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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之神话逆袭全文阅读

作者:倾世大鹏     无限之神话逆袭txt下载     无限之神话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铁甲大粽子

    罗长风接过藤蔓,看准那剑士进去的山洞所在,脚一蹬,便离了蜈蚣挂山梯,向着那边荡了过去。

    为了形成一个弧线轨迹,罗长风蹬离了山壁一段距离,荡过去后,藤蔓的惯性会将他往山壁拉回,如此一来,刚好将罗长风荡入山洞内。

    顺利进入山洞,罗长风探出身子,将藤蔓朝着陈玉楼丢了过去,道:“昆仑,这藤蔓恐怕承受不住你的重量,你用蜈蚣挂山梯过来。”

    “啊。”昆仑应了一声,表示了解。

    他们并排着有四架蜈蚣挂山梯,只需两架,交替往旁边的山壁上一挂,人就能一尺一尺的横移过去。

    罗长风试过了那藤蔓,足够结实,承受两百斤以下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陈玉楼与红姑娘相继荡了过去,鹧鸪哨与老洋人也很快进入墓道所在洞穴,其他卸岭剑士全都在往这边赶。

    一行人疾步顺着墓道走了进去,便见两名剑士正站在一道镌刻着复杂图案的石门前。

    见陈玉楼一行到来,两人抱拳道:“总把头,把头。”

    “兄弟,怎么样?”陈玉楼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刚刚查看过了,这石门重逾千斤,若不知开门之法,只能用炸药炸。”

    罗长风上前几步,查看了一番那石门,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不能用炸药,以这石门的份量,炸药用少了,根本炸不开,若使用过量,我们无异于自掘坟墓。”

    陈玉楼想起前日罗长风所言,瓶山那微妙平衡的事,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剑士们纷纷进入了这处墓道,罗长风吩咐道:“大家在周围石壁上找找,应该会有机关。”

    说完率先走到石门右侧,以剑柄一寸寸的敲过去,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这处墓门前的空间总共就那么大,在众人的地毯式搜索下,很快,陈玉楼的小神锋剑柄,敲到了一块声音不一样的地方。

    陈玉楼神色一凝,眼中浮起了一抹喜色,再度敲了敲,果然发现这块方圆两寸的石壁,发出的声音与周围其他石壁不一样。

    “机关在这。”众人闻言尽皆大喜,全都围了过来。

    陈玉楼深吸了口气,手上加力,小神锋的剑柄按着那块石块压了进去。

    “咔咔咔……”

    “隆隆……”

    一阵机括声响起,随即众人感觉整个山洞都在微微晃动,众人远离那石门而立,紧张的看着石门。

    罗长风感受到那阵震动,心下也是一紧,不由有些惴惴,毕竟他之前的想法不过是他推测的,并不是百分百确定。

    万一元人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可以设计出弄塌一座山的机关,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好在事实证明,元人的机关术,还远远达不到类似“大陆架振荡器”那样的威力,直接制造一场小范围地震,震塌整座山。

    那轻微的震动,不过是控制石门开启的机关运转时,所产生的一点点机械能。

    而陈玉楼他们一炮都没在瓶山放过,这瓶山,依然稳固无比。

    片刻之后,随着震动达到最强,那千斤石门,竟从当中开始碎裂,随即那碎裂迅速扩大,最终,当石门碎裂出一个圆形入口后,震动终于停止。

    罗长风暗暗舒了口气,还好,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陈玉楼见墓门被打开,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他意气风发的叫道:“把鸽子笼放进去。”

    “是。”

    一名剑士走到石门一侧,从腰间取下鸽子笼,在笼子上拴了根绳子,随即将笼子往墓门内扔了进去。

    这元墓封闭了数百年,里面空气不流通,尸体凡是腐烂之前,都必先膨胀,充满尸气,随后皮肉内脏才由内而外开始腐烂。

    墓室里虽说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真空环境,但是如果不通风的话,里面腐尸的尸气还是会憋在其中,就算隔了几百年也不会散尽。

    即便没有尸气,只是几百年不曾流动过的空气,也会形成对人体有害的毒气,人一旦吸入这种有毒气体,轻则头昏脑胀,重则中毒身亡,在这一环节上,半点大意不得。

    众人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那剑士将笼子拉出来,一看那鸽子翻着白眼,倒在笼中,已经是不行了。

    “咱们先出去,等墓中换过气后再进去。”陈玉楼吩咐一声,带着众人往外行去,若留在这墓道中,难免会吸入从墓中涌出的毒气与尸气。

    众人全都出了墓道,挂到山壁上等着,大约半小时后,陈玉楼派了一个剑士再进去试探。

    片刻之后,那剑士出来禀报,“总把头,气已换完,鸽子没事。”

    群盗闻言精神一振,纷纷重新回到墓道中,昆仑的重剑也被吊了上来,此时可说是万事俱备,就等着进墓一探了。

    回到石门前,十数把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墓门内,只见里面是一条不长的墓道,约有十余丈的样子,里面还有一道墓门,不过这道墓门洞开着,并未封闭。

    也正因如此,众剑士纷纷心下一惊,只因在墓道尽头,竟直挺挺的立着一道人影。

    观其形貌,这竟然是具身材高大的古尸,足有近两米高。

    古尸低头垂臂,看不清它的面目,身上积满了灰尘,以那层灰土的薄厚判断,这古尸孤零零的戳在这门前,已有数百年不曾动过。

    但仍然能看得出那古尸顶盔贯甲,显然是一身古时战阵上披挂的戎装,好一只铁甲大粽子。

    死了几百年依然没有腐化,还直挺挺的杵在这,不是粽子又是什么?

    陈玉楼慎重的提醒道:“大家准备好朱砂绫子,当心这粽子诈尸扑人。”

    “昆仑,准备好,若那粽子当真诈尸,给我劈断他的大椎。”罗长风沉喝道。

    “啊。”昆仑应了一声,紧握大剑,当先向内行去。

    此时罗长风心下也有些莫名的兴奋,无论原著还是电视剧,关于这元墓内的情形都没有体现过。

    因为没有人进过这墓室,都是鹧鸪哨一到墓门口,瓶山就开始坍塌,可如今,他有机会见识见识完整的元墓了。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那是假的

    陈玉楼罗长风一众,小心翼翼的跟在昆仑身后半丈外,面对僵尸,在场中也只有昆仑有正面相拼的能力。

    即便连罗长风也是束手无策,恐怕鹧鸪哨都比他给力,毕竟搬山道人的“魁星踢斗”,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僵尸的。

    而且其原理就是以极为巧妙的身法与手法,窜到僵尸背后,踢断僵尸的大椎,使其无法再动弹,所以罗长风才会叮嘱昆仑,让他劈断僵尸的大椎。

    僵尸诈尸之因,其中最普遍的,便是尸气积郁难消,遇生人阳气而产生感应,突然跃起追扑活人,其力无穷无竭,而且皮硬似铁,刀枪皆不能伤。

    直到将所有活人全部杀死,阳气消散,僵尸就又会变成一具不会动弹的尸体。

    或者诈尸的僵尸口中,被塞上黑驴蹄子之类的东西,隔绝了它对阳气的感应,其同样不会再动弹。

    这也是为什么摸金校尉倒斗之时,黑驴蹄子必不可少的原因。

    此时一下子涌进墓道这么多人,那阳气就别提有多浓了,昆仑距离那古尸尚有丈余距离,古尸便忽然抬起头来,双臂平伸,抖开厚厚的灰尘,合身往墓道中猛扑而来。

    它这一动,积在身上的灰土蛛网也随之散开,洞中烟尘陡起,那诈尸的僵尸不吼不叫,向着距离它最近的昆仑扑过来,尖锐如刀的指甲,直直对着昆仑胸前戳去。

    “啊……”昆仑凛然不惧,舞开重剑,一剑对着僵尸腰间扫去。

    “嘭”

    一声闷响,僵尸被昆仑的巨力扫得横撞在墓道壁上,但显然,僵尸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其身躯本就坚硬似铁,身上还有铁甲保护,昆仑这一剑,只是抑制了它前冲的脚步而已。

    昆仑见状,身子微蹲,再次一剑扫向僵尸没有保护的双腿。

    “咔嚓”

    这一剑终于见效,僵尸双腿被重剑从膝盖处生生扫断,骨头茬子刺出皮肤,带出缕缕黑血,僵尸终于扑倒在地。

    昆仑大步上前,一脚踏在僵尸背上,倒转重剑,看准其大椎所在,重重一剑插了下去。

    “咔”

    又一声脆响,那僵尸便即静止下来,不再动弹,昆仑试探着缓缓挪开踏在僵尸背上的脚,见其果然不动,这才走开,回头看向罗长风,咧嘴一笑。

    罗长风对昆仑比了个大拇指,鹧鸪哨叹服道:“跟昆仑相比,我搬山的魁星踢斗,只能算是庄家把式。”

    “呵呵……”陈玉楼自得的一笑,道:“兄弟过谦了,毕竟像昆仑这样天赋异禀之人,这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个,搬山之术,却能代代相传,各有各的好吧!”

    鹧鸪哨缓缓点了点头,当下一众人不再理会那静止的僵尸,穿过墓道,进入了元墓之中。

    瓶山的瓶口位置面积不大,这处墓室自然也大不到哪去,也就两三亩地左右,格局是按照活人宅院设计的,有主室、后室、两间耳室。

    从墓门进来这里显然是主室,此处除了那诈尸的铁甲尸外,再无其他古尸,这铁甲尸显然是给那元代将军看门护院的家将。

    四周墙壁用彩绘浮雕着一幅幅图画,画中人物形貌古朴,栩栩如生,年代虽久,色彩依然鲜艳,不过随着流动的空气进入墓室,过不了多久这些壁画就会褪色。

    古代的墓室中多数都有壁画,用来记述墓主生平的重大事迹,陈玉楼等人按顺序看了一遍。

    这些画有的画着林中射猎的场景,有的是在殿堂中同朋友饮酒,有的画着出征的场面,有的画着押解俘虏的情形,还有绘着封侯拜将的场景。

    每幅壁画中都有一个只有头顶有一撮毛的高大男子,应该就是墓中埋的墓主。

    便在此时,众人忽听老洋人失声惊呼道:“师兄,师兄,你快来看。”

    听到老洋人的惊呼,鹧鸪哨忙疾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老洋人瞪大双目,指着面前墙壁道:“你看。”

    鹧鸪哨凝目望去,同样是瞳孔猛缩,直感觉气血翻腾,陈玉楼等人颇感好奇,纷纷围上来查看。

    搬山道人发掘古墓,只为寻找一枚尘珠,那珠子来历不凡,不知是上古生灵内丹凝结,还是天地造化而生。

    其形状色泽与人眼无异,据说藏在世上某处墓中的古尸口里,又唤做凤凰胆。

    千年易过,古咒难消,搬山道人世世代代倒斗,也不知为此断送了多少性命,始终连那珠影都没见着分毫,反倒是人丁凋零,可能不出百年就会断绝香火。

    鹧鸪哨发过大愿,拼上粉身碎骨也要将此物寻到手中,想不到竟在这瓶山元墓中见着,他如何能不心惊神摇?

    鹧鸪哨与老洋人面前这幅画,上面画的便是一颗酷似人目的珠子,鹧鸪哨忙向侧面走了几步,将这面墙上的壁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所有壁画连起来,大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这个元代大将军多有战功,蒙古灭西夏之后,获悉西夏王宫中藏有异宝,此人便受命盗发西夏王陵,要在其中寻找尘珠,掘了若干陵寝,却始终无获。

    后来终于得知尘珠藏于西夏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之中,但黑水城古迹早被黄沙掩埋,沙海茫茫没有标记,难以寻找离城不远的寺院踪迹,又值大军南征,要平定洞夷之乱,此事才不了了之。

    “西夏黑水城,原来你在西夏黑水城……”鹧鸪哨心旌摇曳,此时是又悲又喜。

    悲的是他搬山一派,足足近两千年,都没能得到一丝一毫尘珠的消息,喜的,自然是他终于得到了尘珠的确切消息。

    罗长风此时脸色却十分凝重,他目光疾速闪烁,心下暗暗思忖着,如何才能阻止鹧鸪哨去黑水城。

    片刻之后,罗长风心下有了计较,走到鹧鸪哨身旁,沉声道:“鹧鸪哨兄,原来你搬山一派,找了两千年的东西,就是这凤凰胆?”

    鹧鸪哨颔首道:“不错,就是凤凰胆,不过我们都叫它尘珠。”

    罗长风叹道:“可惜,可惜,你没有早早说出来,我一直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找什么珠子,如果你们要找的是凤凰胆,这西夏黑水城就不必去了,因为那是假的,只是一颗影珠而已。”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陈玉楼的野心

    鹧鸪哨与老洋人脸色狂变,急道:“罗把头何出此言?”

    罗长风道:“我曾听家祖说起过关于凤凰胆的传说。”

    说到这,罗长风向一旁踱了几步,站到那面画着尘珠的壁画前,这才接着道:“两千年前,古滇国国王得到一件神物,名唤凤凰胆,他们相信,借助凤凰胆可以修炼成仙。”

    “正好当时汉武帝也在派人四处寻找长生不老之法,知道了古滇国有凤凰胆此物后,便要求滇王进贡珠子。”

    “滇王手下的献王本是修道之人,精通术,他不愿凤凰胆被汉武帝夺去,便私自盗走了凤凰胆,带着自己的势力到澜沧江畔遮龙山一带自立为王。”

    “滇王无法之下,只好把一颗假的影珠进贡给汉武帝,事实证明,长生不老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事,汉武帝毫无疑问的死了。”

    “这颗影珠,便成为了汉武帝的随葬品,后来被我卸岭先辈赤眉军挖出,这影珠被当做了真正的凤凰胆,在民间四处辗转,最终流落到了西夏皇室。”

    说到这,罗长风霍然转身,凝视着鹧鸪哨,道:“相信听到这,你已经明白,西夏黑水城那颗,是假的凤凰胆。”

    “如果你能确定,凤凰胆就是你们要找的尘珠,那么真正的尘珠,在滇南遮龙山献王墓。”

    听完罗长风的话,鹧鸪哨久久不能言语,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罗长风的话,还是该相信这壁画。

    但罗长风的话丝丝入扣,毫无破绽,现编是编不出来的,他心下不由有些踌躇。

    而在听完罗长风的话后,陈玉楼却是双目暴亮,他正色问道:“长风,你说的都是真的?”

    罗长风断然道:“句句属实,这些都是家祖对我所言,但家祖从何得来的消息,消息是否准确,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我家祖上也有人干过寻墓倒斗的活计,曾有人去探过精绝古城,只不过他回来之后就疯了,只留下一些传说。”

    一听到“精绝古城”四个字,鹧鸪哨再无疑虑,他决定相信罗长风,因为那尘珠,本就与精绝古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玉楼却是心下狂喜,原来他早年刚出道的时候,常在南方倒斗,从两粤两湖,到滇南江赣,足迹无所不到。

    他曾在滇南李家山盗掘过滇王墓,李家山的古滇国墓葬层层叠压,历代盗墓贼多有在此山中挖到过宝货的。

    但是正因为李家山滇王墓的目标标太明显,从宋代起,便被盗过了不知多少遍,不是一墓九空,而基本上是十墓十空。

    他当初去的时候,早已是“石人徒瞑目,表柱烧无声”,好一派被盗挖得千窟百孔的荒凉景象。

    不过陈玉楼还算运气不错,他们不死心,又在几个泥色草痕深厚的泥塘里挖了一通,发现一座仅被盗过两三回的末代滇王墓室。

    不过这墓中也没什么明器了,只有空棺一具,看材质也是不凡,都是滇南原始森林中的珍贵木料,陈玉楼只好把棺板拆了。

    不料却在里面发现一张人皮地图,回去请巧手匠人复原出来,地图中所描绘的区域,竟然是献王墓的具体方位。

    倒斗之人大多知道关于献王墓的种种传说,据说那座古墓建得穷极奢华,曾用万人活殉,而且地宫是座天上宫殿。

    凡人想入古墓拜见献王,只有从天河中驾乘一叶扁舟,渡过阴河,才能抵达,而且去了就永远回不来,都得留在那伺候献王。

    此墓天上有人间无,永远都不可能被盗墓贼倒了斗。

    这些传说流传的年头久了,难免渐渐失真,有许多盗墓行里的老手,都认为献王墓仅是个传说。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些天子人物,都只能把墓建在地下,他一个南疆的草头天子何德何能?可以把古墓造在天上的龙晕当中,此事绝对做不得真。

    但得了献王墓地图的陈玉楼却知道,献王墓是真实存在的,至于那水龙晕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亲眼去看过才知道了。

    想到此,陈玉楼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诚声道:“兄弟,今次瓶山倒斗,你相助我卸岭良多,陈玉楼十分承情,你我兄弟间就不言这个谢字了。”

    “将来你去献王墓找鼋尘珠的时候,常胜山十万盗众,罗帅麾下四十万大军,定当助你一臂之力,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食言。”

    罗长风不动声色的瞥了陈玉楼一眼,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这么虚伪的一面,明明是自己想去捞好处,却偏偏说得义薄云天,还真是……

    不过罗长风也十分理解,他知道陈玉楼早就动了收服搬山一派的心思,到时合两家之力,什么样的墓盗不出来?

    甚至他野心更大,时常琢磨着,要是能将搬山卸岭,摸金发丘四大门派全都凑齐,合并为一派,那可真的是无往而不利了。

    当然,说是四派,实则摸金发丘是一回事,都是曹操手下的倒斗部队,只是官职不同罢了,配发丘印的是将军,而配摸金符的只是校尉。

    鹧鸪哨并不知道陈玉楼本就有意探献王墓,只道他重情重义,心下是感动不已,双目泛红。

    “此次倒斗,若非常胜山的诸位好汉相助,我等是否还有命在都不一定,也无法从罗把头这,得到尘珠的确切消息,日后定是依旧如大海捞针一般在黔边乱转,此乃天大的恩德。”

    “等到他日我寻得尘珠,解了族人千年诅咒,鹧鸪哨不论山难水险,愿追随陈兄左右,舍命报此大恩于万一。”

    鹧鸪哨也想得通透,如今知道了尘珠所在,解除族人诅咒有望,下半辈子,终究还得设法过活。

    而正好自己欠了陈玉楼大恩,追随于他既能报恩,又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可谓一举两得。

    陈玉楼闻听此言自是欣喜若狂,长风这次又为常胜山立下大功了。

    若能与搬山联手,盗发献王墓,不仅墓中海量金玉宝货可收入囊中,还能得到搬山一派的追随。

    这可不仅仅是常胜山实力大增的问题,自古以来,搬山卸岭,摸金发丘三大倒斗门派齐名而立。

    但各派各行其道,从无交集,可在他陈玉楼手中,却将搬山一派收入麾下,这说出去,那就是天大的面子,他陈玉楼的威名,必然响彻整个绿林道。

    除此之外,陈玉楼其实还藏有更大的野心,若能倒出献王墓中,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回到湘阴做些惊天动地的大勾当,给绿林道做出些争气的举动出来。

    将来姓陈的说不定就是开国太祖了,也让那屡屡犯我华夏上邦的美英倭夷,挨着个给我天朝“写降书、纳顺表,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如此方随心意,不负大丈夫平生之志,管教那几行青史之上,留下一笔“卸岭”之名。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收取全功

    定下了齐探献王墓的盟约后,众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墓室中来,查看了主墓室与两间耳室后,陈玉楼就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几间墓室中除了壁画外,靠墙还有一些盔甲兵器,另外就是大量金银宝货了。

    耳室之中,玉石珠宝、金银元宝足足装了七个大木箱,主室内各种瓷器玉器,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一个大木架上。

    还有帝王绿的翡翠雕像、白玉印章、黄金脸盆、黄金痰盂等等各种价值连城的宝货明器,放得到处都是。

    说实在的,陈玉楼从出道起盗过的墓也不少了,可还从未遇到像瓶山这么弘大的宝穴,这一次的收获,几乎能赶上他前十年的收获总和。

    这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我看老爷子还会不会看不起我,当下意气风发的喝道:“弟兄们,都当心着点,可千万别把东西损坏了,尤其是那些瓷器玉器,任意一件都能让你们吃一辈子,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搬啊!”

    “甩了。”

    众剑士兴奋的一声齐喝,开始有条不紊的搬明器,这里最不值钱,但也是最坚挺的,就是那些金锭银锭了。

    因为那玩意不论在任何年代都一样,只能按金银本身的重量计算价值,而不存在什么工艺与历史价值的问题。

    连一串珍珠项链或一个玉镯都比那玩意值钱,毕竟这些东西属于饰品,其本身还有工艺的价值在里面。

    但金银属于硬通货,握在手里是最保险的,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便是这个道理。

    这里最值钱的,自然就是那各种瓷器与翡翠物件了,光是那一匹冰种帝王绿的翡翠马,就不知道价值几何。

    还有玻璃种的翡翠佛像,那些黄金器具也存在一个工艺与历史价值的问题,同样十分值钱。

    金银器具倒是无妨,直接整箱抬走便是,那些瓷器与翡翠玉器,则是放入了垫着茅草的竹筐中,每个竹筐只放个两三件,还要用茅草包裹几圈,如此便能最大程度保证不把东西摔坏。

    陈玉楼与罗长风等高层,在剑士们搬金玉宝货时,齐齐往后室行去,掀开一排珠玉串成的帘子,后室正中央摆放的棺椁立刻映入眼帘。

    那是一具高大异常的紫金棺椁,那紫金椁好生奢丽,周遭罩了珠襦玉匣,所谓珠襦,便是珍珠帐幕,椁身上都嵌满无瑕玉璧。

    陈玉楼双目发亮的看着那紫金棺椁,喃喃道:“不知道这棺椁能不能完整的弄出去。”

    鹧鸪哨沉吟道:“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罗长风则是提醒道:“你们别忘了那元代将军,所谓的湘西尸王,连给他守门的家将都能诈尸扑人,这尸王想必也弱不到哪去,而且……不出意外,这尸王身上,定有‘陵瘴’。”

    听到陵瘴两个字,陈玉楼与鹧鸪哨心下皆是一寒,鹧鸪哨慎重的道:“罗把头所言极是,这元代将军本就是西域人,身上十之**带着‘陵瘴’。”

    “依我看,还是将这棺椁上的珍珠玉璧卸下来拿走即可,这湘西尸王,就让他永远沉睡在此吧!”

    宋末元初之时,盗墓之风盛行,而且人心丧乱,穴陵之徒为索取明器,不在乎戳害墓主遗骸,手段令人发指。

    所以元人最惧倒斗,唯恐百年之后不得安宁,元人死后,除了故布疑冢,藏设机关埋伏之外,更有西域秘法硝制尸身。

    尸体在入棺下葬前,用五毒混合幽绒草汁浸泡,一旦有盗墓贼绕过机关撬开棺椁,他不动尸身还则罢了,倘若损伤尸体,立即会使僵尸皮肉中的秘药流出。

    整具尸体就会变成一个毒源,向四周散布浓重的毒雾,方圆百尺之内,无论人畜虫兽,遇到古尸化出的这种浓雾,就会跟着融化为同样剧毒的蜃气,这蜃气便称为“陵瘴”。

    活人吸入即死,死后也会变为陵瘴的一部分,一传十,十传百,直到陵瘴外围百尺开外,再无生灵为止,最是狠毒不过。

    在没有防毒面具的这个时代,陵瘴是盗墓贼闻风丧胆的一种诡秘防盗手段,尤其对那些毁尸之辈,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

    不出意外,那元代将军必定会诈尸,而要对付它,难免会对尸体造成些许损伤,如此一来,必然会引发陵瘴。

    基于此,陈玉楼采纳了鹧鸪哨的建议,决定不毁坏棺椁,放出湘西尸王。

    罗长风也暗暗松了口气,影视剧与原著中,皆是因为瓶山崩塌,尸王掉落地宫之中,鹧鸪哨这才不得不对付尸王。

    之后损伤尸王尸身,出现陵瘴,也及时逃出地宫,封死了洞口,使陵瘴无法蔓延出来,这才保得一命。

    可以如今的形势,若真的出现陵瘴,他们进墓之人一个都活不下来,跑都来不及跑。

    花了一个多时辰,元墓中的明器尽数被搬空,全都用鹧鸪哨与老洋人的钻天索给弄下了山巅,此次瓶山倒斗,可谓大获全胜,收取了全功。

    陈玉楼一众下了山巅瓶口,回到瓶肩营地之中,罗老歪呜咽着迎了上来,双手紧握陈玉楼,哽咽道:“总把头,我老罗倒了这么多年斗,还没见过这么多金玉宝货,谢谢你让我老罗开眼了啊!”

    陈玉楼不由哭笑不得,忙安抚了几句,随即便跟罗老歪说起了关于献王墓的事。

    一听那滇南献王墓,金玉宝货比这元墓只多不少,罗老歪顿时也不哭了,一双贼眼亮若钛合金。

    “妥,等这次回去,我把英械师装备上,立马调集大军,攻打滇南,把整个古滇国所在地盘全占下来,到时候咱哥几个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罗老歪此言正合陈玉楼鹧鸪哨之意,鹧鸪哨本就要前往无苦寺,寻那“飞天狻猊”了尘长老,学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术,尚需一些时日。

    这些时间正好可以给罗老歪做好准备,攻打滇南,有数十万大军相助,这献王墓便当真是什么仙宫,也定能将之掘出来。

    事情议定,陈玉楼与罗老歪一声招呼,卸岭群盗与工兵们立马收拾东西,拆卸帐篷,抬上价值连城的金玉宝货,便浩浩荡荡的下山而去,瓶山古墓,自此而空。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卸岭的坑,滤不得

    罗老歪与卸岭群盗在攒馆歇息了一晚,顺便坐地分赃,所得明器按约定二一添作五,一人分了一半。

    罗老歪与陈玉楼之间,便如那老虎与狐狸,狼与狈的关系,可谓是合则两利,是以双方分明器时和谐无比,都没有计较些许得失。

    当然,双方分得也较为公平合理,最终自然是皆大欢喜。

    鉴于鹧鸪哨他们没什么收入来源,又要暂时离开,前往无苦寺学艺,陈玉楼便与罗老歪各自拿出一些金银元宝,赠予他们作为盘缠与日常开销。

    搬山道人下墓不取金玉宝货,这是他们搬山一派的规矩,但陈玉楼与罗老歪这种情况,属于朋友间的馈赠,并不违背规矩,鹧鸪哨也就欣然笑纳了。

    毕竟,他自己没什么,可总得替师弟师妹想想,他们都还年轻,终归是要吃些好的。

    次日一早,陈玉楼与罗老歪各自点齐人马,依旧穿林越野,离了老熊岭,在怒晴县外分手,互道珍重后,罗老歪带着部队往古尺县而去,陈玉楼一行自然是返回了湘阴。

    ……

    在陈玉楼与罗老歪撤离后,老熊岭附近的山贼草寇大举出动,到瓶山丹宫古墓里“滤坑”,各方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死伤了许多人。

    所谓滤坑,指的是去盗别人盗过的墓,就跟农民收获了种的粮食后,还要在地里滤过一遍,将收成时不注意忽略过的粮食再收集起来,是一个道理。

    第一拨找到古墓穴陵而入的盗墓贼,最有油水可捞,金珠宝玉满载而归,其余价值稍差的就看不上眼了。

    第二批进来的盗墓贼,虽然省了些力气,可值钱的明器多是没他们的份,只好拣第一拨人挑剩下的。

    比如墓主尸首穿着的殓袍,或是墓室里的铜灯盏、陶瓦罐、人俑、石兽之类,就被第二拨人搜刮一空。

    等到了第三拨盗墓贼进来,墓室里基本就剩一副空棺材和四个墙角,但有道是贼不走空,第三拨贼人自是不能空手而回。

    要是墓中有壁画,就把壁画切刮下来,没壁画就挖墓砖、瓦当,最后还要把棺材板子拖回去,洗刷一遍,就可以卖到棺材铺里当做棺椁材料。

    话说那些老熊岭附近的山贼草寇,经过一场大战,各方都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定下盟约,大家一起去滤坑,最终凑在一起,倒也有那么百八十号人。

    结果等他们进入地宫后,却发现这里宛若蝗虫过境,别说金玉宝货,连个棺材板都没找到,只剩满地的蜈蚣尸体,不由个个长叹,这卸岭出手,还真是鸡犬不留啊!

    后来有人觉得那深潭之中比较容易被忽略,就下去一探,无意间发现了丹井,众匪不由大喜过望,想着这卸岭也有失手的时候。

    进去之后,他们果然发现大量棺椁与古尸,当下是一阵翻找,还真有了些收获,却不小心触动了观山太保身上的毒蜃,众匪顿时发狂,互相残杀,在那丹井中就死了一半。

    剩下的人灰溜溜逃出地宫,他们又发现了卸岭群盗上山巅的痕迹,顺着卸岭群盗留下的痕迹上去一看,自然是找到了元墓所在。

    让众匪惊喜的是,那墓主的棺椁竟没有动过,倒在墓道中的铁甲尸,也让他们想到,或许卸岭群盗是惧怕那棺椁中的湘西尸王。

    敢出来盗墓倒斗的,多少有那么些属于自己的手段,他们此时还有四五十人,要对付一个湘西尸王未必便稳输。

    当下众匪做好准备后,便打开了棺椁,那湘西尸王身穿锦绣紫袍的凶纹殓袍,腰围嵌玉金带,棺中也有不少随葬品。

    那点随葬品对卸岭群盗来说,自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对这些二三流的山贼草寇来说,却是值得为之拼上性命的了。

    毫无意外的,湘西尸王果然诈尸,但早有准备的众匪以麻绳阵将湘西尸王缠成粽子,随即刀斧齐上,生生将尸王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尸王就此被灭,随即这个一点都不牢靠的联盟便就此破灭,各家都想独吞那些明器,元墓之中自然又爆发了一阵死斗。

    谁都没注意到,那掉了脑袋的尸王,尸身紫袍中阴风涌动,一缕缕黄烟从它腔子里向外冒出,尸身咕咚咚流出脓水。

    但众匪死斗正酣,谁又能注意到?等有人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进入元墓的众匪,全部死在了那里,成了陵瘴的一部分。

    卸岭成功带着大批宝货返回,死伤不超过十人,这些去滤坑的反而一去不回,道上同行无不对常胜山卸岭群盗惊佩不已。

    同时道上也渐渐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以后卸岭盗过的墓,绝不能去滤坑。

    当陈玉楼一伙卸岭盗众听到这个消息时,讥讽那些山贼草寇不自量力的同时,也不由大是得意,陈玉楼连赞罗长风英明,若非他提醒了一嘴,说不定变成陵瘴的,就是他们了。

    ……

    湘阴城广场。

    卸岭群盗尽数聚集在此,此次瓶山倒斗,大获全胜,不仅充实了家底,常胜山的威名更是大盛。

    最重要的是,陈玉楼声名大噪,从此卸岭魁首之位,坐得是稳固无比,罗长风与卸岭剑士也借着这股东风,再度“火”了一把。

    石台之上,陈玉楼傲然挺立,花麻拐、红姑娘、昆仑皆立于他身后,昂首挺胸,气势凛然。

    陈玉楼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意气风发的高声道:“弟兄们,现今世道衰微,正是英雄好汉建功立业之秋。”

    “吾辈卸岭响马十万之众,自汉代赤眉兵败之后,分散四方,啸聚山林,如此潜隐山岳,寄踪江湖已久,虽只做些倒斗取利,分赃聚义的勾当,却也常有大图谋在内。”

    “纵观天下局势,已是四海动荡,人心思变,吾辈岂能不动一念?识时务者可称俊杰,知世道者当为英雄。”

    “值此良机,我等英雄合志,豪杰同心,必能图个腰金衣紫,青史留名,也不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群盗都是草莽之辈,听了陈玉楼这番极具煽动色彩的言语,顿时热血沸腾,齐齐举拳大喝道:“总把头英明,总把头英明……”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笑 回归

    近千盗众之后,罗长风与老把头并肩而立,看着此时意气风发的陈玉楼,老把头摇头叹息道:“这小子,不过侥幸得手了这么一次,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此次瓶山倒斗的过程,老把头已听花麻拐巨细无遗的禀报过一次,他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自然明白此次倒斗能成功,究竟谁的功劳最大。

    可以说,若无罗长风,别说收取全功,陈玉楼与罗老歪及那几百号盗众,能回来几个都还说不准。

    罗长风声音虽然依旧平淡,老把头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些无奈之意,“老把头,人总会成长,总把头如今还年轻,慢慢会好的。”

    老把头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扭头看向罗长风,道:“也幸亏是有你这么个兄弟帮他,否则,他还有没有成长的机会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老把头迟疑了一瞬,转回头,依然看着陈玉楼,不知是何用意的道:“长风,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不必屈居于他之下。”

    “若你自立山头,拉起一支队伍,我相信你会是一个搅动天下风云的英豪,为何……”

    老把头话没说完,但罗长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有些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天生就是做领袖的料,当年的汉高祖刘邦,起事前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小痞子而已。”

    “而有些人,或许一身的本领,但终究只适合做个冲锋陷阵的将领,做不了一个好领袖,便如西楚霸王。”

    “人,最难得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找准自己的定位,能做到这一点,他的一生,就不会过得太差。”

    听完罗长风这番话,老把头心下大赞,连连颔首,脸上重新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此时陈玉楼的目光正好投过来,老把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拍了拍罗长风的肩膀,便缓步离去。

    罗长风则是面无表情的对陈玉楼比了个大拇指,陈玉楼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终于认可我了么?

    想到此,陈玉楼看着老把头的背影,脸上化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晚上,自然又是一场庆功宴,这次石台主位上,多了鹧鸪哨几个。

    罗长风看着对面的老洋人花灵,以及台下正左手一根大肘子,右手一条羊腿啃得欢实的昆仑,心下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开心与感动。

    那感动既为几个原本该悲壮死去,如今却还好好活着的人,也为自己,因为是自己造就了这一切。

    那边正与鹧鸪哨高谈阔论的陈玉楼,无意间瞥了罗长风一眼,却突然瞪大了双眼,便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陈兄,怎么了?”

    “别说话,你看。”

    鹧鸪哨师兄妹三人诧异的扭头看向罗长风,也不由怔住了,从他们见到罗长风起,罗长风脸上就只出现过一种表情,那种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但此刻,罗长风脸上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不错,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罗长风,笑了。

    这一丝微笑,让他身上的气质不再那么冷漠、凌冽,让人更愿意去亲近。

    比鹧鸪哨他们感触更深的是陈玉楼,认识五年了,这是陈玉楼第一次见到罗长风笑。

    他的微笑是如此温暖,如此令人感到亲切,陈玉楼从来不知道,一个微笑,竟然可以让一个人有那么大的变化。

    突然安静下来的席面,四道目光的注视,终于让罗长风回过神来,他诧异的转过头看向陈玉楼几人,不解的道:“怎么了?”

    陈玉楼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失望之色,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因为就在罗长风转回头的时候,他脸上那如昙花一现的笑容,已消失无踪。

    花灵见几个男人都不说话,脆声笑道:“长风大哥,刚才你笑了诶,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

    “笑?”罗长风一怔,“我刚才笑过吗?”

    花灵与老洋人齐齐小鸡啄米般猛点头,罗长风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人,喃喃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

    陈玉楼放下酒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长风,我记得你说过,你忘记了怎么笑,也忘记了怎么哭,那么你刚刚心里是在想什么?居然会让你想起了怎么笑。”

    罗长风沉吟几息,这才面无表情的道:“我刚刚在想,要是我们这帮人,能一直到老都在一起,都好好的活着,在子孙后辈的环绕下,老死在家中的床上,那该有多好。”

    “……”

    陈玉楼无言的看着罗长风,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般感慨?

    鹧鸪哨却对“好好活着”这四个字感触更深。

    好好活着。

    是啊!他们搬山一代代的人,奔波两千年,出生入死,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能让子孙后辈好好活着吗?

    别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可他们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今自己已经二十有七,血液已经在逐渐开始变色,若找不到尘珠,他只剩十三年。

    台上沉默了片刻,罗长风突然端过陈玉楼的酒碗,自己倒上一碗,道:“今天我突然想喝点酒,来,总把头,鹧鸪哨兄,老洋人,花灵妹子,我敬你们。”

    陈玉楼见状,立马对一直是以水代酒的鹧鸪哨咋呼道:“鹧鸪哨兄弟,长风可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今日他破了此例,你怎么也得喝一点吧?”

    “好,既如此,那我就当陪长风兄弟一场。”

    “诶,这就对了嘛!”

    “干。”

    “长风,你再笑一个看看,我就不信你真不会笑。”

    “……”

    “得得得,罢了,你还是别笑了,你这笑也忒假,简直比哭还难看,以后若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你还是保持你那张僵尸脸吧!”

    “呵呵呵呵……”

    ……

    罗长风幽幽醒转,当看清周遭环境,面色一怔,随即恍然,原来剧情已经结束了么?

    他当晚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了,醉倒前的最后一个记忆,是昆仑把他给背回了房间,再醒来时,便已经回到系统空间。

    罗长风此时一丝酒意也无,挺身而起,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垂首一看,他随身携带的飞刀与软剑,竟还在腰上绑着。

    罗长风眼前一亮,他记得上次,他连那身清朝衣服都没能带回来,而上次……掌控世界失败,那这次……

    罗长飞抬头看向了面前唯一的光源,那面大屏幕。

第三卷 第一章 收获 牧羊的少女

    轮回世界:鬼吹灯之怒晴湘西

    剧情参与度:100%(获得奖励:陈玉楼超强五感天赋体质)

    剧情改变度:96.2%(获得奖励:天星风水术,摸金符,天星风水罗盘)

    本世界掌控成功,从下一次轮回结束起,宿主每次轮回间隙,可进入本世界休息46.2天。

    待罗长风看完屏幕上的信息,黑暗的系统空间之中,一道光柱倏然自他头顶降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罗长风只觉一股股不属于他的记忆,不断涌入他脑海。

    天、地、人、鬼、神、佛、魔、畜、慑、镇、遁、物、化、阴、阳、空。

    十六字天星风水秘术尽数被灌入罗长风脑海,除此之外,各朝各代古墓形制、结构、布局等,摸金校尉在倒斗之时,遇到过的各种疑难艰险,罗长风尽数了然于心。

    可以说,这十六字天星风水秘术,便是一部摸金倒斗指南,如今的罗长风,若再回到鬼吹灯世界,便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倒斗高手。

    片刻之后,罗长风接收完灌顶,缓缓睁开了双眼,探手将漂浮在面前的摸金符与天星风水罗盘抄在手中。

    摸金符漆黑透明,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润泽的光芒,前端锋利尖锐,锥围形的下端,镶嵌着数萜金线,帛成“透地纹”的样式,符身携刻有“摸金”两个古篆字。

    罗盘重半斤宽三寸,由黄铜打造,分天池、内盘、外盘三个部分,盘上一圈圈的堆满着字,一圈便为一层,这罗盘共有十八层,每一层各代表不同意义。

    此时罗长风对天星风水术了如指掌,对那罗盘自是一看即明。

    罗长风心下暗叹,也不知道下次的轮回是哪个世界,这天星风水术用不用得上。

    没再多想,因为他已经发现,屏幕下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那是开启下一次轮回的时间,依然是一分钟,此时只剩三十几秒。

    罗长风将罗盘揣进怀里,摸金符贴身挂到脖子上,最后看了看那屏幕上46.2天的休息天数,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是46.2天?

    后来再一结合剧情改变度,便恍然大悟,原来剧情参与度倒是无所谓,只是超过60%后会随机获得一样奖励。

    但剧情改变度一旦超过60%,系统就能掌控这方世界,他不仅能随机得到一份极有价值的奖励,同时还能获得在这方世界休息10天的时间。

    而剧情改变度每增加1%,他就能多获得一天休息时间。

    本次轮回的剧情改变度为96.2%,所以除了保底的10天外,他多获得了36.2天的时间。

    罗长风刚想明白这一点,倒计时的时间便即归零,罗长风毫无意外的再次失去了意识。

    ……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以蓝色为底色的天空中,覆盖着几朵悠悠白云,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虽然不是如同蒙古大草原那样,平坦辽阔,一碧千里,却也颇有几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韵味。

    这是一片地势不算极为平坦的草原,四周有着一片连着一片的树林,有的树木稀疏,有的植被茂密,树林的连接之处,往往有一片空旷的草坪。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自林中蜿蜒而出,流向远方。

    “咩咩咩……”

    便在这宛若水墨画一般的优美旷野之上,一阵山羊的咩咩叫声打破了这片旷野的宁静。

    十数头大大小小的山羊,跟在一头颌下长着一撮雪白山羊胡的老羊身后,悠然自得的往一片林木稀疏的树林中行进。

    几头精力旺盛的顽皮小羊羔,不住来回乱窜,口中发出稚嫩的咩咩叫声,但是无论它们怎么乱跑,最终都会回到头羊带领的队伍中。

    而在羊群之后,跟着一名看上去十六七岁模样,身穿浅绿衫子的美貌少女。

    她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灿若星辰,皮肤白皙,容貌甚为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

    她身上最动人的地方,便在于她那双没有丝毫杂质的明亮大眼睛,从这双眼中,你看不到任何一丝人世的复杂,只有清澈与纯净。

    少女手中握着一根三尺余长的翠绿竹棒,当羊群偏离既定路线,她只需将手中竹棒往一侧一伸,羊群立马就会在头羊的带领下转向,重新回到正确的路线上来。

    少女赶着羊群进了那片林木稀疏的树林,脚步轻盈的跑到头羊身边蹲了下来。

    她一边轻抚头羊的脊背,用她那娇柔稚嫩的清音道:“老白,你好好带着大家吃草,不要乱跑哦!”

    “咩咩”

    老羊自然不可能听懂少女的话,只是因她顺着毛抚摸它脊背,令它感觉十分舒服,才叫出声来。

    但这落在少女耳中,却是老白答应了她的话,咯咯娇笑道:“好老白,乖老白,快去吃草吧!我去找白公公了,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他,让他不敢再来骑你们。”

    少女说完,便脚步轻盈,蹦蹦跳跳的往林中深处行去。

    她行走之时,步伐竟似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看似不快,实则迅疾若风。

    若从旁观看,看到的便只是一道模糊的绿影,倏忽之间便已经从眼前掠过,甚至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然而少女自己却是毫无所觉,她跑到林中深处一片空地时,空着的左手拢在小巧的檀口边,娇声唤道:“白公公,白公公,阿青来啦!你快快出来。”

    原来少女叫阿青,她叫了几声后,便不再动弹,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天真的笑,但她身上的气息,却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她看似凝视着某处,实则眼神涣散,并无什么焦距,然而她周身三百六十度的所有动静,已尽在她气机感知中。

    此时此刻,拂过树林的清风、林中的花草虫鸟,都会将四周的一切情况“告诉”她。

    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此刻她,便似融入了这一片大自然中。

    片刻之后,阿青脸上的笑意大了几分,脆声道:“在这边。”

    说完身子一扭,手中竹棒已对着左侧后方刺出,她手中竹棒便似消失了一般,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一声刺破空气的锐鸣。

    “唧唧”

    一道白影自阿青身后一闪而过,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啼。

第三卷 第二章 来自白猿的恶意

    出现在阿青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姓白的老公公,而是一头与阿青差不多大小的白猿。

    人们常把猿猴并称,有时候将猴也称为猿,而猿有时也会被称做是猴。

    事实上,猿跟猴在生物学上是不同的动物,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猴有尾巴,而猿没有,在分类上,人其实也是猿的一种。

    所以猿是最接近人类的灵长类动物,它们的智慧高于猴属,甚至有的智慧与人无异。

    阿青面前这头白猿,个头比怒晴湘西世界那头要小,但它眼中却泛着智慧之光,显然在智商上,足以碾压怒晴湘西世界那头白猿。

    此时它手中也持着一根竹棒,闪身避过阿青这一刺后,立刻还以颜色,手中绿竹棒点向阿青持棒的手腕,嗤嗤有声,足见这一点劲力十足。

    阿青手腕一翻,手中竹棒与白猿的竹棒贴到了一起,再一转,白猿的力道顿时被卸掉,竹棒被引到一旁,阿青的竹棒疾缩疾伸,刺向白猿右肩。

    这一人一猿虽是手持竹棒,但施展的分明便是同一门精妙绝伦的剑法。

    此剑法并无多么复杂的招式,看似简洁明了,实则每一招递出,都妙到毫巅。

    不过剑法虽是同一门剑法,但在阿青手中使来,与白猿却也有着极大的不同。

    白猿出棒角度巧妙,劲道厉,竹棒刺出时带着呼呼风声,但每一棒刺来,总是给阿青拆解开去,随即以劲道虽然稍弱,但更加精妙绝伦的招数还击过去。

    一人一猿展开身法,在林中剧烈交手,速度迅疾无比,简直骇人听闻,一息之间,便已交换了十数招。

    阿青的身法轻柔巧妙,飘忽来去,不带一丝烟火气,浅绿色布衫的衣袖和带子飞扬开来,好看已极。

    但能欣赏到她曼妙身法的,也只有白猿了,因为若是第三人看来,只能看到一道绿影在场中辗转来回,却根本看不清究竟。

    那白猿的身法步法与阿青是一脉相承,但白猿的身法步法中,多了一些蹦跳翻滚的动作,没有阿青飘忽轻巧,却多了几分灵动。

    双方的竹棒很少交击,即便是有所接触,用的却也是巧劲,滑溜无比。

    竹棒本就比不得铁剑,一旦大力交击,定然会就此破裂,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几分,阿青与白猿的剑法,究竟精妙到了何等地步。

    只见一团绿影,一团白影,在林中往来窜纵,时而两相接近,时而交错而过,劲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阿青与白猿且斗且走,片刻之后,已远离那片空地数十丈,便在此时,忽听阿青娇喝道:“白公公停手。”

    阿青率先停手,白猿猝不及防,没料到阿青竟会突然罢手,竹棒堪堪在阿青左肩前停住。

    这一棒虽然没戳中她,但棒端发出的劲气却打得阿青生疼,发出一声娇脆的痛呼:“啊哟。”

    “唧唧嘎……”白猿状似十分愤怒的又蹦又跳,手舞足蹈,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啼,似在怪责阿青。

    不过蹦跳了一阵后,白猿又上前,探手在阿青左肩上轻轻揉了揉。

    阿青对白猿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道:“阿青没事,疼一会儿就好了。”

    “唧唧……”白猿瞪了阿青一眼,眼中又掠过一抹疑惑之色,似是不明白,阿青为什么会突然罢手。

    阿青指着白猿侧后方道:“白公公你看。”

    白猿诧异的回头一看,瞳孔顿时微缩,只见数丈外的地上,竟躺着个人。

    白猿随手扔掉竹棒,双手握拳,用拳头撑在地上,跟阿青一起走到躺在地上那人身边。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长发披散,从面相上看,有十**岁的年纪,他腰间绑着一条皮质腰带,腰带两侧还有一些狭长的皮囊,不知作何用途。

    “白公公,这个人怎么了?他死了吗?”阿青蹲在那人身侧,偏着头问道。

    “唧唧……”白猿口中发出了两声不明意味的叫声,随即便伸手去拉阿青,似乎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等等,白公公,他胸膛还在起伏,好像是个活人。”

    阿青挣脱白猿,探出手指放到那人鼻尖,随即欢叫道:“白公公,他还活着,我们得救他。”

    “唧唧……唧唧嘎……”

    白猿似乎十分不耐,连连啼鸣,但阿青听不懂它的话,也不理会他,径自从腰间摘下一个小水囊,拔出塞子,将水囊喂到那人口中,缓缓倾倒。

    ……

    罗长风迷迷糊糊间,只觉唇齿之间一片冰冷,口中似有水流入,他无意识的吞咽了几口,意识慢慢恢复。

    这次他没有猛然睁开双眼,因为他想起了上次猛睁双眼时,吓了昆仑一跳的情景,故而他缓缓睁开双眼,随即便愣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秀丽清纯,可爱万分的少女脸庞,美丽的瓜子脸两边,垂着两条顺滑的小辫,给这张清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俏皮之感。

    那一双天真无邪的明亮大眼睛,几乎让他沉醉,脑海中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话:愿用我的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罗长风怔怔的看着阿青,这少女可以说是他进入轮回以来,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子,无论少林五祖世界的红豆,还是怒晴湘西世界的花灵红姑娘,皆无法与之相比。

    阿青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脆声道:“喂,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罗长风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却是瞳孔猛缩,因为他从那少女身后,看到了一张毛茸茸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他十分熟悉,因为他曾亲手干掉过一头,最关键的是,他从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了浓浓的恶意。

    只不过罗长飞一时之间,并未分辨出,白猿那脸上的恶意,并没有冲阿青,仅仅只是针对他而已。

    “姑娘小心。”来不及多想,罗长风一声大喝,挺身而起,左手一把揽住身旁少女的纤腰,右掌在地面一拍,整个身子便向一旁窜了出去。

    阿青与白猿都没料到,地上这人竟会有此反应,都愣了那么一瞬,结果等一人一猿反应过来时,罗长风已揽着阿青窜出丈余外。

    罗长风见那白猿并未趁机发动攻击,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放开阿青,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把飞刀已出现在双手指尖。

    没有丝毫犹豫,抖手间两把飞刀便一前一后对着白猿飞射而去。

第三卷 第三章 新世界的大门

    “咻咻”

    飞刀去势甚急,罗长风出手也够快,然而让他心下一沉的是,那白猿的速度竟比他还快。

    在他出手时,那白猿便已化作一道白影往一旁窜去,两把飞刀掠过白猿的身子,带起几缕白毛,插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白猿窜出的方向,却是他刚刚丢掉竹棒之处,身形晃动间,已拾回自己的竹棒,随即返身对罗长风冲了回来。

    罗长风要保护身后少女,不敢贸然移动,双手连动间,已是四五把飞刀掷出。

    然而那白猿速度迅若疾电,身形左摇右晃,窜纵间走的竟是“之”字形,尽数避过了罗长风那同样快若惊雷的飞刀。

    罗长风眼中掠过一丝骇然,他终于明白,面前这白猿与他在怒晴湘西世界遇到的白猿,根本不是一回事。

    对方的速度,比他只强不弱,虽然得益于他刚刚获得的陈玉楼超强五感天赋,白猿的步法身法变幻,他尽能看得清,但他身体的应变速度,却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而且这白猿的步法与身法玄奥无比,他虽看得清,却根本看不懂。

    此时白猿避过所有飞刀,距离他已不足两丈,罗长风不及细想,本能的探手握住了腰间软剑剑柄,抽剑出鞘的瞬间,便对着白猿刺了出去。

    既然步法身法被对方完爆,那他只能凭借自己苦练得来的快剑,与之周旋一二了。

    “唰”

    这无往而不利的一刺,破天荒的第一次失手了,白猿在罗长风剑尖刺到之时,便已向右避开。

    这还是罗长风服用了六翅蜈蚣的内丹,功力大增后的一刺,可以想见,若是在服用六翅蜈蚣内丹之前,恐怕他这一刺连让对方闪避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在自己刺中对方前,对方便已先刺中自己。

    罗长风沉着应对,刺出的软剑顺势向右横削,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滞。

    白猿似也没想到罗长风出手会如此之快,一时之间竟未找到还招的时机。

    而对方手中持的是利器,它手中只是竹棒,也不敢用竹棒去拨挡,只好再度闪身避开。

    它哪里知道,这一刺一削,是罗长风勤修不缀,练习了不知多少万次,才练出来的身手。

    然而这在罗长风看来,已快得超出人类反应的两剑,却被白猿轻易闪了过去。

    罗长风的必杀两剑被避过后,他也不惊慌,手腕一翻,再度一剑向着白猿刺去。

    面对白猿的速度,他实在已无暇去管刺的是什么部位了,只要能刺中,就算是胜利。

    交手不过三合,白猿已经摸清,原来对方就只会一刺一削这两下,第四个回合时,白猿在闪避的同时出棒了。

    罗长风瞬间判断出对方刺的是自己心口,但是他的手臂就是来不及回剑格挡,只好在全力回剑的同时,尽量偏过身子。

    “嘭”

    一声闷响,竹棒顶端终究还是刺中了罗长风,只不过因为他全力偏过身子,这一棒并未刺中他心口,而是刺中了他左肩。

    罗长风只觉左肩一麻,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让他惊异的是,对方这一棒上并未附着内力,但有一股不同于内力的劲气,直透皮肉,击向他的肩骨。

    若非他动手时,便已将内力布满四肢百骸,提升自身敏捷的同时,增强抗击力,这一棒他的左肩恐怕就已碎裂。

    此时中了这一棒,罗长风被那股并非内力,但威力丝毫不比内力弱的劲气击得向后跌退,足足飞出半丈开外,才重重摔落在地。

    罗长风暴起太快,与白猿动手也太快,从他掷出飞刀,到白猿一棒击中他,只过去了三息而已。

    因阿青并未对罗长风有任何防备,在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被罗长风揽住腰肢,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直到罗长风与白猿交上手,她才反应过来,罗长风那一句“姑娘小心”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是以为白公公要伤害我么?

    此时见罗长风被白猿击飞,顿时大急,娇喝道:“白公公不要。”

    说着身形一动,竹棒伸出,架住了白猿紧跟而来,再度刺向倒地的罗长风心口的一棒。

    阿青逼退白猿,急道:“白公公,你误会他了,他以为你要打我,这才打你的,他是要保护我。”

    罗长风得阿青这一阻,已缓过一口气来,原本麻木的左肩,此时才向大脑中传递出剧痛的信号。

    罗长风脸皮因疼痛而颤了颤,心下反而暗暗松了口气,还知道痛,这表示伤势并无大碍,左臂并未废掉。

    而他刚刚瞥眼间,见到阿青那逼退白猿的惊鸿一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是熟识,自己这算是闹了个乌龙。

    “啊唧啊唧嘎……”白猿却依旧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跳着双脚,不住挥舞双臂,口中发出尖利的啼鸣。

    罗长风站起身后,吊着左臂,看向白猿道:“这是个误会,我猝然间见到你出现在这位姑娘身后,且面带怒意,还以为你要伤她,这才出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阿青听闻身后罗长风之言,重新露出了笑容,娇声道:“白公公你听到了吧?都说是误会了。”

    “啊唧……”

    不知为何,白猿听了罗长风与阿青的话,莫名的更加愤怒。

    原本一直单手持着的竹棒,这次却是双手都握了上去,身子飞起,如同化作了一支离弦之箭,挟着一股劲风,向阿青侧后方的罗长风疾刺而去。

    罗长风见了白猿这猛恶的架势,也不由脸色微变,握紧了手中软剑。

    青影闪动,阿青一晃之间,已挡在罗长风身前,白猿见一棒将刺到阿青,急忙收捧,阿青乘势戳出竹棒,正中白猿握棒的手腕。

    罗长风看到阿青这一棒,不由双目微凝,好精妙的剑法,虽然这少女与白猿手中持的皆是竹棒,但他们施展的,分明便是一门玄妙至极的剑法。

    便如少女这一棒,只是剑法中简简单单的一招“点”,但其出手的速度、角度、时机,无不妙到毫巅。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无论少女还是白猿,他们出手时,竹棒上都会自然而然的附上一股莫名的劲气。

    那种劲气并非来自于他们体内,而是来自于虚空,便似他们一动竹棒,空气中便会有一股力量自行附着在竹棒上。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罗长风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他眼前,至于能不能打开这扇门,就要看他的机缘了。

第三卷 第四章 心动的感觉 你很累吗

    “啪”

    白猿的竹棒掉落在地,它捂着手腕后窜了一段距离,愤怒的望着直到此刻都还莫名其妙的罗长风,唧唧嘎嘎的叫了几声。

    随即跃上树梢,接连几个纵跃,已窜出数十丈外,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阿青这才松了口气,转回身来,关切的看着罗长风左臂,道:“你没事吧?”

    罗长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姑娘相救。”

    阿青连连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你也是想要救我嘛!不过,你得罪了白公公,以后可要小心了,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凶得很,一心要扑过来刺死你。”

    罗长风闻言脸色微沉,道:“你知不知道,白公公为什么要刺死我?”

    阿青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

    罗长风无语,难道就因为自己率先对它出手?这遭瘟的猴子也太小气了吧!

    不过罗长风也没纠结这件事,他对阿青道:“在下罗长风,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阿青偏着头看向罗长风,不解的道:“你说什么?”

    “呃……我是说,姑娘怎么称呼?”罗长风突然感觉,面对这少女时,他有一种无力感。

    阿青恍然,笑道:“我叫阿青。”

    罗长风点点头,在脑海中暗暗搜索关于“阿青”这个名字的信息。

    可是想来想去,他却发现,自己对面前这少女的情况竟是没有丝毫印象。

    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看上去却又不通世务,完全是一副什么也不懂的乡下小女孩模样。

    还有那身手与这少女一般可怕的白猿,那还能称之为白猿吗?那简直就是一只猿精吧!

    事实上,罗长风的确对这方世界一无所知,毕竟,关于这个世界,无论是原著还是影视剧,都已经太过古老,且知名度并不算高。

    这个世界的原著出现时,连罗长风的父亲都才七岁,不过小学一年级而已,而电视剧问世时,他父亲也不过十六岁,罗长风更是还不知道在哪。

    所以他平时看过的小说和影视剧中,都没有这个世界,进入这个世界,他注定要抓瞎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至少罗长风知道,他每次进入的地点,一定是在剧情重要角色,甚至是主要角色附近。

    就他面前这个少女的特征,说她是一个龙套路人,罗长风自己都不信。

    那么只需要跟在她身边,尽量参与她所经历的事,那么至少剧情参与度肯定低不了,至于剧情改变度,只能看运气了。

    “喂……诶……罗长风……”

    “啊?”

    “你在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阿青见罗长风突然发呆,纤手在他面前连连挥动,叫了几声罗长风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罗长风歉然道。

    “哦!那你在想什么?”阿青好奇的问道。

    罗长风看着阿青道:“我在想,你是怎么练出这么一手厉害剑法的。”

    阿青睁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疑惑的道:“什么是剑法?”

    “……”

    罗长风再度无语,无力感又一次浮上心头,他组织了一下措辞,道:“就是……你挡住白公公,打落它竹棒的本事,就是剑法了。”

    “你说这个呀!”阿青恍然,指着一个方向笑道:“三年前,我在那边放羊,白公公来骑羊儿玩,我不许他骑,用竹棒赶他。”

    “他也拿了根竹棒来打我,我就跟他对打,起初他总打到我,我打不着他,我们天天这样打着玩,慢慢的,他就打我不着啦!”

    “……”

    罗长风当时就凌乱了,是这丫头资质太逆天,在与白猿打斗中就把它的剑法学了去,还是那白猿真的不是凡物,用这种打闹的方法把剑法传给了她?

    罗长风不知道,他真的感觉自己受打击了,他自进入轮回以来,每日勤修苦练,连续十年,从无懈怠,才练出了这么一手超人一等的快剑。

    可这丫头只是跟白猿嬉闹了三年,就练成这么一手骇人听闻的剑法。

    罗长风感觉,自己跟她打的话,不出三合,就要败在她手中,若她想杀自己,自己一定免不了一死。

    难道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阿青此时注意到了罗长风手中,因为没了内力的灌注,变得软塌塌,犹如绸带一般的软剑。

    她好奇的问道:“罗长风,你的剑怎么这么奇怪呀?刚才还是直的,怎么变弯了?是被白公公打弯的吗?”

    罗长风闻言举起软剑,内力一吐,剑身立刻绷得笔直,看得阿青轻咦了一声,大感有趣。

    罗长风见状,倒转软剑,把剑柄递了过去,道:“你试试。”

    “哦!”阿青将竹棒交到左手,右手接过软剑,可软剑一到她手中,顿时又软了下来。

    “怎么又变软了?”阿青好奇的抖了抖,只听软剑发出“唰唰”的清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它变直。

    “好奇怪,罗长风,你是怎么把它变直的啊!”阿青不解的看向罗长风。

    罗长风道:“阿青,你叫我长风就好了,不用带上姓。”

    “哦!长风,你可以告诉我么?”

    罗长风问道:“怎么你不懂内功吗?”

    “内功?那是什么?”阿青好奇的问道。

    “我让你感受一下吧!”

    “好啊!”

    罗长风走到阿青侧后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内力缓缓输出,阿青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传到自己手中,再顺着自己的手涌到剑上。

    “咦咦咦?真的变直了诶,这热热的就是内功吗?”阿青惊奇的看着变得笔直的软剑。

    “这是内力,修炼内功,练出来的内力。”

    “哦!”

    阿青又抖了抖软剑,但这次,无论软剑被她抖得如何弯曲,最终都会变回笔直的状态,不由大感有趣。

    然而此时罗长风握着阿青的小手,靠在她身后,闻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清香,心下不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从所未有的,罗长风的心慢慢跳得快了起来,他突然有了一种拥住她的冲动。

    但罗长风并未这样做,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心下暗道:“莫非……这就是书上写的,那所谓的小鹿乱撞的感觉?我……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动心了?”

    阿青此时忽然转回头,道:“长风,你很累吗?”

    罗长风一怔,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握住阿青的手,微微走开半步,道:“为什么这么问?”

    阿青笑道:“因为我感觉你心跳得很快呀!我每次跟白公公打完架后,就会很累,心都会跳得很快,不过,你怎么没喘气?”

    罗长风嘴角扯了扯,最终成功的勾起丝丝弧度,顿时,春暖花开。

    “可能是刚刚跟白公公打了一场,有些累了吧!”

    看到罗长风的微笑,阿青也不由怔了怔,随即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长风,你笑起来真好看,之前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这次罗长风嘴角那一丝丝微笑并未立刻消失,“是吗?这还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呢!”

第三卷 第五章 做一个越国人

    罗长风与阿青聊了一会儿后,便还剑入鞘,拾回自己的飞刀,与阿青一起往她放羊的地方行去。

    行走间,罗长风忽然问道:“对了阿青,这里是什么地方?”

    “会稽城外啊!”

    “会稽?”

    罗长风在脑海中略一搜索,就找到了答案。

    会稽,因会稽山得名,春秋时的越国都城,后秦国统一六国,在此置会稽郡,郡治为吴县。

    那么,这里是春秋时的越国都城,还是秦国时的会稽郡呢?

    罗长风试探的问道:“这么说,这里是越国?”

    阿青随口道:“是啊!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罗长风道:“我从隔壁楚国来的。”

    “你是楚国人吗?”

    “不是,我哪一国的都不是,我是个游侠儿,没有家乡,居无定所,走到哪就是哪。”

    “啊!那你满天下到处走,不会累吗?”

    罗长风轻叹一口气,道:“会累。”

    阿青偏头看着罗长风,道:“那为什么不停下来呢?”

    “因为……我一直没遇到,能让我停下来的人。”

    以阿青那单纯的思维,自然还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她看来,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为什么一定要遇到什么人才停下来呢?

    能让他停下来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阿青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罗长风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直说,阿青如今也无法理解,以后她或许会明白,但现在,她定然是不明白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人能让我停下来,可是我现在知道了。”

    阿青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人?你已经遇到那个人了吗?”

    “已经遇到了,就是你。”

    阿青一怔,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是我?”

    罗长风也转头看向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是遇到你,我已经决定停下来,我决定……做一个越国人。”

    阿青虽然不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罗长风这样说,很开心,“好啊好啊!越国很美,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罗长风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越国很美,我一定会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你。”

    阿青笑道:“嘻嘻,这里就算没有我,也同样这么美。”

    罗长风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越国因为有你,所以才这么美,没有你,再美的风景也失去了颜色。”

    “为什么?”

    罗长风想了想,道:“不知道,你觉得夜晚的天空美吗?”

    阿青连连点头,“当然美啊!天上有许多星星,一闪一闪的可美啦!”

    罗长风又问道:“如果天上没有了星星,只剩一片黑暗,你还会觉得美吗?”

    阿青道:“天上没有星星,自然是不美的,阴天的时候,天上就看不到星星。”

    罗长风道:“这就是了,你就如同那天上的星星,有你的时候,夜空才是美的,没有你,就不美。”

    “咯咯,长风,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听你这样说。”

    “你喜欢听,那我以后常常跟你说。”

    “嗯嗯。”

    ……

    小树林中,羊群不远处,罗长风与阿青并肩坐在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吃草的羊群,心底一片宁静。

    “长风,你走过许多地方,一定见识过许多有趣的事吧?可以给我讲讲吗?”阿青右手握着竹棒,左手撑住下巴,左肘置于大腿上,忽然兴致勃勃的对罗长风道。

    罗长风闻言一怔,在春秋时代,他哪里有什么见识?不过他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想了想,罗长风道:“路上的见闻并无什么有趣之处,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武王伐纣’的故事吧!”

    阿青欢喜的连连点头:“好呀!”

    罗长风将《封神演义》的故事稍作改编,去掉了神话的部分,将苏妲己与姬发设定为恋人,然后将一个因爱而兴兵造反,因恨而祸乱朝纲的故事娓娓道来。

    阿青一听就入了迷,少女的心思最是澄净,她的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而起伏,她为姬发与妲己的爱恋而感动,为纣王的残暴而气愤……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过,羊儿们早已吃饱了草,各自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憩。

    罗长风讲到妲己为使纣王失却人心,撺掇他设立炮烙之邢时,太阳已经西垂。

    罗长风停止了讲述,看看天色,道:“阿青,天色不早,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阿青这才注意到天色,惊呼道:“啊哟,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妈定要出来寻我啦!”

    罗长风起身道:“那我们快回去吧!莫教你妈担心。”

    对于妈这个称呼,罗长风倒是没觉得意外,吴越之地,自周朝起称呼母亲便已是“ma”,只不过那时候的“ma”并非“妈”字,而是“姆”。

    只不过后来音韵变化,“姆”的发音变成了“mu”,但是人们并没有替换“ma”这个读音,因此出现了妈字。

    “那你明天再接着给我讲故事哦!”

    “好。”

    阿青欢喜的一笑,上前将羊群赶到一起,往林外行去。

    此处离会稽城倒是不远,翻过几座小山丘后,便看到了那古老的城墙,城门上以大篆写着“会稽”二字。

    当然,罗长风是不认识大篆的,但他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会稽城,再看字形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罗长风也就大概能看出“会”字,稽的大篆体,完全就是一个鬼画符,他找不到任何与“稽”字有相似之处的地方。

    看来,在这个世界,得当一个不识字,没文化的大老粗了。

    “长风,你刚来会稽,又没有屋子,你要住在哪里啊?”阿青有些担忧的问道。

    罗长风沉吟了数息,道:“你家住在哪?今晚我到你家借宿一宿,明日我去城外伐木,到你家隔壁搭一间茅庐住吧!”

    阿青想了想,点头道:“我妈叫我别跟男人多说话,也不许男人进我们家门,不过你是好人,不会害我们的。”

    罗长风心下苦笑,以你的剑法,这天下有谁能害得了你?

    不过听了阿青的话后,罗长风心下奇怪,不由问道:“阿青,你父亲呢?”

    阿青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他,家里就只有我妈和我两个人。”

    罗长风一怔,沉默下来,原来跟他也是同病相怜,不过阿青好歹还有个妈,他却是……

第三卷 第六章 来到春秋时代的第一顿饭

    罗长风跟着阿青进了会稽城西门,顺着一条长街,赶着羊往东端行去,一路打量着长街两旁的房屋。

    春秋时的房屋大多以土木修建,有的甚至只是土坯房,纯粹的木屋并不存在,却也说不上简陋,自有其特色。

    这里毕竟是越国都城,自不可能会是处处茅草房的景象,那些土木结构的房屋,占地面积极宽,房屋下的基座为台榭式,即高出地面一定距离,大门前设有台阶。

    这样的房屋通常是上层人士的居所,格局为前堂后室,左右有房,堂后和堂前有庭,房里有牖(穿壁以木为交窗叫做牖),屋外有墙。

    堂下有两道阶,在东边的叫做“阼阶”,在西边的叫做“宾阶”,宾客进门时,主人迎入,自己从阼阶走上去,宾客从宾阶走上去,在门前左右相对而立,互相揖让行礼,屋外又有园囿之类,娱乐之所有各种台榭。

    春秋时依旧遵循周礼,仪节比之后世更加严谨繁杂。

    这个时代人口密度自然不大,后世那些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暂时是看不到的。

    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许多都与阿青一样,牵牛赶羊,往家中而回,街道也无地砖铺路,只是相对较为平整的泥土地。

    走过长街,阿青带着罗长风转向东南面,慢慢的,土木结构的建筑看不到了,道路两旁,尽是土坯房,不过每一间房屋的面积都挺大。

    罗长风与阿青赶着羊群快到一处巷口时,正好见得一名三十余岁年纪,荆钗布裙,面容姣好的妇人转出,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

    一见阿青,似是舒了口气,可一见阿青身边的罗长风,眉头又不禁微微蹙起。

    “妈。”那妇人让开巷口,让羊群进去,阿青快走几步,迎上了妇人。

    青母责备的看了阿青一眼,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阿青讪讪的笑了笑,却不说话,罗长风主动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对青母深深一揖,道:“见过夫人,此事不怪阿青,是我给她讲故事,一时忘了时辰。”

    青母略微屈膝垂首,算是还了一礼,随即才开口问道:“壮士何人,怎会与阿青……”

    罗长风认真的道:“回夫人,吾名长风,自幼父母双亡,是恩师带大,恩师仙去后,便举目无亲,无牵无挂,遂浪迹天下,四海为家,做了个游侠儿。”

    “日前行至会稽城外林间,因困倦已极,昏睡在林中,是阿青喂我饮水,将我唤醒,故与阿青一同归来。”

    青母听了罗长风所述身世,脸上浮起一抹怜意,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只是罗长风毕竟是陌生人,她心下仍有一丝戒备,“不知壮士有何打算?”

    罗长风闻言尚未答话,阿青便脆声道:“妈,长风说他满天下走了多年,有些累了,所以他打算在越国安家,不走了呢!”

    “哦?”青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却无什么表示,只是在那垂首思忖着什么。

    罗长风见状,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诚声道:“夫人,余初至贵宝地,尚无片瓦遮身,也无果腹之粮,万乞夫人接济一餐,赐一容身之所。”

    “待得明日,我去山野之间伐木作屋,猎兽为食,必不教夫人为难。”

    “这……”青母有些迟疑,罗长风终究是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家中只有她与阿青母女俩,若罗长风心生歹意,她们可没有反抗之能。

    可惜阿青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她只当那手竹棒,是与白猿打闹之用,自然没有告诉过母亲,否则她哪里还需有这些顾忌。

    “妈……”阿青抱着母亲的手臂摇了摇,声音中有撒娇之意。

    罗长风见青母为难,心下也能理解,叹道:“对不住,我也知晓此求有些为难夫人,如此,长风便告辞了。”

    罗长风说完再度对青母躬身一礼,随即转向阿青,脸上神情柔和了几分,“阿青,我先走了,明日一早,我到城门外等你,陪你去牧羊,再给你讲武王伐纣的故事。”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以他的本领,却也不至于连顿饭都吃不上,至于住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打坐,便能对付一夜。

    “可是……可是你要到哪里去吃食?”阿青有些焦急的叫住罗长风,又对母亲乞道:“妈,长风是好人,不会害我们的,你让他去我家嘛!”

    其实在看到罗长风看向阿青那柔和的目光时,青母就已经心软,那丝戒备也淡了不少。

    一个人什么都能作假,唯独这眼神是作不得假的,罗长风性格内向,神情也有些清冷,说话时情绪几无多少起伏变化。

    也正因罗长风如此性情,一开始让青母心下戒备,可多说了几句话后,又反而让她放下了心中戒备。

    一个心怀恶意的人,自是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无害,将自己的恶意深深掩藏起来,绝不会表现得如此生人勿近。

    另外就是,他本性既如此清冷淡漠,却偏偏在看向阿青时,变得柔和温润,这哪里是有恶意?分明是喜爱的表现。

    故而青母终于松口,道:“壮士留步,既如此,你便随我们来吧!”

    “谢谢妈。”阿青欢喜的蹦了蹦,过来拉住罗长风的手臂,道:“走吧长风,妈许你去我们家了。”

    罗长风感激的对青母一礼,道:“多谢夫人。”

    青母看着阿青那雀跃的模样,露出一个无奈中又带着慈和的微笑,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巷子,在前引路。

    到了这里,羊群自是早就熟门熟路,自行回了家中,等罗长风他们到时,羊群已然归圈。

    阿青的家在会稽城东南面,由三间土坯房与一个稍大的草棚组成,在屋后还有一个草棚羊圈,羊圈旁是一间小小的茅草房。

    草棚里堆着柴薪,放着两个“陶鬲”,陶鬲上架着一大一小两只“釜甑”,旁边还有一架小小的石磨,看来这草棚,便是平日烧饭煮菜的厨房了,那小茅草房则是厕所,也就是所谓的茅房。

    这里房屋并不密集,阿青家的邻居至少隔着五六丈,虽说房屋看上去稍嫌简陋,但每家每户的面积却也不小。

    饭食早已做好,就等阿青回来吃,不过多了一个罗长风,饭食显然是不够的,青母便让阿青与罗长风先吃,自己则是再去做饭。

    饭食十分简单,两碗粟菽饭,一碗煮得软趴趴的韭菜,没办法,这个时代也就这些东西了。

    粟是小米,在春秋时这是主食,而菽就是大豆,在粮食中的地位也比过去提高,这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石磨的发明,改变了大豆的食用方式。

    商周时是直接将大豆煮成豆饭吃,而大豆又很难煮烂,食用极不方便,有了石磨,就可将大豆磨成粉,更加容易入口。

    同时,大豆又是一种耐瘠保收的作物,青黄不接之时可以救急充饥,此外,大豆的根部有丰富的根瘤菌,可以肥田,有利于下茬作物的生长,所以大豆的种植就日益广泛。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过得挺苦,大多数平头百姓,荤菜吃不起,素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要想在蔬菜上尝点鲜,就必须仰仗大自然的恩赐,也就是各种各样的野菜,青母做的韭菜自然也是野生的。

    罗长风在这个时代吃下了第一顿晚饭,虽然不好吃也没吃饱,但跟阿青并肩一起席地而坐,端着陶碗扒饭,罗长风心里,却莫名的愉悦万分。

第三卷 第七章 简单的生活

    吃完了饭,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青母在左边的屋子中,给罗长风铺了床,她与阿青则是住右边,中间屋子算是客厅。

    晚上无事可做,阿青便又缠着罗长风给她讲故事,而罗长风这一讲,青母也听得入了迷。

    罗长风讲故事虽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他讲故事的方法却来自后世,丰富的形容词与各种句式,让故事本身就已经跌宕起伏,而不似那个时代,词汇匮乏,一个故事寥寥几个字就完了。

    直到明月高悬,罗长风才告一段落,阿青与青母便回房睡了,阿青倒是无妨,她便是听上几天几夜,也不见得会疲倦,但青母可不成。

    罗长风回到房间,也不睡觉,径自打坐修习内功,几个时辰后方才收功,而此时,已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罗长风躺下去小憩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到院中练起了拳脚,以做热身。

    过不多时,阿青与青母相继起床,梳洗完毕后,便出了房门,见罗长风打拳,母女俩好奇的站在一旁观看。

    罗长风此时打的是虎行拳,出招之时虎虎生风,刚猛矫健,充满了男儿的阳刚之气,看得阿青眼泛异彩,双目发亮。

    青母注意到了女儿看罗长风的眼神,目光微微闪了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昨晚阿青倒是与往常一般,睡得踏踏实实,可家里有个陌生男子,青母却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可一夜过去,什么都没发生,青母对罗长风,也终于放下了心里那最后一丝防备。

    待罗长风收功,阿青蹦跳着上前,笑颜如花的道:“长风,你舞得真好看,真威风,你刚才就像一头老虎。”

    春秋之时,拳术还未形成体系,武人们将徒手打斗之术统称为“手搏”,练手搏的人也不多,大多练的是兵器,而且还都是一些用于拼杀的实用技巧,并无后世武术套路那么多花哨的动作。

    阿青并未接触过武艺,也不认识什么武人,自然不懂罗长风这是在练手搏。

    罗长风解释道:“这个叫虎行拳,就是模仿老虎捕食或搏斗时的模样,创造出来的一种武艺。”

    “哦!”阿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在意,转身跟青母去草棚下各自拿起了一把短柄的锄头。

    那锄头是硬石做的,用一根木棍穿过一块有孔的扁平石块,这就是春秋时期的石锄头了。

    罗长风走过去对阿青问道:“阿青,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阿青道:“我们呢!趁着太阳没出来,先去地里给禾苗除草,太阳出来后,我们就回来做早饭,吃完早饭,我要去放羊,妈要去帮人缝洗衣裳。”

    “哦!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好呀!”

    罗长风心下暗叹,原来她们日子过得如此清苦,不过还能有地可种,有羊可放,已经要赞一句勾践将国家治理得不错了。

    目前他还没摸清这个世界的脉络,等过段时间,弄清一些事后,再设法改善改善阿青母女的生活。

    做下了决定,罗长风跟着母女俩去了离家不远的地里,阿青家的地只有不到两亩,种的是黍、稷、麦、菽等五谷杂粮。

    虽然地不多,但加上平日跟别人买一点粮,供应母女俩也勉强足够了,再加上一些野菜,日子倒也能安安稳稳过下去。

    等到太阳升起,气温开始变热时,三人便返回了家中,青母煮好早饭,吃过之后,阿青便赶着羊群,与罗长风一起离家而去。

    这就是阿青一天的生活,很平淡,也很简单。

    依旧把羊群赶到昨日那片小树林,罗长风对阿青道:“阿青,我去林中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你们总是吃素怎么行?”

    阿青好奇的看着罗长风,道:“可是你又没有弓箭,要怎么打猎呢?”

    罗长风怔了怔,凝眉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打过猎吗?”

    阿青摇摇头,无奈的道:“我又不会开弓射箭,怎么打猎呀?”

    “……”

    罗长风无语万分,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亲爱的妹子,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并不比箭矢慢多少么?

    “谁说打猎一定要用弓箭?你的速度那么快,就不能用竹棒去戳吗?”

    阿青一愣,迷糊的摸了摸后脑勺,道:“还可以……这样打猎吗?”

    “……”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白公公不知道躲在哪里,你得罪过他,我怕你遇到他,会被他害了。”

    罗长风只觉自尊心遭受了一万点重击,想不到他竟然会混到需要靠一个小姑娘保护的地步,而且,给他带来威胁的还是一头白猿。

    不过自己的确不是那白猿的对手,没有阿青保护,他顷刻间就会葬身在白猿之手。

    况且……这种被妹子保护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并不令罗长风反感。

    两人任由羊群散开各自吃草,一起进了树林,罗长风那超强的五感开始发挥作用,他可以听到远处极为细微的动静。

    而原本他凭借内力也能做到这一点,但陈玉楼天赋的最大不同处便在于,他通过声音,不仅能判断出动静的来源,还能大致听出发出动静的物体形状。

    而且,这本就已经超强的五感,再加上内力的作用,那功效就更加强大了。

    陈玉楼只能凭这天赋,玩个什么“夜能视物”“闻山辩龙”之类的,可这天赋到了罗长风身上,他能做到的更多,听声辨位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深入林中数里后,罗长风忽然出手,手在腰间一抹,随即猛然挥出,一道寒芒一闪即逝,没入了五六丈外的一片灌木丛中。

    “噗”

    利刃入肉声传来,阿青惊喜的看着欧阳飞,欢喜的道:“中了中了,长风你打中了,快去看看是什么。”

    罗长风随口道:“是一只野兔。”

    “嗯?你怎么知道?”

    “我听出来的。”

    两人走到灌木丛边蹲下身子,阿青好奇的扒开灌木丛一看,果然,一只浑身黄灰色皮毛的野兔身上插着一把飞刀,倒在地上四腿乱蹬。

    “真的是野兔,长风你好厉害。”

第三卷 第八章 观战

    罗长风收回飞刀,用蔓藤将野兔前肢绑上,再以竹棒挑了,随即与阿青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青见罗长风打到野味,晚上有肉吃了,不由兴高采烈,同时也对罗长风的飞刀颇感兴趣。

    她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学会用这小刀打猎,那以后就能时常有肉吃啦!

    又在林中转了片刻,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十分深入林子。

    忽然,罗长风神色一动,他功聚双耳,仔细倾听,通过远处传来的声音,一头庞然大物的轮廓出现在他脑海。

    罗长风轻声对阿青问道:“阿青,城里有人买卖大型野兽吗?”

    阿青偏头道:“有啊!一些大户人家会收老虎、熊罴、豹子之类的,听妈说,冬天要是有一件这些野兽皮做的衣裳,可暖和啦!还有老虎的骨头,熊罴的胆,都能卖许多大钱呢!”

    罗长风点了点头,有人收就好,不过,这些大型猛兽卖得起价,能赚大钱他十分理解,可是能卖“许多大钱”是什么鬼?莫非这是春秋时代人们的语言习惯?

    虽然不明所以,罗长风却没在意,他跟阿青道:“你跟我来,那边有大家伙。”

    罗长风说完,转身运使开轻功,往动静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阿青一听有大家伙,也不由兴奋起来,她听邻居说,有几个猎户在山里布下陷阱,抓到一头熊罴,卖给大户人家后,所得大钱够他们生活一年呢!

    当下也是身形一动,迅速跟上了罗长风,她奔走的速度比之罗长风更加迅疾,只数息间就追上了罗长风。

    奔出去大约百十丈,罗长风躬着身子停在了一片树丛后,阿青也学着他的模样,贴着他身侧躬身而立。

    罗长风小心翼翼的扒开树丛,林中的景象顿时显露在阿青眼前。

    却见左前方数丈外,一头斑斓猛虎正迈开四只粗壮的腿,速度极快的追赶一只小鹿,此时距离小鹿已不到一丈距离,眼看小鹿就要葬身虎口。

    罗长风双目一凝,看准老虎来势,计算好提前量,内力灌入手中飞刀,手一扬,飞刀化为一道白线飞射而去。

    “噗”

    “吼”

    罗长风射出的飞刀,不偏不倚的正中老虎右眼,直透入脑,只发出一声凶猛的兽吼,便歪倒在地。

    因惯性使然,庞大的身躯还向前滑出了一段距离,好在地上都是茂密的草丛,没有损伤虎皮。

    至于那鹿,已经趁此机会飞奔而去,其实要追的话,那鹿也逃不了,不过已经有了这头老虎的收获,那鹿就放它一马好了,反正自己又不是只在这生活一天两天。

    况且看这老虎体形,恐怕得有三百多斤,光是扛着它就得费老大的劲了。

    此时罗长风无比怀念昆仑,这家伙要是在的话,扛头老虎就跟他拎只野兔似的。

    “太好了,没有伤到虎皮,我听邻居阿土伯说,完整的虎皮最是值钱了呢!”阿青蹲在老虎身旁查看了一番,欢喜的对罗长风道。

    罗长风看着阿青开心的笑脸,心情也不由灿烂起来,嘴角又难得的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可不会剥虎皮,要是剥坏了,就不值钱了。”

    阿青笑道:“不用你剥皮,只要卖给大户人家,自有专门剥皮的匠人。”

    “那就好。”罗长风上前走到虎头旁,单掌按在虎头上,内力一吐,那扎入老虎大脑的飞刀,便被他从虎眼中震飞出来,以树叶拭净,收回刀囊中。

    随即罗长风扛上老虎的尸体,闲聊着与阿青并肩往羊群所在返回。

    “太好了,我们卖掉老虎,就有钱买粮了,我妈说,羊儿不卖给人家,我们就没钱买粮,可是我最恨人家拿我的羊儿去宰来吃了。”

    听了阿青的话,罗长风心里颇觉好笑,同样是动物,她只在意自己养的羊,别的动物是死是活她却不管。

    不过罗长风也挺认同这种心态的,没有爱心泛滥,分得清自己的和野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春秋时的人本就生存艰难,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跟后世人一样,还有闲心讲究什么爱心。

    阿青能对自己养的羊有爱心,已经算是十分善良。

    况且那时候山里多的是猛兽,一些上山砍柴或采集野菜的人,时有遭猛兽害了性命的,自然不会有人对这些野兽讲究什么爱心。

    行得一段路程后,罗长风又忽然停了下来,他双目一凝,两耳微微动了动。

    那是功聚双耳,内力鼓荡下所造成的景象,可并非后世影视剧中,演员为了体现过人的听力,而故意动动耳朵。

    此时有丝丝破空声传入罗长风双耳,那是有什么东西,在以极高速度移动时,挤压空气所产生的风压,而且罗长风听出,那声响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破空声也越来越响,一个轮廓渐渐在罗长风脑海中成形。

    “长风,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东西了吗?”阿青好奇的看着罗长风。

    待罗长风听清那东西的形状时,脸色一变,沉声道:“是白公公,它对着我们来了。”

    便在罗长风话音刚落之时,阿青也终于感应到了白猿的气息,她娇喝一声:“白公公你又来了。”

    阿青手一抖,挑在她竹棒上的野兔便掉落在地,随即她纵身而起,向着左侧扑了出去。

    下一刻,一颗树上白影一闪,白猿的身形果然出现在罗长风的视线中。

    罗长风再一次感受到了白猿那可怕的实力,由于白猿移动速度太快,所以它带起的破空声也相对较大,在百余丈开外就被罗长风捕捉到了。

    而从他听到白猿的动静,到白猿出现在面前,不过短短数息时间而已。

    白猿一经现身,便想绕过阿青攻击罗长风,但阿青的身法可不比它慢,自是被拦下了。

    罗长风抛下老虎的尸身,功聚双目,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白猿与阿青的动作。

    他们的剑法固然神妙,但其实出招十分简单,都是剑的基本用法而已,关键在于那种玄奥的韵律。

    那种韵律不仅体现在出剑上,更体现在身法与步法上,罗长风相信,只要能参透那种韵律的奥妙,他的武功必能有大幅度进步。

第三卷 第九章 偷师

    林中,一团绿影与一团白影缠斗成一团,白猿一心要取罗长风性命,阿青则是要全力阻止白猿,一人一猿皆是全力出手,丝毫没有留手。

    罗长风此时却是入了迷,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脑袋机械的随着阿青与白猿身形的变幻而微微转动着。

    他的眼睛看似在盯着阿青与白猿,但偏偏目光一片涣散,又似在走神,好几次白猿已经趋近他半丈,只消一步手中竹棒便能戳中他,但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

    幸好阿青的武功不在白猿之下,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将白猿逼退。

    而她也并未显露出什么焦急的神色,这显然有问题,她绝不可能对罗长风的生死毫不在意。

    事实上,在与白猿剧斗之时,她的状态也跟罗长风差不多,同样是双目茫然,陷入了某种莫可名状的状态。

    她在疯狂吸收白猿的出手,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白猿的一身武功,已被她学了去。

    而且她不仅仅只是在学,她还能加上自己的理解,将从白猿那学到的本领加以变化,形成只属于她自己,独特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缘份,罗长风与阿青,竟具备着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相同的天赋。

    只不过阿青并不懂武功,对于武学的基础知识一窍不通,所以她只能是通过与白猿交手,来本能的学习它的动作。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的,她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她自然也就无从传授。

    也就是说,她的武功,只有她自己会使,却根本无法传承下去。

    而罗长风不同,他曾接受过专业的,成系统的武术训练,还有来自后世的许多理论知识,对于武功的理解程度不低,所以他才能靠自己练出快剑剑法。

    他无须亲自跟白猿动手,只需从旁观察,便能学到白猿的武功,这是阿青没法比的。

    或许短时间内无法知其所以然,但目前他只需知其然即可。

    阿青与白猿缠斗了盏茶时间,两人的身法渐渐缓了下来,高强度动作下,阿青额间已见汗,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便如她自己所说,每次跟白猿打完架后,就会很累,心跳会很快,呼吸也会十分急促,此时阿青与白猿都是如此。

    罗长风此时眼神也重新聚焦,他眼中有喜色闪过,显然,他刚刚在观战的过程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只不过,还不够。

    他只学到了一点点,但是罗长风相信,哪怕是只吃透那一点点,他那已经到瓶颈的剑法,也能有实质性的提升。

    他的身法步法,在功力没有增长太多的情况下,可以更快,他的剑,同样可以更快。

    白猿知道自己今日杀不了罗长风了,再与阿青交换了一招后,便抽身而退,蹦上一旁的树枝,唧唧嘎嘎的叫唤一阵后,便纵跃着离去。

    阿青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呼吸终于逐渐平复,她一转身,却见罗长风已站到她身后。

    “累了吧?”罗长风抬手用衣袖给阿青拭去额间的汗珠,他此刻的声音,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有些错愕,但那并非他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

    他十分清楚,阿青以前或许是因为好玩才跟白猿打架,因为放羊的时候很无聊。

    可如今,她却是为了保护他,虽然罗长风对自己发出这样温柔的声音,有些感觉别扭,但是面对阿青时,这一切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阿青感受着在自己头脸之上轻拭的衣袖,听着罗长风那让她心生异样的温柔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澈纯粹中,带着一点傻傻的笑意:“我不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罗长风嘴角弯了弯,道:“傻丫头,走吧!”

    “嗯。”阿青拾起野兔,依旧挑到竹棒上,罗长风也重新扛起老虎,两人再度并肩而行。

    “长风,我们明天换个地方放羊吧!这片林子是白公公的地方,只要我们在这里,他总能找到我们。”

    “不必,我们明天还来这里。”

    “为什么?他总是想害你,你不怕吗?”

    “不怕,我在旁边看得明白,你在跟白公公打架时,时时刻刻都在进步,你再多跟它打几次,它就打你不过了。”

    “真的吗?说起来,还真是诶,我以前总是打不着它,它却总能戳中我,可如今,我打不到他,他也打不到我啦!”

    “是啊!所以再过些时日,就是你能打着它,它打不着你了。”

    “嘻嘻,那好,我就多跟他打几次,管教他以后不敢再来害你。”

    很快,回到羊群所在,罗长风又开始给阿青讲故事,不过这次他注意着时间,没有像昨天那么晚。

    等到羊群不再吃草,而是准备找地方休憩时,罗长风就停了下来。

    当下阿青赶着羊群,挑着野兔,罗长风扛着老虎,回会稽城而去。

    待得两人进城,罗长风肩上那体长两米多的斑斓猛虎,顿时引起了一阵小轰动,见到的会稽城百姓议论纷纷。

    “哎呀,你们快看,那人扛着一头老虎。”

    “这人好大的力气,这么大的老虎,寻常猎户四个人抬着都嫌费劲。”

    “没见其他人,难道那老虎是他一个人猎的?”

    “应该是,难道你能指望那小姑娘能猎虎?”

    很快,又有人注意到那老虎身上全无半点伤痕,只眼睛瞎了一只。

    有聪明的立马判断出,这人怕是用什么东西,直接刺穿了老虎的眼睛,透入脑中,要了这老虎的命。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议论,老虎身上无伤痕,就能得到一张完整的虎皮,都说这壮士要发财了。

    罗长风注意着路上的行人,见他们只是议论纷纷,却不见人上前问价,再看了看他们的穿着,心下了然。

    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老虎,大户人家的人没事也不会在街上闲逛,毕竟如今又不是后世,物产并不丰富,也没什么可逛的。

    故而罗长风决定,先跟阿青把羊赶回去,再去打听可以去哪卖老虎。

    等回到家中,青母见到罗长风扛着一头老虎回来,吓了一大跳,随即是又惊又喜。

    这一头老虎卖出去,足够他们三人几年的用度了,青母终于意识到,女儿出去放个羊,捡了个宝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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