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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良木水中游     官场之高手过招txt下载     官场之高手过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拜访(下)

    余局长听了这话,忙不迭接话:

    “我知道陈书记聪明,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说,你也能明白是不是?我也没指望你原谅谁,我只是希望”

    余局长话没说完,被陈大龙抬手阻止道:

    “算了,有些话你也不必多说,你那亲戚呀脾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反正是不敢跟他再有任何合作,既然他都不信任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了,既然是做生意当然应该在商言商,这年头,有几个商人不想发财?人家都是一个个挤破了脑袋求人弄工程,他倒好?脑袋昂的高高的,倒像是别人都要巴结他?

    这样做生意的态度恐怕没人愿意捧着他,包括赵德才,我知道他眼下的处境,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余局长要是还认我这个兄弟,有些话就此打住。”

    “可是我”

    余局长本想说,“可是我跟王家新之间毕竟有一层亲戚关系,他现在遇到难处我总不能坐视不管?”转脸看到陈大龙提及王家新时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懒得说出来,脸上神情瞬间变冷淡了许多,到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

    “陈书记,改天我请你喝酒,算是替他向你赔罪。”余局长真诚道。

    “不用了,你私人请我喝酒我肯定去,要是夹杂其他就算了,余局长,你知道我陈大龙说一不二的个性,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我只当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好兄弟。”

    此情此景,由不得余局长多说什么,他只能以茶代酒,冲着陈大龙迎上来的茶杯碰过去,两只水杯“哐啷”一声撞击,清脆声音在书记办公室里回荡。

    事有凑巧。

    余局长前脚走,茅家涛后脚到,就在余局长的专车驶离管委会大院的时候,茅家涛坐在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里正两眼盯着擦车而过那辆车后座上熟悉的面孔。

    看到余局长出现在这里,茅家涛不禁感觉意外,“余局长怎么到港口来了?他不会是过来找陈大龙吧?他可是王家新的表哥,这会子亲自过来找陈大龙,八成是为了帮王家新抢工程?”

    茅家涛心里不禁生出波澜,当他上楼进入书记办公室,一眼瞧见陈大龙办公室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上好的龙井茶,心里更加郁闷。

    记得上回他来拜访陈大龙,他不过是让人端了一杯白开水招待而已,怎么余局长来了,待遇如此之高?可见在陈大龙心里,自己和余局长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自从到定城市后,茅家涛一而再故意制造机会跟陈大龙见面,其中缘故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霸王龙如果有机会仕途前景不可估量!

    自从陈大龙和余丹丹之间有了特殊关系后,陈大龙此人便进入四大家族中几位重要人物的眼帘。

    放眼四大家族中的余氏一族,下一代最有眼光以及生意头脑的人女性中非余丹丹莫属,这个小妮子自小个性极强,头脑聪慧无人能及,四大家族中多少长辈有心将其纳入自家门下做儿媳。

    这样一个能在商场官场,上下九流,底层高层呼风唤雨玩转自如的奇女子,她能看上的男人定非凡俗之辈,于是,四大家族几乎抱着好奇的心态,很快分别让人摸清了陈大龙的底细。

    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即便是四大家族中的头头脑脑也为此人从政以来的经历感到匪夷所思,曾经从省纪委鬼门关绕一圈后重获自由曾以县长的身份扳倒县委书记数次被新闻媒体报道为清官好官人民好公仆的领导干部,这三部曲构成了陈大龙数十年仕途生涯的主要历程。

    这位叫陈大龙的官员居然在经历了诸多官场大风大浪后,还能稳打稳扎一步步往前?况且,听说此人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和人脉关系的年轻人,能够在进入官场短短的十年期间一跃成为副厅级领导干部,官场大神们心里都清楚,此人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如今,此人是江南省青壮派官员中屈指可数的实力派干部,他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熟知官场游戏规则;他政治智商极高,却待人重情重义,危难关头从不背叛朋友;

    他每到一处任职热心民心工程却从不在工程上落人把柄;他胸怀家国天下,经常处于政治迷局却总能站在极高的视角去看待处理问题

    “余丹丹的眼光果然不差,此人的确是一个极其适合行走官场的政治奇才!年轻有为,如果有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茅家涛亲耳从茅家某重要人物口中听到的一句话,而说话之人目前是茅氏一族的顶梁柱石,他说的话意义深远。

    茅家涛从心底里希望自己能跟陈大龙攀上交情。

    一方面是因为此人已然是国内政局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现在已经进入了某些高层的眼帘,以后的进步拭目以待。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当下自己在定城市所做的深水港项目现实需要。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陈大龙不负责深水港项目,可是明眼人却清楚,凭这他和常崇德副省长,以及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的私交,他若是存心插手这项目简直易如反掌。复杂的局面下,却能够走出项目,说明是个聪明人。

    现在,茅家涛笑嘻嘻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位置刚好是余局长之前坐的,看着眼前一杯还没来得及喝完的清香扑鼻绿茶,茅家涛话里有话问:

    “怎么?陈书记这里刚才有贵客来访?”

    茅家涛问完这句话后,两眼直勾勾看向陈大龙,以他的经验判断,恐怕陈大龙会随口应一声,必定不乐意跟自己对于刚才来客身份说的过于详细,毕竟自己和王家新之间目前是竞争关系。

    没想到,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茶几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淡淡答道:

    “哦,刚才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来过,他跟我在普安时关系一向很铁,这下到定城市,又有缘在一块共事,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坐坐。”

    茅家涛一愣,他脑子里猜想了陈大龙有可能给出的各种答案,可就是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这让他立刻有些莫名恐慌,“陈书记当着自己的面也不避讳跟余局长的交往?难道他心里实质上还没放弃准备支持王家新?”

    茅家涛脸上不自然笑了一下,冲着陈大龙讪讪说道:

    “陈书记不厚道啊!你这分明是是狡兔三窟嘛?记得上回陈书记答应过我,将会在深港项目上助我一臂之力,怎么?这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陈大龙闻言不禁皱眉,他没想到茅家涛居然如此敏感多疑?好歹也是做大生意的人,心胸倒是比小女子还不如。

    他冲着茅家涛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茅总若是说话一向如此刻薄,或者心胸如此狭隘,恐怕日后无论在商场还是官场很难交到真朋友!”

    陈大龙这话说的有些重,可在茅家涛耳中听起来却舒坦多了,这说明陈书记心里并无藏私才能挺直腰杆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当然高兴。

    茅家涛赶紧换了副面孔,冲着陈大龙满脸堆笑道:

    “我不过是跟陈书记开个玩笑罢了,我想你是不会看不出来,对了陈书记,我今天过来可是有事求你帮忙。”

    茅家涛刚才的话让陈大龙心里隐约不快,他淡淡口气回应:

    “这定城市还有你茅总办不成的事?要是连茅总的本事都不顶用,恐怕我陈大龙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大龙说的也是实话,茅家涛却只当没听见,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桌一侧,轻声道:

    “我这个忙,只有陈书记能帮得上,一般人我信不过。”

    “哦?”陈大龙疑惑眼神看着距离自己直线距离不超过半米远的茅家涛问道,“究竟什么忙?让茅总如此小心翼翼?”

    茅家涛压低嗓门道:

    “陈书记,最近深港项目的成品油中转基地和道路土建项目都给了我做,可我手下的工程队人手不足,我想陈书记对大项目建设有经验,必定有知根知底的工程队能介绍给我。”

    陈大龙诧异!

    他做梦也没想到茅家涛居然主动提出请他介绍工程队?听起来简单的一件事,其实背地里包含相当复杂的信息。

    首先,茅家涛足够信任自己,否则绝不会请自己介绍工程队给他,毕竟深港项目从上到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在这个项目上出半点纰漏,即便茅家涛背景厚重依旧没法跟上面交代。

    其次,茅家涛摆明了主动向自己示好,既然是经自己介绍的工程队当然是跟自己关系匪浅,他这分明是主动制造机会让自己从深港项目中分一杯羹。

    第三,如何这次合作了,以后肯定很难分开?

    陈大龙看向茅家涛的神情多了几分复杂,他有些想不通,以茅家涛的身份,没必要反过头来巴结讨好自己一个基层小官僚吧?

    稍稍思忖片刻,陈大龙有些明白过来,难道茅家涛忌讳自己和常崇德以及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之间的特殊关系,担心自己在项目上对他增加阻碍?

    ...

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鼓动追美女(上)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敞亮了不少,他当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老朋友李峰的名片递给茅家涛:

    “茅总既然信任我,我自然是要介绍实力最强的工程队给你,这位李总,我们相识多年,人品没话说,工程质量更是过得硬。”

    茅家涛接过陈大龙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似乎不甚满意,又问道:

    “陈书记介绍的人我当然信任,不过,陈书记有没有当地的工程队介绍给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地有个叫周三老板,跟陈书记一向关系匪浅?”

    见茅家涛主动提及周三的名号,陈大龙倒也理解,毕竟周三算是定城市建筑行业的地头蛇,茅家涛若是用了他的工程队的确在诸多方面便利不少。、

    他犹豫了一会,对茅家涛实话实说道:

    “茅总说的对,我和周三老板的确私交不错,要说周三老板的人品也是没得挑,不过,周三是本地人,在本地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茅总要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压得住他便可放心使用此人,否则,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也听过……”

    茅家涛听了这话,“哈哈”笑道:

    “陈书记,看来你真的是人才,能考虑这么远,值得信赖,这一点请陈书记大可放心,那个周三再怎么猖狂,未必敢跟我过不去,他要是真跟我玩心眼,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倒也是。”陈大龙微微点头赞同茅家涛的说法。

    “对了陈书记,这个周末,我三弟和余丹丹婚礼将在京城举行,你要是愿意亲眼见证前女友的幸福,我倒是可以给你送一张请柬。”

    提及余丹丹,陈大龙立马脸色暗淡下来,他冲着茅家涛勉强笑道:

    “茅总这是蛊掇我去京城出丑吗?自己的女朋友成了旁人的新娘,却要亲临现场去看着?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茅家涛听了这话,笑道:

    “陈书记多虑了,我的意思是劝你放下以前的事,才有可能追求更好的将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年轻,又有如今的地位,好女孩多不胜数,眼前就有一个比余丹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看陈书记有没有实力追到手了?”

    陈大龙见茅家涛居然又热心插手自己私事,冲他没好气责怪道:

    “茅家涛,你说什么呢?我这还情伤未愈,你就开始给我介绍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忒心急了些。”

    “我能不心急吗?再不着急,柳嘉惠这么好的女孩子可就便宜了王家新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了,我可是看着嘉惠长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狼嘴里?”

    “柳嘉惠?”

    陈大龙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全喷出来,他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确定办公室里只有茅家涛和自己两个人,这才快速小声提醒道:

    “茅总,你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这都哪跟哪呀?”

    茅家涛倒像是认了真,冲着陈大龙理直气壮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叫乱点鸳鸯谱呢?我这说的是良心话,柳嘉惠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她可是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

    我是真心诚意希望她能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君,但是王家新绝对不行,那小子太狂妄,早晚只会连累她受苦,我看你稳重而又值得信任……。”

    “行了行了,此话到此为止,柳嘉惠又不是小女孩,感情的事情她自己自有主张,犯不着你这个编外哥哥操这份闲心。

    再说了,就算你心甘情愿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也别胡乱往我身上扯,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跟柳嘉惠还怎么见面聊天?”

    陈大龙觉的茅家涛刚才说的话简直是脑洞大开,柳嘉惠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牛省长的宝贝女儿,怎么着也该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少爷,就像是王家新那样的,跟自己这种层次的人压根扯不到一块。

    前一段时间,跟余丹丹的一段情已经将他的自尊打碎一地,要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他陈大龙也太幼稚了吧?

    茅家涛见陈大龙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又走回沙发旁一屁股坐下,冲着陈大龙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要是陈书记连想都不敢想,外人再怎么着急也是白搭,毕竟感情你两人的事情。”

    听着茅家涛这句话,陈大龙居然无语以对,“是啊!自己一向恃才傲物,自恃聪明绝顶,怎么偏偏在感情问题上严重没信心?”

    “或许是前一段婚姻失败留下太多的内伤?又或许是跟余丹丹之间的一段情感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屈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陈大龙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

    周一的清晨,眼瞅着接连下两天的雷阵雨后高温再起,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定城市官场突然发生了。

    那天早晨,陈大龙正心平气和坐在办公室里,港口管委会的人事科长赵红霞突然扭着腰肢进来,一进门板着一张脸不悦口气道:

    “陈书记,你答应我的副处级什么时候操作到位?”

    陈大龙听了这话,一拍脑袋想起自己之前的确承诺过这女人,只是最近一阵子杂事太多,居然把当初跟女人之间的君子协定抛到爪哇国。

    他赶紧冲着女人解释道:

    “赵科长请放心,最近咱们港口管委会上下为了深港项目忙的人仰马翻,再加上港口公司突然出事,你提拔这件事我还真是忙的顾不上。

    不过我陈大龙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你的事我改天就去找市委组织部长韦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操作比较合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几个月前,陈大龙到港口管委会上任之初,若不是赵红霞及时传递各种内部信息帮了大忙,他绝无可能这么快扳倒原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并且很快掌控港口管委会的局面。

    既然小女子对自己有恩,之前双方约定的报答条件自然要兑现,赵红霞却对陈大龙的承诺嗤之以鼻,她一副极其不信任的口气说:

    “陈书记,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自己都快要离开港口管委会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惦记我那点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别人都说你霸王龙是个真君子,说话做事一言九鼎,可我看你分明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赵红霞一番话说的陈大龙整个人有些发懵,他简直听不懂这女人到底说什么?

    她到底听谁说自己要离开港口管委会?还骂自己是伪君子?真是笑话!这些不着调的消息都从哪冒出来的?

    陈大龙只当赵红霞一个女流之辈因为没能达到提拔要求信口开河,没好气冲她训斥道:

    “赵科长,请你说话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答应提拔你的事早晚兑现,可你也不能随便张口胡说八道?眼下港口公司的案子正在如火如荼调查中,你说我要调走,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赵红霞见陈大龙不承认,愈加恼火,冲着陈大龙大嗓门嚷嚷起来:

    “陈书记,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跟我玩阴的?傻子都知道你要被调到市里当市委副书记,过不了几天常务副市长钟丽怀会被调整到咱们港口管委会当工委书记,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不是怕我闹出什么?”

    陈大龙问她:

    “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我到市里当市委副书记?钟丽怀到港口管委会当工委书记?我作为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倒是知道了?”

    陈大龙正想斥责赵红霞“胡说八道”,猛的想起赵红霞和贾娟之间的关系,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和赵红霞多年的老交情,而贾娟可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马子,难道说

    陈大龙顿觉后脊梁一阵冷汗,本来准备再训斥赵红霞几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下,突然压低声音严肃表情问赵红霞:

    “赵科长,你刚才说的话确有其事?你从哪听来的?”

    赵红霞气鼓鼓抱怨了半点,此时才发现当事人陈大龙好像的确对自己所说之事毫不知情,这让她也感觉有些诧异,她反问陈大龙:

    “陈书记,你当真之前半点风声都没听说?”

    陈大龙实话实说回答:

    “在你说之前,我的确半点不知情,你刚才说什么?说钟丽怀要到港口管委会来当一把手?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红霞赶紧郑重回答:

    “昨天省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人事调整计划的时候,贾娟部长从省里得到的消息,说是这次调整中你被提拔当了定城市委副书记,我就想,好歹你还在定城市当领导,不怕你不认账,实在不行,你提拔我到市委去也是一样的。”

    赵红霞一心惦记自己的那点得失,她却不知道,她刚才口中说出的消息对陈大龙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按照赵红霞的说法,省委组织部部务会议已经通过了对自己的人事调整任命?也就是说,自己很快要离开港口管委会,手头上负责调查港口公司的案子也将被迫转交下一任领导接手。

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鼓动追美女(下)

    当初自己费尽心思来到定城市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把冤家对头胡副省长连根拔起?现如今,眼看着要收网拿鱼的时候,上头却把自己的领导位置给调整了?

    陈大龙立马意识到此次调整背后恐怕另有文章!

    好端端的,自己到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上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期间不仅未犯任何过失,还极尽所能促成了深港项目建设,省里凭什么无端把自己调整位置?如果是什么提拔重用,鬼才相信,那不过是表面上唬弄人的幌子。

    陈大龙一张脸黑下来,看的赵红霞也有些心惊,平日里总见到陈书记对谁都是乐呵呵一副笑脸,没想到他生起气来倒是挺吓人!

    赵红霞声音渐小解释道:

    “陈书记,之前我见你把咱们港口管委会的贾玉环副主任给调走了,我还以为那是你特意为我留的位置,本想着最迟年底好歹能当上副主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陈书记,无论如何,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兑现,我......”

    陈大龙此刻的心情哪里还有心思听赵红霞碎碎念?他冲着赵红霞有气无力挥挥手:

    “赵科长,你的事情我记下来,你放心吧,我陈大龙吐口吐沫定根钉,绝不会对你言而无信,现在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可是我......”

    赵红霞看出陈大龙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精神萎靡不振,心里虽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也不得不闭上嘴巴。

    “这也怪不得陈书记心情郁闷”,赵红霞心想,“连普安市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都了解他要被调整职位的消息,他本人居然毫不知情?这事的确是诡异了点,难道上头有人故意封锁消息,在事情上省委常委会之前不泄露半点风声?”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赵红霞心不甘情不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她听见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门“咚”一声关上。

    ......

    黑云压城城欲摧,驼囊泻酒酒一杯。

    四面边声连角起,弓如霹雳弦已惊。

    一向政治警觉性极高的陈大龙从赵红霞一句话中听出自己周遭早已是危机四伏,他暗自在心里揣测:“一定是有人想从省里做手脚,先把自己调离港口管委会,然后呢?他又打算好让自己以什么样的结局退出这场暗藏腥风血雨的权力游戏?”

    官场如战场。

    一旦对方号角吹响却不能及时作出反应,无异于把自己当成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这显然不是霸王龙的个性。

    霸王龙一向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官场混迹数十年,什么样的生死劫难没经历过?曾经比眼下的局面更加凶险万分,不是一样凭借高超的政治智慧化险为夷?

    赵红霞走后,陈大龙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独自陷入静思,他在脑中飞速运转一圈后,首先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先从她那里确切消息来源是否准确。

    贾娟在电话里心情不错,祝贺他“升迁之喜”,贾娟说:

    “陈书记最近真是官运亨通,这才到定城市几天啊,又有提拔机会?这次的事情,我可是听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亲口说,你要提拔为定城市委副书记的决定这周末省委常委会议上将会讨论。

    我在这里提前恭喜陈书记了,有了市委副书记这个台阶再往上可就轻松多了,按照你现在的进步速度,这次是市委副书记,下次就是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了,估摸过不了多久,我就得称呼你一声陈市长了。”

    陈大龙听了贾娟一番话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天知道他根本不想被提拔为市委副书记,他只想再多给他点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从港口公司那些旧账里找出对付胡副省长的把柄。

    官场中人,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扳倒对手!

    胡副省长正在干的事情恰好也是他急着要干的,现在就看两人谁的手更快,能够在对方找到自己的死穴之前扳倒对手解除危机。

    陈大龙对贾娟道了声“谢谢”,立马又打了个电话给茅家涛,冲他打听消息:

    “茅总,你在省城关系网很杂,消息灵通,关于我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茅家涛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先“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这事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恭喜陈书记又升官了!”

    陈大龙听出茅家涛话里有话,冲他没好气道:

    “这都火烧眉毛了,我是真没什么兴趣听你说笑话,你赶紧跟我说说,好端端的,怎么省里突然有人要动我的位置?这里头究竟什么名堂?”

    茅家涛对省里的诸多事情到底消息跟灵通些,他嘴里说出来的信息可是比贾娟说的详细具体多了,茅家涛说:

    “这事说起来有些突然,前两天胡副省长突然提出要把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提拔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当时好像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也同意了。

    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上头哪位领导给孙部长打了招呼,说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到底谁来坐至关重要,毕竟深港项目正如火如荼建设中。

    于是,又有领导建议让工作能力更强的定城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去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明面上说是为了更好为深港项目保驾护航,要我看,就是为了把你陈大龙挤出港口。”

    茅家涛的一席话算是说到陈大龙心坎上。

    突如其来的人事调整背后究竟谁在操纵他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有一点他却跟茅家涛观点一致,“有人正处心积虑要把自己赶出港口!”

    “一定是胡副省长!”陈大龙在心里恨恨道,“他在定城市必定还有不少耳目,大约是察觉港口公司隐瞒多年的问题就快露馅了,所以迫不及待从上层下手,把自己赶出港口!”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心里对眼下的形势有了初步判断,看来,胡副省长既然处心积虑把自己赶出港口势在必行,单凭自己的能力想要阻止此次调整无异于螳臂当车。

    “难道自己就这样任由对方摆布无计可施?”陈大龙心里焦急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不停爬来爬去,有个声音在心底里说:

    “镇静!一定要镇静!越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越是不能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老子以前什么样的危机没碰到过?哪一次最后不是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做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眼下的局面由不得陈大龙半点犹豫,他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商量对策,江建锋也是刚刚听说陈大龙即将被调离港口一事,电话接通后立马表态道:

    “陈书记,你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离开港口,否则的话,咱们之前谋划的事情岂不是前功尽弃?咱们还不是被胡副省长掐着脖子?”

    江建锋说的道理陈大龙又何尝不明白,他无比郁闷道:

    “你当我稀罕那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哪怕是提拔当了市长,只要胡副省长这颗眼中钉不除,坐在什么领导位置上都像是沙滩上的房子,随时可能被老狐狸施诡计倒塌。”

    “所以你绝不能任由摆布,依我看,得像个法子才行。”江建锋也是一肚子不爽,他建议道,“要不,你赶紧去一趟省里?这事情下周才上省委常委会,说不定还有机会扳回局面?”

    陈大龙反对: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难道你让我到了省城跟领导说,我陈大龙不同意提拔?这不是脑子有病吗?一个市委常委的人提拔为副书记,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我偏偏反对?

    到时候,领导肯定要问原因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回答?省里那些人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随便找个说辞肯定过不了关。”

    江建锋听陈大龙说的也有道理,在电话的那头忧虑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这回还真就非得离开港口去当市委副书记?”

    人有时候常有灵光一闪的感觉,就在跟江建锋通电话的功夫,陈大龙脑子陡然闪出一个主意,这主意虽说不地道,却比坐以待毙强。

    他压低声音对江建锋说:

    “既然省里计划把让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来接受港口管委会的一摊子事情,只要想办法让钟丽怀不能顺利上任......只要咱们能再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个月也行,估摸事情也就快成了,你说呢?”

    江建锋对陈大龙的主意默默点头:

    “只是有些对不起那位钟丽怀副市长了,好端端的卷入纷争却要被利用来牺牲,这也是各自的命数吧,但是这一招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就算那个钟丽怀真如你所愿无法上任,省里肯定还会派下一任过来,你总不能来一个灭一个?”

    “唉!眼下顾不了太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大龙在电话里又跟江建锋商量了半晌,说了些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话后,终于商量出对付胡副省长突然出招的办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为了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一场打硬仗的准备,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立马让人通知周三老板过来一趟,周三是本地人,要想阻止同样是本地官员的钟丽怀不能顺利到港口上任,还需要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才行。

    ...

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对策

    不一会的功夫,周三急匆匆赶过来,大约是来的太急,进了办公室后还有些气喘吁吁,一边坐下来一边冲着陈大龙问道:

    “陈书记,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有事?”

    陈大龙冲他轻轻点头,把自己很快要离开港口被提拔到市里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周三当场就愣了,像是瞬间被石化,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陈大龙。

    足足过了五秒钟,周三才缓过神来,冲着陈大龙焦急口气问道:

    “好端端的,上头怎么会突然让你离开港口呢?就算提拔当市委副书记,也可以继续在港口管委会兼职嘛?你不是才刚刚上任几个月时间?哪有动人频率这么快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三一连串的问号倒是让陈大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冲着周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尽量平缓口气对周三说:

    “周三,咱们兄弟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当初港口管委会地盘上涂老板留下的工程,我二话没说全都交给你来做,这一次茅家涛请我推荐工程队,我也毫不犹豫推荐你给他,你该明白,我是把你当兄弟才会毫无保留帮你。”

    陈大龙一席话立马让周三意识到什么,他赶紧顺着陈大龙的话意附和道:

    “我知道我知道,陈书记是什么样的人我周三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前赵德才随便帮我拉个小工程回扣都是极其丰厚的,可是陈书记帮了我这么多忙,却根本一分钱好处都没拿。

    我周三虽然愚钝,能力浅薄,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陈书记当我是兄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直说。”

    “好!”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世界平日里朋友再多也没什么了不起,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有朋友在身边共患难才最重要。

    “从省城传来的消息说,我从港口离开后,钟丽怀副市长将会到港口管委会来担任一把手,关于钟丽怀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钟丽怀要到港口来?”

    周三愣了,一双眼睛再次瞪的铜铃大,显然当他听到钟丽怀要到港口当领导的消息时,居然比刚才听说陈大龙要提拔到市里更加让他惊讶万分。

    “怎么偏偏会是他来?”周三自言自语。

    陈大龙瞧着周三神情有异,皱眉问道:

    “怎么?你跟钟丽怀之间之前打过交道?”

    周三不由苦笑,对陈大龙实话实说道:

    “何止是打过交道?若是钟丽怀真成了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恐怕他到港口上任后头一件事就是对我下狠手,立马把我赶出这块地盘。”

    “这么严重?”

    陈大龙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周三和钟丽怀之间的关系居然另有隐情?听周三言外之意,明明跟钟丽怀早就结下梁子。

    周三长叹一声,向陈大龙袒露隐藏在心底多年前的一个秘密:原来,在十多年前,周三差点就成了钟丽怀的妹婿。

    世事总难圆。

    今日当着外人的面再次提及当年事,周三脸上依旧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无奈,他向陈大龙详细说出自己和钟丽怀之间的一段尘封已久的往日恩怨。

    十多年前,周三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当年还只是一个拎着皮包冒充大老板的小工头,平日里四处忙着找工程做生意挣钱,期盼着有一天能够赚一个盆满钵满衣锦回乡。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钟丽怀的妹妹——定城市某小学音乐老师,这是个非常善良纯洁的漂亮姑娘,周三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一见钟情。

    当年的周三虽然年轻却相当精明,长的仪表堂堂,又懂得看人眼色说话,油嘴滑舌哄的女孩子开心自然有一套。

    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后,姑娘对周三也生出爱意,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度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热恋时光,相互暗许终生,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她不娶。

    当时的钟丽怀还在某乡当县长,听说自己的妹妹跟一个小包工头谈恋爱,怎么着都不肯同意这桩婚事,一而再的逼着妹妹跟周三断了关系。

    周三当时年轻气盛,为了这事特意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到钟丽怀的县长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打的鸳鸯各一方?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和他的妹妹是真心相爱吗?”

    钟丽怀当时冷笑着讥讽周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周三故意花言巧语迷惑他妹妹,目的就是为了能沾他这个当县长的大舅哥光。”

    周三年纪轻轻被人如此看扁侮辱,气的当场冲着钟丽怀就要动手,结果却被钟丽怀的秘书等一帮人叫来保安硬生生从办公室拖出去,扔到大门口。

    士可杀不可辱。

    年轻的周三为了证明自己光明磊落谈恋爱,从来没想沾他钟丽怀半点权力的光,索性随便找了个女人很快结婚证明自己绝无半点轨意。

    没想到,钟丽怀的妹妹听闻心上人结婚居然一时想不开,就在周三新婚之夜一头扎进了距离周三新房小区不远的河里。

    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损,此事过后,周三恨透了钟丽怀,若不是他横加阻挠,自己又怎会一时冲动鲁莽结婚害人害己?

    而钟丽怀心里却更加痛恨周三,他认为若不是被周三祸害的缘故,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选择了轻生这条不归路?

    十多年过去了,周三事业家庭稳定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每每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回忆起当初那个永远停留在年轻时光的美丽姑娘,枕边的泪时刻为她流淌。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过去,却没料到,这十年中,随着钟丽怀的官位一步步往上,他只要有机会便会用尽手段跟自己过不去。

    若不是这些年周三在嘿白两道分别培养了一批势力,说不准早已被钟丽怀报复诡计得逞,现如今,听说钟丽怀要到港口来当一把手,周三心中各种跟钟丽怀之间的新仇旧怨浮现出来。

    他冲着陈大龙苦笑一声:

    “我跟钟丽怀之间可算是冤家路窄,兜兜转转了十几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有一场避不开的争斗,他若是到了港口上任,头一个必定要拿我开刀!”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来不来港口?”陈大龙说。

    “就凭我这点能耐,哪能阻碍他一个副市长......”周三刚要发问,瞧见陈大龙眼神透着一股阴郁看向自己,顿时领悟他言外之意,问道,“陈书记的意思是说,想点法子让他没法顺利上任?”

    陈大龙点头:

    “咱们阻止不了省委领导作出的调整意见,但是钟丽怀在定城市为官多年,难道就半点把柄都找不到?我看未必,只要咱们多费点心思,未必就查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只要钟丽怀不能顺利到港口上任,省里还得重新安排其他官员过来,中间的程序少说走一个月,有了一个月的时间转圜,就算是再派其他人过来,咱们也主动多了。”

    周三对陈大龙的说法表示赞同,只是他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钟丽怀什么违纪违规的铁证难度实在太大,万一在钟丽怀任命公示之前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来,那有如何是好?

    陈大龙听闻此言,提醒道:

    “你还记得姜玉环吗?”

    周三愣了一下,脑子里立马现出一张风韵犹存的少妇脸庞,此人原本是港口管委会的副主任,几个月前被陈书记建议调整到市妇联任了一个闲职。

    周三有些搞不懂,“陈书记这种时候提及姜玉环这个不相干的人有何目的?”正要开口问询,听陈大龙解释说:

    “当初我原本要建议对姜玉环免除一切职务,市委常委会上钟丽怀一个劲的护着这个女人,这才让那女人被调整到妇联去。

    现在回想当时常委会上的情形,这个姜玉环跟钟丽怀之间的关系必定不寻常,若是咱们能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恐怕速度更快些。”

    周三听了这话,皱眉想了一会,说:

    “我之前倒是听说姜玉环和龚市长以及副市长秦伟忠关系暧昧,没听说钟丽怀也跟这女人存在不清不白的关系啊?

    你说常委会上钟丽怀一个劲帮姜玉环说话,我估摸当时钟丽怀正一心巴结龚市长,所以才会替龚市长出头帮姜玉环一把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失望神情,他原本以为利用此事必定能够打钟丽怀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料到钟丽怀跟那女人之间的关系居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他有些无奈对周三说:

    “既然如此,咱们也只有另谋他法,你记住了,这件事动作一定要快,这个周末省委常委会召开后,钟丽怀和我的调整方案就出来了,事不宜迟啊!”

    “好的,我尽力!”周三应承道。

    ......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港口还是那个港口,深港项目工地上依旧机器轰鸣人头攒动,高高矗立的港口管委会高楼上红旗迎风摇摆,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港口管委会的一干官员们心里却清楚。

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干部任免

    港口的天又变了!

    周一上午,晴空万里。

    省委常委会做出的关于定城市一干官员调整决定新鲜出炉,消息一出,有人兴奋,有人郁闷,有人窃喜,有人哀怨,又是一出几家欢乐几家愁的画面。

    此次调整公示名单如下:

    原定城市委常委副市长兼港口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拟调定城市委副书记;

    原定城市副市长兼市委组织部长韦德拟调定城市常务副市长;

    原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拟调定城市港口开发区工委书记;

    原江南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刘胜利拟调定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

    公示名单出来后,常崇德主持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提出,“定城市委市政府坚决执行省委常委会做出的调整干部决议,希望涉及调整职位官员尽快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交接,到新调整岗位履职。”

    上上下下的形势由不得陈大龙拖延时间,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把港口管委会的一干工作全都交接给了后任钟丽怀书记。

    常崇德开会的时候就看出陈大龙情绪不高,会议结束后特意把他叫进自己的市委书记办公室,跟他简单聊了几句。

    常崇德说:“陈大龙,无论如何省委领导作出的决定底下必须执行到位,这是涉及到省委领导最为看重的基层执行力问题,有任何不同意见可以保留。”

    当着常崇德的面,陈大龙只能苦笑一声,他了解常崇德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是心里对自己有所偏颇,却也有他的难处,他不无调侃口气道:

    “常副省长,我这回算是尝到了卸磨杀驴什么滋味?好不容易深港项目顺利动工了,我这个老老实实拉磨的驴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倒是让钟丽怀顺手捡了个大便宜?

    港口公司的案子眼看着就要查出眉目来了,偏偏这个时候我不得不离开港口?我才到港口上任几个月呀?省里某些人就亟不可待要动手?这才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大龙满腹怨言,常副省长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大龙此次突然被调整职位其中原因并不复杂,无非是省里有人担心陈大龙继续在港口待下去,迟早会把港口公司的盖子掀开来于己不利。

    只是,连常崇德也没想到,当胡副省长在兴风作浪坚决建议调整陈大龙的职位时,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居然全都一声不吭?

    身为官场老鳖的常崇德也有些看不透,这里头到底隐藏了多少文章?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心知肚明,越是当前形势复杂的情况下,越要保持置身事外才是自保的最佳方式。

    他从内心理解陈大龙的委屈和不甘,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坚决执行省里领导常委会上做出的调整方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希望陈大龙也能有同样的心境暂时委屈一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省里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你提拔为市委副书记也算是进步嘛,有些事尽量往好处想心也就宽了。”常崇德劝道。

    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陈大龙又能说什么呢?

    没有底牌跟对手叫板的时候就只能装孙子一声不吭,他现在就巴望着,周三暗地里调查钟丽怀尽快有点实际成果出来,到那时再想扳回局面好歹有点抓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把指望都寄托在周三身上,却不料周三本人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从钟丽怀去港口上任后,他简直成了众矢敌之的箭靶子。

    钟丽怀也是性子急,上任第一天屁事没干先迫不及待跑到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上“调研”。

    新任港口一把手突然到工地调研原本就出乎所有人意料,没想到钟丽怀在工地上挑三拣四鸡蛋里挑骨头,当着众下属的面分明是哪哪看都不顺眼。

    现在的官员,眼力劲都活络的很,立马瞧出新任钟书记对这位周老板的施工现场纯粹是没事找事故意找碴。

    当钟丽怀指示港口的住建、安监、城管等部门进驻工地现场对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进行检查的后,检查结果中“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钟丽怀依据这些“问题”,当场对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做出了“停工整顿”的指示,当他站在工地上对着诸多新下属发号施令的时候,瞧着周三头上戴着橙色安全帽一脸灰色站在面前,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周三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任人宰割无所反应?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是憋不住心里那股火,两眼冒着凶光走到钟丽怀面前轻声问道:

    “钟书记真要对周某赶尽杀绝?”

    钟丽怀用一种带着莫名兴奋的眼神看向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同样极低的声音对周三说: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做生意的二流子凭什么登堂入室跟我说话?你给老子记好了,只要我钟丽怀在港口一天,看到老子就得弯腰,你就得像以前的涂老板一样背包滚蛋,否则的话,什么后果你等着瞧!”

    周三从钟丽怀说话狠绝口气中听出他并非耸人听闻,这家伙分明就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的节奏,看着钟丽怀领着一帮马屁精官员从工地离开,他一颗心滴血般刺痛。

    他周三也算是定城市建筑行业数一数二的人物,辛苦打拼了十几年,耗费了多少资源去巴结讨好官场诸多人脉,到头来却因为钟丽怀的一句话,所有事情仿佛一瞬间被打回起点。

    民不跟官斗。

    一想到这句老话,周三顿时感觉心寒若冰,看着眼前半小时前还热火朝天的工地如今变成了一片死寂般沉静,他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周三遇上了死结,他头一个求助对象便是陈大龙,只可惜陈大龙如今同样是满腹心思,两人见面商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

    周二上午。

    陈大龙在新办公室里简单的收拾一下,这间市委副书记的办公室跟港口管委会的工委书记办公室比较起来显得简陋很多。

    一张办公桌,两张沙发,一个靠墙的书柜,一盆高大的绿植,办公桌上配备了一些常用的办公用品,这便是市委副书记办公室全部家当。

    跟之前办公室的装修奢华,里外套间面积超大并在内室配备了电视冰箱书柜品茶室的条件比起来,这里更像是快捷酒店标间,而之前的办公室则是五星级套间。

    环顾眼前空空落落的办公室,陈大龙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声:“时也运也,想当初机关算尽,却不料如今落一个被人当下酒菜的下场。”

    虽说此次被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听起来是被提拔了,可是分管耽误其实就是个空有虚名的头衔罢了,定城市委常委早已分工明确,以常崇德的个性,绝不会为了陈大龙个人利益把其他常委手中分管的热门调整给他。

    一个什么都不分管的市委副书记在底下人眼里,连一个有实权的副市长都不如,甚至还不如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这世界如此现实,官场人更是只认权力不认人,几天前还在定城官场叱咤风云的陈大龙瞬间成了众人忽视的对象。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陈大龙办公室的宁静,正凝神发呆的陈大龙抬头往声响发出的门口看过去,见一个身材修长,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冲里面笑吟吟看向自己。

    “秦副市长,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陈大龙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客气邀请秦副市长进门,动身招呼的那一刻,心里不自觉想起茅家涛之前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原本省里有领导提议秦伟忠副市长去港口当一把手,不知怎的后来却换成了钟丽怀?”

    秦伟忠抬脚进门,跟陈大龙握手后随便在沙发上坐下,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冲着陈大龙恭贺道:

    “陈书记,升迁之喜可喜可贺,得空你可得好好请我喝一杯,喜事见者有份嘛。”

    秦伟忠嘴里说话语气轻松,一双眼睛却透出谨慎小心,表面上看起来随口说出的话,分明是之前打好腹稿有备而来。

    陈大龙只当未察,冲着秦伟忠轻轻摆手道:

    “秦副市长就别取笑我了,我在港口干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把位置给顶了,直到现在我还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你又何苦在我伤口上撒盐?”

    秦伟忠听了这话,两眼不自觉放射光芒,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陈大龙瞬间捕捉到,他早就猜到秦伟忠冒然上门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他眼下不确定这家伙究竟意欲何为,索性先敷衍着。

    秦伟忠假装探头看了一眼门外,又转回头冲着陈大龙“好心”劝道:

    “陈书记,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哪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人家现在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万一被哪个小人隔墙有耳听见了跑去汇报,岂不是麻烦?”

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不怀好意的同僚(上)

    “怎么?敢做不敢说吗?那还是男人嘛?我跟他钟丽怀无冤无仇,他好端端的抢我的位置做什么?被人抢了位置还要我忍气吞声,和他妈的为哥有什么差别?他以为我陈大龙是任谁都能踩一下的软柿子?”

    陈大龙故意装出一副悲愤满怀的神情,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像是针尖刺在秦伟忠的心上,陈大龙被钟丽怀夺走了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钟丽怀抢了职位?

    一周前,老领导胡副省长亲自找秦伟忠谈话,说是要提拔他到港口当一把手,当时秦伟忠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邀三五个好友大醉一场庆祝一番。

    幸亏当初嘴巴忍住了没把消息说出来,否则的话,现如今钟丽怀被调整到港口当一把手,而他秦伟忠却原地踏步,岂不是被朋友们笑话自己吹牛逼?

    今天的秦伟忠是带着老领导的旨意来的,只是这旨意的内容绝不能让陈大龙察觉半点,否则还怎么玩一招“请君入瓮”的游戏?

    秦伟忠冲着陈大龙充满“诚意”笑着,一副极其理解的口吻说:

    “陈书记,既然你跟我掏心掏肺,我也跟你说句良心话,狗日的钟丽怀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当初省委组织部建议调整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人原本是我,不知道他在背后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其小人得逞!”

    “有这事?”陈大龙装出一副诧异表情,“我就说嘛,这回省里对定城市的干部调整看起来有些怪异,真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出?”

    陈大龙亦对秦伟忠“掏心掏肺”:

    “秦副市长若是能提拔到港口当一把手,我倒是觉的比钟丽怀更适合,好歹你以前在港口管委会呆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了解,工作上手也快,可是钟丽怀那是狗屁不通,却能够入主,说明人家背后有人啊。”

    秦伟忠之前曾任港口副主任,随着胡副省长被提拔去了省里,他便随着朱家友等人在胡副省长的大树下乘荫凉,才有了如今副市长的职位。

    现在,听陈大龙话里竟然了解自己的底细,秦副市长心里不由一惊,他脑子里暗暗转了几圈,才小心翼翼开口道:

    “陈书记果然是消息灵通,不过,当初我能被提拔到市里多亏了前任市委书记朱家友,自从朱书记出事后,我这个副市长可就没人放在眼里了。”

    秦副市长话里弦外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无非是标榜自己原本朱家友的人,跟胡副省长搭不上什么关系,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清,让陈大龙听了感觉可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秦伟忠当着自己的面尽力撇清他和胡副省长之间的瓜葛,陈大龙也没兴趣为了板上钉钉的事跟他争辩,他冲着秦伟忠问道:

    “秦副市长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知不觉中,陈大龙已经掌握了话题主动,他一双眼睛高深莫测看向秦伟忠,倒是想听听秦伟忠究竟还能编造出什么样的说辞跟自己套近乎。

    秦伟忠那点政治智商哪能跟见惯了风风雨雨的陈大龙相提并论?他见陈大龙不再继续往下追问,以为自己的解释好歹让陈大龙信了几分,赶紧按照之前的路数一步步开始“诱敌深入”。

    “陈书记,我知道你从心底里不想离开港口,最起码在港口公司的案子还没结案之前,你不想离开港口,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不动声色,冲着秦伟忠点头:

    “港口是块肥沃之地,现在有了深港项目更是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馍馍谁都想抢一口,我自己思虑不周被人走了上层路线,丢了这块肥肉倒也不冤。”

    “可你一旦离开港口,就再也不方便插手港口公司的案子了,咱们定城市的干部谁不知道您和胡副省长之间的恩怨,要想让胡副省长对您有所忌讳,彻底翻开港口公司的案子就是最好的筹码。”

    秦伟忠居然主动提及敏感话题?这让陈大龙心里也是一愣,他一时猜不透秦伟忠此言到底有何目的,冲他微微一笑,道:

    “秦副市长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居然连我和胡副省长之前的恩怨也听说了?”

    秦伟忠特别“坦诚”道:

    “何止是听说?我还猜到陈书记此次调任定城市,恐怕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一副被人窥透心思的神情,假装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秦伟忠说:

    “秦副市长,有些话咱们兄弟私下说说也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四处宣扬,否则的话,我陈大龙在众人眼里岂不是成了整天背地里处心积虑对付领导的小人?”

    “陈书记行的正坐得直,管他旁人说什么?我倒是觉的,胡副省长身为领导小肚鸡肠跟陈书记在一些往事上过于纠结实在是没什么风度。”

    秦伟忠居然帮自己说话?陈大龙脸上立马露出“惊喜”神情,带着几分感激伸手拍了拍秦伟忠的肩膀,不无感慨:

    “知我者,秦副市长也!”

    秦伟忠见陈大龙已然向自己打开心扉,以为自己总算赢得了对方的信任,赶紧迫不及待抛出诱敌深入的第二步伎俩。

    秦伟忠说:“陈书记,我宁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还由你来担任,也绝不甘心被钟丽怀占了这块肥肉!”

    陈大龙假装叹息:“算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省里的任命文件都下来了,再说这话有何意义?说多了反而是徒增烦恼罢了。”

    “陈书记,你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狗日的钟丽怀?哪怕是为你我出口心里的恶气,也绝不能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看着那钟丽怀小人得志!”

    “不便宜他还能怎样?难道你我有办法改变省委常委会做出的决议?”

    “我们的确没办法改变省委领导的决定,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把钟丽怀拉下马,让你这个前任港口管委会书记重新把港口一摊子事情继续兼职。”

    陈大龙做出一副心动表情,冲着秦伟忠问道:

    “秦副市长的意思,你有办法让我.......”

    秦伟忠当着陈大龙的面重重点头,冲他肯定语气道:

    “钟丽怀在定城市当了这些年的领导,要说他半点没贪就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肯定不现实,我可以帮陈书记想办法调查钟丽怀,务必找到他贪污受贿的把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自思忖:

    “秦伟忠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扳倒钟丽怀?这出戏可真是越唱越热闹了,看来钟丽怀真是惹了众怒,得罪了周三老板不说,又惹的秦伟忠对他咬牙切齿。

    现在人人都在极力想办法抓他的把柄,钟丽怀这堵墙八成是撑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得倒,再强壮的老虎,哪能敌得过一群狼围攻?”

    若是真能如秦伟忠所说把钟丽怀从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拉下马,也正是陈大龙一心想要看到的,且不论秦伟忠找上门来献殷勤究竟有何居心,他若是真能把这事办成了,陈大龙倒也乐意。

    陈大龙故意沉默了半晌,复杂眼神看向正盯着自己脸上注意观察自己的秦伟忠道:

    “秦副市长,说句实话,你我往日并无多大交情,这次你如此鼎力相助,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秦伟忠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托辞说出来:

    “陈书记,你太高看了秦伟忠的为人了,我之所以帮你也并非无所求。”

    “哦?秦副市长还有条件?说说看。”

    “我希望扳倒钟丽怀后,陈书记能帮我一个忙,把原先在港口管委会任副主任的姜玉环再调回去,弄个主任当当。”

    陈大龙诧异,他没想到秦伟忠今天到自己办公室来跟自己绕了这么一大圈,说到最后居然是为了帮贾玉环那个女人?

    当初姜玉环调任市妇联是自己一手促成,如今秦伟忠却又提出让自己亲手把姜玉环提拔回去,并且要自己给她一个主任的位置,这件事对于陈大龙来说,无异于自打嘴巴。

    要是搁在往常,陈大龙肯定想也不想断然拒绝秦伟忠提出的无理要求,可是今天,他却留了个心眼,冲着秦伟忠脸上露出无奈神情,并未拒绝却也没爽快答应。

    秦伟忠似乎早料到陈大龙面对如此交易条件会左右为难,在一旁苦口婆心劝道:

    “陈书记,就凭你跟常副省长之间的关系,你要是亲口提出提拔姜玉环到港口任主任职务,常副省长肯定给你面子。

    只要姜玉环的事情你能答应下来,我保证三天之内,哪怕是掘地三尺,也把钟丽怀以往涉及的贪污受贿证据统统交给你。”

    陈大龙脸上露出惊讶: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伟忠笃定语气回答。

    “好!成交!”

    陈大龙一副破釜沉舟表情冲着秦伟忠伸出一只手掌,“啪”的一声,秦伟忠兴奋举起一只手,用力跟陈大龙在两人眼前击掌为盟。

    “只要你秦副市长真能把钟丽怀扳倒,我立马帮姜玉环弄回港口当主任!”陈大龙应承道。

    “一言为定!”

    秦伟忠脸上笑开了花,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仿若办成了一件大事无比兴奋,陈大龙也很高兴,对他来说,若是秦伟忠真能扳倒钟丽怀,的确是帮了他大忙。

    ......

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不怀好意的同僚(下)

    几乎就在同时,距离陈大龙的市委副书记办公室直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的代理市长赵德才办公室里,也正有一场不见硝烟的暗战正在进行。

    最近一段时间,深水港项目因为茅家涛的介入工程进展顺利,在茅家涛的积极努力下,包括周三在内的建筑公司相继参与进深港项目建设。

    对于深港项目的目前正常施工状态,代理市长赵德才心里相当满意,身为深港项目的总指挥,项目一旦建成便有了足以令他骄傲的政治资本,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傲人的政绩是领导干部被提拔重用的最基础条件之一,有了深港项目这个重大政绩,只要上面稍稍有人动嘴帮忙说点好话,升官提拔势在必行。

    深港项目如火如荼进行,项目中重大工程接连被茅家涛收入囊中,这让一直盯着深港项目这块肥肉的王家新急了眼。茅家涛已经占了先机,如果要是继续下去,后面的工程还不都到了茅家涛手里,到时候自己就成为局外人。

    今天下午,他再次来到赵德才的办公室请赵德才同意将项目中另一大工程,能源供应工程项目交给他的建筑公司建设。

    赵德才现在见到王家新就头疼,这位官少爷惹不起又躲不起,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眼见他又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自己在深港项目上分工程给他做,他心里暗暗叫苦。

    赵德才耐着性子跟王家新解释说:

    “王总,茅家涛之所以有资格承揽项目,最主要原因是他能自己通过正规渠道弄来工程款,你要是能把能源供应工程施工款项从省里协调下来,我立马同意把这个工程给你做。否则,我也没有理由把项目给你做啊。”

    赵德才心知自己提出的要求王家新根本不可能达成,否则的话,他又怎会时至今日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家伙一心想要做工程,却又半点不想出力,那哪行?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赵德才看出茅家涛和王家新两位虽然同为官少爷,明摆着茅家涛的活动能力比王家新要强得多,而且茅家涛是个做事的,王家新是玩嘴皮的,这让他心里暗暗懊悔当初过早选错合作对象,幸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但赵德才心里也清楚,王家新再怎么怂包,他是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身份假不了,对于这种角色,并非他一个基层小官僚得罪得起,除了好言好语哄劝着,他还能怎样?

    王家新一根筋认死理,坐在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冲着赵德才发脾气:

    “我看赵市长是诚心不想帮忙吧?深港项目整个工程都在你的地盘上,你身为市长,还不是想给谁就给谁?要是能源供应工程不方便给我做,那个集装箱工程给我做也是一样的,不要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为什么不行?”

    赵德才赶紧解释:

    “王总,集装箱工程是湖州市一方负责建设的,资金也是他们负责协调,我这里根本没有半点权力插手集装箱工程,如果你要是做这个工程,你可以到湖州那边去找王长安书记,我想只要他点头,什么都不烦,你就可以有工程做,因为湖州那边有钱啊。”

    赵德才很希望王家新直接去找王长安,自己也就可以把包袱给甩了。

    “那个工程是湖州的,那你就把能源供应工程先给我做,总不能让我在定城市无所事事?你之前可是答应过,这个工程无论如何交由我来承包,如今茅家涛的工程队已经进驻开工,我跟你说了半个字没有?赵市长,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王家新说着说着,话里透出一股威胁的味道,那意思他对赵德才简直是仁至义尽,当初答应好承揽深港项目如今已然被茅家涛分走一杯羹,这笔账他还没跟赵德才算呢!

    赵德才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王家新一味只知道给他施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领导干部处理难题时惯用的踢皮球战术。

    赵德才说:“王总,集装箱项目我是真的没有权力参与,但是能源供应工程,我承认是定城负责的,我不是定城的一把手,只要常副省长同意把项目给你做,我立马就让你的工程队进驻开工建设,你看行吗?”

    王家新听了这话不由气堵,心说,“赵德才你个老狐狸跟老子玩阴?常崇德要是那么容易发话同意,我还死乞白赖缠着你这个代理市长干什么?”

    说到底,王家新和茅家涛之间在深港项目工程争夺战中胜负已分,从茅家涛下属建筑公司进驻工地的头一天算起,茅家涛已有胜算。

    王家新此时就像是围着一只装满肉笼子的野兽,眼睁睁看着其他猛兽在瓜分战利品,自己却只有在笼子外面急的不停绕圈圈流口水的份,他能甘心?

    一次次跟赵德才交涉无果后,王家新明白了一个事实,若是自己不能像茅家涛那样弄到一定的工程款,恐怕接下来两个大工程仍旧抢不到自己手中。

    现实如此残酷,由不得王家新不重新思考自己在定城市深港项目争夺战的战术,他只能无奈对赵德才表示:

    “赵市长,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要是能从省里要来一定款项,你就答应把能源供应工程交给我的建筑公司来做。”

    赵德才压根没指望王家新言出必行,对他来说,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由头让王家新断了对深港项目的念头又对自己不至于过分怨恨,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此时听王家新这么一说,他赶紧连连点头:

    “王总请放心,我赵德才从来都是一诺千金,只要你能从省里要来钱,工程绝跑不了给你做。”

    王家新悻悻然从赵德才的办公室离开,赵德才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浑身一下子轻松下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的汗珠,嘴里不自觉低声骂了一句,“这帮官少爷可真比他老子还他娘的难伺候啊!”

    王家新离开赵德才的办公室后,并未死心回省城去弄什么工程款,而是打了个电话问现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钟丽怀,问他:

    “钟书记,你上次说,港口地盘上凡是周三老板负责的工程很快全都转给我来承包,现在我的工程队可以进驻了吗?”

    钟丽怀在电话里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口气回答说:

    “王总稍安勿躁,我到港口上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抓紧处理此事,现如今,周三的工程已经全面停工,我估摸他撑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离开,到那时,王总的工程队再进驻也不迟,你说呢?”

    王家新总算是从钟丽怀口中听到了希望,刚才在赵德才办公室憋的一肚子气稍微好受些,他对着电话说:

    “既然钟书记这么说,我遵命就是了,反正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那是那是。”钟丽怀应和道。

    此时,想必很多人已经看透为什么省委组织部原本计划推荐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出任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到了省委常委会上,却被换成了谁也没想到的钟丽怀?

    这里头的文章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之前说过,钟丽怀原本是龚市长的人,随着龚市长和朱家友的龙虎斗中自身难保,精明过人的钟丽怀意识到,自己要想保住位置并且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必须重新找一个坚实的靠山才行。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

    钟丽怀在本地官场混迹多年,也算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消多长时间便听说了新上任的定城市公安局余局长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有亲戚关系?

    后来,他又听说王书记的二公子正在定城市忙着参与招投标竞争工程?这两个重要消息让他不由生出诸多念想。

    官员升官提拔最为重要的决定性条件是——上头有人,现在能够联络上江南省最高领导的两个人就在眼前,钟丽怀岂能白白放弃大好机会?

    余局长到任后没几天,钟丽怀三番两次请余局长吃饭,以余局长的智商哪里是钟丽怀这种官场老妖的对手?

    几次酒喝下来,余局长便把钟丽怀当成志趣相投的朋友,还顺道把王家新也介绍给钟丽怀认识,于是乎,钟丽怀顺利的巴结上了王家新这条线,并通过他之口听说了茅家涛和王家新围绕深港项目的诸多明争暗斗猫腻。

    钟丽怀心里清楚,自己若想巴结上王书记,并指望王书记成为提携自己,必须交出一份特别出彩的投名状作为献礼才行。

    他立马意识到,王家新此时正心心念念的深港项目便是最合适的投名状,但是深港项目毕竟是省里十三五规划重点项目,又是湖州市和定城市共同合作建设,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人个个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角色。

    钟丽怀心里琢磨,要想让王家新从中分一杯羹,以他一个定城市常务副市长的能力未必有把握,除非他能到港口管委会当家做主才能跟方便插手项目。

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站队

    钟丽怀私下把自己的一番心思“悄悄”透露给了余局长,一向藏不住话的余局长自然对王家新毫无保留转述,钟丽怀的这番话立马让王家新动了心。

    作为一个生意人,王家新根本不在乎钟丽怀到底在什么职位上当领导,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这些官场人脉帮自己多挣钱,趁着父亲在江南省官场风头正盛,赶紧多挣几笔大钱才是王道。

    王家新得空跟父亲说了一通定城市的情况,王书记听后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此次深港项目中茅家居然捷足先登承揽了工程,这岂不是让自己原先积极支持的深港项目成了别人发财的途径?

    这种替他人做嫁衣的感觉让王书记心里相当不爽快。

    正好此时胡副省长提出要对定城市官员做出系列调整,又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对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陈大龙下手,调整为定城市委副书记。

    王书记对胡副省长的小动作充耳不闻,私下却让自己的秘书找了个机会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把原先省委组织部推荐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副市长秦伟忠换成了儿子亲自推荐的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

    于是,这才有了直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胡副省长才惊讶的发现,定城市一帮官员调整计划跟自己原先预定人选有了变动。

    胡副省长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偌大的江南省,能够让省委组织部孙部长违反自己的指示做出如此调整的人无外乎几位省里排名一二三号大员,他明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

    省委常委会过后,钟丽怀如愿以偿被调整到港口管委会出任工委书记,即便明知道此时的定城市政治氛围相当紧张,他却不得不使尽吃奶的力气帮王家新争夺工程。

    世上没有不透风到的墙。

    钟丽怀秘密投靠王家新一事很快传到周三老板耳中,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狗日的钟丽怀为何腰杆硬邦邦毫无顾忌对自己痛下杀手?

    周三第一时间去找陈大龙,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市委副书记办公室里,周三咬牙切齿道:

    “陈书记,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一阵子,钟丽怀跟王家新和余局长来往密切,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人肯定是坐上了一条船。

    我担心,要是事态在这么发展下去,恐怕不仅仅是我原先在港口的工程保不住,就连茅家涛分给我做的工程也会受到影响。”

    瞧着周三满脸怨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陈大龙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早料到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位置之争看似简单人事变动,背地里必定夹杂着复杂的高层领导之间的利益博弈,只是没想到此次人事调整居然是省委一把手王书记亲自插手。

    这也难怪,深港项目的巨大投资对于省内任何一家建筑公司来说都是一块不可抵挡的大蛋糕,更何况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原本在工程未立项之前就上串下跳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王家新好不容易盼着工程动工,他却只能做看客,以他的个性怎能死心?毕竟王书记是他老子,儿子遇到阻力,老子出手帮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陈大龙若有所思:

    “钟丽怀反应倒是挺快,这么快就跟王书记家的二公子打的火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他最近接二连三让人停了你的工地,目的也是为了把那些工程留给王家新做。”

    陈大龙坐在老板椅上,眼神空洞慢条斯理语气说着话,这样的状态在周三看来俨然没有丝毫斗志,这让他不禁更加心慌气躁。

    周三着急上火冲陈大龙讨主意:

    “陈书记,钟丽怀已经骑到我脖子上拉¥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应付才行啊?我那工地上停工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再这么拖下去,我真是要破产跳楼了!”

    “求人不如求己。”

    陈大龙依旧淡淡说:

    “我之前就让你暗地里找到对付钟丽怀的把柄,可你却只顾着忙你工程队那些事?如今被钟丽怀逼的走投无路又来冲我讨主意,你让我说什么?”

    周三听了这话,有些羞愧低下脑袋辩解:

    “陈书记,我哪想到钟丽怀狗日的下手这么快?早知道他下手又狠又快,我宁可工程上损失一些,也先抽空把他摆平了再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钟丽怀之前在基层一直当一把手,在咱们这种地方,凡是做过一方诸侯的领导干部绝不可能两袖清风,你想办法从钟丽怀身边人查起,只要你穷心尽力,扳倒钟丽怀易如反掌。”

    “行,我这就抓紧办。”

    周三得了主意急匆匆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又仅剩陈大龙一人,他抬头看向办公室屋顶的天花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强龙不压地头蛇。

    钟丽怀是土生土长的定城人,在定城官场混迹这些年,早已有自己的一班人马,这下又巴结上了王家新,从上到下都被他打理的畅通无阻。

    可是自己目前的处境却相当尴尬,虽说被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实质上却成了光杆司令,若不是因为现在定城市主持工作的常崇德副省长跟自己有几分老交情,恐怕市委市政府那帮本地官员更加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底下没有一帮信任的下属支持,定城市内又没有一帮熟悉兄弟帮腔相互关照,此时的陈大龙在定城市官场俨然成了没有利爪的老虎,看似凶悍其实没有半点杀伤力。

    周四傍晚。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陈大龙却依旧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此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即将谢幕,正在散发坠落前最后的辉煌,色彩光艳夺目竟是比之前还要靓丽几分。

    “斜日消残雨,红霞映晚村。画图开碧落,锦绮照衡门。”嘴里吟诵着明朝诗人卢桂的这首《西石晚霞》,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伫立沉思。

    这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太煎熬了!自从被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后,用“门口罗雀”来形容自己办公室的冷清绝对适用。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像一个快要过气的老干部一样孤独的守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唉声叹气,这种煎熬对于一向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陈大龙来说,内心憋闷痛苦可想而知。

    更何况,陈大龙心里有数,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恐怕也长不了。

    待到胡副省长腾出手来,必定还会用别出心裁的手段对付自己,侄儿胡文杰和儿子胡文武相继栽在自己手中,胡副省长怎能咽得下心里这口恶气?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

    对于胡副省长来说,能否打的陈大龙毫无还手之力并拉下马从此再无咸鱼翻身机会,并不仅仅是为侄儿和儿子报仇雪耻那么简单,这里还包含着对一个领导干部游走官场实力证明的意思。

    陈大龙vs胡副省长,究竟谁才是真正官场高手?

    多少人明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拭目以待。

    显然,陈大龙最近在双方明争暗斗中明显处于劣势,自从搬进了这间办公室大多时间闭门不出,一向开门办公的习惯突然在此时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坚持开门办公的习惯,而是他根本没有太多公事要处理,即便是敞开大门也没什么人进来,再高调提倡开门办公岂不是自取其辱。

    此一时彼一时。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看着眼前夺目的晚霞,陈大龙心里哀叹一声,心里有种壮志未酬身先隐的无奈,即便是他如此聪明绝顶,面对今日困境却也一筹莫展。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转身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心里不自觉念叨一句,“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自己?”

    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让陈大龙只看了一眼不由浑身一怔,他赶紧拿起电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对着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余丹丹那熟悉的女音,只是声音听上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孱弱。

    “办公室。”陈大龙赶紧回答。

    “我在定城双门楼宾馆1888房间。”

    “你来定城了?”陈大龙诧异,“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

    放下电话,陈大龙不自觉伸手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余丹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定城?她不是这个周末和茅家老三举行婚礼吗?”

    顾不得细想,陈大龙赶紧以最快的速度下楼,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吩咐司机开车到一个方便的打出租车的马路边,让司机先行离开后自己快速打车赶往余丹丹所住宾馆。

    往宾馆赶的路上,陈大龙坐在出租车后座两眼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心里说不出复杂滋味,自从上次在省城余丹丹被其父亲强行带走后,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人之间再无联络。

    成年人的世界原本残酷,陈大龙理解余丹丹难违父命的难处,所以他不想主动去联络她给她增加压力,可是每每在路上看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他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逃婚(上)

    思念,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尤其是当前终日无所事事的情况下,陈大龙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当初在普安市,和余丹丹在一起相处时种种欢乐画面。

    “丹丹怎么突然跑到定城来了?她是想着婚礼之前跟老青人告个别吗?”陈大龙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双眼不知怎的有些湿润起来。

    人在落魄不如意的时候似乎情绪变敏感了许多,过了一段孤家寡人的日子,陈大龙心里愈加怀念当初身边信任的朋友围绕左右。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只可惜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个个名来利往,又有几人是一生中值得结交的知己?天下原本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余丹丹与自己深情相许也不过如此?”

    带着说不清的满腹忧愁,陈大龙上楼来到余丹丹所说房间号门口,抬起手轻轻敲门,里面立马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那张日日在心头萦绕的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说话,男人像是顺滑的泥鳅从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去,女人随手关上门,身体早已陷入刚进门男人温暖的怀抱。

    亲吻、抚摸、深深的拥抱越来越紧恨不得把彼此揉入体内,刹那间,余丹丹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思念,千言万语化为一股柔情在两人之间无声荡漾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恢复理智的女人轻轻推开正紧紧拥抱自己舍不得放手的男人,轻声对他说:

    “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男人依旧恋恋不舍嘴唇在女人娇嫩的面颊上不停动着,口中“呼哧呼哧”喷出的热气搅的女人心里一股玉望几乎要控制不出喷薄而出。

    “别这样,我受不了了。”

    “唔唔唔”

    含混不清的吐词早已将心里的念想表达的淋漓尽致,说不清是谁主动两人一路亲吻抚摸着,一路退到席梦思旁,天雷勾地火般的激情早已让屋内的男女瞬间忘了全世界。

    屋内春情绽放,犹如灿烂夏花尽管美妙无比却花期极短,纵情欢愉过后,两人需要面对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一个是几日后即将成为别人新娘的女人,一个是在仕途上身陷囹圄的男人,在这燥热难耐的盛夏夜晚,彼此相互依偎有诉不完的衷情。

    房间内微弱的灯光下,一对有情人相互搂抱着斜躺在抱枕上,柔软的薄被遮住了两人赤果的身体,整个房间里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柔和。

    余丹丹把自己的脸颊紧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不时忽闪一下,脸上不自觉露出满意笑容。

    从刚才男人进门到现在,一举一动都证明了她内心的猜想,“男人心里肯定一直想着她,从未打算就此忘了她。”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妙的东西,或许毫无证据却一向非常准确,这种感觉让余丹丹对自己即将向男人提出的要求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感觉到女人趴在胸口微笑,陈大龙问道:

    “你笑什么?”

    “我笑你老当益壮,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呵呵!”

    陈大龙也笑了!这是他被调整位置以来头一次露出笑脸,只是这微笑稍纵即逝,他立马想到一个问题迫不及待要问余丹丹。

    “你怎么突然到定城来了?我听说你”

    “你听说我要跟茅家的老三这个周末举行婚礼对吧?”

    陈大龙话没说完被余丹丹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他只能用嗓音回答:“嗯。”

    “我余丹丹不想嫁的人,谁逼也没用。”

    “可是?”

    “可是婚礼已经定下了日子,请柬已经发出,一切万事俱备只欠新娘是吗?”

    陈大龙已经意识到余丹丹接下来将会有惊天骇俗的举动,保不齐这女人是想要逃婚,可是一想到茅家和余家两大家族的实力和威望,陈大龙不禁在心里暗暗担心。

    “你不会真准备逃婚吧?”

    “为什么不呢?法律上都规定婚姻自由,既然我老爸不同意我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他也休想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

    “那你这次到定城来找我?”陈大龙心里大约猜出余丹丹此行来意,他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你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专程到定城来找你干什么?咱们一起走吧,去国外,我相信以你我的头脑,即便是到了国外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去国外?”尽管陈大龙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余丹丹说出的话吓了一跳,“就只有你和我?”

    余丹丹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她抬起双眼看向陈大龙,认真表情说:

    “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你我先走一步,等到咱们到了那边安定下来,再回国接你的父母和孩子,行吗?”

    陈大龙默默低头。

    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在于,往往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男人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不像女人考虑问题的角度过于感性。

    “怎么?你不愿意跟我一块出国?”聪明如余丹丹,她从男人脸上的表情察觉到什么?

    “我怎么会不愿意跟你一起走?可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万一我真不顾一切跟你远走高飞,我的父母和孩子谁来护他们周全?”

    余丹丹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迟疑来,她不得不承认,陈大龙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父亲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为了余氏的颜面,他不是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一辈子幸福都不管不顾吗?

    要是让他调查到自己跟陈大龙一块逃离,事后必定会把这笔账算在陈大龙一家老小身上,万一父亲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来,陈大龙岂不是要懊悔一辈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余丹丹一双美眸盯在陈大龙脸上,无比信任的目光让男人心里不由一疼,他轻轻伸手把女人搂在怀中,安慰道:

    “你别急,事情总有解决办法。”

    余丹丹主动建议道:“要不,我先去国外,等过一段时间你把这边安排妥当了,过去找我?”

    陈大龙当即反对:

    “你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人去国外,我哪能放心?”

    “你还不了解我的适应能力吗?我从小就独立惯了,真到了国外谋个生计根本不成问题,倒是那些洋鬼子要小心了,谁要是敢惹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丹丹嘴里说的轻松,陈大龙心里却清楚,无论如何余丹丹一个女流之辈想要在国外站稳脚跟长期定居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向余丹丹建议道:

    “要不,你先在国内呆一阵子,等我把事情都办妥了,再跟你一道走?”

    “不行!你不了解我父亲,等他发现我逃走了,恐怕他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真到了那时候,你我反而被动。”

    陈大龙对余氏家族的影响力也是有所了解,听余丹丹这么一说也只能闭口不言,走又不放心,留下又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余丹丹见男人纠结,心里不忍,故意冲他绽放灿烂笑脸: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为我担心。”

    “什么办法?”陈大龙赶紧问。

    “你赶紧把压箱底的钱全都换成外汇给我,我一个有钱的富婆到了国外整天过着山珍海味的生活,肯定没人敢欺负,但是你必须在我把钱花光之前来找我。”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事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回出来连银行卡都被没收了,除了护照身份证和少量现金,我现在真是一穷二白。”

    陈大龙伸手轻轻抚摸女人柔软发丝,淡淡道:“钱不是问题,你在那边不要为难自己,问题是我担心你的安全。”

    “那就花钱给我雇两保镖。”余丹丹俏皮冲着男人吐了个舌头。

    “是不是还得雇两个花样美男?美的你!”

    男人嘴里说着话,一翻身又把女人压在身底下,女人假装反抗,不停扭动的身体一下子勾起男人征服的野性,正好两人全都一丝不挂,男人迫不及待提枪上马

    周五的清晨,阳光刺眼。

    一早出门上班的人不用抬头看天也知道今天必定是个酷暑难耐的高温天气,陈大龙像是往常一样准点到办公室。

    跟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办公室的门口早已有人坐等,一个看起来跟茅家涛长相颇为相似的年轻人远远看见陈大龙走过来,立马迎上前问道:

    “你就是那个陈大龙?”

    虽然来人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陈大龙心里却大概猜出此人是谁,他不动声色抬脚进门,头也不回冲着年轻人问了句:

    “你哪位?一大早找我有事吗?”

    年轻人紧跟着陈大龙的脚步进门,一进门却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快走几步走到陈大龙面前,满脸喜色自我介绍道:

    “陈书记,我要是说姓名你肯定不了解,我要是说我是茅老三,你肯定明白,我大哥你也认识吧?茅家涛,我们是堂兄弟,我经常听我大哥提起你,说你是如何如何仗义,如何帅气,今日一见,咱们也算是有缘。”

    陈大龙没想到茅老三见到自己居然是这副嘴脸?他可是余丹丹的未婚夫?怎么着两人也算是情敌关系?怎么这小子脑袋缺根筋似的跟情敌套起了近乎?

一千三百六十章 逃婚(下)

    “你是茅老三?”陈大龙一边不慌不忙坐下,一边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茅老三弓腰站在办公桌前,那形象跟一个餐厅打杂的小厮无异,笑眯眯对陈大龙道:

    “陈书记,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次来明面上是出来找老婆,老婆在结婚前跑了,我必须去找,其实我心里巴不得找不到,你想啊,余丹丹那个性,纯粹就是个母老虎,我要是把这个母老虎娶回家,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茅老三一副掏心掏肺的表现,陈大龙却并未被迷惑,赶紧撇清道:

    “茅老三,你找老婆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跟余丹丹之间那点事早就成了陈芝麻烂谷子,你不会以为余丹丹被我藏起来了吧?”

    茅老三大度冲着陈大龙摆摆手:

    “没事没事,你要是真把余丹丹藏起来,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有好生之德,免了我一条命受苦,你要是没见着余丹丹也没什么打紧,我既然找人找到这了,总得做点样子给人看看。”

    茅老三嘴里说着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那神情和说话的口气的确不像是一个丢了老婆着急模样,这让陈大龙心里放松了不少,他故意转移话题:

    “茅老三,既然你人都到定城来了,不妨去你大哥那帮帮忙,最近你大哥手头的工作量不小,可把他忙坏了。”

    茅老三居然点头?冲着陈大龙“啧啧”咂吧了几下嘴皮说:

    “你还别说,我大哥还真是有点本事,就定城市这个工程少说能挣几十个亿,他挣了这么些钱,不请我喝酒我可不饶他,要不陈书记你晚上一块来,咱们一块喝几杯?”

    陈大龙算是看出来了,茅老三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官少爷,难怪之前余局长愤愤不平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位是“吃喝嫖赌抽样样齐全的花花公子”,看来余局长所言不虚。既然对方过来并无恶意,无非就是找个找老婆的由头,出去玩玩,而自己是余丹丹的前对象,必须和自己见个面,走个过程,至于说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指望。

    对于这样的官家少爷,也算是奇葩,不过不是坏人,陈大龙对他客气了不少,冲着茅老三笑笑说:

    “行啊,你也难得的道定城来,你先去问问你大哥,若是他有空做东,我自然准时赴约,一定不醉不休。”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茅老三居然当真从座位站起来准备找他大哥去。

    “一言为定!”陈大龙豪爽应承。

    茅老三的出现更像是一个小丑登台,闹腾的动静倒也不小,兴师动众带了好几个人过来,结果却是皆大欢喜徒添一些笑料罢了。

    这样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外人想学也学不来,因为你没有他们的本钱,更没有他们与生俱来的观念。

    这家伙在陈大龙办公室绕了一圈后,倒是让陈大龙彻底放心了不少,他心里寻思着,“既然连身为准新郎的茅老三都不追究,对于寻找余丹丹还没有他喝酒重要,恐怕余丹丹到底逃去哪里,应该不会有人继续紧追不放了吧?”

    正午时分,陈大龙正轻松惬意心情不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咚咚咚”敲响,还没等陈大龙出声问话,门外有人莽撞推门进来,一阵风似的已经进了办公室。

    这次进来的人却是王家新和余局长,只见王家新满脸怒气走在前面,径直冲到陈大龙办公桌前质问口气:

    “陈大龙,你把我妹妹藏哪了?”

    “家新,家新,有话好好说,陈书记哪能知道丹丹在哪?丹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强迫得了?”

    余局长紧随其后慌慌张张开口相劝,见王家新一只拳头攥紧放在陈大龙办公桌上,赶紧伸手想要去拉,却被王家新一甩手撇开。

    余局长赶紧又向陈大龙解释:

    “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家新也是太着急了,今儿一早听说丹丹逃婚了,也不知道逃哪去了?现在余家和茅家都在找,你也知道,丹丹的婚事对于余家来说事关重大,她这一走不要紧,京城那边全乱了,你要是知道丹丹在哪,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王家新听余局长跟陈大龙说话居然还好商好量?没好气伸手一指陈大龙道:

    “你还跟他说什么废话?明明昨晚有人看见丹丹来了定城,她跑到定城来不是找这混蛋还能找谁?陈大龙,你今天要是不把丹丹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陈大龙倒是没想到,余丹丹这一走茅家的人倒是没什么,余家的人倒是着急上火了?看来,余家实在是太想成就这门亲事了!余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希望以女人的婚姻带来政治上的联谊,从而为家族的利益前进。

    一想到余丹丹的父亲居然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换取家族利益,陈大龙心里庆幸自己昨晚做出了极其正确的决定,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托人换成了外汇,让余丹丹顺利出国。眼见王家新的大嗓门已经足以惊动周围办公室的看客们,陈大龙索性不再跟他兜圈子,心平气和道:

    “王家新,我陈大龙的个性你也知道,明人不做暗事,余丹丹昨晚的确来找过我,可是她连夜已经离开了定城,从上海机场直接飞纽约,这个时候估计她已经快要到美国了,你有本事赶紧想办法可以到国外把她追回来,不要在我这边浪费时间了。”

    “你说什么?”

    王家新暴怒,抡起拳头就要往陈大龙头上砸下去,一旁的余局长赶紧阻拦:

    “家新你干什么?丹丹是个成年人,她要去美国,谁又能拦得住?你冲着陈书记发什么火?这件事是丹丹自己做出的决定,跟陈书记有什么关系?”

    “三哥,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帮着这混蛋说话?丹丹为什么要到定城来?还不是被这个畜生花言巧语蛊惑的?

    你也听舅舅说了,丹丹身上一张银行卡都没有,她哪来的钱去美国?明明就是这小子背地里撺掇丹丹逃婚,你还一个劲帮他说好话,你到底站哪头?”

    余局长被王家新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只能冲着陈大龙尴尬笑笑,一边用力伸手扯着王家新,想要带他离开,一边对陈大龙抱歉道:

    “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家新一向就是火爆脾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担待。”

    “我要他担待给屁!”

    王家新被余局长一边往外拉,一边用力挣脱伸手指着陈大龙的鼻子骂道:

    “陈大龙!你个狗日的等着!你敢跟余家作对,老子担保你没什么好下场!就你这鸟样还想在江南省官场混?

    老子今天这句话撂在这,就算你给老子磕头认错,老子也绝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瞧!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我要他开除你!开除你”

    “家新你少说两句吧,赶紧找人要紧。”

    “狗日的陈大龙!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要是不把丹丹交出来,老子叫你全家没好日过!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就让你看看这江南省的官场到底是谁说话管用?”

    远远的,定城市委整栋大楼几乎每个办公室都能听到王家新那声嘶力竭的叫骂声,指名道姓!污言秽语!所有叫骂直指定城市委副书记陈大龙!

    王家新最终还是被余局长硬拉着离开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陈大龙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里最深处蔓延开来,耳边听着难听骂声,他一张脸早已气成了绛紫色。

    整个江南省官场赫赫有名的霸王龙居然沦落到今日被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指着鼻子叫骂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

    盛怒之下的陈大龙当即拿起电话拨通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电话号码,指示他,“立刻想办法让王家新在普安市的工程停工整顿,哪怕是天王老子出面讲情也不行。”

    江建锋听了这话有些担心问道:

    “你确定要这么干?王家新可是省委王书记的亲儿子!”

    陈大龙咬牙切齿:

    “就算他是国家主啊席的亲儿子,这回我也绝饶不了他!国有国法,我既然动了他,自然有办法收拾的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江建锋对定城市围绕深港项目为中心的多方势力利益博弈也有耳闻,余家和茅家在项目上的争夺战中,战火明摆着已经从生意场烧到了官场。

    从目前的情形看,江建锋推测,陈大龙是铁了心选择站在茅家的阵营,否则的话,他又怎么敢如此大胆对王家新下手?人只要做出选择,必然是选择利益最大化,霸王龙做事向来有谱,这一点,江建锋绝对相信,他在电话里犹豫了片刻,应承道:

    “行,这件事我马上办。”

    指使江建锋先对王家新的大后方下重手后,陈大龙又立刻打电话给定城市的副市长秦伟忠,很是不屑的口气催问他:

    “秦副市长,你之前说三天之内定能找到钟丽怀违纪违规证据,今天是周四,三天时间已到,你证据到手没有?是不是找不到还是当时和兄弟我开玩笑,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当着你当时是喝多了,在说酒话。”

    陈大龙心里有数,秦伟忠当初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能够掌握钟丽怀违纪违规把柄的时候,其实早已胸有成竹,官场的老狐狸都是这样,若是手里没有关于钟丽怀违法的真凭实据,他又怎会主动跑到自己面前信心十足设下陷阱?

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证据

    眼下陈大龙被王家新逼的无路可走,他顾不上秦伟忠存心利用自己对付钟丽怀的意图,主动充当子弹上膛,让秦伟忠阴谋得逞。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的时候也是一个思路。

    秦伟忠是个老油子,听到陈大龙的不快,认为这个家伙着急了,比自己好着急,果然反应很快,立马答道:

    “陈书记请放心,官场虽然没有诚信可言,但是我秦某能到今天的位置,那么就是做事一向言而有信,这就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行,我等着。”

    陈大龙却不知道,他放下电话后,秦伟忠立马拨通了省城老领导胡副省长的电话号码,向老领导汇报好消息:

    “老领导,霸王龙已经上钩了,他刚才主动打电话给我要钟丽怀违纪违规证据。”

    胡副省长在电话里沉声交代:

    “那就赶紧把东西给他,记住了,千万别露馅,让陈大龙拿着这份材料去举报钟丽怀,就凭他跟省纪委领导的关系,这次肯定能扳倒钟丽怀。”

    秦伟忠附和道:

    “以陈大龙的手段,再加上这些确凿的证据,钟丽怀在劫难逃,等他一出事,港口管委会群龙无首,省里必定还得挑选官员去港口,到那时,还请老领导多关心。”

    胡副省长笃定口气:

    “放心吧,钟丽怀是王书记亲自点的将,才上任一周时间就被前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陈大龙举报到纪委扳倒,这个面子,就算钟丽怀丢得起,王书记也丢不起。

    事后,他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陈大龙头上,放眼整个定城市,除了陈大龙,还有谁有资格跟你争港口工委书记的位置?陈大龙成了王书记的眼中钉,事情还不好办?”

    胡副省长一席话说的秦伟忠心花怒放,他赶紧说:

    “还是老领导高明!这就叫一箭双雕!那行,我现在就去把材料亲自递给陈大龙。”

    “好!记住,要稳住。”

    “老领导放心!”

    ......

    无论如何,经过了一番等待后,陈大龙总算是拿到了钟丽怀违纪违规的铁证。

    一想到王家新仗着在定城市有钟丽怀当马前卒,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陈大龙恨不得立马亲自把材料交到省纪委以及中纪委,扳倒钟丽怀的同时,让王家新失去定城市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智者遇到大事的时候,通常三思而后行。

    看着眼前秦伟忠亲自送过来的关于钟丽怀存在违纪违规的证据材料,陈大龙心里不由思量。

    “既然秦伟忠心里痛恨钟丽怀抢了他的位置,为什么他本人不把这些材料及时举报到省纪委报复钟丽怀?”

    “就算秦伟忠出于自保的心理,担心一告不成惹怒了上头罩着钟丽怀的人没有好果子吃,他也该找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来处理此事,为什么偏偏亟不可待把材料交给自己?”

    “秦伟忠心里肯定认为,我拿到这份举报材料后,必定迫不及待亲自举报钟丽怀,我跟钟丽怀之间龙虎斗,他正好坐着看好戏,这对他本人又有什么好处?”

    ......

    很多事情不能细细琢磨,若是琢磨透了便能很快看清其中端倪,还是那句老话,看问题绝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要看事情的本质属性。

    说到底,秦伟忠是胡副省长的人,他自始至终想要帮胡副省长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而胡副省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上弄下来,为的又是什么?

    欲盖弥彰彻底湮没胡副省长曾经在港口公司捞取的巨额好处才是他们最终目的!脑子里思忖了片刻后,陈大龙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笑容。

    山外青山楼外楼。

    就算胡副省长心思再怎么缜密,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做的天衣无缝?他在策划此事时,挑选了秦伟忠作为主角,已然犯下轻敌的大错。

    心里理清楚此事错综复杂利益链条,陈大龙立马有了对策,他亲自打电话叫来周三,把钟丽怀的违纪违规材料亲手交给周三,嘱咐他务必最快的速度亲自到省纪委,中纪委实名举报。

    纪检部门对于实名举报的案子一向动作很快,只要自己在稍微利用省城的人脉资源煽风点火,钟丽怀此次在劫难逃。

    眼下周三被钟丽怀逼的无路可走,这份举报材料显然成了周三的救命符,没有人比周三更迫不及待想要扳倒钟丽怀,这件事交给他做最合适!

    ......

    这是一个轻松的周末傍晚,定城市依旧持续高温烧烤的天气。

    尽管气温不低,到了傍晚前后,马路上街道上却不乏三三两两享受周末时光的年轻人,成群结党嘻嘻哈哈从路边走过。

    陈大龙头脑中连续绷紧了一周时间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一周太多狂风暴雨压的他常常感觉心力交瘁,自从周四跟余丹丹一夜缠绵后,他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若有情,众生平安。

    天若无情,血刃相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这世上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正所谓英雄不论出处,胡副省长又如何?王书记又怎样?余氏家族又如何?

    光脚不怕穿鞋,自己已经被人摆弄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余丹丹走了,可是她面对巨大家族压力下宁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寻找自身幸福的精神却一下子让处于颓废状态的陈大龙意识到自己的懦弱。

    有时候,人往往被自己想象中的实力强大对手所打败,因为忌讳王家新官少爷身份,自己一忍再忍,真到了狠下心撕破脸的时候,又能怎样?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他娘的官场潜规则!老子就是要打破潜规则,以一己之力单挑高高在上的省委书记的权威谁又能奈何?

    几日后,周三老板的实名举报信很快在省里引起轩然大波。

    钟丽怀毕竟是省委一把手王书记亲自点将刚刚提拔的官员,才刚刚上任一周的时间居然被人举报贪污受贿,这岂不是成了典型的“戴罪提拔”?

    省纪委的主要领导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准备找举报人周三详细了解情况,却不料中纪委关于“江南省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钟丽怀涉嫌贪污受贿案件”的协查通告已经秘密传达江南省纪委。

    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中纪委,就算是省纪委想要瞒也瞒不住了,省纪委的领导为了稳妥起见,特意拿着中纪委发来的那份协查文件亲自去了一趟省委王书记的办公室。

    国法无情。

    即便是王书记这种身份特殊的高层领导,面对国法尊严也不得不仔细权衡一二,好在钟丽怀的案子不过是涉及他自身的成年旧账,并未牵涉太多其他,王书记当着省纪委领导的面只说了四个字,“依法办事”。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皆在陈大龙意料之中。

    周三的举报行为导致钟丽怀几日后被中纪委带走调查,据说,被纪委的人带走时,钟丽怀正跟王家新喝庆功酒,庆贺过一阵子王家新就能顺利接手周三公司在港口地盘上的工程。

    一桌人正喝的痛快,中纪委的人推门进来要抓人,借着一股酒劲,王家新喊出了“我爸是某某某!”的惊人雷句,倒是让中纪委办案人员对此次抓捕细节印象深刻。

    由于周三在举报过程中提及钟丽怀为了帮江南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王家新竞争工程,不惜利用特权对自己的建筑公司进行打压迫害,中纪委处理此事的时候,明确提出案件中涉及的江南省相关领导执行回避原则。

    恰好就在这风口浪尖上,江南省的几大新闻媒体将江南省某主要领导子女在普安市以极低价格拿地皮开发湖大广场一事及时抖落出来。

    一时间,一系列涉及省委某领导子女亲友在省内享受特权,扛着领导大旗假公济私欺压百姓的新闻满天飞,所有的不利传闻矛头直接指向省委一把手王书记,这让一向沉稳的王书记瞬间坐在了舆论的火山口上。

    王书记毕竟是官场大神,突如其来的政治危机风暴打击下很快反应过来,老谋深算的官场老鳖很快理清楚此事来龙去脉。

    为了尽快平息源自定城市的不利舆论风暴,省委王书记主动提议召开省委常委会议,在会议上提议对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重新任命。

    省委常委会上,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当即建议港口管委会一把手暂时仍旧由熟悉港口工作的前任书记陈大龙来主持。

    胡副省长则极力推荐了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去港口当一把手,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牛省长表态支持常崇德的建议。

    牛省长在省委常委会上一旦开口,其中分量可想而知,胡副省长只能识趣三缄其口,省委常委会对于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人选最终决定下来——陈大龙重回港口管委会主持大局。

    看似风平浪静的江南省官场其实暗地里早已惊涛骇浪,明眼人早已看出,围绕定城市深港项目的利益之争显然已经波及到省里各大要员的站队问题。

    经历了短暂离开港口管委会的陈大龙却在这一波浪涛汹涌中再次被无形的手推回到原点,庆幸之余,他内心深处更多是对时间的紧迫感。

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翻脸不认账

    官场风云瞬息万变。

    陈大龙心里清楚,对手不是傻子,明白了自己在这边的目的,绝不可能容忍他在港口耽搁太多时间,当对手实力较强的时候,唯有对准其七寸一击得中方有胜算。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

    此时距离陈大龙调离港口已经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这短暂的十五天内,官场半仙陈大龙就像是经历了一次人生蜕变,他的政治思想俨然从半仙进阶成了官场大神。

    试问,整个江南省的官场,有哪位官员敢肆无忌惮放开手脚跟省啊委书记一把手叫板对着干?又有哪位官员敢对省委书记的儿子如此落井下石?

    霸王龙,从来都是嫉恶如仇敢作敢当的硬汉子!

    陈大龙早就看透了,如若去掉头顶上的乌纱帽,省啊委书记也不过凡人一个,吃五谷杂粮有喜怒哀乐,一个快六十岁的官场老人政治智商到底有多高?未必就如想象中那般强大!再说,只要放开了胆子,谁都不怕。

    至于说很多高官采取的什么嘿道下手,或者从公安纪委下手把对手弄进去,对于自己现在来说,那还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真的如此就会有人保护自己,毕竟自己以前给一些关键岗位的领导孝敬了不少,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绝对不允许陈大龙倒下。

    不怕做不到,就怕不敢想。

    放开历史篇章,从古至今,哪位伟人一生经历的腥风血雨是有现成的模板可以借鉴?真正的人中龙凤,从来自带东来紫,顶天立地大丈夫!

    再次回到港口管委会熟悉的办公室里,陈大龙分秒必争利用时间,首先恢复了周三的工程施工后,自己则亲自带队一头扎进了港口公司日夜奋战。

    眼下,还有什么事情调查胡副省长当年的腐败证据更为重要?要想不被别人当成棋子随意摆弄,最重要的一点是——先下手为强。

    钟丽怀被扳倒后,副市长秦伟忠怎么也没想到,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居然再次落入陈大龙的手中?这让他震惊跌落眼珠之余,心里暗暗鄙夷老领导胡副省长出的什么馊主意?

    原本想要唱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料被陈大龙借机上位抢了头彩,钟丽怀倒是被扳倒了,可是前脚赶走了饿狼,后脚却迎来了更难对付的猛虎,真是亏大了!

    秦伟忠眼见事情尘埃落定无可奈何,反正背地里原本是胡副省长谋划的一切,要后悔也是他最懊悔,自己这个执行领导指令的小喽啰又能说什么呢?

    他现在心里惦记的是陈大龙之前答应自己的条件,一旦扳倒了钟丽怀,陈大龙答应把自己的马子姜玉环重新调整回港口管委会当主任,不是说霸王龙一诺千金吗?也不知道这事还能不能作数?

    为了这事,秦伟忠还真特意去找了一趟陈大龙,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后,他便主动提出希望陈大龙兑现之前的承诺,陈大龙却反问他一句:

    “秦副市长,你这说的哪跟哪呀?姜玉环那样的货色怎么可能再回到港口来工作?还想担任港口管委会主任?她做梦吧?”

    秦伟忠见陈大龙不认账,赶紧提醒道:

    “陈书记,这事可是你当时亲口答应我的,难道你忘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过河拆桥?”

    陈大龙冲着坐在面前的秦伟忠冷笑一声,那眼神分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用一种无比诧异口气反问秦伟忠:

    “秦副市长,我陈大龙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你说我私下答应你把姜玉环调到港口当主任?此话从何说起啊?别说姜玉环根本不够资格,就算她有资格,也轮不到我来说话,怎么着也得经过市委常委会,经过常副省长和赵市长点头才行,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秦伟忠懵了!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表面上他之前当着陈大龙的面演戏,把他当猴耍,其实真正耍猴的人居然是陈大龙?而自己才是那只被耍的可怜猴子。

    秦伟忠愤怒了!

    他冲着陈大龙理直气壮质问道:

    “陈书记,当初我把涉嫌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交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没有了我的帮助,现在的人为之能是你的?”

    陈大龙调侃口气道:

    “什么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钟丽怀贪污一事不是周三老板举报的吗?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你说那些些举报材料中的涉及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是你给周三的?你跟钟丽怀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冤仇,居然背地里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秦伟忠简直快要气炸了!可是陈大龙每一句话都说的堂堂正正让他毫无反驳余地,倒是自己说出来事实听起来像是栽赃陷害似的。

    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单从此事来说,笔者倒是认为,只有真正强大的一方才有话语权!

    黑白颠倒指鹿为马这种事在官场时有发生,即便是当事人明知真相又能怎样?事实的真相永远掌握在最强者手中!

    那一天,秦伟忠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陈大龙,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整个人后背汗毛悚立。从外表看上去,他是那么年轻,容貌俊朗,谈吐儒雅,可是背地里,他却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不!是恶魔!

    一个邪恶到令人发指的恶魔!

    他可以在官场中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依旧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翻脸不认人,将之前说过的话推的一干二净之余还不忘倒打一耙。

    官场高手,麒麟之才。

    拂尘出鞘,谁与争锋?

    在陈大龙咄咄逼人的眼神逼视下,秦伟忠怯了!他内心最深处某个点仿若堤坝溃决,将来之前对此事的所有期望全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这位拥有超高政治智商的官员,如此年轻又如此能撕下脸像是最无耻的无赖般难缠,秦伟忠意识到,别说是自己,就算是老领导胡副省长亲自出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为了能够保护好自己,还是不和这样的无赖多联系。

    再说,周三等人被他利用,那么港口是不是有其他的人被他利用,到时候弄出自己的什么东西,说不定自己也就和钟丽怀一眼的进去。安全第一,以后有机会在和这样的小子斗。

    秦伟忠雄赳赳找上门来,却像是斗败的公鸡悻悻然而去,这段小插曲对于陈大龙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心里明白,当自己重新回到港口主持工作的时候,也是自己必须接受更多挑战的时候,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难耐,空中不时打几个响雷却一直别闷着没有落下雨点。

    这种天气里,人的情绪最容易烦躁,陈大龙一边坐在书记办公室埋头看调查港口公司的材料,一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猜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正心神不宁,听见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传来吵闹声:

    “我找陈大龙,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声音传进耳中。

    “王总,我们陈书记正忙,您来之前没有预约,真的不能进!”党政办主任侯沈玉的急切阻挠声音。

    “你他娘的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找陈大龙还要预约?他以为他是谁?他在老子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一只咬人的狗。”

    一定是王家新来了,来找陈大龙的麻烦来了。

    “王总,请您注意您的措辞,当众公然辱骂领导干部是对领导的公然侮辱,您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有种你他娘的现在就报!公安的余局长是老子的三哥,老子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了到底抓谁?”

    “王总王总,您不能再往里走了!陈书记正在办公室忙公事,没有他点头同意之前您绝对不能进去,不要让我为难!”

    ......

    听着走廊里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陈大龙放下手里的文件,两只眼睛幽幽看向门口,那眼神里露出的神色分明是冰刀般凛冽。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在王家新这种公子哥的眼里,即便是酒桌上跟自己称兄道弟,其实心底里什么时候瞧得起自己?可笑之前在普安市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极力帮这种白眼狼竞争工程?

    幸好,醒悟的不算迟。

    现在想来,官场中那些一心只想着傍大腿躲在大树底下乘荫凉的人分明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经历了足够残酷的事实打击后,才能领悟到——只有让自己成长为大树,才有可能真正掌握自己的政治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若要有,天不可无!

    走廊外的嘈杂声终于还是传到了办公室门外,门外的王家新“咚”的一声响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敲响的战鼓催促屋内人现身应战。

    可惜!他不配!

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教训一下

    “陈大龙,你给老子出来!你他娘的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出来给老子一个解释?你凭什么把周三的工地恢复施工?

    凭什么让周三去举报钟丽怀?你个狗日的小人!不敢出头的乌龟!你就是懦夫!是胆小鬼!有种你他娘的出来!”

    王家新在工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声嘶力竭,吵闹声中夹杂着党政办主任侯沈玉以及港口管委会副主任赵晓阳的声音。

    赵晓阳在一旁急切道:

    “王总,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叫警察了!”

    “有本事现在就叫,老子怕你不成?狗日的陈大龙你给老子出来,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解释,老子砸烂你的门!”

    “赵副主任,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叫保安上来?”边上的一位副主任在一旁着急上火的声音。

    “对对对!赶紧叫保安上来,既然公安局的人吓唬不住他,就让咱们自己人赶紧把他弄下去,由着他这样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

    门外走廊上显然已经乱成一团,即便隔着一道墙陈大龙仿佛看见墙外的景象,官少爷王家新正拼了命的要往自己办公室冲进来,想要当着自己的面再次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一通,冲自己讨要一个说法。

    自己的一帮得力下属,副主任赵晓阳以及党政办主任侯沈玉为首的几人强行拉住他想要阻止,依王家新的个性,若不是门口扯着他的人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他岂能到现在还没闯进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大龙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心里暗说了一句,“也该是到了王家新受到报应的时候了,希望这一回能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自己专车司机的电话:

    “小王,你上来一下,门口有个年轻人在办公室闹事,赵副主任等人都是领导干部,处理这种问题不太方便,你是司机,身手好,平日里三两个人不在话下,今儿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只要不把对方打的住进医院就行,记住了,务必在十分钟内把此人赶出港口管委会!”

    “好!”

    小王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几分钟的功夫,走廊里传来某人的惨叫声,一边凄惨叫着居然还不忘嚣张狂妄,冲着众人喊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省啊委啊王书记,你们要是再敢动手,我让我爸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撤职!全都开除!”

    司机小王的声音亦传进陈大龙耳中:

    “嘿!这小子无故跑到政府机关闹事,冲击政府机关,居然还敢冒充省啊委王书记的儿子?看来这小子是活腻歪了,什么人都敢冒充啊!我看就是欠扁!”

    估摸是小王对王家新下了重手,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陈大龙也能听见耳边传来王家新不绝于耳“嗷嗷”惨叫声。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狗日的狗胆包天敢打我!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么,狗日的陈大龙你给我出来,我跟你没完!”

    “这小子居然敢骂陈书记?还敢狂妄,把他嘴巴打肿看他还敢骂!”

    “啪啪啪......”

    “你们这帮—混—蛋--.......”

    王家新骂人声音渐渐变的含糊不清,估摸是嘴上不知道被小王扇了多少巴掌,陈大龙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转身把看热闹的地点换成了窗后。

    不一会的功夫,果然瞧见身高马大的王家新被小王领着一帮人拖死猪似的把他从管委会办公大楼扔了出去。而且给公安打电话,说有人冲击政府机关,现在被拦在外面,请过来把人带走,严肃处理。

    如果余局长看到王家新如此,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

    纵然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官二代,若是自以为是仗着后头有人撑腰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无法无天,早晚有吃苦头的时候。

    经过王家新这么一闹腾,陈大龙早已没了看文件的心思,他正准备前往港口公司亲自检查调查组对于港口公司财务情况核查,突然接到省纪委某熟人打来的电话。

    熟人话里带着几分惊喜:

    “陈书记,徐匡忠已经开口了,说是港口公司的确还有第二套账本,当初胡副省长在定城市当一把手的时候,利用港口公司作为掩护走私进口轿车的账目全都在那第二套账本上.

    徐匡忠为了担心东窗事发后胡副省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把这套账本一直留着,这账本现在还在港口公司,具体位置是......”

    陈大龙大喜过望,接电话的那只手忍不住因为兴奋微微有些颤抖,他一迭声对熟人道谢:

    “谢谢兄弟!谢谢兄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怎么叫我帮你了你的忙?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你现在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我们省纪委调查组的人急着想要找到这份第二套账本,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尽量去找,省纪委派出的人现在出发,估计两个小时后到到港口。”

    “你放心,这事情我绝对办妥,我现在就让人去找这第二套账本。”

    “只要拿到账本,坐实了胡副省长走私轿车非法所得的证据,恐怕咱们省里又要掀起一阵政治风浪了,胡副省长这样的职位,他违法行为持续多年不被检举揭发,说明他背后的靠山必定不可小觑。”

    “管他背后靠山有多大,只要是触犯了国法,一样都得进班房!”

    “那倒也是!”

    ......

    陈大龙耐着性子陪熟人聊了几句后,立马匆匆开门下楼,他亟不可待第一时间赶到港口公司拿到那本熟人口中所说的第二账本。

    至关重要的物证到手意味着自己心里时刻绷紧的一根玄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他现在真是从心底里感激原港口公司的老总徐匡忠。

    若是没有他在省纪委如实交代,恐怕自己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查出这套第二账本的存在,“看来,对手有时候也能在紧要关头帮得上忙,哈哈哈......”陈大龙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乐极生悲!

    就在陈大龙庆幸自己总算是抓住了胡副省长的把柄,眼看着省纪委拿走当初胡副省长在定城市任职时涉嫌走私进口轿车不当得利金额巨大后,胡副省的命运可想而知,陈大龙却不知道背地里亦有人不甘心向他捅了一刀。

    话说王家新闯进港口管委会找陈大龙要说法,却被底下一帮人打的鼻青脸肿像是扔垃圾似的扔了出去,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官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那日狼狈躺在港口管委会的大门口的时候,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陈大龙血债血偿,一定要让陈大龙一无所有!”偏偏陈大龙那段日子一门心思全都在涉及胡副省长的案子上,压根没有让人注意到王家新的动向。

    百密一疏酿大祸。

    王家新居然跑到普安市找到了当年陈大龙和普安市电视台主持人小冰在一起亲密的证据,并实名向省纪委举报陈大龙存在严重作风问题。

    省委书记的二公子实名举报定城市委副书记陈大龙兼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作风问题!

    这则重磅新闻立马在江南省官场传扬开来,一大帮看戏的瞬间云集等着听下回分解,据可靠消息说,省啊委王书记听闻此事后,态度非常严厉的建议省纪委相关领导,“对于这样的领导,严肃查处,免除陈大龙一切职务,等待调查。”

    有了省委书记的指示,省纪委当然认真重视,准备全方位调研陈大龙,却不料开常委会议研究的关键时刻,相关省委常委却不苟同王书记的决定,纷纷出马替陈大龙说话,牛省长首当其冲反对王书记的处理意见,牛省长说:

    “陈大龙到底是年轻领导干部,当时或者说到目前都是处于离婚的状态下,跟一个女同志谈恋爱也什么大不了,总不能说当了官,就不能在离婚后重新找老婆?这个是不人道的,也是站不住道理的,所以要认真对待,不能看表面。”

    牛省长对此事处理意见是:

    “对于有问题的干部我们要严惩,但是也不能为了找问题而找问题,严惩干部而严惩干部,就说胡副省长的问题,那是高官,我们现在还在研究如何保护,陈大龙不是什么高官,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书记,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我的建议是陈大龙职务不变调任湖州市,到了那儿依旧可以继续为定城市的深港项目出一份力,毕竟深港项目是他一手促成,放眼整个江南省的官员,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项目规划详细。”

    省会城市曹书记也挺身而出替陈大龙说话,曹书记说:

    “陈大龙是难得有能力有魄力能干实事干大事的年轻干部,即使说党员干部离婚什么的必须汇报,但是我们党应该允许年轻干部犯一点错误,而且是无关紧要的错误,人无完人,**同志也说过,不怕官员犯错误,只要知错能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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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教训一下(2)

    曹书记继续说:

    我相信以陈大龙的工作奉献精神,即使离婚后和个别女性的关系,如果人家是相互恋爱,那也是很正常,如果这样的行为即便算得上错误也是瑕不掩瑜,也不至于大张旗鼓给予如此严重的处分,给个内部警告什么的就可以了。(”

    常务副省长常崇德也帮腔说:

    “我完全赞同曹书记的讲话,陈大龙同志是个干事的人才,人无完人,何况陈大龙还那么年轻,对于这样一个年富力强又扎实肯干的干部,我们一定要尽力保护,我们的事业需要很多能干事想干事的人,绝不能让底下的官员流汗又流泪。”

    牛省长和曹书记,常崇德等人都大张旗鼓站出来替陈大龙说话,王书记自然担心触犯众怒将局面闹的不可收拾。

    而且,牛省长和曹书记两人背后的势力是两个家族,现在为了一个陈大龙却统一起来,不得不让王书记多想,到底是两人进行了统一,还是两个家族统一?

    如果是两个家族的统一,到时候对余家的势力进行打击,那么以后的后果不是自己能扛住的,无奈之下,当着众位省委常委的面,向来在省委常委会上说一不二的王书记也只能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似的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勉强点头同意牛省长和曹书记等人的建议,陈大龙调整到了湖州。

    省委书记二公子举报陈大龙一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王家新当然不会理解,很生气的问王书记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给陈大龙一个处分,为什么不想办法搞死她,要知道他打我,就等于是打你书记的脸。[棉花糖想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王书记怎么能这些陈大龙如此而为就是打自己的脸,可是官场上的复杂很多事无法与王家新说清楚,因为不仅仅是位置的较量,更重要的是背景等很多方面的较量,陈大龙的事情牛省长等人背后支持,不得不小心处理,否则,对家族的利益很是不利。

    再说,和牛省长搭班子,如果刻意的反对,到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说什么事情,他的一班子人马都反对,那么自己以后也就不要做事了,只是教训儿子说,以后做事要长点脑子,陈大龙那样的人是你那点证据能扳倒的?以后做生意就要有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清楚,商人就是商人,商人是为了利益,而不是为了斗气。

    王书记还很有感触的说,你要想想余丹丹以前的做事风格,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能够在普安混的风生水起,要什么能得到什么,那就是不要和官场的人斗气,商人没有和官场斗争的资本,要知道舍弃,那才能和谐……

    王家新不能理解,可是明眼人却从中倪,此次事件表面上对陈大龙实行了调任湖州市的处理,其实傻子都知道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跟陈大龙原本关系很铁reads;。

    这样的处理结果对于陈大龙来说,分明不算惩罚反而成了为他仕途发展铺路?一时间,关于此事的内幕消息传言四起,说法不同意思却雷同,无非是此事处理结果来,省委王书记的领导威信不比往日,儿子被人打了,也只能忍着。

    眼瞅着三伏天还剩下一点尾巴,省委常委会对于全省领导干部调整计划小道消息又提前传出来,此次官员调整名单中让陈大龙感到惊愕的有几人,其中一位便是老朋友江建锋。

    原本任普安市政协主席的江建锋,等着退休养老,居然在五十大几的年纪被提拔到定城市担任市委书记一职,填补上之前出事的定城市前市委书记朱家友空位。

    还有就是服务胡副省长的副秘书长到了定城任市委副书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定城是胡副省长的崛起和失败之地,而胡副省长的案子随着胡副省长被调走,也许不了了之,而让服务他的人到定城来,不可能没有目的?这到底是王书记的主意,还是胡副省长背后的势力在鼓动?不是当事人,无法得知那么多的事情。

    另一位则是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这家伙在胡副省长相关案件中并未受到牵连,在陈大龙调离定城市后,居然出人意料被提拔为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次市一级领导干部的人事调整,让江南省官场的政治格局分布似乎又有了变化,大多数官员明显感觉到省委王书记在省内官员人事调整上的权威性不复以往。

    本文的主人公陈大龙拟调任湖州市后,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立马将一个极其重要的担子压到他身上,让他全权代表湖州市委市政府处理关于和定城市共同合建深港项目的一切问题。

    聪明人透过现象。

    既然陈大龙代表湖州市一方全权负责深港项目工作,恐怕之前举报他成了死对头的王家新在深港项目上必定占不到一分便宜吧?

    王家新之所以大张旗鼓成立公司做生意,为的是求财,如今在他老子当省委书记一把手的江南省地盘上,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分不到一本羹?这种情形让他老子王书记也无法容忍。那么王家新该如何破局改变这种情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静的江南省官场,在未来的日子里又会因为各方利益博弈发生怎样的狗血剧情又有谁能神机妙算?

    眼瞅着八月底,早晚凉风习习让人感觉舒适了不少。

    定城市城郊的一处度假山庄,定城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江建锋正跟老朋友陈大龙坐在山腰凉亭中一边吹着山野凉风一边悠悠品茶。

    度假山庄的环境不错,四周绿树环绕,各种鸟雀鸣叫清脆动听,半山腰凉亭中一袭石桌上摆放几盏清茶,那茶是陈大龙最喜欢的成年普洱,慢慢端起水杯品一口回味悠长。

    陈大龙一副陶醉神情闭目享受口中刚才一口茶的悠悠清香,那神情仿若与世无争一闲人,眼里只前一盏茶,再无其他杂念。

    坐在对面的江建锋一边品茶一边冲他笑道:

    “你就不想问问,我一个准备退休的恶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提拔到定城市当了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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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为官精髓

    陈大龙淡淡笑道:

    “你这个老狐狸要是真心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搭,何必要多问那么多,让你我都不快活呢。”

    “哈哈哈”

    江建锋被骂“老狐狸”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冲着陈大龙微微点头道:

    “知我者陈大龙也!”

    “不敢当!”陈大龙也冲着老朋友笑道。

    “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来确实没有过分多的想法,在普安准备混日子等退休,谁知道有人想到了我,说我能控制定城的复杂局面,问我有没有兴趣?你说,我也是一个要能力有能力,要头脑有头脑,要经济也不差的人,对这个位置能没有兴趣?实话和你说了,这次能到定城多亏了茅家涛和牛省长背后出力。”

    “茅家涛?”陈大龙诧异,“以前没听说你跟茅家有交往?不过你是牛省长的人我是知道的。”

    “你忘了,当初你让我想办法把王家新赶出普安市?让我把王家新手里的工程偃旗息鼓?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工程,我总得找个能接手托盘的人是不是?要是没有人接手,我就很难操着,偏巧那时候,和王家新斗的很是厉害的茅家涛主动找到了我。”

    江建锋简单解释一句,陈大龙立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白送了茅家涛这么大一块肥肉,他自然对你心存感激投桃报李?照这么说,牛省长铁定是和茅家联合的人。”

    江建锋点头:

    “之前为了普安市的湖大广场项目,余家人可以说在余丹丹和你的操着下占了上风,自从京城势力发生变化后,茅家人不死心又想把工程争回去,说白了,那些人争的就是脸面。

    如今我已经把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给了茅家涛,给了茅家面子,恐怕王家新的湖大广场和茅家涛新建的商业广场比邻而立,两家以后的争斗必定不会少。”

    陈大龙口中忍不住“切”了一声,坦诚道:

    “依我看,不管是王家新还是茅家涛,两人都不是干大事的料,这帮官二代能发财,说到底还不是靠老子有权有势?”

    江建锋却不以为然:

    “你管他是不是干大事的料,只要他们这些人在商场搅合起来,官场上那些大人物之间斗的你死我活,咱们这些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人物才有机会在夹缝里生存,要是这些大人物都能团结起来,咱们还怎么混?”

    陈大龙愕然!

    一向自恃政治智商高人一等的他直到此时才明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就冲江建锋刚才说的这句话,得是经历了多少官场的腥风血雨的老妖才能得出的深刻领悟?一直认为江建峰也是莽人一个,现在看来如此考虑那是多幼稚。

    陈大龙无比佩服眼神看向江建锋,默默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江建锋却依旧一脸无所谓,闲话口气问他:

    “你这回去湖州市上任也比较匆忙,定城市有没有什么没解决的事需要我给你善后?”

    经江建锋这么一提醒,陈大龙倒是真想起一件小事,他对江建锋说:

    “得空的时候,你帮我把港口管委会人事科长赵红霞提拔一下,位置也不是什么高级别,给她弄给副主任或者其他的什么副处级岗位就可以。”

    江建锋看向他的眼神透出一股暧昧,脸上笑道:

    “这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是你在港口留下的风流债?”

    陈大龙赶紧否认:

    “你少往我头上扣大帽子,这就是一个被官帽子迷的没了魂的女人,以前帮过我一点小忙,我承诺过给她一个副处级位置,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操着我就要走了,只能麻烦你。要说这个女人长相倒也说得过去,你要是有兴趣,不妨我当个中间人给你拉皮条?”

    江建锋对陈大龙的调侃不以为然,冲他语重心长道:

    “你呀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凡是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必定一诺千金,现在这社会,向你这样重承诺的君子可是越来越少了,和你这样重承诺的领导干部那是基本绝迹!”

    “你不是也一样?当初我让你对王家新动手,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其实你又怎会不知道此事背后隐藏的风险?那可是面对省委书记的儿子,不成功则成仁啊!”

    陈大龙惺惺相惜长叹一声。

    “所以你我才能成为朋友。”

    江建锋以茶代酒敬了陈大龙一杯,两人几乎同时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对了,你现在主政定城,深港项目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还继续让赵德才那个有私心的代理市长负责?到最后很可能出问题?”陈大龙放下酒杯谈及公事。

    “奶奶的,那个赵德才心术不正,深港项目意义重大,弄不好对老子影响也很大,既然我现在是市委书记,只要做好了就能有继续前进一步的机会,把握好机会,最好的办法我还是亲自负责比较合适,正好你在湖州市那边负责这项工作,咱们兄弟俩有商有量,事情办的也快些。”

    江建锋那是官场老妖,对事情看的恨透,表态道。

    “那倒也是,就怕赵德才不肯放下到嘴的肥肉啊?”

    “放不放那也不是赵德才一个市长能决定的,你之前在定城市也干了几个月,不会连一个代理市长怎么对付都没办法吧?我听说这个赵德才跟你一向关系还可以,后来因为王家新的原因就变的很是一般,你要是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不妨跟我说说。”

    陈大龙见江建锋“虚心请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神情,道:

    “对付赵德才你算是问对人了,为了你的仕途能够尽快的前进一步,我改天介绍一个叫周三的建筑商给你认识,他跟赵德才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因为赵德才巴结王家新准备牺牲周三的利益,结果老交情就没有了,他的手里还有扳倒赵德才的证据。”

    “那就谢谢了,有你这么帮助,对定城的局面我是信心满满,赵德才要是识相的话,我也未必非要把他扳倒,走了赵德才说不定来一个李德才、马德才什么的,对我来说不管谁当市长,又有什么差别?听话就行,做好老子的狗就好,不听话那就不要怪老子不给他面子了。”

    “那倒也是。”陈大龙赞同点头。“不过服务胡副省长的副秘书长这次过来,和你搭班子你可要注意,是不是带着什么任务而来?”

    “要斗争更要和谐,胡副省长被你这么一闹,他人也走出了江南,案子也还没有了结,所以下面的人肯定会小心而为,至于说服务他的一个副秘书长到下面来,能不能适应下面复杂局面都是问题,说必定几天就被人赶走了,不过真的你说的,对于这样的人,我会当心的,我会安排他和赵德才一起负责深港项目,让他们两人先斗吧,老子做个看戏和纠纷的调解人。”

    “让这两人斗,也许对你来说是个最好的局面!”

    按照官场惯例,刚刚提拔为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秦伟忠提出要为老工委书记陈大龙举行送行晚宴,却被陈大龙婉言谢绝。

    秦伟忠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特意亲自登门拜访陈大龙,半是解释半是巴结讨好说:

    “陈书记,我是真心诚意想要给您送行,您在定城市工作这段时间,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绝非本意,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知道,您不能跟我们这些小人物比,这回我能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也算是运气,以后官场上很多事还请陈书记多加提点。”

    秦伟忠好歹也是副厅级领导,平日里秘书司机簇拥着高高在上,当着陈大龙的面恨不得下巴磕到地下,一口一个“您”称呼着,这种感觉让陈大龙感觉有些别扭之余却也看出他真心诚意。再说,上次钟丽怀的走和他提供的证据也很有关系,因为他是胡副省长的人,所以自己对他一直很是排斥,现在胡副省长走了,子何必为难此人。

    陈大龙不无深意提醒他:

    “秦书记,自从深港项目落户定城市,短短的半年时间内,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三易其主,这里都是亲眼目睹的。

    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当时你就记住一条,千万别跟不讲道义的商人走的太近,尤其是那些有官家背景的商人,惹上身容易甩掉麻烦可就难了,到最后牺牲的只能是我们这些小人物。”

    陈大龙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秦伟忠自然领悟,赶紧表态道:“陈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注意这方面问题的处理,引以为戒。”

    “那行,吃顿饭送行都是小事,关键是以后常来常往,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只要我陈大龙力所能及自然没二话。”

    说良心话,陈大龙对秦伟忠印象不算差,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过是胡副省长当初指派对付自己的马前卒罢了,这种政治智商的官员绝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既然成不了敌人,勉强算是朋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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