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博物馆奇妙夜（3）（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
“还真是个讲究排场的人啊，”眺望着海面上驶过的金船队伍，奎斯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短短十几帕勒桑左右的距离，放着通衢大道不走，非得走海路绕远。”
当然，他的这些话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接到博物馆夜宴的邀请通知后，已经住进接待公寓的几名帕夏商量了一下，决定一齐出发。除了少年蓝龙，这些帕夏都带有各自的护卫，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日安，奎斯阁下。”
统治美帝奇北部一大片群岛的扎甘帕夏，骑着一匹六足骏马，踱到了少年蓝龙左近，殷切地打着招呼，同时还让身后的随从搬来一个木桶，放到巨龙帕夏的车驾上。
“群岛领物产贫瘠，没什么好的礼物相赠。不过这些是今年成色最好的一批提尔紫，用来染制衣裳最好不过，数十年之内都不会褪色，还望您能笑纳。”
作为永序之鳞商会的老板，对于美帝奇各地的特产，奎斯可谓是如数家珍。他当然知道这位扎甘帕夏在说客气话——群岛领出产的提尔紫，其价格可是堪比等质量的黄金。
“瞧您说的，”挥了挥手，示意为自己驾车的独眼歪嘴兄弟，将贵重的礼物收好，“昨日本就该去拜访您，可是因为天色太晚没能成行。我这里也为您备了一份薄礼，也请您能笑纳。”
说着，他亲自起身，从车驾后面拿出个青铜箱，当着扎甘帕夏的面打开。在斜阳的照射下，青铜箱内的物品闪耀出华贵的光芒，其它几位帕夏也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狂徒装甲是诺姆城的特产，能够大幅提升穿戴者的力量与敏捷。”
奎斯笑吟吟地解释道，不过看起来却有几分自卖自夸的嫌疑。
“一般的狂徒装甲，持续剧烈活动两三个沙漏时，就必须摘除其殖装筋肉构件，再用特制的炼金药剂浸泡后，才能恢复活性。
不过这副甲胄就不同了，它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其表面的炼银涂装不仅仅是一种装饰，更是为了铭刻上特殊的法阵，为装甲提供更强的续航能力和更强劲的力量。
它上面的殖装筋肉永远不用摘除、浸泡，只要每隔两天为其更换一颗黑曜石法珠，这件狂徒装甲就可以持续保持活力，为穿戴者提供保护……”
在扎甘欣喜的目光中，少年蓝龙将盛装着炼银打造狂徒装甲的青铜箱，递到了他的手中。然后“慷慨”的巨龙帕夏，向那些投来好奇目光的帕夏们，奉送上相同的礼物。
一时间，车队内的气氛变得热络起来。收到礼物的帕夏们，对精致的炼银狂徒装甲赞不绝口。而且或多或少，他们也向奎斯回礼并且致以问候。
至于说热衷交际的扎甘，更是“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巨龙帕夏送给他的甲胄。凭着狂徒装甲的效果，他甚至暂时忘记了帕夏的尊贵身份，像个小丑似的表演起了凌空翻跟头。
对于他这番举动的目的，奎斯可谓是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要为群岛领争取到少年蓝龙这个盟友，最好还能够增设一条航空运输线路。
群岛领位于美帝奇北部边陲，拥有众多天然的深水良港，大量原住民和美帝奇移民的混血后代生活在那里。
岛民们素来不擅长照料农作物，粮食大多依赖从其它帕夏的领地进口，但他们十分热衷于航海冒险，群岛领出身的水手以技术好、胆量大而闻名。
不过最近那些群岛领的水手可能过于“大胆”了一些，为了追逐利益，他们之中竟然有人放弃了与雇主的契约，投身于堕落的海盗行径。
若是说在群岛领的海域，海盗们因为畏惧强大的商船护卫队，所以行事还算有所收敛的话，在临近的一些沿海地区，他们的行为则堪称无所顾忌。
猖獗的海盗、被焚毁的沿海村庄、因为死亡而带来的小范围瘟疫，种种这些最终激怒了与群岛领毗邻的沿海地区统治者——哈利勒帕夏。
以“复仇”为口号，以歼灭为目标的海盗围剿作战拉开了序幕，群岛领的海盗或许曾经都是最好的水手，但他们绝非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战士。
因此没过多久，大部分的海盗就都被尖锐的木棍刺穿了下体，挂在其巢穴附近以警示后人。可是哈利勒帕夏并不想收手，或者说在没有获得能够足够补偿损失的利益之前，他不想收手。
那位帕夏不断向统治群岛领的扎甘施压，要求其割让几座海港城市，作为“对属地居民参与海盗行为监管不力”的“悔过”措施，并且他还切断了海上向群岛领输送农产品的贸易线路。
事实上，群岛领的扎甘之所以会在奥帕特节就赶到拜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请法老王出面，为其斡旋这场持续了数个月的争执，赶快恢复群岛领的粮食供给。
而向奎斯示好，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扎甘希望能够为群岛领开通一条航空路线，来缓解民生物资单一依赖海上运输而受制于哈利勒的不利局面。
由于群岛领孤悬海外，虽然这片地区也算是美帝奇相当重要的贸易集散地，但是为其开通一条航空运输路线，多半还要再投入资源培养一到两头新的浮空巨兽。
而在永序之鳞商会的初创时期，没有从岛屿世界获取的资源作为支撑，奎斯也无法做到量产利维坦的衍体，所以许多类似向通向群岛领这样的航线，大多只是存在于规划阶段。
现在有了岛屿世界作为自己的依仗，奎斯倒是有了底气，那些原本已经规划出来的航线确实也到了兴建的最佳时机。
不过群岛领的情况有些特殊，扎甘和哈利勒的矛盾尚未解决，贸然为其中一方提供航空线路，恐怕会引起另一方的敌对情绪。
“或许，那位哈利勒帕夏，也会为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少年蓝龙想到一个主意。
车队继续前行，因为陆上的道路更加笔直，众位帕夏的车队先于法老王的金船抵达了潟湖。不过他们并非最早到达此处的受邀请者——许多贵族王公，已然在此做好了迎接君主的准备。
潟湖的湖面为大小各异的沙洲所分割，显得有些支离破碎。而此时，几乎每一处沙洲都挤满了人，拜特的贵族们搭建了用以遮蔽的凉棚，却没有人待在绣有家族纹饰的凉棚下休息。
他们都挤在岸边，面朝大海的方向翘首以盼，等候着法老王的金船出现。
终于，当永恒炽阳开始隐没在海平面之时，一抹耀眼的金光映入了众人眼帘。法老王埃辛多就屹立在船头，向等候着他的人们挥手致意。
和其他人不同，到了潟湖区之后，奎斯没有去刻意迎接法老王的到来。这位巨龙帕夏第一时间就被大维术尔新建的博物馆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自顾自地逛入其中。
与美帝奇其他的建筑类似，这座博物馆由一幢幢结实的木石结构住房组成：
砖石垒成的围墙，环绕着进深一百码左右的院子，从那些尚未完全铺完的地砖来看，这里未来应该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广场；
左翼的位置是一排乱糟糟的矮房子，大多是木头建成的，看着其中进进出出的火矮人工匠，奎斯猜测那应该是一处工棚，等博物馆修葺完成，应该会被裁撤；
右翼占据了院子南部的大半部分，有一幢高大的石头建筑，显然是博物馆的主体，其建筑形式和美帝奇的宫殿是同一类，门限和窗户上面都呈小圆拱，分为上中下三层，砖石还很新；
最让奎斯感兴趣的，则是场院的深处，靠近南边围墙的边缘处拔地而起的一座建筑——甚至称其为艺术品也不为过——建筑整体呈金字塔形，墙壁均为玻璃嵌入铁架拼接而成，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那是一座温室，也是这座场馆最主要的建筑物。”
不用回头，站在右翼塔楼最高点的奎斯就分辨除了来者的声音，“久闻大维术尔手下‘十字镐’火矮人工匠的大名，今日才得见其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
没有一般人被抓住后的慌张，也没有解为何擅自闯入塔楼，少年蓝龙只是作“心悦诚服”状，对于这座博物馆不吝溢美之词地夸赞起来。
而大维术尔，作为此地的主人，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更加仔细地为奎斯讲解起来，“玻璃金字塔其实也是一座孵化巢，我最近有了些新想法，利用缚魂法师的合成兽工艺，再加上从化石之中提取的特殊遗传物质，培育出了一些古代生物，它们都被放养在那里。”
“今日夜宴也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广场内部逐渐则多的人员，许多宫廷仆人开始在玻璃金字塔内外进进出出，“确保安全么，毕竟法老王也会出席晚宴。唔，他应该已经到来。”
第258章 博物馆奇妙夜（4）
奎斯的建议不无道理。
事实上，在博物馆的参观者到来之前，心细如发的闻风统领就已经针对今晚的安保工作，进行过许多次的检验，但求遗落下任何疏漏。
“我要去迎接陛下，如果帕夏阁下对此地感兴趣，可以尽管参观，只要别误了晚宴即可。”
似乎并不介意少年蓝龙独自在博物馆中闲逛，看到金船抛锚，大维术尔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先行告退。传送离去之前，他还贴心地为奎斯唤来了两名侍从，作为导游。
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表达了想要趁着晚宴尚未开始、参观者不多，提前去玻璃金字塔中游览一番的意图，奎斯就跟着带路的侍从走下高塔，穿过场院，进入到了金字塔形的温室里。
他们走进一条两旁棕榈树成荫的绿色通道，处处都是大片精心培育的蕨类植物，使人更加感觉正进入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史前的热带世界，同时将现实的世界抛在后面。
在绿色通道的尽头，有一片铺满巨大拼花地板的地面，地面上有以高超技艺刻画出的精美画卷：鳄鱼蜷伏在池塘周围，狮子追逐着羚羊，身着重甲的战士正在捉对厮杀。
许多座位和桌案被摆放在这里，一些明显是宫廷仆人打扮的侍从，正在孜孜不倦地调校着每一块桌布、每一个座位的角度，并且悉心地为桌面上的容器添满明显经过冰镇的酒水。
“大约会再等一个沙漏时左右，”向导躬下身子，为巨龙帕夏解释道：“晚宴将会在这里举行。”
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清楚时间安排，奎斯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被其它一些有趣的事物所吸引。
“嗷呜”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怒吼，一只凶猛的雄狮突然从一座紧贴着大理石立柱的壁炉后面跃出，张开血盆大口，裹挟着腥风向着奎斯以及他的两名导游扑了过来。
虽然知道它其实是值日宗将饲养的宠物，但是两名导游仍旧被吓得得两股战战，紧张得差点没有扔下巨龙帕夏先行逃走。
尼若亚雄狮当然不是想要捕食猎物。实际上，它只是想吓唬一下新来到自己地盘的陌生人而已。在窜至到供人行走的青条石板路边时，这只大猫就收住了脚步，原形毕露。
骄傲的它斜乜了一眼站立在原地的三人，甩了甩尾巴，拍拍屁股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一股沛莫能御的威压笼罩在其全身，若非顾及颜面，尼若亚雄狮好悬没有屎尿齐流。
和它最讨厌的、会发烫的铜疙瘩一样，那个可怕的生物伸出手搂住了它的脖子，将其强行拽到身边，对着令其自豪的、油光闪亮的鬃毛，开始一顿揉搓。
“还真是温室里的小猫咪，”稍稍像撸猫似地玩耍了一会儿，奎斯便放开了尼若亚雄狮，后者头也不回地快速窜入草丛里，“不过，它好像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生物吧？”
面对巨龙帕夏的提问——这其实马上就要公布于众的秘密，两名导游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博学如您，的确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狮子，它是一只不到一岁的尼若亚雄狮……”
原来如此，听着两名导游的讲解，奎斯立刻联想到自己之前对于大巴扎“购销指南”上化石、琥珀成为热销品的疑惑。照这样看，这只突然出现的灭绝生物，应该与其脱不了干系。
“大维术尔，他到底‘复活’了几种已经灭绝了的生物，而它们分别都是什么？”
少年蓝龙一下子来了兴趣，以过去的接触来看，那为身为缚魂法师转世的阿兰，从来都是一个谋定思动之人。他应该不可能因为一时突发奇想，就耗费如此之大的精力和资源。
“回禀您知晓，就被大维术尔复活的生物来说，主要分为植物和动物两类。其中植物稍微多一些，这处温室栽种的十余种蕨类植物，两三种地衣苔藓，再加上一些树木。复活动物的种类仅仅只有六种，分别是八足鳄鱼、刺尾蛇蜥、火衣蝾螈、迅猛龙、恐龟，再加上刚才您已经见过的那头尼若亚雄狮。”两名导游互相补充着，尽可能详细地回答了巨龙帕夏所提出的问题。
在交谈的同时，他们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向玻璃金字塔的深处走去。其脚下的道路，由于经过法术加固，比周围的土壤要坚实许多。
许多种动物，而不只是被复活的那些，出没在小型的森林之中，恣肆游荡。可五种属于食物链顶端、被复活的动物却都和那头尼若亚雄狮一样，会自觉避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
据两名作为导游的侍从介绍，它们之所以疏远这条路，是因为大维术尔在复活它们的时候，经历了太多次的失败，而那些化石废料则全部被火矮人兑入其它物质，做成了青石板的粘合剂。
“对于原本已经灭绝的动物们来说，靠近这条道路，就可能感到不舒服——”
“——也有可能是大维术尔阁下施了法咒，为了保护在这里工作的我们，”另一名导游补充着同伴的发言，但他也承认：“那些废弃的骨骼化石，确实有很多被埋在了这里。”
奎斯此时则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对于导游们提供的释疑不置可否。事实上，大维术尔复活灭绝生物的行为，让其想到上一世十分出名的“侏罗纪系列”电影。
而真正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除了五种爬行动物，大维术尔居然利用缚魂法师制作合成兽的方法，复活了尼若亚雄狮这种哺乳动物。
要知道，哺乳动物的血红细胞之中可没有细胞核——从困在琥珀中的昆虫体内，几乎不可能提炼到任何能够复制尼若亚雄狮的遗传物质。而想要从化石之中萃取足够量的蛋白质进行逆向复制，即便有法术帮助，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和所需的工作量恐怕也相当惊人。
为什么要复活那头大猫呢？奎斯一时有些想不通。
在他兀自沉思的时候，身后的玻璃金塔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铙钹敲打、鼓乐齐鸣声。
第259章 博物馆奇妙夜（5）（提前给大家拜年了！）
木制座椅表面打磨得锃亮，桌布崭新洁净，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高悬于天穹的永恒炽阳已然落下，可是玻璃金字塔中却亮如白昼一般。
大量的火把插在大理石柱的顶端，而且地面上还有五六团篝火被点燃。由于有着排风通道，烟气升腾到半空就汇聚成一股，迅速地烟消云散。
无需旁人指引，依据早已贴好的姓名牌，奎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事实上，那些宫廷仆人们也都忙得无暇他顾，穿梭于诸位宾客之间，紧张地呈送晚餐的食物。
为了兼顾每位受邀者的喜好，宴会上的食物堪称丰富，几乎囊括了美帝奇各地的特产：
在群岛领大受欢迎的卤鳕鱼，拜特城久负盛名的辣酱烤蛇以及热腾腾的蟹肉派……甚至在自己的餐桌上，奎斯还发现了诺姆地区特产的香烹驼肉排和柠檬鸭。
就着用黄油煮过的芜菁，品尝了一口柠檬鸭，少年蓝龙随后又吃了一大块驼肉排。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和拜特宫廷厨师相比，同样做过这几道菜的美食家布鲁，简直是在糟践食材。
和前世的宴饮习俗不同，美帝奇的宴会通常会让受邀请的嘉宾先填饱肚子，然后举办宴会的主人才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宴会就变成了纯粹的社交酒宴。
而此时，大部分宾客都在觥筹交错，享用属于自己的晚餐。只有少数人，比如说那位扎甘帕夏，为了在寻求更多的帮助，才会拿着食物尝试与他人搭讪。
端着一盆卤鳕鱼——将鳕鱼填充在海雀肚子内长时间发酵制成的食物，这位群岛领的统治者一边与人攀谈，一边慢慢踱到了奎斯身边。
“奎斯阁下，您可得尝尝这款群岛领的美食，”扎甘笑眯眯地，将气味有些辣目的卤鳕鱼递到了少年蓝龙面前，“我得承认，陛下宫廷中的厨师制作这种食物的手法，相当地道。”
就在奎斯为了礼节，封堵住自己的嗅觉，准备用银叉子插一小块“意思”一下时，一位陌生人走过来为其解了围，“把呕吐物作为美食，也只有你们群岛领才会有如此肮脏的习惯。”
“哈利勒，你这个老混蛋！”
因为感觉受到了侮辱，扎甘帕夏气冲冲地丢下了卤鳕鱼，戟指张开怒而骂道。一时间，许多双目光被他的高声喝骂所吸引，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这一边。
出言讽刺扎甘的不是旁人，正是与其“素有罅隙”的哈利勒帕夏。不过看两人对骂的劲头，奎斯可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只是“素有罅隙”那么简单，或许“深仇大恨”才更准确一点。
“你这个海盗头子，活像只会说大话的海鸥，”由于被扎甘一连串群岛领土语问候所激怒，面容方正的哈利勒猛烈回击：“愿你一头扎入海中，永久地溺死在那里。”
扎甘帕夏同样不甘示弱：“你这只惯用污蔑伎俩的蠢驴，清剿海盗的时候，群岛领的居民难道没有给你通风报信？现在居然反咬一口，开始觊觎别人家里的土地！”
两名帕夏丝毫不顾及身份，破口大骂，不过他们显然都很有分寸：既没有波及到其他人，也没有使用任何除了言语之外的手段互相攻击。
骂战持续了一会儿，就有人出面——几个身穿半身板甲的武士走了过来，态度谦和但手段强硬地将两名帕夏分开，消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从那些武士行头上的炽日图案，奎斯猜测其隶属于大维术尔麾下的值日者部队，不过除了值日者，他明显感受到还有几股剽悍的气息也同时锁定了这里。
看起来，这场宴会的安全保卫等级并不低，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每一位受邀的嘉宾。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毕竟美帝奇的法老王驾临了这里。
宴会继续进行了半个沙漏时左右，随着一声铙钹敲击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自觉地放下了餐具，奎斯自然也不例外。
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身穿紫色法袍、头戴黄金面具的大维术尔以半个身位的差距，跟随在法老王的后面，从这露天大厅尽头处的长廊中走来。
悠扬的耐笛声，伴随着鼓乐一同奏响了名为“埃辛多行谊”的颂曲。
此刻所有人，无论是服务的宫廷仆人、站岗的守卫，还是受邀的拜特贵族、各地前来的帕夏都站直了身躯，开始吟唱这首歌颂美帝奇古代英雄王的赞歌。
“诸位安康。”
在“埃辛多行谊”的末尾，走到大厅的中央，法老王率先向受邀参与这场宴会的众人问候道。
“愿法老王圣祚绵长，美帝奇万世永享荣光。”
随着其他人一起附和道，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少年蓝龙觉得法老王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并且露出了一丝表达善意的微笑。
“我刚刚听到了吵闹，”坐到了在场最大一张靠背椅上，埃辛多当即发说道：“扎甘帕夏、哈利勒帕夏，你们的争端我已经知晓。”
听闻此言，当事二人赶忙走出了人群，双手抚胸鞠躬行礼，先向美帝奇君王告罪，然后再为自己进行辩解。哈利勒尚且还矜持一些，而年轻一些的扎甘则干脆变成一把鼻涕一把泪。
群岛领的统治者，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帕夏的威仪，他哀切地哭诉道：“请陛下为那些无辜的岛民做主。老匹——哈利勒帕夏，禁绝了群岛领的粮食运输线路，他们已经食不果腹……呜呜呜……”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差点被叫成“老匹夫”的哈利勒已经出离了愤怒，若非有法老王和大维术尔在场、有众多值日者守卫在近前，他早就想对扎甘这个“杂种”报以老拳。
“陛下明鉴，之所以臣下选择诉诸武力，是因为沿海的领地受到群岛领海盗袭击，数座村镇惨遭屠戮。而我完成对海盗的征讨，还美帝奇北疆海域一个宁静，想要向这个‘管束领民不力’的扎甘讨要补偿时，他却百般推诿企图赖账。”
哈利勒帕夏的陈述有理有据，一时间得到不少拜特贵族的认同——他们中的许多人，其实也是经营买卖的商贾，美帝奇北部海域闹海盗，确实会对其生意有所折损。
埃辛多点了点头，虽然介入这场争执，并不符合之前作为智囊的侍从官给出的建议，但刚刚同大维术尔进行的交流，却让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对于无辜受损者索取补偿，我向来审慎地支持，”用眼神安抚，或者说制止了扎甘想要辩驳的话茬，他继续补充道：“但我仍旧对于滥用暴力，特别是封锁本国航道的行为十分不满。”
一言不发地矗立于其身边的大维术尔，适时地从袍袖中掏出两张莎草纸卷轴，略微躬身呈递过来。由于已经知晓了上面的内容，埃辛多接过卷轴后，就直接将其分发给两名帕夏一览。
“哈利勒帕夏，你的损失会得到弥补；扎甘帕夏也请放心，我不会放任自己的子民挨饿，”看着两人瞬息数变的神色，埃辛多颇为自矜地说道：“不过，从此你二人必须精诚合作。”
“群岛领有足够的水手，他们都愿意为陛下运送货物。”扎甘抢先回答道。
“敝人农庄、矿场内的督工，也随时都能用来消磨那些人的精力。”哈利勒同样不甘落于人后。
站在二人身边不远处，奎斯凭借敏锐的视力只是稍微一瞥，再思考了一下，便弄清了原委：
倭桑帝国因为无力赔偿剩下的战争欠款，所以希望能够用“直江津人才市场”内的奴隶来抵账。可是前任法老王很早之前就更改过宪令，除了拜特城定罪的犯人以外，在帝国的境内全面禁绝奴隶贸易。只是当时群岛领的一些岛屿，尚未被美帝奇人发现并殖民，可以算作例外。
因此法老王利用这一漏洞，将扎甘和哈利勒之间有争端的岛屿化为了奴隶贸易特区，有两方人共同建设、共同获利，但却由法老王派出的黑曜石评议会法师出面管理。
这样一来，即弥补了哈利勒的损失，又让群岛领的扎甘对岛民们有所交待，同时还可以为黑曜石评议会提供更多黑曜石法珠的供给，可谓是一举三得。
唯一没有从中获益的，反而是几乎一力促成此事的大维术尔。而通过与其有限接触的几次，奎斯可不认为他真的有那么大公无私——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他不为人知的意图。
不过，除了奎斯之外，在场的宾客中，没有其它人还有心思多想这些问题。
“下面，进入晚餐后的酒宴环节，”带着黄金面具的大维术尔伸出了一只手掌，一根法杖凭空出现，他用法杖的杖端轻磕了一下地面，“我也有些新朋友，想请大家一齐参观。”
一开始，有些人对此毫无兴趣，但是就在大维术尔轻磕法杖的地方，突然跃出了许多的符文语言，这些符文突然变成了耀眼夺目的黄色光环，不停地跳动，将众人围拢在中间。
第260章 博物馆奇妙夜（6）（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明亮的字符演变成一幅幅画卷，在参与晚宴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变为了一头头本应灭绝了的动物：八足鳄鱼、刺尾蛇蜥、火衣蝾螈、迅猛龙、恐龟……到了最后，一头尼若亚雄狮骤然出现在光影之中，向众人缓缓走来。
“为什么，”有拜特贵族和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大维术尔要表演幻术？”
不过那人话音未落，尼若亚雄狮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令人振聋发聩的“嗷呜”怒吼——它认出了不久之前“欺侮”自己的奎斯——趁着值日宗将跟在身后，肆无忌惮了一把。
在场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头狮子竟然真的是那种已经灭绝了数百年的猛兽、那种美帝奇古代英雄王埃辛多豢养的伙伴、那种传奇故事之中总会出现的角色。
“大维术尔复活了一头尼若亚雄狮！”
“你们看它的脚爪末端有一段黑色毛发，行走似舞，步如流星。”
“尼若亚雄狮脖颈间有一圈类似细碎符文组成的白色毛发，这只雄狮它真的有。”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由小变大，此刻就连法老王也都对这只生物生起了兴趣，急切地向大维术尔寻求答案，“这真的是尼若亚雄狮？是古代遗种，还是——”
“——它诞生不足一旬，乃是我通过法术，从古代化石中复活出来的。”略微躬身，大维术尔单手抚胸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而后他转向了露天大厅中的宾客们，也不见什么动作，扩音法术就将其话语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除了尼若亚雄狮，方才诸位所见符文影像中的生物，全部都是我新进复活的物种。”
听闻此言，一些有些见识的拜特贵族，特别是那些黑曜石评议会的法师们，全都因震惊而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大维术尔的实力冠绝美帝奇，但不知道竟然强大如斯。
创造永远比毁灭困难许多，而将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生物复活，更是难上加难。扪心自问，在场的少年蓝龙也要承认，自己创造利维坦巨兽时所使用的技术，要比大维术尔逊色不止一筹。
但是，他为何要耗费精力、物资，来复活这些已经灭绝的生物呢？所有人都渴望知道答案。
显然，大维术尔不打算保守这个秘密，“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灰烬，除了有限几座岛屿之外，沙漠几乎覆盖了所有已知的土地，”他扫视着在场诸人，娓娓而谈，“这无疑制约了人类的繁衍，毕竟我们缺少可供耕种的土地，粮食无法承担过多的人口消耗。”
“但是在古代，这片土地其实是被植被覆盖。郁郁葱葱的树林、广袤丰美的草原、数不尽的动物们栖息于其中，活力充斥着大地。”
“我之所以会复活这些灭绝动物，以及你们没有注意到的、现在就生长你们身边的植物，是因为想要复制古代的生态环境，并以此为契机，未来争取复苏整个美帝齐，乃至灰烬世界的生机！”
露天大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的每个人都为大维术尔提出的构想所震撼，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不知是谁带头，欢呼声骤然响起，整个玻璃金字塔内霎时间沸反盈天。
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议论着未来灰烬世界将要发生的改变，畅想着骏马成群的牧场、阡陌纵横的田地、暴增的美帝奇人占据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瑰丽场面。
对于现场的反应，大维术尔感到很满意。事实上，这也是他精心迎合法老王，举办此次宴会的目的：纵然和库尼尼交易之后，他获得了稀缺的物资，成功地完成了复活古代生物的实验，但是想要“打败”沙漠，完成自己的宏愿，他仍旧离不开在场这些美帝奇权势阶级的支持。
乘着热烈的气氛，法老王埃辛多随即宣布进入酒宴环节，一壶壶琼浆玉液被宫廷仆人们端了上来。盛装冒着气泡啤酒的橡木桶，散发着刚刚冰镇过后的寒气；素有“火之水”之称的烈酒，安静地待在玻璃瓶里；基蒂安郡产的昂贵葡萄酒，被添入了调和了诸多香料的蜂蜜……
就在刚刚“杯释前嫌”的扎甘、哈利勒两位帕夏，并排走过来向奎斯敬酒，想要和他这位巨龙帕夏讨论一下增设浮空巨兽航空运输线路事宜的时候，一名法老王的侍从官突然挤了过来，告罪一番之后，为其主人向少年蓝龙发出了邀请。
“巨龙帕夏大人，”面露恭敬神色的侍从官，操着一口带有拜特方言特点的美帝奇官话，彬彬有礼地说道：“法老王素闻您的大名，对您在抵抗倭桑入侵战役中的英明指挥更是赞不绝口，今日特意带来了金樽，想要与您共饮一杯。”
既然美帝奇的君主、自己名义上效忠的对象邀约，奎斯自然是要给与足够的尊重。他先是向两位帕夏保证会妥善考虑他们的提议，然后便在法老王侍从官的带领下，穿过熙熙攘攘地忙着社交的人群，走向了露天大厅尽头的回廊处。
迈步进入回廊，奎斯才发现此地别有洞天——回廊的拐角，绿叶掩映之中竟然藏着一个小凉亭，刚刚从酒宴上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开的法老王，此时就在这里自斟自饮。
看到巨龙帕夏到来，埃辛多露出了笑容，他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奎斯的肩膀以示亲近，随即便请其一起入席，边饮边谈。
……
酒席宴间，受到邀请的黑曜石评议会议长，正在和几个与其相熟的拜特贵族举杯交谈，只不过库尼尼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大维术尔刚刚放出的那个重磅消息上。
因为想得太过入迷，这个心思机敏的魔鬼伯爵竟然没有去盯着自己此行的目标——黑袍法师利利特，不过他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库尼尼也的确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由于种族天性，魔鬼对一切关于恶魔的事物都十分敏感，库尼尼的鼻子突然嗅出了一丝塔那里恶魔所特有的恶臭。
不好！
一声刺耳的聒噪声响起——“艺术就是爆炸”——紧接着便有一场蕴含着毁灭与混乱的大爆炸。
第261章 必死无疑
灯光被周围的植物所扰，弄得亭子里明暗斑驳，把突然出现的半恶魔狗头人本就凶神恶煞的模样衬得更加吓人——这都是影子的功劳，它这副尊容，加上影子的衬托，让人觉得它举手投足间，都像是要取人性命一般——而实际上，这个家伙的确有这种打算。
“为了帕夏的伟业，”用粗嘎的声音念诵出既定的台词，半恶魔狗头人继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这个愚蠢的凡人君王，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它所站立的位置就被一道闪电击中，冒着青烟的大坑焦土坑。奎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于突然出现的、说出令其陷入被动话语的不速之客，持有怎样一种态度。
只是对方，却并非如其所想的那般无力，惨遭电殛的只是半恶魔狗头人的一道虚影。以堪比最顶尖的影贼大师的身手，它凭借着此间的阴影，直接跃迁至埃辛多的身后。
“小心！”少年蓝龙出言提醒道。
不过即使他不出声，法老王在这一击之下也会安然无恙。三发利箭同时从树叶之中射出，呈品字形，以极尽刁钻的角度封锁了刺客递出匕首的线路。
而反应过来的法老王本人——有些出乎少年蓝龙的意料——他居然也是一个高手，面对近在咫尺的半恶魔狗头人，埃辛多那裹挟着巨力的炮拳准确无误地轰击在其额头。可是，“噗嗤”一声轻响，刺客身形再次破碎，袭击向法老王的仍旧是它依靠技能，分裂出来的一道虚影。
趁着这兔起鹘落的工夫，几名身着半身甲的武士已经包围了凉亭，面向四周将法老王牢牢护卫在当中。因为刚刚也听到了刺客的话语，所以他们不能对巨龙帕夏百分百放心。
此时出现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尼若亚卫队的成员，他们乃是法老王禁军之中的劲旅。
想要成为一只尼若亚卫士，在通过考核、证明自己的忠诚勇武之后，还需要自愿完成一项特殊的仪式。在仪式之中，他们会饮下一种强大兽化人的血液，进而成为一名尼若亚狮人。
而这种变化，不仅会大幅度增强他们的个人实力，还能让其拥有远超常人的灵敏嗅觉。正是凭借这一点，他们才能不断锁定在阴影中跃迁的刺客。
只是半恶魔狗头人的速度还是太快了一些，尼若亚卫士们很难锁定其确切的位置，更别提对其发动攻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针对这种情况，这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卫队，有着相当充足的应对经验，确保他们更够完成使命。
“兽化变身！”
在首领的指挥下，所有的卫士迅速完成了变身，他们那本就虬结的肌肉再度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头头兽首人身的兽化人。
尼若亚卫士的首领大概预估了一下刺客的位置，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根烟水晶投掷过去。这根好似飞镖的武器并没有“钉住”对手，只是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尖啸声。
第262章 逃出生天（1）
“锅匠，”漫步在拜特城东南区的街巷之中，一个带着兜帽的行人小声地自言自语，“把我当作‘背锅’的角色，倒也不枉费我精心准备的金蝉脱壳之计。”
行走的不是旁人，正是黑袍法师利利特本人，又或者说是他提前准备的克隆体。
早在从诺姆回来的时候，他就想过为自己换一具身体，在大维术尔博物馆夜宴上的刺杀发生之后，这具克隆的身体正好启用。
不过此时虽然从一干麻烦中暂时脱身，但是利利特仍旧告诫自己不能大意。他必须要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从拜特城连夜撤离。
为了不被人追索到行踪，他无法使用法术传送手段，因为那样会散发出根本无法掩盖的法术波动，而且无论是大维术尔，还是黑曜石评议会，亦或是那位巨龙帕夏身边的那个类似巫妖的可怕施法者，他们应该都能够通过分析法术波动锁定传送去往的位置。
因此利利特必须借助一些传统手段，让自己能够离开已被封锁了城门的拜特城。这些传统手段大多是为了走私商品，若是用来让大活人逃走，一般来讲需要花费一笔不菲的花费。
在街巷中左拐右拐了半天，利利特来到了一处位于拜特西南区和东南区交界位置的商铺。因为早就做过预案，所以他才能如此顺利地找到这处黑道走私贩子窝点。
就如同沙鼠——生活在地洞之中，每个地洞均有数以百计的啮齿动物一般，拜特城的黑道中人设计了复杂的警告系统：喊声，口哨声，点头，甚至是简单的身体姿势都被作为传播信息的方式。
入乡随俗，黑袍法师没有言声，只是靠着打手势、说两句“切口”，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而收到了一小袋银凯特的走私头目，也很明确地表示：“今夜能够顺利出行。”
两名走私贩子受到老大指派，为这位交易对象前头领路，利利特跟随着他们再次开始了在街巷之中的跋涉。不过和预想不同，他们并没有进入某条密道，而是走向了拜特陆墙附近的航站楼。
“为什么来这里？”看到低空悬浮的浮空巨兽，利利特马上止住了脚步，他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颗黑曜石法珠，“这里不是那位巨龙帕夏的产业？我们——”
“——您猜得没错，”一名走私贩子打断了黑袍法师的话语，因为对方已经结清了账款，他们的态度也变得敷衍了许多，“我们有一批货物要运走，你可以作为押运的人员之一登上浮空巨兽的舱室，而且这也是今晚离开拜特最快、最方便的途径。”
对于这个回答，利利特并不满意，即便是兜帽将其大半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站在他对面走私贩子还是能从其鼻翼和嘴唇的抖动，看出客人心情不佳。
可是，那又能怎样？撩开了自己的坎肩，露出揣在里面一尺来长的匕首，走私贩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不想找麻烦，”他的同伴正替他把风，“况且您给的钱只够买路，刨坑埋人还得单算。”
鲜少被人威胁，换了身体之后更是头一遭的利利特嘴角上扬，“我明白……”就在他准备发动法术，让这两个小喽啰化成一地脓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也不想找麻烦，起码现在不想。”
见其认怂，两个走私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后，挥手招呼利利特跟上他们的步伐。
虽然服务态度十分糟糕，但是这条“线路”却真的比较稳妥。最起码带着黑袍法师，一行三人在出示了货物清单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检查就被获准进入了航站楼中。
只是他们将要准备登上利维坦巨兽衍体下方的悬挂舱时，在泊系塔下方，有几名龙眷氏族的狗头人航天士询问了他们几句，特别是对“负责押运货物”的利利特嘱咐了一番，提醒他升空、降落的时候可以用吞咽唾液地方式来缓解耳内压力变化带来的不适。
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两名扮作商铺伙计的走私贩子待了一会便径自离去，留下黑袍法师占据了货仓的一个角落，静静地坐等浮空巨兽升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航站楼附近，”刚刚出现的那个身影，让利利特产生了些许不安，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之前从未与其接触过，“难道……对于这头浮空巨兽，恶魔也有想法？”
让其选择“忍气吞声”、放过两个小喽啰的不是旁人，正是利利特之前在卡尼沃街的帐篷中见过的提夫林女间谍，她的代号是“裁缝”。
而就在黑袍法师担忧裁缝是否有什么动作，有没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出逃大计的时候，这名提夫林女间谍其实也充满忧虑——身穿蠕虫板甲的“佣兵”，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该死的家伙，”看着奥伯德带着两名手下，一副雇佣兵打扮大摇大摆地走入了航站楼，缀在其身后的裁缝不由得恨得牙根痒痒，“被主上赋予的力量冲昏了头脑，居然敢如此铤而走险。”
在今日下午抵达之后，奥伯德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于裁缝的畏惧似乎荡然无存。他不单强行给受裁缝控制的半恶魔狗头人喂下了大量的合成爆炸物，而且还不顾裁缝的劝阻，强行要求其配合自己，“去做一件让巨龙帕夏印象深刻的大事”。
诚然，裁缝为了完成恶魔领主发布的任务，可以牺牲许多旁人，但是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有可能处于一个被牺牲者的位置。实话实说，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可是裁缝完全没有办法忤逆身穿蠕虫板甲的佣兵，毕竟对方的实力要超过这名提夫林许多。她只能按照奥伯德的吩咐，冒着有可能暴露的风险，调用了许多隐藏人手，并且亲自出面为其办理进入航站楼、登上浮空巨兽的各种手续流程。
第263章 逃出生天（2）
“委托货物的种类、用途、体积、重量，以及卸货的地点……”
面前有一名沙漠狗头人拿着纸和笔询问着自己，让裁缝稍稍感到有些诧异，她之前对于这种生物的认知还停留在低级、弱小、蒙昧这些词汇之中。
可是现在，在一名天赋异禀的龙巢之主、巨龙帕夏的带领下，沙漠狗头人氏族的成员居然开始学会书写，而不是只能凭借本能，为他们的主人挖掘矿洞。
思绪恍惚了一下，提夫林女间谍旋即收拾了心神，仔细回答道：“货物是银线掐丝珐琅纹绒布，从拜特运往诺姆城交易，大约占用三十个标准板条箱，重量尚未称量，一会儿需要借用航站楼的货磅称量之后，才能给您明确的答复。”
“先去装箱，称量之后拿凭据回来缴纳费用，”龙眷氏族的沙漠狗头人书记员点了点头，示意让裁缝带人先通过缴费通道，同时他好心提醒道：“离起飞的时间最多半个沙漏时，你们得抓紧时间，要是错过了航班，就只能等两日之后才会有新的浮空巨兽抵达拜特城。”
裁缝虚意感谢了一番，连忙招呼扮作其雇佣卫士的奥伯德等人，让其赶紧将货物抬去装箱称量，当然，主要劳动的沙漠精灵佣兵团长的两个手下，而他本人则大多数时候都在“瞻仰”那艘悬浮于系泊塔顶端的浮空巨兽。
“可耻的抄袭者，”在奥伯德心中，此时正肆虐着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便是其身上蠕虫板甲的真正主人，“这种浮空巨兽，居然和燃空行者如此相像！”
“必须要予以毁灭，”沙漠精灵心中暗暗想道，“否则头脑中将会永远充满暴躁的喧闹。”
在裁缝半推半桑的提醒下，奥伯德把视线从悬于半空的浮空巨兽身上转移开来，他带着两个人将捆成卷的高级绒布码好，装入了由沙漠狗头人提供的标准板条箱里，抬到货磅上称量了重量。
“货物要缴纳五十五个银凯特零六个铜德本，”看了看盖上印章的过磅凭据，负责收取费用的沙漠狗头人仔细计算了一下，告知道：“再加上四个人和装卸费用，共需要缴纳六十三个银凯特。”
听闻了报价之后，裁缝不由得感到一阵肉痛。不过使用永序之鳞商会的航空运输送货，便捷迅速，也的确值得起这份高价。况且他们此行若是成功，收获远不止于此。
乖乖缴纳了费用，裁缝拿到了登艇用的通行证。她走到了沙漠精灵佣兵团长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又多大把握，或者说，你准备牺牲多少人才行。”
提夫林女间谍觉得至少要清楚对方底线，才能衡量自己在这次行动中的风险。可是她并不清楚，其实受到蠕虫板甲的影响，奥伯德的内心早已被狂乱充满，变得毫无底线。
没有理会裁缝的问话，沙漠精灵只是催促着两个手下，配合前来帮忙的龙眷氏族成员，将货物尽快抬上了浮空巨兽的悬舱。
因为货物——银线掐丝珐琅纹绒布的价值高昂，他们又缴纳了不菲的运输费用，所以裁缝和几名佣兵连带着盛装其货物的板条箱，全部被安排在了最上层的甲板。
和利维坦号不同，这些由利维坦衍体生成的浮空巨兽，由于体型略小一些，为了提升其货物运载能力，因此并没有设计可供人居住的上层舱室。
其最上方一层、距离控制中枢最近的一层甲板也是货仓，只不过在这层大多数情况下都被用来装载一些价值高昂的货物，以防止在航行的过程之中发生货物丢失，而最后却说不清楚情况。
当奥伯德和裁缝等人，带着货物登上这层甲板之后，发现周围只有寥寥数个商队待在这里。每个商队都带有护卫，少则二三人，多则**人，围绕摆放着自家货物的固定货架，或坐或卧。
从那些货架上盛装货物的容器来看，应该都是些珠宝、香料之类的价值高、体积小的货物，像沙漠精灵他们扛上来的板条箱，还是独一份。
没有人互相交流，大概是因为携带货物价值都比较高的缘故，每个商队的护卫们即便是休息，也都支棱着耳朵，小心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等了不大一会儿，甲板周围的铜喇叭响了起来，通知了浮空巨兽准备升空，让悬挂舱内的乘客和空勤人员做好准备。而后，众人耳中便感受到逐渐增强的压迫感，好在并不强烈。
与其他尽量蹲下身子或者干脆坐到甲板上的乘客不同，奥伯德扭了扭脖子站直了身形，将带兜帽的斗篷掀开，露出里面裹挟的猩红色的蠕虫板甲，他开始走向了裁缝带上来的那些货物。
他打开了板条箱，拿出了两张银线掐丝珐琅纹绒布，分别持握在双手用力一抖，然后将其对接齐整，银色的线路瞬间连通，并作了一处。
“你们也帮点忙吧，”眼见其他乘客望向自己的疑惑目光，奥伯德身上的蠕虫板甲鼓胀了一下，大量狰狞的蠕虫瞬间涌出，“为我争取点时间，虽说聊胜于无。”
就好像开闸放水一般，蠕虫板甲之中不知道涌出了多少条酸雾蠕虫，它们扑向这层甲板上的其它乘客。那些商队的护卫们明显不是这些深渊来客的对手，很快就被击溃，每个人身体之中都钻入了数条甚至十数条蠕虫。
被寄生的人类身上，立刻发生了异变——由于常年寄生于其它塔那厘恶魔体内，酸雾蠕虫体内携带着大量恶魔遗传物质，受到它们的影响，这些人类宿主的身上出现了许多恶魔化的畸变。
在甲板四周墙壁上的管道之中，数十只能够记录并复述对话的传讯蜥蜴将此间的声音牢牢记住，被本能驱使着，飞速地在管道之中穿行。既是为了去传递信息，同时也想要逃离这里。
而此时奥伯德向他的新手下们，下达了随意进攻破坏这艘悬挂舱的命令，他需要它们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好组装完成带上来的那几块符文布。
只要能够完成那些充满恶魔力量的符文，他就能够借助更多蠕虫领主的力量，压制住这头浮空巨兽的意识。之后，奥伯德会让其一路向西，给按照计划已经陷入刺杀风波的巨龙帕夏，再次送上一份意想不到的、从天而降的大礼！
第264章 长刀之夜（1）
整整三十多个标准板条箱的“银线掐丝珐琅纹绒布”，被拼接成了一张巨大的符文布毯，覆盖住了浮空巨兽悬挂舱最上层的一整层甲板。
混乱与毁灭的气息自闪烁的符文中流淌而出，弥散了这层甲板的每一寸空间。除了“佣兵”和“裁缝”之后，包括奥伯德带来的两个手下在内，所有的人类都被酸雾蠕虫恶魔寄生，变异成了可怕而又畸形的半恶魔生物。
龙眷氏族的航空士，因为有着传讯蜥蜴的报信，早就知道悬挂舱内部遭逢异变。他们穿上了特制的“航空版”狂徒装甲，使用由食人魔那鲁研发的蒸汽连弩，勇敢地与突袭而至的怪物们周旋。
而身为利维坦衍体的浮空巨兽，也是第一时间就利用其身体上方架设的天线进行增幅，使用灵能通讯手段，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并且向永序之鳞商会总部呼叫了救援。
染料舱内部的航空士们拼命地向生物熔炉内部投放燃料、储存的糖浆以及其它的有机质——用来供给利维坦衍体自身增殖——生成防御作用，或者说攻击作用的新型器官：数根触须已经从浮空巨兽的主干身体顺着锁链蜿蜒而下，侵入了悬挂舱的舱壁，有的负责保护下层甲板内部的乘客和货物，有的则涌向了上层甲板，与变异的半恶魔生物正面开战。
“燃空行者做不到这一点，”战斗开始之后，被蠕虫板甲接管了身体与思维的奥伯德，看到那带着锯齿状口器的巨大触须疯狂地向半恶魔生物发动进攻的场景，眉头先是一皱，仔细地给出了评估结论，不过没多久便兀自释怀，而且旋即又变得宽热：“要多多采集一些血肉标本，毕竟这……就是燃空行者的未来！”
利维坦衍体的进攻方式不可谓不致命，龙眷氏族成员的反击亦很顽强，可是那些长出尖牙利爪、生出瘤状鳞甲的半恶魔变异生物，其实也并非是奥伯德的最后手段。
对于这名代号“佣兵”恶魔仆从了来说，它们不过是一些消耗品，唯一的用处就是为其拖延些时间。当最后一块符文布也闪烁起光芒，邪异的虚影开始出现在最高层甲板的中央。
随着身穿蠕虫板甲的沙漠精灵一声令下，受到多重强化的恶魔之力逐渐凝如实质，甚至开始沸腾起来，一道道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空间裂隙，出现在了物质位面。
“绝望、恐慌……这味道真棒！”
源自恶魔领主的声音，从裂隙之中传来，在甲板船舱门口努力向内突进的触手仿若遭到锋利的链锯切割一样，化作了满地碎块，残存的部分倏尔退了出去。
整艘悬挂舱内，几乎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部受到了影响，在惨烈的哀嚎中，被破体而出的酸雾蠕虫吞噬殆尽。身穿蠕虫板甲的奥伯德，以及提夫林女间谍二人，则诚惶诚恐地屈膝跪倒。
“伟大的主人，酸雾峡谷位面的统治者，无底深渊酸雾蠕虫的创造者，请聆听您卑微仆从的请求，”沙漠精灵双手张开，任凭酸雾蠕虫爬满自己的身躯，“请您驯服这头浮空巨兽，让它将死亡带给我们的敌人，让它的毁灭彰显您的至暗荣光！”
伴随着他的祈求，远在无底深渊的蠕虫暴君通过空间裂隙，让渡出更强大的力量。
符文布毯上的掐丝银线——为了封印邪恶之力而做出的伪装，全部燃烧起来，被封印在其中枉死之魂由于没了束缚而变得格外活跃，整座甲板似乎都覆盖上了一层黏腻秽恶的怨魂。
配合着蠕虫暴君念诵出的咒语，怨魂们的力量被催发到了极致，它们因枉死而凝聚的怨忿之力形成了一道最强的诅咒，而其目标正是拼命想要切断悬挂舱锁链的利维坦巨兽衍体。
浮空巨兽已经感受到了威胁，在和永序之鳞商会总部简单沟通之后，它便开始用那些由鞭毛异化成的带刺触须切割金属和兽筋捆成的锁链。
原本用来承载悬挂舱重量的铁链，质地无疑是非常优良，再加上附着其上的酸雾蠕虫用自己的身躯作为屏障来抵挡触须的切割。两者相加，导致了浮空巨兽的自救，进展程度十分有限。
当威力堪比最强大附魔系法术的诅咒命中其庞大身躯的时候，还有整整三十六道安全锁链保存完全。而数千条枉死之魂的怨力，却轻而易举地夺取了这头巨兽对于自身的掌控。
在刚刚蠕虫暴君恐怖一击下幸存的、藏身于利维坦巨兽衍体控制中枢之内的龙眷氏族航空士们，霎时就被困在了巨兽的身体里，仿若置身于孤岛，又好似被关进了一座空中监狱，丝毫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去完成你们的任务，”由于跨位面施展了强力法术，上层甲板中的恶魔之力近乎消耗殆尽，空间裂隙变得很不稳定，蠕虫暴君赶忙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找到那头年轻的巨龙，给予其重创，然后再召唤我前来。我在深渊国度之中，已经点燃了烹调晚餐的火焰……”
“谨遵您的命令！”
“您的需要，便是我的使命！”
恶魔领主的两名仆人，不分先后，抢着在主子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铺满上层甲板的符文布毯已然褪色，趁着裂隙弥合的最后关头，蠕虫暴君从其中丢出了两条粉红色的酸雾蠕虫，“一人携带一条，去控制巨兽攻击，以及稍后为我制造降临的条件。”
它的话音未落，沟通着无底深渊之中酸雾峡谷位面的空间裂隙骤然崩碎，只余下几束电火花证明其存在过的痕迹。
“我去负责为主上降临创造条件……”裁缝抢先说道，她俯身捡起一条粉红色的酸雾蠕虫，后者迅速地化为一道传送门，“……而你，既然绰号是‘佣兵’，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由你来负责。”
看着找到机会、头也不回地走入传送门的同伴，沙漠精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讥笑，“那是自然，‘裁缝’只配去穿针引线，而我才有资格去享受这……长刀之夜。”
奥伯德招了招手，剩下的一条粉红色蠕虫便化为了另外一座传送门，而蠕虫板甲的护手红光一闪，一柄长刀出现在其手中。
他走入了传送门，门对面的利维坦巨兽衍体控制中枢，便响起了撕裂血肉的砍杀声。
第265章 长刀之夜（2）
“我真傻，真的……”
躲藏在悬挂舱底层的利利特，自怨自艾地想道。
如果给他再次选择的机会，他肯定要杀死那两个敢于威胁自己的小喽啰，肯定要拒绝搭乘浮空巨兽出逃，肯定要想办法避开那些危险而又疯狂的恶魔仆从。
不久前上层甲板爆发的恐怖气息，明确无误地流露出了无底深渊的恶臭味——充满毁灭与混乱，而沉浸在其中，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通过生命藏匿法术，在克隆体上复苏的黑袍法师根本不敢暴露自己，他既无力抵抗恶魔领主的强大力量，也不想揣测那两个疯狂的恶魔仆从发现自己后，会生出怎样的变态打算。
为了不被他们察觉，在刚刚蠕虫暴君投影力量降临、扭曲了此地的规则、导致所有乘客罹遭酸雾蠕虫破体而出之劫的时候，利利特甚至也没有使用强力法术怯除自己体内的蠕虫。
强忍着蠕虫啃噬筋骨皮肉所带来的痛苦，他只使用了一个曾经用来麻痹实验材料的法术伎俩，暂时封闭了自己的痛觉感官。
一直等到酸雾蠕虫全部排出身体，他才简单地修复了一下伤口，然后找到了一个货架角落，小心翼翼地猫身其中，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周遭的变化，寻觅使用传送法术离开的时机。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这样小心谨慎的确“很傻”。
事实上，利利特若是此时当机立断地离开，正费心操控浮空巨兽的“佣兵”奥伯德，其实根本拿他没辙。而正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决，才会让其接下来遇到更棘手的麻烦——
从拜特城到潟湖区，拢共只有十多个帕勒桑左右的直线距离。
浮空巨兽全力飞行之下，只用了六分之一个沙漏时不到的工夫便抵达了目的地。而它在高空做好进攻准备所需的时间，甚至比赶路更快。
站在利维坦巨兽衍体庞大身躯的上方，穿着蠕虫板甲的奥伯德迎风而立，腿甲包裹着他的小腿尽数没于巨兽的血肉组织里，不断汲取着养分，在壮大自身的同时也为其催生了一批空降大军。
此时的浮空巨兽就好像是腐烂的苹果似的，被一条条仿若果蝇蛆虫的酸雾蠕虫所寄生。得益于巨兽丰厚的生命能量，它们迅速发育成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变态。
它们或长出了几丁质的甲壳，或生出了瘤状鳞片；其圆滚滚的身体撕裂，带着利爪的手臂和强壮有力的足肢先后伸展出来；原本用来进食的口器周围，则长出了可怖的螯肢，滴淌着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浓绿色酸液……
就好像密集恐惧症患者，在最糟糕的梦魇中才会遭遇的景象一般，由酸雾蠕虫经历变态而长成的半恶魔们——他们并非是纯正“身魂一体”的下层界邪魔——全部密密麻麻地蜷缩在利维坦巨兽身体表面的浅坑里，只等着指挥者一声令下，即便身处高空，他么你也会一跃而下。
“巨兽坠地之前，全部撤离，”手心中攥着粉红色的特异酸雾蠕虫，沙漠精灵奥伯德可以与这些新手下交流无碍，“血肉、生命、灵魂、恐惧、绝望……任尔尽飨，切记不要留下半分残渣！”
……
爆炸发生之后，整个博物馆内，原本宴饮聚会的欢乐气氛一扫而光。而作为亲历爆炸现场者，巨龙帕夏奎斯更是被集结的尼若亚卫士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是恶魔的手笔，”面对着如临大敌的卫士们，奎斯没有解释什么，冷静地对着传送过来的大维术尔说道：“他们应该还留有后手，我的一头浮空巨兽已经被劫持。”
片刻之前，永序之鳞总部利用无线电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打算，但是刺客自爆之前，喊出的那句“艺术就是爆炸”还是让奎斯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八成是个老熟人。
少年蓝龙猜得十分准确，只是他不能理解，正在遭逢巴托远征军和邪龙王庭攻击的蠕虫暴君，怎么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花费如此多的精力，来向自己施以报复——虽然他知道，以恶魔领主的手段，只要肯下功夫多半能找到自己就是了。
按照龙后的脾气秉性，蠕虫暴君胆敢染指“巨龙”有关的神职领域，自然要与其不死不休。酸雾峡谷位面自打被奎斯空降接驳到巴托之后，每天都有传奇级别的五色龙用龙炎洗地。可以这么说，若非是因为酸雾蠕虫擅长挖洞潜伏，否则早就被绝了种。
虽说恶魔行事大多混乱，但是事关生死，以一个恶魔领主的智慧应该能够分清轻重缓急，“着急进行复仇，定然其现在面对的危机有关系，”换了一种思考方式，奎斯的思路渐渐清晰，“他要解决危机，势必要取得局部血战的胜利，无非有两种方式，要么增强己身，要么去寻找盟友。”
后面一种推测，与蠕虫暴君降临物质位面没什么关系。那么就是说他的复仇行为，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他在谋求封神，其觊觎的神职之中除了‘巨龙’之外，可能还包含着‘复仇’、‘报复’，”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奎斯瞬间抓住了重点，捋清了思路，“向我展开复仇行为，便是践行其神职，可以增强蠕虫暴君的力量！”
想清楚这些，少年蓝龙心中的不安有所缓解。虽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但是至少已经摸清了对方的需求，可以针对其需求做出针对性的部署，不至于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复仇，是他的核心需求，那么——”
正在思忖着的时候，奎斯突然感受到了头顶上的天空，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灵能波动。结合之前收到永序之鳞的讯息，他马上意识到了下一场打击将会来自何处。
“大维术尔！”
没有过的的言语，他相信身为美帝奇最强施法者的的大维术尔，一定也有自己的手段发现此时头顶的异常情况。
第266章 长刀之夜（3）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是我在多年商业运作之中，总结出的规律……在永序之鳞商会建立的初期，买卖兴隆，生意蒸蒸日上。可谁承想，在美帝齐的首都，却出现了意外的亏损，甚至业务一度停滞，而这一切，全赖那可怕的‘长刀之夜’所赐……”
——沙犀财阀创始人、“永序之鳞”商会早期成员桑托斯著《桑托斯·本·左塞告子孙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除了处心积虑想要重创奎斯的沙漠精灵佣兵团长，另外一个恶魔仆从、代号为“裁缝”的提夫林女间谍也在紧张忙碌地开展着自己的工作。
从传送门中走出，她直接就回到了拜特城西南区的卡尼沃街，出现在了自己那个五颜六色的彩条帐篷之中。脚一沾地，便走向了帐篷的角落。
那里有一只巨大的宝箱。
从外表看，它拥有橡木的箱体和包铁的边角，和四根如同狮爪一般强壮的柜子腿。两个强壮的床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抬到这里来。然而，正如奥伯德一样，提夫林女间谍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更为强壮的帮手，尤其是在要进行秘密活动的时候。
“过来！”
低脚柜开始发出亮光。两只金属的柜脚开始动了起来，狮爪一般的脚趾伸展开来。柜子开始向前走起来。这笨重的柜子以它自己独特的方式走向裁缝，它看上去就像这女子召唤出来的一条猎狗。终于，在距离女主人几英寸远的地方，它停了下来，等待着新的命令。
“打开！”
随着一阵冗长的嘎吱声，柜子门打开了。裁缝满意地转过身，将一只手伸向她悬挂着的众多藏品。有一小块东西自动落了下来，落入她那等待着的手掌。算得上是半个施法者的女间谍，将它塞进柜子里，然后继续下一个。
一个接一个地，她将一堆藏品放入柜子里。
如果有人在旁窥伺的话，就会发现无论放了多少东西到柜子里，这柜子都没有被塞满的时候。这个女裁缝总是能找到足够的空间，而且每次都没有例外……
就在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裁缝突然感觉脊柱上传来一丝寒意。她立刻转过身去，在搜寻片刻之后，终于发现一个阴影就立在自己身畔。
“嘿！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半恶魔狗头人起初并没有回答，它的影子几乎完全陷落在帐篷的褶皱深处。在潟湖区大维术尔博物馆发动“舍身一击”之后，它也是心有余悸。
那场爆炸瞬间摧毁了这名刺客的**，却也吹散了附着在其身体上的烟水晶粉末，这才使得他可以在最后关头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暂时化身为阴影生物，借助阴影重组能力逃得一命。
“告诉俺，那个佣兵去哪里了，你承诺过我的。”
有些出乎裁缝的意料，“复活”的半恶魔狗头人，其话语居然变得丰富起来，和最初被恶魔领主赏赐到自己身边效力的“沉默刺客”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这也正合她的心意，反正对于那个沙漠精灵，裁缝早已起了杀心。
“他现在正在对博物馆发动第二次袭击，”小心地走到帐篷中间的烛台附近，不让自己身边有过多的阴影，“我会兑现承诺，但不是现在，因为主人为你我安排了新的任务。”
将最后一件收藏品装入柜中，裁缝伸出手在这个被活化柜子的缝隙处一抹，低脚柜瞬间锁死，逐渐缩小至梳妆盒大小，被其主人捧在手中。
“我来负责制造恐慌，”提夫林女间谍口中念诵出一长串咒语，她栖身的帐篷突然坍缩，变作一只只蠕虫，借助夜色的掩护，蠕动向街巷的角落，“而你，则只需要负责杀戮。”
……
当博物馆的宾客们接受完检查，一个接一个地从潟湖区匆匆赶回拜特的同时，这座伟大的城市还沉浸在奥帕特节之后的余韵里。
许多刚刚摆脱了宿醉困扰的城市民，再次走出了家门，继续他们昨日未曾尽兴的放荡冶游。卡尼沃街头的马戏班子一改白日的沉寂，卖力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夜场表演。
“老镜子”酒馆的老板早早就让伙计们囤积了相当数量的酒水，现在全部派上了用场，甚至数量上还有所不足，因此他不得不偷偷地向酒桶里兑了一点水。
“应该没人在意，反正他们也注意不到，况且‘老镜子’也不需要换新家具……”
看着在酒馆大厅里面呼卢喝雉的酒客，老板吩咐伙计把招子放亮一点，但凡哪桌“摸一把”有变成“打一架”的趋势，一定要叫新雇佣的护卫来解决问题。
“雇佣这帮人可不便宜。”
酒馆老板暗暗想道。他抄起莎草纸扎成的账本看了一会儿后，闲来无事便找了块抹布，开始擦拭起吧台上的各种摆饰。
当他擦到一个从群岛领商贩那里买来的的头骨蜡烛灯座时，却莫名感觉有些不适——那头骨仿佛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似乎在欢欣地邀请他永远地加入自己的行列。
“真是个晦气的玩意儿，”此刻的他，似乎忘记了当时听到那个商贩说这个颇为猎奇的摆饰能够带来财运，自己是多么急切地掏出钱袋的场景，“等天一亮就把它退了，要是那个奸商敢扎刺，就找人一起结结实实地揍他一顿……”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找奸商多索赔一些“精神损失费”的时候，一条恶心的蠕虫突然从骷髅头骨的眼眶里探出了身子，着实吓了酒馆老板一跳。
“见鬼！”
和酒馆老板心里想的词汇一样，但是并不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一名看到对方摊牌的酒客先是大吼了一声，然后猛灌了一口淡啤酒，捎带手将橡木酒杯砸到了自己对家的脑袋上。
头破血流的痛呼声与掀桌子之后的扭打声，无缝衔接交织在了一起。混乱与暴戾，由点及面飞速地蔓延到了整个酒馆。不多时，连带酒馆的伙计、护卫，全部被裹挟其中。
一开始仅仅是拳头、鞋底、再加上桌椅板凳齐飞，后来不知道是谁先掏出了刀子，场面顿时无法控制，每个人都想要保护自己，但实际上他们却都在向其他人发起无差别的攻击。
惊恐万分之下，酒馆的老板以和其肥硕身形不相符的敏捷夺路而逃，却不小心将头骨蜡烛台撞到了地上，蜡油滴落到被头骨和地面挤成一滩稀泥的蠕虫身上，猛烈地燃烧起来。
刹那间，整个酒馆就被点燃，火焰和恐慌同时开始蔓延。
硬扛了几下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拳脚，躲开了不知从何处飞掷过来的啤酒桶，酒馆老板飞快地跑到街道上，想要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可是街道上的场景，却令其更为惶恐。
整条卡尼沃街都已经被暴戾的情绪所浸染，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向周遭之人施以暴力的冲动，并且无所顾忌地践行着这种意愿。
“真实见鬼了……”凭借着比门扇还要宽半尺的身板，他撞开了一个企图袭击自己的行人，然后克制了一下想要将手里的厨刀送入对方咽喉的想法，“……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关于哪里才安全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很久，作为沙犀商队大老板、永序之鳞商会高级经理人桑托斯的堂弟，他第一时间就决定逃往拜特城南陆墙附近的航站楼，去寻求庇护。
以他的精明，不难猜到这场突如起来的灾难背后，定然存在着“幕后黑手”，而作为升斗小民，面对灾难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去依附强者。
至于说如何去制止这场灾难，那是拜特城的贵族老爷、乃至法老王需要考虑的问题，最不济也会有禁卫军出动来弹压骚乱，他自己现在能够做出的选择就是别给他们添乱。
虽然街道陷入了混乱，但好在酒馆老板已经在拜特城生活了十数年，对这里的几乎每一条小巷都非常熟悉，再加上卡尼沃街本身距离陆墙不远，所以总共只花了四分之一个沙漏时左右的时间，他便赶到了航站楼的门外。
“来者止步！”
收到浮空巨兽遭遇劫持消息后，所有航站楼守卫全部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他们穿上了坚甲，拿起了武器，在航站楼附近设立了层层隔离地带。
“呼……是我，”一边因为剧烈奔跑而喘着粗气，酒馆老板一边出示了自己堂兄给自己的印信，“我……我是沙犀商队桑托斯的亲属……来此请求庇护。”
说着，他还向守卫们示意，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只见许多已经杀红了眼的暴民，正操持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气势汹汹地向着航站楼涌来。
“弓弩手各就各位，以三层梯队排列，”一把将桑托斯的堂弟拽到了身后，让副手再次检验一遍印信证件，负责指挥航站楼守卫的队长则连忙发布了自己的指令：“第一波试射警告，第二波——”
“——换上钝击武器，减少杀伤，以致晕为主。”
一个人影从守卫队长身边显露出来，吓了众人一跳，十几根弩箭同时锁定了目标。
但好守卫队长认出了来者，“独眼先生，帕夏大人有何指示？”
第267章 长刀之夜（4）
在大维术尔博物馆爆炸发生伊始，奎斯便通过法术传讯，让等候在潟湖区外围看守车驾的“独眼”、“歪嘴”两兄弟立刻驰援拜特城的航站楼。
之后发生的“劫机”事件，令少年蓝龙更加确信美帝奇的首都将会有大事发生——以蠕虫暴君的智力，他肯定知道如果想要找自己寻仇，则必须要想办法短暂降临灰烬世界。
而即便用分身的方式降临物质世界，恶魔领主也要付出许多代价，以酸雾峡谷位面目前的局面，他还真的未必拿的出来。所以，其必然要寻求一些臂助，来减轻降临所需的消耗。
无辜者的性命、血肉、灵魂……对那个邪魔头子来说，都是极好的献祭品。
这样一来，奎斯的逻辑就变得清晰起来。拜特这座拥有美帝奇最多人口的城市，今夜多半也会遭到恶魔领主的袭击。而其针对的目标，则极有可能和少年蓝龙有关的航空运输产业。
“使用钝击武器，是帕夏大人的特别要求，”看着疑惑不解的一众守卫，独眼只快速解释道：“之所以不使用带有锋刃的武器，是因为担心那些死去的人会助长敌人的阴谋。”他指了指远处走来的暴民，“再者说，对付那么一群乌合之众，统统敲晕并不比全部杀死更困难……”
“弓箭手准备，集中火力，向上三个刻度，火箭齐射！”大概有些明白独眼说话意思的的守卫队长，立刻下令道。
这些由龙眷氏族战士，以及从各地招募的精锐雇佣兵所组成的守卫队伍全部训练有素，执行命令的时候尤其果断迅速。
他们先把箭矢插入身侧挂着的油筒里，稍许搅拌了一下，让混有树脂粉末的黑油充分浸润箭头，然后弯弓搭箭，点燃箭头后，按照队长的指挥，将其一齐射出。
箭矢尖锐的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此时，即便是最猛烈的风暴也无法压下它们的声响。死亡之雨倾泻而下，却没有落到了敌人身上。
第一支锋镝落在了地上，其他有些则射空了，但也算命中目标。火焰很快便四处蔓延开来，暴民和航站楼之间架起了一道火墙。
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被暴戾的情绪充斥了大脑的城市民们似乎变得无所畏惧。他们无视了眼前的警告，开始用衣裳抽打扑灭火焰；有的人甚至干脆忍着片刻灼烧的痛苦，强行穿越火墙。
“第二和第三队……前进，攻击！”
随着守卫队长一声令下，早已做好准备的航站楼守卫们列队而出。他们每三个人结成一组，手持着用亚麻布包裹住锋刃部位的长矛、利剑，将每个越过火墙的暴民一一击倒敲晕。
其他一些守卫则拿出了许多绳索，负责把被击晕之人捆缚牢靠，拖到一边集中羁押起来。幸亏为了固定浮空巨兽，航站楼之中的绳索存量颇多，否则这么多的俘虏还真没办法有效看管。
独眼走到一个被反捆住四肢的暴民身边，单膀较力将其拎了起来。他伸手扒开对方的眼皮，只见其瞳孔涣散，白眼诸多黑眼珠少——除了轻微的脑震荡痕迹之外，意识也有些不大清醒。
这个曾经的沙匪头子，现如今效命于巨龙帕夏麾下的幻术法师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他仅剩的那只独眼“滴溜溜”转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解除这种“暴怒症状”。
“果然和帕夏阁下说的一样，”他放下了手里的俘虏，随手施展了一个幻术法术，让那些暴民眼中守卫数量凭空多出了一倍，“拜特城的骚乱是邪魔的仆从们，以某种手段促成的。”
……
和航站楼的有序抵挡、快速控制局势的情况不同，自卡尼沃街出现的暴力骚乱，很快便波及到了整个拜特城西南区，甚至还有向其它中心城区和毗邻的东南区扩散的趋势。
只不过中心城区有着法老王禁卫军拱卫，而东南区是贵族、富商的聚居区，那些负责看家护院的守卫们也都有些手段，在暴民浪潮涌入时，他们也组成了一道防波堤。
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提夫林女间谍利用孵化出来的半成品酸雾蠕虫，散播着从无底深渊带来的特产——从恶魔蜂群的巢穴之中获得的蜂蜜，并且加以提炼而形成的萃取物。
恶魔蜂是一种长牙长角，和狗差不多大的昆虫状生物，它们习惯于扑扇着半透明的红色翅膀向猎物飞去，咧开嘴展示出一口像狼一样的獠牙，并且向伸出令人不安的带爪的人形手爪。
它们以集群的方式存在，分为侍蜂与蜂后，首先被发现于无底深渊，现在已经遍布下层位面。因为那些富有侵略性且残忍嗜杀的成员，恶魔蜂群威胁着所有它们遭遇到的生物。
据一些研究过这种生物的法师推测，如果恶魔蜂群被允许带着其不受抑制的狂怒继续迁徙下去的话，它们甚至有可能扩散到全部位面。
除了能够产生拮抗因子的蜂后之外，其它的侍蜂虽然能够分泌“蜂蜜”，但是完全不能食用这种充满暴戾精粹的物质。因为那会让它们也受到影响，变得更加疯狂。
可想而知，恶魔蜂蜜有多么可怕。而从其中提炼出来的萃取物，一经洒出，就造成了拜特城如此之大的骚乱，便也就不足为奇了。
“尔等止步，任何煽动者骚乱者……格杀勿论！”
看着蜂拥而至的城市暴民，禁卫军统领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他们不久之前接到了命令，此时奉命抵挡在中心城区外围，负责保护美帝奇帝国中枢机构不受到冲击。
为了增强己方的威势，一排骑在六足骏马背上的骑士越众而出，站到了披坚执锐甲士之前。他们手中锋锐的长矛尖端斜指着地面，似乎随时准备发动冲锋，好饱蘸献血。
当然，禁卫军做出睥睨的样子，还是为了吓阻而非真的想要发动屠杀。
毕竟这里是拜特城，是美帝奇最为荣耀的都城，是这些人发誓需要保护的城市。
第268章 长刀之夜（6）
和中心城区边界附近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拜特东南区和西南区的交界地带。在那里，拜特贵族和豪商的护卫们，也在尽力抵挡着遭受恶魔蜂蜜提取物荼毒的城市暴民。
“他们需要点帮助，”躲藏在阴影之中，观察着此间事态进展的裁缝倒空了手中的铜壶，最后一滴恶魔蜂蜜提取物发散到了空气之中，“要想做好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必须得亲自动手。”
她举起了自己心爱的“炼狱獠牙”。
颇具讽刺意味，身为恶魔领主的仆从，提夫林女间谍手里的武器居然有个巴托风格的名字——但这其实并不影响它的精良程度。
稍稍调整了一下准星，在法术效果的辅助下，这支精巧的附魔手弩就锁定了目标；轻轻扣下了扳机，填充在发射槽内的弩箭便在百炼钢弦的带动下，激射而出却又阒无声息。
歹毒的弩箭从受害者的眼睛穿入，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个贵族护卫队长的生命，同时也让其身后的“蝰蛇与灌木”图案的旗帜，沾染上了许多红白之物，看起来相当恶心。
“……队长，”站在死去队长身边的护卫先是一愣，俄而暴怒起来，他扯着粗哑的嗓子向其他人喊道：“那帮暴民持有违禁的武器……宰了他们！以永恒炽阳的名义！”
在漆黑的夜晚呼喊“永恒的炽阳”，多少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听见呼喊的护卫们还是选择听从建议——毕竟那支插在死去护卫队长眼中的弩箭做不得虚——他们纷纷拔出了武器。
“砍翻他们！”
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喊出的口号，愤怒的暴民和贵族豪商的护卫分别从街巷两头，同时向对方发起了冲击。他们口中因怒骂而喷溅出唾液飞溅到彼此脸上，两拨人裹挟到了一起。
当热血变得廉价，那么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也即变得轻忽。镰刃剑切割开皮肉，换来的则是匕首捅入肩胛骨；刚刚打向别人面颊一巴掌，很有可能自己的腹股沟就遭到一下重踢。流血和重伤会带来恐惧，可是很快这股恐惧便会被仇恨所代替。
平心而论，相比于受过一定程度训练甚至经年刀口舔血的雇佣护卫，暴民们流的血肯定要更多一些。再加上武器甲胄方面的差距，即便是出于无可抑制的狂怒状态，城市民们仍旧如收割季节田地里的麦子似的，一片片地倒在血泊里。
“这群白痴！”
从潟湖区回来之后，黑曜石评议会的议长库尼尼就一直密切关注着拜特城里的情形。虽然身为魔鬼伯爵的他根本不在乎凡人们的死活，但是无论于公于私，在看到美帝奇的首都出现恶魔踪迹之后，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在他的计划之中，拜特城的一切都属于自己的基本盘。有朝一日将灰烬位面拖入巴托九狱，自己摆脱魔鬼伯爵这个尴尬的位阶，获得全新的晋升途径，更是全仰赖于此。
他怎么能够不着急？
要知道，任何一个巴特祖在做谋划的时候，万一有恶魔出现在计划里，即便其对自己的智力再有信心，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剔除这个变量。
因为他们如果智力足够，那肯定不会妄图揣测天性混乱的恶魔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更加不会想办法去利用恶魔这种天生具有不确定性的因素。
如果自身能力不足，无法怯除恶魔的影响，巴特祖魔鬼会果断选择放弃。
可库尼尼根本没法放弃。因此，即便是察觉到造成这场风波的可能是无底深渊某个层面的恶魔领主，他也依旧得硬着头皮想办法将对方解决。
“必须得阻止混乱蔓延，”脑袋灵光的魔鬼伯爵马上想到了破局的关键，凭借头脑中的知识，他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想让化身降临，才派人引发拜特城的骚乱：“血肉献祭、灵魂祭品、恐慌的情绪、混乱的氛围……该死，现在有太多‘素材’可供对方选择了。”
与造成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一样，库尼尼也隐藏在城市的阴影之中，他一边在分析局势，一边通过法术传讯“电告”每一名黑曜石评议会的成员，“约束你们的护卫，对付暴民时使用钝击武器即可，能够将对方打晕就好……”
同时，他也在想办法搜寻制造混乱之人的踪迹。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凭空发生，即便是以一位恶魔领主的威能，也不可能不借助任何“介质”就影响到物质位面的凡人。
而这种“介质”有可能是某种恶魔造物，有可能是某种法术仪式，但最有可能的还是有恶魔的仆从从中捣鬼——不得不承认，最了解恶魔的，永远都是魔鬼。
“与其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恶魔，倒不如先找到那些效忠他的仆从，一来更容易些，二来只要能够暂时破坏那个无底深渊下贱坯的降临计划就可以，”心思飞转之下，魔鬼伯爵库尼尼很快就反应过来，“毕竟，出现恶魔的踪迹，该头疼的可不应该只有我自己。”
想通了这些，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身形微晃了两下，数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出现了他的身后，趁着夜色掩映遁入了黑暗之中。这些由法术变化出的“分身”飞快地离开，潜入了拜特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先是搜寻着各个暴民集中的地区，或直接打晕，或使用“群体昏睡术”，将许多城市民拖入了街巷深处。然后，他们就使出了魔鬼的看家本领，直接对这些“倒霉蛋”的灵魂开始拷问。
支撑着如此之多的分身，同时还要读取经由其传回来的灵魂图像，即便以魔鬼伯爵之大能，库尼尼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开始变得疲惫。
不过正所谓“付出总会有收获”，再加上努力的方向正确，只是坚持了一小会儿，库尼尼便发现了一丝端倪：在多达一百二十余个暴民“样本”中，有十几个人的灵魂图像里都出现了一个同样的身形，虽然他们本身可能并无任何察觉，但是这足以让一个巴特祖产生怀疑。
“原来是她！”
在剖析了最后一个“样本”之后，库尼尼终于看到了一个记录了“嫌疑人”侧脸的灵魂图像，他瞬间认出了那个“嫌疑人”的身份，并因此出离了愤怒。
“新仇旧账，今日要一并算清！”
第269章 长刀之夜（6）
裁缝一边躲避着或集结、或扭打在一起的暴民，一边警觉地扫视着远处夜幕笼罩下的高耸望楼，任何人在那上面都可以轻松俯瞰到中心城区附近的大片街道。
她希望自己能够避开那些神射手虎视眈眈的目光，因为夜间的骚乱暴动，禁卫军中的好手几乎倾巢出动，占据了城市的各个制高点：一方面，可以监视这场骚乱扩散趋势；另一方面，则是想要通过观察，寻找蛛丝马迹来搜寻混乱的源头。
紧贴着墙壁，提夫林女间谍仔细地做着自己的准备。她可没有半恶魔狗头人那般灵敏的身手，而愈靠近中心城区使用法术被发现的几率就越高，因此她必须使用一些工具来辅助攀爬。
系紧了装着“炼狱獠牙”的皮带，裁缝开始向上攀爬。这堵墙壁完全用料石砌成，没有太多的支撑点。即便是在鞋底绑上了便于固定的“铁脚爪”，爬起来也依旧相当费力。
一直爬了将近三十腕尺左右的高度，大理石出现了些略微腐朽的痕迹——越高的建筑受美帝奇风沙季节影响越严重——石隙间探出些醉鱼草的叶片，倒也方便了裁缝寻找可供立足的缝隙。
提夫林女间谍谨慎地越过墙垛的边缘向里面观察：左边的防御土墙上有两名弓箭手，他们背对着她，身子前倾，手握着弓。裁缝没有犹豫，迅速集中起精神，双眼注视着这片昏暗地带，随后抽出自己的“炼狱獠牙”，以惊人的准头连续发射了两枚弩箭。
第一枚弩箭刺中了一名弓手的后颈，那人一声不吭地瘫倒在垛口上；第二枚弩箭稍慢一些命中目标，却带着十足的力道没入了第二名弓手的后背，对方发出沉闷的呼喊，就一头栽进下方的黑暗街巷之中。
在裁缝的下方，在一段长条石头阶梯的顶端，便是美帝奇帝国法理上最高统治者——法老王居住宫殿的一座大门。不过眼下她很庆幸，由于骚乱的缘故，禁卫军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每座城门，这处大门的内侧连一个士兵都没有。
“只要打开了这座城门，基本上就意味着这次任务的完成，”一步三级地走下阶梯，动作仿佛是在飞翔，很快，裁缝就找到了能够控制沉重铁制门闩的拉杆，只要打开门闩，这扇接近二十腕尺高的箍铁橡木城门就会打开，“即便那些暴民进不来，这也能让冲突升级！”
裁缝踮起脚尖，利用全身的重量帮助自己去拉动拉杆，因为这种装置并不是设计成单人操作的，若非她那半炼狱血统带来的力量加成，想要一人拉动拉杆，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
“看来你需要些帮助，”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提夫林女间谍背后响起，令其毛骨悚然之余，也迫使其放弃了已经快要移动的拉杆，“没关系，互相帮助而已……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才行。”
扭身抚腰，裁缝在射出一支弩箭的同时，右手捏出手势，释放了一颗火球。
她此刻已经不能顾及使用法术可能招来法老王宫殿中驻守的黑袍法师，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自己身后，那么完全有可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自己。
可是，一位魔鬼伯爵又岂是如此好相与的？
射出的弩箭被库尼尼凌空抓住，而火球更是尚未脱离提夫林的手掌，便中了一记“解除魔法”，化作些许火星，飘散至空气之中。
库尼尼的面庞从阴影中浮现，那深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引人注目，裁缝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她认出了大魔鬼的身份——曾经潜伏在巴托前哨之中的提夫林女间谍，自然知道自己的上司是哪位，但是她可不知道这头大魔鬼在拜特城也有隐藏的身份。
“大人……”
作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裁缝想要拖延一些时间。她的手中多了一柄骨刃，并非是想要凭此来抵挡库尼尼，而是狠狠地戳向了自己。
“为了主上的荣耀，响应我的召唤！”
这柄骨刃名为“血钱”，长一尺三寸，通体为迷诱魔螯肢磨成，锋刃处则用产自万渊平原熔铁湖的深渊魔铁包口。它不仅是一柄防身的利器，更是一柄被附加了诸多法术效果的仪式匕首。
今夜拜特城骚乱引发的混乱之力，除了主要供给恶魔领主分身降临之外，剩余的“边角料”大多被裁缝特意收集起来，储藏在这柄附魔匕首里。
蘸血为祭，再辅之以蠕虫暴君赐予的恶魔印记为凭证，裁缝甚至可以通过它直接召唤酸雾峡谷位面恶魔领主的血裔后代，临时作为自己的臂助。
“我们名为灾厄，因为我们无恶不作，哈哈哈哈！”
“我们叫做虫团，因为我们数量众多，哈哈哈哈！”
“我们是灾厄虫团，最喜欢恃强凌弱，哈哈哈哈！”
在凡人耳中，只是一阵扰人心神的普通“窸窣”声，可是身为魔鬼公爵的库尼尼，却听懂了眼前怪物用怪异口音说出的深渊语含义。
他不由得轻啐了一口，其带有剧毒的唾液将石板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浅坑，“无底深渊孕育出的怪胎，总能刷新我对‘卑贱恶魔’的认知界限，”库尼尼斜乜了一眼正在止血的提夫林叛谍，“看起来，你的主子恐怕也是类似于这一坨似的……虫子。”
魔鬼伯爵话音未落，骤然发动的力场牢笼瞬间圈住了刚刚出现的灾厄虫团，而两三个明显温度极高的淡蓝色火球，随后便径直没入其中，猛烈至极的爆炸瞬间发生。
被裁缝寄予厚望的灾厄虫团，好选没有“刚出场就落幕”，数不胜数的酸雾蠕虫挣扎着从烈焰之中涌出，疯狂地啃噬起力场牢笼的屏障，为自己寻觅出一条生路。
“杀死他！”
“他的身上有魔鬼的臭气！”
“宰了这头该死的魔鬼，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爬出力场牢笼、身子已经大半化为焦炭的灾厄虫团重新鼓噪起来，伴随着叫嚣，他们的躯体开始膨胀，宛如心脏脉动一般，淡绿色酸雾从其身体之内不断排出。
第276章 分身乏术 （祝大家上元安康！）
如火如荼。
烟熏缭绕的战场上，死去的亡灵和活着的半恶魔怪物纠结在一处，一起承受着火焰的荼毒。
“必须要这么做么？”
病态的双眼中流露出惨绿色凶光，仿佛一名虔诚的信徒似的，奥伯德双手交叉抚在自己的胸口，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必须要这么做。”
随着下定决心，他身上的蠕虫板甲瞬间没入躯体之中，同时整个人以一种极不正常的姿态扭动起来。大约过了两三次呼吸左右的工夫，一条通体被鳞甲包裹的巨大蠕虫出现在原地。
他或者说它，抬着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场，头部三对复眼眨么着，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鳞甲蠕虫旋即弯下身躯，以头触地，用口器附近的骨甲作为铲子，好似一条巨型的蚯蚓一般，钻入了沙洲松软的泥土深处，在地下穿行。
“小心脚下！”
壕沟与矮墙之后，闻风统领大声地发出呼喊，提醒正在磨刀霍霍的战士们。他刚才一直扶着用单筒望远镜，紧张地观察着整片战场，自然也注意到了敌方首领的异动。
不过，就如同“人们产生危机意识时，危险已经悄然而至”，闻风统领话音未落，战士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土地就开始颤抖——伴随着“哗啦啦”的土石坍塌声，一个黑黢黢的地洞就出现在防线之后。
“这家伙的鳞片真硬！”
旋转投出“玛吉斯之牙”，看到自己的附魔武器仅仅在从地洞里爬出怪物头上划出一道白痕，火矮人氏族酋长不禁感到有些瞠目结舌，“俺发誓，刚刚至少用上了一半……甚至全身三分之二的力气，否则，我就是个‘长胡子的侏儒’。”
无意于质疑自己的老友，闻风统领拉起衣袍，牢牢地裹住了自己口鼻——似乎是被飞来的十字所激怒，奥伯德化成的鳞甲蠕虫甩起头颅，开始向四周肆意地喷洒涎液。
“小心，”经验丰富的值日宗将出言提醒道，他急忙伸手扥住两个离洞口过近战士的衣领，将其向后拽离，“相信我，你们不会希望自己沾上那玩意儿的。”
值日宗将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可是仍旧慢了一步，其麾下一名战士还是被鳞甲蠕虫的涎液淋洒到了脸上。只见他立刻痛苦地捂住双眼，青烟伴随着“嘶嘶”声，从其指缝间升腾。
有了眼前这个“案例”，所有人都警醒起来，纷纷自觉地撤离洞口附近。
“窸窸窣窣”……
一击建功，鳞甲蠕虫瞬间变得兴奋。顿时，它口中那蕴含着强酸的涎液像是不要钱似的，形成密集的强酸箭雨，挥洒向四周。
“玛吉斯的火炉在上，”翻身躲到雉堞之后，火矮人酋长亲眼看到一名族人“毁容”。只是粘到了一些强酸涎液，那由黄铜打造的皮肤就泛起了蓝绿锈色，“这家伙居然会吐硫酸，它喝醉了一定格外可怕……‘淹死在自己呕吐物里的冤魂’，哈哈哈。”
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家乡的俗谚，这个矮壮的战士忽然开怀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感染了不少人，驱散了他们心中因恐惧而产生的阴霾。
“吃俺一镐，”发笑归发笑，战场上的火矮人心神从来不会放松，他手里的武器亦因此而从未有饥渴之虞，“小伙子们并肩上啊，把‘怪虫’淹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这一下，火矮人酋长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玛吉斯之牙”狠狠地戳穿了对手的一只眼睛。其余的火矮人也纷纷拿出了“矮人之箭”——别在他们腰上的双刃手斧——瞄准了鳞甲蠕虫身上的各处罅隙，用力地投掷了过去。
浓绿色的血液，透过斧刃上的血槽激射而出。
就在战士们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应对鳞甲蠕虫的时候，不久之前还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少年蓝龙已经落到了海面上，站到了一块利维坦巨兽衍体的残骸上面。
周围的海水冲刷着残骸，发出一种湿润的咸腥气味。浮空巨兽体内深蓝色的血液漂浮在海面上，久久不散，仿佛为大海镀上了一层油膜。
“我体会到了你的痛苦，”由于是利维坦创造者的缘故，奎斯和这种生物之间一直有着特殊的联系，在距离足够近的情况下，他能够体会到它们的感受，“我也感同身受。”
“放心，我会给你个机会……复仇。”
言毕，他便蹲下身子，将手掌探入已经破烂的利维坦衍体残骸碎块之中，在岛屿世界通过吞噬驼神而获得的神能，瞬间析出。
只消耗了一丁点神能，利维坦巨兽衍体内部、曾经被奎斯植入的”自适应“特性就重新升级完成。之后，残骸之内尚未消散的生命力，便得到了再次利用。
少年蓝龙脚下的利维坦巨兽衍体残骸，其表面生出了无数条鞭毛，通过它们的摆动获得动力，开始在海面上游弋起来。
就像最为贪食的捕猎者一样，不放过任何一块血肉。那些支离破碎的躯体碎片，只要被这块残骸接触到，就会在须臾之间化为其生长所需的养料。
为了吞噬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血液，残骸还长出了类似“过滤器”一样的进水口，不断将原先浮空巨兽流出的血液回收至体内。
甚至，之前为了供给酸雾蠕虫“变态”成半恶魔怪物，而变得千疮百孔的血肉碎片也没被忽略。一一被捕获，全部被吸收，丁点都没有被浪费。
直到最后——包含有利维坦巨兽衍体生物熔炉的残骸碎块——被囫囵吞入，仿佛像是饱食之后打嗝似的，用来过滤海水的进水口不断有气体泵出，整个“主动自适应”进化过程接近完成。
“应该差不多了。”
看了看拜特城的方向，奎斯扭过头，对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旁的大维术尔开口说道：“恶魔领主可能将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我们肯定分身乏术，这里的战场就交给我的新造物。”
“它叫什么名字？”
“应该叫‘他’，毕竟他拥有不俗的智慧，”少年蓝龙纠正道：“至于说名字……他叫‘睚眦’。”
第291章 法老王之怒（1）
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
无论是法术，还是箭矢、砲弹，但凡向恶魔领主化身发出的攻击，全都没能对其造成伤害。
宛如海绵吸水似的，赫姆塔尔任由这些攻击落到自己身上，化为虚无的能量，随之涌入其嵌刻在体内的神秘法阵之中——而这便是他敢于到物质位面寻仇的底气之一。
“那么该我了……祝你们好运。”
因为要小心戒备在场包括少年蓝龙在内的几个高阶施法者，又或者因为是被限制了高等传送术的使用，赫姆塔尔并没有向之前那样径直传送到敌方阵营内进行破坏，而是先念诵出了一长串咒语，召唤帮手来屠戮凡人的军队。
一些粉末般的尘土散落到钟楼下方的广场上，许多士兵都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不由得眨了眨眼。
没过多久，透过满是泪水的眼睛，他们就看到了颗如同尸体一般惨白的头颅，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颗头颅两侧的耳朵倒很像是沙漠精灵，额头上挂着一撮头发，两根黄色的獠牙从头颅的腭骨上伸出来，一颗闪光的黑色宝石镶嵌在额头正中。
毫无疑问，这颗宝石就是赫姆塔尔控制他们的手段。
这些生物要比人类高出很多，甚至比奎斯在岛屿世界见到过的海象人还要高一点；他们的皮肤暗灰中带一点红，很像岩石的颜色。
然后，尘世恶魔——采撷拜特城昨夜骚乱产生的混乱灵气，再加上蠕虫暴君以子嗣们的身躯精粹做成的炼金药剂，二者相互结合造就的类恶魔生物——便向面前的“猎物”发动了攻击。
没错，尘世恶魔视凡人为猎物。和别的恶魔不同，这种怪物并没有近乎无限的生命，被恶魔领主用秘法催化出来的他们，最多只能活小半个沙漏时左右。
而只有不断地去吞噬凡人，这种类恶魔才能在物质位面持续存活。
因此，不会有任何犹疑，尘世恶魔甫一出现就本能地涌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而在这里，他们只有冲向成建制的军队这唯一的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骇人的獠牙以及尖锐的爪子，尘世恶魔瘦弱的身躯之下，其实还隐藏着与其麻杆似的四肢不相符的力量。
往往只需一头尘世恶魔奋力一撞，便可以在美帝奇军团的阵列中撕开一个小口。
虽然马上这头“英勇”得过了头的短命恶魔就会惨遭的刀斧加身，被愤怒的战士们乱刃分身，最后变作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灰烬，洒落在地面上。
但是得承认，他们依仗着无底深渊所赋予的、无远弗届的凶蛮力量，的确给美帝奇一方造成了很多的人员损伤，而吞噬了凡人的血肉，剩下的尘世恶魔则会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强壮。
“你倒在地面的时候，会发出很好听的‘啪叽’声，早餐……”
第一个攀上奎斯驻足高塔顶端的尘世恶魔，并没有看出眼前几人的不凡之处——毕竟就算吃再多的血肉，他们也不会提高智力水平。
这头恶魔认为，奎斯等人不过是自以为躲在安全地带看热闹的普通贵族人类，于是他对着化为人形的少年蓝龙继续嘲讽道，“你的脑子最适合生吃，肝可以烹制出不错的风味菜！”
听着尘世恶魔的癫狂话语，又瞥了一眼对方容积有限的大脑，奎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吃大脑就是容易感染朊病毒，其后果无疑是非疯即傻。”
甚至没有用圣力加持武器，一直扶剑站在少年蓝龙身后的詹森瞬间越众而出，手持一柄长约六尺的锻钢斩马剑自左下至右上，斜刺里冷不丁地就劈开了尘世恶魔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