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锤定音（4）（求推荐！求月票！求订阅！）
黄汤下肚，他的怒气又开始高涨起来。
而驼人皇帝发怒的对象，则是在行营之中“趾高气昂”地安排着各项事务、让自己像个傀儡一样的战争牧师们。
在他们带着驼神的敕令面见完皇帝之后，整个驼人帝国就被动员起来：所有的双峰贵族都派出了最精锐的私兵，集结于他们的凯撒周围，组成一支强大的军团。
这支军团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由布拉奇带领、在帝国之中攻城略地的龙眷氏族战士，逼迫他们与其决战，彻底解决这个在帝国“流窜作案”的军事武装团伙。
无论是按照军团之中常备军的比例，还是双峰贵族们效忠的对象来说，这支军团的指挥权都应该属于驼人皇帝。可是由于驼神的介入——皇帝亦无法违背双峰之王的旨意——真正管辖这支驼人有史以来最为庞大军队的，却是那些新近转职的战争牧师。
“连基本的治疗都做不到！”将黄金酒杯掷到营帐角落，任其砸到一副钢铁甲胄上磕瘪了一角。他对身边的近侍抱怨着，后者不敢接话，反而露出了“请您慎言”的表情，但却无济于事，“突然说自己会摆弄刀枪、领兵打仗。呵，他们算什么牧师？他们见过什么阵仗？”
犹如实质的怨气，自其话语中喷薄而出。突然，一直待在营帐角落阴影之中的元素萨满走了出来，向驼人皇帝示意，这才制止了他的抱怨。
没过多久，营帐的门帘就被挑开，一名战争牧师走了进来。潦草地抚胸行礼后，随即开口道：“凯撒，所有准备都已经布置完成。不出意料，我们今晚就能够收拾了那群怪物……”
对于这名战争牧师没有喊“主祭”，反而用双峰贵族常说的“凯撒”来称呼自己，驼人皇帝感到有一丝惊讶，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就结束了对话。
在皇帝眼中，龙眷氏族的军队只不过是攻陷了几座贾玛赫的怪物，他并不认为对方有着颠覆驼人帝国统治的能力。
因此，战争牧师仗着双峰之王的敕令指挥驼人军团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要用一场几乎可以说是必胜的战争，来争在普通驼人之中的威望，乃至篡夺自己手中的权力。
以前那个名叫格尔桑的军阀如是，现在这些战争牧师亦如是。
可是由于双峰之王的命令，他也无法从中作梗，这让驼人皇帝愠怒异常，脸色也阴晴不定。
不过，即便是掌控了一个帝国的凡物，眼界也无法与神明相比。
驼神虽然能力有限，尚且无法探知龙眷氏族军队的来意，但是仅凭其所作所为就能猜测其意图绝非仅仅是占领几座贾玛赫那么简单，而其强行推广的渎神行为，对祂来说更是遗毒无穷。
所以在执掌了“战争”权柄的一些皮毛后，祂马上强行将自己的牧师转职成为战争牧师，同时也开始用神力模拟“神通术”（某种向未知存在提问的法术，可以用来获取信息），强行解析着龙眷氏族军队的弱点，务求一战而胜，从而根绝隐患。
由于信息不对称，驼神能够提出的问题非常有限，所以得到的回答也大都含混不清、似是而非，不过通过支付神能这种“硬通货”，祂还是能够比一般的施法者询问更多的问题。经过数百次尝试，祂最终获得“对方畏寒、不擅长夜战”的信息。
事实上，情况也的确如此：
龙眷氏族的战士是由沙漠狗头人与少量战蜥人组成，虽然他们和巨龙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但是巨龙是温血生物，而他们都是冷血生物，在寒冷的黑夜之中，其行动能力会大大减退。
虽然沙漠狗头人其实是狗头人的一个分支，为了应对沙漠昼夜间的温差，他们进化出了白天吸收热量存储，夜间再释放，从而使自己血液升温的特殊身体机制。但是由于种族模板使然，缺陷还是无法完全弥补。
至于说战蜥人，对于寒冷的抵抗能力，他们甚至还要弱于沙漠狗头人。如果温度过低，他们不仅仅身体机能会全面下降，还有可能直接陷入类似“冬眠”的僵直状态。
之前这些问题从未表现出来，一则是因为龙眷氏族的战士每人都配有狂徒装甲，可以抵消一部分夜晚温度降低带来的体能衰减；二则是因为相比灰烬世界美帝奇的沙漠昼夜温差，岛屿世界的驼人帝国要温和许多。
不得不承认，驼神确实利用战争领域的神职能力，为祂的信徒们寻觅到了“克敌制胜”的先机，受到神祗感召的战争牧师们，则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条重要信息。
针对龙眷氏族“避实就虚”的进攻特点，这些战争牧师和管辖各个贾玛赫的双峰贵族们经过反复沟通后决定：
抽调一些地势平坦易攻难守贾玛赫内部的防守兵力，并对其附近地形优势明显的贾玛赫进行补充，使其看起来就是“难啃的硬骨头”；
人为地构造出一条适合对方进攻的路径，诱导其持续保持进攻，使对方因接连战斗而感到疲惫，而后在其前进路线上设伏，主力军队找到合适的夜晚对其发动攻击。
一开始，布拉奇率领着沙漠狗头人，确实如同驼人们料想的那样“凯歌高奏”一步步迈入陷阱，可谁承想，在最后的关头对方似乎起了疑心，攻克并占据了一处贾玛赫就停止了脚步。
就如同最初在伐木小镇时做的那样，役使当地的驼人，削木为篱，担土筑城。在防守工事完成之后，则再次将居住于此地的驼人驱逐出去，只留下龙眷氏族驻守这个贾玛赫。
不过，由于这里本来就是战争牧师们“精挑细选”出来的贾玛赫，即便是城墙经过加固，又修葺了棱堡，可是相比于进攻，防守一方的优势依旧是乏善可陈。
在派出小股兵力诱敌出城迎战而无果之后，驼人军团终于下定决心，他们近乎全军出动，一举包围了这座贾玛赫。
面对着城墙，投石车一字排开，向城内抛掷经过打磨的圆石，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之久。所有的龙眷氏族战士都被压得在无法动弹，只能躲在修筑好的猫耳洞里躲避。
在石砲的轰击之下，一些城墙出现了断裂坍塌，布拉奇不得不下令让一些沙漠狗头人背负起装满泥土的麻袋，一点点堵上那些缺口。
而为了补救城墙，也让这支龙眷氏族的军队第一次出现了伤亡——数名负责填土的沙漠狗头人被圆石直接命中，即便他们身上都穿了狂徒装甲，也不可避免地拥抱了死亡。
期间，城头上架设的弩炮也驼人阵地发射了几次，摧毁了一两架投石车。但旋即则有更多的石砲瞄着弩炮砸过来，操纵弩炮的沙漠狗头人只得再次抱头逃窜，找地方躲避。
夜晚降临之后，可能是消耗完了所有打磨过的圆石，投石车暂时停止了发射。可是驼人们的攻势并未停止，数十名元素萨满走到了阵前，同时呼唤起了元素。
为了配合他们施法，更多一些的驼人牧师站到了这些元素萨满身后，不停地为其施加增益神术。一时间，狂风呼啸，骤雨倾盆。
城墙上沙漠狗头人们点燃的篝火被吹熄、浇灭，紧随狂风暴雨而来的则是夹杂着冰雹的雪花，在几名元素萨满的协同努力下，刺骨的严寒第一次出现在了驼人帝国境内。
由于提前就收到了消息，驼人军团为每一个战士都配发了防雨的蓑衣，以及用来保温的披风，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不少驼人都被冻得牙关战栗，哆嗦不已。有些去厚坚岛的驼人，他们甚至怀疑那些施法者是不是用了什么伟力，将这块战场挪移到了极北之地？
与他们相比，贾玛赫之内的龙眷氏族守军更是不堪，沙漠狗头人大多变得身体无力，而有的战蜥人甚至直接触发了身体的“冬眠”机能，待在原地就睡了过去。
他们不得不在城墙下面搭起防水的棚屋，在里面点燃了取暖的火堆，每隔一会儿就将一些沙漠狗头人和战蜥人送进屋内“解冻”，如此循环往复才能保持城墙上还有人能够拿起武器。
不仅如此，骤降至零下的气温还暴露出了狂徒装甲的一个重大缺陷——连少年蓝龙和半巫妖斯内德这个发明者之前都没有想到——低温环境下，殖装筋肉内部的营养液出现了凝结。
在供能失效的情况下，这种生物组织连“一虎之力”都无法提供，而且还会变得紧缩梆硬。此时将其穿在身上，只能用“作茧自缚”来形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驼人军团却发起了总攻。
“长枪挥舞，巨盾接敌，随吾奔向胜利！”
战争牧师们走在阵中，高举起刚刚开始熟练使用的双头锤，通过使用神术“宏伟之音”，他们的声音能够被所有驼人战士听到：
“为了双峰之王的荣誉！”
回应声此起彼伏，一些长矛上挂着“神恩之印”旗帜的排头兵也默默地开始祈祷，由牧师交与的旗帜在黑夜中散发出光芒，消除了附近友军的心中的紧张与身体上的寒冷。
关于这场战争一切的一切，都在倒向与驼人有利的方向。
第241章 一锤定音（5）
“沸油术！。”
在战争牧师的指引下，一阵由沸油构成的大雨降落在城门附近，直径二十尺左右的圆形区域皆尽被滚烫的热油所覆盖。
没有沙漠狗头人被劈头盖脸地浇到，只有少数几个运气不好的，被油星溅射到而轻微烫伤。
由于沸油术是神术，召唤出来的热油无法被点燃，所以驼人牧师们没有召唤火焰来焚毁贾玛赫的大门。他们使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叩门”——
“疾驰之岩！”
数名战争牧师联合施法，若干个大约有50磅重的岩石顺治他们手指的方向，像被投石车发射似地砸向了被守军一方用铜皮箍紧的大门。
“哐”、“哐”、“哐”几声闷响之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贾玛赫的大门终于被一发疾驰之岩凿透，紧随其后地是几声类似的木料折断声。
附近的一些龙眷氏族战士，几个人合力抬着一根根原木，将其顶在寨门后作为支撑。如果再来几次疾驰之岩轰击，或者驼人们提着斧头硬闯，这也坚持不了太久，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而之后发生的，则与战争牧师们所料想的相差无几。受到战争神术鼓舞的驼人战士，像是发了情的裂蹄牛一样，狠狠地撞到了营寨大门的入口上。
矛搠斧凿，甚至拳打脚踢，不一会儿那扇经过加固的箍铜大门就被驼人们推倒。
最先闯进这座贾玛赫的乃是一队双峰驼人重甲武士，他们浑身上下都被青铜铠所包裹，三个三个一组，若干个小的三角阵由形成楔形大方阵，快速向城内突进。
跟在重甲武士身后的是一群身披轻甲的单峰驼人，他们大多只是穿有一副皮甲，手里拿着短矛和蒙皮的圆盾，攻入大门之后就拾级而上，去消灭城墙上的守卫。
无论是重甲武士，还是轻甲战士，驼人们身上的铠甲都有意识地增强了下半身的防护：原本习惯的赤脚，此刻都穿披上了铜片串成的甲胄；脚踝、膝盖、裆部也都加装了特制的铠甲。
通过总结之前和龙眷氏族交战的信息，驼人的战争牧师们总结出许多有针对性的策略。除了其生理习性上的畏寒弱点，他们还专门为应对近身战斗做了相应的准备。
可以说，战争牧师们对于打赢这一仗有着充足的信心，同时对于敌人的反扑也有着一定的心理预期。只不过真正攻入贾玛赫之后，他们却发现遇到的抵抗和之前预想，有着显著差距。
甚至说，沙漠狗头人和战蜥人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被一击即溃。
驼人们冲上去，他们就开始后退，鲜少有正面接敌的行为。只有零星落单的倒霉蛋，才会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同驼人战士们血拼到底。
“牧师！”一名身穿重甲的双峰贵族掀开护面，跑到正蹙着眉头思考的驼人战争牧师身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那些怪物挖了地洞，我们撞进一间屋子正好看到……他们在撤退。”
听了这名双峰贵族的报告，战争牧师立刻明白过来，他马上用“战场传讯术”将这条消息发送给驼人军团的其他指挥者。
“快点着萨满探测一下，”某个心思缜密的战争牧师即刻给了回复，“找距离自己最近的元素萨满，分头查找地道的方向，有必要的话，直接破坏那些地道，不要放走那批怪物！”
不提驼人这边的气急败坏，从地道脱身的龙眷氏族战士们此刻都聚集到他们的指挥官周围。
“你的法术，”布拉奇头询问道，空气中弥漫着的秽黯、血腥气息，让这个自诩意志坚定的沙漠精灵也心惊不已，“最好能快些，那些驼人战争牧师估计已经看出了端倪……”
撩开了罩袍的兜帽，咧开满口钢牙的大嘴，吐出一口灼热的蒸汽，斯内德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沙漠精灵的话语：“我敢保证，他们肯定对此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蒸汽朋克半巫妖独立操持的召唤法阵就发生了变化：
龙眷氏族一路行军搜捕来的百余名穷凶极恶的驼人，被牢牢绑缚在树立的原木之上，置于召唤法阵中的祭坛位置，充作祭品；
浓绿色的雾气从祭坛之中涌出，其中结合了灰烬世界法师们常用的那种类似腐渎魔法的技术，被笼罩的驼人罪徒们没能发出半句呐喊，就接连变成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而用来绑缚驼人的原木，在法阵的催动下则仿佛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主动带着他们向地下深处钻去，由于抽取到了足够的生命能量，原木下沉得非常有力，干瘪的尸体纷纷被挤碎；
那些罪徒的灵魂也没有被浪费，赤练似的闪电在已钻入地底的原木间跳跃，击溃了每一个罪徒刚刚散逸出来的灵魂，令其碎片逐渐分解，滋养着法阵中的土石。
法阵之中，原本还算硬实的地面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滩沼泽，其中传出了尸体骨骼和岩石泥土互相摩擦而发出的“喀拉喀拉”响声。
最后那片地面上闪烁的符文突然全部暗淡，隆隆巨响过后，地面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秽黯气息传了出来。接着——
一双手掌、一个头颅……一整具身躯从裂口之中爬出。
“当罪人的骨殖污染了大地，岩石和泥土重新塑造其身躯，憎恶与怨恨令其蜕变为一体，便成就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造物，半巫妖的声音都变成了咏叹调：“大地尸骸！”
被其唤出名字，大地尸骸立即俯身看向自己的创造者——由于被“加了料”的缘故，这具大地尸骸的体型远超同侪，甚至连风暴巨人都难以望其项背，无尽的泥土和土元素化为了它的骨骼和肌肉，就如同大地本身生出的灾厄。
它怒吼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反抗，附近的龙眷氏族战士也因此产生了一定的骚乱。
但斯内德从法阵中捡起了一枚符文，旋即打消了它的打算。
“你的目标在那里，”半巫妖用不带任何色彩的声音陈述道：“那里有你之前的同胞。”
“同胞”一词，刺激到了这个由驼人罪徒转化出来的亡灵，大地尸骸迈开大步，奔跑起来。
随着它的经过，大地产生了涟漪并引发不自然的震动，只是稍微收到了波及，一些沙漠狗头人就被震得人仰马翻。
第242章 一锤定音（6）
“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看到大地尸骸的那一刻，所有驼人都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它有几十个人那么高，基本上是有黄色的骨头、褐色的泥土、灰白的岩石，再加上零星挂着几块腐肉组成。
微风中传来的腐臭与死亡气息令人作呕，闻之令人感到喉头辛辣，胃里翻腾。
战场上本来就充斥着渴望暴力与破坏的人们因恐惧、愤怒和嗜血而生出的快感。
几个得到充分休息的元素萨满——改变天候的法术让人疲惫，可是他们仍旧想尽快破坏掉眼前这个可怕又错误的存在——这个正在挥舞着树干大小拳头的死物本身就是对自然的亵渎。
火焰、闪电等最为狂暴且致命的元素被首先召唤出来，用以打击大地尸骸。然而后者却并不愚鲁，驼人罪徒的灵魂赋予了它十分狡狯的性格。
凭借着与身型不相匹配的敏捷，大地尸骸奋力跳起，凌空跃至一块玄武岩后面，用这块岩石来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元素萨满们的攻击纷纷落在玄武岩上，打得石屑簌簌，可真正的目标却没受到太多伤害。
巨大的亡灵抚摸着身前的岩石，“塑石术”随即发动，它的身形逐渐融入了岩石的包裹之中。“轰隆隆”，被大地尸骸附身的岩石滚动起来，径直冲向了驼人军团的阵型。
许多士兵还在贾玛赫里，尚未来得及撤出，而留在后方坐镇的只有驼人皇帝。超大型的岩球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向了他们，碾碎了沿途的一切：树木、鹿柴以及不自量力的皇帝亲卫。
“竖子尔敢！”
面对迎面袭来的危机，驼人皇帝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暂避锋芒，可在被双峰贵族和侍从们簇拥着躲到一处高地上后，俯瞰营地之中的惨状，他立刻目眦欲裂。
从身边亲卫手里夺过一杆长矛，驼人皇帝瞄准了大地尸骸藏身的岩球，拧腰屈膝便将长矛投掷出去。作为双峰神殿的主祭，虽然并没有经常显露，但他实际上也是一名驼神的高阶牧师。再加上是驼神直系血脉的缘故，他能够调动的神能，其实远远超过一般的驼神牧师。
飞掷的长矛撕破了空气，庞大的岩石巨球避无可避。神圣的力量萦绕在长矛之上，在和大地尸骸散发出来的秽黯气息接触之后，便发生了猛烈地爆炸。
从长矛钉住的一点开始，裂痕瞬间布满了整个岩球，“哗啦啦”地碎裂声骤然响起，大地尸骸踉跄地从附身的岩石之中爬出，对着给予它重创之人的方向发出威胁似的咆哮。
“这头骷髅怪肯定是之前那些怪物的后手，”由于不知道大地尸骸的名称，所以驼人牧师们简单地将其命名为“骷髅怪”，同时也在积极寻找应对之策，“神能似乎对它伤害极大，我们……”
之后发生的事情，则堪称瞬间打脸的典范——被迫从岩球中跌出的大地尸骸伸出骨爪，“塑石术”再次发动，散落在地的岩石碎块像是磁铁似的，吸附到一起组成了一根玄武岩巨棒。
大地尸骸拎起这根巨棒，挥手就荡开了一片围过来的驼人战士，紧接着又是一击。数个呼吸之内，至少有一打的驼人被打倒，少数不幸的当场死亡，多数人则受了伤。
对于一般的不死生物来说，牧师的确是其克星，而神能则是一种能令其“肠穿肚烂”的毒剂。
但是大地尸骸却有所不同，由于身躯与灵魂都受到被污秽了的土元素保护，因此即便是遭遇神力的洗礼，它们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除非这些牧师都能够像圣武士詹森那样——调动崇善之圣力，方才能够一举击溃大地尸骸这样的邪秽——可是驼神牧师显然没有那种本领，毕竟其所敬奉的神祗也并不擅长此道。
“大地的事情，还是要交付于大地来解决，”看到大地尸骸在开始肆虐，一名年迈的元素萨满从驼人皇帝背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用磨砂似的嗓音说道：“凯撒，你且稍待。”
“大师，”驼人皇帝低头施了一礼，他表现的极为恭敬，“多谢您出手，我会为您亲自祝福。”
这里的“祝福”可并非寻常的客气话之意，而是牧师通过向神明祈祷，来为自己或者他人进行全面加持的一种神术。
对于法师，祝福可以增加施法的成功概率、提高施法专注度；对于战士，祝福则可以让其攻击更精准、防御更全面。总而言之，这是一种能够提高受术者“幸运属性”的神术。而且，凡是涉及命运、幸运之类的神术，都要消耗牧师更多的神力。
为其他人施展一次“祝福”，驼人皇帝即便以神明后裔的受眷顾程度，事后也要连续祈祷十日左右，同时还要坚持斋戒沐浴。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为自己继续拧“祝福”。但此时他却愿意为了一名元素萨满屈尊纡贵，可见这名年迈的驼人有多么受其尊重。
“那就多谢美意。”驼人萨满自矜地说道，而自己同时也开始召唤元素。
作为帝国之中硕果仅存的几位萨满大师，这名年迈的驼人一直都担任着双峰神殿的供奉，其真正的实力，比起驼人之中第一个元素萨满、大军阀格尔桑，也不遑多让。
甚至在萨满之道的某些领域——土元素召唤方面，他的探索程度还要超过格尔桑许多。而恰是因为如此，这名年迈的驼人才被其他萨满尊称为“大地之怒”。
大地之怒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双手倏尔高举过头，口中开始高声念诵。一静一动之间的转换，尽显大地从平静到躁动的情形。
而这情形，则让任何旁观者都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悸动。
正在挥舞玄武岩巨棒攻击驼人军团的大地尸骸感触最深，它的目光紧紧盯着这片高地，却并未发出诸如咆哮之类的多余声响，而是迈开长腿就冲了过来。
正在吟诵萨满咒文的年迈驼人，让它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原本自己如臂挥使的土元素似乎被某种和其亲和力更强的存在截胡，与自己硬生生割裂开来。
“这个元素萨满有点强啊，”站在附近一座高岗上，半巫妖感受着大地之怒施法而引发的元素波动，头颅直接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对布拉奇说道：“你们得帮帮那个大地尸骸。”
有几个站得较近的沙漠狗头人，被斯内德的“扭头”举动吓了一跳。布拉奇反倒是无暇理会这个蒸汽朋克半巫妖的把戏，他正在用音言术士的独门方式，体悟着大地传来的震动。
“只凭这些龙眷氏族的战士，只怕是不够，”他的话音未落，地面就颤抖起来，“帕夏阁下说，那你这次前来，会有一锤定音的武器在手——大地尸骸，恐怕担不起‘一锤定音’的称呼。”
正如布拉奇所讲，大地尸骸的确就是个幌子而已。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驼人牧师拼命消耗一波神术，从而削弱其所敬奉驼神。
“好吧，骗不了你，”蒸汽朋克半巫妖人性化地耸了耸肩，从空间装备里拿出了两个箱子，“这里是帕鲁先生配置的解毒药剂，给战士们分一分，每人吃一小包。”
“解毒药剂？”布拉奇马上想到了什么。
远处的战场上，由于土元素流失而受到削弱了的大地尸骸跪伏下来。数个被驼人萨满大地之怒召唤出来的巨型土元素傀儡围拢在其身边，一齐捶打起这个亵渎了自然的不死生物。
一手握着图腾法杖保持着施法专注，年迈的驼人喘了一口气，几个颇有“眼里见”的学徒赶忙走上前去，将其扶稳站好。
“幸不辱命，”他扭头向为其祝福的驼人皇帝说道，即便有了神术的加持，接连释放了几个超大型的萨满法术，仍旧对其衰老的身体产生了一定负担，“等一会儿，让战士们将那个怪物的碎片收敛起来，统一焚烧以绝后患。”
“大师，请放心。”
驼人皇帝立刻表示知晓，同时让侍从们赶快通知所有的战争牧师调度人手，以及吩咐其他人抓紧时间准备焚烧用的点火材料。
这时一记可怕的撞击声传来，众人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动的冲击。待其定睛望去，原来是巨型土元素傀儡将“骷髅怪”的骨盆砸断，致使其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可怕的怪物现在已经趴在了地面上，两只手臂四处乱挥，企图用手指勾到玄武岩巨棒反击，但其手指已经严重骨折，韧带也已经受损。
巨型土元素傀儡的“围殴”还在继续，大地尸骸被按在大地上摩擦。
先是两只手臂接连被齐肘扯断，然后是躯干处的骨骼大面积塌陷剥落，最后头骨也被一记势大力沉的锤击砸成齑粉。
不久之前还在大杀四方的怪物，此刻只剩下成堆的岩石、巨大的碎骨片和骨灰留在地面，死气沉沉、冒着烟的韧带还绕在上面，灰烟和骨粉随风飘动。
完成了工作，巨型土元素傀儡向召唤者弯腰施礼后，也返回了元素位面。
驼人战士们则集中了过来，盯着满地疮痍仔细地搜寻，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要遗漏一片碎骨在大地里”。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原本要去追寻龙眷氏族踪迹的元素萨满也都撤了回来，协助战士们，将翻捡出的大地尸骸碎片就地焚烧。
“可惜了，”远处看大这一幕的斯内德再次说道：“被污染过后没法作为施法素材。”
他指的是集中在一起的驼人。
第243章 乾坤一掷（1）
吧台后面悬挂着一只鱼魔怪的头骨，酒馆老板兼酒保正在把溅在上面的麦芽酒擦干净。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驼人走进了店里。
“鱼骨头”酒馆通常不会有生面孔光顾，但是今天，老板很罕见地不认识来者。
他当然记不住每一位顾客们的名字，但往来的次数多了，总能记住些老主顾的长相。
尽管如此，他心底里其实并不关心谁是谁，想喝酒而且付得起钱，这就足够了。
酒馆没有窗户，只有几束火炬的微光在朦胧闪烁，几张木桌和木凳散落在四处——老板从未想过把它们摆出个特定的造型来，因为客人们总会把桌椅拖来搬去，然后随心所欲肆意而坐。
陌生人往吧台上扔出一枚钢币，梆梆的响声十分清脆，随后他问道：“什么是你这儿最贵的酒？”
成色还不错，老板只是检查了一下，便断定出来，因此态度也热络上许多：“当然是大绿洲的特产的葡萄酒，据说是双峰之王的牧师们发明的配方，酿自于……”
“不，不要牧师们喜欢的那种酒。”年轻的驼人皱了一下鼻子。
“鱼骨头”酒馆的老板耸了耸肩，不同的驼人对酒总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嗜好。他就见过几个顾客为了啤酒与麦芽威士忌之间的优劣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如果面前这位客人不喜欢葡萄酒，他也没觉得多惊讶，“麦芽威士忌怎么样？昨天刚到的新货，已经卖了许多，很多顾客都说味道不错。”
“就是它了。”陌生的驼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吧台，震得桌面上的坚果皮、果核和灰尘跳动乱颤。台面上这些垃圾，酒吧的老板每个月就清理那么一次，反正来喝酒的顾客没有几个在乎吧台是否干净，甚至有些驼人认为这就是“鱼骨头”的特色。
一个背后长着双峰，但是看起来更像商人而非贵族的驼人转身看向了陌生者，他是这里的常客，而且钟爱葡萄酒，“你介意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牧师特饮’么？”
“我对葡萄酒没什么偏见，先生——我只是有点担心，”年轻的驼人向商人伸出了一只手，没有理会对方不搭理自己，凑近了说道：“我的名字叫奎斯，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探险家，最近一段时间那些牧师大人都很忙碌，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他们把注意力放在酿造葡萄酒上面。”
似乎是对于这些话背后的故事很感兴趣，“鱼骨头”的老板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吧台，一边凑了过来。对于他的这个举动，双峰熟客很不以为意——就好像谁不知道这个酒吧的老板兼酒保前连天刚刚清理过吧台似的。
作为一名商人，双峰驼人对于有关商品的“小道消息”也十分感兴趣，“哦？”他的疑问话语拉出了长调，“这怎么讲，五六日前，他们的确是跟随大军去清剿怪物，不过据说进展得不错，算日子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自称是“探险家”、名叫奎斯的年轻驼人再次压低了声音，这次几乎是用口型来诉说他知道的消息，“瘟—疫—”，而后机警第左顾右盼了两眼：
“我听说大军已经感染了瘟疫，而驼神的牧师们对此尚且无能为力，所以不希望他们此时花精力在什么老什子‘特饮’上面，同时……出于健康考虑，他们亲手酿造的葡萄酒，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喝为宜。”
被这个消息“震撼”到的吧台客们瞪大了眼睛，刚想仔细询问以便确认，“鱼骨头”酒馆外面就传来了“咚咚”地铜鼓声——敲的是大军班师归来时，用来肃清街道的鼓点。
双峰商人看了身旁的奎斯一眼，而后便径直起身走了出去。稍待片刻，他就走了回来，刚想拿起自己的酒杯，灌下口葡萄酒压压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把酒杯往吧台里面嫌恶地一推，“给我换一杯麦芽威士忌……”
不大一会儿功夫，几乎所有原本喝着葡萄酒的客人都将杯中之物换成了其它酒精饮料，而酒吧的老板也是第一次在水槽里堆起了等待被清洗干净的酒杯。
和刚刚跑到街道上观看的商人一样，他们都无法忘记那些步履蹒跚的驼人士兵，以及他们身上想用衣物遮盖却难以遮盖完全的、恶心的脓状物痕迹——
在大地尸骸的碎片被焚烧之后，由帕鲁特意调配出来再经过斯内德勾兑的“亡君之厄”彻底弥散开来，这种结合了巫毒与亡灵蛊毒的新型疫病瞬间就感染了在场的大多数驼人。
唯有一些元素萨满，仗着元素之灵可以召唤来火元素洗练己身，才堪堪侥幸得以逃脱。至于剩下的驼人，无论是双峰贵族，还是单峰战士，无一幸免。
元素萨满克制“亡君之厄”的法子并不能作用到普通驼人身上，只有靠着驼神牧师持续反复释放疗愈神术，才能根除其体内的的疫病之源。
虽然感染瘟疫的时候不分贵贱，可是轮到治疗却有先后之别：像驼人皇帝、驼神牧师们先是自救，之后才紧着战争牧师（没有治疗能力）和双峰贵族们抢救。
至于说感染人数最多的单峰驼人，那时候却是等到最后才等来救援，由于疫病增殖的缘故，他们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淡黄色脓状物则不停渗出，挂在伤口表面。
对于瘟疫的防治，驼人们没有任何先例可循，自然也没有人提出“防疫隔离”之类的手段。
驼神的牧师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断地释放神术，才让许多刚刚被治好的双峰贵族免于二次感染。而一些单峰驼人则因此更加没有办法及时救治，只能任其用体质来克制病情的发作。
原本想要一举歼灭搅乱驼人帝国怪物的计划，被彻底打乱，驼人军团拼着损耗快速行军，想要返回大绿洲，让留守的牧师们也都能够参与瘟疫的控制工作。
不过实话实说，驼人种族整体的体质真的十分优秀。
再加上得到了少年蓝龙的授意，布拉奇没有领着龙眷氏族的战士衔尾追击，感染了“亡君之厄”的驼人军团，折损率才不到三成左右。
许多的单峰驼人都坚持走回了大绿洲——而这正好合了奎斯的心意——越多的疫病之源，能够感染越多的驼人；越多的驼人需要牧师救治，才能消耗越多的驼神力量。
战争的失败，再加上少年蓝龙化身驼人散布出的消息，同样能够起到削弱其信仰的作用。
双管齐下，开流节源，再对付祂自然是事半功倍。
第246章 破而后立（2）
自踏入深涧，奎斯就感到自己被一头绝世凶兽盯上了。
“困兽犹斗，”少年蓝龙皱了下鼻子，“不过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既是鼓励自己，也是在陈述事实——特别是当他看到准备负隅顽抗的驼神，并且没办法不注意到这位驼人神祗此时的惨象时。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驼神自然也发现了奎斯，由于离得足够近，祂明显察觉出奎斯身上的异常，“为何要与我为敌，或者说你是受了谁的指示，我愿意……”
就在这位神祗想使出“拖”字决，用空虚的保证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的时候，祂面前的异域侵略者抢先发动了袭击，先发制神。
“卑鄙的小人！”
淡黄色的光晕出现在驼神身上——这是半巫妖斯内德手底下那名熄灵首领的最强一击——被奎斯带到此地的亡灵首领，以自身彻底湮灭为代价，对仇视的神灵进行了诅咒。
之前已然受到重创的驼神，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仅剩神能彻底发生了紊乱，其残破神躯上象征着神明不凡之处的光辉明灭不定，藏在身后手中的神能武器则直接溃散。
“嚯！”
血灌瞳仁的双峰之王猛地张口，喷出一口带着金色光点的神血，这些血液离体之后就化作浓重的红雾淤塞了深涧的底部。
旋即，祂立刻用手掌拍击地面一下，借反冲的势头迅速向深涧外边飞去。
熄灵首领的决死一击的确带给驼神一些负面影响，但是只要获得喘息之机，祂还是有办法怯除自身的不良状态，之后便能给予敌人以反击。
而且，自己刚刚喷出的那口蕴含神能的血雾，凡人若是沾染上哪怕一点，都会被其中的神能点燃，对于普通凡人来讲，最为致命不过。
从那名异位面入侵者重创自己的手段来看，似乎是使用了某种极为强力的法术，一般来讲，敢于或者说尝试对神明下手的凡人，绝大多数都是施法者。
施法者的体质大多低得可怜，**被用来锻造神格的火焰灼烧，即便最后能够逃出升天，想必也要花费一番功夫，而祂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少年蓝龙也很“赶时间”。
苍劲的龙吼声击穿了神血形成的红雾，奎斯直接化为了龙躯，张开龙翼飞扑了出去。他能感觉到鳞片的下方、四肢百骸之内，有莫名的火焰开始猛烈燃烧。
若非在不久前，他受到过“密涅瓦之颅”的改造——已经将被动自适应能力进化为主动自适应能力——奎斯在异种火焰入体的一瞬间，恐怕就会陷入沉睡来适应这种状态。
那样的后果，无疑是满盘皆输。不过，少年蓝龙虽然规避了最不利的情形，但是他仍旧没有时间去拖沓浪费。速战速决，是奎斯唯一的选择。
“轰隆隆”，硕大无朋的巨龙之颅撞到了驼神，将祂顶到了深涧的岩壁上，发出一阵阵巨响。仅剩的神祗残躯就像镶嵌在戒指上的宝石似的，半埋入了蛛网状的碎石里。
“法术极效：掠夺魔法”
顶级的防护系法术被少年蓝龙释放出来，为了能够一瞬间施展这种法术，他甚至提前准备了整整一天。
付出总会有收获，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掠夺魔法”一经使出，立刻破坏了驼神融入岩石逃逸的企图，祂用神能模拟出的、类似“索尔石行术”的法术效果马上就被奎斯剥夺。
巨龙的双爪瞬间融入了岩石，对着驼神就进行了一次擒抱攻击。
被牢牢控制住的神祗奋起余力，攥起仅剩的一枚拳头就锤击在他的胸膛上，鳞片霎时爆裂，即便是使用力场能力偏移了一部分力道，奎斯的前胸依旧出现了大面积坍塌。
“奎斯的超电磁炮！”
强忍着疼痛，少年蓝龙使用了自己的一张底牌，裹挟着闪电吐息的电磁炮弹从其口中喷出，狠狠地砸碎了驼神的头骨。这次轮到神祗发出了痛呼。
“心灵爆轰！”
第二张底牌被翻开，趁着驼神头部受创，奎斯将心灵异能催至顶峰，直接让其在对手的大脑中爆裂开来，祂登时就陷入了短暂的眩晕状态。
时不我待，少年蓝龙张开巨口，开始尽全力啃噬起驼神残躯。
如何杀死一名神祗，其实奎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在吸收“密涅瓦之颅”的最后关头，得到改造的“自适应”能力发挥了作用，“消化”了许多神能。
而像驼神这种神格等级为零的原始神明，其本质上就是完全由神能构成的先祖之灵，于是他大胆猜测，想要彻底根除这位神祗，关键时候还是自己需要动口“吞吃”才行。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吞吃了一小部分驼神的身躯，奎斯立刻发觉“自适应”能力再次生效，他的身体发生了良性的进化，而那些神能则成为了维持进化的能量。
有了“自适应”能力，神能仿佛成了一味“十全大补药”。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少年蓝龙都得到了持续不断地滋养：
在身体方面，他被砸碎的胸口迅速弥合，骨骼筋肉开始了超速再生；
在灵魂方面，本来神祗在面对凡物时，天然会给后者带来极大的压力，奎斯一直都是强努精神才“胆敢”对驼神出手，可是随着其吞吃神能，这种位格差距带来的压制显著减轻。
而随着体内神能的减少，驼神逐渐陷入了更加虚弱的状态。此消彼长之下，祂不仅无力再做出反抗，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全面衰退。
“嗷呜”，将最后一块神祗的血肉吞入腹中，奎斯的双眼之中都冒出了火焰。
大量的信息蓦地出现在少年蓝龙的脑海里——关于岛屿世界驼人帝国的各种秘辛、驼神的往事、已被驼神参悟的神祗权柄秘密，全都一齐浮现在其大脑皮层的脑沟表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可以算作是驼神最后的反扑。
在接受海量信息的同时，若是奎斯忘记了自我，那么这些信息就会塑造出一位新的驼神。
不过，在少年蓝龙大脑快要宕机的最后一刻，他突然间福至心灵，心灵异能全面发动，塑造出了其自己制作的第一枚“灵晶仆”。
与此同时，岛屿世界之中，凡是和驼神有关的塑像，图腾等偶像崇拜物品，一时间皆尽碎裂。
第247章 破而后立（3）
一座名叫龙巢哨所的塔楼城堡拔地而起，深藏在大绿洲中心那新近出现的起伏山丘中。
它被一圈高大的城墙环绕，城墙中的房屋质朴无华，但功能齐全。
如今双峰神殿所在的山岭已是一片死寂，山体满目疮痍。自打驼神陨落之后，由于被其神血所滋养，藤蔓与杂草四处疯长，而曾经郁郁葱葱的老树却没能焕发生机。
远远看去，凋敝萧瑟的山丘如同干枯的骷髅，令人不寒而栗。可是最令驼人感到恐惧的，还是占据了此地的龙眷氏族军队。
原本驼人帝国之中绝大多数的元素萨满、牧师以及他们的皇帝一起，全部被从天而降的“上帝之杖”消灭殆尽，只剩下若干双峰贵族幸免于难。
由于缺乏组织和管理，这些零散的抵抗势力完全不是武装到牙齿的龙眷氏族战士的对手。只是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整个驼人帝国就宣告沦陷。
为了弥补兵力上的不足，沙漠狗头人部族通过秘法，以消耗一小部分生命力为代价，将一批刚刚从蛋中孵化出的幼崽强行催熟，填补入征战岛屿世界的军队中。
他们每到一处贾玛赫，便攻克一处；每路过一座农庄，便占据一座农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随着大量驼人的投降，如何安置他们，则又成为了一个问题：
若是放任这些地方仍旧由投降的双峰贵族管理，或者是让其保持无序状态，无疑都会留下安全隐患，从而影响“永序之鳞”商会攫取利益。
若是采取灭绝驼人的策略，用灰烬世界的龙眷氏族殖民此地，一则是有可能激起态度微妙的极地熊人联邦的敌视，造成短期内不必要的摩擦；二则是即便有秘法催熟，龙眷氏族的人口数量也很难达到原先驼人帝国的规模，这同样也会影响“永序之鳞”的生意。
经过反复的忖度，奎斯决定大规模引入浮筏人登陆居住，以降低驼人在此地的人口比例；同时建立龙巢哨所体系，将整个驼人帝国囊括进去。
至于说那些有着抵抗情绪的驼人，少年蓝龙直接让龙眷氏族以武力胁迫的手段，征发其为正在兴建的龙巢哨所之间修筑“驰道”，来消磨他们那些“无处安放的精力”。
连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驼人都与舞蹈、飨宴、欢笑等活动绝缘。
除了吃喝拉撒以及完成日常的工作以外，他们还需要赶着装满青条石的裂蹄牛车，及时地将材料送到正在服徭役的同胞手中去。
负责监督他们的，主要是沙漠狗头人和战蜥人，若是人手不够或者铺路的地方太过偏远，一些服膺于奎斯的年轻蓝龙，则会代为接替龙眷氏族战士们的监督职责。
“短尾巴”梅勒斯、“铁尾巴”高尔吉亚两兄弟，以及他俩共同的伙伴安尼托斯，都是这些“高级监工”中的一份子，而且他们每日几乎都有额定的巡回工作。
飞翔巡游、检查工程进度、质量验收……一系列的流程相当繁琐，对于心性未定的年轻巨龙来说，这件工作着实无趣，可是他们却对此甘之如饴。
许多不能将工作日程排满的年轻蓝龙，甚至还有些羡慕这三个同族，因为凡是没有工作的日子，他们就会被奎斯拉去“义务献血”——字面意思——贡献自己的血液。
收集龙血，与奎斯的一项计划有着莫大关系。
随着驼人帝国的烟消云散，“双峰—单峰”的二元阶级制度也不再稳固。
虽然现在有着龙眷氏族的强力弹压，许多驼人尚未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结构不稳定定然会滋生混乱，进而影响此地的长治久安。
作为统治者以及一条守序侧的五色巨龙，奎斯自然是亟需制定一种全新的秩序体系，而且这个体系必须要牢牢地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因此，他想要在岛屿世界创造“半龙”，或者说是“半龙驼”。
诚然，在多元宇宙之中，具有龙类混血的生物并非罕见——大多数情况，都是巨龙与其它生物结合而诞下的混血生物。
可是奎斯却没有这样的打算，而且实话实说，以巨龙的年龄标准来衡量，他还只是个孩子。
好在这是一个法术昌明的世界，制造“半龙驼”，使用法术就可以。
不过在最初的实验中，少年蓝龙就发现以自己的血液来进行龙脉改造，似乎有些问题：
首先，在吞噬了驼神之后，他竟然进化出了超速再生的能力——自己给自己放血的过程，甚至还抵不过伤口愈合的速度，每次放血，竟然都要深度自残一次；
其次，即便是奎斯狠下心来不断自残取血，他的血液似乎也有一些特殊，或许是和自适应能力有什么关系，灌注入其它生物体内后，实验体化为一滩血豆腐，极度痛苦地死去。
因此他才会强令龙巢领地的同族们“主动献血”，来为他研究龙脉改造法术添砖加瓦做贡献。
当然，有些年轻的同类对此“稍稍”有些不满，可是他们也知道拳头大才有真理。况且奎斯从他们身上收集的血液其实并不算多，至少以改造目标的体型来讲，确实是如此。
“半龙驼”龙脉改造，其关键的步骤就是需要让驼人浸泡到高浓度的龙血试剂之中，而以驼人的体型，即便就改造一头“半龙驼”，所需的放血量恐怕就足以让一头年轻的蓝龙濒临休克。
真正改造“半龙驼”用的龙血，绝大部分都是之前诛杀那头“鸠占鹊巢”的古棕龙之后，奎斯缴获的战利品。
而年轻的蓝龙们所贡献的血液量，大概只占全部所需龙血药剂的三分之一。
这主要是出于控制“半龙驼”方面的考虑——作为“半龙”生物，他们对于自己所传承的血脉来源保持一种天然地敬畏。奎斯只要能够号令那些蓝龙，“半龙驼”也就算是捏在他自己的手心里。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第一个接受“半龙驼”改造的驼人就是那位曾经的驼人军阀格尔桑。和之前成为驼人中第一位元素萨满类似，他又成为了驼人之中第一个“半龙驼”。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驼神陨落之后，作为驼神牧师的格尔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非但没有妄图抵抗，反而积极地游说原先驼人帝国中的双峰贵族，接受少年蓝龙的统治。
这着实有些令奎斯感到惊奇，甚至为此还专门对他进行了一番问询：“你现在的举动，和你之前坚持与底栖魔鱼作战，简直是判若两人。”
当时这位萨满大师身上的伤势初愈，驼神陨落后，熄灵们也放弃了对其压制，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座变异浮筏人居住当然小岛上，居住在一间特别为其安排的海边小屋里。
那间小屋之中只有一张铺着整齐被褥的小床，一张小桌子摆放在床边，桌上的一只老旧油灯是那里唯一的光源。
恭敬地听完奎斯的问话，格尔桑点点头。其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耀着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为是狂热的决心，“为驼人谋福祉”他不似作伪地凝视着少年蓝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从未改变，只不过形式发生了变化，我只能顺应新的形式。”
不言而喻，格尔桑明白这番谈话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奎斯想要招揽他，利用他在驼人中的威信，建立一套全新的统治体系。
如果驼神并未陨落、驼人帝国并未崩殂，即便是驼人皇帝对他抱有欲杀之而后快的敌意，格尔桑也会选择拥护那位所有双峰贵族宣誓效忠的凯撒，同异位面的侵略者斗争下去。
可是现如今，连那位凯撒都尸骨无存，其子嗣传承也皆尽断绝，在所谓的“双峰贵族的统治体系”和“全体驼人的生死”之间，格尔桑毫无疑问地会选择后者。
与其让恼羞成怒的少年蓝龙扶植其他的傀儡，或者干脆发动种族灭绝，他更愿意自己来承担这份“骂名”，以保全更多的驼人活下去，在这个世上休养生息。
他的话语言简意赅，但却非常真实，真实到足以让奎斯取信。当然，真正打消奎斯疑虑的，还是谈话之前就施展的“侦测谎言”法术，证明格尔桑确实所言非虚。
可是即便如此，作为五色恶龙，奎斯也不会轻易取信一个“聪明人”，他到最后还留了一手——不是自称“为驼人谋福祉”么，那么干脆将其改造成“半龙驼”——用龙脉改造法术，为格尔桑套上一道枷锁。
在贯通各个龙巢哨所的驰道系统建成之日，所有主动投效或者被动投效的双峰贵族，以及单峰驼人之中新近崛起的一些领袖，都被勒令来到原本驼人帝国的大绿洲，参加奠基仪式。
而在这个仪式上，为了表彰格尔桑的功绩，奎斯特意当着他们的面，赋予其龙血改造的奖励。
年迈的驼人元素萨满，褪去衣衫迈步进入一个由整块水晶雕琢成的大釜之中，随即就被沙漠狗头人们抬来的龙血药剂淹没过头顶。
落入大釜之中后，龙血药剂很快就凝固成为一个血茧，将格尔桑紧紧包裹于其中。大约三分之一个沙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血茧倏尔溃裂，第一个“半龙驼”出现在岛屿世界：
他的皮肤之下，淡棕色的鳞片若有若无，浑身上下肌肉贲张，丝毫没有之前的老迈之感；
其背后伸展出一对类似巨龙的皮膜翅膀，稍一挥动，整个人便离地而起，悬于空中；
一圈蓝色的鳞片围绕着脖颈，就像是一道项链，脸颊变得瘦削如鹰，张口就吐出一道闪电。
在场的所有驼人领袖目光之中，都流露出难以自抑的羡慕与嫉妒——注意到这一改变的奎斯，嘴角流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继双峰驼人、单峰驼人之后，驼人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阶级。
第248章 拜特之行
拜特是美帝齐帝国的都城。
整座城的建造方式是以轮状来设计的，轮子的正中心，实际上就是整座城的枢纽。
所有主要的公共机构和法老王的宫室都在那里，宏伟的阶梯和优雅的柱子在这里争奇斗艳。
从这正中央的小圆圈往外扩张，是铺着精心修整过的石块的宽阔大道，分别向八方延展，两旁则是全年满树翠绿的高大树木。这些道路通往城墙的七个大门和北方的海港。
正值奥帕特节，庆典正热烈地进行着。
所有美帝奇人都会在各自的城市庆祝这个节日，但都不及生活在拜特的人们重视——对于象征着法老王广施恩泽的节日，距离法老王更近的美帝奇人自然感受更深一些。
宫门被打开，侍从官们从法老王的私库中取出海量的淡啤酒、提前烤制的白面包、用乳酪煨熟的铲齿鹿肉、洒满昂贵香料的烤猪脯肉……将其发送到所有愿意为法老王颂祝的拜特人手中。
除了能够获得免费的食物，更多的娱乐活动也出现在拜特的大街小巷。
小贩将琳琅满目的货品堆在七彩斑斓的摊位上；容易受骗的人们把钱虚掷在赌运气的游戏上；街道上有跳舞的熊四处游荡；幻术师吸引了老少的赞叹和目光。
“这里还真是热闹非常，”从航站楼内出来，化为人形的奎斯走在“大肚腩”将军——他此次拜特之行的向导身边，“这种氛围让我很舒服，但不知道能否一直保持。”
……
征服了驼人帝国，创造出了“半龙驼”，完成了岛屿世界龙巢哨所体系的建设，少年蓝龙就回到了灰烬世界。
对底栖魔鱼进行攻略、与极地熊人联邦进行贸易的后续工作，则分别交由半巫妖斯内德和食人魔三兄弟负责。
算算日子，血战的“战时休假”已经快要结束，因此奎斯必须要抓紧时间稳固自己在美帝奇的势力，并且要将从岛屿世界获得的物资转化为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本着这个目标，永序之鳞商会全力运转起来。
只用了数个月的时间，大量美帝奇出产的商品就被倾销至岛屿世界，而大量诸如黄金、白银之类的贵金属则流回了灰烬世界。
白银是一种战略物资——由于曾经对塔那厘恶魔们使用过“银弹攻势”，并且取得过不错效果，所以从岛屿世界带回来的白银，全部被奎斯留为己用。
这样一来，黄金则成了永序之鳞商会支付跨位面贸易的货款、购买制造浮空巨兽所需材料时，用于结算的一般等价物。
而那些商贾们对此纷纷表示无比赞成，甚至可以说是趋之若鹜。
从未有过如此之多的黄金涌入了灰烬世界，好在按照商贾的习惯，这些黄金大多被他们当作宝物窖藏起来而没有流入市场，否则美帝奇那相对孱弱的贸易体系都有可能被打破。
美帝奇官方最早获悉巨龙帕夏用黄金进行交易结算的，是隶属于大维术尔的闻风者部队。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确称得得上“无孔不入”，特别是在美帝奇帝国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其敏锐的耳目。
不过虽然闻风者知晓了巨龙帕夏拥有大量的黄金，甚至连黄金的流向都被它们查得一清二楚，可是其来源依旧众说纷纭——为了独享岛屿世界的利益，对其征伐和占领时，奎斯只调用了龙巢领地的力量而未动用过帕夏头衔所属的哪怕一兵一卒。
关于这个秘密的真相，和永序之鳞商会交易过的商贾们，大致有两种猜测：一种是认为巨龙帕夏调用了龙巢从古代积累的财富；另外一种则认为奎斯有可能发现了一座金矿。
有些心思活络的，甚至拿一些黄金去找精通预言系魔法的法术占卜，想要探寻清楚。
只不过奎斯早有防备，他在岛屿世界就将原本的驼人金币熔炼，化为小块的金砖来支付给美帝奇的商人。
失去了原有金币的外形，任何有关金砖来源的占卜都无法生效，最多也就能发现巨龙熔炼黄金时，为了提高其硬度，还在其中渗入了少量黄铜而已。
掺入了黄铜的黄金，依旧也是硬通货，同样具有极高的价值。
事实上，大部分商贾的好奇心也止步于此，毕竟他们没有必要冒出触怒巨龙帕夏的风险，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有些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闻风密探打探出的消息让远在拜特城的黑曜石评议会所获悉，那些美帝奇贵族法师的想法，和商贾们截然不同。
黄金是诸位面之间的通用等价物之一，对于法师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而灰烬世界的黄金一直处于极度稀缺状态，美帝奇已被探明的金矿早在数百年前就开采殆尽。
所有被秘密保管的资料文献都表明，在龙巢领地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任何金矿存在。而且关于蓝龙族群的典籍也内部也没有存储黄金的先例。
那么奎斯能够使用黄金作为自己的支付手段，想必是在新近掌控的、属于美帝奇帝国的帕夏领内，寻觅到的一处未被前人开采，甚至是还未被人探知的金矿。
一定是这样，“固执”的黑曜石评议会坚定地这样认为。
财帛动人心，而一座尚未被采过的金矿则是一笔让任何人都难以忽略的财富。
它不应当属于一头巨龙、一名帕夏，只有美帝奇的法老王，或许还要加上他们这些出身名门的贵族施法者，才配拥有那样的财富。
当然，之前几次对于巨龙帕夏的试探，以及之后吞下的苦果，足以让黑曜石评议会正视奎斯的实力和手腕，因此他们选择从其它角度下手，更好、也更安全地来瓦解奎斯的优势。
法老王的权威，便是一个不错的切入角度。
作为一名美帝奇的帕夏，每年奥帕特节之后的一周都要在拜特度过，他们需要来此向法老王述职，以及缴纳所管辖领地当年的税赋。
本来由于倭桑帝国的入侵，奎斯治下的诺姆、斯帕特等城市会有两年的税收减免。
可是因为永序之鳞商会最近的生意规模，这项优惠非但被取消，甚至税收的定额还被提高了两成。所以少年蓝龙不得不按照传统前来拜特，好向法老王申诉“苦衷”。
刚刚走下利维坦衍体所制成的浮空艇，与其相熟的那位美帝奇的大肚腩将军便迎了过来，这才有了之前那番话语。
听闻此言后，“大肚腩”将军不由得擦拭起额头上淌落的汗水，挥了挥手让亲兵们站得稍远一些，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帕夏阁下，请您务必体谅在下，我只是奉了法老王的旨意前来作您的接引工作。这并不代表我跟那帮人沆瀣一气。事实上，我并不认为他们的打算能够得逞。毕竟……”
他斟酌了一下词汇。
“一直以来，大维术尔阁下都是您的忠诚盟友。”
第249章 奇怪的热销品（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
所谓的忠诚，只是一种为了获得优势，对抗共同的敌人而采用的伪装；所谓的盟友，绝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为了能够不腹背受敌。
对于“忠诚的盟友”，奎斯看得很清楚，所以也并未当真。
在“大肚腩”将军的陪同下，少年蓝龙漫步在拜特城的街道上，以既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向着专门为了安顿各路前来拜谒法老王的帕夏所建立的寓所走去。
奥帕特节当天，按照传统法老王会在大维术尔和其它大臣的陪同下，绕行拜特城的各个街区，来接受万千城市民的颂祝。
而拜特城素有“万城之城”的称呼，虽然其并非有真的一万座城市那般大小，但是数十座诺姆城的规模还是有的。因此，全赖“双脚丈量城市土地”的美帝奇的君主，今日根本无暇。
其他前来述职的帕夏，大多会在今夜乃至明日陆续赶到。像奎斯这样一大早就乘坐货运浮空巨兽巨兽前来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极为罕见。
不过，这倒也遂了少年蓝龙的心意。
他很早就听说过拜特城，但却始终无缘一见。甚至诺姆雇佣建筑队在拜特城的郊外属地兴建“航站楼”——用来停泊利维坦衍体的建筑时，他也因为忙于攻略岛屿世界而没能亲自到来。
左右无事，奎斯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在这座城市中游览一次，体会一番走街串巷的乐趣。
脚下踩着砂浆混杂砾石而敷设成的道路，耳边听着宽尾厢车因车轮碾压路面而发出的“辚辚”声，少年蓝龙一时间感慨良多：
一座城市的伟大的根源，在于管理者；而其伟大的外在表现于，则在于居住于此的人们。
拜特城的管理者，历任法老王和大维术尔为首的臣子，为这座城市制订了良好的规则。宽阔的道路，虽然错综复杂，但却井然有序，它们沟通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即便是像航站楼这样的新兴建筑，也被这个极为有秩序的道路网络规划入其中。交通便利，自然商贸繁荣。
而拜特城的居住者，那些生活在美帝齐都城的城市民，更是早已习惯于服从管理者制定的良好秩序。他们已经养成了维护这种规范的自觉性，相比于诺姆、斯帕特，乃至奎斯管辖的任何一座城市，城市的道路都没有拜特城干净整洁。这位巨龙帕夏走在路上，甚至看到了许多次行人自发地捡拾垃圾，清理街道的行为。
“不愧是美帝齐的都城，”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奎斯恳切地对为其领路的“大肚腩”将军说道：“这的确是一片充满秩序之力的乐土。”
就在“大肚腩”觍着脸，准备说些什么来迎合巨龙帕夏的时候，不远处的拜特主干道路上传来一阵由号角、鼓点与铙钹共同奏响的音乐——提醒街道上等候的众多城市民——法老王的巡游队伍已经自远而近，马上就会经过这里。
蹙了蹙眉，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兴致而稍感不悦，少年蓝龙对跟随着自己的众人吩咐道：“走条小路，去拜特城的巴扎，我想要看看这里的生意如何。”
话音未落，不等美帝奇的将军命令自己的亲兵，跟随奎斯一同前来的、现已投靠至其麾下效力的“歪嘴”和“独眼”两兄弟就闪身遁入一条街边小巷。
这两个老练的家伙提前一步，想要为帕夏阁下“扫净”接下来前进路线上的阿堵物。
曾经在拜特城厮混过一段日子的他们，可是清楚在这秩序美好之地，也会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杂音。万一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诸如街头淑女、小巷大佬……之类人物出现，恐怕会再次影响帕夏阁下的心情。
“其实大可不必，”走在奎斯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扶了下自己腰间的镰刃剑柄，“大肚腩”将军小声地咕哝道：“有我身边这些好小伙子们跟着，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避三舍。”
他们刚刚经过的小巷中，有一个垃圾箱就摆在路旁，其未被捂严实的盖子中伸出了一只胳膊。从胳膊上刺的稀奇古怪的花纹，便可以断定，里面被打晕过去那位，八成是一位在街巷中的话事的“青年才俊”。
走了没多久，在街巷之中左拐右拐几番，众人就来到了拜特城最大的巴扎门口。
这座巴扎或者说超级市集市，坐落于拜特城的东北侧，毗邻城市的海墙。而在拜特城北部，除了美帝奇的军事港口之外，专门作为商业用途的深水海港，就位于海墙下方的不远处。
为了方便商人们运输货物，这一段的海墙并没有连在一起，而是由两座高塔作为门廊，形成一个全天敞开的巨大“城门”。
若是战事爆发，附加在高塔上的法术马上就会生效，土墙将会升起，再加上一道“化泥为石”，便可以补全海墙上的漏洞。
因此美帝奇的法老王对此并无挂碍，他只派了少量的士兵，再加上一名带着学徒的黑袍法师，驻守在海墙边上的塔楼里。
反倒是税务官的数量相当惊人，为了安排全天候轮值、收取商业税的大小官吏，法老王专门为他们在海墙内侧修建了办公用的单层联排官署，还配备了专门的卫队。
其实倒也无可厚非，这里毕竟是美帝奇最大的商贸港口，往来自各地的商船吞吐量惊人。从海墙的缺口向外极目远眺，奎斯就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地停靠在港口的商船。
虽然借由利维坦巨兽的衍体作为空中运输载具，他建立了贯通美帝奇各大城市的永序之鳞商会，但是那些单艘运载量最少也有两千桶的船只、它们所代表的海洋贸易以及执掌该种贸易的各家“商业巨无霸”，仍旧不容少年蓝龙小觑。
“帕夏阁下，”更早一些来到巴扎，幻术师兄弟俩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调查，独眼将一张写满文字的莎草纸呈递过来，“这是当日的‘购销指南’，由巴扎的管理者、税务官署专门人员共同编纂印刷，上面记录了昨日的商品售卖情况，为商人们今天的活动进行了一些推荐。”
独眼旁边的歪嘴，则为其兄长的汇报作了补充，“这一张纸就价值一枚银凯特，还要外加十五个铜德本。而且每日限量印刷六百份，往常这个时段早已销售一空，只是因为今天是奥帕特节，所以多印刷了一倍数量，我们才能买到这么一张纸。”
点了点头，对于他们俩的工作态度和能力表示了认可，奎斯就接过了这张售价颇高的“购销指南”，看了上面的内容，感到确实是物有所值。
单就分类来看，“购销指南”做得非常细致，上面罗列出来的的巴扎热销商品，几乎囊括了来自美帝奇乃至灰烬世界各地的货物。像诺姆城出产的“狂徒装甲”、斯帕特城酿的酒、荼卡产的粉色湖盐，全都赫然在列。
和普通商人做的调查不同，由于拜特城的税务部门参加了“购销指南”的编纂——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每日自港口卸下货物的具体数量，再加上大巴扎的管理者每日上交的各种货物销量清单，对商品价格调整，他们能够做出非常合理的判断。
对销售或者采购者双方来说，这些记录无疑都是十分重要的信息，里面隐藏着能够使财富增加、风险降低的秘密。
逐条检视至最后一行，“购销指南”上的一条信息令奎斯感到有些诧异。
“最近一段时间，化石和琥珀标本成了热门商品，”少年蓝龙询问了一下，不过周围的人和他的反应大同小异，显然也都不清楚其中的原委，“甚至从灰烬世界各地运来，由于拜特城有人集中收购，竟然导致那些玩意儿的价格，唔……上涨了足足两成？”
上有所问，下必附之。为了解答巨龙帕夏的疑惑，“大肚腩”将军直接让自己的亲卫出动，找到了大巴扎的管理者，并将其带了回来。
“永恒炽阳在上，诸位大人日安。”
开口不打笑脸人，深谙待人接物之道的大巴扎管理者一见到奎斯等人，便抢先一步躬身施礼，送上了问候。
大巴扎的管理者是一名美帝奇帝国的官吏，可实际上，却从未自法老王手中获得过哪怕一个铜德本的薪俸。他只是依靠这项权力，来为自己谋生。
其收入来源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收取在大巴扎内各个商家的管理费，但是这笔款项大多要用在雇佣清洁员工，以及维持秩序的佣兵上面，很少会落入他的钱包之中。
另外一部分收入，或者说真正用来养家糊口的钱财，便是与税务官署联名销售“购销指南”所得。除却与税务官的分成，再刨除其它成本，他每日都能因此获利两三百银凯特左右。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门收入颇丰的生意，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成功的商人。而作为商人，审时度势那简直是出乎于本能。
听闻面前这位巨龙帕夏的询问，他没有什么犹豫，便忙不迭地回答道：“的确是有位大人物在收购化石和琥珀——大维术尔阁下最近兴建了一座拜特博物馆，所以这个月以来一直在搜集从世界各地运来的生物化石和琥珀……”
第250章 魔鬼的野望（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这可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大红色的衣袍之中伸出一只干瘪而有些枯萎的手掌，用指甲盖轻轻拨弄了两下面前桌子上的银制餐具，“我原以为通过合作，你我之间，按理说已经建立了更密切的羁绊才对。”
面对一头魔鬼伯爵的当面质疑，大维术尔显得从容不迫，“难道我没有付账？”他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摆着的麻布袋子，“能用灵魂棱柱购买的，可从来不可能是友谊。”
库尼尼——这位魔鬼伯爵只是稍微哂笑了下，旋即就做好了自我表情管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出于对面前这个强大凡人施法者的忌惮，“当然，您在折扣方面有特殊待遇。”
“马上离开，”大维术尔下了逐客令，话音未落，整间屋子的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细小的白银粉尘，淡紫色的虹光在其眼中一闪而过，“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一道带有硫黄气息的浓烟升起，库尼尼未作其它言语，直接发动高等传送术，从此地离去。
这位魔鬼伯爵很清楚，也很欣赏大维术尔的智慧与理智——他不想，也不能与自己缔结任何文字或者口头的契约。
因为历代阿兰都相当于舒瑞克的转世，他们真正的灵魂，实际上都还囿于那座北塔里。或者说，他们的灵魂都好受到那座缚魂之塔的保护，即便强如魔鬼伯爵也依旧奈何不得。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还需要巴托九狱的特殊资源，只要他还对于出现在灰烬世界的恶魔教团抱有更深的敌意，那么他就必须要和自己这个魔鬼伯爵相互利用，求同存异。
梳理好自己的思路，这位以慎思闻名的强大魔鬼脸上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他刚才其实也不想再在大维术尔的博物馆里耗下去——今日还有别的会晤需要安排，大维术尔的下达“逐客令”反倒顺遂了他的心意。
“可这没必要告诉他，”库尼尼暗自心想道：“哪怕再强大，他也仅仅是一名凡人。”他接下来要去拜访的，却不是一名凡人。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方和他还处于同一阵营。
只是立场不同，关系也不大融洽罢了。
夜晚的拜特城仍旧热闹，只是没了白天那股近乎喧嚣的劲头。一些上了年纪，或者岁数太小的城市民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留下喜爱奥帕特节狂欢氛围的年轻人，依依不舍地留在街头。
“首先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库尼尼一边在黑暗的小巷中穿行，一边冷静地思考着，运用从那个闻名巴托的学院之中学到的分析技巧，他努力地寻找自己的优势所在，“然后，投其所好……”
夜枭发出满意地啼叫，它刚刚交了好运，捕获了一只趁着奥帕特节吃涨了肚皮的城中硕鼠，可是却没想到正在其“志得意满”时，叫声影响到了别人。
几声“哔啵”地轻响过后，倒霉的鸟儿连带其爪中的硕鼠，便一齐化作满天的飞灰。
“绝对不能有再有任何自满，”只是一个眼神便收割了凡物的性命，魔鬼伯爵用其它生灵的不幸提醒着自己，“否则，灰飞烟灭就是既定的结局。”
近乎于咏叹调的口吻，令这库尼尼显得有些过于感性——这当然是他的伪装——以及用来缓解巴特祖种族特有的极度理性思维带来的、挥之不去的种种焦虑。
他是一名魔鬼伯爵，更是一名独一魔鬼，可是在巴托九狱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
就如同在曾经就读学院毕业时，他独立创作的《论阶级的重要性》所述：“位阶之于巴特祖，就如同食物、空气、水之于凡物……而就像**的食物、有毒的空气、不洁净的水会损害凡人的健康一样，错误的位阶也会给魔鬼带来各种各样的风险……”
由于其父母都是独一魔鬼，库尼尼生来也是一名独一魔鬼。这在地狱之中算作是一项殊荣，相比那些由劣魔一路晋升上来的同类，他的出身无疑要“高贵”许多。
所谓的“独一魔鬼”，即“独有形态、具有唯一性的魔鬼”之意。
他们大多都是由想要往上更进一步的深狱炼魔进化而来，并且用自己的力量服务于九狱的各位领主，并且因为能力和力量被领主们封为“魔鬼公爵”。
库尼尼的诞生，便是源于两位“魔鬼公爵”的深度结盟。而作为“第二代”的独一魔鬼，虽然会继承双亲各自的一些优点，但是仍旧在实力上无法与其相媲美。
因此，像库尼尼这样的“魔二代”，最多也只能成为一名魔鬼伯爵。在位阶方面，他们有着天然的“天花板”，除非其双亲有一方死亡，而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
除了尴尬的地位，每位魔鬼伯爵自诞生伊始就会面对无休止的危险。
不仅魔鬼公爵、也即是他们的父母，会对其始终充满忌惮，而且由无法获得晋升，他们还会持续承受源自于下属魔鬼的各种阴谋、诡计，乃至武力试探。
而那些魔鬼伯爵的下属，十有**都是一些野心勃勃兼实力强劲的深狱炼魔，时刻承受来自于他们的威胁，任谁也无法自信地认为自己一定不会被颠覆。
焦虑，是每一个魔鬼伯爵的常态。为了缓解这种焦虑，他们往往会沉迷各种物质享受，每日醉生梦死，用以麻痹自己紧张的神经。
不过，和一般的“魔二代”不同，库尼尼从小就表现出了自己的远见。他不仅冒险去完成了巴托第九层那所恐怖学院的所有学业，甚至还取得他们当届第一名的好成绩。
知识就是力量，但更重要的是，知识往往是解决疑难问题的钥匙。
在学院浩如烟海且危机四伏的图书馆中，库尼尼偶然找到了一条藏在某本书籍的书脊之中的信息——数万年前，为了规范“巴托的馈赠”，九狱之主曾经罗列的一份“赏格条例”。
这份由阿斯蒂莫尔斯亲自撰写的条例，明确划分了各种投效巴托九狱的行为所能获得的不同赏格，其中就有一条令库尼尼感到分外惊喜：
“兹宣告多元宇宙所有生灵，凡能够将一整个位面拖入巴托（本着鼓励之精神，使其成为巴托附属亦可，但是赏格会相应减少一级）。非巴特祖种族将获得包括但不局限于成为高阶魔鬼、获得巴托重塑机会、赏赐传奇乃至神器等奖赏（最终解释权归巴托第九层奈瑟斯专门评议会所有）……巴特祖魔鬼若是完成此项任务，虽本是应有之义，但出于鼓励之精神，仍旧破例给予奖赏，授予其‘奈瑟斯宫廷伯爵’头衔……”
在巴托九狱的效忠体系之中，成为“奈瑟斯宫廷伯爵”，自然会脱离原本的晋升路线。换句话来讲，如果库尼尼能够完成此项任务，他便可以彻底摆脱其父母的桎梏。
经过反复地、小心地、逐字乃至盯着每个字符笔划再三地检查后，库尼尼最终确认了这项“赏格条例”的有效性——至于说“真实性”，凡是在巴托九狱中提及阿斯蒂莫尔斯，无论是口头还是文字，甚至是记忆中的影像，都会被那位大人所知晓——“赏格条例”能够存在于书脊之中，本身就证明了它是真实的。
不过，生性谨慎的库尼尼仍旧做了最后的确认。他花费近乎自己三分之一财富的灵魂棱柱，获得了合法查询奈瑟斯位面管理署公告拦的机会。
在花费了半天时间之后，他从其中查到了三万年前发布关于“赏格条例”的初始信息，以及两千年之前，关于因“赏格条例”而第一批获封“奈瑟斯宫廷伯爵”的名单公示。
反复翻阅储存在法术屏幕之中的公告，确认了并没有其它关于“赏格条例”增补、暂停之类的信息，库尼尼激动得近乎泪流满面。
苦心人天不负，蹉跎了近两万年之后，库尼尼这位“魔二代”总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晋升之路。
于是，从学院“顺利”毕业之后，他就接连遭遇了一系列的“失败”：
先是在某场血战之中“呆板”地运用战术，导致全军覆没，从而受到其效忠的魔鬼公爵的轻视；然后因为“贪图口腹之欲”走私某种巴托烈酒，被发现之后遭到剥夺一半财产的罚没惩处；最后则被其手下一位深狱炼魔检举，因为克扣领地内本应缴纳给魔鬼公爵的灵魂棱柱，而遭到贬斥，带着被鞭笞过后的躯体流放到某个鸟不拉屎的边远位面。
就在这位原本的“巴托骄子”，渐渐成为某些信奉“读书无用论”巴特祖魔鬼父母教育子女的典型时，库尼尼的内心却越发地兴奋。
要知道在学院求学时，他的“策略博弈”课程可是获得过满分。以战术的失败掩盖战略上的成功，已经成为这头魔鬼的本能，融入其骨髓之中。
为了再度降低自己的受关注程度，初到灰烬位面之后，库尼尼再次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他在灰烬位面建立了巴托前哨，而后便做出“故态复萌”的举动——以违背大多数高层魔鬼“审美标准”的武力手段，企图强行征服这个位面。
最后自然是再次以“失败”告终，其自己也不得不选择就地蛰伏。
当然，这场戏之中也有一些真实成分——由于遭到贬斥，他“被迫”以本体降临这个位面，如果被杀死那就是真的死亡。
在面对上一任大维术尔的时候，他也的确是受到了重创，只能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凡人融入美帝奇的贵族体系之中，慢慢修养生息。
直到最近，这位魔鬼伯爵才逐渐痊愈，鼓捣出一个“黑曜石评议会”，却不成想遭遇了未曾预料到的阻力，被某条强悍得不像话的少年蓝龙屡次按在地面摩擦。
“唉，”深深吸了一口气，库尼尼走到了一座公寓的门前，“一切都是为了生活而已。”
第251章 扑朔迷离 （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我带了了诚意，”库尼尼将一袋灵魂棱柱推到了奎斯面前，“货真价实的诚意。”
不久之前，这还是用巴托地狱的一些材料从大维术尔手里换来的报酬，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魔鬼伯爵邀请少年蓝龙与之结盟的“诚意”。
面对唾手可得一笔财富，奎斯却好像不为所动，反而玩味地问道：“诚意？灵魂棱柱只是一种货币，再者说，即便算是诚意……”
巨龙帕夏坐在桌前，翘起下巴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袋子，“以您的身份——黑曜石评议会的议长或者说巴托九狱的高等巴特祖来说，这些也绝对算不上是足金足两的诚意。”
贪婪的爬虫。库尼尼心中暗自咒骂道，可是面上的表情仍旧和善有礼。他没有反驳，而是打开了自己私人的空间装备，从里面拿出了一台机器。
“放心，上面没有刀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奎斯后背躬起，做出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库尼尼找到了一丝心理平衡，连带解释也变得耐心了一些，“这是灵魂棱柱的铸造器，但凡有点身家的巴特祖，家中必备。不过，我这台可是从奈瑟斯百货商品行购买的正品，性能上可以甩开尤格罗斯商人做的那些高仿品整整一个阿弗纳斯大平原的距离。”
当然，两者价格上的差异，甚至比性能上的还要要大一些。魔鬼伯爵暗自腹诽着，看着少年蓝龙对机械很感兴趣，并且开始动手拗动上面的一些零部件——这让库尼尼十分心疼，但他还是保持了良好的风度，“奈瑟斯百货商品行出售的灵魂棱柱铸造器，除了通常的铸造功能外，还有对灵魂棱柱进行检测的功能。”
不着痕迹地从巨龙帕夏手中取回了铸造器，库尼尼刻意忽视了被捏断了一小截由巴托碧炼铁打造的把手，从自己带来的“诚意”中抽取了一根灵魂棱柱，将其放入铸造器上的一个凹槽里。
一阵微弱的火焰窜起，灵魂棱柱的晶体外壳瞬间被焚毁。困囿于其中的灵魂浮现了出来，“运气不错，”库尼尼看了一眼奎斯，“灵魂比较完整，能够显像得更清晰一些。”
少年蓝龙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着魔鬼伯爵的话语说完，铸造器上面的一块浮雕瞬间活化，一只微缩版的深狱炼魔雕塑走了出来，张开双翅发出无声的咆哮后，便腾空而其抓住了那个悲惨的灵魂。
只见这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深狱炼魔”双手一撮一张，凡人的灵魂就化作一道巴掌大小的光幕，放送出其生前所经历的一些景象，由于“比较完整”的缘故，那些景象确实比较清晰。
库尼尼伸出手指虚划了一下，光幕上的画面倏尔快进，直接跃迁到灵魂离体、身躯死亡之际。在那时，这个灵魂似乎受到什么指引，它近乎于执拗地穿过凡间的重重阻碍，径直地没入了一座烟熏缭绕的深黯巨塔之中。
缚魂之塔——北塔，奎斯马上认出了那座极具辨识度的巨塔、
之后出现的景象让少年蓝龙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北塔中停驻了不知多久之后，一个身穿紫色法师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将这个灵魂攫取入手中。
画面一转，它就被投入了灵魂棱柱的铸造器中，旋即被制作成了一根灵魂棱柱。
“监守自盗，”对于大维术尔的行为，库尼尼表达了自己的理解，“灰烬世界接受了缚魂法师，是因为他们承担了一部分死神的工作……”
魔鬼伯爵并不知晓，其实奎斯曾经与北塔之主舒瑞克也达成过协议，他知道一些关于缚魂之塔的内情，也知道缚魂法师对于热衷于收集灵魂的下层界邪魔持有怎样的态度。
可是正因为如此，奎斯才会感到有些疑惑，是什么原因促使大维术尔要和魔鬼进行交易？他如果需要从魔鬼身上获取什么，为何不直接宰了这头魔鬼直接掠夺？
必须得承认，自己面前这头魔鬼十分强大——在吞吃了执掌部分战争权柄的驼神蛇能之后，得益于主动“自适应”能力，少年蓝龙可以感受出别人的大概战斗力——在其眼中，库尼尼的实力甚至要超过刚刚从血战回来时的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库尼尼应该也不是那位大维术尔的对手。
事实上，之前正是因为忌惮这位人类施法者，奎斯才会和他，或者说舒瑞克的转世达成和解的协议。而此次敢于独自前来拜特城向法老王申诉，也是由于在岛屿世界有所收获的缘故，否则以奎斯的谨慎性格，自己绝不会安排此趟行程。
“我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
看到奎斯陷入了思索，库尼尼马上觉察到了什么，他不愿意让这位可能的盟友“因思考得太多而顾虑重重”，于是停止了冗长的叙述，用简洁的话语对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总结：
“阁下与我，完全可以联手，从这笔财富之中分润出一大部分。而不是像现在的我一样，只能赚取些可怜且不体面的‘小钱’。”
他运用无懈可击的动机——魔鬼对于灵魂的贪婪，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对抗大维术尔，扫平将灰烬世界拖入巴托的障碍。除非是和他一样经历过那所恐怖学院洗礼的巴特祖学生，否则一般人很难觉察出这里面的猫腻。
为了使自己的理由更为充分，库尼尼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无底深渊那帮渣滓的踪迹。您之前在斯帕特城遇到的伏击，以及被提夫林叛徒杀死的那头罗刹，想必还有一定的记忆。”
抛出“恶魔威胁论”，顺便用不言而喻的方式，解释了黑曜石评议会为何如此针对巨龙帕夏，这无疑让库尼尼的话语平添了几分真实性，所以奎斯——
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语。
但少年蓝龙也没有表现出异议，反而顺水推舟似地将摆在桌子上的“诚意”，外加铸造“诚意”的机器一齐揽到了自己怀里，“我感受到了‘诚意’的苗头，只是需要暂时考虑一下。”
说完，奎斯便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想要讨回价值不菲灵魂棱柱铸造器的话语没说出口，库尼尼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巨龙帕夏驻跸的公寓。
奎斯：“更多的‘诚意’，说不定会让我考虑的时间缩短一些，值得尝试。”
库尼尼：……
第252章 恶魔的踪迹 （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在奥伯德的梦中，这位几近崩溃的沙漠精灵佣兵团长不顾一切地想要前行。他注意到周围巍峨的群山与深邃的沟壑，可是它们看起来却如此陌生。
向前跨了一步，奥伯德想要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随着他的行进，一种令人极不舒适的“嘎嘎”声响了起来。
奥伯德低下头去，发现自己已经被金属护具所包裹，无论望向身体何处，他都只能看到褐红色的金属板甲。而在板甲的缝隙中，时不时就会探出一条令人作呕的蠕虫……
呼，猛吸了一口空气，沙漠精灵遽然从睡梦中惊醒。经历这种噩梦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常态，只是梦境的情景偶尔会有所不同。
除了蠕虫板甲带来的惊悚，奥伯德体会次数最多的梦魇，其实是那日在圣地沃舒古附近发生的、带有笃耨香气味、伴随着弯刀呼啸声的噩梦。
那一次，他差点没有办法再次清醒。
也许是临死前一瞬间向万事万物的祷告产生了作用，翌日，惨遭枭首的奥伯德便被人拖拽出浅埋自己尸首的沙坑。
“孱弱的凡人……”
沙漠精灵佣兵团长还记得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语，虽然自认为勇敢坚毅，但是他那时候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
“吾主将赐福于你，”这是那名美貌至极，却又心如蛇蝎的女裁缝说的第二句话语，“别人夺走了你的武器，主人便赐你一套甲具，你要懂得珍惜机遇。”
自此，奥伯德便穿上了常常会让自己在睡梦中惊醒的“蠕虫板甲”。
一开始，因为恐惧他曾想脱掉板甲。但是后来他却发现，这件防具就像那柄“精灵金剑”一样，可以为持有者提供强有力的臂助。
而且相比于金剑，板甲能够提供的臂助还要更强大一些。事实也正是如此，凡人们制造的奇物，哪有可能与恶魔领主的造物相提并论。
毫不夸张地讲，穿上“蠕虫板甲”后，再排除了音言法术的干扰，如果再遇到曾斩杀过他一次的沙漠精灵布拉奇，奥伯德也可以正面力敌而不落下风。
“可惜了，”每次从睡梦中惊醒，奥伯德总会幻想一会儿成为沙漠精灵共主、斩杀仇敌的景象，但最后却总会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还有主人交代的工作，必须要尽快完成。”
双脚从吊床上放下，走出随着海浪轻微摇晃的船舱，奥伯德爬上了最上层的甲板。他的鞋靿有些紧，不过这正好使得双脚能够感知地面，有利于保持平衡。
和沙漠精灵相比，船员们的着装就要松散许多。很少有船员会在潮湿的海面上穿着鞋子，甚至在航行的时候，有的人干脆不着片缕。
一名执勤的船员，拎着个空酒瓶，从“鸦巢”——桅杆顶端瞭望手待的的地方，赤着脚擦着桅杆，三两下便出溜下来。和桅杆下方与其交班的另外一名船员打了个招呼，那人就要钻入船舱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快到拜特的港口了么？”奥伯德拦住刚交完班的瞭望手，从罩袍里掏出一个酒囊递了过去，“从倭桑来到这里，我和我的伙计们可都等得有点着急了。”
“嘿，瞧您说的。”
那名船员咧开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但还是接过了沙漠精灵递过来的酒，毕竟这是船长的大主顾，而且对方手下也净是些扎手的硬点子，他的确需要保持一些必要的尊敬。
“要不是这两天总刮从南边吹来的西洛可风，‘寒鸦号’早就到了拜特港口。不过您也不用着急，最晚今天中午应该就能抵达了，西洛可风已经停了，咱们现在可是顺风。”
感谢了这名船员的耐心解释，奥伯德小声地默念了一句“顺风”——在沙漠精灵的土语中，“顺风”等同于“顺利”。
“但愿一切顺利，”踱步走到了船艏的位置，凝望着随着天边朝阳升起而变得波光粼粼的海面，奥伯德祝愿自己道：“只是一批从倭桑运过来的化石，只为了出售获利，哈哈。”
干笑了两声，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妥，沙漠精灵紧了紧系在脖颈间的丝巾，他不想露出那环绕脖颈一周的、似乎由蹩脚裁缝所缝合的可怕伤口。
……
“议长大人，我不明白，”利利特身体前倾，双手支撑在桌面上，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手掌附近掉落了许多皮肤碎屑，“我们为什么要和那个家伙结盟？没有任何理由……”
花费不菲的代价，这名中了蒸汽朋克半巫妖一记物理“昏睡术”，且为了防止其逃脱而被制作成了半成品“木乃伊”的黑袍法师，才侥幸逃脱了巨龙帕夏的羁押。
自那时起，利利特就成为了黑曜石评议会中的笑柄。
不仅如此，被制成半成品“木乃伊”的后遗症——间歇性皮肤因干燥而脱落，仍旧持续折磨着他的身体与心理。
即便是屡次使用诸如“修复损伤”、“移除诅咒”之类的法术为自己治疗，可是利利特的造诣，又怎能与亲自炮制他的传奇半巫妖相比。
感受着皮肤上的簌簌落下的碎屑，这名美帝奇大贵族出身的黑袍法师简直羞愤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议长阁下连夜召开评议会，议题居然是“如何与巨龙帕夏结为同盟”。
“我坚决不同意，”利利特左顾右盼，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够寻找到支持者，可是得到的反馈却寥寥无几，“事实上，通过查阅典籍，我已经找到许多针对性克制巨龙的法术。只要……”
“……只要你独立能完成，”坐在长桌顶端的库尼尼失去了耐心，直言不讳地打断了利利特的话语，“我知道你想要复仇，想要用巨龙帕夏掌握得浮空巨兽的秘密、航空运输行业的垄断经营、狂徒装甲的制造工艺……诸如此类的诱人利益，来寻求同盟。”
扫视在座的众位议员，从他们的神色中，魔鬼伯爵看到了“心照不宣”，“但同样是结盟，为何不评议会不能直接与巨龙帕夏结盟？有了这份盟约，大家同样有可能分润那些诱人的利益。”
“我……”
“你是为了自己，”再次遭到抢白，利利特蜡黄的脸色开始有些发青，可是库尼尼对此却置之不理，他站起身环绕议会的长桌一圈，“黑曜石评议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捍卫所有贵族出身法师的共同权益，而绝非为了某个人的个人利益。这一点，请诸位谨记。”
论起摆弄权谋、操控人心，利利特就算再活一万年，估计也难以企及库尼尼这个在巴托最著名学院以第一名毕业的荣誉学生。
事实上，要是他胆敢破坏自己的计划，库尼尼恐怕不会让其活过今夜。
“睿智如您，吾等遵从。”利利特躬身施礼，说完这句话便坐回自己的座位。
如老僧入定一般，接下来的会议中，这位黑袍法师一言不发。
第253章 裁缝与锅匠（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跟着狐狸睡，醒来一身骚；跟着野狗睡，醒来数跳蚤。”利利特心中愤恨道。
会议结束持续的时间很长，从半夜一直开到上午才结束。步行走出与会的庄园，利利特很快就坐进了自己马车里，扬长而去。
站在阳台上，看着陆续离去的评议会成员们，黑曜石评议会而议长、魔鬼伯爵库尼尼知道，自己把他们逼得太紧了，但是时间的确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不同浪费。
“去卡尼沃街，”坐在马车里的利利特向自己的车夫吩咐道：“趁昨日宿醉的狂欢者还未清醒，街上的人不多，我得去找点乐子。”
驾驭着两匹六足骏马的车夫立刻会意，调转车头，向拜特城西南区驶去。马蹄敲击着青石铺就的地面，发出“嘚嘚”地响声，黑袍法师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小憩。
拜特城的布局呈轮状层层分布，主要分为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大区：
东北区临近贸易港口，乃是整个拜特乃至美帝奇的重要物流集散、商贸交易中心；
西北区拥有军事港口，军事设施繁多，包括法老王禁卫军团在内，接近五万士卒驻扎此地；
东南区是贵族区，除了拜特贵族之外，许多其它地方的美帝奇贵族也会在此置下产业；
西南区的街道比较狭窄，但是房屋众多，除了身家丰厚、可以在东南区购置家宅居住的豪商大贾，大部分拜特城市民都聚居在此处。
而卡尼沃街位于拜特西南区的边陲地带，毗邻这座城市雄伟的陆墙，街中汇集了全美帝奇所有风味的食肆，同时还有许多家酒馆在此营业。
每逢奥帕特节，卡尼沃街更是热闹无比。许多外来的马戏团、杂技班子，占卜者、幻术法师在缴纳了入城税之后，都会选择在此撂地表演，赚取打赏。
或许是因为节日和酒精的缘故，每年的这个时候，拜特的城市民都会变得无比慷慨。
除了铜德本，有的人甚至会拿出银凯特，来打赏自己欣赏的表演者。
外来者在街头搭起了许多帐篷，许多年轻的拜特人流连其中。甚至一些往日很少在西南区出现的贵胄子弟，在奥帕特节也会来此放松娱乐。
除了观赏表演，如果长相英俊或者是钱袋够沉，还有可能被长相姣好的女性表演者邀请至帐篷中——嗯，当然是为了探讨一些私密事物。
利利特坐着马车来到了卡尼沃街，由于街道狭窄，再加上许多帐篷淤塞了道路，他不得不提前下车，同时让车夫在相邻的大街上等候。
黑袍法师的到来，没有吵醒尚处于宿醉或者是头痛中的人们。虽已日上竿头，但许多搭在街头的帐篷之中，仍旧传来粗重而又深沉的鼾声。
甜腻的酒精味道，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呕吐物气息，搅拌在一起冲击着利利特的鼻腔，致使他不得不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小心地避让开一些随便找个地方瘫倒的醉鬼，黑袍法师慢慢走入了各式各样的帐篷所组成的露天营地，直到走到一顶看起来像是占卜女巫居住的帐篷外，他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怎样的帐篷啊！利利特每次看到它，心中总会升起将其付之一炬的想法。
任何一个做帐篷的工匠看到占卜女巫的居所，晚上都得做噩梦——这个帐篷，看起来就像是用两打以上颜色各异的布块胡乱缝纫而成。
对于像利利特这样，能够透过表象洞察到本质的法师才会发现，那上面不同的颜色分别组成了样式各异的图案，每个图案之中都蕴含了法术的力量。
甚至还不止，虽然不太明白，但黑袍法师每次看到这帐篷，总会感到思绪有些混乱。
有理智的的施法者，绝对不会贸然进入这样一座类似法师塔的帐篷，只可惜对于仇敌的恨意深入骨髓，已经蒙蔽他的心智。
以一个不显眼的动作，为自己施加了许多防护法术后，利利特撩开帐帘，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阳光轻抚着卡尼沃街的每一寸角落，但是这座帐篷之中仍然密布着黑暗。若不是那盏从天花板正中吊下来的、式样丑陋的油灯，黑袍法师恐怕连一尺以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用费心辨识那些东西：各种吊袋、烧瓶和令人叫不出名字的器物挂得到处都是；一些生物风干之后制成的标本，被随意堆砌在帐篷的角落，其中一些应该是与人类脱不了干系。
“你应该学会先敲敲门，”慵懒的声音从帐篷深处的床榻上传来，提夫林女人掀开了被褥，站到地上舒展着身体，“这样，我就不用再换一床被褥。”
说着，她好像是在向谁告别，朝着床榻方向挥了挥手。
暗绿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昨夜曾与其尽享床第之欢的年轻人，受害者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就变成了和墙边风干标本一样的事物，被施法者单手拎下了床铺。
“你不是裁缝么？”无视了抱怨，利利特出言揶揄道：“难道不会为自己的帐篷缝个门铃？”
“你不还是锅匠么？为什么没有随身背口锅，或者带个装着铜锔工具的物什盒？”
女性提夫林反唇相讥。
“那还不是你随意起的绰号！”
利利特表现得非常易怒，但也仅仅是表现出来而已。虽然对于“锅匠”这个绰号感到非常不满，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与对方合作。
事实上，在得知对方效忠的对象，乃是无底深渊某位强大的恶魔领主，并且协助自己从巨龙帕夏手中逃脱之后，利利特便产生了利用对方为自己复仇的主意。
而那位恶魔领主，似乎也对黑袍法师的提议非常感兴趣。藏在无底深渊的邪魔，不仅赋予了他和裁缝一样的绰号，还赐予他非常克制巨龙的屠龙法术。
当然在和恶魔的交易之中，利利特十分小心，他理智地拒绝了“过于热心肠”的恶魔领主想要赏赐下的恶魔之力。
黑袍法师只是签订了一份法术契约，要用献祭奎斯作为交换屠龙相关知识，以及获得裁缝在灰烬世界发展出来的恶魔教派组织的支持。
而他此次前来卡尼沃街，正是为了绸缪已久的一项计划，需要和裁缝进行最后的商榷。
以谩骂作为的试探相持了没多久，谈话便转入正轨。
“那个老家伙，”利利特愤恨地用粗鄙的词汇形容库尼尼，但是由于畏惧黑曜石评议会议长的力量，而没有提及他的名讳，“不想与那条爬虫为敌，甚至卑躬屈膝地在准备结盟的事宜。”
谈及正经事，裁缝或者说提夫林间谍也变得审慎了许多，“我们必须及时更改计划，”她斩钉截铁道：“为了完成任务，付出得更多一些也在所不惜。”
“除了黑曜石评议会全力出手，”因为陷入思考，黑袍法师开始习惯性地用手盘起一颗黑曜石法珠，“美帝奇帝国之内，恐怕只有大维术尔才能对付得了那头孽龙。”
“可是大维术尔一直同那个怪物叫好，他的帕夏头衔还是大维术尔一力推荐，法老王方才同意颁布的，”利利特补充着自己所知道的朝堂消息，“若想要让大维术尔和那个巨龙帕夏反目成仇，必须要有一条十分充分的理由。”
“理由？”提夫林裁缝的指尖上出现一柄飞到，她飞快地将其投掷向帐篷墙壁的方向，“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理由，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飞刀穿过了帐篷的墙壁，实际上，那面被醋汁处理过的毛毡墙壁，似乎在飞刀接触的一瞬间就自行洞开任其穿过，墙壁外传来一声闷哼。
黑袍法师的双手紧握，强效的致死法术呼之欲出——和恶魔接触的行为，无论在那个世界都属于禁忌，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的旁听者。
不过没有等他的法术施展，从帐篷的阴影之中就窜出一个矮小而又迅速的怪物，它顺着裁缝飞刀投掷的方向冲了过去，旋即就把喉咙上插着一柄飞刀的旁听者拖入帐篷里。
怎么会是他？
利利特认出了死者，乃是此时本应等候在另一条街巷的马车夫。一时间，黑袍法师的心思狂转，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是一名潜伏在我身边的闻风者，”利利特不禁大惊失色，“他们隶属于大维术尔管辖。”
稍过了片刻，黑袍法师才注意到刚刚飞速跃出的小怪物——它竟然一直躲藏在帐篷之中，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出丝毫的异常，法术侦查也没有显示其存在的痕迹。
“它是我们的刺客，”看到利利特面露紧张神色，裁缝出言解释道：“是伟大主人创造出来的半恶魔半狗头人，它像影贼大师一样精通潜行，必要时也会做出致命的舍身一击。”
看到利利特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忌惮，提夫林间谍巧笑嫣然，“这不是针对你，实际上，刺客将要收割的生命只有美帝奇的法老王而已。”
黑袍法师遽然色变，脸色变得像是熏黑了的铁锅。
第254章 佣兵与刺客 （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事实证明，熟稔航海之道的船员，对于海上旅途时间的预估总是非常准确。
在当天上午，沙漠精灵奥伯德就踏上了阔别已久的土地——虽然这里和他真正的家乡，其实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团长大人，”一名佣兵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盖有大大戳记的莎草纸，“所有的货物已经被那些黑皮验收完毕，我们已经缴完了税赋，可以卸下货物等待交付。”
说话的时候，这名佣兵还向奥伯德眨了眨眼睛，刻意在“所有的”上面加重了些读音：佣兵团押送货物，怎可能不夹带一些私货？
实际上，夹带一些私货已经成为了佣兵行业的一大特征。每个佣兵团都有着独特的夹带方式，并将此列为行业机密，予以严格守护。
比如，奥伯德的“流浪精灵”佣兵团，通常就会在运送货物的器皿上做手脚。这批盛装有化石的板条箱和圆桶就是由经过加工的木料制成，其中藏有许多暗格。
这0些暗格里就装着佣兵团这次运输的私货——硝石粉末，按照奥伯德和手下们说的，这种倭桑特产的岩石粉末其实是一种炼金材料，与水混合可以用来制冰，将其售卖给法师获利颇丰。
可是这些佣兵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团长隐瞒了一些事实，这些浓度极高的硝石粉末除了可以用来制冰，还可以用来干些“大事”，当然这就没必要对所有人说。
“既然我们有了报税证明，”将薄薄的莎草纸拿在手上抖了抖，奥伯德转向了自己的手下，“那还等什么？放下坡板立马卸货。你们得知道，奥帕特节之后的几天，拜特城的酒馆通常都会打折，正适合我请客！”
经过长久的海上行程，几乎所有的佣兵都盼望着上岸的时刻。而沙漠精灵佣兵团长的话语，就像火星似地，点燃了每个人心中堆放的火绒。
连续几声叫好过后，所有人都甩开胳膊奋力地干活，争取能早一点让团长掏腰包请客。奥伯德向刚刚去报税的部下打了个手势，老成而又机灵的佣兵马上心领神会，转身向仓库走去。
他得踅摸一个宽敞而又隐蔽点的仓库，还得找点家伙什。以便趁着等候货主提货、年轻的佣兵去放松的时候，和团长一起加个班，将夹带的私货提前取出。
干这行已有些年头，因此他干这些活计还算是轻车熟路。随着佣兵们将板条箱和圆桶陆陆续续搬进仓库，他就开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就在其正在拆卸第二百三十个圆桶上的夹层时，奥伯德带着一包烤肉与一小桶淡啤酒，走到了他的身后，“怎么样，防水油布有没有破漏？”
接过了吃食，心腹佣兵站了起来，一方面方便奥伯德检查，另一方面也省得烤肉的汁水或者是啤酒弄湿尚未分装如小桶的硝石粉末，“我办事，您放心。”
沙漠精灵点了点头，指着剩下的一百多桶尚未拆卸夹层的圆桶，“你去‘水手之家’找大伙儿喝一杯，就说今天的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我来负责把剩下的工作完成。”
老佣兵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坚持，因此作揖答谢了一番后，他就哼着小曲离开了仓库。奥伯德将仓库的大门虚掩上，费了一番功夫，将硝石粉末全都装入小桶里密封严实。
伸出手掌对准了堆砌起来的小圆桶，隐藏在罩袍下面的“蠕虫板甲”上有一道光芒闪过，成百上千条酸雾蠕虫从铁护手上涌出，包裹住装满硝石粉的小桶，然后便携带着小桶返回铁护手之中。
“艺术就是爆炸。”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从奥伯德口中蹦出，而后就像是忽略了铠甲之中为何会突然迸发出如此之多可怖的蠕虫一样，他忽略了自己的话语，他还有别的工作需要完成。
离开了码头上的临时仓库，沙漠精灵佣兵团长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迈步走进了拜特城中。
虽然之前来过几次拜特，但是单凭那有数的几次造访，就能保证自己再这座号称“万城之城”的巨大城市中不迷路，纯粹是无稽之谈。
可是身穿上蠕虫板甲后，奥伯德就再也不会为方向发愁：冥冥之中有一种迫切的感觉，驱使着他走向了城市的西南方向。
他以近乎走对角线的方式，笔直地穿过了美帝奇的都城。
“裁缝，货物已经运到，我需要的其它物资可否准备妥当？”
撩起了帐篷的门帘，奥伯德走入了位于卡尼沃街的一座花花绿绿的帐篷。看到那个熟悉的倩影，他已不复最初见面时的彬彬有礼，而是以近乎苛责的冷冰冰言语率先问候。
“还真是齐整，”提夫林女间谍穿得就像是一名街头骗钱的占卜女巫，“刚刚送走了锅匠，就有佣兵驾到，”她坐在案几面前，指了指笼罩在其身侧的阴影，“你要的东西，早就准备完成。”
话音未落，隐藏在帐篷之中的恶魔狗头人刺客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将两个箱子从角落拖出。裁缝抬手打开了上面的搭扣，将其推倒佣兵团长面前：“质量最好的硫磺和木炭。”
分不清蠕虫板甲发出的，还是奥伯德本人发出的几声狞笑过后，沙漠精灵佣兵团长对着盛满硫磺和木炭的箱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酸雾蠕虫批量涌出、吞噬材料、收回板甲之内，就好像人类因消化不良而胃部胀气似的，奥伯德的身躯突然膨胀了许多，连其身上的板甲都被撑大了几分。
萦绕在板甲上的恶魔领主之力发挥了作用，膨胀得到了遏止，板甲恢复了原形。沙漠精灵隔着铁手套捻动了两下，一个圆形的洞口出现在手掌中心的位置，一条黢黑的酸雾蠕虫从其中探出头来，喷出了一小口黑色的粉末。
另一只手掌小心地将这些粉末接住，粗暴地从裁缝的案几上扥走一张不知写有什么内容的莎草纸，奥伯德用这张纸托起粉末聚成的小堆，摘掉一个铁手套，将纸张平铺于自己的手掌上。
最后，他念出一个单音节的咒语，还带着的那个铁手套突然因炽热而变得通红，随即用一根灼热的手指点燃了另一只手掌上的粉末。
隔着纸张，黑色的粉末剧烈燃烧，可是沙漠精灵褪去装甲的手掌却没有感到过热，仔细观察了一下，粉末下方的纸张亦没有被点燃。
“质量非常好，”奥伯德赞许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半恶魔狗头人，“你就是今晚的刺客？”、
话音未落，蠕虫板甲突然暴起，数条酸雾蠕虫骤然窜出，将这个刺客死死地捆缚住。刚刚奥伯德铁手套上开启的洞口还未闭合，与众不同的黢黑酸雾蠕虫探出身体，深入了刺客的口腹之中。
“记住你的台词：艺术就是爆炸！”
第255章 博物馆奇妙夜（1）（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在蠕虫板甲或者说恶魔领主的操控下，奥伯德粗鲁地完成了对半恶魔狗头人的“饲喂”，然后以烙印一个符文于后者的身体上作为收尾。
“你若是对我做同样的事，”看完沙漠精灵佣兵团长一系列的操作，裁缝的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她恶狠狠地说道：“我肯定会杀死你，绝对！”
这番色厉内荏的警告，竟然让奥伯德莫名感到有些满足——最初被复活的那段日子，他可是一直都处于对方的淫威之下，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放心，你只是个裁缝，负责的也只是缝缝补补而已，”讪笑了两声，沙漠精灵的手中再次凝聚出一枚符文，“刺客由你操控，当它发动完舍身一记，你便捏碎这枚符文。”
仿佛诉说完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奥伯德转身就离开了这顶花花绿绿的帐篷，丝毫没有在意身后阴影之中，半恶魔狗头人刺客手中出现的匕首，以及那浓浓的杀意。
“要是你能活下来，”拨弄了一下用来操控刺客的手镯，禁止其尾随沙漠精灵而去，面色同样不善的裁缝开口说道：“我来穿针引线，为你提供一次接近佣兵的机会。”
“俺擅长一击毙命。”
粗糙而又简洁从半恶魔狗头人口中吐露，让第一次听到其说话的裁缝感到有些惊讶。
……
出了拜特城，向西行十余帕勒桑左右，有一处由若干沙洲组成的潟湖。大维术尔的博物馆就坐落在这里，许多工匠正在博物馆中紧张地施工。
“只是一头宠物而已，”火矮人族长坐在正在装修的博物馆大厅里，即便是铜皮铁骨，连续工作三四天后也需要休息，“不过，你们人类的确喜欢给大猫起个响亮的名字，比如管它们叫‘狮子’。”
值日宗将不满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宠物，这个家伙竟然因为被火矮人用手指烧焦了一点鬃毛而感到委屈，哪里还有半点百兽之王的威武霸气。
“不要在逗弄这只可怜的猫咪了，它可是现存唯一的一只尼若亚雄狮，”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老伙计，闻风统领立马劝解道：“况且在今晚，它可是我们的主角之一。”
在他的斡旋之下，谈话的主题又回归了正轨。
合乎规格的迎接仪式、应对有可能出现危机的安保手段……围绕诸如此类的话题，三人交流了接近一个沙漏时，直到大维术尔的到来，他们才暂时中止了议论。
“阁下，”在脾气耿直的火矮人说出“身份高贵的毛头小子”——他通常称呼法老王的词汇之前，闻风统领抢先提问：“陛下何时到来，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身穿提尔紫色衣袍的大维术尔摸了摸尼若亚雄狮的鬃毛，和几个老伙计打了声招呼，方才用意兴阑珊的语气，回答闻风统领的问题：“今晚这里将会灯火通明。”
说完这句话，他还向表情严肃的闻风统领眨了眨眼睛，“昨天在奥帕特节的晚宴上，年轻的法老王喝得大醉，估计现在才刚刚醒，所以来参观的时间有所延迟。”
原来如此，因为前来参观的时间推迟，所以要准备晚宴，而那位素以“好饮”闻名的年轻美帝奇君主，说不得会在博物馆里再次大醉上一场。
“许多王公大臣、贵族子弟，以及那些已经到达拜特城的帕夏们全部受到了邀请，将会陪同法老王一同前来，”不着痕迹地在将手掌化为坚固的岩石，以便感受尼若亚雄狮带刺舌头的舔舐，大维术尔忽然好像漫不经心似地补充道：“那位巨龙帕夏应该也会受邀前来。”
负责安保工作的值日宗将皱了皱眉头，这个一向不太爱说话的强大战士开口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提高布署的等级？我听说有些人同他关系不睦，甚至有爆发冲突的可能。”
“俺寻思也是，”火矮人族长出声附和，同时给出了符合自己大工匠身份的解释：“新安装上的颇黎窗户脆得跟莎草纸似的，万一他们动起手来，恐怕都得被打破。”
没有理会火矮人用特殊口音说出的“颇黎”谬误，闻风统领显然也很赞同值日宗将的看法，“大维术尔阁下，潜伏于利利特法师身边的暗探没有按时传来消息，我担心情况有所变化。”
他没有清楚地说明自己的情报，但是已经给出了关键信息。
作为精于事先谋划一切的闻风者首领，其实早就在巨龙帕夏前来拜特之前就启动了一些隐秘的暗探，任何有可能引发混乱的节点上都被他部署了自己的耳目。
黑曜石评议会的利利特，因为与巨龙帕夏有着深刻的过节，更是被他重点关照。
在其身边潜伏的暗探，每天都会准时地将其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记录下来，通过法术或者别的什么途径传递回闻风者的总部。
可是今天，那名以马车夫身份服务于黑袍法师的闻风者，却哪怕连报告“一切正常”的消息都没有传递回来。这让闻风统领感到不安，他不由得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必须要发一份抚恤金，”闻风统领鼻翼翕动了一下，心里暗下决心，“那这笔账一定要记在那个黑袍法师头上，而欠了账必须得偿还。”
大维术尔最终同意了提升安保等级的计划，随后便离开了大厅，返回了建在博物馆地下的实验室里。火矮人族长随后也离开这里，他已休息足够，手头上还有一些工作亟需完成。
“值日人部队开始着手布防，让‘尼若亚’卫队也前来待命，这里交给你来安排，”闻风统领同值日宗将交流了一下，“记得准备好针对双方的武器，做两手的准备。”
他在“双方”一词上加重了读音，后者马上就明白过来——除了要将企图引发冲突的贵族法师们作为假想敌，值日宗将必须要考虑巨龙帕夏万一暴起的情况，需要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闻风统领没有再过多安排，一来是他相信值日宗将的能力；二来则是虽然法老王从拜特到博物馆沿途都有侍卫护送，但是他仍旧需要仔细再筛查一遍，才好放心。
第256章 博物馆奇妙夜（2）（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奎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在来到拜特的第二天，在尚未正式拜谒之前就受到法老王的邀请，参加一场晚宴。
而且这场晚宴，还是在大维术尔新建的博物馆中举行，估计将会持续到很晚。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少年蓝龙暗暗思忖着，由于是第一次拜谒法老王，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推广诺姆城的商品，他带来了一件经过特别组装的狂徒装甲，“怎么也得让法老王当众穿上。”
而被奎斯惦记的对象、美帝奇帝国的君主、拜特的法老王，此时也在数十位侍从官的悉心帮助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自己今日的行程。
法老王的名字传承自其先祖，每一任法老王在加冕之后都会舍弃自己本来的名讳，在继承权力与责任之余，自动获得“埃辛多”这个原本属于美帝奇古代最伟大英雄王的姓名。
现任的法老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长着一张和浑身健壮肌肉不太相符的面孔——棱角分明的骨骼，高翘优雅的鼻子，细长的脸颊——“美男子埃辛多”的绰号，即是因此而得。
一名侍从官半躬着腰，小步快走入法老王居住的宫室，在距离埃辛多十步左右时单膝跪倒，双手交叉抚胸，“陛下，车舆已经备好，禁卫军亦已调配完成，随时恭候您启程。”
回应侍从官的，是法老王一声响亮的酒嗝。“至少没有甜腻的醪糟味了，”这名侍从官低头嗅了嗅，心中暗自庆幸道。
“给我拿点用宁神花做的解酒药剂，”从另外一名侍从官手中接过一杯淡紫色的溶液，法老王忍着刺鼻的香味，猛灌了两口后吩咐道：“多带上一些，今晚还有一场宴饮。”
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准备在临行之前再用冰水洗洗脸。
虽然顶着“好饮”的名头，但实际上，埃辛多并不是一般人所想的那种“酒腻子”。
作为法老王，在拥有法理所赋予的最高权力的同时，他还担负着美帝奇君主的责任。
特别是在昨天的奥帕特节，这个将节日庆典与爱国主义教育紧密结合的日子里，埃辛多必须表现得比其他人都要兴奋，必须要开怀畅饮，因为这是身为君主的一种责任。
而今天去参观刚刚落成的大维术尔的博物馆，则是为了履行他的另外一种责任。每一位贤明的法老王，既离不开人民的支持，也离不开手下众多臣工的辅佐。
如果说，法老王是美帝奇万千臣民效忠的对象，那么“大维术尔”就是帝国的宰相，是美帝奇所有大臣的领袖。
这是帝国自古以来的传统。
即便是暗中支持了黑曜石评议会的建立，希望其能未来能够同大维术尔分庭抗礼，他现在也不能贸然地去颠覆传统。对于大维术尔，埃辛多要保持足够的尊重。
当然，尊重是尊重，但此行仍旧不能堕了君主的威仪。
所需提前准备的东西很多，好在埃辛多有足够多的侍从官，能够从饮食起居、服饰装扮、护卫规格，等不同角度入手，来为他们的法老王提供周到的服务。
“目前已经有五位帕夏大人到达了拜特城，还有两位预计将会在两个沙漏时之内抵达。我等已经在各个城门口安排了人手，遇到那两位就会直接邀请他们移步前往潟湖。”
在埃辛多用冰水洗脸的时候，有一位侍从官拿着几张莎草纸卷轴为其念诵上面书写的内容，所有关于参加晚宴臣工们关系的信息，都被详细地记录于其中。
“扎甘帕夏与哈利勒帕夏的关系素有罅隙，晚宴之中需要多加留意，不要陷入他们有关领地边界所属问题的争执；那位巨龙帕夏与其他臣工并无积怨，甚至由于他手中掌握着一些独特的商品，许多大臣都想要与其拉上关系，只是黑曜石评议会的利利特法师……”
埃辛多打断了侍从官的叙述，年轻的宿醉者抹了一把带着冰水的脸庞，重新变回了执掌美帝奇的法老王，“派人去通知库尼尼，作为黑曜石评议会的议长，他要约束好自己的手下。”
用一张绣有金线花纹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水珠，埃辛多想了想，呼唤专门负责晚宴安排的侍从官来到自己面前，仔细叮嘱道：“为我和那位巨龙帕夏安排一次单独会面，准备好我的金樽，我要与他好好喝上一杯。”
如此这般，法老王亲自对几名心腹分别交待了一番后，才整理好服饰，迈步走向宫殿的大门。
车队没有走拜特城西边的大门，而是径直向北驶去。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身披白鼬斗篷，戴着象征帝国威严的的尖角帽的法老王，登上了他的座船。
这艘宏伟的三层甲板将帆船用镀金装饰得富丽堂皇，绘有狮子纹章和海中生物，用深红色华盖遮蔽着，需要两百六十四名桨手齐心协力，方才能够驶出皇家码头。
在午后太阳的照耀下，从它两舷伸出的船桨仿佛也被染成金色，整齐划一地拍打着海面。在船首，象征进取的装饰人像高举着镰刃剑，美帝奇的燕尾旗在桅杆顶端迎风招展。
礼炮齐鸣，管乐震天，鼓声连绵不绝。在一大群护卫小艇的簇拥下，金船沿着海岸线，向西边的潟湖区驶去。
负责出行仪仗的侍从官站到上层甲板中央，手持着刚刚被法老王签发的仪式性文件，大声地念出了祈祷词：“以荣耀的美帝奇法老王的名义，赐福于这艘船，以及所有在海上航行的人，让大海始终平静安宁……”
之后，法老王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嵌有红宝石的戒指，将它扔进大海，“哦，大海，我们与你结下姻缘，以示对你真正的、永久的主宰！”
随着法老王的话语，数名身穿黑袍的法师走到了船舷两边。他们念诵着咒语，让法术风灌满了帆桁；召唤出水元素，承托着金船以及它的护卫艇加速前行。
做完一系列的仪式后，埃辛多罕见地没有听从侍从官们的建议，留在了风声唳唳的甲板上。
不管刚刚辞藻有多华丽，法老王心里很明白，蕴藏在大海之中的财富并非是能够轻松赢得的。
如果他想要让美帝奇变得更加兴盛，乃至以屹立于灰烬世界的诸国之巅，必须要寻觅到一种能够得到其它国家广泛认同、轻易打开他们大门的商品。
“黄金，更多的黄金。”
埃辛多喃喃自语，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像是被锤扁了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