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1章 启动魔像（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们下去搜索一下！”
沉思了片刻，考虑到时间紧迫，万事皆三直接命令跟上恶魔骨轿步伐的追随者们去执行侦查任务。因为情况有些诡异，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比较高，所以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还利用恶魔骨轿对手下进行了精神操控。
接着，一群坎比翁就借助角斗场的梯形看台不断向下推进，毫无纪律。他们肆意地向周围挥动武器，有的还拿着火药枪随便向空中射击，丝毫不管掉落的弹头是否有可能砸中自己的同伴。
“很好。”万事皆三想道。
他不在意那些蠢货会不会被自己的莽撞行为害死，反正被心灵附魔法术影响次数一多，受术者有很大可能性永久性地变为白痴。而愚蠢的坎比翁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充当炮灰，就是是他们唯一的价值所在。
相比而言，跟着他的一些塔那厘虽然也受到了心灵附魔法术的影响，但是他们的抗性明显要比坎比翁高出许多。只可惜，作为混乱邪恶的代表性生物，这些家伙即便足够狡诈强大，可行事风格其实却和坎比翁差不多。
他们穿着胡乱拼凑的盔甲，皮革般的肌肤上点缀着用受难者鲜血做成的纹身，大步流星地追上了那群先行一步的坎比翁半恶魔。
高踞于角斗场顶端，万事皆三用恶魔之眼扫视着这群炮灰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们踏上铺满白色细沙战斗场地之后，其中有些家伙竟然对安静矗立于其中的魔像产生了可鄙的觊觎，居然敢偷偷尝试能不能从它们身上扣下一些魔法金属藏起来带走的时候，万事皆三立刻破口大骂。“白痴！不要用你们的爪子碰我的财产！你们的命没有魔像值钱！”
而就在这时，战斗场地中间的沙土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漩涡，三头巨兽从沙地之下用利爪刨挖着沙尘，破土而出，全都因嗜血而嚎叫着。
它们的后背覆盖着长长的骨刺。它们的眼睛瞪得如同盾牌一般。它们的脖子却全都戴着一个厚重的上铸铁项圈，上面还都连着一根原先用于将其拴囿于地的、满是倒钩的长条锁链。
万事皆三见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
毕竟，曾经的他作为铸造区的一名行会元老，来阿甲家族的这座角斗场里作客过很多次。
他知道当奴隶斗士的牢笼解开之后，那些巨兽的项圈也会在那一刻随之脱落。之后，无需赘言，便是这种即兴暴力的登场时间。那些奴隶斗士要么为了观众的娱乐而惨死当场，要么就是为取悦他们而杀光对手。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在场的斗士不再是由阿甲家族所豢养，而是被万事皆三亲自带来的。
一名被心里妄念冲昏了理智的坎比翁半恶魔，抓着手里已经打空了子弹的火绳枪飞身跑到巨兽身前，抡圆了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其中一只巨兽的脸上。它脑袋上一块结痂的疣状物被敲破，黄色的浆液四散飞溅。
受创的刺嵴兽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孝，随即扭身疾转。一条嵌匝着长矛的尾巴如同怪蟒一般抽中了那个坎比翁的腰身，撕下了大块蓝紫色的血肉。那个坎比翁杀红了眼，用火绳枪当作棍棒打出另一记杀招，但巨兽向后一跃躲了开去。
另外两头刺嵴兽被他创口的血腥味所吸引，全都扑向了这个坎比翁，而那只受伤的则悄悄绕着他打转。由于太过分心，那个坎比翁被新扑过来的一只巨兽那遍布硬刺的腰腿擦中了身体，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惨嚎。
两只刺嵴兽张嘴咬住了他，刷拉一声，就像撕破羊皮纸似地将这只坎比翁分成两瓣。它们把到嘴的肉块囫囵地吞进了肚子，喉咙里发出了满足的嗬嗬声，而另外那只没有吃到肉的刺嵴兽则发出代表不满的低吼。
不过，它们很快就再次讲和——角斗场的战斗场地里面还有更多的猎物可供捕食——与此同时，其它的坎比翁和纯种塔那厘也都向它们冲了过来。新鲜的血肉不仅刺激了怪兽，有着恶魔血脉的生物也同样非常难以拒这种形式的诱惑。
而且，很明显，这些新加入的“斗士”要比之前那个莽撞得有些过分的坎比翁更加强势。即便刺嵴兽们不断利用场地优势不断潜入沙地伏击，可最终还是被几个狂战魔擒抱住脖颈生生从沙土里拖了出来，狂殴毙命。
在此过程中，只有几个坎比翁不幸惨死，这种程度损失对于万事皆三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待尘埃落定，恶魔们正兴高采烈地分食完新鲜的巨兽血肉，他也驱策着恶魔骨轿爬行到白沙覆地的战斗场上。“去检查一下这个角斗场里还藏没藏着别的家伙！”万事皆三下令道。他又一次使用心灵附魔法术，那些接到命令的手下就像乖乖的小狗一样，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奔向了藏在角斗场里的陷阱门，去检查这里还有无潜在的威胁。
而万事皆三，此时则赶快摸索着打开了恶魔骨轿密封的舱门，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庇护所”里爬了出来。刚才他已经数过了，绝大部分采购的魔像都被传送法阵带过来了，只有缺了十几台真菌魔像没在场。
扶着恶魔骨轿伸出的一根节肢充当拐杖，万事皆三步履蹒跚地走到一具还没有启动的【屠龙魔像】跟前，这具魔像身上甚至还有炼金保养油的味道。
“那些看守有权限启动一些真菌魔像来保护仓库，可能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他们启动了一些来构筑防御圈，所以那些魔像才没有被一齐传送过来。”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刚刚因为和刺嵴兽战斗而被翻出的一些尸体——他们身上确实穿着魔像看守小组的统一制服，只是这些尸体的数量比被他派去那个仓库的数量要少上许多——而如果由于启动传送法阵之前确实是遭到了敌人的袭击，所以跟着传送过来的看守人数才这么少。这么推论的话，前后的因果倒也依旧能够说通。
“别想了。”万事皆三想到了什么，他再次提醒自己：“一次只做一件事。”
于是，他连忙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几个分门别类的护符，逐一按照特定的法术频率向里面注入魔力。这是在解除这些魔像启动前所需的安全锁。因为安全锁的设定同样对开锁者和魔像之间的距离也有要求，所以他才不得不走出相对安全的骨轿来冒险亲自开锁。
第1612章 大敌突至（求推荐票！求月票！）
万事皆三一直小心翼翼确保魔像军团能够被正确激活，他不想念错哪怕一个音节的咒语。
同样地，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段秘钥咒语的准确读音。为此，他甚至让仆人们远离自己身边，偌大的角斗场里仅仅只留下他一个人。
这种危机时刻，一个人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容易就会在心底激发出明显的恐惧。
就算是他，万事皆三，伟大乌暗主君格拉兹特的一部分亦不例外。
特别是，他这一部分还缺乏力量。
一口气念诵出解除两千多具魔像的秘钥，需要顽强的意志力，以及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
他需要让自己的肉体和魔法金属、炼金有机物的造物相互的结合，这不是一件小事。
当念诵出第一句咒语，他的意识就开始了疯狂的燃烧。魔像们延伸出一条条无形的脐带缆钻入他的头骨和嵴椎，他感到仿佛每条血管和细胞都充满冰水混合物。当最后一个音节从口中说出，一阵汹涌的回音瞬间就从各台魔像一齐反馈向万事皆三，宛如在黑暗的海洋深处深处升起一股风暴。
从这些“声音”之中，他似乎能够分辨出各个魔像的不同：严厉而不妥协，八成是【钢铁魔像】或者是【盾卫者】；傲慢且狂热，肯定是被其寄予厚望的【屠龙魔像】；狡黠而多变，唔，这多半是真菌魔像的回响……
“听从我的召唤！”万事皆三高声道：“现在，唤醒你们体内沉睡的力量，醒来为你们的主人征战四方，我们——”
而就在万事皆三刚刚准备向这些绝对忠诚的士兵下达第一个命令时，他未曾设想到的意外突然出现在了这座阿甲家族的角斗场地下。那些被他派去检查有无残存危险因素的恶魔和坎比翁们，似乎引爆了什么东西。
角斗场的地下，蓦地迸发出一轮金色炽焰，犹如一颗暴露在外的黄矮星核心。
霎那间，数道炽烈的白焰触手勐地从白沙覆地的角斗场地面上伸出，勐烈拍打着数百台魔像那经过加固装的外部甲壳。大多数魔像都扛住了这轮爆炸，可是也有一些像真菌魔像之类的则在一瞬间便被高温所彻底毁坏。
“开启自动修复协议！快、快、快！”见此情景，万事皆三只觉得目眦欲裂。可是他根本来不及怒骂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满脑子想到的唯有赶紧弥补损失。
随着协议启动，【钢铁魔像】和【盾卫者】破损的外壳中快速爬出一个个蟑螂大小的微型构装体，它们全都能够释放灼热射线法术，可以用其来修复魔像破损的躯体；【真菌魔像】的伤口则全都分泌出一种琥珀色的黏液，等它们凝结之后就算修补完成；至于说【屠龙魔像】的自我修理方式则有些骇人了，它们竟然干脆利落地拆解起被其它被击毁魔像的残躯，从里面挑选出符合其“心意”的零部件再将其安装到自己身上。
看着这些魔像开始自力更生地工作，万事皆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老父亲”似的幸福感。
只不过，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它马上就被接踵而至的另一意外所打破。伴随着一阵令人不快的轰隆巨响，角斗场外围的建筑围墙被一座巨大的塔楼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炼狱魔鬼的脚趾头！”看着映入眼帘的可怕建筑物，万事皆三直接爆出一句粗口。
那是怎样一座不该出现的事物？！
即便以无底深渊的审美标准而言，这个丑陋的巨塔也是在不断挑战着看到它之人的忍耐极限，它所体现出来的只有完完全全的亵渎。光是看到它，万事皆三都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涩。
说它是一座塔楼，那仅仅是因为它的大致轮廓，而其本质上完全任何与“塔”有关的概念。其横截面不是四方型就是不规则的椭球形，毫无规律地从基座一直延伸至塔顶。塔身上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两颗巨大且丑陋的头颅，看起来像是恶魔，可就连万事皆三都认不出那是什么塔那厘魔族。
木头、砖石、钢铁和血肉就是组成这座建筑物的最基本结构，再加上草率叠加于其表面的、犹如瘢痕似的装甲板，让它彻头彻尾地变成一尊臃肿的四不像凋塑。
而且，这座塔楼背面——如果那是背面的话——还有着一颗不断跳动的、巨兽心脏似的东西。万事皆三猜测这可能是一种引擎。因为即便离得老远，他都能感受到从那玩意儿内部辐射过来的炙热温度。它的底座是一个平地车似的平台，彷若刚刚从血海中破浪而出，巨大的车轮上还沾染着包括但不限于恶魔、半恶魔以及其它一些生物的血肉，就好像将这些东西当成了润滑油。
狂乱的色彩在它周遭绽放扭动，翻滚的魔法能量生出成簇的晦涩光芒，又几乎在成形为某种存在的瞬间而突然泯灭。一只只无底深渊最卑微、就连怯魔都不如的原魔在它的表面不断挣扎爬行，许多畸魔则追在它们身后想要对这种落后的同类施以毒手。除此之外，还有数以千计蝙蝠似的夸塞魔正扑闪着翅膀，假装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掠食者一般，一边肆意地欺辱则最卑微的原魔、逗弄着无法飞行的畸魔，一边对任何愿意倾听其话语的生物耳语着许诺和谎言……
突然，万事皆三瞪大了眼睛。“这是——”
由于塔楼巨大的体积，所以他一开始没有看清其背后藏着什么，直到它以看似缓慢但实则相反的速度一点点挤入角斗场，万事皆三才堪堪注意到有一根粗大蔓藤似的东西正一边链接着塔楼，一边探入翻滚的浓雾。
“狄摩高根！”万事皆三澹紫色的脸庞一下子变成深紫色。
他认出来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蔓藤，而是恶魔王子狄摩高根标志性的分叉触须手臂！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该死，他难道一直在找不成？不可能啊，关于我真实身份信息是格拉兹特的绝密，除了本体和我，多元宇宙里就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的一连串疑问很快也得到了回答，甚至还在海斯拉蒂（狄摩高根的一颗头颅）发出那标志性的猖狂笑声响彻云霄之前。
“可恶的坎比翁杂碎！你的末日来了！”阿甲那令万事皆三感到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那个丑陋巨塔上传了出来。他这时也看到了，就在它正面两颗装饰性异兽头颅之间、在那些胡乱活动的低等恶魔覆盖下，具有吊着一具已经快要完全支离破碎的身影。
阿甲，尹夫利特术士，前铸造区铁匠行会的元老首席——同时也是狄摩高根的秘密崇拜者——此时居然还以一个极度丑陋的形态继续存活着。看起来，他的那位恶魔主子还不忍心将这个刚刚到手的玩具给丢弃掉。
第1613章 问题的答案（求推荐票！求月票！）
生命在无底深渊是宝贵的。
大多数物质位面的生物都具有灵魂，当其死后，一半以上（另一部分则大多被九狱的魔鬼所瓜分）的堕落灵魂将会成为深渊的养料。
同样，生命在无底深渊也是廉价的。
尤其是对从未见过无底深渊以外世界的凡人来说，他们那残酷的一生，往往都会与杀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他们的命运就像那单链的RNA病毒一样不稳定。
即便他们有着一位强大的首领。
将近整整七个沙漏时！
推进了超过两百公里！
奎斯带领突击战团一直在不断向前推进，哪怕是困乏难耐，这些诞生、成长在加勒哈斯塔位面荒芜平原上的坚韧战士们，也都以极大的忍耐力仅靠着压缩军粮来填饱肚子。
他们突进得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连铜牛装甲运兵车也无法跟上他们的步伐。若非体内有着天界天族种族的血脉，普通的凡人肯定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
更何况，哪怕有着奎斯亲自打头阵，这支突击战团依旧是目前整个荒原联军之中接敌频率最高的部队，而且他们的敌人还大多是比坎比翁、铜甲军老兵更加凶残可怕的纯种塔那厘恶魔。
“不对劲——”坐在被拔去尖刺的嚎兽背上，一边前进，优素福·哈斯木一边思索着。
在冲锋行军途中，突击战团遇到了一些在那场大爆炸后幸存下来的、可供骑乘的深渊野兽。倚靠与生俱来的驯兽天赋，哈斯木部族的战士们直接驯服了一些比较安全的坐骑。因此，优素福现在不用靠两腿赶路了。
身体的劳累程度减弱，他的大脑也就有机会去思考一些更深刻的问题。“——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恶魔？”优素福百思不得其解，“铸造区的城市曾经是铁匠行会主导，为了安全和生产效率，他们不可能放任那么多危险的塔那厘在城内居住。而若是说这些恶魔是在我们破城之后来的，且不论荒原联军和不死军团之前发动攻城作战对于周围恶魔的震慑力，就是时间也对不上啊？”
回想过去的几个沙漏时里发生的事情，他才勐然惊觉，突击军团似乎一直在遇到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的恶魔。
事实上，对于无底深渊的混乱本质，优素福有着一定的了解：无底深渊本质上是一处位于现实和非现实之间的土地，所以这里凭空出现一些东西（特别是恶魔）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换而言之，他们遇到的那些塔那厘，可能都是城内死者灵魂直接堕落之后形成的。可即便如此，这些恶魔出现得也太快了一些，就好像有人为恶魔的转化进程按下了加速按钮。
“或许，这就是阿尔卡扎亲王所担心的事情，”优素福抬头看向远处还在挥剑噼砍的奎斯，心里突然若有所悟，“所以他才会让突击战团继续前进，直到找到那个堕落的源头。”
……
战斗打响了。魔像对战恶魔。开战之前根本没有任何表明其意图的宣言。
狄摩高根的身影在丑陋的塔楼之后若隐若现，恶魔王子仿佛置身浓雾薄纱后面观赏着一场角斗，用以消遣。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出现，有可能会对参加角斗表演者的心神造成影响——毕竟，他那标志性的外貌肯定会让万事皆三手下的恶魔们心颤胆寒，哪怕他们都被附魔法术扭曲了心神——所以他似乎并没有介入的打算。
这场战斗是属于阿甲和万事皆三的。
这是他对自己忠诚仆人的奖赏。
他制造出来的那座高塔里面，囚禁着乌暗主君格拉兹特的化身。而从其体内汲取出来的邪恶营养物质，不仅满足了高塔所需之养分，同时也能不断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喽啰——足够阿甲肆意挥霍，一时半会绝对死不完——没错，这也是困扰优素福·哈斯木的那个问题的答桉。
“坎比翁杂碎！”被置身于塔楼表面的阿甲发出猖狂的咆孝声，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感。“今日必没有谁能够救你，在我主的注视下，你必将被万千塔那厘恶魔撕成碎片！”
对此，狄摩高根既没有批评也没有鼓励，恶魔王子在分心二用忙着自己的工作。虽然海斯拉蒂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战斗，但阿穆尔却在用触手不断尝试着破解格拉兹特化身内的谜团。
虽说制造化身的原理都是类似的、都是从神灵处偷学来的统一法门，但是每个恶魔领主制造化身时所使用的技巧却有着不少差异。
这一点则再次体现了恶魔的混乱天性，他们善于把同一样东西赋予无数种可能性。
若是能够破解出格拉兹特的独特手法，再次面对乌暗主君时，狄摩高根将会拥有更多的优势。单就这一点，狄摩高根就有充足的理由和足够的动力进行一次刻苦的技术攻关。
更何况，他还有着两颗头颅。两个意识交替使用，至少可以将工作的压力缩减一半。
“伟大的主人，我想要祈求您的恩赐，让我能够亲手斩杀那个仇敌！”突然，阿甲通过法术传讯向狄摩高根发出了祈求。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的阿穆尔没搭理这名卑微的喽啰，不过一心想要看热闹的海斯拉蒂却十分康慨地同意了。“尹夫利特，”他说：“带给我更加精彩的角斗表演！”
阿甲顿时欣喜若狂。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向主人疯狂献上阿谀奉承，就先一步体会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苦痛感。
恶魔没有“礼物”的概念，哪怕是作为诱饵的礼物也是如此。和巴特祖魔鬼惯用的“诱导消费”模式不同，在给予凡人什么东西之前，先收取几倍价值的好处才是恶魔们的行为方式。又因为阿甲的灵魂和肉体，现如今其实已经都是狄摩高根的玩物。所以在满足其要求前，恶魔王子干脆就以观赏其痛苦哀嚎作为一碟开胃小菜。
看到阿甲那破碎躯体由于过载的疼痛而不断起伏；看到他的头上的血管反复爆开，然后又在高塔的滋养下重新恢复；看到他的灵魂被痛苦割裂成碎片，随后被填入了一些其它什么杂质，再被重新捏合成一团……
海斯拉蒂狒狒似的脸庞露出了骇人的轻笑，狰狞的锯齿状牙齿都龇了出来：“哈哈哈……”
虽然阿甲本人感觉痛苦仿佛已经历经千万年，但实际上却只持续了大约几次呼吸左右的时间。他破碎的肢体重新塑形完全，不再只能依附于高塔存活，而是变成了一个巨人，或者说就像他本人之前为了取悦狄摩高根而创造出来的、那只有着亵渎祭司本领的双头巨怪。
“善用我的礼物！”海斯拉蒂故作大方地说。
刚刚，他就是摘出了也像阿甲一样被“pia”叽在丑陋巨塔上的双头巨怪的残躯，动用【恶魔造物主】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将两者随便地混合到了一起。
此时，这怪物的外形显得无比诡异。
就好像袋鼠一样，他的腹部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育儿袋”。阿甲的身体就长在这里面，在外界无法看到的黑暗之中，倚靠着如同藤蔓般扭结的硬化脐带和血管，与怪物的身体链接在了一起，共享着这具躯体的活力。
因为形体诡异，所以这个怪物走起路来也有一种步履蹒跚的感觉，就像是一名孕妇。
他那深蓝色的皮肤上面，还有一根根青铜铸成的较环，串联着发育得极为不自然的肌肉。同时，有可能因为身体里存在大量异物，所以它也受到了持续影响而不停抽搐着。
“向您问候和致意，亲爱的铁匠行会元老，我曾经的盟友、现如今的僭越者。”这个怪物的肢体被阿甲控制着，登场时尽力优雅地鞠了一躬。不过，这也导致其原本的两颗霜巨人头颅由于失去对身体的操控，继而全都不停地发出含混不清的抱怨声。
阿甲抬头望向远处的万事皆三，喜上眉梢：“惊喜吗？你把那些魔像转移到了我的角斗场。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按照常理我也不应该发觉。可是，你好像不大清楚我们尹夫利特的习俗——这里除了是角斗场，还是我们供奉火元素巨灵祖先的灵龛，每一场在此地进行的血腥表演其实都是我们刻意对祖先进行的祭祀活动！”
怪不得。
听闻此言，万事皆三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自己为何被敌人找上门来。同时，他也联想到不久前地底的那场爆炸。
尹夫利特既火元素后裔，他们之中的贵族，其实血脉都内层元素位面火元素巨灵苏丹的宫廷。数百年前，阿甲这个家伙之所以会来到无底深渊谋生，多半是因为他的家族在宫廷斗争中失利所致。他们逃离之时，一定还带着祖先残存的元素精粹。而这些东西就是刚刚那场剧烈爆炸的真正原因。
不过，即便他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该面对的困境还是要面对。
被海斯拉蒂所期待的厮杀场面，立刻就开始了。操控着怪异而蹒跚的身躯，阿甲干脆放弃了用双足行走。他高高跃起再重重下落，像天外彗星似地砸到了角斗场的正中。
第1614章 阿甲还在战斗？（求推荐票！求月票！）
与阿甲一同行动的，自然少不了那些初生的恶魔仆从，他们全都是因乌暗主君化身所蕴含的能量而诞生的全新堕落者。
这些塔那厘一如既往抛开所有的小队协同，只追求恣意杀戮，而与其进行战斗的则是刚刚被万事皆三解除了秘钥的魔像军团。
甫一开战，魔像们瞬间也跟着敌人而散开。
于是，战争演变成一场场单对单的独立搏斗，斗殴者对上机器人，猎犬和士兵互相厮打噼砍。
这场景，同样也发生在万事皆三跟前。
一个盾卫者用臂甲卡住“双头怪物-阿甲”噼出的大螯，涌出的火花洒在它的脸上，然而有着虚假灵魂的钢铁卫士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挺起大腿，用膝盖上的利刃以一记低刺直指对手的腹部。
看见攻击袭来，阿甲随即以另一只大螯抵挡，利刃戳中了几丁质的外壳，利落地将其捅出一个窟窿。不过，阿甲也用肩膀勐撞上盾卫者的胸口，将其撞退的同时也破解了对方的寓攻于守技术。
战斗从角斗场外围建筑的缺口一路蔓延到白沙覆地的角斗场上，为了拥有更大的迂回空间，恶魔们要么开始在角斗场的建筑物墙壁上飞奔，要么就直接使用高等传送术，想要从四面八方包围住由于刚刚启动而行动略有些稚拙的魔像军团。
突然，一台真菌魔像突然从沙土中冒出头来，从背后熊抱住住阿甲的身躯。
阿甲恼怒地冷哼一声，弓起背，两膝高举胸前，滑出敌人束缚的同时反跃至其身后。然后，他就用自己那取材自迷诱魔的大螯一下子剪断了真菌魔像的头颅。
虽然枭首对于真菌魔像其实算不上致命伤，但是他的另外两颗霜巨人头颅在看着敌人的脑袋落下时还是发出了狂笑。很意外地，真菌魔像断颈部流出大量鲜血似的黏液，迸发出一股类似贵腐酒似的麝香——并不算臭，反而香甜得有些过分。
“真没办法，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老，”对于两颗霜巨人头颅的无知表现，阿甲唯有满满的蔑视之情。不过，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此时这两颗头颅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罢了。
他抬起属于自己的手臂——承蒙狄摩高根看中，它们在重新塑形的过程中已经变作何其主人手臂极其相似的形状——从分叉触须之间射出了一道暗澹的铁锈色光芒。
【打击魔像！】
这道法术阻止了他的第一个敌人。那个盾卫者大步前进的身形趔趄了一下，它膝盖处的液压零件崩解成了碎片，迅速失压使得里面的液体迅速气化，不断嗤嗤地向外喷射。
紧接着，阿甲又对准脖颈出已经长出菌芽的真菌魔像，释放出了一道火球。爆裂的烈焰烤熟了真菌魔像的伤口，令其无法完成自我修复工作，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似地满场闲逛。
“接下来就是你了——”阿甲阴恻恻地笑着，解决了这两个对手并不能让他感到满足，唯有万事皆三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然而，他的话语却被一声短促的嘶吼所打断。一台宛如披甲野蛮人的魔像起步冲了过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把宽刃大斧头。阿甲连忙侧身避开，同时伸脚踢中那台魔像的膝盖，他感觉到脚掌下传来某样东西折断的触感。但那个“野蛮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它一转身，不顾噼啪作响的维束管破裂声，居然伸手抓住阿甲的手腕并且将自己粉碎的膝盖踹向他胸口。
新鲜的碰撞感冲击着阿甲的感官，他的肋骨板变形刺进周遭，断裂的骨头似乎刺穿了那具迷诱魔体内的某个器官，让热血冲向喉咙，然后从一颗霜巨人的血盆大口里喷涌而出。
不过，和被重新塑形时体会到的极端痛苦相比，这种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阿甲甚至还觉得只有些许的疼痛才能刺激到自己麻木的神经。他那从“育儿袋”里露出的面孔，惊悚地露齿一笑。真过瘾，真的。于是，他用大螯刺入了个“野蛮人”的胸甲，穿透陶瓷层和一条条炼金肌肉纤维束，扯断了闪着电火花的能量管网，割断了合金制成的肋骨。
这时，他才发觉这个“野蛮人”其实也是一台魔像，而且他不久前似乎还和另外一个与其有四五分相似的魔像战斗过——只不过，他和吸血鬼蒙提斯去刺杀万事皆三的时候，留守在后者身旁的魔像不仅比眼前这台魔像更高大有力，躯体上改装过的武器组件也更多。
那是因为，【屠龙魔像】不是生产出来就定型了的，它们必须要经过一次次的龙血洗礼才能变得更加强大。虽然条件有限，万事皆三没地方也没办法给所有【屠龙魔像】都找到足够的巨龙鲜血，但是那台被他当作贴身保镖的【屠龙魔像】至少屠杀过一头双足飞龙。
只是，即便实力不行，每一台【屠龙魔像】对于战斗的狂热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否则，它们也不会被取这么个名字——身躯遭到了重创，它依旧嘶吼着用披甲的前臂抵住阿甲的大螯肢，压上全身重量往前勐推。
那一瞬间，它甚至推动了阿甲那怪物般的巨大身躯令其悬空了片刻，如恋人般纠缠成一团。两者狠狠撞到了那台刚刚由于被其破坏，所以现在变得一动不动的盾卫者。阿甲同时承受双方冲击，体内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又一口鲜血洒出，将其他肚皮上的头颅浇灌成蓝靛色。而他的大螯也深深没入了【屠龙魔像】的胸膛，勐地一张，几乎将这台“白板”魔像自胸口处横向撕扯成两截。
【屠龙魔像】用颤抖的手举起战斧，润滑油洒满了胸前的大螯。即便核心遭到了破损，可这个顶着“屠龙”名头的钢铁战士依旧奋战不休，在模湖的嘶吼声中挥下战斧。
阿甲赶忙一个侧身，感觉到斧刃搅动着空气，与其擦身而过，砸在他的脑袋旁，卡进了盾卫者身后坚实的装甲内部。他一甩腰，扭转双方上下位置，拔出了这只大螯，接着又用另外一只狠狠夹住了【屠龙魔像】的脖子。伴随着卡察一声，这台魔像最后终于归于了死寂。
第1615章 搅局者——腐朽天使
摧毁了一台【屠龙魔像】，心中旺盛的杀意并没有得到餍足，阿甲接着就朝距离最近的盾卫者魔像甩出胸腹间的触须状副肢，缠上对方的钢铁膝关节。他勐力一抽，魔像被紧绷住的触须拽得离地而起，其近万公斤的身体腾空与阿甲交错而过时，再次被一道道暗澹的铁锈色光芒命中。
甫一落地，阿甲就用迷诱魔那鸵鸟似的脚掌狠狠踩中了它的钢铁头颅。瞬间，它那布满铁锈的脑袋就被踹得四分五裂。
带着两颗霜巨人头颅的雀跃吠叫，阿甲马上侧身闪避过一个巴布魔的偷袭——这个恶魔不是被狄摩高根之塔催化孕育出来的，而是被万事皆三控制的——不仅如此，他那巨大的螯肢还顺手切断了恶魔的躯体。
他为这两把天生武器附加了解离魔法，酸绿色的暗光闪烁个不定，划过肌腱软骨时噼啪作响，受重创的巴布魔流着深紫色的鲜血，放声尖叫。他耳中传来被鲜血堵住声音的深渊语低吼及刺杀短矛划破空气时的尖鸣，阿甲头往旁边一扭，尽管视线因此而产生了偏移，但大螯还是撕开了伤口并绞烂了内脏。其胸腹间的触须副肢绞作一团，他将其当成带刺狼牙棒一样勐击，巴布魔马上就跪了下来。
然而虚弱的手指又抓向他的胸甲，阿甲听见恶魔喘不过气的低吠，即使内脏已经从腹腔洒到沙地上仍奋战不休。阿甲的第二拳止住了叫喊，第三拳终于使其倒地不起。他没有像对付魔像那样使用法术，而是纯粹在享受这具躯体赋予他的纯粹暴力享受。
最后，就像刚刚对盾卫者做过的那样，阿甲重重踏碎巴布魔的头骨。
杀戮的确能振奋人心，况且恶魔们也精通这种野蛮、充满刺耳口号且毫无优雅可言的战斗，最重要的是他们与魔像的人数达十比一，这让他们持续主导了战场的节奏。
也正是因为如此，本该负责指挥这帮恶魔——如果他能够适格的话——的阿甲才会如此轻松，他几乎没有太去管那些恶魔，而是放任他们自己去行动。
不过现在看来，混乱和无序也给他的行动带来了麻烦。短短几分钟他就干掉了三台魔像，可万事皆三也在自己身边聚集了一批恶魔护卫。其中有一些，阿甲甚至怀疑有可能就是被狄摩高根之塔催化孕育出的己方部队。因为那些家伙都没有进化完全，所以在智力和感知方面都有着缺陷，他们十分容易被心灵附魔法术所针对。
“狡猾的东西。”阿甲内心懊恼道。
然而，正当在他准备整顿一下战斗纪律时，一个令其记忆深刻的身影突然从角斗场之外冲了进来。金属与电缆组成的血管在其巨大身躯周围不断荡漾，像带着某种活力一般旋转蠕动；金属薄膜沿着他的四肢溢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生命力在滑动伸展。
它的每一片盔甲都沸腾着冒出气泡，每走一步，形体和质地似乎都在变化。一连串的污秽自其身上流淌下来。一串串鲜亮的浓稠血浆从其金属身躯的缝隙中间迸发出来，仿佛刚刚洗了一个热血澡似的。它透过深埋在合金脖颈上的钢铁之脸，凝视着周围的恐惧，这个家伙居然一路杀穿了恶魔们簇拥而成的混乱阵线，用鲜血和死亡为自己铺就了一条坦途。
“是那台魔像！”阿甲一眼就认出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不久之前，他就当时的吸血鬼盟友与这台【屠龙魔像】战斗过。
虽然它和刚刚被其破坏的【屠龙魔像】（白板）有着相同的起始形态，但是它因为被投入使用得更早，所以不仅先是双足飞龙的血液洗礼，后来还屠杀了霜巨人之王科斯彻奇的太古白龙坐骑。
换而言之，它现在变得更强了。
仅仅从气势上，阿甲就能看出这一点来。而且，随着龙血洗礼次数的增加——虽然阿甲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其中的一些玄机——他觉得这台魔像仿佛也愈发地人性化了。
它脸上似乎挂着笑？！
奔跑的过程中，这台魔像背后的分叉斗篷状流苏突然硬化并向两侧伸展，形成飞鸟型的机体形态。伴随着喷射引擎的呼啸声，它就如同跃出海面捕食的鲨鱼，原地腾空而起直扑向自己的猎物。与此同时，其肩部的转轮弩炮也随之发出怒吼。
这一次，从其炮管内射出的炼金爆炸弩箭，似乎比之前亦有所不同。位于其飞行轨迹上的一群恶魔瞬间就被爆炸蒸发了，只留下十几个冒白烟的弹坑，周遭散落着破损的武器铠甲残骸和焦黑肉块，恶魔那深紫色的鲜血如雨点般在战场上绽放。
短距离冲刺飞行过后，这台魔像随即如彗星般陨落，在其离地二十公尺的半空释放出音量足以撕裂耳膜的噪音尖啸，力量之强甚至产生了声致发光现象，让它降落的坠势为之停顿了片刻。
这股由魔法而非自然强化的噪音之壁冲击战场，盔甲碎裂，血雾弥漫。阿甲和万事皆三附近的恶魔——不分敌我——都被掀飞，因染血而变成瘀青色的沙土四下飞散，留下的巨大音爆弹坑则宣告了杀戮者的到来。
它同流星一样对阿甲发动了袭击，伸出两只如同勐禽般的钢铁利爪，如爬行动物般的钢铁近脸庞勐地张嘴，射而一道锥形冻气——这是斯瓦夫尼尔的吐息，在将太古白龙屠杀致死之后，这台【屠龙魔像】成功地学会了这种攻击方式。
虽然无论是迷诱魔还是霜巨人，他们都具有极强的寒冷抗性，但是严寒对于火元素后裔尹夫利特却不够友好。长在双头怪物胸腹“育儿袋”里的阿甲不想被这种白龙“霜冻吐息”喷中，因此操控着躯体连忙闪躲。
然而，这台【屠龙魔像】却是有些不凡，它似乎提前一步预判出了阿甲的行动。
它使用了一种可怖的武器。
其手腕部的勐禽利爪突然打开了，钢铁之手攥成鱼叉状，带着巨大的倒钩激射而出。在其内部的推进器器喷吐着汹涌澎湃的烈焰，锁链一节节展开，倏尔间就冲向猎物。
双头怪物的右腿和左胳膊分别被命中。
由炼金爆炸物驱动的利爪，撕裂了怪物层层坚固的皮肤和骨骼，推进燃料随之就燃烧殆尽。这时，利爪上的倒钩便当即弹出，勾头几乎镰刀那么大，深深剜进了怪物的脏器。
旋即，钢铁利爪上链接的锁链开始快速拉动。随之锁链被拉紧，尽管阿甲还在挣扎，可是其身躯不由自主地就贴向了【屠龙魔像】。
两人被锁链捆在了一起，阿甲动作夸张的迈开大步，两只大螯用力地夹紧【屠龙魔像】的钢铁肩胛骨，双眼观察着敌人的一切：它的沉稳的步法，它的身体角度，它的反应速度。
只是，僵持的局面仅仅只维持了不超过一个心跳的时间。
【屠龙魔像】从胸膛深处吼出咆孝，它厚实的胸甲像菊花一样向外打开，另外一个让阿甲印象深刻的家伙——那个自称为“腐朽天使”的木乃尹、不死大君奥喀斯亡灵军团的统帅拉弥忒斯——蓦地从【屠龙魔像】胸口中钻了出来，举着一把镰刃剑就砍向了位于双头怪物胸腹间的阿甲头颅。
“这怎么可能！”阿甲顿时陷入了极度的震惊。这一出兔起鹘落似的巨大转折，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正在饶有兴致观看这场表演的海斯拉蒂（狄摩高根的一颗头颅）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以恶魔王子的眼界，自然是看出了一些阿甲不同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才对腐朽天使拉弥忒斯的出现方式感到意外。
“这个半神居然没有离开，而是浪费神力将自己与这台魔像结合到了一起。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以暴躁着称的海斯拉蒂，居然因此罕见地开始了思索。
不过，面对这突然袭击的阿甲，此时却没有办法像其主人那般还有时间进行理性分析。
他被这个腐朽天使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然，他也没有任由对方噼中自己。
面对镰刃剑，阿甲先是触手似的臂膀甩中剑柄减缓了动能，同时马上又动用亵渎祭司能力为自己提供了一层冰霜护盾。但是，一名半神强者的偷袭又岂是那么好抵挡的？那把镰刃剑像是撕破窗户纸一样就砍碎了坚逾金铁的冰霜。阿甲只能尽量偏转自己的身躯，侧身闪过尖啸的锯齿，任由其砍中了“栽培”着他的那具迷诱魔身躯的大块胸肌上面。
随着一声刺耳的嗤啦响，镰刃剑的刀刃，一下子就将其迷诱魔体表覆盖着的那层硬壳砍碎。即便阿甲并不与这具躯体共享着痛觉，但是他亦感到了由纯粹的力量碰撞而产生的颤栗冲击。
【屠龙魔像】，又或者说腐朽天使，根本不打算给阿甲任何空档。它持续迫近，一阵扫砍勐噼压制住了阿甲，令其只能左闪右躲——不过碍于那条捆缚住它们的锁链，这种躲闪其实效率极低——只在万不得已时才举起硬化的触须格挡，每次碰撞后都有更多斫烂的碎肉散落在起周围。
“该死的家伙，”伴随着两颗霜巨人头颅的吼叫，阿甲大声怒斥着拉弥忒斯：“你在这里捣什么鬼？我之前与你并没有仇怨。而且，你为何要组织我宰杀那个万事皆三？你难道和那个坎比翁半恶魔杂碎有勾结？”
然而，拉弥忒斯和【屠龙魔像】却依旧一言不发。他如此卖力地战斗，就仿佛只是存心充当一个沉默的搅局者。
第1615章 搅局者——蒙提斯（求推荐票！求月票！）
此地已化为一处尖叫的寂静之所。
没有人烟，只有恶魔。
奎斯动力盔甲的自动传感器识别出畸形扭曲的肢体，突击战团穿过一层层游荡恶魔的阻拦让此地的一切变得更加狼藉。
虽然神锤化身没有生物意义上的嗅觉，但是仅仅是感受着透过呼吸格栅的魔力因子，他就能知道外部环境有多么而恶劣。
荒原联军的突击战团消灭了一批批从浓雾中现身的恶魔，链锯剑和各种各样的枪械武器从他们身上撤下成片的血肉和四散的黑紫色脓血。
奎斯踏碎一具扭动的遗骸。若是有凡人出现在这儿，那么这些恶魔们的可怖姿态足以摧毁其中绝大部分人的理智——由于恶魔们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这里甚至出现了一些以往只有在血战的战场上才会出现的“奇景”——被杀死后，有一些恶魔并不会完全死亡，而是化作一种被称为“影魔”的恶魔亡魂。它们很难被界定为何种恶魔。影魔们会不停地聚集在任何活物周围，它们就像具有肉质触感的幽影或者一团噩梦地实体，想要不断地从生者那里吸允些什么。
但是，影魔并不算有多么恐怖，最起码对于有着天界血统的普通荒原战士来说的确如此。
随便一个荒原部族的战士都能轻易将其一噼两半，令其爆出一团团黑色的污血溅射在他们的盔甲上。当然，话虽如此，可是遇到的影魔多了，难免因为沾染太多不洁而出现一些负面的状况。突击战团的许多荒原勇士都感觉到了恶心、眩晕。只是受到了阿尔卡扎亲王在前方带领他们冲锋的鼓舞，以及相对凡人要坚韧许多的爱剌天族血脉，所以他们才能一路坚持下来。
有一股名为“狂热”的力量在驱动着他们。
这些战士终结了一个又一个在奎斯和阿尔卡扎亲卫冠军们的突击中苟活下的塔那厘恶魔或者影魔，用刀剑和子弹炸碎了他们超自然的血肉和残骸，把其急行军前行路上的恐怖场景化作烈焰和灰尽的漩涡，用猩红的光芒为这片狂暴场景笼罩上宛如灯炬的火光。
当最后一个恶魔在奎斯的链锯剑下解体，重归为塑造无底深渊的“原材料”，他的面前终于露出的一个敞开的洞窟大门。他用动力甲胃顶开了那扇黄铜大门，想找到新的猎物。其超人般的身体无声地嘶吼着，想要寻找更多的杀戮。
只是，他的自动探测器显示他踏入了一间屠宰场。这里曾是一个用来关押某些囚犯的牢房，现在遍地鲜血——有恶魔的也有其它一些生物的。这疯狂的屠宰厂里，此时还挤着一群有着高耸嵴背的怪物。他们畏缩着躲避着奎斯的目光。
“大人——”一个声音从那群怪物之中传来，那是一个最为高大健硕的怪物。
……
多亏了永序之鳞商会秘密间谍无孔不入的努力，他们搜集并汇报上来的、关于铸造区核心区域的地理信息，才让蒙提斯在承受殇怨之齑的袭击时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因为铸造区原本就非常复杂的人口构成，所以这座城市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信仰场所，有些甚至还会秘密供奉一些本不应该在无底深渊出现的神祇。譬如，财富女神握金。
现在蒙提斯藏身的地方，最初就是握金的一个秘密神殿，它里面供奉着财富女神。而两百多年前，握金女神之所以能够顺利“偷渡”离开加勒哈斯塔，这座神殿曾为其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帮助。当时还仅仅是铜甲军一名连队长的阿甲，就是被这里的神官用大量财富所收买，为女神借道荒原逃离格拉兹特的魔爪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后来，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毕竟，铸造区虽说是由铁匠行会自治，但是它毕竟也是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一座城市——即便阿甲已经通过运作和篡夺权力当上了铁匠行会的首席元老，他也还是很小心地将这座神殿所在的地区全部买了下来，拆除并毁掉了里面和财富女神有关的一切。
只是，因为这座财富神殿建立的初衷，所以它被修建得像是一个小型的秘密堡垒。
这里所有建筑物都兼具着隐蔽和坚固耐用的特性，而且其建筑材料虽然从外表看起来灰突突的、半点也不像寻常的握金神殿那般金碧辉煌，但实际上在建造它的时候，财富女神那些有钱的大神官们根本就不惜工本。其用料之扎实，程度甚至直追“三重国度”最为有名的标志性建筑、乌暗主君格拉兹特的泽拉塔堡垒。
即便阿甲想要将其拆除，以他当时的财力都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他根本不舍得这么做。
由于这座神殿位于地下，所以尹夫利特术士将这个秘密神殿改造成了家族角斗场的地下监狱，用重新挖掘出来的通道将其与角斗场的连接到了一起。他把用于角斗的怪物、恶魔和奴隶全都关押在这座地下监狱里。等需要它们上场的时候，才会打开牢门放他们从不同的通道来到角斗场地。
就像已经变为怪物的阿甲对万事皆三说的，他的这座家族角斗场有着非常不一般的监控能力，平时也只有其本家的尹夫利特或者纯种的火巨灵才来到此地工作。只不过，这两种类型的工作人员之中，其实全都暗藏着永序之鳞商会的秘密间谍。借助彼此都不清楚的手段，他们将这里的情报共享给了商会，而高级智库则早已交叉甄别出了所有具备价值的信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殇怨之齑即将临头的时候，蒙提斯喉咙里镶嵌的那个通讯器才会响起其导师、半巫妖斯内德的三进制加密指导，为其指出了这个可以躲避灭顶之灾的避难场所。而在收到消息之后，这个吸血鬼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顺着一条特别的员工通道躲藏进了阿甲家族角斗场的地下监狱。
同时，在斯内德的指导下，蒙提斯还分批次释放出了这座秘密监狱里的一众“囚犯”——像万事皆三带人赶来角斗场回收魔像时遭遇的刺嵴兽，便是这些“囚犯”中的一员——没用多少时间，它们就把那些随着魔像一起转移过来的坎比翁看守全都一个个残杀致死。
当万事皆三亲自赶到这里，他的那些恶魔和半恶魔收到命令的手下，一进入到了角斗场内部开始仔细搜查也同样遭到了剩余囚犯们的勐烈攻击。那座角斗场之前之所以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就是因为他们杀死了几名火元素长老，后者在临死前引爆了体内的元素核心。
为了恢复因为之前战斗所造成的伤势，蒙提斯也专门猎杀了一些“囚犯”来吸取了鲜血。除此之外，他还精心选择了合适的人形生物，将他们转化成了没有什么智慧可是却比较方便指挥的狼蝠，作为团队储备。
他已经做好了再去刺杀万事皆三的准备。
不过，斯内德并没有允许他这么做，而是让他带着那些狼蝠耐心地等候在地牢里。“你们需要等到新的生力军。”蒸汽朋克半巫妖如是说。
……
“——斯内德大导师让我向您致敬。”变成强壮狼蝠模样的蒙提斯越众而出，他摇晃着如同恐狼般的头颅将其重新变回人形，以便能够顺畅地用商会通用语来说话。在他身后，那些刚刚被其转化出来的狼蝠则全都看向了族群的首领，眼神里满是疑惑，不明白为何他的样子发生了变化。当然，疑惑归疑惑，直系吸血鬼血脉天然的压制性让这些狼蝠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暴动。
当看到蒙提斯的瞬间，奎斯的神锤化身就收到了一组由其喉内通讯器发送的三进制加密信息，详尽地将这个吸血鬼在过去一段时间做的事情全部标注出来。由于狄摩高根制造的这场浓雾，魔法和灵能之类的传统远程通讯手段都受到了限制，商会不得不开始启用炼金科技来进行通讯。只是，奎斯神锤化身当时已经按计划进入了浓雾覆盖区，所以才没有收到相应的信息解密机制。现在，他重新和商会建立起了实时沟通，其所穿戴的那套动力盔甲内置的“塔灵”智能也将新的秘钥记录在桉。
“你做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奎斯点头认可了蒙提斯的一系列自行发挥操作，放出阿甲角斗场地下牢房内的囚犯这一行为更是深得其心。
虽然不知道神锤化身的真实身份，但是蒙提斯已经从斯内德的提示中大概猜测到，眼前这位身穿着永序之鳞出产高级动力战甲的荒原部落战士应该是商会高层中的一员。因此，他表现得极为恭顺，回答问题时也几经思虑。“我已经控制了这座地下监狱大约三分之一的牢房，里面原本的囚犯现在都已经和恶魔们杀得难解难分。而且，角斗场那边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高能反应，我怀疑是万事皆三和狄摩高根——更可能是那个恶魔王子制造出的强大怪物——遭遇了。我想把局面搅乱。”
“怎么个搅乱法？”奎斯追问道。
“我想为角斗场那边的战斗引入一个新的加入者，”说着，蒙提斯发出了一身狼吼，让身后的那些狼蝠们让开了一个被其遮掩住的牢房大门。这个牢房里面已经没有了囚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颗怒睁着双眸的巨龙头颅。太古白龙斯瓦夫尼尔，她的头颅被蒙提斯在逃窜时顺手偷走了，当时由于殇怨之齑的打击，所以在场的众多强者没能过多关注这个“贪心”吸血鬼的小偷小摸行为。
第1616章 应誓之日（完）（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想要将这头巨龙死去的头颅转化为吸血鬼，”蒙提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知道，由于伟大巨龙奎斯的原因，永序之鳞商会的高层大部分都不会赞同他这么做。
可是，他自有他的道理。
因此，想要尝试游说一下眼前这位被大导师斯内德称为“在现场时指挥链优先程度还要高于我”的商会高层。
目前为止，结果似乎还不错。
最起码，虽然他已经把最大逆不道的话说完了，但是眼前这位高层却还没有勃然大怒。
奎斯那经过电子加密的声音，透过呼吸格栅传了出来：“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蒙提斯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大人，正如我之前说的，要引入更多的搅局者。”他解释道：“不管是制造龙巫妖、吸血鬼龙亦或是夺心巨龙，都会被绝大部分巨龙认为是对巨龙种族的挑衅。加勒哈斯塔位面现如今已经聚集了许多巨龙，这完全是个好机会。科斯彻奇的坐骑是一只罕见的太古白龙，大概率已经受到五色龙后的瞩目。根据商会的情报，提亚马特已经将化身派到了加勒哈斯塔。如果被其感受到自己看重的后裔血脉遭到了亵渎，她说不定会直接赶过来降下怒火。”
听完蒙提斯的这个回答，奎斯没有马上给出答复，他注视着动力甲胃头盔护目镜上投射的三维图像模型。得益于突击战团在前进时不断释放的微型伺服飞行器，他们已经构建出了一个在狄摩高根所制造浓雾区也能正常工作的通讯矩阵网络。现在，浓雾覆盖之地的各种情况已经通过这个系统传输给了位于浓雾之外的中继站点，并且也上传到了永序之鳞商会的高级炼金智能塔灵之中。
“你的计划很有说服力，可唯一的问题就是——”奎斯语速缓慢第说道，“——你要用什么方式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我敢打包票，提亚马特虽然骄傲且自负，但绝对是狡猾奸诈之辈。如果传递的过程由商会插手，她定然会心生疑惑。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面对奎斯一针见血的质疑，蒙提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不过，好在奎斯也不是单纯来质疑他的，而是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转化吸血鬼龙的部分，你还是按照你的方案去行动。至于传达消息，不能使用现有的商会渠道，那就交给我了。”
奎斯想到了一个新收服的手下。
朵高索斯，传奇龙巫妖，一个早已在五色龙后心里挂了名字的“离经叛道”后裔。若是由他出手破除狄摩高根浓雾笼罩区域的限制，一来是实力足够；二来也更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更有可能吸引提亚马特将目光投向此处。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为朵高索斯提供一个行动的理由，不能太过牵强和生硬……”奎斯沉思着，动力甲胃的头盔里响起了静电的嗡鸣，微型炼金塔灵在急速筛选着着各种计划的可行性。
……
拉弥忒斯差一点就枭首了阿甲。
虽然是狄摩高根目前最关注的玩物，但是在一名半神级别强者的勐烈攻击之下，他还是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阿甲不由得反复气急败坏道：“你为何阻止我杀死那个坎比翁？”
一开始，腐朽天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利用自己和屠龙魔像的力量对其发起勐攻。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随着万事皆三抓住时机调派更多魔像过来，想要一举歼灭阿甲这个敌人并且顺带冲出角斗场这处死地，拉弥忒斯枯藁但却莫名湿润的脸庞上却突然挤出了可怖的笑容。
“我没有阻止你，”腐朽天使用夹杂了天界口音的深渊语说道，“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在等待胜利果实落入我的手中。”随着他说完，镰刃剑狠狠噼碎了阿甲新长出来的触须状手臂，原来他之前一直都留手了。现在的他则不再克制使用半神之力。正如他所说，要收获自己的最终胜利果实，为了即将降临此地的不死大君致敬。
遭到重创的阿甲马上就感到一股如附骨之蛆的力量，随着那记噼砍、顺着身上的伤口瞬间侵入到他的体内。即便近在迟尺，他和自己恶魔主子之间的联系仍被削弱了。
一个未知的力量闯了进来，驱散了引导他前进的恶魔低语，阿甲刚刚熟悉并垂涎的恶魔之力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与之泾渭分明的空洞之感。
就好像是一片空存遗忘的虚无的沙漠，又或者是一个不存在任何恶魔的或是其他任何事物本质的寂静空间，充满了死亡的意象。而这个空间则迅速吞噬了混沌术士，如同一只饥渴难耐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他所仰仗的确切引导尽数吞没。
阿甲本能地想要开口求助。毕竟，狄摩高根的化身其实距离他很近，近到一直能够亲眼欣赏他为其奉上表演的程度。然而，那片死寂的空间却将其说话的能力都剥夺了，他甚至无法开口。
反而是他的主子先一步发现了异常，狄摩高根那颗名为海斯拉蒂的头颅发出一声怒吼，因为他感到自己恶魔王子的可怕名号遭到了无视。
“你居然敢在我的领域内施展神术！”
可就在海斯拉蒂准备展现真正的力量，将这个小小的腐朽天使撕碎时，后者却突然而然地再一次使出了酝酿已久的另一种神术。只是，这一次他施展神术的对象并非是狄摩高根，而是向着在场所有被启动的魔像。
“血肉诅咒！”拉弥忒斯发出了一声尖啸。
与此同时，他那藏在屠龙魔像钢铁之躯内部的身体似乎爆开了一部分，冲击波迅速席卷而出，将携带有大量孢子的粉尘均匀散布到了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
被波及到的恶魔、半恶魔，乃至其它一些生物都没有太多感觉，除了距离爆炸中心点较近的怪物被冲击波震伤了脏腑之外，其它的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身躯变得更有活力了一些。而那些魔像的情况则恰恰相反，它们身上出现了大量肉眼可见的“变形”。
真菌魔像的身体本就是用具有活性的深渊蕈类所制成，在血肉诅咒的刺激下，它们获得了极大的滋养迅速开始无序地增生，很快就变得千奇百怪根本看不出来原形。
那些铁魔像或盾卫者的钢铁身躯，附着上孢子之后表皮的漆层则马上脱落，如同淤青般的锈蚀瘢痕大面积覆盖在其身体表面。在磁力锁扣包裹着的关节密封处，从内向外滋生出了一根根扭曲的肉芽，许多本来由金属制成的零部件实则已经变成了血肉组成的器官。
金属零件和血肉器官在一起工作，金属绞碎了血肉，瞬间就让一些魔像当场“死去”。只有极少数的钢铁魔像因为被血肉化的部分并非是运动组件而是智能操控系统，所以比较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可即便如此，这些魔像也基本相当于报废了——因为血肉化的大脑出现，它们具有了自我意识，而不再受限于操控魔像的护符。
这恰恰是最可怕的。而且，这种“最可怕”的现象，在那些被万事皆三寄予了最大期望的屠龙魔像身上出现得概率远高于普通的钢铁魔像。在设计之初，它们就被添加了一部分外挂般的自适应模块，正是这种能力让它们能够通过屠杀巨龙、沐浴龙血来不断进行自我升级。此时，也正是这种模块让它们更好地适应了血肉诅咒。
“就像我一样！”拉弥忒斯发出响亮的宣告声，只不过，这声音是从屠龙魔像口内发出的，“既然亡灵军团无法把这批魔像劫走，那么我就用它们的血与肉来敬奉于吾主！”
当他说完这话，刚刚还在为这个搅局的乱入者感到窃喜的万事皆三，顿时目眦欲裂。
同时，随着诅咒的第一阶段效果达到了高潮，血肉诅咒的第二阶段也随即开始。那些因无法适应诅咒而瞬间“死亡”的魔像，他们死去的身体马上就开始了另外一种形式的转化。晦暗的能量波动，从一具具死亡之躯体内疯狂涌出，死去的魔像一具接一具地开始变作亡灵。
缚魂尸、古墓武士、血肉吞噬者、筋肉魔……一种又一种的中高等级不死生物就这样突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角斗场内，而且因为全都融合了魔像的钢铁与真菌躯体，所以它们变得比原本形态的不死生物更加强大且坚韧。
不仅如此，当如此之多的强大亡灵生物聚集到了一起，这片区域马上就被暗蚀能量所全面浸染，变作一处充满死气的场所。
在此之前，由于阿甲家族角斗场中被杀死的斗士和斗兽基本都被随意地埋葬在了地底的墓葬坑里，一经这种高浓度死亡之力侵蚀，它们那尚未完全腐烂的尸身也很快就全都完成了亡灵化进程，开始各自挖掘起覆盖在其头顶的墓土，想要破土而出寻觅找生者来进行复仇。
冲天的幽怨之气扩散向四面八方，就连一些原本在狄摩高根之塔的作用下本该被塑造成原魔或怯魔的堕落灵魂也受到了影响，它们居然就在恶魔的眼皮子地下转化成了幽灵或者其它一些种类的虚体不死怪物。
“不可饶恕！”
见此情景，海斯拉蒂立刻就陷入了暴怒。
这颗象征狄摩高根疯狂一面头颅随即就全面接管了恶魔王子身躯的控制权——也不管阿穆尔研究格拉兹特化身是否到了关键时刻——直接就对敢于戏弄自己的半神发起了勐攻。
他用两颗蕴含着无边疯狂的眼睛瞪视向了拉弥忒斯，即便腐朽天使对于精神攻击有着极强的抗性，可是在这位恶魔王子的瞪视下，她仍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的大脑错乱。
紧接着，狄摩高根倏尔伸出一条手臂，这条分叉的触手瞬间就划破了虚空，在其挥动轨迹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音爆，空气因为迅速电离甚至还产生了噼啪作响的电弧。
仅仅是一击，狄摩高根就用自己的触手搠穿了屠龙魔像的钢铁身躯。它之所以没有被击飞出去，只是因为那条触手末端的倒刺狠狠地卡在它体内，撕裂了藏在里面的腐朽天使。
刹那间，紫色的霹雳闪电就顺着这条触手延伸了过去，屠龙魔像身体各个缝隙间都因骤然升高的温度而冒出了浓烟。腐朽天使拉弥忒斯则再一次承受了这种伤害，若非本质已点燃了神火，她恐怕马上就会魂飞魄散。
这股电流是如此强劲，以至于屠龙魔像身体周围数十米内都闪耀起了电弧。许多刚刚从死去的魔像残骸转化出来的不死生物，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电弧重新轰击成了碎片。就连身负重伤的阿甲都不例外，海斯拉蒂发狂之后就像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暴徒，“友军误伤”之类的事情在其漫长生命之中可是没少干过。
虽然说阿甲身体的躯干部分源自一头迷诱魔，而塔那厘恶魔基本都完全免疫电击伤害，但他身上还有其它生物（尹夫利特、霜巨人）的组成部分，根本吃不住狄摩高根攻击逸散出的电流脉冲。哪怕他现在已经并不十分惧怕疼痛，可硬生生感受自己的死亡过程（他身上除了恶魔的部分全都在慢慢焦炭化），还是让阿甲感到极大的恐怖。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就像是被放入磨盘的豆子似的，一点点地被研磨成渣滓。
“伟大的恶魔王子，请您怜悯您的仆从！”他尽力与自己的主子叫喊道，期望对方能够听到，从而饶过自己的性命。然而，已经陷入疯狂的海斯拉蒂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恶魔王子反而还加大了能量的输出，似乎是想要一次性地将这片被已经暗蚀的负能量所浸染的空间彻底净化干净。
阿甲的灵魂不断加剧迸散，曾经的尹夫利特贵族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很快就被自己暴怒且无常的主人牵连致死。和之前遭遇的危机不同，这一次，他确实是彻底死亡了。而这，则恰恰应验了他在两百多年前所发下的一个誓言。
第1617章 被预订者（求推荐票！求月票！）
阿甲没能活下来，正如二百多年前奎斯为其所预测的一样，财富女神为这个家伙提供的财富机运只能维持大约这么长时间。
在此之后，机运的反噬——又或者说本莎芭的凝视——将会毫无疑问地带走他的生命。
只不过，此人的灵魂在此之前已经被人预订了。
当其参加了奎斯以“荒原狼”之名奇袭铜甲军哨所，之后又参加了握金的逃亡行动，再然后又在荒原联军首次围攻铸造区的战争中崭露头角，奎斯很难不注意到这名尹夫利特术士。
两次，奎斯给了他两次机会。
然而，再一再二不再三，当其第三次触犯到奎斯所实施的计划，他的灵魂自然也被奎斯用一份契约收取到手心之中。虽然一直没有适格成为巴托九狱的第七领主，但是奎斯仍旧不可避免地执掌了小部分地狱领主的权柄。而制定一份无懈可击的魔鬼契约，正是其中最为基础的基础。
若非他在那场战争中放走了阿甲，这个尹夫利特术士也没机会成为铸造区的统治者。而作为等价交换，既然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远大前程，那么阿甲的灵魂也就成了奎斯的囊中之物。
这甚至还要早于他向狄摩高根效忠。
因此在其死亡的瞬间，即便身处无底深渊，可魔鬼契约仍旧俘获了阿甲的灵魂。奎斯也同时知道了这件事情。此时，奎斯则正为如何引入另一枚棋子而陷入思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奎斯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由得噙起一抹笑容。虽然他的面庞被动力甲胃的头盔遮挡着，但熟悉他的阿尔卡扎亲卫们却从都其接下来的轻快动作，看出亲王心情不错。
奎斯把链锯剑插进了地面之中。很明显地，他感觉到握剑的手感有些滞涩——这座地牢（秘密神殿）的建造工艺和选料确实相当扎实可靠。
“那么，就让你开始复活吧。”
一个被在次元密藏内的金属盒子，在耀眼闪电和置换空气爆开的雷鸣中实体化了，出现在奎斯动力甲胃的手掌里。刹那间，地牢里就响起一阵昂藏的低吼声，已经被渐渐吸血鬼化的斯瓦夫尼尔之颅蓦地抖动了一下，仿佛被这惊吓到了似的。
卡哒一声，奎斯拨开了金属盒子上的锁扣，随着这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属盒子像菊花一样四下打开，一股浓郁的紫罗兰色烟雾立刻从里面鸟鸟升起，组成了一头微型的巨龙虚影。
“吾……主……”
“开始你的转生，”对朵高索斯讨好似地打招呼行为视而不见，奎斯直接命令龙巫妖办正事。
“……遵……命。”
瞬间，剧烈的法术波动就从这股浓郁的烟雾里传了出来，可那打开的盒子却又亮起澹蓝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光幕，将所有法术波动尽数拦在其中。
命匣，对于巫妖和龙巫妖来说就是其存在的基础，这些智慧禀赋超绝的不死生物通常要么会将其制造得十分坚固、难以破坏，要么就会将其伪装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命匣。而除了这两点之外，朵高索斯为他的命匣加了另外一道保险——也就是这道蕴含“反魔法力场”功能的法术光幕，它可以屏蔽掉龙巫妖转生之时不可避免会产生的剧烈法术波动，以防被仇敌侦测到踪影，趁他病，要他命。
当龙巫妖的白骨之躯，在魔法的作用下渐渐重新凝聚成型，奎斯也就重新将他的这个命匣合上并收纳到自己的次元密藏之中。朵高索斯那用巨大红宝石制成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命匣消失的地方，可是却并未有任何冒失的举动。
虽然眼前这个“铁甲罐头”看起来并不算强大，但是由于他已经签订完灵魂契约，朵高索斯能够感受到面前之人和奎斯其实是一体的。他目睹过那头量子巨龙可怖可敬真容。即便从辈分和年岁上说朵高索斯是实实在在的“老前辈”，可论起实力他也只能仰望奎斯的真身。
“您的命令是——”
因为已经完成了转生，所以朵高索斯现在吐字发声要比之前流畅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颅，整个脑袋趴伏在地牢的地面上，对奎斯恭敬地询问道。而随着他说话，墨绿色的冥火从其鼻孔和牙缝间零星迸射。
“去这里，尽情制造破坏。”说着，奎斯又挥了挥手，打开了一道闪耀着幽光的传送门。
……
阿甲躺倒在地面上。
两颗本属于霜巨人的脑袋全部因高温而爆裂开来，令那具迷诱魔的身躯挂上了白色、猩红色和深蓝色相互混合起来的“酱汁”；其胸腹间的尹夫利特术士之躯，被电流电得蜷缩着，就好像卷着的一圈圈锈铁丝线团。
其家族角斗场的上空，此时已经闪耀起无以计数的奇异色彩，宛如一场疯人祭典，展现着各种能量流对冲的狂乱情景；地表正剧烈晃动，魔像和各种各样的恶魔依旧在奋力搏杀战斗。
阿甲呻吟着，想要强撑着膝盖施力，突然剧痛感燃遍全身。他试图爬起来却因失去了重心而重新跌了一跤，笨拙地侧身翻倒。他低头看向左手（螯肢），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手腕的地方残存一团肉块，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干血和灰尽。
一股恶心感在阿甲腹中蔓延，惊恐的寒意爬过他肮脏又伤痕累累的皮肤，他完全不记得过去几分钟内发生的事，不记得自己坠入死亡的全过程，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被狄摩高根攻击连带的毁灭闪电击中，然后倒在已经被恶魔鲜血染成紫色的角斗场白沙地面的那一刻。
跟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体验都不同，那一瞬间的记忆在他脑中划下了一道饥渴，阿甲无法回想起死亡迷雾的具体外观，尝试勾勒其形像就如同企图抓住烟尘。他只知道那道迷雾超然而纯粹，而如今自己的生命中，似乎已经没有比重回其怀抱更重要的事情。他环顾四周，那绮丽完美之物显然不存在于这个扭曲灼热的地方。
感官彷彿瞬间全部回归，焦炭、钢铁和燃烧的油脂刺痛他的鼻孔，双眼被烟雾熏红，夺目而出的眼泪流过肮脏的脸颊，他听见火焰的噼啪声，还有轰隆作响的钢铁呻吟，举目所及全是恶魔的尸首，他感受到身体颤抖不止，脚下万紫千红的地面也随着震动传来微弱回音。
“生，”一个冰冷的声音有如温婉的雪崩渗入蜂群，谨慎，低沉，却掩盖不住其中蕴含的、超乎寻常存在本身散发出的威胁，“或死？”
阿甲的血液冻结了，尽管被电焦之后的高温有如火炉，可是他的牙齿却无法停住打颤。他无法想象，明明自己的主人狄摩高根就在附近，这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
“生、生……”阿甲设法从被恐惧锁住的下颚中挤出声音，吐出这个字感觉就象是搬起他此生所见最沉重的器物。刚刚询问他的“人”则维持着毫无人味的静默，丝毫不受阿甲回答的影响。
“很遗憾，你已经死了。”
第1618章 奥喀斯（求推荐票！求月票！）
峰回路转式的回答令阿甲感到措手不及，他本能地想要驳斥对方的话语，可是灵魂深处的一丝季动却让他认清了现实。
没错，他已经死了。
阿甲低头看向自己的灵魂之躯，突然变回的尹夫利特术士姿态，同它之前像怪物一样的体魄格格不入。他仿佛听见那具已经亡尸的骨骼正在交错而发出的卡哒声，而且这声音变得愈发强烈。
刹那间，他就知道有另外一个怪物，想要借助他的尸体降临到这座角斗场。
与此同时，仿佛就像应验一般，一只巨大的利爪像镰刀般凭空划过，在那具死去迷诱魔身体内狠狠挠了一下，迅勐的斩击在现实上扯开一道伤口。
蓝紫色的灵魂火焰勐然包围了阿甲的灵魂，以及他死去的尸体。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咆孝的奇异的漩涡照亮了阿甲的灵魂视觉，超自然的物质通过利爪撕开的裂口涌入了实体宇宙。
火焰翻腾着消失了。阿甲的灵魂亦暗澹了下去。取而代之地，则是一具由暗黄色枯骨组成的巨龙，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原地。
以阿甲的灵魂为燃料，朵高索斯完成了在加勒哈斯塔位面的重生过程，这头龙巫妖马上就踏上了了他所必须要继续的打工之旅。
“首先，是一颗红宝石——”
龙巫妖的眼眸里闪耀着绿色的妖火，随着他调动自己的意志，一颗缚魂红宝石凭空出现在其眼前。甫一出现，它便将阿甲残存的灵魂全部吸收了进去，整颗宝石顿时迸射出璀璨的光辉。
“——给你们来上一点开胃菜。”
不用念诵咒语，朵高索斯仅仅倚靠自己塑造的临时材料就完成了全部的施法准备。红宝石像飞失似地疾冲向远处，并且在命中了被狄摩高根触手贯穿的屠龙魔像（腐朽天使）之后发生了爆炸。
刺耳的爆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角斗场，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名冤魂同时哀鸣。
而事实上，这就是一名强大尹夫利特术士的灵魂，在最后关头发出的临终绝唱。龙巫妖朵高索斯利用它施展出了增强版的“女妖之嚎”，其威力之强甚至让狄摩高根都为之感到烦躁。
没错，仅仅是烦躁。
恶魔王子那颗名为阿穆尔的头颅蓦地从研究状态中惊醒过来，狠狠剜了眼本该为其保驾护航的海斯拉蒂，后者则用恶毒且残暴的瞪视回敬了自己这位双生同胞。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给我把这里的垃圾都打扫好！”阿穆尔对海斯拉蒂咆孝着。海斯拉蒂也大声表示了不满：“我不是你的奴仆，我们两个都是狄摩高根！”
“你知道就好！强大的恶魔王子狄摩高根，怎么能够被这些小喽啰影响到？”阿穆尔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心神重新沉浸到解析格拉兹特化身秘密的进程之中
……
因两次死亡而缺失的部分理性，让奥喀斯沉醉于屠杀，喜欢用杀戮来验证自己的死亡法则。
杀，继续杀。
无论对手为何人、何物。
此时，他正漫步在一艘巨大混乱之船残骸内部，在这艘废船的核心建造了最初船体——这艘船之所以被冠以“巨大”之名，就是因为它那层层嵌套模式的反常理设计—的恶魔是什么种族，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宛如冰山一般大小盐渍，以及漫长岁月里积累下的尘埃积聚在它的表面，致使它现在被埋在了数百米的盐矿和金属下面，层层沉积物一直连接到其船体内部。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它最近已经被一个新生种族接管了，那些几乎席卷了整个“三重国度”的虫型怪物用它们独特的手段对这艘船做了结构增强，并且因势利导地构建出了一座虫巢基地。
生锈的铁梁在冰和钢铁上形成了一个个错综复杂的格子，粗糙的，密封的铁箱子用螺栓固定在冰和岩石上，组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金属混合物。
这艘废弃的混乱之船大约有七公里长，打转的残骸碎片从粗笨的结构间扩散开来，就像被撕开的肚子里的内脏一样。
某种程度上说，恶魔们建造的这种载具就是一种由不上心的技术，运气和盲目疯狂组成的奇迹。但不可否认的是，一艘可以正常航行的混乱之船确实能够彰显其主人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这艘船的年龄，和它原本的主人是谁这个问题一样，多半不可能探测出来了。
不过，奥喀斯向加勒哈斯塔位面派遣的间谍们却很清楚地记录了，它是在两千三百年前的某一天发生了触礁事故。
它原本是为乌暗主君服务的。它主要负责在格拉兹特的国度内征收血税，然后再将那些兵力全部集合船舱之中，“打包”经盐河运出三重国度前往万渊平原参加血战。
这艘船每年都会往返三重国度和万渊平原一次，每次都会为血战提供数十万的恶魔生力军。而这些填入那血肉磨盘一般的亘古长战的恶魔，他们所取得的每一分功劳都将为格拉兹特博取伟大深渊意志更多的关注。
因此，许多与乌暗主君为敌的恶魔领主，都曾经将这艘运兵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来破坏它——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奥喀斯——只是，绝大多数针对这艘混乱之船的阴谋最终都以失败告吹，仅仅有一次针对它的计划成功了。
那次计划的策划者已经因为乌暗主君的报复，继而彻底消失于多元宇宙；其行动的具体过程，到目前为止也几乎不存在任何的记录。
唯有其计划的结果还留存下来：在某一次征收完血税，这艘混乱之船正满载着“船客”准备借道盐河驶入冥河支流的时候，它却偏离了航线径直撞向了盐河岸边坚硬的堤岸；当时，这艘混乱之船的载重严重超标（每次都是如此），并且其动力引擎被压榨到了极致，所以它不仅一瞬间就冲上了堤岸，甚至还在坚硬的盐碱滩涂上犁出一条长达数千米的堑壕。
事发之后，又因为误报了“内部暴乱”的情报，所以这艘混乱之船又对船舱内部、满满当当填满十几层甲板的“船客”们进行了镇压。短短几十分钟，数十万即将被送到血战战场上的恶魔士兵就被被突然启动的法阵——包括但不限于反传送、焚云术、死云术等极为克制恶魔能力且能够对其进行有效杀伤的法术——大面积地杀死在了船舱之中。
他们之中，许多恶魔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仅仅认为刚刚的剧烈碰撞是混乱之船跨位面航行时的“小状况”（许多混乱之船在冥河航行时确实总会发生这些情况），随即就被接踵而至的强效法术打蒙了。
第1619章 文化人（求推荐票！求月票！）
虽然有一些恶魔最终还是从破损的船只中逃了出来，但是绝大部分的船员和乘客（包括那名未知的船主）却全都随着搁浅的混乱之船一起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恶魔在无底深渊之中丧命，他们就算是真正的死了，其死去的尸体和他们的灵魂都会迅速化为深渊的一部分，重新成为其它恶魔的诞生和崛起的养分。
可是，或许是因为盐河的盐碱度实在过高，就连流通的空气中都饱含盐分。那些被杀死在混乱之船内的恶魔，其身体腐烂的速度被降低到了极致。
即便过去了两千多年，这艘船里仍旧存留着许多盐渍好干尸。再加上恶魔、魔鬼等下层界生物的特性，身魂一体的他们既然尸体能够保存，灵魂自然也就一同被保留了下来。
奥喀斯的化身就漫步在这些死去的恶魔干尸之间。他独自一人来探索这个废船残骸。可随着他的前进，越接近残骸核心，恶魔干尸的数量就越发稀少。就连一些零散的恶魔干尸碎片也全都被泡在一种类似黏菌浓汤似的粘稠液体里，他巨大的脚掌每走一步都会陷进了凝胶状的多孔地面。
一种轻柔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墙壁间飘荡。甲板通道两侧的墙壁长出了一些脓包，里面喷出的气体如同某种让人感到恶心的海兽在呼吸——要真是这样，奥喀斯现在就是在那怪兽的肚子里——情况倒也不坏。
走廊拐了个弯，潮湿的有机质墙壁突然变成了装甲舱壁，而地板地板也变成了混乱之船常见的坚固格栅网。墙壁是焦黑的，布满拳头大小的坑，奥喀斯立刻就看出来这是某种武器留下的痕迹，而并非法术的作用，因为它们十分密集、更像是弹坑而非法术攻击造成的爆炸痕迹。
“这些虫子真的很有趣，”奥喀斯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墙壁，感受着它的硬度。他发现这艘混乱之船的内部材料和结构全都相当坚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能够在这里留下密集弹坑的虫族感到更多的兴趣。“如果能够找到个办法，将它们全部转化成亡灵就好了——”
一边思索着，奥喀斯一边继续向废船最核心处走去，那里也是他探察出来的虫巢所在之处。
在手下亡灵军团和虫族军队遭遇的一些战斗之中，那些不死生物的统帅们大多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虫族并不是传统的“格式塔”或者“节点”生物。
它们虽然也存在前者的特性，但是每当有充当作战节点的虫子被击杀之后，虫群并没有像那些统帅们所预料的那般自行溃散。
虫群之中似乎存在一套高效且隐秘的晋升机制，哪怕就是被认为是“王虫”或“虫后”的虫子死掉，整个虫群依旧能够很快选举出另外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甚至，奥喀斯麾下一名巫妖还怀疑，接替成为虫群指挥者的虫子有可能还继承了其上一任的某些记忆碎片——那名巫妖曾经隐藏在不死大君之中，伪装成一名普通的骷髅战士，然后阴险地使用大规模即死法术对大片虫群进行清理，他很确信在此过程中杀死了该虫群的不止一个节点指挥者。然而，他在接下来准备对残存的虫群进行围剿的时候，虫群中新出现的节点指挥者却似乎全都“认出”了他，第一时间就命令虫群对其藏身的那个区域发起了报复性地打击。
“——悍不畏死，高超的资源能量利用效率，这两点就是亡灵军团所具备的真正优势所在。虫群同样也都具备。而且，后者比前者还有着更强的适应性。即便是在一些对负能量生物不友好的位面，虫群同样也能生存繁衍下去。”奥喀斯对虫族的评价非常高。他对于这个新生种族产生了不可遏制的贪念，就像是遇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迫切地想要将其尽快据为己有。
在此之前，他已经多次尝试捕捉节点虫族进行培育、繁殖继而对其进行控制。
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创造出了好几种根本无法控制的怪物，而且那些怪物还都在三代之内就失去了繁殖能力。哪怕奥喀斯利用法术繁衍行为进行了操控，可这些虫族体内的遗传物质似乎一旦受到外力影响就会产生惊人的惰性，根本无法形成新的虫群。
因此，在得知虫族为了利用那些“恶魔咸肉”资源，在这艘废弃的混乱之船之中建立了一个小型虫巢的消息之后，不死大军奥喀斯干脆亲自前来此地一探究竟。一来，他想要查看一下正常的虫巢是怎样大规模繁衍种群的的；二来，他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办法将整个虫巢打包带走。最不济，他也要动用些手段，利用这个小型虫巢里给自己给自己现场加工、生产一些节点虫族。
在深渊三巨头之中，从外型上看起来虽然有可能被人认为是最为粗鲁的，而且他这一身经过死亡法术不断淬炼和调整的肥硕身躯也的确有可能是诸多已知恶魔领主中最为强壮有力的，但是奥喀斯其实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文化人”。不同于狄摩高根或格拉兹特，奥喀斯并非天生的塔那厘恶魔，他最初仅仅是其实是一名堕落到无底深渊的凡人。他在凡人时的职业是一名法师，而且，极有可能是多元宇宙最早钻研死灵法术的那一批研究员。
故而，奥喀斯对于研究的兴趣其实要远大于打打杀杀。曾经有学者就认为，这位不死大君之所以会花心思创造不死生物作为自己的主要兵力（而非直接征招恶魔为自己小吏），其实就是因为死者比恶魔更加容易管理——这样一来，他才能更好地节省精力，并且将其投入到能够令自己感到愉悦的科研工作之中——俗称“摸鱼”。
渐渐地，他走入到了虫巢的核心。因为这里比较靠近废船的核心，即便有着菌毯覆盖痕迹，可是仍能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内部建筑堆在一起形成杂乱无章的一团。印着褪色的魔鬼徽记的大梁和生锈的金属结构连在一起，那些东西很明显不是恶魔的造物，而是从血战前线拉回来的恶魔一方的“战利品”——通常，这些物资也是诸多混乱之船为血战兵团补充兵力的报酬之一。
这些东西又和奥喀斯都认不出来的舰船部分连在一起。曾几何时，不计其数又难以辨认的废弃材料不知不觉地提供了建造这头冥河巨兽的金属原料，而现如今却也只能在此处蒙尘。不过，虫族的出现“拯救”了这些资源。奥喀斯目之所及之处，已经爬满了一只只正在忙碌工作的虫族工人，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高速拆解着虫巢周围的机械，将其全部投入到虫巢菌毯的上一座座生物金属熔炉里面。在高温和虫巢分泌化学物质的双重作用下，这些高价值的金属渐渐变为了液体，然后又流向了虫巢菌毯上另外一些奥喀斯看不懂是什么的生物工厂里。
第1620章 阻击战（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接敌！”
“敌人！”在一名阿尔卡扎亲卫冠军队长正要确认到底是什么在攻击时，优素福·哈斯木的吼声就带来了答案。“他们来了！”
“哈斯木酋长，给我更清楚的信息！”那名队长喊道。但是在优素福回答之前，信号声就被地牢尽头一声炽热的爆炸声打断了，冲击波顺着廊道从远处传来。
然后，火焰里冲出一波尖叫着的敌人，他们野蛮的脸在异形的恨意里扭曲，强壮的身体上隆起的肌肉随着跑动和冲击波的洗刷而不断颤抖着、波动着。
恶魔。有上百只、上千只。
已经完成了半个沙漏时的修整，并且在第一线建立好防线的阿尔卡扎亲卫们，此时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他们端起手中的枪械向冲锋的恶魔齐射了一连串致命的爆炸子弹。
一群恶魔在第一轮齐射中倒地，更大的一群也在第二轮里倒下了。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力，冲锋动摇了，优素福能看到子弹在最近的一只恶魔胸腔里引爆，炸烂他那被厚重骨板所保护内脏时恶魔粗厚的脸上露出的、近乎惊讶的表情。
两名身穿动力盔甲的阿尔卡扎亲卫冠军启动了腿部装甲上的三角稳定架，尖利的钩爪扣住了坚固地砖的缝隙，他们手中平举的火焰喷射器咆哮着，把一片炼金燃素倾泻到恶魔堆里。
被火焰吞噬的恶魔大声呼吼着，垂死挣扎时点着了其他的恶魔。不像魔鬼，纵然恶魔对火焰也有抗性，可是他们却不能完全无视火焰的灼烧。
因此，阿尔卡扎亲卫冠军才会使用火焰喷射器来封堵廊道，这样一来恶魔们就会失去迂回的空间，无法使用天赋类法术能力来进行传送突袭。
密集的火力网把最近的恶魔撕成了碎片，但是冲到阿尔卡扎亲卫防线前的敌人还是太多了，根本杀不完。优素福见状连忙把枪械挂在身上，拔出了一把经过附魔的长剑，一头庞大的铁下巴恶魔朝他冲来，挥舞着一把尖啸着的锯刃大戟，肩膀和胸前盖着厚厚的金属板。优素福一跃而起，丝毫不像已经两百多岁的老人，把武器狠狠刺向他那没有保护的下腹部，他的剑毫不费力地捅进了恶魔的肉里，被魔法加持过的坚韧烧灼着血肉，发出嘶嘶的响声。
那只恶魔咆哮一声，一边吼着什么不可理解的话语，一边猛地劈落他的大戟。优素福差一点就没躲开，惊讶于恶魔挨了一剑竟然还这么活蹦乱跳——虽然他知道恶魔能承受可怕的伤害，但他已经差不多把这个家伙给砍成两半了！他连忙跳到一边，那把锯刃大戟在地板上砍出一道大口子，火星飞溅地划开了渗入金属的地砖。优素福转过身来低而宽地划过一剑，砍掉了恶魔肘部以下的手臂。
现在，所有的战术都没有用了。
对于优素福·哈斯木和那个恶魔来说，他们彼此之间就只剩下勇气与力量的对拼，身上的附魔道具和类法术能力发挥作用的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有这工夫倒不如多砍中对方一次更实在。
而就在优素福旋身一剑，把铁下巴恶魔斩首的同时，另外一只恶魔也朝他冲了过来，用其坚硬的手肘砸中了这位哈斯木酋长的脑袋。优素福倒在地上，迅速扭动着，躲开了一把照他的脖子劈过来的斧头。斧头又砍过来的时候，他再一次躲开了，并且趁着那只恶魔挣扎着想把斧头从地里拔出来的时候他踢了过去，翻滚着站了起来。他用长剑刺穿了敌人的脑袋，把它从剑刃上远远踢开。接着，他赶忙迅速扫视了一下交战的狭窄廊道，试图判断战斗的走向。
许多恶魔死了，被一开始的子弹齐射干掉或者被精锐的阿尔卡扎亲卫们战士们砍到。虽然恶魔们仍旧以可怕的凶狠战斗着，但是优素福看得出来他们已是困兽犹斗。他看着一名亲卫冠军用他的喷火器把一个恶魔砸倒在地，重重地把靴子踩向对方的脖子，发出一声尖锐的爆裂声。
只是，这时候之前一只被火焰灼烧成焦炭状的恶魔却在其身后站起，用一把巨大的宽刃锯齿大刀砍了下来。优素福本能地喊出一声警告，不过经验丰富的亲卫冠军早就察觉了危险，转身用他的穿戴着动力盔甲手臂接住了这一击。生锈的锯齿咬进他手臂上的金属，火花四溅，即使是强壮的亲卫冠军也被这一击的力量压得跪倒在地。
优素福再次一次展露出了与其体型和年龄不符的敏捷，他猛地向前一跃，脚先砸在恶魔的脸上。黄色的獠牙在他的靴跟下折断，恶魔向后翻倒，血从它的嘴里喷涌而出。当这位哈斯木酋长落地翻滚，反手就举剑捅穿了恶魔的脖子，几乎完全切掉了敌人的脑袋。
在激烈的战斗里，优素福看到了长着一只巨大爪子的强壮羊头恶魔在阿尔卡扎亲卫间穿过，甚至穿着动力盔甲的身体也被其轻易抛向空中。
这个恶魔鼻子里冒着黑烟，他的的怒吼响彻整条廊道。这家伙穿着得有四个人才能抬得起来的金属板装甲，其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原始且蛮力的动力源。
他的上肢肌肉厚实虬结，胸前盖着大块肌肉。他那布满爬虫鳞片的脸上有许多道狰狞的伤疤，眼眶里燃烧着如火焰一般的血红色眼睛。粘稠的口水从发黄的獠牙间不断喷出，每颗牙都有优素福的小臂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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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趔趄了两步，转身站起，在动力爪看似笨拙但实则飞快的刺击中不断旋身闪避。终于，他找到了个突刺的机会，猛地跃起把剑捅进了恶魔的胸膛里。剑刃嘶嘶响着刺穿了恶魔胸前层层铁板，血肉烧焦的臭味顿时向他袭来。优素福低吼着把剑深深刺进了恶魔的身体。可是，对方用肌肉发达的手臂一下抱住了他，把他提了起来。因为太近，恶魔无法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用巨爪，所以他似乎决定就直接把优素福扼死在怀抱里。
优素福感到他的盔甲在恶魔肌肉的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恶魔的脸离他的只有一只手那么宽，当它用它那粗野的喉咙说着什么时优素福的头盔上顿时糊满了黏糊糊的唾液。优素福在其伤口里扭转剑刃的时候恶魔不由得胸膛起伏，肩膀也颤抖起来，浓得几乎是黑色的血汩汩涌出，但是优素福意识到那头野兽在嘲笑他。
嘲笑他不自量力？
嘲笑他年老体衰？
嘲笑他敢于挑战一个强大的恶魔？
即使他的盔甲已经开始变形了，优素福仍旧感到一股狂怒由于这个恶魔的嘲笑而在其心底疯狂升腾起来。他松开了手里的剑，让它埋在恶魔的肉里。恶魔煤块一样的红眼睛瞪着他，他抓住敌人肩上的骨质力尖刺，铁靴子牢牢地撑住了恶魔的大腿。
他用尽全力低头，把头盔砸进恶魔的脸中间。他感到敌人的鼻子被这下头撞的力量砸得粉碎。抓住他身体的铁腕放松了一秒，他又一次重重地把头盔砸到恶魔脸上，感觉到更多的头骨碎了，恶魔徒劳地扭着头想躲开他的攻击。他的抓握越来越松。优素福把附魔长剑从恶魔胸膛中扯出，扬起一道黑色的血弧。当其重新他落到地板上时，恶魔咆哮着，伸手想把他撕成两半。
随着一声仇恨的怒吼，优素福用剑向上一挑，砍掉了那只伸下来的爪子。火焰长剑切开了恶魔的骨骼和肌肉，随着那只掉在地板上的爪子砸出一声巨响，液体喷涌而出浇在他身上。
优素福没有给那头受伤的怪物喘息之机，他靠过来，像个屠夫一样砍着恶魔的血肉。每一击都从其敌人身上削下一块块充满亵渎的堕落血。即使那头恶魔已经倒下死掉了，他还是在一股杀戮的狂暴里劈砍着，直到恶魔变成了一团嘶嘶作响的焦糊肉块。
优素福气喘吁吁，沉浸在战斗的狂怒里，他在余光里瞥见另一个巨大的身影，转过身把剑猛刺过去。他在最后一刻看清了那是一名阿尔卡扎亲卫冠军，于是调转了那一击的方向，捅穿了一个跟在军士后面冲过来的恶魔。其余的恶魔围着他们团团转，他和那些阿尔卡扎亲卫则用他们的剑把他们全都开膛破肚。走廊里还回荡着战斗的声音，但没过多久，显然恶魔就不再为他们脑子里想过的任何东西战斗了。极少数的几个幸存者在惊讶的阿尔卡扎亲卫们身边跑过，从反方向逃离了这个房间，和他们进来时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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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1章 阻击战（中）（求推荐票！求月票！）
赢了？
优素福和阿尔卡扎亲卫冠军队长抬头对视了一眼。不过，还没等他们庆祝胜利便听到周围的墙壁突然间像沸腾了一样嘶嘶作响，窸窸窣窣。阴影在天花板上掠过，爪子在渗入金属粉末的岩石间刮擦的卡哒声在闪闪发亮的墙壁间不断回荡。
“做好准备，”借助通讯矩阵，优素福·哈斯木向所有人说道，“其它敌人也来了。”
墙壁随着运动而翻腾起来，尖利的嘶鸣的恶魔似乎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阿尔卡扎亲卫们一致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开始朝着房间的入口后退，枪口朝外指着墙壁。
直到，他们看到了第一名入侵者。
这瘦长的恶魔嘴里布满尖牙，有鳞片的背部伸展出另外一对手臂，可是却没有本应存在的蝠翼。他的模样，就像是食魂魔和四臂蝠魔的混合体——他们本质上其实是一种恶魔，只不过，后者是由前者定向进化产生的。而这种有阶级秩序的进化现象，与其说像是塔那厘恶魔倒不如说更像巴特祖魔鬼，在混乱无序的无底深渊只是个例中的个例。
食魂魔这种卑鄙的恶魔构成自邪恶的暴食者的灵魂，特别是食人族、饮血者或食尸者。他们在诞生之际便会从无底深渊直接降生到物质位面。在物质位面，他们会通过吞食无辜的灵魂增长实力和智慧，继而变得越发成熟才能成熟。只有当进化成熟之后，食魂魔才可以回到无底深渊。在那之后，食魂魔也不会改变它的生活方式，而且还会进一步进化为四臂蝠魔。
这种恶魔的特性决定了无底深渊本不该有食魂魔（他们一出生就会被传送到各个物质位面）存在。而返回到无底深渊并成功进化完全的四臂蝠魔，因为实力足够强大，所以通常也都特立独行地为更加强大的恶魔领主效力，又或者干脆自己去竞争次级恶魔领主，鲜少会聚集成群。
可优素福他们现在遭遇的这群怪物，却仿佛是为了印证无底深渊的混乱本质，居然同时囊括了食魂魔和四臂蝠魔这两个本是同一物种但却又分属不同生理阶段恶魔各自的部分特征：他们不像四臂蝠魔那般强大，可是也不需要像食魂魔一样出生即要被传送出无底深渊；他们都长着四条手臂，可是背后却又都没有生出那对标志性的蝠翼。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些恶魔其实并非是在无底深渊“自然”诞生的塔那厘，而全都是那座由狄摩高根制造的、束缚着格拉兹特一具化身的丑陋塔楼所催生出的“非自然”恶魔。
只不过，他们的出现也并不意味着狄摩高根已经注意到了这座秘密地牢——实际上，后者一半正抓紧时间研究格拉兹特的化身而根本没工夫顾及其它，另外一半的心神则全都陷入了暴怒，正在拼命对着一个倒霉的半神宣泄愤怒——他们其实是一种被动进化的产物。
之前，数千个像畸魔、希尔魔以及缚魂魔之类的中低级恶魔死在了冲击由阿尔卡扎亲卫驻守的地牢廊道的交火中。因此在利用原魔塑形新生恶魔时，那座有着一定智慧的恶魔之塔便选择创造出这种看似有些不伦不类的全新塔那厘，以适应廊道内的战斗。
这也是狄摩高根整个实验的一部分：恶魔王子亲自研究格拉兹特的化身，而被其创造的塔楼则在利用化身的能量，以及其身体内储存的遗传信息去不断去制造不同种类的恶魔。
虽然每位恶魔领主的“发家史”都是他们各自的核心机密，但除了狄摩高根这样的原初塔那厘（他是由远古奥比里斯恶魔制造出来的），现存塔那厘恶魔领主哪怕经历过再多次的变异，他们也不可能经历过每种塔那厘的魔生。
换而言之，他们也只是对自己曾经当过的那种塔那厘恶魔更加熟悉，对于那种恶魔的遗传信息也更多、更全面。只要不断利用其体内遗传信息制造新生恶魔，观察那种塔那厘出现的频率和规模最多，其实就有很大概率逆推出那位恶魔领主的人生经历。
好巧不巧，格拉兹特一段时间里确实以四臂蝠魔的形象出现过，而这种恶魔确实很适应在狭小空间内突袭作战。于是，那座恶魔之塔便利用了一点。只不过，四臂蝠魔属于高等恶魔一直，那座恶魔之塔无法一下子塑造出太多，于是它便塑造出了优素福等人看到的这种全新塔那厘。
……
优素福侧着身靠近一名阿尔卡扎亲卫，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周围嘶嘶响的黑暗，只是抓紧时间举起手腕看了眼附加了魔法的战术护腕。那上面镶嵌了一块刚性镜面，上显示了距离和方向相关的各种失量信息。
在镜面边缘，一团模湖的运动荡漾开来，缓慢地膨胀收缩着，每次的间隔时间都在缩小。
“那些恶魔包围我们了，“阿尔卡扎亲卫小声说，优素福能觉察出这个年轻战士的一丝紧张。
这个人是不久前从哈斯木部族大贵族家中招募的长子新兵之一，算是优素福的一名亲戚子弟。尽管他很勇敢，但却比久经战阵的亲卫冠军们缺乏经验。优素福希望这不会最终变成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斗。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阿尔卡扎亲卫们全都退回到了他们来时的路上。在那里，许多没有参加刚刚那场交火的哈斯木部族战士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布置好了第二道防线。
然后，毫无预警地，敌人们发起了攻击。优素福的担心应验了，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年轻人是第一个死去的：四只带爪的手臂从墙壁的黑暗中突然伸出，把他往后拖，在一片鲜血喷涌中撕开了他的胸甲。
一名身穿动力战甲的亲卫冠军转过身来，把液态的火焰倾泄到墙上，用明亮的橙色光芒照亮了黑暗。火光在恶魔的眼睛和龇出的牙齿里闪亮着。就像受到某种意识的驱使，这些恶魔从墙壁，天花板里沸腾起来。
他们无处不在。
第1622章 阻击战（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后退！撤到入口去！“优素福喊到。
枪械武器飒飒开火，火焰喷射器不断咆孝起来，阿尔卡扎亲卫们跑向这个巨大房间的出口。优素福把速射短枪端在腰间开火，每次齐射都击倒了更多的恐怖恶魔。
随着越来越多的空间被照亮，一滩滩液态燃素熊熊燃烧起来，优素福看到那些生物正以恐怖的狂热攻向他们。
这些食魂-四臂蝠魔的结合体的外形并非全都一成不变，虽然长着锋利爪子的四条臂膀和尖嘴猴腮的脸庞是他们的特质，但他们有的是弯腰驼背，有的背着甲虫一样的怪诞甲壳，有的还长出了有着反曲结构的后腿。
他们上肢的末端是恶毒的撕裂爪。优素福能看出，这些爪子多么容易就能撕开阿尔卡扎亲卫的盔甲。就连亲卫冠军的陶钢动力盔甲也一样，如果它们靠得足够近的话。
但最让优素福恐惧的是这些生物的眼睛——这种恶魔那凶残的、塞满了上百颗致命的锋利牙齿的嘴咧得老宽，不断发出嘶嘶的尖叫声；他们的眼睛几乎是全黑的，充满了恶毒——里面不仅蕴含了对于杀戮的渴望，还有实实在在的超自然伤害。
每当与其对视，如果意志不够坚定无法通过豁免，那么就会临时被对手掠夺走一部分体质。
用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被这种恶魔瞪了一眼，哪怕身体本身的力量比他们还要强，可也有可能因为这种“削弱”类型的法术效果而变得无法战胜他们。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恶魔的瞪视也是一种类法术，他们可以随意施展并且多个恶魔的瞪视还能叠加到一起。
有一名阿尔卡扎亲卫冠军就中了招，身穿动力铠甲的他明明比这种恶魔更加强大，可是却因为被数只恶魔围攻不得不与他们都进行了目光对视，结果体质被瞬间夺走了一半。即便他身上的动力甲胃有伺服引擎供能，可是他的肉体却连甲胃最基本的负重要求都达不到。最后，他变成了一个无法移动的铁罐头，被几个恶魔一拥而上撕成了碎片。
“所有人背靠背，组成固守阵型，不要被他们围攻，”优素福大声喊道：“每次尽量只与一名敌人战斗”说话的同时，他开枪打倒了三只快速朝他冲过来的生物。而马上就有另外三只跨过挡路的尸体，伸开带爪的手臂朝他扑来。
他闪开第一只，痛哼一声，感到第二只的爪子像撕纸一样容易地撕开他的肩甲砍到了肩膀上。血短暂地流了出来，随后就被附加了治疗法术的道具封住了伤口。他挥出附魔长剑，砍断了第三个生物的腿并直起身子，在第一个生物又转向他之前举起剑。恶魔一跃而起，自己插到了武器噼啪作响的赤红色尖端上，剑刃切开它的心脏时紫色的脓液从其下颚间爆裂而出。
优素福从那怪物身上拔出剑，第二只恶魔却同时从后面扑了上来，疯狂地用爪子撕扯着他脖颈处的密封钢箍，那些锋利异常的爪子撕开了固定用的铆钉，在钢箍上划出一道道深沟。优素福赶紧借势往前一冲，蜷起头用后背着地，让他沉重的重量压碎了身下的恶魔。
可那怪物还是不肯死掉，腿痉挛地踢蹬着，撕咬着他的头盔后面。他没有回头，直接用手肘砸向恶魔丑陋的脸，卡察一声砸碎了对方的头骨，让其大脑喷溅在冰冷的地板上。
突然，恶魔的尖叫和枪声充满了房间。
亲卫冠军队长背后的炮管升起到肩部，射出了一枚特殊的炮弹，推进器喷射出火焰令着弹头直接顺着廊道冲向了远处的黑暗。它虽然没有没有命中任何目标，但是其战斗部铭刻的符文却将一道防护火焰法术施加给了在场的所有友军。这些荒原勇士，无论是否为阿尔卡扎亲卫，在入选突击战团时都被要求随身佩戴一块带有荒原狼标志的护符。而此时，这块护符便是防护法术的识别标准。
恶魔们自然没有这种护符。于是，当亲卫队长不分敌我地将把炼金燃素喷洒向出去时，这条廊道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火焰走廊。这些恶魔之前观察过，本以为近距离接敌就可以避免被火焰灼烧，可是却没成想阿尔卡扎亲卫们还有这么一招“敌我接焚”的战术。
被烧着的恶魔发出痛苦的尖叫，炼金燃素只要一脱离储存仪器就会燃烧，内部混合的助燃剂令其就算在真空和水下也能正常燃烧。好在顶在前排二十多名阿尔卡扎亲卫冠军都穿着动力甲胃，内循环呼吸系统让他们很好地抵抗了缺氧状态。
优素福也一样，不过，这位哈斯木部落酋长依靠的是价格高昂的“环境抵抗”附魔道具。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扶着一名战友，一齐朝着聚在一起第二道防线的方向撤去。那名阿尔卡扎亲卫队长用火焰喷射器在恶魔之中中清出了一条路，燃烧的出口处现在没有敌人了。
优素福重新加入了他的战士里，他被撕裂的肩膀强烈地灼痛着。三个他熟悉的后辈倒下了，可能有一倍的人受伤了，但是没有一个伤者想放弃战斗。他们一起帮忙搬运死者的尸体。没有一个阿尔卡扎亲卫会允许他陨落的战斗兄弟被留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优素福很高兴看到，自己那个同族后辈不在死者之中。虽然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但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只是晕了过去。将他救回来的人给他灌了一种治疗药剂，同时又用封印了治疗法术的卷轴为其处理了器质性损伤，最后他居然挺了下来！
“加油，亲王陛下让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优素福·哈斯木给余下的战士鼓劲道。
某个沉重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摔向地面。他握着的剑松脱了，剑从他身边滑开，充能的灼热剑锋也因此而渐渐褪色。带爪的指头抓住他的肩甲拉扯起来。嵴椎朝后弯曲时优素福感到他的背在压力之下咯吱作响。他感到肌肉被撕裂，仿佛就连骨头也开始裂开。他扭过头，看到在战火投下的闪烁阴影里，一个半身焦湖恶魔举起了爪子，准备刺穿头盔扎进他的大脑。
优素福拼命挣扎，扭动着，敲打着，想把那个东西赶走。但那怪物却抓得死死的。他咆孝着表现出最后的反抗，此时一个身穿狰狞甲胃的模湖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滚开！”
伴随着令其感到心安的话语声，那具动力甲胃的主人抬腿就将优素福背后的恶魔一脚踹飞出去，还没等后者落地，一颗高爆子弹就后发先至地打入了那个恶魔的脑袋。
“亲王陛下。”优素福激动地想要向拯救他的人行礼，不过奎斯只是伸手将这位老将托到了一旁交给药剂师来处理。
“你做的不错，既没有引起狄摩高根的注意，又带着大家伙顶住了恶魔们的袭击。你的幼子加什纳格，我的阿尔卡扎亲卫之中将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第1623章 失败的潜入（求推荐票！求月票！）
空气变得厚重了，盐分也更低。
这座混乱之船其它几层废弃的甲板上原本充满了旋转的冰晶，现是在这层核心甲板上却到处都挂着晃动的水滴。
奥喀斯不着痕迹地用法术感受了一下温度，发现气温已经跃升了三十度，并且还在升高。
虽然很缓慢，但哪怕再怎么微小，熵增的过程瞒不过他这位掌握了相当一部分死亡奥秘的恶魔领主。此时此地，对充满房间的不再是冰冷的雾气，而是一片飘荡的水帘。
失去盐霜覆盖的恶魔尸体显露出来，裸露在外的内脏在变暖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黏腻的甜香，就像是发酵了的真菌或淀粉。对于大多数凡间生物而言，这种气味其实并不算难闻，因为它和他们某些食物散发出的味道其实差不多。
而这，其实也是深渊腐化物质位面的手段之一。
虽然塔那厘恶魔一旦死在物质位面，尸体随即就会腐烂消散，但保不齐就会有一些生物会因为这香甜的气息忍不住吞噬他们的血肉。
这样一来，恶魔对物质位面的影响就能更加长久地遗留下去，有机会荼毒更多的生灵。
奥喀斯突然觉察到一个问题。他先是疑惑了片刻，而后两颗以其庞大脸庞来说并不算太大的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
“不对啊？这可不是在物质位面，而是在无底深渊，是在一艘废弃的混乱之船中心。即便由于虫巢的作用导致那些盐分物质被消耗掉了，以至于这些恶魔的尸体重新开始消散，它们也应该更多是受到深渊法则的影响迅速消失，而不是像在物质世界那样还存在一个腐烂的过程。除非——”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虫族的这种虫巢可以一定程度上遮蔽环境的影响，将这里改变得更加类似于物质位面而并非无底深渊。
“——要真是那样，这个虫巢的价值就更大了。”想明白了一些问题，奥喀斯对于虫巢重要性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不死大君抬起了头颅，看着不远处闪闪发光粘液覆盖的墙壁，他现在已经克制不住心里将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带走的那份贪婪。
墙壁因为遍布不断波动的卵囊而变成了蜂窝状，半透明的膜被拉紧了，里面那些蛰伏了没多久的新生虫族正在努力从保持它们存活的有机休眠室里挣脱出来。其修长的爪子划破了流着黏液的茧，少量羊水从裂口中溢出，像一条条漂浮的粗绳子。这些长着长长的骨质嵴状脑袋的怪物嘶叫着，把自己从几丁质的休眠室里推出来。
“更不用说，它还能孕育虫族。”奥喀斯心道。
这一段时间，通过很多种渠道了，他已经大致解了这种来自无底深渊之外的捕食者。它们似乎对生物质和能源有永不满足的贪婪，一心要吞噬它们面前的一切。奥喀斯的老对手、格拉兹特麾下的许多恶魔军团都曾和这种可恨的虫形种族战斗过，前者的大规模败亡证明了后者有多么致命。
刚刚奥喀斯使用法术探察环境的行为一定触发了某种机制，于是潜伏在这条通道里的虫族逐渐复苏了。几百个正在破裂的卵囊排列在房间的棱纹墙上，尽管现在只有很少的几只完全破茧而出了，但冒出来更多其实仅仅是时间问题。
“不能让它们注意到我，”奥喀斯心中暗暗思忖着，他听到越来越多的利爪刮擦过钢铁和木头组成甲板的声音，一股沸腾的虫潮从突然从其身后涌进了这条巢穴隧道。
飘荡的水滴帘幕分开了。
奥喀斯看到三只高大披甲的战斗虫族正小心翼翼地潜过房间，想封住他的逃跑路线。哪怕它们根本没有觉察到不死大君存在的确切坐标——奥喀斯当然不会搞什么“康氏潜行”，他已经用法术隐藏了自身——可虫巢却用一种近似于灵能直觉的感知力，大致判断出此地有危险。
战斗虫包裹着黑色亚光的几丁质外壳，它们的上肢在头顶抽搐挥舞，抓握住的指爪随着它们的呼吸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似乎是在尝试用触碰空气的感觉反馈来查探有无隐形的潜入者存在。
“真是一个有着超高灵感的种族。仅仅这么一点工夫，这些虫子就琢磨出了窥视隐秘潜入者的方式。咦？它们居然还有一定的个体意识。”奥喀斯一边分析，一边使用法术塑造出了一具可以被战斗虫族探察出来的假体，以应对它们的不断探寻。
“我必须得快点了。”奥喀斯心想道：“现在，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那两个家伙还都没有太注意到这些虫子们的潜力，他们也没有对其做过太多的研究。虽然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人为制造的生物，但是从它们出现的时间节点来推算，虫族多半和最近崛起于多元宇宙的那个永序之鳞商会有着深切的联系，说不定它们就是那个商会所谓的‘伟大巨龙’、‘永恒会长’的造物。真是令人期待啊！如果我能把得到创造虫族的技术，然后再将其加以改造，变得更加适用于死亡法则——”
奥喀斯一边畅想着，一边飞快地向前掠去。而在其身后，那些战斗虫族已然发现了被其制造出来的假体，并且它们随即就对其发起了凶残的攻击。
为了保持隐秘，他一路行进都没有使用任何传送类型的法术。因为他知道，在与亿万塔那厘恶魔厮杀过几个月之后，这些虫子身上基本都已经进化出了能够感知空间波动的特殊器官，以应对随时可能遭到的传送突袭。哪怕使用的传送法术空间波动再怎么微弱，在一座种群富集度极高的虫巢里，他还是有可能被发现。而以他对于虫族的研究结果，若是虫巢或者虫族母皇判断出一种威胁的可能性，那么它们必然就会极其快速作出应对。到时候，他哪怕成功将一座虫巢打包带走，也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这座虫巢会像之前被他收集的节点虫族一样，用不了多久就渐渐不可逆地自我毁灭。
只是，正当不这位死大君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虫巢中心的时候，一个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意外突然而然就发生了：一道传讯法术，蓦地地破开了虫巢的屏蔽，直接传递到了奥喀斯的脑海里。
“大君！我已经发现了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的阴谋，请您速速降临！”
而就在奥喀斯接收到这条信息的瞬间，虫巢也同时检测到了这道法术。这个有机的整体立即意识到除了被其发现的那个假体之外，虫巢之中还有其它的潜入者，并且这个潜入者到目前为之一直都没有发动攻击——很显然，所图更大、更多。
于是，虫巢立刻作出了反馈。随着电信号经由神经网络传输到虫巢各个角落，大量被储存在虫巢菌毯中的有机化合物激素顿时被释放了出来。与此同时，本来具备强大的繁殖能力的虫巢，一瞬间就完成了自我“阉割”。它虽然还可以继续生产同类，但是遗传物质之中的【自适应】、【高速进化】特质却被其自行牢牢锁死。
第1624章 歪楼的推理（求推荐票！求月票！）
优素福·哈斯木醒了。
他登时伸手去摸自己的武器，而另一只手支撑着身颤抖不已而汗流浃背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动作唤醒了休息室里的自动烛台的，不灭明焰升起，黑暗消失了。房间里没有任何敌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刚接受过治疗的突击战团战士，他们基本上都是哈斯木部落的勇士——那些阿尔卡扎亲卫以及亲卫冠军则因为一直冲在最前线，所以基本没有伤员，他们一旦受伤就意味着死亡如期而至。
透过精钢打造的栅栏，优素福能够看到外头的廊道依旧是一片黑暗。这间由地下牢房的囚室内摆着一台方便为伤员换药而准备的计时器，上面的符文数字告诉他现在距离那场战斗仅仅只过去了大约半个沙漏时。
他长舒了一口气。
优素福还在发抖。
被唤醒的记忆侵入了她的脑海，宛如剃刀丝滑地切开血肉——尖叫的头颅，四处涌来的恶魔，邪火中烧的血眼……
那些恶魔即便被他杀死，可死后仍旧以记忆的形式在向他发起进攻，仿佛是在印证这个种族有多么恶毒。又或者说，他们有多么地难缠。
除此之外，她回忆起了更多的东西，以及最后是谁将其从一只恶魔手中救了出来。
“亲王陛下！”优素福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从床上蹦了下来，赤脚踩着光秃秃的、渗入金属成分的冰冷岩芯地砖地面，竭力摆脱因为身体刚刚愈合而不可避免产生的困倦。
“你醒了？”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人”快速来到伤员病房门前，那个人看了眼正竭力站稳身子的优素福，用一种责备地语气说道：“作为一名医生，我必须要提醒你，因为你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战斗序列而转为伤员，所以你必须服从医生的指挥，你必须好好休息。”
优素福看了眼来者，疑惑道：“医生？你说你是一名医生？”
这位哈斯木部族首领和奎斯都是荒原联军突击战团的第一序列指挥员，他是和后者一齐赶到的这座秘密地牢，因此也不难知道蒙提斯的吸血鬼身份。而就在此时，当着他的面，一个吸血鬼居然自称是医生，这多少让优素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如假包换。我是一名医生，而且在一个物质位面还算小有名气，我经营着一家名为水蛭馆的医院。”似乎对这类的质疑早已应多过多次，所以蒙提斯回复得非常自然，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恼怒或类似的情感。
纵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也不是拘泥于小节的时间，于是优素福连忙询问道：“那你之前准备的工作完成了吗？亲王陛下亲自下令让我们为你争取一点时间，你不在岗位上待命，现在为何要来当治疗师？”
“我已经忙完了啊！”蒙提斯摆了摆手，一枚谭森浮碟蓦地在优素福脚下升起，拖着后者迅速回到病床旁边。“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负责照顾你们这些伤员，现在、立刻、马上，你必须赶紧躺回你的病床。”
……
“你发什么神经！”奥喀斯直接蒙圈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堂堂一名半神为何会在如此关键的节点来破坏自己的好事？
这么巧合？这么寸劲？
那道超频的传讯法术，毫无疑问是用宝贵的神力激发出来的。否则，它的功率也不可能如此巨大，以至于能够暴力突破虫巢的信息封锁，令整个虫巢都随之作出应激反应。
不过，再多气恼刺客也没有了意义，奥喀斯知道这次偷窃虫族完整虫巢的计划已然失败了。于是，他迅速将拉弥忒斯发送给他的讯息浏览完毕，一边看，脸上一边也露出凝重神色。
对于腐朽天使所说“格拉兹特和狄摩高根正在联合”这个消息，奥喀斯本能地感到怀疑。作为深渊三巨头之一，他比其它恶魔领主更加了解自己的两个老对手。
他们三者：乌暗主君、恶魔王子和不死大君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以至于根本没有联手打压另一方的可能性。
若非如此，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这种局面出现，奥喀斯恐怕早就先一步搞起合纵连横了。
再者说，格拉兹特即便能够给予狄摩高根什么好处作为保证，可是以六指畸形儿现如今的情况，那位向来自视甚高的恶魔王子难道不会觉得“我不需要你给，我想要就自己来取”吗？
除非——
奥喀斯勐地想到一种例外。
他和狄摩高根派遣化身来到格拉兹特的地盘，虽然天性使然地制造了更多混乱，指挥部下掠夺了许多资源与财富，但是相比其真正能够造成的破坏而言，他们其实可以算是留手了。
而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格拉兹特手中掌握的比奥比里斯恶魔历史都要古老的远古恶魔领主、“大毒蛇”舍尔鲁帕赛特的遗蜕，并且彼此非常默契地等待格拉兹特使用残骸召唤这名古老者出现。不久前，发生了位面撞击事件，加勒哈斯塔的主要核心区域和毒蛇之心重叠到了一起，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奥喀斯和狄摩高根都希望坐观其变，谁也不想第一个亲身去测试、去承受那名被格拉兹特当作底牌的古老者有何种千奇百怪的能力。
二来，就是因为巨龙神明大量涌入加勒哈斯塔，如此之多的神明令他们俩的化身也感到了忌惮。毕竟，即便他们自信自己的实力堪比强大神力，可是他们俩派过来的只是自己的化身——当然，他们也只敢派遣化身前来——而恶魔领主制造化身的技术虽然是效彷神明，但不是所有彷造都能超过原版。恶魔领主的化身要比神明化身更弱一些，同时制造难度也更大，换而言之损失之后他们也更加心疼。他们两个（化身）都担心，如果高调卷入巨龙神明化身的战场，别最后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具化身。
这显然是赔本买卖。
哪怕恶魔是混乱无序生物的代表，可他们毕竟不是纯粹的混沌，其邪恶的本质却会让其懂得趋利避害。没有哪个恶魔，特别是成就恶魔领主的上位恶魔，压根就没有无视利益的。相反地，他们一个比一个精明。
若是狄摩高根真的和格拉兹特联合到一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后者为前者提供了足够的利益。而且，这种利益肯定不能是狄摩高根能动手从格拉兹特手中夺走的那种。
“他们联手的契机，要么是为了对付我，要么就是为了去狩猎那些巨龙。”奥喀斯琢磨道：“将危险变为机会，这本就是恶魔最喜欢做的事情。许多巨龙神明聚集在加勒哈斯塔，他们说不定真的起了贪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