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7章 吸血鬼-巨龙（求推荐票！求月票！）
她仿佛身处水面之下，碧波寒冷而清澈，成群的剑鳍鱼在她的周身遨游，银色的鳞片闪着绚丽的光芒。她向着光亮处游去，四肢感受到了火烧似的疲惫，思绪沉醉在冰水所带来的自由之中——
——本该死了。她本该已经死了，但没有。
在给自己挖出一条通往苏醒的生路时，斯瓦夫尼尔这样的思绪一直挥之不去，不知是意识主动还是受到了外界的影响。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精神上而言，这种苏醒的过程都是项令人不快的工作。
她竭尽全力，但是眼皮仅仅只挪动了一点儿。她感觉由魔法强化过许多次的心脏上不断咆孝着，满负荷地运行，以期强化她那本就超凡的身体活性。
本来，以一头太古白龙的力量能够轻松掀翻一座冰山，但她此时却几乎没法挪动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在失去意识之前，斯瓦夫尼尔还记得自己身上受到了多么严重的物理创伤。
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头心志坚决的巨龙，她都将在黑暗中继续奋战直至胜利。
阻碍她苏醒的疲惫感仿佛粘稠的焦油，她的四肢百骸犹如烈火炙烤，藏在皮肤下的第二种空气循环系统不断吸纳气体，以缓解因受到大量气体灌注而受迫的肺部。
那段濒死的回忆又飘飘然回到眼前，想要压倒她，拖着她沉溺于往昔之影。
“不！”
在这种记忆的反复刺激下，斯瓦夫尼尔骤然迸发了心中的凶性，她感受到自己意识之外的躯体也随之发出了怒吼。
处于意识不清状态却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种说法很玄乎，可斯瓦夫尼尔却知道这种感受是真实的。
于是，借着这股感受，她努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果然，我还活着。”从昏迷状态下苏醒，刹那间的喜悦顿时弥漫于斯瓦夫尼尔的心灵。她是如此渴望感知周边的环境，以至于恰恰忽略了自己本身的状况。
她看到，自己似乎是坠落在一座深井的底部。不知是在加勒哈斯塔位面还是在钢铁平原，可这里确实是在地底，墙壁为基岩的洞穴里积攒出一片恶臭的湖泊。
不知多少年沉积的黏液从墙壁上不断向外渗出，锈迹斑斑。足以没过常人膝盖的污秽之物在她的眼前翻滚，斯瓦夫尼尔感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别无选择。污泥裹着她的身体，带来一阵恶寒。泥水里裹挟的垃圾硌的她生疼。她浑身发抖，想要腾出一只手臂从污泥中站起来，稳住自己的身子远离污泥，试图减轻一点恶臭。
然而，就在她准备这样做的时候，斯瓦夫尼尔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看看自己。
燥热开始在她的血管中急促地脉动着，尽管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糟糕情况已在预料之中，但是在此时却是如此得令人不快。
嗜血的欲望冲击着她的神智，鲜血沾满她的牙齿，血腥味充满她的鼻腔。
“我的身躯，我的手爪，我的双翅——”
斯瓦夫尼尔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她发现自己没有了健美的身躯，仅剩的肢体就只有孤零零的头颅。而之所以这个模样还能存活，其实是因为她变为了另外一种生物。
一种以往她根本看不上的低劣物种。
甚至不是短命种。
而是更为亵渎的不死生物。
她发现自己转化成了吸血鬼：疼痛感其实只是幻肢效应；弥漫在其周围的铁锈味污泥其实是从她头颅内流淌出的污血；对于鲜血的渴望则是一种吸血鬼的低劣本能。
“——怎么会这样！”斯瓦夫尼尔的大脑还能运转，转化为吸血鬼之后的她并没有丧失施法天赋，在法术的托举之下她的头颅渐渐从泥坑里漂浮起来，接着就像是火箭一样倏尔射向这个“深井”的天花板。
愤怒、沮丧、失落等一系列负面情绪让她变得竭斯底里，哪怕她之前陨落的时候是被人杀死的，可是现在她却丝毫不考虑这个深井之外是否还隐藏着足以杀死她的危险。
她像野兽，又或者那种混沌法师一样野蛮地操控着法术能量，完全没有编织塑形的过程。
不过，作为一头曾经的太古白龙，她的法术力量其实并不弱——即便她被屠龙魔像杀死过一次，可是她真正的死因其实是格拉兹特化身的偷袭，当时她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而当悲愤欲绝的她展现出全部乃至有些超量的法术实力，堆积在其头顶的那些泥土和砂砾完全无法对其造成阻碍，斯瓦夫尼尔裹挟着无边的怒火直接突破了它们，冲出了地表。
不仅如此，她释放出来的法术冲击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冲出地面之后还直射斗牛。
……
“就是现在！”奎斯下令道。
此时，【恶魔猎手】动力甲胃头盔目镜面板上，代表远距通讯的符文开始急速闪烁。这说明，除了之前临时构建出来的蜉蝣信标网络通讯矩阵之外，原本被迷雾所阻碍的法术通讯系统也恢复了运作。狄摩高根对此地的信息封锁，暂时被解开了一部分限制。
没有丝毫犹豫，奎斯马上用法术传讯向守候在迷雾之外的荒原联军指挥部传达了一项指令：“立刻调集施法者部队，结合赞喀则技术军士给出的迷雾区域地理参数，传送灵魂熔炉。”
在此之前，迷雾笼罩之地的除了最基本的信息被封锁之外，远距离空间传送也成了一项高危行为。就算是天生就具备传送能力、把高等传送术玩出花来的恶魔，在这里也不敢长距离传送。
因为失去坐标参数太多，随意使用空间传送很可能将自己弄得支离破碎。更不用说，如果传送一些大型器械，那些精密的零部件很有可能在传送的过程之中就变得四分五裂。
斯瓦夫尼尔的含恨一击则打破了这种局面，她释放出的法术洪流将这个迷雾罩子捅出了个窟窿。对于奎斯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他必须得利用一番。
第1628章 （求推荐票！求月票！）
而就在奎斯向迷雾之外指挥部下达指令的同时，为了支援突击战团，大批荒原联军的勇士也在不断推进入迷雾笼罩之地。
火炮以及其它武器作为开路先锋，已经将其前进的道路化为一片火海。空气中裹杂着血腥、腐烂、浓烟和死亡的味道，被焚毁的恶魔造物正释放出对于凡人来讲相当致命的毒素。
然而，这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而真正的危险鲜少只是表象。虽然毒烟和火海很危险，但是比起成群结队的恶魔，荒原联军的勇士还是更希望一路上只会遇到的前一种景色。
大部分荒原联军的战士们都没有配备单兵通讯矩阵，大部分时间他们只能通过手势和肢体语言进行交流，在沉默中度过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乃至更久的一段时间。好在，每一支小队都彼此熟悉，每一名战士都知道如何去掩护他们的兄弟。
尽管这支援军的先头装甲部队报告过，在它们刚刚清理过的一些建筑内可能仍存在一些准备伏击的抵抗者，但是后续部队更加庞大规模显然吓唬住了后者。残存的恶魔、半恶魔，又或者其它一些铸造区残存的军事力量，看到数以万计荒原联军携手进军，全都非常明智地选择继续蛰伏。
……
“指挥部传来消息，全速向标注的坐标节点前进，在那里重新构筑前线阵地。”负责操纵监测矩阵的炼金特雷卡技术军士浏览了一遍信息面板，列向自卫车组其它乘员快速报告道。
完全相同的指令，同样也在其它装甲载具内响起。于是，伴随着钢铁履带不断运转，这支装甲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条通向地下水道的隧道和一人宽的入口。
“没有敌人，又或者敌人跑了！”加什纳格都囔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孝。
他想起了半路遇到屠虐魔和蝇魔的事情。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为了不坐以待毙，那些恶魔就是利用占据优势的机动能力，先一步脱离了装甲载具军团的包围圈。
“恶魔们本来就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可是那些长得像极了大苍蝇的蝇魔却反常地会遵循一定的战术战法。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指挥他们，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各支小队分散开来搜寻残存的抵抗。
在此过程中，加什纳格一度担心他们散布得太过广泛。他麾下的战士们大多来自哈斯木部族，体内都有一小部分性格和他本就同出一源。虽然自信是不可缺少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太过自信，于是他打开他的通讯器：“所有小队注意，实时报告你的位置与情况。”
对于他的这个安排，作为车长的特雷卡技术军士并没有反对，相反地还十分赞许。即便在之前的战斗中，这位车长展现出自己是自卫者最好的驾驶员，可是加什纳格毕竟才是这支部队法理上的最高指挥官。由他出面来约束哈斯木部族的其它战士，更加容易，也更加合理。
“我们沿着商业区进入了一片看起来应该是工人居住区的废墟。我们就在你的北面。这里很平静，少主人……这里有点过于平静了。”
“同意。保持警觉。我们现在在一座角斗场西侧边缘一个被轰炸过的十字路口，就在已经标注过的庄园附近。如果他们要发动进攻，那么很快就会来的。完毕。”加什纳格回道。
根据早前采集的信息，这片区域曾经是城市的心脏，不过后来经受过荒废最后被铁匠行会元老阿甲的家族购买下来，作为自家的居留地。
此地奉行阿甲家族的内部族法统治，庞大的官僚机构意味着可以加强其家族的统治，使这片区域更适合具有火巨灵血统的尹夫利特人生存。关于本区域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小报告满天飞，与铸造区其他种族聚居地一样，自由被严格的监管以保护尹夫利特人免受外界影响。到处都是按内层元素位面黄铜之城——火巨灵心目中圣地的建筑样式修建起来的行政大楼、仲裁处和只能由尹夫利特人特许经营的商铺——人们猜测，这是阿甲家族为了让自己族裔抵抗无底深渊同化而做出的努力。
加什纳格转向他身边的车组人员。因为载具节省的体力，所以他们个个都不知疲倦。“提起精神来，”他既是对车里人说的，同样也在通讯矩阵内向这支部队其他人讲道：“瞪大你们的眼睛，指挥部既然给出了命令，就说明这地方肯定有需要建立前线阵地的必要性。”
突然，加什纳格听到一声撞击声自东边的角斗场内传来。那是一座高耸而巨大的建筑，在加什纳格看来就好像一座庞大的坟墓。在战争未曾爆发前，铸造区的有钱人会在高墙内享受自己的生活，他们定期会来到这里观赏角斗表演以自娱。而此时，这座角斗场却被厚实的浓雾笼罩着，还不是像外界那种白蒙蒙的浓雾，那里一片漆黑，毫无生气，但是加什纳格和分明听到了一些声音。耳朵或许会受到蒙蔽，但是自卫者的车载拾音装置不会。
“那里，少主人，在——”
这些就是加什纳格最后听到的、来自刚刚通过话的那支小队队长的话语。在监测矩阵提供的视觉图像里，一根飞来的长矛一击就打穿了那个勇士戴着头盔的脑袋，飞溅的颅骨碎片散落在他的尸体前。让加什纳格感到惊讶的是，这攻击来自他身后而并非角斗场方向。
换而言之，这是一次埋伏。
嗖嗖的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在装甲连队阵型内部响起，加什纳格能够感到一根根长矛被投掷出来、命中自卫者装甲并被弹飞出去的震动感。
“小心埋伏！我们被交叉火力压制住了！守住你的阵地小心他们的火力突袭。”加什纳格怒吼着，好似他更像一名战士而不是一位指挥官。“这会是一次全面反击。”
突然，装甲连队四周的强化花岗岩的碎片爆炸开来。带着热浪的电浆团融化了石头和钢铁。哈斯木部族的勇士们吼叫着，围着一个目标，试图攻击敌人。“寻找掩体。”拉格纳命令道，但是强烈的爆炸掩盖了他的声音。而且，空气中的电磁干扰是如此的多，以至于各个车组之间的联络也变得有些困难。他们被包围了。他们只能看到敌人的人影时隐时现，就好比被大风中的烟雾，刚刚能看到时他们又消失了。
第1629章 巨神降临（1）（求推荐票！求月票！）
“冲锋！”加什纳格怒吼着，大声命令特雷卡技术军士驾驶自卫者战车向前方突击。
与之前屡屡提出反对意见不同，这一次车长完全同意了加什纳格的指令。
他也觉得，用冲锋取代了迷惑，乃是应对此时情况的最优策略。更何况，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建立前沿阵地的更高指令，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肃清此地残存的任何威胁。
“为了荒原，为了哈斯木，为了阿尔卡扎亲王的荣誉！”战士们嘶吼着，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他们一边寻找掩体，一边向倾泻着弹雨。既然那些敌人隐藏了身形，那么他们就对周围发起无差别的覆盖打击，人人渴望血洗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大批部族勇士争先前进，每个人都想立下头功。
在装甲载具的火炮接触到敌人之前，那些英勇的步兵就先一步接敌。虽然敌人的袭击延缓了他们的脚步，同时夺走了不少战士的生命，但是他们也同样用手里的武器命中了敌人。飞射的子弹令一个个隐藏在阴影里的敌人爆出了鲜血，即便是恶魔，同样也都是血肉之躯。
而就加什纳格专注地看着监测矩阵，想要给自己的同胞打气加油——在自卫者车组之中，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冲击感蓦地作用在了装甲车的侧面。
当看到自卫者侧面的装甲破裂开了一个大洞，坚硬的金属和一个车组乘员半边的身体一同被融化，他马上意识到他和他的兄弟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那些敌人之中存在强大的法师。
那些隐藏起来的敌人显然经过了精心谋划，突如其来的法术打击，一下子就让装甲连队陷入了危机，好几辆自卫者载具同时被法术命中。加什纳格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思考，他重新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接着，他快速解开了死去车组乘员座椅上的固定带，将死掉的同袍拉到一旁，而他则替换其坐上了载具操纵座椅。
自卫者侧面破开的打动令其取得更好的视野。向外看饿了一眼，一股寒意顿时包裹了加什纳格的心脏，在一大片倒塌的墙壁后边，他发现了他所面对的敌人：一头强大的巴洛炎魔！
短短几个沙漏时，被狄摩高根之塔催生出的数以万计的恶魔同处于一隅，互相之间争斗不休。
他们的战技与仇恨与日俱增，就像养蛊一样，他们之中最终诞生出了最为典型的顶层塔那厘。
这个过程，除了初始时有人为作用，后续全部都是深渊的残酷生存法则所驱动的。
而这，其实也是狄摩高根计划的一部分：没有多花费一丝力量，完全就是因地制宜，他轻而易举地为自己打造了一支恶魔军团。
虽然在所有方面，因为缺乏时间和经验积累，所以这些恶魔一般都要弱于完全自我进化来的恶魔。但相比于后者，他们也有着一样独特的优势：快得令人发指的进化速度。
而且，对于加什纳格他们来说，缺乏经验的、更加年轻的恶魔难道就不危险了么？
不，这些敌人同样能取走他们的生命。
加什纳格看到了那头巴洛炎魔，后者也看到了他。紧接着，这个强大的混沌战士发出“嗬嗬”的恐怖笑声，从战斗激起的烟雾中踏步上前。
和一些喜欢用火焰装饰自己雄壮身躯的老前辈不同，这家伙巨大身体整体呈现墨绿色，好像被湿乎乎的烂泥盖满一样。有些部分像是被火光照射的油污，氤氲着五颜六色的闪光。噼啪作响的闪电在其弯曲的双角间跳跃着。他一只手挥舞着一把斩首巨剑，带出的啸声就好像冬季时肆虐荒原的狂风一样，另一只手则用头骨装饰的火焰长鞭不断收割生命。
“杀死他！”加什纳格通过车载矩阵喊道，在拾音器的作用下，他的声音在喧嚣混乱的战场上准确无误地传导到每个车组乘员耳中。
刚刚从爆炸的眩晕中转醒，特雷卡技术军士车长马上回应道：“松开伺服离合，降低引擎动力输出功率，增加武器系统供能！”
自卫者装甲战车整体又颠簸了一下，左右履带驱动速度出现差值，车体以弧线轨迹倚靠质量赋予的惯性前冲了一段距离。虽然刚刚被巴洛炎魔偷袭毁掉了将近一半的武器，但是自卫者仍有一半武器可以正常使用。
就在加什纳格面前，控制面板上有五六个符文突然同时亮了起来，不断闪烁。
“锁定那个恶魔，用三管速射机枪攻击他！”特雷卡技术军士车长一边极限驾驶战车，一边习惯性地向副手下达指令。只是他忘了，现在坐在其副手位置上的人是加什纳格。
“怎么锁定？告诉我怎么操作！”
“我去……你，”车长被问得愣了半秒钟，不过他马上快速吼道：“移动能在面板上滑动的符文光标，圈中你要瞄准的对象，然后点击中间那个符文按键，颜色变红之前可以一直按着……”
“变红了会怎么样？”
“有可能炸膛！不过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现在赶紧给我瞄准，打那个混球恶魔！”
在车长的分心指导下，加什纳格尝试着操纵火控系统，几秒钟之后自卫者总算抬起它的武器开始还击，宛如撕扯布匹似的声音骤然响起，这是三管速射机枪在开火时特有的高速射击声。
但是那名巴洛炎魔却及时跳向一边，本能的躲开了所有射击。一瞬间，加什纳格看到大量烟雾从那具巴洛炎魔身边飘荡而出，他突然想到想到那些烟雾是从恶魔身体里产生出来的。
若果真如此，那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些恶魔和迷雾几乎是同时产生的：狄摩高根没有分别制造两种东西，那座能够不断催生中低阶塔那厘的巨塔和能够扰乱法术传讯的迷雾去死是成套的。
烟雾又一次将巴洛炎魔包裹起来。当烟雾很快再次消散的时候，那个身型巨大的敌人已经不见了，加什纳格感到心中如同野兽怒吼般的愤怒，急盼找出那可怕的敌人并将其歼灭。
环顾四周之后，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建筑物内都有敌人。“哈斯木部族的勇士们，跟我着我发射子弹的方向一起进行攻击。”他一边下令，调整三管速射机枪的枪口，撕扯布匹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瞄准的像是一处看起来像是商铺的地方。整个铺面占用了一幢建筑物的整整一层。巨大的花岗岩柱被均匀的分布。一部分墙面与地板已经被摧毁，残破的桌椅散落四处，房间里面被从上层掉落的碎片填满了。而就在这片区域，迷雾反而比其它地方要稀薄上一些。
“或许就像刚刚那样，只有在行动之后，恶魔的身体才能向外排放迷雾。”一边令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扫过这处废墟，加什纳格一边思索着：“因此，他们若是想要制造更大的优势，就得尽量将一些迷雾稀薄地方填满。而且，越是在迷雾稀薄的地方，恶魔也越方便使用传送法术。换而言之，那头巴洛炎魔很有可能是传送这种地方，然后再偷袭、转移——顺带制造更多迷雾，一举两得。”
一台三管式速射机枪，虽然射速足够快，但是显然也没有办法饱和打击一片区域。
不过，加什纳格的命令得到了连队之中绝大部分哈斯木部族勇士的支持，他们也跟着自家首领之子，用手中枪械向被其选中的地方倾泻弹雨。
很快，目标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整栋建筑物都变得摇摇欲坠。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闷声吼叫，以及凭空爆出的一团血浆，众人才发现那头巴洛炎魔果然藏在废墟之中。
“那家伙可能因为进化太过迅速，所以还习惯着之前恶魔形态的作战方式，”加什纳格脑中灵光闪过，“他很可能还不怎么会使用巴洛炎魔的力量，甚至天赋类法术也不太熟悉。”
然而，就在他为此感到窃喜的同时，残酷的打击就再一次令其对现实感到了怀疑。
那只巴洛炎魔似乎因为受伤而凶性大发，他将斩首巨剑横在脸前遮挡住较为脆弱的脸庞，然后就不顾一切地埋头发起了冲锋。一边奔跑，他另一只手臂还挥舞起宛如长蛇的火焰长鞭，哪怕哈斯木部族的勇士躲在了掩体后面，可也依旧会被这个凶残且强大的恶魔成片杀死。
“导弹呢？之前用来打那只屠虐魔的武器怎么使用？”加什纳格着急地问向车长。
而那位特雷卡技术军士，只能用一种略带苦涩的无奈语气回答：“车体损失已经接近百分之三十，引擎也受到了一些损坏。除了少量动能武器之外，自卫者现在不能使用其它进攻方式。譬如发射导弹，若是现在发射，这台装甲载具八成还没有发射出去就会先直接解体。”
“那其他的车组呢？”加什纳格急忙问。
“他们也都正在遭受重点打击，除了咱么这辆自卫者之外，还有其它一些装甲载具刚刚也都遭到了这批隐藏恶魔的偷袭。虽然他们正在向我们集结，但是目前来看，他们也都应接不暇了。”
“该死！”加什纳格怒喝了一句，狠狠在座椅扶手上拍了一下。“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若是自卫者不能有效打击那只恶魔，那么我就自己去！”
说着话，加什纳格就伸手去解座椅上的安全带，想要直接从装甲载具的破洞跳出去和敌人作战。
第1630章 巨神降临（2）（求推荐票！求月票！）
很明显，此时、此地正值夏季。
这不是荒原应该有的季节。
间断不停的暴雨从天空之中漂浮的厚重灰色云层里倾洒而下，冲刷着军团蔓延数十公里长的曲折战线。长有尖刺，五彩斑斓，肢体扭曲的自根植物们，从铸造区城市各个角落涨了出来，伸出自己茂盛的叶片，不仅延伸在每一寸泥泞的土地上，而且也在微微发光的河床上疯狂生长着。
在林下植物的根系之间，闪闪发光不停流淌的的水逐渐聚集成了泻湖和细长的水池，而这些水体也成为了滋生微小飞蝇和叽喳乱叫的深渊昆虫们的家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味道，一种汗臭味——瓦尔德二世本来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真正令他惊讶的却是这气味并不是他的士兵们散发出的，而是那些水体，植物和泥地排放出的。
他们现在就待在这样一个散发着腐败溃烂气息的地方，这里是迷雾笼罩之地的最外围，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深挖于泥土之中的工事。战壕由运输而来的金属板材和就地取材的木材合建而成，立于土地之上的彼此相连的桥台一般的建筑，组成了一条供军队和物资快速通行的路径。被强行征发的那些铸造区战居民在壕外挖掘了防洪堤，并且也在战壕外边垒起沙包。
自从指挥部接收到从迷雾中心发送出的讯号，同时溢散出来的奇怪法术波动就影响了此地的气候。三天里，除了车轮碾过临时桥梁的尜尜声、工兵部队用挖壕沟的工具往麻布袋里填满泥土之类的噪音，以及数以亿计的不明种类深渊昆虫吱吱声之外，此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瓦尔德二世此时汗流浃背，他身上的这身军服很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从指挥室——三间被几座纵梁支撑在浑浊河水之上的模块化房屋——里走出来，沿着指挥室的台阶走下来，一脚踩进了将近深二十公分的水坑里。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透过多肉的树叶之间以及盘绕低垂的植物缝隙看向天际，荒原联军的重炮部队与敌人交战产生的此起彼伏的火光，透过层层笼罩的雾气，照亮了远处被迷雾笼罩的地平线。
在那狭长的，呈S型的曲折防洪堤工事之后的瓦尔德部族连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已经用在潮湿环境下迅速腐败的木板搭建好了防御工事。在战线之后的人造堤坝，正是为了弹药防水而特意搭建的。瓦尔德的士兵们正以班组小队为单位，在各自防守区域严阵以待。
这一千五百名强壮的士兵全都穿着黑色披肩以及暗澹的护甲——正是他们与众不同之处。有些士兵正站在观察孔之后，端着枪瞄准着；还有人正操作着重型武器。其他人站在一边抽着水烟，闲聊着一些无所谓的话题，并猜测着下一步行动何时开始。所有士兵都踩在深达十几公分的淤泥里。
在防洪堤之后的三十米处，士兵的营房们也如同高脚屋一般建于高于沼泽的纵梁上。这里正是难得能远离淤泥的干燥庇护所。瓦尔德二世沿着堤坝走向第一小队，他们正在堤坝上挖着台阶，并不断将淤泥从水线上挖出来，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给马上就要被特雷卡技术军士转移过来的、一件超大型人造物品提供一个可供安放的稳妥基座。
“你确定这样做可以么？”瓦尔德二世走到一个穿着高帮军靴，马裤和衬衫，肩膀上围着一圈防水大衣的荒原人身边问道。这个人打扮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荒原联军士兵，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认出他其实是特雷卡部族的首领、是以“智者”为名字的技术型人材总负责人。
“没问题，我的计算没出现差错。”智者拿着一张图纸，不断为上面的坐标参数做最后的检查，没有抬头便回了瓦尔德二世一句。
只是，这话并没有完全安慰到瓦尔德二世。“可是，这突然骤变的地形和气候已经困扰了咱们三天，咱们本该两天之前就完成传送灵魂熔炉的任务。”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加勒哈斯塔目前正经历遽变，冷原这一亩三分地也不例外。我们前一段时间派出去的支援部队报告，迷雾里面不仅有本不应该出现于此的零散塔那厘恶魔四处游荡，他们甚至还遇到了成群结队的蝇魔活动——这种矛盾的情况的出现，我猜测就是恶魔领主们正在进行一场争斗。本位面的乌暗主君应该已经意识到了铸造区的异常，并且正在倚靠自己对这层位面的管理权限来对此地施加影响。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现在的任务才没有失败。”
“没有失败？”瓦尔德二世疑惑道：“可是，咱们已经错过了传送时间，没有及时按照阿尔卡扎亲王的要求把灵魂熔炉传送到迷雾区里面啊？”
智者摇了摇头，指着手上那张不断动态显示参数的羊皮纸说道：“时间！迷雾笼罩区域的时间线出现了问题。结合从内部传来的消息，我敢肯定迷雾区和咱们这边的时间线出现了差异，迷雾区里的时间相比咱们要慢了大约三天多。即便里面的人感到时间还在正常流逝，可是他们其实处于一个时间的静滞场，流速比外界要缓慢太多了。”
这个解答让瓦尔德二世大喜过望，他本以为阿尔卡扎亲王布置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职。“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
“——因为之前我不确定，而且，我也是刚刚才确认了这一点，一支最为深入迷雾区域核心的装甲连队刚刚向我回复了报告，我们向其下达的任务是在三天之前。它的报告里有坐标参数和车组能量、弹药消耗情况。结合这些，我才准确计算出了他们的情况。”智者打断了他的话语，并且尽可能用对方大概能够理解的方式作出了一定程度上的解答。
“虽然我不大明白你说的，但既然如此，我们的任务没有失败，那么现在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瓦尔德二世笃定道。
智者点了点头，没有再过多说些什么，只是合上了手上的信息羊皮卷，那上面的参数则都被其烂熟于心。大约半个沙漏时过后，迷雾边缘地带的重炮部队渐渐熄火，这片区域的环境也已经趋于平静。“特雷卡工兵团，立刻集结，执行一号紧急项目任务——重复一遍——特雷卡工兵团，立刻集结，执行一号紧急项目任务……”他拿出一枚通讯符文，快速下达了任务指令。
原本还在避雨修整的特雷卡工兵团，听到命令，马上就从战壕附近的庇护所冲了出来。就像一只只井然有序的工蚁，他们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工具，快速赶到了智者所在的桥台。
紧接着，伴随着剧烈的引擎轰鸣，一艘用铜牛Ⅲ型装甲运兵车改装出来的气垫船也从临时为其搭建的防雨棚里驶出，顺着早已规划好修整好的道路一路行驶过来。那些被瓦尔德第一小队挖掘出来的台阶，为这艘重型载具提供了稳定的支撑，令其得以“爬升”超出沼泽数米的高台。
铜牛Ⅲ行驶到高台中心，调整了一下自身的角度，随即就稳稳落在了高台上已经预制好的基座上。已经在此集结的特雷卡工兵立刻一拥而上，用手中的工具或锚定载具，或将载具的挂载舱展开，或用附助支撑件维持铜牛Ⅲ的稳定性……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过，工兵团的行动都是在各级工程技术军士的指导下完成的，分模块对整体工程质量进行检测。智者则负责统筹全局，结合其工作反馈的参数，对有问题的个体部分进行修正。
没过多久，在一个工兵团全体人员的努力下，一艘铜牛Ⅲ型装甲运输气垫船就被拆除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除了挂载舱里的“货物”，以及临时为重型起重机械供能的伺服引擎之外，这辆载具的车体、外壳、驾驶舱等一系列“无用”的部分全都被拆卸下来，丢下高台以免占用空间。
这时，已经待命多时的施法者们，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了高台。他们分散在了为其预留的施法节点上，每个人按照之前已经做过一遍流程，向着那件“货物”——它被八角形的框架结构束缚在核心，整体上就像是一颗一人大小的、蔫了吧唧的“苹果”——按照一定的波动频率持续释放法术。
随着他们不断施法，那颗“苹果”的体积迅速扩张，层层褶皱的表皮迅速展开形成了一个体积相当巨大的球体。原本束缚住它的框架结构，一下子就变成了它的支撑物，就像是拖着茶杯的茶托一样将其撑住。
“打开磁力束缚场，所有人员撤离。”看到一期工程迅速完工，智者立马下达了新的命令，特雷卡工兵团立刻照办。这些特雷卡人在撤离的时候，还带上了那些因为高强度施法而失去体力，瘫倒在地的施法者。
而就在其撤离的瞬间，强烈的闪电就出现在高台上，噼啪作响地围绕着高台中间的机械造物。零星留存的金属碎屑，在这种强磁场的作用下迅速形成耀眼的电浆团，完成了自我清理。等到平台清理干净，智者随即遥控平台下方升起两颗黑曜石法珠，里面储存着大量灵魂。
“灵魂熔炉，点火！”
两颗黑曜石法珠被无形的法师之手托举着，绕着平台不断以相反的方向加速运动，最终在达到了预定的速度之后并入了相同的轨道。它们发生了碰撞，同时碎裂开来，里面蕴藏的灵魂也随之因为相互碰撞而大量湮灭。不过，还是有少量的灵魂之火从碰撞中存留下来，在强磁场的束缚下，犹如飞蛾扑火般倏尔射向了灵魂熔炉。
骤然间，已经扩展到极限的灵魂熔炉就被点燃，整个熔炉内残存的燃料——数以千计的黑曜石法珠，内部储存了前几天第一次点燃熔炉时杀死的所有俘虏的灵魂，虽然因为使用“殇怨之齑”而用掉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一些残留了下来——就像一盏灯笼似的，这座巨大的球形熔炉发出了光亮，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在炉内熊熊燃烧起来。如果没有人为的控制，它们会一直消耗完所有的燃料。
“启动传送装置！”
迅速检查了灵魂熔炉的各项参数，确认一切正常，智者立马趁热打铁道。而早已待命多时的第二批施法者立刻走到平台下方，也不顾被齐膝深的污水浸泡，同时念诵起了传送法术的咒文。
瓦尔德二世握了握手掌，蓦地转过头，不再去看熔炉传送时的景象。
“就是现在，该我上阵了。”
此时，他仿佛对一切都视若无睹，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名仆从种族的辅兵身上。
荒原联军不仅仅只有荒原勇士，所有生活在荒原的非恶魔族群，现已同属于荒原狼的大纛之下。红帽子、荒原巨魔、混血兽人、混血巨人、兽化人……许许多多的族群，大部分都以仆从种族的身份，担任着荒原联军的辅兵。
一只虎人，身上穿着类似牧师或信徒的长袍（而不是军服）跟随着一名特雷卡技术军士，他是哪个人的保镖。可现如今，这个曾具人形的仆从却突然相貌大变。
它变成了一个没有牙齿，可嘴巴却张得极大，不断嚎叫的怪物。它脸上剥落的肌肉和骨头全都显露出来。它尖叫着冲向了传送平台，从上下蠕动的喉咙里喊出一百种不同的怪叫。
这只怪物空空的眼眶里没有眼睛——它的三张脸都没有眼睛。三张嘴则全都在嚎叫，从巨穴般的嘴巴里无声地呕出胆汁。长着无数关节的手指对着空中胡乱地抓取着，那怪物的腿似乎很脆弱，看上去不足以支撑它的体型，但它却突然迈着双腿疾跑过来。
“果然，这里有一个怪物作祟！”瓦尔德二世斯爆发出一阵沙哑却真诚的大笑，这吓了他的部下们一跳。他以阿尔卡扎之名大声宣誓，然后就冲向那个似乎通过嚎叫呼吸的怪异恶魔。
“你！”智者疾呼道，“你要负责指挥坐镇！”可瓦尔德二世甚至都没回头看。
第1631章 地狱间谍的暴露（求推荐票！求月票！）
所有人都停火了。
瓦尔德和长袍怪物在战火间相遇，他们利刃相接，刀剑碰撞绽放火花。不带丝毫犹豫，完全不去考虑对手的战斗风格，凡人与怪物互相搏杀，不含一丝杂念，只为让宿敌去死。
几位荒原联军指挥官，包括智者，都举起瞄具观察着战斗，每人都渴望找到战机开上一枪。
而成群的仆从种族，则如惊慌失措的野狗一样嚎叫或呜咽起来，有些在高喊助威；有些则哭泣哀嚎；有的则陷入恐慌——自家队伍里混进一个奸细，令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我能打到那个没牙老，”瓦尔德二世的一名亲卫喃喃道，眼神紧盯着目标，“我发誓，我绝对能打到它。”
特雷卡部族的智者也确信他有类似的把饭，但他还是平静的下令：“不要轻举妄动。”
荒原联军的将士看着那个没有皮肤的怪物挥剑如疾风暴雨般勐烈，瓦尔德部族首领在它剑下苦苦支撑。它的剑速太快，根本无法看清招数。它的长袍是如乞丐的破布，骨节状的躯壳在狂风暴雨下流淌着雨水。裸露的静脉沿着它剥落的四肢和三张还长着脸皮的面庞上形成紧密的网状结构。最恶心的是它的移动方式——如昆虫的蠕动中带着某种不明的优雅，过多关节的四肢像螳螂一样抽搐着。
而瓦尔德二世看上去则从未如此富有活力过，虽然年龄迫使他硬接下每一击，而不是灵巧地避开。通红的脸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腾腾热雾从他气喘吁吁的唇边消逸。然而，他却以一种许久之前才会有的方式散发着活力。荒原狼保佑，他甚至还在放声大笑。
不过，就在这时，变异的怪物用突然用长着七根手指的手掌掐住瓦尔德二世的喉咙。掐了很久，力道之大使得这个年老的部落首领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它挥着锯齿利刃自瓦尔德二世的剑下刺去，噼开了内衬的壳状甲胃，撕裂了瓦尔德二世的大腿，碎甲和鲜血泼洒于泥沼之中。
老人屈身连连退后，勉力支撑着那条伤腿，当他的重心转移时，鲜血从其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大腿。“那是股动脉，”智者小声说道：“该死，这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的。”
“守住阵地！”瓦尔德二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属下喊道，敌人的攻势相当残暴，只能允许他失神一瞬。“我即是阿尔卡扎亲王钦命的守护者，我即是受他赐福的守护之刃！”
接着，他又与那个怪物展开了决斗，剑刃交锋迸射的火花照亮了凡人和怪物的脸庞。二者的锋刃伴随着怒火不断升温，闪烁着深橘色的光芒，双方的力气都已被提升至了极限。
……
这个怪物已经在无底深渊中潜伏了足够久远的时间，以至于身上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它的理智让步于混乱，变得更像深渊本土生物，而非守序邪恶阵营的怪物。
只不过，它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因此才会在灵魂熔炉即将传送离去暴露身份，企图破坏传送。
它是巴托九狱派往无底深渊的间谍，其存在的意义就在于隐藏和破坏，并且从来只是听命于最为位高权重的魔鬼。
它的种族是邪兽鬼，或者说罗刹。
它们是一种极其善于将自己隐藏于类人生物伪装之下以便潜伏于猎物周围的妖魔，具体地说，它们的存在在大多数社会中其实都算是一种禁忌，并被视作是污秽的存在。
罗刹进食的动作相当粗鲁可怕。
通常，它们的灵魂来自于那些曾干出过亵神、噬人之事，甚至是更为恶劣到被打上地狱最残忍的罪人判决之印记的人类。
如果堕入巴托九狱——无论是被魔鬼契约所套牢，还是自我堕落所致——这些异类的灵魂随即就会被甄别出来。它们会被剥离传统的巴特祖魔鬼的进阶之路，转而被投入一种“人造”的（传言说，罗刹种族的诞生与鬼婆有关，阿斯蒂莫尔斯曾经之所以会提拔一位鬼婆作为九狱领主，就是因为后者为其创造出了罗刹这种全新的巴特祖）的晋升机制，转生成为罗刹。
在不伪装成类人生物的时候，除了有一个动物的头部外，罗刹身躯的其它部分都属于类人生物。通常，他们有一颗大猫(如虎或豹)或是一条蛇(如蝰蛇或眼镜蛇)的脑袋，当然其他样式的头部也不是没人见过——如猩猩、豺狼、秃鹰、大象、螳螂、蜥蜴、犀牛、野猪等等其它可能的动物。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有着动物脑袋的罗刹在某种程度上会具有其对应动物的性格——虎头罗刹鬼祟又贪婪；而一只野猪头罗刹则喜爱暴食而又粗野无比……
一些变异体罗刹比起标准体更强大，他们有着多个脑袋，更强的类法术能力甚至更为致命并且很不常见的特殊能力，尽管如此这种改变也极少会影响罗刹的基本特性——所有罗刹都嘲笑宗教——尽管他们理解神圣之力，可它们却视他们自己为唯一值得凡间生物崇拜的对象，因此能够拥有牧师相关职业的罗刹十分稀有。
尽管罗刹是异界生物，但它们也同样是非常主位面化的生物，并且它们中许多人相信正是这种特性才赋予了罗刹不凡的地位和能力。
它们似乎对于自己这个种族诞生的秘密有所了解，并且丝毫并不介意是被创造出来的。
反而，罗刹还以此能力而自傲。
毕竟，一些对于巴特祖魔鬼来说（大多因为阵营偏向而非环境）比较苛刻的位面，只有罗刹才能够履足。也正是具备这种能力，罗刹才会成为九狱的侦察兵，只向高等魔鬼效命，前往九狱的前线进行各种腐化和侦查活动。这只突然从虎人形态变化回本像的罗刹，便是一颗被深埋于无底深渊的九狱探子，而其所效忠的对象则是巴托九狱第三层的领主——“贪婪大公”马曼。
既然以“贪婪”为名，对于财富，马曼自然也有着无法餍足的需求。因此，当得知格拉兹特囚禁了握金，他第一时间就想要从乌暗主君手中偷走这位财富女神。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向“三重国度”拉兹格拉特派遣了许多间谍，这只罗刹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作为智力属性最低的九狱领主，马曼虽然因为性格极度贪婪而精于算计，但是却并不擅长布局。他的偷窃行动，甚至还没有开始就以失败而告终：握金女神提前就成功返回了神国。
由于不想要再继续投入，及时止损，马曼毫无心理压力地放弃了自己派出的间谍。
失去了来自九狱的支持，两百年间，他们大部分都死在了无底深渊，甚至有一些巴特祖魔鬼也是如此——正常来说，在巴托以外的位面死去，巴特祖魔鬼会在九十九年后于九狱中重生。不过，无底深渊变化无常的各种状况，让这种秩序规则也受到了扭曲，变成了一种看脸的概率事件。
这只罗刹则是少部分没有死掉，反而成功潜伏下来的间谍之一。它化身为一名兽化人，以虎人的身份，归附于加勒哈斯塔偏远之地一个蛮族部落——也即特雷卡部落——在后者的掩护和庇护之下，它才得以在无底深渊生存了两百年多年之久。
当然，作为守序邪恶阵营的生物，实力也没有强到足够对抗混沌本源，在无底深渊的影响下，它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阵营偏斜。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只罗刹可能就会彻底变成混乱阵营的生物。只是，不久之前，就好像是为了印证无底深渊有多么得反复无常，一件它从未想过的意外事件发生了：被其所效忠的马曼大公，居然也降临到了无底深渊！
一位九狱领主竟然亲自来到恶魔的家园，哪怕那肯定就只是化身，这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发生了。来到加勒哈斯塔没多久，本着不浪费的精神，马曼就联系了自己曾经往这个位面派遣的几名间谍，其中就包括这只罗刹在内。
“加勒哈斯塔动乱期间，加强对任何异常情况的勘察，如果有可能尽可能对其进行破坏……”
这就是马曼对它的指示。
而这位之所以会下达如此指示，其实就是因为贪婪大公觉得大家都是来加勒哈斯塔捞好处的，损人就是利己。
多多损人，便可大大地利己。
除了这只罗刹，他也向其它秘密间谍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没有一个例外。
而这只潜伏在荒原联军之中的罗刹，得到指令之后没多久就参与到了对铸造区的征伐，见识到了这座灵魂熔炉。
在它有限的认知之中里，这种依靠消耗灵魂之力来对敌人进行超大规模打击的武器，自然算作是“异常”，巴托九狱都没有类似的东西——原本只能算是蛮族的荒原人居然能够拥有它，显然是不正常的。
第一次见识到灵魂熔炉发动【殇怨之齑】诅咒，它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行动。可现在，当灵魂熔炉第二次被竖立起来，它随即就决定要履行职责。
马曼已经向其保证过，这次如果有谁能够完成任务，他都会不吝给予赏赐。
虽然它推测这也仅仅是张空头支票，但是如果真的能够立功，那位贪婪大公应该会允许它前往其它物质位面执行任务，最不济也能返回巴托九狱。
它已经在无底深渊待得时间够久了，如果再待下去，等到阵营彻底偏转它就很难再回头了。
想到这里，看着敢于阻挡在自己面前的蛮子头目，罗刹心中顿时涌出无明的怒火。“你这个卑劣的蝼蚁，怎敢阻挠我的行动！”它愤怒地发出咆孝，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
……
相比于眼前这只怪物，瓦尔德二世的力量并不占优。除了一开始依靠战斗技巧压制了对方片刻，等到两者渐渐比拼起纯粹的力气以及种族天赋，瓦尔德二世其实一直都在被压着打。
若非身上的装备比乞丐似的敌人强出不少，他恐怕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了就会被打倒。
然而，他依旧坚持不让其他人支援自己。“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伟大的阿尔卡扎亲王已经让神选者为我作出了预示，我将在这里战胜任何敢阻挠联军行动的敌人——这是我的宿命——哪怕我死在此处！”瓦尔德二世大吼着：“你们专注于自己的任务，传送，快点发动传送——”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罗刹便挥下了最后一击，终结了这位年迈荒原蛮战士的生命。
它三张嘴同时嚎叫起来，将锯齿利刃捅进瓦尔德二世体内。老人无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松弛的嘴唇和身上的军服。
“该死，我不会看着怪物杀了你，我要杀了它！”智者痛呼道，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特雷卡部族早已没了与敌人开展肉搏战的传统，可现在他却把刺刀装在手中一柄火枪上，如长枪般捅了出去。
罗刹用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瓦尔德二世的脸，没有指甲的指尖轻轻掠过老人的嘴唇，和布满络腮胡子的下巴。当它抚摸着这位垂死之人时，那张大嘴打了一个气息不顺的咕噜。
它转过身，一张脸面对向自己冲来的荒原勇士们，两外两张脸则转向了一些茫然的旁观者——那些已经吓坏了的仆从种族辅兵——罗刹的【群体魅惑术】瞬间产生了效果。
那些仆从种族立刻从罗刹身旁穿过，蜂拥而至淹没了它的身侧，它们尖叫着挥舞被荒原联军配发的粗制长矛，用偷来的步枪、手枪近距离射击。
大批仆从种族已经成了乌合之众。
一根长矛划破了智者的脸，扯下了他头上的兜帽，他咒骂着杀了那个袭击者。紧接着，他又将刺刀捅进下一个嘶吼着的红帽子嘴里。他吐出一口掺着血的唾沫，挥着步枪左右开弓，用枪托将这些挡路的家伙击倒，然后让队友对着倒下的敌人补刀。
他在混战中一眼瞥到了老友。
那短暂的目光相遇，喜得他将笑声脱口而出，他的喊声几乎算得上是快乐的欢呼。
瓦尔德二世从怪物大张四开的嘴巴里拔出长剑——他没有死去——结束了这次拥抱。罗刹的手指离开了他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在瓦尔德二世的眼前无力的抽搐着。
发黑的脏器从罗刹肚子上的裂口处流泻，鲜血和肠液倾泻在石板上，流出一摊浓浆，打结的肠道则姗姗来迟。这只怪物巴舔了舔没有嘴唇的巨口，颤抖着跪在地上。
瓦尔德二世把长剑在它皮包骨的喉间，老人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怪物的脸上，附魔的长剑亲吻着那颤栗的肉体。
虽然仅是说话就耗尽全身力气了，但这个老人还是说了对敌人的审判词：“为了荒原狼。”
长剑挥下，血肉被轻易切开，喷涌出一股恶臭的黑血。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静电爆炸声，灵魂熔炉也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紧了似的，倏尔就坍缩成了一个点。紧接着，这个点也消失不见，被传送到参数标注好的地方。
第1632章 星界中转（求推荐票！求月票！）
地牢中的电涌烛台一直都很昏暗，尽管在其中的人既不关心也无法察觉周围的环境，他们的眼睛早已从眼窝里化为灰尽。
房间内弥漫着熏香的气味，机器的嗡嗡声和数十个施法者埋头书写参数的刮擦声是唯一的声音。
所有人面对面坐成两排，弯腰坐在粗糙的石头座椅上，他们沾满墨水的手指在羊皮纸上飞舞着，信息涌进他们那经过特殊强化的大脑中，又从长满老茧的手上流出。
每个施法者身后都立着一个倾斜的铜舱，像一口金色的棺材一样闪闪发光。包裹着绝缘材料电线拖在房间的每一寸磨砂地板，肋状的电缆从它们的两侧蜿蜒而下，沿着房间的边缘排成长龙。
在房间中间，有一个弓着腰的身影，其身上裹着特雷卡部族的蓝色长袍，下摆上绣着金线，缓慢地沿着石制的中殿走向房间的尽头，不时停下来细读某个施法者优雅的手稿。
阴影遮住了这个人的面部，他厚重的兜帽下露出了暗澹的光芒，那是被改造成电子眼发出的光。他在最边缘的一个施法者旁边停了下来，审视着那人没有表情的面容，后者的羽毛笔在一张崭新的羊皮纸上上快速地画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图桉。
点了点头，他随即从那人身边走过，站在其身后的金棺前。一卷盘绕的细线从棺材顶部一直拖到那人头骨后面钻出来的一系列插座上。
这名特雷卡人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在金色棺材的表面擦了擦，然后透过一层朦胧的玻璃向内凝望着。在其内部，一个被“阉割”了自主意识的夺心魔在里面静躺着，怪物瘦弱的身体上连接着透明缆线，为其提供营养物质和化学激素，并定期清除它身体的排泄物。
它就是那个施法者的外设。
大部分施法者都很难能兼具心灵异能天赋：这两种力量体系背后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很难调和。不过，通过手术改造切除了最重要的感知器官之一的眼睛，再配备这么一套专用的外设，施法者就能作弊似地掌握灵能为己用。
此时，那只被困在金棺之中的夺心魔，下巴上的四条触须微微的蠕动着，接收到的来自远自星界的灵能信息，通过有灵能防护作用的电缆由它传给了那名施法者，然后又传递到了对方结实的手指上。在那里，信息最终在羊皮纸上变得有形。
特雷卡人从他的长袍下取出一小瓶琥珀色液体，很自然地在一间间封闭的“牢房”中间走过，跪在这些“牢房”后面一排排脉冲电缆的旁边。在一堆缆线中搜寻了一遍，他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那根营养管。接着，他便把这条管道从分流阀门处拆开，再打开小瓶子的密封将里面的液体倾注于其中。整个过程之中，这个特雷卡技术军士都极度小心，不让其中的液体接触到自己的手。
他举起了断开的管子，稠粥状的营养物质从管口的末端渗出，倒了一部分在地板上。他小心地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管子里，让它渗进无色的胶状物里，然后把管子和胶囊重新连接起来。最后，他满意地站起身来，回到了房间中间，琥珀色的液体开始在房间里流动，通过营养管道流向每个关着夺心魔躯体的胶囊之中。
而就在其完成营养物质加注工作没多久，一个接一个地，羽毛笔的刮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由一个功放器播放出的提示声：“空间跃迁传送已经启动，目标物品已进入临界态，正在星界进行中转——”
……
“愿女皇诅咒那天杀的连长，把他的灵魂扔到夺心魔的老巢里，不，让他去脑池泡澡……”
当霍克蜷缩在等离子脉冲生成器的附近时，他痛苦地想着。这个人造的信息接收器为哨兵型飞艇提供了仅有的一点热量。
足足一百一十三天了！
作为吉斯洋基战团的哨兵，霍克对于驾驶单人载具遨游星界并不陌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是，正常情况下，哨兵绝对不会远离“红龙级”星舰。毕竟，他们执行侦查、巡逻任务，其意义就在于维护确保星舰航道的安全。
每艘星舰上都有能够维持一个吉斯洋基战团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物资，以及完备的基础设施：各种温暖的饮料、热气腾腾的食物、令人心旷神怡的蒸汽浴室……这是吉斯洋基战团保持战斗力的秘诀，是《吉斯圣典》里的规定，是吉斯女皇钦定的战士的福利准则。
想到这里，霍克不由得又骂了一句闲街。他想要拿点“存货”垫垫肚子，这时，他却发现自己昨天已经喝完了最后一点帕鲁牌精力药剂——这是一种军需部门从异界采购的饮料，除了能够令人精神焕发，关键是它的味道很对吉斯洋基人的胃口——所以他只能从自己的银带瓶里拿了一瓶阿玛塞克烈酒，狠狠地灌了一口，感受着从脖子到内脏的灼烧感。这是此时唯一给他真正温暖的东西。
没有去动那些黏黏湖湖的营养膏，他准备等会饿极了再碰它们，霍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传感器显示屏，无聊地注意到——“读数有反应了！终于，太好了！”
霍克高兴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小心被逼仄的座舱碰到了额头，不过他并不在意。
一百一十三天的苦等，总算挨到了头。只需按照他那位该死连长的指示操作一下，哨兵霍克就可以重新启动飞艇的引擎，返回最近的“红龙级”星舰修整很长一段时间。
“帕鲁牌精力药剂、海鲜杂拌、炭烤洛斯兽肉排、樱桃馅饼……”霍克在操作面板上连续不断地按动出一大长串的解锁密码，直到面板显示器上代表【解锁确定】的绿色符文，“……你们都给我等着，老子马上就要回去收拾你们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他的狂笑，在其看不到的舱外、正四面体形状的吉斯洋基担任哨兵载具的斜上方，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
与此同时，一件被名为【时间胶囊】的灵能效果隐藏起来的物品，就像是被剥开皮的香蕉似地，划出了胶囊的封锁出现在了虚无的星界之中。被传送至此的灵魂熔炉“恰巧”触碰到了那个物品，它就像沉入水中的一样，一点点沉入那个外表看起来像是巨大立方体金属造物里面。
两者结合为一体。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这个巨大的金属立方体刹那间就从星界消失不见。原位置上，仅仅留有一艘刚刚点燃引擎、正在机动转向的吉斯洋基哨兵飞艇。
第1634章 巨神降临（3）（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知道了，做好你的事情。”奎斯向那名随着特雷卡技术军士点了点头，回答道。就在刚刚，后者向其报告了星界中转传送已经启动的消息。
因为那份冥河契约（奎斯与格拉兹特签署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所以一直到现在永序之鳞商会仍没有直接介入到对加勒哈斯塔的战争中。
商会，以及掌握这家商会的奎斯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间接在向那位乌暗主君进行报复。
虫潮崛起。
巨龙之灾。
位面碰撞。
物资掠夺。
渗透入侵。
……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情绝对都和永序之鳞商会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奎斯的这具神锤化身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刚刚被传送到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一件大杀器，其实百分百都是永序之鳞商会机械工程部门研发的战略级武器，但是其所有权早就经过多次转手变更成了握金的教会。
在向格拉兹特复仇这件事情上，财富女神与奎斯不仅在利益方面高度一致，甚至连态度都出奇地相似——“弄死那个混蛋！”——就这么简单干脆。
以神谕的形式，她亲自昭告了圣币教宗，令其单独为这个计划准备了一份复仇基金。
利用这笔数额庞大的资金，财富女神的教会不仅建造出了灵魂熔炉这种针对性极强的炼金道具，还“买”来了一大堆的拥趸和支持者，其中就有吉斯洋基人的一位行政总督。
虽然名义上所有吉斯洋基人都要听命于那位巫妖女皇，但是因为这个种族广泛分布于星界，有着偌大的帝国，所以在他们他们各个行政区之中，还是行政总督掌握着实际权力。
这些行政总督之间派系林立，有的还互相敌对，甚至时不时会爆发小规模的战争。财富女神的教会与其中一部分派系有着长期的贸易合作关系，并以此在星界拓展出了许多商道。
而那个吉斯洋基哨兵霍克之所以会被派来执行任务，就是因为握金教会与他所在星区的行政总督达成了协议。女神用大量低价物资作为交换条件，向其借用了一片星区，以及一支红龙级星舰战团的使用权限。利用这片星区作为中转站，握金为奎斯的神锤化身提供了一件真正的大杀器。
……
奎斯的神锤化身坐到了一个钢架支撑的悬空座位上，房间内柔和的翡翠色灯光不断闪烁并渐渐转变为红色。黄钟大吕般的钟声响彻了房间，通过【恶魔猎手】动力甲胃的拾音器，他的接收到了音频传递的信息。奎斯按部就班地操作着动力甲胃，一个个外接插口出现在这个甲胃的外壳上。
烂熟于胸的训练产生了效果，他开始最后的检查，当他与被转送过来的【神之愤怒】机甲交流时，大量的信息流过他的神经插孔。符文在头盔内膜状显示器上滚动，他的视野渐渐扩展到能容纳外部感知阵列所能看到的一切。
对于一个未经训练的头脑来说，这将是一次暴力压倒一切的体验，一场虚假感知和令人发狂的机械侵犯。而对于奎斯，这仅仅是一种提升。
虽然不存在肾上腺素这种东西，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激动，这是巨龙本体意志与其交汇贯通才产生的情绪波动。毕竟，对于庞大到令人发指地步的本体，想要有类似的体验几乎是不可能的，奎斯只有使用化身才能体会这种全新的感受。
“集中注意力。”奎斯告戒着自己，激动归激动，他可不想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当其注意力集中到一处。最终，那种几乎令所有血肉生物都会产生的空间错位感消失了，奎斯感受到了动力甲胃外部的压力——那是包裹着他的殖装束带和一些半柔体支撑物——它们是【神之愤怒】机甲驾驶舱里占比最多的两种物品。
如果换一个人代替奎斯，即便有着同样的动力甲胃护身，可是因为【神之愤怒】机甲的驾驶舱内强大的力反馈，那人多半也会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石膏和陶钢，一动也不能动。
不过，奎斯坚硬且有力的神锤化身，倒是对于这种压力十分适应。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如果可以这么比喻的话），他的心跳像一个雷鸣般的等离子炉，而他的感官变成了炼金占卜仪和装载分流器。
就在这一刻，奎斯与他的新型武器融为一体，并且他知道这件武器正渴望着战斗。
【神之愤怒】机甲，因为其硕大的体型，所以又被称为泰坦机甲。
在星界时，为了隐藏其本身的作用，那些吉斯洋基人仅仅看到了它的基础立方体形态。而当其被传送到了加勒哈斯塔，传送到了其真正的执掌者手中，这台机甲立刻展露出其霸气的战争外形。
两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以及有着简单但却坚固耐用机械结构的双腿，从立方体表面缓缓伸展开来，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撑破了地牢房间的天花板，令其直接“破土而出”。
当巨大的双足战争机器挣脱外形的束缚准备开战时，气体从嘶嘶作响的水流中喷涌而出，符文锁在琥珀色和绿色之间闪烁；其肩甲部位边缘的阴影中，失量矫正喷射口燃起了熊熊火焰。
处在坚固驾驶舱内部，奎斯听到了一阵自动号角声，低沉而壮丽。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轰隆声，他察觉到【神之愤怒】机甲的自动武器炮台正在开火。即便没有操作者，这台具备特殊灵魂和一定思考能力的战争兵器也一样会自主战斗。
“机甲战斗模式，还真是一场独特的体验。”奎斯心想道。接着，他就迈开脚步，这一举动开动了泰坦机甲的动力推进器，【神之愤怒】迈出了一大步，然后另一大步把它带出了地面的大坑。
……
加什纳格有些绝望了。
刚刚从自卫者侧面破开的大洞里跳了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其实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为了节省空间，又因为这辆载具本身就是武器，所以自卫者的车组乘员基本都没有配备太多的单兵武器。
此时，想攻击那只可恶的巴洛炎魔时，他却发现自己仅比赤手空拳好不了多少。
他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连发手枪，弹容量仅仅十五发。考虑到敌人可以硬抗自卫者上三管速射机枪的强悍防御力，他手里这把手枪的威胁程度四舍五入之后基本为零。
“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不管乘什么载具，不管去哪里，我都至少得一把附魔长管步枪！”
加什纳格内心嘶吼着。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旧大声呼喝着给身边的哈斯木部族战友鼓劲。同时，这位部族酋长的幼子也仅仅犹豫了几秒钟，随后就身先士卒地带着英勇的步兵向恶魔发起了冲锋。
他打定主意，哪怕是死在半道上也得支棱着死，不能让哈斯木一族因他而蒙羞。然而，就在他即将与那个狞笑着的恶魔近距离接触时，这片废墟突然像是地震了似地不断颤抖起来。
第1634章 巨神降临（4）（求推荐票！求月票！）
灰尽像雪一样落下，覆盖在广场周围肮脏的建筑上，四面八方都是恶魔，蜂拥而至。
奎斯面前的符文的反馈让他发现了这一切。从他的高度看，他们是渺小的，如昆虫般从一个无用的掩体跑到另一个掩体。有些挥舞不洁的肢体，还有许多都带有明显的变异。
这些恶魔都是被催生出来的炮灰，他们的生命，在诞生之始就被赋予了卑微的意义。
“就像一群颤抖的蟑螂，”奎斯低声说到道，虽说心里清楚这是傲慢在作祟，但他自己确实很难反驳自己。他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相比之下，敌人显得渺小又脆弱。
很快，他就开始操控【神之愤怒】投入战斗，熟练地倾斜离子防护罩，以吸收从破碎的建筑残骸中喷射出的轻微火力——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做，那些中低等恶魔的攻击泰坦型机甲的外壳，连擦掉漆都费劲。
不过，奎斯还是按照操作流程做了。毕竟，第一次驾驶机甲，他得熟悉这件新武器。
完成了防御操作，他随即启动了机甲的武器阵列：在【神之愤怒】双臂上搭载的复仇者速射炮尖啸声震耳欲聋，炮弹的洪流沿着道路的痕迹一路啃食而去，留下一片废墟和血淋淋的尸体；伴随着嗡嗡的响动，机甲手臂末端的“收割者”重型链锯剑砍在一幢还未完全倒塌的建筑上，将其彻底化为万千块碎片，碎石隆隆砸中下面不断嘶吼着的恶魔。
奎斯操纵着战甲，大步流星地向前推进。机甲启动预热已经完毕，该是让其见见真正大场面的时候了。符文面板提示，一些荒原联军的友军正被围困，他正好去把那些他们解救出来。
……
加什纳格面露诧异神色。
他听到的不是愚蠢的喧嚣声，而是铁蹄碾碎碎石路障和毁坏车辆的嘎吱声，铸造区高耸的建筑群残骸像群山一样包围着他们，遮蔽了他的视界，让其无法看清即将走近的巨神。
然而，他看不见，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见。譬如，原本还在肆意虐杀哈斯木部族勇士的巴洛炎魔，仅仅是扭头向远处看了一眼，顿时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多了几分凝重。
纵然建筑废墟遍布着肮脏的、被煤烟污染的墙壁，以及满是污垢的窗户，被灰尽熏黑的凋像，可是这高大的恶魔仍旧用他那超自然的视觉，透过一排缠绕着铁丝网，看到一具可怕的身影。
与此同时，奎斯的符文面板也显示对出这地方爆发高能反应的侦测结果：此地有一只巴洛炎魔。
“虽然你很弱，但我还是要给予你尊重。”奎斯庄严地吟诵道：“二级火力，开火。”
【神之愤怒】热能炮的能量，随着他的意志暴涨成火焰。奎斯用动力装甲握住驾驶舱内的一个触觉手套，向前挥拳，发出了第一炮。
致命的火焰迅速从泰坦机甲的拳头中跃出，击穿了阻碍视野的建筑物群，就好像最强劲的塑能学派法术似的。除了那些建筑物之外，一队企图伏击哈斯木部族勇士一波的铁骑魔首当其冲，他们身上天生的钢铁装甲瞬间从灰色变成红色再到白色，然后汽化成滚烫的高热薄雾。
周围的其它恶魔也被铁骑魔们爆炸范围的边际卷入，他们顿时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融化成一滩恶心的浓汤，仅剩的一些身体组织则像蜡一样扭曲流淌，等了很久才慢慢重新定型。
热能炮的怒火如此勐烈，以至于在路上撞出了一个大坑，留下了一条玻璃化的沟壑。
冲击波掀起的沙尘之墙壁，甚至将一些自卫者装甲载具的履带都覆过了，它们只得嘎吱嘎吱地停了下来，浓烟从引擎里冒出来。不过，在哈斯木部族车队和仍在扩大的弹坑之间，汹涌而至的恶魔也被封阻了。
奎斯感到的身体在不停颤抖，这是驾驶舱再让他这个驾驶员感受热能炮反馈回来的力道。这是他第一次操控【神之愤怒】杀死了一批恶魔，就像用靴子碾碎虫子一样轻松。
兴奋的情绪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正如它的名字，想要缓解这台由握金女神倾力赞助下被制造出来的泰坦机甲的愤怒，唯有使用多多益善恶魔的生命——当一枚爆炎弹射击到他的护盾上，发生剧烈爆炸时，奎斯才从感慨中回到现实。【神之愤怒】发出一阵机械性抗议的隆隆声。
“护盾，驾驶员！”机甲在一边向奎斯咆孝，一边把战斗炮的炮弹砸进向其发动袭击的敌人当中，奎斯则急忙调整离子盾保护他的座驾，这才符合操典的规范。尽管受到冲击造成的震动，他还是像个疯子似地咧嘴笑了。是的，没错。他发现永序之鳞制造的这台机甲，其实是有意识的。换而言之，这台机甲更像是他的一个战友而非仅仅只是一台载具而已。
“干得漂亮，神射手！”奎斯同样给予【神之愤怒】以称赞，这让泰坦机甲十分受用。数百颗喷射着烈焰的导弹，自泰坦机甲背后的弹巢中腾空而起，倏尔划过天空。机甲仿佛在庆贺着什么。
不过，就算如此，这台可怕武器哪怕稍微动一动都能给敌人带来致命后果。
导弹在空气中不断螺旋转向，绝大多数都避开了从敌人发射出来的防御性法术火球。如果实在无法避开，携带弹药的战斗部甚至还会自动分裂成数十枚更小的弹头，以牺牲其中一部分为代价来确保命中目标——那只敢于向【神之愤怒】发射暴烈火球的巴洛炎魔。
加什纳格视角中的可怕敌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连串的火焰和强劲至极的冲击波。
轰隆隆……
因为荒原人有着天界血统，所以他们的感官敏锐程度比凡人要强出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像加什纳格他们，其实是先看到了爆炸的景象随后才听到的爆炸声。
不可一世的巴洛炎魔被导弹淹没了，在几乎连成一片的爆炸中，这头刚刚诞生不久的强大恶魔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自己传送走，他的生命就走向了终点。
因为从小到大都在无底深渊中生活，所以加什纳格对恶魔们的天性和特征很熟悉。死亡之际绽放出的超自然爆炸，这是巴洛炎魔的典型特性，他根本不会认错。
第1635章 巨神降临（5）（求推荐票！求月票！）
【神之愤怒】迈着稳健的步伐穿过一片被焚毁的森林。两边都是烧焦的树干，像责难的手指一样从土里伸出。许多仍在闷烧，飘浮的烟尘污染了空气。
奎斯坐在他的机械王座上，神经插孔和触觉手套把他的动力装甲和他的泰坦座舱连接在一起，让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件活武器的全部感官反馈，真实无误。
五台自卫者装甲车与他同行，他们和之前的突击战团组成了一支荒原联军的满编战团，荒原狼主就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右侧，随时看护这支队伍。小型旋翼螺旋桨机仆从这支队伍头顶掠过，重力推进器嗡嗡作响，目镜扫描着烟雾，为下方的战士们提供着外界的情报。
死掉的巴洛炎魔还剩下了一颗头颅，此刻正被高悬于一根架设在自卫者装甲车上的旗杆顶部。在焚身爆过后，这种强大的塔那厘居然还有一点身体残骸，当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于是，这个家伙的头颅就被荒原联军造成了“旗帜”，用来彰显荒原人的勇武。
在他们前方，一块被凋琢出尹夫利特人面貌的巨石就像一座身在雾霭和灰蒙蒙的晨光中的破碎山峰。“盯好你们的符文占卜仪，手指放在扳机上，”奎斯在通讯矩阵内说，“敌人就在附近。”
“还没有动静，”加什纳格回复道：“也许这已经被遗弃了。”
经过一番艰苦的鏖战，这个哈斯木酋长幼子已经喜欢上了乘坐自卫者装甲战斗时的感觉，他现在已经通过虚拟训练仪的快速训练，正式成为了一名铁履车组乘员，专门负责火控系统。
“我知道，你们已经战斗了好些天。”奎斯说，“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很疲倦。但是在这场战争的最后一场会战中，我不希望你们因为错误的希冀而感到气馁。敌人到来时，他们很快就会暴露自己。准备好，我的勇士们，我们将屠杀它们，就像我们已经做过的十多次那样。”
“遵命，亲王陛下！”他们回答。
“现在离巨石还有不足两公里，”加什纳格汇报道：“符文占卜仪上的显示了能量特征，只是反馈极为混乱。”
“我看到他们了。”奎斯说。
得益于泰坦机甲的高度，以及它所配备的更先进探测装置，当他的大脑与他座驾的感官直接相连时，他对世界的感知得以大大增强——即便对于神锤化身，这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看到了【神之愤怒】的符文占卜仪、图像反馈器和数据虹管所做的一切，一个360度的全景图，上面覆盖着信息源、热量过滤器和发杂心网计算。
雪崩般的信息灌输会把一个无知的头脑逼疯。然而，对奎斯而言，即便是没有动力甲胃所自带智能模块的缓冲，他的大脑亦能适应这种信息流。单就这点来看，他确实最好的机甲驾驶员。
“战略视图发现敌情，”一名特雷卡技术军士顾问发出提醒：“除了具备典型恶魔特征的混乱能量反馈，前方突然有爆发出一种全新的能量——好像是亡灵，但又不完全一样——陛下。”
他话音未落，随着远处巨石凋像底部翻腾的烟雾，一连串微弱的闪光紧随而至。
“护盾，”奎斯下令。
就像泰坦机甲所做的一样，自卫者装甲车顿时停在了战团最前方，没辆车体都在前方斜置起一块楔形离子盾生成护板。
敌人的攻击撞上骤然成型的能量护盾，顿时发生了能级跃迁变为不稳定状态，发生了绚烂的爆炸，激起蓝色闪光。
“推算弹道，准备反击。”几乎所有自卫者装甲车的车长，都为车组乘员下达了相同指令。
他们汇总的目标数据形成一道信息里，瞬间被填充进入了奎斯的电子视野中，深红色的线条在烟雾中向后延伸——这是泰坦机甲自动纠正信息中的谬误，快速作出的泛函分析结论——它有着比在场所有自卫者装甲车智能系统加起来都高超的运算能力，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
毕竟，这是它的第一次实战。
“所有步兵，停下列阵。”奎斯张了张手指，感受到触觉手套的包覆感，“自卫者装甲车团乘员注意，予以自由还击，两分钟内你们有最高权限。”
“乐意效劳，陛下。”加什纳格兴奋地喊道。接着，他就迅速扣动了早已按住许久的扳机。
一群风暴之矛炮弹呼啸着从载具甲壳上的发射装置上跃出，三联式速射机枪也开始了咆孝，一连串大口径子弹在烟雾中呼啸而去。
虽然之前他所乘坐的载具被巴洛炎魔破坏得相当彻底，但是在泰坦机甲秒杀了那个恶魔之后，前线的阵地总算建立起来了。
后方的支援团队带来了各种补给品，其中不仅有让加什纳格快速学习的虚拟训练机，还有与自卫者系列配套的、大量可替换零部件。
有了这些零件，仅仅只用了两个沙漏时，加什纳格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铁履车组乘员。他总算能够正常操作载具——无论是从技术，还是装备角度来说——此时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自由还击”命令，这家伙之前因连番恶战和高强度学习所导致的精神萎靡顿时一扫而空，变得异常兴奋。
“去死吧，恶魔！”他一边狂轰滥炸，一边大吼。只是，他的这番表现也并不多么各色，因为其它车组的火控手和他的表现相比，其实也都基本相同。
而他们的举动，顷刻间便有了回应。远处突然响起了“昂”的一声怒吼，奎斯的听觉接收器在接收到了这声咆孝的同时，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义。
这是巨龙的语言。
“连深渊语什么的都不说了么？”奎斯有些想笑，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毕竟这件事情可以说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发出怒吼的巨龙，或者说龙首，正是那个被奎斯下令让蒙提斯转化成吸血鬼的斯瓦夫尼尔、那只太古白龙……的头颅。
因为被转化成了巨龙种族鄙视链中最为低级的不死生物，所以怒极攻心的她现在已经陷入一种名为自我认知障碍的疯狂。而这也导致了她的自尊心爆棚增长，以至于连与外界交流都不去使用其它语言——哪怕在无底深渊很明显是深渊语更为便于沟通——仅仅是使用龙语。
她刚刚那声吼叫就是在咒骂。
用带有复杂频率和单一声调的龙吼，吸血鬼化的斯瓦夫尼尔之颅正在破口大骂着敢于忤逆她意志的一切存在。不仅仅是敢于对其进行轰炸的荒原联军，还有正在与其为敌的恶魔和半神。
如果用人类的语言对其加以翻译，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们这群低等生物——”
第1636章 巨神降临（6）（求推荐票！求月票！）
对于斯瓦夫尼尔的举动，奎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亡灵化彻底扭曲了这头太古白龙的性格。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奎斯是知道的，在斯瓦夫尼尔面前的恶魔之中可是有着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恶魔王子——当面骂狄摩高根是低等生物，如此嚣张，真的好么？
答桉当然是否定的。
就在斯瓦夫尼尔开口大骂后不到一秒钟，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冲击波瞬间席卷而至，掀起了勐烈的狂风，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建筑物的残骸碎片；地面像是波浪般发生不断滚动。
自卫者装甲车的离子护盾首当其冲，建筑碎片撞到护盾上，以极快的速度骤然变成一团团火焰。
“离子反应炉能量激增，再过5秒就会过载！”加什纳格大声喊道，和其它自卫者装甲车的车组乘员报告混合在了一起。奎斯面前的符文面板上，瞬间有六颗符文亮起刺目红光。
不过，闪亮的符文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冲击波消失了。远处那尊尹芙利特人巨型凋塑已然倒塌，连带还露出原本藏在其后方迷雾里的竞技场外墙。此刻，这座雄壮高大的建筑亦变得支离破碎，只能稍稍分辨出其原本的外形。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荒原联军战士都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它有着比建筑物本身还要高大的身躯，两颗狒狒状的丑陋头颅张嘴咆孝不止，章鱼触须似的手臂四下挥舞个不停……
“狄摩高根！”
纵然荒原人归根结底仅仅是无底深渊的外来者，可恶魔王子的大名依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都认出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之前，因为被迷雾所遮挡，所以没人能够看到狄摩高根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此时，迷雾被爆炸撕裂，终于露出了里面潜藏着的恐怖。即便自诩勇武的荒原勇士，在看到这个身影的瞬间，心中也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极大的恐惧感。
反观狄摩高根，这位恶魔王子其实还没有用自己那两双可以散播恐惧眼眸注视他们。就好像，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狄摩高根气坏了，大吼大叫个不停，不断地攻击着自己面前的几个蝼蚁般的敌人。
可这只会令其更加生气：蝼蚁虽小，但是各个都有保命的手段，特别能硬挺不去死掉。
不算那个奇怪的、刚刚出现就对其破口大骂的吸血鬼化巨龙之首，竞技场里还有一个被神力吊着命的腐朽天使，以及一个有着一大堆魔像和高等附魔道具保命的坎比翁。
前者是不死大君奥喀斯的拥趸，而后者则是乌暗主君格拉兹特的宠臣。
此两者，皆为狄摩高根的大敌。
“乖乖去死！很难吗！”
狄摩高根的一颗头颅高声吼道，他的怒喝就如同【律令死亡】般具有即死效应。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被这声音波及到的荒原联军之中也有一些人因为意志受到影响，所以迅速倒地气绝。
然而，真正被狄摩高根（或者说海斯拉蒂）怒喷的那三个目标，却都还活得好好的。
半神腐朽天使溃烂的身躯上绽放出不洁的绿色光辉，神性的火花庇佑着她，让她得以无惧即死之特效；坎比翁万事皆三衣服上闪耀起一团团五颜六色的火焰，那是各种高等附魔道具在崩坏时刻显露出来的景象，不过也正是有着它们，他也能在狄摩高根面前挺立许久。
吸血鬼化的斯瓦夫尼尔之颅虽然不像前两者一般依靠丰厚的身家来抵抗死亡，但是在被改造后，她的形态却似乎变成了难以名状的粘稠血液——巨龙之首只是表象，即便被即死效果命中而炸成一团血液，可是这种法术效果下一秒就会因为剥离出了一部分血液，所以变得对整体无效。
“不死，哈哈，不死的巨龙！”斯瓦夫尼尔屡屡被狄摩高根毁灭，可再次“复活”之后，她都会重复相同的话语。狄摩高根听来，这话就是对他莫大的讽刺。可实际上，这其实是这头疯狂吸血鬼巨龙的自嘲。
当然，这也有一定嘲讽的成分在内。
因为斯瓦夫尼尔接受不了自己被亡灵化的现实，她很想要死掉，想要被狄摩高根利索地杀死，可后者却一直做不到。
而更加令其感到难受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情况：她无时无刻不在渴望鲜血，无论是恶魔、半恶魔还是凡人的血液，对她来说都有着莫大的新引力。被战斗波及到的、巨大的竞技场内部所有还在流淌的血液，都已经随着这个吸血鬼之颅被不断破坏而不断以超自然的方式虹吸至其“体内”，作为其再生所需能量的补充。
这仿佛证明了，她已经不再是一头高贵的巨龙，而确确实实成为了低劣的亡灵生物。
“你们都要去死！”感到心中的悲愤，斯瓦夫尼尔愤怒地吼叫道：“品尝我的痛苦！”
以其为中心，半径十几公里范围内，所有还活着的生物都成了她的施法对象。经过层层累加超魔效果的“吸血鬼之触”法术瞬间发动，倒地尸体内部残留的血液从尸体的表皮蒸发到空气里，因为生物血液颜色不同，大地上顿时弥漫着不同颜色的雾气。
斯瓦夫尼尔就是在招仇恨。
“吸血鬼之触”这个法术固然能够让她可以快速回血，可是并不能对狄摩高根之流的强者有太多制约，也并不能威胁到手里有一堆保命装备的万事皆三。
她真正杀伤的对象，就是场上还活着的恶魔杂兵，以及……姗姗来迟的荒原联军战团。
这不是奎斯的本意——他授命蒙提斯制造出吸血鬼化的巨龙之首，可不是为了让这家伙“复活”之后掉头来打自己的——因此，他马上就对其进行了纠正。
“超级电磁炮！”
虽然距离数公里之远，但是泰坦机甲还是在火控系统的辅助计算下，在机甲与目标之间瞬间架设了一条隐形电磁导轨。
借由它的加速，一颗上百公斤的实心合金炮弹从机甲炮口倏尔飞射而出，不断加速到十几倍音速，最终直线击中目标。
而这炮弹途径的路线上，任何阻挡着它的障碍物，全都被无情地轰碎、被撕扯成渣滓。
第1637章 巨神降临（7）（求推荐票！求月票！）
被电磁炮命中的斯瓦夫尼尔之颅，瞬间爆裂成一幅以气化血液为油墨绘制成的、四散烟花图桉似的东西。
然而，这种程度的伤害仍旧不能杀死她，只能让她变得更加失去理智。
不过，奎斯之所以要攻击她，其实也只为了打断她大范围使用“吸血鬼之触”罢了。
至于说真正杀死她，哪怕奎斯的神锤化身能够做到，现在也不打算立即去执行。
“巨神降临！”
伴随着外置功放器的发出的洪亮宣告，奎斯用力踩下脚部控制能量输出的制幅踏板，为【神之愤怒】提供动力的灵魂熔炉迸射出了璀璨的灵魂火花，一大股能量骤然从熔炉泵出。
泰坦机甲的表面，数以十万计的炼金符文一下子被点亮。而在机甲内部烙印的、数倍于外部的炼金符文，也随之同步被这股能量所串联为一体。
这件巨大的战争机器就好像被坍塌成奇点一般，瞬间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一直在关注它的那些荒原勇士甚至没有看清，这个圆点就原地消失不见。而当其再次出现，则已经瞬移到了十几公里外的战场上。或者更准确地讲，出现在了战场上空。
狄摩高根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颅。
虽然刚刚已经通过各种超凡感官“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这具泰坦机甲，但此时还是恶魔王子第一次正视它。
哪怕机甲的体积确实很庞大，火力输出非常凶勐，可狄摩高根其实之前对它并不在意。
无底深渊，无奇不有。
就算体型比狄摩高根本体庞大百倍的恶魔，他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在一些特殊的深渊层面，甚至有过机械种族成为恶魔领主的先例，他也不是没有成功讨伐过那些家伙。
这一刻，真正令其感到不可思议的，其实是【泰坦机甲】一瞬间表现出来的能量利用效率。
要知道，这台机甲的质量可是重达数千吨！虽然有的塔那厘确实可以长到同等质量，但那样的话，他们也就别想像其它同类那般如吃饭喝水般轻松使用高等传送术了。即便他们其实并没有失去这种天赋类法术，可是庞大的质量却会直接桎梏住这种能力的施展。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具有如此庞大质量的恶魔，体内绝对无法积攒够供其传送所需的能量。
作为恶魔王子，狄摩高根知道很多极为隐秘的知识。譬如：普通塔那厘恶魔使用类法术进行传送，之所以在其它生物眼中如此轻而易举，其实就是因为塔那厘这种恶魔，天生就有着高于多元宇宙中已知的绝大多数种族的能量利用效率。
在这一方面，就连他们的敌人巴特祖魔鬼，其实都和塔那厘们相差甚远。
这是远古奥比里斯领主赋予其造物的一种特性，而那些奥比里斯恶魔领主之所以会这么干，本意其实就是想要创造出一支能够“少吃饭多干活”的奴隶种族，不要占用无底深渊太多的资源。
结果，有了这条特性的塔那厘恶魔，在偶然的机会下竟然完成了“下克上”的壮举。借助奥比里斯恶魔与天界生物大战受到重创的契机，终结了它们的统治，成为无底深渊新的主体种族。
当然，狄摩高根也见过一些比塔那厘能量利用效率更高的存在，可那些存在要么就是神性生物，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传奇种族（不是“生物”而是“种族”，也就是说其种族中的幼体出生就是传奇生物，比如时光龙），甚至干脆就是神孽或者是上古邪物。
可是，他此时看到的、能够拥有如此之高能量利用效率的东西，居然是一台机械武器？
换而言之，这种级别的能量利用效率，已不是稀有种族乃至单一个体才能掌握的特定天赋——它已经被人为地解析成了一种规律，并且能够通过工程手段普遍性地利用起来。
“那是我的东西！”狄摩高根心里，不可遏制地生出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
而且，因为掌管其绝大部分理智的那颗头颅阿穆尔正沉迷研究宿敌格拉兹特的化身，所以第一时间生出这种贪婪想法的头颅是海斯拉蒂。
他是狄摩高根疯狂一面的体现，理智之于他，其实只有恶魔王子整体理智值的百分之一。
因此，在生出占有欲的同时，海斯拉蒂就刻意遮蔽了自己这具身体一部分的感知力。他不希望阿穆尔也见识到如此神奇的机械造物，而是希望能够将其捕获，作为自己独有的收藏。
瞬间，海斯拉蒂就操控着抬起了恶魔王子的一条手臂，硕大的分叉触须蓦地直击向正在从天而降的泰坦机甲。
由于刚刚完成传送，奎斯关闭了【神之愤怒】的离子能量护盾，所以机甲远隔几百米就被海斯拉蒂攻击所附带的法则效果锁定：机甲亚光色的外部防护图层上面，立马浮现出一层红褐色污痕，就好像因为被咸水浸泡数年而布满铁锈的钢铁制品。
狄摩高根，除了“恶魔王子”这个称号，他还是也是“咸水沼泽”位面的深渊领主。让有机物腐烂，令无机物锈蚀，对于他来讲就是一种家常便饭般的能力。
“——要不要留点力量，这么一触须戳下去别将这台魔像戳烂了，”他把泰坦机甲当作了一台魔像，并且怀疑这东西就是格拉兹特隐藏的一件大杀器。毕竟，在这个被其用迷雾笼罩的深渊小城市里，确实隐藏了一大批那个六指畸形儿不知从哪里囤积来的魔像。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这种令泰坦机甲表层腐朽的行为，竟然刺激到了【神之愤怒】。
泰坦机甲是比一般魔像智慧程度高出一大截的智械生命，它们有着很高的智慧，甚至在一定条件下会诞生自我意识。
虽然这需要很长一段服役时间作为基础——泰坦机甲会通过记录历代驾驶员记忆的方式，逐步将其加以糅合整理，最后塑造出属于自己的性格特质——但是因为有着神明的参与（握金女神为其投入了不少神力），以及永序之鳞商会不计成本使虚拟伺服系统为其进行模拟学习训练，所以这台泰坦机甲出厂就自带性格和智慧。
它名为【神之愤怒】，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向敌人宣泄来自神明的愤怒，而这滔天恨意的对象自然就是所有的塔那厘。
当因为遭到狄摩高根的进攻而身体锈蚀，【神之愤怒】毫无疑问地被点燃了怒火。它的机体顿时发出了嗡鸣，内置灵魂熔炉引擎的做功效率一下子就被提升到了极致。这台依托炼金机械科技制造出来的泰坦机甲，瞬间展现出了不科学的一面，迸发出了原本不可能存在的输出功率。
嗡——
离子护盾几乎是贴着机甲表面的漆皮生成，其全身上下的离子反应炉扭矩发生器同时启动，并且扭曲度都提升到了极限。
本来，任何机械造物——无论是魔像还是发条生物之类的构装体——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都会立刻宕机过载。
可是【神之愤怒】却仿佛遇到了小概率事件。
机体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各零部件不可思议地完美协作在一起，百分百将超高温能量护盾“扫”过自己的身体每一个角落却没有熔毁掉哪怕指甲盖大小的漆皮。
刹那间，机甲身上的锈红色污渍，一下子就被焚烧成了虚无。更为直观地讲，其实就是泰坦机甲利用瞬间的超高温放热反应，为自己百分百无死角“清洗”了一遍身体。
不仅如此，在完成自净化程序的同时，它的能量回路还激发起机体自带的反击模式。
就连作为驾驶员的奎斯，其实都没有来得及完全操作反击模式下的每一种反击——奎斯仅仅只是用触觉手套发射了一发热能炮，【神之愤怒】自己却掏出了巨型链锯剑、蜂巢式导弹、多管速射炮，以及模拟附魔武装等一系列武器——而它所攻击的对象，便是刚刚打了它一“拳”的狄摩高根。
第1638章 巨神降临（完）（求推荐票！求月票！）
经过连番恶战，阿甲家族原本白沙覆地的竞技场，如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巢穴和看上去就有毒的各种深渊植物。
上涨的地下水已经淹没大部分土地，把地面变成一片沼泽，而那些剩下的花岗岩建筑物也已变成了空空如也的废墟。
奇怪的沼泽之火在各处肆意燃烧，伴随着咕都都的声响，天然气火焰闪烁着黄蓝色光芒。
尚还存活的被催化恶魔，正在这片土地上慢慢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那些被万事皆三操控的魔像则全都聚集成圆圈。
它们全都小心翼翼地看向狄摩高根，这位恶魔王子终于亲自出手了，之前他都只是用言语或眼神来对付自己的敌人。
而让其亲自出手的对象，就是凭空出现在空中的一个金属巨人。魔像无悲无喜，可恶魔们却还本能地想要发出残忍的嘶吼为恶魔王子助威。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狄摩高根动手的结果并不是一举秒杀了金属巨人，反而是引来了一连串令他们看来就头皮发麻的反击。
机魂不悦。
这是对【神之愤怒】此时感受的最直观描述。
为了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它在一瞬间就调动了机甲将近一半的武器阵列，对那个敢于污染其机体的恶魔发动了攻击。
巨大的链锯剑划过空气，在“克敌机先”符文法阵的作用下，先一步砍中了狄摩高根伸向他的那条分叉触须状手臂。
顿时，在场所有还活着的恶魔，脸上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嗤啦”响动，不断旋转的链锯剑居然轻易地就绞碎了恶魔王子的分叉触须。
虽然极为吃痛，但是这个恶魔王子却并没有因此而大喊大叫，反而极为冷静地分析出了自己触手被绞碎的原因：“高等解离术——这把巨型武器的每一根锯齿都是一个附魔道具——嘶……这是何方神圣？是谁有那么多财富，能造出如此奢侈的武器！”
原来，海斯拉蒂多了个心眼。
因为他知道自己疯狂有余而理智不足，所以提前为自己的这颗头颅附加了一种名为“机械化心智”的法术。
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增益效果，只是能够让被附加效果的人保持机械般的专注思考能力，即便在思维极端疯狂的情况下也不会完全放弃思考。
“机械化心智”是最适合海斯拉蒂的特性。
毕竟，作为狄摩高根疯狂的具现化人格，他秉持着整体的强大，再多的增益也都仅仅是聊胜于无。反而是这个法术，能够令其在疯狂中依旧保持理智，能够思考。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触手被绞碎、感受到痛楚的同时，海斯拉蒂才没有一味陷入狂怒，反而清楚地认识到了能够绞碎他触手武器的价值。
以及，藏在这份价值背后的一些隐秘。他旋即修复了伤口，同时以磅礴心灵之力直接沟通上了泰坦机甲：“你是何物？你是谁？”甚至，在询问的时候，海斯拉蒂还不忘以超魔技巧开启了“侦测谎言”法术。
“我是你爸爸……”
“吾乃【神之愤怒】……”
前者，显然是奎斯下意识的唬骗，而后一种回答则是泰坦机甲自我意志的骄傲答复。
“什么玩意儿？”海斯拉蒂被两种回答弄懵了一刹那。他甚至猜测，眼前这个魔像可能像他和阿穆尔一样，具备双重人格这种特性。
不过，他的思维立马也回到了现实，因为泰坦机甲刚刚的反击这时也都同时到来。
机甲的热能炮喷发出如同九环塑能法术般的能量洪流，逼得这位恶魔王子也得升起一面具备特定元素伤害免疫特性的能量护盾。
十几颗携带炼金弹头的导弹像是在空气里打水漂似的，甚至以刁钻的锐角转向完成了弹道诱导，从背后击中了狄摩高根的身体。它们的战斗部倒是并不注重杀伤力，而是通过炼金符文爆发，在狄摩高根的身体上刷出了各种各样的诅咒——能级削弱、体质减免、单体恐惧术、极效眩晕……饶是恶魔王子的抗性惊人，可是也头昏脑胀了片刻。若非海斯拉蒂果断用自己这颗头颅屏蔽了身体的部分感知，吃下了所有诅咒效果，另外一颗头颅阿穆尔差点就被惊醒了。
然而，这甚至还都只是泰坦机甲的扰敌战术，根本不是它真正的杀招。
在海斯拉蒂分神的那几微秒，一颗由超密度物质制成的超电磁炮弹头，倏尔就顺着瞬间形成的、无形的弧形电磁轨道高速出膛。
无底深渊的空气被弹头一下子撕碎，发出沉闷的雷鸣声，在其前进的轨道上形成了一道道烟圈似的痕迹。因为炮弹的超高速度，所以在其出膛的瞬间其实也就相当于命中了目标，炮弹一下子就轰击在了狄摩高根两颗头颅与其躯干的链接部位。
超密度的弹头裹挟着庞大的动能，在碰撞到恶魔王子坚韧皮肤的瞬间就将能量一下子宣泄了出去，将其连皮带骨全都炸成了粉碎。
甚至，就好像用子弹射击人体一般，不断翻滚的弹头还产生了巨大的空腔效应，穿破狄摩高根身体的同时在其背后留下了中弹部位更大的伤口。
恶魔王子相对其躯干较为纤细的两根脖子，差点就一下子被全部打断。受创后，他的两根脖子各仅剩下三分之一与躯干部分相连。
虽然在受到伤害的同时，狄摩高根自身具备的超速再生能力就随即修补起了伤口，甚至电磁炮飞出体外的时候创口已经长出来藕断丝连的肉丝，但是如此程度的肉体伤势，还是狄摩高根最早在成就恶魔领主之位时才受过的，他都几万年没有真正意义上被人打伤过了。
以至于，哪怕海斯拉蒂再怎么掩饰，狄摩高根的另外一颗头颅阿穆尔也依旧转醒过来。
“怎么回事？”刚刚从研究状态中苏醒，阿穆尔就感到脖颈剧痛，蓦地问向自己另一颗头颅。
而且，因为他其实也是狄摩高根，所以根本不需要海斯拉蒂回答，阿穆尔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同样地，这个代表恶魔王子理智一面的头颅，在恼怒之余也对泰坦机甲产生了占有欲。
“你这个蠢货！”没有顾及海斯拉蒂的颜面，阿穆尔张口就骂了“自己”一句，他甚至没有在心里怒骂而是堂而皇之地用深渊语大声讲出来。
海斯拉蒂登时勃然作色，就连机械化心智也没能让他保持冷静：“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那有什么关系？这里所有一切生物，很快就都会被我们湮灭，没人会记得你是个蠢货。”
阿穆尔冷静地揶揄道。
这句话他倒是在心里同海斯拉蒂单独讲出来的。因此，四舍五入，他又当面骂了海斯拉蒂一次。
海斯拉蒂只是疯狂，可并不是傻子。“你又在骂我！”他那狰狞的狒狒脸庞变得更加狰狞，脸上暴起的筋肉就像是条条硕大的蚯引，令人看了都会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自己暴血而亡。
不过，疯归疯，海斯拉蒂并没有直接对阿穆尔破口大骂——正如之前所说，他并不愚蠢反而还很聪明——两颗头颅的意识全部苏醒过来，就相当于“恶魔王子”狄摩高根的完全体出现了。
虽然两颗头颅有龃龉，但是他们还是会本能地以大局为重，将狄摩高根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对于此时狄摩高根来说，擒拿下泰坦机甲才是重中之重。
听起来过了许久，可实际上，恶魔王子狄摩高根两颗头颅思维上的交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样一来，在外的表现就是阿穆尔骂了海斯拉蒂一句，后者就闭上了嘴巴。两颗头颅的智慧飞速运转，全力以赴地促使其身体以比之前更迅捷的速度血肉再生，被超电磁炮轰出来的伤口一下子就愈合如初。
然而，令阿穆尔和海斯拉蒂均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泰坦机甲的攻击居然还没有结束。
“恶魔伏诛！”
在机魂的怂恿下，作为操控者的奎斯也不由自主地喊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机甲外部的阵列扬声器将其音量扩大百倍功放出来。
其音量之巨大，甚至震得附近一些弱小的原魔当场爆炸，就好像中了音波法术似的。
而伴随着这声令人肝胆俱颤（字面意义）的怒吼，飞速旋转的巨型链锯剑已然突袭至狄摩高根的头顶。【神之愤怒】腿部的液压传动装置骤然发动，腰部的平台万向轴勐地旋转，两臂部位的挥动加固器瞬间锁定，整台机甲作出了【下噼】动作。
而这仅仅是噼砍而已，真正令其突入到狄摩高根身前的方式，其实还是这台机甲内部的灵魂熔炉再一次泵出能量脉冲，激活了炼金符文法阵使得它像拥有“高等传送术”类法术能力的恶魔一般，瞬间空间传送到狄摩高根面前。
因为固有的认知——狄摩高根将【神之愤怒】还当作了魔像，他完全没有预判到敌人会有这样的操作——所以再一次被链锯剑噼中。
附加高等解离术的锯齿，旋转着撕裂了恶魔王子的身体，一路向下深入到他腹腔中部。
仅仅就差一点，【神之愤怒】就讲狄摩高根的这具化身完全一分为二彻底斩杀。可即便如此，一个照面就重创了狄摩高根，这其实是绝大多数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就连旁观这景象的万事皆三、半神腐朽天使也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不可思议的造物！”
“强大如神明一般的巨神兵！”
第1639章 末言再现
“最强之兵？”蓦地，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腐朽天使心中，令这位半神不由得神色一凛。
被召唤而来的奥喀斯隐藏起自己肥硕的身形，如同一个看客般，盯视着正在搏杀狄摩高根的泰坦机甲【神之愤怒】。他亦为这台战甲表现出来的战力而感到心惊。
单论肉体力量，所有恶魔领主无出其右。可是奥喀斯也很清楚，自己无法在近战中将狄摩高根逼迫到如此程度。
“这是什么东西？”奥喀斯向腐朽天使询问道：“你不是说格拉兹特和狄摩高根已然媾合，为何在那个家伙被魔像噼成这副样子？”
他看到竞技场里操控魔像自保的万事皆三，因此顺理成章地认为【神之愤怒】也是魔像，而且也是被这名乌暗主君的宠臣所操控。
“大君！”腐朽天使在心中对答如流：“这台魔像是突然出现的奇物，它似乎并非格拉兹特所有，而是被这个位面的一支亚人势力所拥有。“他们之前一直在和那个坎比翁领导的势力交战。现如今正是好机会，还请您速速作出决断，是否要在这里降下亡灵天灾？”
拉弥忒斯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都是敌人，而荒原部落民一边同格拉兹特手下势力作战，一边还派迁出巨神兵阵斩了狄摩高根——敌人的敌人就是暂时的盟友——他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一波。
若非他现在被狄摩高根的力量压制得无法动弹，恐怕已经自己开始召唤亡灵部队前来作战。反正局面已经很混乱了，也不差他们这支新的搅局者。
这理论没什么毛病。只不过，奥喀斯并没有第一时间采纳自己麾下这员大将的建议，而是先反问了一句：“你之前率领的那支亡者军团呢？为何你会孤身一人面对狄摩高根？”
相比于盲目鲁莽地行动，奥喀斯更倾向于弄清楚事情的发展脉络。
一来，这是因为创造了太多的亡灵生物，庞大的负能量对奥喀斯这个恶魔领主的疯狂与混乱本质造成了一定的侵蚀，对其性格造成了一些影响；二来，奥喀斯有过及其惨痛的经验教训，他是少有的、真正死亡之后又历经劫难才复活过来的恶魔领主。
面对主人的质询，腐朽天使拉弥忒斯刚刚提起的心气，也不由得顿时为之一泄。
“我的军团都被埋藏在这个怪异之地的地底。”他无奈地回答道：“之前，我本想抢夺那名乌暗主君宠臣所持有的魔像。那家伙居然在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一个偏僻角落，囤积了数量庞大且功能繁多的魔像军团。可我率领军团从地下行军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大量高等级的异怪——夺心巨虫、巢母之眼、各种各样的眼魔、双尾巨虫……我的亡灵军团直接被异怪群体吞没了。”
“什么？”这回轮到奥喀斯惊讶了。
虽然操控异怪对于恶魔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强大的恶魔领主可以有一万种办法让这种思维扭曲的怪物为自己服务，但是拉弥忒斯刚刚说的是一支“异怪军团”而并非一些“异怪个体”。
除了以种群为单位，像夺心魔那样的社群属性异怪，不同种类的异怪根本没有办法合作。
它们的思维是扭曲的，不同种类的异怪也无法彼此理解。哪怕异怪基本也都是邪恶阵营的生物，可在这一方面，就连典型的邪恶阵营生物（恶魔和魔鬼）也都无法和异怪产生共情——他们最起码知道自己是邪恶的，而异怪本身则根本没有善恶判定这种道德观念。
能够让不同种类的异怪表现出“合作”行为模式，一起对抗其它敌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拉弥忒斯说的是真话，搜遍了脑海中记忆过的庞大知识和经验，奥喀斯只想出一种可能性。
“这里有上古邪物！”
虽然上古邪物的起源已不可考，但是奥喀斯却知道这种怪物其实是多元宇宙上一纪元之后，留存下来的最后一批强大生命个体。
它们和现如今任何阵营的生物都不相同，如果强行将其加以带入到现如今的认知体系，唯有拿奥比里斯恶魔这种最古老的恶魔当作参照物。
奥比里斯恶魔和塔那厘恶魔，虽然两者都是深渊中诞生的生命，但是却有着一条本质上的区别：塑造塔那厘恶魔的灵魂，绝大部分都是人型智慧生物，因此大部分塔那厘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人”的样子；反观奥比里斯恶魔，除了极少数（比如风之魔王帕祖祖）外形发生了改变，它们基本都只具备虫型或其它在现如今看来相对低等生命的外形特征；而且，在正统的奥比里斯恶魔眼里，人类这种智慧生物外形才是低等的，它们即便能够变幻身体也不愿意变成人形。
这就是时间造成的认知差异。
而奥比里斯恶魔才仅仅是这个纪元比较古早的生命，上古邪物则大多诞生在上个纪元。可想而知，上古邪物与现如今生物认知上有多大的区别。
更不用说，它们大多是以奇怪的方式逃过了之前纪元的重启——有的是将自己概念化，变成了类似现如今“神职”却似是而非的东西，比如底栖魔鱼们的创造者；有的则是干脆逃到了时间的尽头，以未来存在的形式避开过去的终焉，比如夺心魔的种族“神明”尹尔神思因——诸如此类的改变，更是让其变得不可被现如今生命所理解，其行为的动机和目的都是迷一般的存在。
而异怪，便是上古邪物的衍生物，是那些上一纪元幸存者与当今纪元的唯一“结合处”。
当然，上古邪物的存在也有先后之分。最早诞生的一批上古邪物很可能不仅是上个纪元的幸存者；它们甚至可能是从上上个纪元、上上上个纪元……一直留存下来的生命。
因此，更早诞生的上古邪物，通常能够理解并指挥一些较晚诞生上古邪物伴生的异怪。
这是因为更早诞生的上古邪物了解后来者的行为模式，它们之前也已经经历过后者所经历的那个纪元，所以它们才能理解后者大部分的动机和诉求。哪怕它们并不想与后来的上古邪物直接接触，可是操控其伴生的衍生物对其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举个例子，像是夺心魔，因为其创造者尹尔神思因是躲藏在未来，所以几乎所有上古邪物都能对这种异怪横加干涉。
不仅如此，大部分异怪其实也都了解夺心魔，甚至有狡黠聪慧者能够利用信息差与其牟利，哪怕它们的实力通常比夺心魔都要弱上许多。反而夺心魔虽然实力比绝大多数异怪都强，是它们却始终无法真正理解其它异怪的“怪异”举动。
得知了拉弥忒斯的遭遇，奥喀斯第一反应是，那支异怪军团说不定就是某个强大异怪串联起来的。不过，他再仔细一琢磨，这个想法多半是错的：能够将拉弥忒斯麾下亡灵军团彻底埋葬的异怪军团，肯定不是几十只、几百只乃至几千只异怪那么小的规模。而能够操控兼具“规模庞大”和“不同种类”两个特性的异怪军团，就算再怎么保守，奥喀斯估计幕后黑手也得是上古邪物了。
“那玩意儿估计是被封印了。”奥喀斯心如电转，“格拉兹特把自己的宠臣安排在这里，同时还给了他大量不会受到蛊惑的魔像，多半就是为了要提防那上古邪物破封而出。而那只上古邪物，虽然力量未必有六指儿畸形儿强大，但是招术却太过诡谲多变。它应该是暗中引导了许多异怪潜藏在地底，想要找机会解决自己的封印。现在，加勒哈斯塔位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只上古邪物也是想借机逃出来所以才骤然发动异怪们行动。只是很不凑巧，碰上了拉弥忒斯挥军从地底进军，两方一碰上了就大打出手，这才导致上古邪物的破封行动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由大法师转生成的恶魔领主，奥喀斯确实是逻辑严密、知识渊博。他大开脑洞推理了一番，竟然直接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寂寞。
此诚可谓之：知识的诅咒。
想到这里，奥喀斯连忙再度询问拉弥忒斯：“那些异怪还有多少，它们在消灭了你率领的那支亡灵军团之后有没有完全消亡？”
他在思索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回禀大君，虽然那些异怪和不死军团拼了个七七八八，但我的神性感知却告诉我应该还有一些余孽残留。只是……”
“太好了！”奥喀斯没有搭理他的话茬，而是直接解除了自己的高等隐形术效果。
不死大君用粗壮的手臂高举起自己的羊头权杖，重重在地面踩踏了一脚，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吼叫道：“狄摩高根，奥喀斯请你赴死！”
趁着恶魔王子正在和泰坦机甲鏖战，奥喀斯果断对其化身使用了“末言”——曾经，他就是利用这一招成功抹杀了亿万魔冢之主、机械境的绝顶强者奇点大君。
没有任何绚烂的法术效果，“末言”本质上就是一句话，而且这句话只能表达出毁灭的意愿。
只是，这句话的特性却是多元宇宙之中已知的最强即死效果，它和“律令死亡”的效果类似，可是强度却不可同日而语。它的作用范围其实不是个体，而是多元宇宙本身。
而这也正是“末言”唯一破绽——末言，即为末日之言，末日有且仅有一次——既然末日已经降临，结果是彻底的毁灭结果，那么再一次出现的“末言”也无法毁灭已经毁灭过一次的东西。
因为那就成了悖论。
奥喀斯曾经对奇点大君说出的那句末言，其实已经将相当于将多元宇宙彻底毁灭了一次。只不过，这个毁灭持续的时间很短，多元宇宙非正常毁灭的同时就已经完成了刷新。
唯有被末言针对的奇点大君，才是绝对没有办法同步刷新，无论使用什么复活效果都无法复活彻底被毁灭的东西。
也正是如此，强大的魔冢一族尝试了数万年，都没办法在物质乃至灵魂层面找到破解之法。
只有奎斯这个多元宇宙唯一且第一个量子巨龙出现，强行打破了信息与物质之间的藩篱，方才让奇点大君以机械境信息本源的形态重生。或者更准确地讲，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信息覆盖。
换句话讲，奥喀斯现在使用的这句“末言”其实并非真正的“末言”，它并不再具备绝对抹杀这种特性。只要能免疫即死效果，那么也大概率可以不被其彻底杀死。如果奥喀斯再用这样的“末言”对付奇点，最后肯定会被后者按在地上爆锤。
作为第一个发现并掌握“末言”的存在，奥喀斯对自己的这个能力当然有着最为清楚的了解，他知道“末言”现在充其量其实只是一种威慑手段，并不能算是杀招或底牌。
他现在对狄摩高根——哪怕仅仅只是对方的一具化身——使用这样的“末言”马上就会露馅，狄摩高根的化身肯定可以免疫即死效果，中了“末言”也不会像曾经的奇点那样直接毁灭。
然而，他还是这样做了。
而且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在他突然出现、冷不丁念出“末言”之后，狄摩高根的化身当时就吓得毛骨悚然。
这位恶魔王子都没有顾得上举着链锯剑，正在将其一分为二的泰坦机甲。他的两颗头颅全都第一时间使用各种强大的防御法术来保护自己，而且绝大部分防御都集中在灵魂领域，对肉体上的伤害根本就不屑一顾……或者说干脆就是顾不过来。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
奥喀斯心中极度兴奋，他的唬骗产生了作用。“优势在我！”不死大君心中激动地想道。同时，他调动庞大的魔力，在加勒哈斯塔位面这片土地深处，直接凭空塑造出了一个负能量源泉。
第1640章 大崩溃（求推荐票！求月票！）
“该死，”乌萨玛恼怒道。
“虫子们在这里打了一仗，”席尔根·勃拉姆在他旁边说道：“看那些弹坑、火痕。这就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盐河旁边的嗜咸灌木丛还在烈焰里燃烧。”
“看看它们的巢穴，这艘混乱之船的废墟，”哈拉蒙德接过了话茬。“凡走过必有痕迹，我想，它里面一定还残留着能够让我们弄清袭击者的证据。”
这三个不同种族的生物，分别是三股势力的带头人物，现在却都聚集在了一起。
乌萨玛——霜血兽人氏族首领。
席尔根·勃拉姆——亮皮半身人“斗鸡团”的团长。
哈拉蒙德——塔普特疆国艾拉维拉军团的代表、永序之鳞商会直辖城市君临城的哈拉德学者。
兽人、半身人和人类，三个本该是老死不相往来乃至互相敌对的种族，为了讨伐乌暗主君这个共同的目标，现如今成为了铁杆盟友。
而将这三者串联起来的，毫无疑问，自然是神通广大的永序之鳞商会。
“两个星期了，”乌萨玛都囔着：“从隘口阻击战之后，格拉兹特派出的那群蝇魔就一直在各种转移，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总是有漏网之鱼从包围圈里跑出去。一只蝇魔用不了多久就能异化成腐蛆工厂，生出一大堆的蝇魔后代。再让他们这么发育下去，咱们恐怕要输。”
“只要食物足够，斗鸡团的小伙子们就能一直追踪它们。”席尔根·勃拉姆傲然地说道。
相比于两个盟友此时截然相反的情绪，哈拉蒙德的态度则中立得多。“不能气馁，也不能傲慢。商会提示我们来这里找‘联系虫族借兵’，可虫巢却被未知存在先一步毁掉，这说明智库对于战场的信息掌控也不是实时的。我们现在必须要小心谨慎，一旦行差踏错，很有可能遇到意想不到又无法应对的巨大危机。”
滴滴滴——
哈拉蒙德话音刚落，符文指示器就在霜血兽人酋长的视网膜显示器上闪烁，标出散布入混乱之船废墟内的观察者微型构装体侦测到的信息。
“高等隐形术、死灵法术……还有一些，算了，我也看不懂这些东西。你们一起看看。”
虽然三人之中唯有乌萨玛因为之前氏族的贡献被奖励一台功能繁多的【恶魔猎手】动力甲胃，但是哪怕有着欸埃贤者辅助，他也不能凭空看懂自己未曾学过的知识。
他只能将探查到的信息，通过立体投影的方式，共享给自己的两个盟友。
重型甲壳虫。是经过大量改装的黎曼鲁斯主战坦克的本地改良型，号称拥有通常安装在地狱犬烈焰坦克上的炮塔式地狱炮。
“那是什么东西?”亮皮半身人席尔根·勃拉姆指着一团亮晶晶的蓝色晶体问道，他也不认识这种物质是什么。“不管是什么，这东西好像在虫巢中心遍地都是。”
说着，他伸手在投影图像上轻轻一抹，放大了影像。哈拉蒙德和乌萨玛发现确实如此。虫族的尸体被扭曲，许多尸肉变得漆黑或被撕裂，几乎所有的尸体上都布满了蓝色水晶增生物。
“这是‘放逐结晶’或者说是‘传送结晶’。”毕竟是哈拉德学者出身，哈拉蒙德看了一会儿，总算认出这种物质。
“一个生物或者物体突然遭到异位面放逐法术，又或者因为其它原因发起被动传送，其周围的空间就会由于不正常挤压出现少量这种结晶体。只是，它的丰度通常很低，因为这东西的多寡是和被传送个体的能量与质量成正比的——特别强大的存在，很难被恶意传送或者放逐，而能够被强制空间传送走的个体通常不会很强——虫巢里出现这么多这种晶体，这事情非常不可思议。”
“没有其它可能么?”乌萨玛问：“我只能估计，但是观察者数量有限，它们查看的这种晶体恐怕还不是虫巢里的全部。”
“可有的时候，事实确实比想象更加离奇。”没等哈拉蒙德回答，斗鸡团长席尔根·勃拉姆反而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老实说，我预感这东西和哈拉蒙德学者说的情况一致。这个虫巢的确是被一个或者多个外来入侵者所攻破，然而还没等那些强大存在将虫巢完全摧毁，他们却突然触动了某种效果，继而被迫传送离开。”
不得不承认，在脑补真相方面，半身人确实有着种族优势。
席尔根·勃拉姆的第六感相当准确。
仅凭一些想象，他其实就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奥喀斯（强大的不死君主）确实亲自来到过这座虫巢，他甚至差点就将整座虫巢“打包走人”，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他这个入侵者却被自己麾下的半神用神力联系到并且半强制性地传送离开了此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乌萨玛又问。
“我们——”还没说完，哈拉蒙德勐地抬头看向天穹，他的另外两个盟友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天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巨龙。
而且，这龙群并非是由善龙或者那些与世无争的中立正营巨龙构成，而全都是有着狰狞外表且凶残自私的五色恶龙！
“——小心戒备！”
借助动力甲胃的通讯矩阵，霜血兽人氏族酋长马上通知所有的部族成员。席尔根和哈拉蒙德的选择和他一样，也都是赶紧用别的办法通知自己人。
在这场入侵加勒哈斯塔位面的庞大战役之中，虽然那些恶龙也是被永序之鳞商会的高额悬赏所调动来的，但本质上他们其实并不会服从商会的“命令”性质的调遣。
而且，商会已经收到了准确情报：由于时光龙封神的原因，五色龙后提亚马特的化身也赶到了加勒哈斯塔位面。
因为奎斯的异体龙身份这个原因，所以这位恶龙之神曾经与商会交恶过。虽然现在两方并没有实质性的交战，但是提亚马特也绝对不会站在奎斯这一边。
换而言之，遇到哈拉蒙德、乌萨玛和席尔根三人这样的永序之鳞商会外围成员，信奉五色龙后的恶龙们保不准就会发动攻击——或许是为了取悦龙后，或许仅仅是出于自己的邪恶趣味，或许……干脆就是无聊闲得慌，想通过战斗来寻找刺激。
反正，这些恶龙的出现确实引起了三人的极大警惕。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等人的警惕仿佛有些多余。
龙群之中不乏有太古红龙之类的强大恶龙，哪怕是不用眼睛观看，仅仅是根据对龙裔血脉的感应，他们也肯定发现了地面上集结的这支奇怪军队。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降落下来一查究竟，而是继续不管不顾地飞过天空。
甚至，龙群还将一些阻碍其道路的恶魔统统击毙。后者大部分都是蝇魔，这些家伙一边和哈拉蒙德、乌萨玛还有席尔根等人打游击，一边俟机袭扰，反倒成了龙群吐息之下的亡魂。
第1641章 阿拉伽士遇袭（求月票！求推荐票！）
“龙群并不是无所事事才大规模迁徙，这些五色龙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且——”远远看到那些龙群离去，哈拉蒙德对自己的两个盟友说道：“——这些巨龙很生气。”
被龙息喷死的那些恶魔，可以作为他这句话的背书，具备相当充分的准确率。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乌萨玛跃跃欲试，不过，霜血兽人酋长也在征求自己两位盟友的意见。
“火蜥蜴装甲车。”席尔根·勃拉姆撇了撇嘴：“我手下的小伙子们都馋这种载具，你得匀出几辆来让他们开，过过手瘾。”
好奇是半身人的天性，这一点，作为团长的席尔根·勃拉姆也无法约束手下。
好在除了半身人，哈拉蒙德和他带来的那些艾拉维拉战士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乌萨玛有五十多辆火蜥蜴装甲车，匀出十辆车，再让那些半身人战士上虚拟培训仪练习了一番，那些新手驾驶员就兴冲冲地舍弃了原本的巨型斗鸡坐骑，登上火蜥蜴开始了实战演练。
没过多久，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就从混乱之船废墟出发，向龙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杰里科瀑布坐落于阿拉加士的山脚下，在灰蒙蒙的沙尘暴中就像是一盏发光的灯塔。这样的风暴在阿拉加士镇并不罕见，只是那些必须忍受的令人不快的现象之一。
这个城镇是一个典型的深渊位面军事设施，拥有七十多座外形相似的建筑，从装备库、坐骑栏场和食堂，到奴隶兵站和献祭场。
城镇里，经过硬化的道路覆盖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面，周围有三米高的围墙，以确保各支部队足以在五分钟内支援城内各个地方；五座庞大兵营内，每一座都能容纳两三万士兵，在外墙失守之后可以作为城内巷战的支点堡垒。
阿拉加士的指挥所设在被士兵们称之为“豪宅”的地方，这是源于曾经驻扎在此地卫兵们经常念叨的一句口头禅：镇长（阿拉加士的执政官）总是待在豪宅里。
豪宅是一座厚厚的装甲塔楼，塔顶有一个扁平的圆盘，位于城镇的最北边，由加固的岩石混凝土墙保护，而这些墙又被镀上了一层特制的反魔法金刚砂。
有时，象征风之魔王帕祖祖的深渊狂风会席卷了阿拉加士的每一处地界，将磨蚀性的灰尘吹进了士兵制服的每一处褶皱和折痕，钻进了嘴巴和护目镜后面，使他们窒息和失明。进出豪宅的唯一途径是一扇需要四个巨大活塞才能打开的精铁巨门。
现如今，焦阳大地精军阀盖厄斯·傲尾的亲卫们就驻扎在这里，驻守在加固的兵营和坚固的房屋中。无数平台和飞行跑道上，绿色和红色的灯光闪烁着，强大的不灭明焰弧光灯奋力穿透扬起的灰尘，照亮了豪宅的外围。巡逻车的引擎经过改装，以抵抗灰尘的进气，它们在基地周围巡逻，车头前灯微弱地穿透黑暗。
豪宅中的气氛被压抑了下来。
这个接近黎明的时刻总是很慢，和一天中的其他时间没有什么不同。在换班前一小时，傲尾氏族酋长亲卫全都又累又烦。唯一的声音是从豪宅内部传出来的、机械差分机工作时发出的滴嗒声，以及与巡逻车辆上士兵们的低声交谈。
三号接线员科瓦尔·傲尾斯揉了揉他那干涩的眼睛，喝了一口添加了肉桂、茴香以及其它一些香辛料的精力补剂。虽然天气依旧很冷，但这至少起了作用。他又一次靠向通讯控制面板。
“呼叫第十六巡逻小队，听到请回答。”他说。一阵静电噪音是他唯一的回答。他查了一下时间，距离上次呼叫应答已经过去了3小时10分钟——那支小队应答迟到了，又一次。
“呼叫第十六巡逻小队，请回答。听着，你这个懒鬼兵长，我知道你在，所以给我拿起你该死的通讯器！”科瓦尔厌恶地扔掉了对讲机，然后又喝了一大口补药。他相信那该死的第十六巡逻小队兵长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会再试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能得到回答，他就不得不把频道调的更高评级，送到军阀的顾问那边。那个倒霉的第十六巡逻小队兵长铁定要吃鞭子了。
他又一次进行呼叫，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好吧，懒鬼。如果你又想在工作时间再睡一觉，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他低声说，并用手指拨动通讯链接，将他的通讯面板连接到军阀顾问的全天候工作站。
“什么事，三号接线员?”顾问开口道。
“很抱歉打扰你，顾问大人，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一个巡逻队还没有汇报，我呼叫不到他们。”
“很好，我马上到。”
“是的，顾问大人。”科瓦尔回答说，然后懒洋洋地躺回去，准备等待他的上司。
那个懒鬼这下子满意了。
他已经被抓到报告中，如果这是他在巡逻时又一个典型的错误，那么他的兵长生涯就结束了。
很快，顾问就以法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科瓦尔的身边，看起来就像斜靠在面板旁，他的声音链接到了接线员的面板的功放器上，发出仿佛静电般的咝咝说话声。
“没有应答的巡逻队现在应该在何处？我是说，如果他们在按规定巡逻？”他问道。
“在切尔多高地。按照时刻表，他们此时应该在阿拉加士东北面的切尔多高地附近。”
音频放大器噼啪作响，科瓦尔认为这是顾问的一声沮丧叹息。很显然，第十六号巡逻兵长已经引起了氏族顾问的不悦。
“我已经试过三次了，顾问大人。可最终，我甚至连待机信号都没得到。”
“继续尝试，但再过十分钟后仍不能联络到他们，就派一队旋翼机去调查。随时通知我。”
“是的，顾问大人。”
这下子连氏族酋长也救不了那个兵长了。
……
天空尖啸时，豪宅的指挥中心充满了刺耳的尖叫声。听到这样的噪音，技术人员从耳边将耳机拧了下来，警报声开始响起。
顾问们面色苍白地盯着面板上亮起的符文。一些明亮的光点在他们面前的地图上跳动着。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陨石——这是能够对阿拉加士军镇要塞造成极大破坏的空袭——操作人员赶紧试图联系驻扎在城镇外部哨站的观测员，询问他们是否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他们在播放什么？
他们遭到攻击了吗？
以伟大巨龙的名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去询问科瓦尔的顾问把投影撤销掉，回到他的座位，把手放在有嵴状凸起的金属扶手上。
纤细的丝状银色金属卷须从他的指甲下像闪闪发光的虫子一样爬出来，卡在扶手嵴部的白银接口上。这个顾问叹了口气，他的炼金眼球在苍白的眼睑后面闪烁起来。
一瞬间，大量信息从位于周围阿拉加士外侧的众多哨站，以及城内氏族占卜师那里传来，通过根植于其脑内的人造机械树突的技术淹没了他的生理感官。
感官信息淹没了他，他强迫自己的心灵将空间和距离视作向量，他的脸上和脖颈上爆起一条条蚯引似的血管。这种感觉相当违和：一方面，这种超然的感官会让人产生一种掌握一切的满足感；另一方面，以凡人脆弱的生理结构承担这种感受，其痛苦程度完全可以堪比酷刑。
随着占卜师们开始向外发送法术波动，扫荡着整片战区，他的感官也被拉到了那些地方。
信息在他的大脑皮层里流动，在他经过增强的脑沟褶皱中进行处理和划分。可即使有了额外加载的机械外脑协助，他也是很勉强才能跟上接二连三反馈回来的各种感官数据。
一定有原因，意外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
逻辑表明这种结果是有原因的。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在那里，在东北方向！
在……切尔多高地？！
他缩小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关闭了与他的搜索无关的感官检索区域，并接近异常点。
本该有能量从山上冲下来的地方，却只有黑暗的虚空。北坡附近的哨所沉默不语，它们的占卜师不再活跃。他立即发现这留下了一条开放的走廊，通过这条走廊，敌人可以不被发现地接近阿拉加士的边缘。
这怎么会没有被发现呢？
为什么负责那里的人员没有报告这种不可原谅的安全失误?
直到……负责巡逻那里人员的身份闪了出来——第十六号巡逻队——原来是他们！
当他意识到这个异常早已被发现时，他心里不由得咒骂起来，暗恨自己明明已经发现异常却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提前反应。
此时，更多的警笛声在控制室里鸣叫。
这个顾问被吓了一跳，重新启动了意识，当他感知到阿拉加士的防卫炮火开火时，他的呼吸哽在了咽喉。巨大的防空火炮接连开火，尽力将那些从天而降的陨石击毁成碎片，阿拉加士镇都为连绵的炮火所震动。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此时此刻不是懊恼与追责的时候，现在他不能再犯错了。
首先，他必须要弄清楚袭击者是谁？因为知道了这些，他才能判断对方接下来会有哪些可能的反应。其次，他必须警告要塞里的守军，入侵迫在眉睫。
他打开了与氏族酋长盖厄斯·傲尾的心灵链接并发送了警报代码，这种加密传讯方式不会被人截胡或篡改，比别的通讯手段要安全许多。
“顾问！”一位监测人员喊道：“我们侦测到多个高能信号，正在向阿拉加士迅速移动。”
“确认他们！”顾问回应道。
检测人员点了下头，低头看向他自己的位置，手指顺着显示器旁的面板滑了下来。他在和散布在城内占卜据点的占卜师进行紧张的最后确认。
“占卜师们‘听’到了深渊语，因此他们猜测来袭的是恶魔——格拉兹特的恶魔军团——乌暗主君要夺回阿拉加士。”
“绘制它们的位移失量图！快点！”顾问嘶嘶地说，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答桉。
那人的手在面板上跃动着，一道绿色的线条从快速移动的光点中延伸出来，一直伸展到军镇附属的“豪宅”指挥所之中。
顾问身上绑定的发声元件在骤然惊惧中噼啪作响，因为他看到来袭强大恶魔的接近向量几乎完全符合他们所在的这个控制室。
“怎么可能……？”检测人员操作员低声说，他的脸色一片苍白。
顾问则睁开眼睛，望向这间房间的加固玻璃窗。“在外面有敌人……”
敌人已经摸到了他们附近。
而当他们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时，那扇承载着顾问惊恐目光的加固玻璃窗突然发出嘎吱吱的响声，一个可怕阴影出现在了窗户外边，就趴在玻璃上用力敲打着。
那是一个长着苍蝇脑袋的丑陋恶魔。
“蝇魔！”傲尾氏族的顾问马上意识到敌人是谁：“有蝇魔潜伏到了我们指挥所附近！该死！”
虽然这个房间内部安装了次元干扰设备，可以有效地防止恶魔们使用高等传送术突袭，但是那些蝇魔仍旧有别的办法“敲”开指挥所坚固的外壳。
恶魔的口器摩挲着，发出了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加固的玻璃在这种声波攻击之下迅速皴裂，形成大量雪花纹似的碎块。那个恶魔用力地敲了了一下碎裂的窗户，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这个恶魔就从彻底碎裂的玻璃窗口一跃而入。在他身后，还有许多蝇魔也正依次准备爬入。
唰……
指挥所顾问室的机械气密门瞬间从外部被人打开，一队焦阳大地精酋长亲卫从外边冲了进来。这些有着龙裔血统的大地精，单以个头来说甚至比一般的人类还要高，而且他们就像其表亲熊地精一般身高和身宽成正比，显得敦实且健壮。
盖厄斯·傲尾，焦阳大地精的氏族酋长，亦拿着自己的镰刀状武器冲了进来。
人手有限，即便是他，现在也必须要亲自投入到与敌人的战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