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 夜探（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几只乌鸦蹲踞在树上，睁着它们灰蓝色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就好像是卫兵。
它们就是卫兵。
藏在一株金合欢数后，纳门盯视着面前不远处着一排用苇杆和河泥垒砌起来的窝棚，心里不由得嗤笑出声，“想不到向来喜欢铺张排场的卓尔精灵，现在居然会在这么个地方接头。”
他拿出一个类似电磁射钉枪似的的手持武器，只是与寻常的电磁射钉枪相比，这把枪的枪管要长出很多。“嗖、嗖、嗖”，三下不分先后的气流喷泄声响起，蹲踞在树上的乌鸦“噗、噗、噗”被高压气枪子弹打成三团血雾。
很快，那个窝棚里的灯光皆尽熄灭，几个身着甲胄、卫兵打扮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们拿着刀剑在附近仔细地搜索着。只是不知何时，纳门已经窜入了那株金合欢树的树冠之中。
出来的卫兵不是卓尔精灵，纳门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卓尔可不会在黑夜里点灯——那些生活在地底世界黑皮精灵的足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把这里选作了仓库。
他们假借赫迪夫的名义，将那些斯帕特珠宝匠人召集到此处，让其把黄金都留在这里。而后在另外一个地点，他们则把一些“特殊货物”留给了给那些携带着银凯特的赫迪夫下属。等到那边的交易完成，赫迪夫的下属便会将银凯特交付给在这个窝棚里等候的珠宝匠人。
三方交易完成，两拨人离去之后，那些卓尔精灵才会回到这个窝棚取走黄金。到目前为止，他们从事得全都十分小心，在两拨人面前都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行迹。至于说“黑吃黑”这种情况，则会由隐藏在赫迪夫代理人之中的同类帮其规避。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想清楚其中的关窍，纳门不由得暗自腹诽。
不过，想到永序之鳞商会那位元老在撰写有关其出身种族常识时留下的批注——“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把复杂的问题无解化，天生就拥有物质位面顶尖种族天赋的卓尔精灵一族就是这样逐渐走向没落的……而这种没落则更加便于蛛后的管束”——纳门也就释然了。
他猜测，像斯内德这般才惊艳艳的卓尔精灵施法者，之所以不去使用其它增长寿命的方式，而是毅然决然地将自己转化为巫妖这种不死生物。想必斯内德从其那也是受够了这个出身种族的劣根性，想要和其完完全全做个割舍。同时，也怪不得在算计起卓尔精灵的时候，半巫妖斯内德订下的计策是那么狠毒。
啧啧啧。纳门不由得暗自咂舌。
……
几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卓尔精灵，披着蛛丝罩袍躲在一个地下室中。他们刚刚用法术召唤出了这处藏身之所，然后便在这里安心监视着头顶上方交易场所里的动静。这里位于斯帕特城外贸易码头区域的外围，平常没有什么人会来此走动。
不多时，当第一声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响起，陆陆续续又出现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各个赫迪夫家族的人手陆续赶来，都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都仅仅各自派来一个人。毕竟，要取走的东西并不算是十分沉重，一个人完全可以拿走。
问题在于怎么分配。
一株枝繁叶茂的笃耨香树之下，七个人互相出示了手里的赫迪夫家族徽章，算是接了头。在他们面前，摆放着十个用蛛丝编织成的袋子。有人尝试拿起来的时候，里面叮叮咣咣乱响，很明显装了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事物。
“我至少要拿两袋走，”说话的是哈利勒（注1）赫迪夫的手下。哈利勒家族上一任族长原本是一位帕夏。在倭桑帝国被彻底击溃之后，才被上一任法老王埃辛多委以“赫迪夫”的职位，兼管一处海外飞地。其原本的帕夏领地是在美帝奇北部沿海，因此和那处海外飞地之间航路的两头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家族实力得到了飞快提升，在一干赫迪夫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他话音未落，马上就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个人刚刚手持一个烙印有破碎岛屿团案的徽章，他是群岛领扎甘赫迪夫的代表。
扎甘原本也是一名帕夏，不过后来法老王直接将其册封成了群岛领的赫迪夫。只是，不像哈利勒帕夏那般还被赠与一块属于倭桑的海外飞地，扎甘家的地盘始终都是群岛领那大大小小几百座岛屿。因此，他家的势力要比哈利勒家族小一些。
扎甘家族和哈利勒家族素有罅隙。
最初的时候，是因为群岛领的领民之中总会出现一些自发组织的海盗，劫掠原本哈利勒帕夏的领地内的村庄。而到了后来，当哈利勒兼任赫迪夫之后，利用海外飞地之便利大肆发展海上舰队，反而开始反向劫掠起群岛领的村镇，两家的梁子算是结得越来越死。
“呵忒~”
扎甘赫迪夫的代表啐了一口浓痰，“仓啷啷”一声就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到底是祖祖辈辈盛产海盗的群岛领人，一言不合既有拔刀相向的趋势。“我没听清，你说要拿几袋子走？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不管你拿多少，我就是豁出命不要也要拿走比他多一袋子货物。我们扎甘家族的酿酒厂最近就要开工，佐料的需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
说着，他还挒开自己的衣衫，用弯刀敲击着里边的铠甲。“你们看到没有，我可是穿了‘狂徒装甲’来的，要是你们不同意我的提议……”他话锋一转，阴测测地看着各家代表，“……那就对不起了，我本来就不怕死，大不了把这堆瓶瓶罐罐全部打碎，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是好……”
在法术的作用下，这群赫迪夫代表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威胁、恐吓……一字不漏，全都完完整整地传到了藏在地下的那群卓尔精灵耳中。这些邪恶的生物纷纷露出欣喜神色，混乱与纷争是他们解乏的一剂良药。而且，在他们看来，这群人也就是说说而已，根本当不得真。毕竟他们求得只是利益，哪怕现在吵得再厉害，最后也都得互相妥协。
第894章 被搅黄了的交易（求推荐票！求月票！）
随着争吵的逐渐升级，越来越多的拔刀出鞘声响了起来。躲在地下室里听响儿的卓尔精灵也渐露犹疑，这群人怎么还真的要打起来了？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那样会坏……”
带头的一个卓尔精灵贵族还没说完话，头顶上就传来轰隆隆的一阵闷响。震荡透过泥土与岩石传进这个用法术召唤出来的地下室，好悬没让他咬着自己的舌头。
“不对劲，这动静可不对劲！”
卓尔精灵们全都打了个激灵。这种程度的响动，可不是那几个赫迪夫的门下能够闹出来的。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单单是普通人类的中等体型就不足以撼动大地。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实际上，无论是争得面红耳赤、几欲动手的哈利勒和扎甘两位赫迪夫的下属，还是其它那些赫迪夫派来取货的心腹，他们之所以纷纷拔出刀剑，其实是因为遇到了不曾想到的袭击。
十几个犹如肉山似的怪物，径直从黑夜之中杀出。连半句废话也不跟他们多说，抡起跟小树也似的棒槌、链枷，劈头盖脸地就向他们打来。
“食人魔、这些怪物是食人魔，还有山丘巨人！”几个有经验的赫迪夫门下，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马上就认出了袭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有机灵一些的，像扎甘家族的那个代表，立马弯就腰抓起一个蛛丝袋子扛在肩膀上，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有些愚钝的，又或许对于自己勇力有信心的，则挥舞着刀剑杀向了敌人。
只不过，前脚逃跑的那几个没跑几步，就全都被另外一股食人魔和山丘巨人逼回了原地。而奋勇杀敌的那些家伙，固然勇气可嘉，然而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身上又都披着厚厚的甲胄，再加上他们天生力气就不是常人能够匹敌的，因此没过几个照面就纷纷被砸折了筋骨。
“你们好大的胆子！”
不知何时，一个卓尔精灵突然出现在了笃耨香树下，他瞪起猩红色的双眸，用巨人语开始喝骂起那些突然来袭的食人魔和山丘巨人。
通常来说，在诸多生活在物质位面的怪物之中，卓尔精灵还是有些“面子”的——这些生活在地底的黑皮精灵，因自身种族残忍和狡诈的昭著恶名，还是能唬住不少怪物的。
然而，这群食人魔和山丘巨人却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卓尔置若罔闻，甚至还有一些主动跑过来对其发起了攻击。他们仿佛着了魔似的，把武器挥动得“呜呜”作响，一点也不吝惜气力。
“找死！”
突然又有几个卓尔精灵跳了出来，甫一出现，他们便齐齐施展“黑暗术”。趁着那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在法术形成的黑雾中打转，他们抬起手里淬着剧毒的手弩就是一阵齐射。
十几发弩箭射入黑雾，一连串“叮叮咣咣”的声音之中，总有几声“噗嗤噗嗤”的箭头入肉声响起。紧接着便会传来凄惨的哀嚎声，浓雾里面也流淌出来大股大股的黑色血液。
但也仅仅就是这样而已。
剩下的那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同伴们的惨死而感到畏惧，此时此刻，他们简直勇敢得不像是食人魔或山丘巨人。
“不怕死的食人魔和山丘巨人！”那些卓尔精灵之中，有人开始用卓尔语小声嘀咕。他们拢共只有十七人，即便其中有三名法师，可真要硬刚三十多个体型庞大的怪物，恐怕得付出不小的伤亡。没有一个卓尔愿意去赌自己是不是其中之一。
他们心里也都在疑惑，这些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悍不畏死？只可惜，不仅没有人会给他们解答这个问题，而且就在他们陷入苦战的同时，又有十几只怪物的脚步声从漆黑的夜色之中响起。
“哪来那么多的怪物！”每个卓尔精灵现在都要被吓蒙了。就这么会儿工夫，足足有七八十只食人魔和山丘巨人跑了出来。要知道，这两种怪物通常都非常喜欢内斗，一个以家庭为组织的部落最多有十几个食人魔或者几名山丘巨人，就已经算是规模庞大的族群了。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将近三位数的巨怪，背后显然是有什么人在操控。
“快撤，抢了那批黄金我们就撤，我们已经暴露了！”还是领头的那个卓尔贵族反应最快，马上就意识到，最有可能驱使如此之多怪物，而且还只是针对他们发动攻击的势力，便是那个名为“永序之鳞”的商会。虽然在临行之前他们已经做过调查，没有发现永序之鳞豢养食人魔或者山丘巨人的迹象，但谁又能说得清这是不是那个商会的底蕴？
当然，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永序之鳞商会怎么会没事豢养一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作为战士？在这里痛殴卓尔精灵的食人魔和山丘巨人，其实都是被刚刚炼化完瓦普拉克神性力量的那鲁强行驱使过来的杂兵而已。那个食人魔壮汉，最多只是给他们配齐了一身的武器和装备而已。
至于说，他们之所以会变威猛无俦，那完全是因为这些怪物在目睹了那鲁和瓦普拉克一战之后，已经完全被这位新生的食人魔一族强者折服，对其敬畏如神。既然神明要他们去杀死在此地参加交易的人类和卓尔精灵，那么他们就一定要完成这项使命。
这些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怪物，现在对于死亡已经没有太多的畏惧。在他们看来，为了完成使命而死，死亡之后也会受到那鲁这位新生食人魔之神的青睐，继而灵魂可以升入其神国之内成为祈并者享受荣光与幸福。
而如果不会死，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好害怕呢？无非就是一些人类和卓尔精灵而已，即便他们有些危险，最多不过也是费一些力气的事情。抡起手里的武器，将这些被神明认定为敌人的家伙砸扁碾碎不就结了？
第895章 天高任鸟飞（1）（求推荐票！求月票！）
犹如拆迁一般，七八十个两三层楼高的怪物，在斯帕特城贸易码头外围肆虐着。得亏这里平常就没什么人，否则，哪怕听见响动之后老老实实待在窝棚里都有可能白白糟了难。毕竟，这群食人魔和山丘巨人的智力非常一般。虽然那鲁勒令他们不能将战场深入贸易码头的核心区域，但是真的杀红了眼后，他们哪还分辨得清东南西北？
“一群蠢货！”
瞥了眼被自己落在身后的那些怪物，带队来交易黄金的卓尔贵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在秘法的加持之下，他就如同鬼物般影影绰绰地贴着街巷向前窜行，寻常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我已经把替身留在了战团外围，它会带着那帮蠢货四散逃离。永序之鳞商会既然已经发动了袭击，那们他们这次多半是逃不出来了。所以也只有我一个人去取了黄金，然后迅速趁乱离开此地。”
他的推理十分严谨，设想也很合理。在之前向那群自己带来的同胞示警，提出了“突围逃脱”这个第二方案的同时，他自己则果断采取了第三方案。作为一名卓尔贵族，两面三刀乃是从小就受到过的专业教育，他自然深得其中三昧。
此时，他的手里还有一张底牌：与其同行的卓尔同胞都不知道，他身上穿着的这件蛛丝长袍其实是一件附魔道具，将其脱下来展开就能变成一幅飞毯。这是他在来到灰烬世界，从美帝奇帝国的一些商人手里买到飞毯这种法术用品之后，花大工夫弄清其制造原理才仿制出来的道具。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这件道具总算派上了用场。等到了之前选定让珠宝匠人们待着的那个仓库，他能抢多少是多少，抢完了就立马驾着飞毯一飞冲天绝尘而去。在临行之前，他屠杀了十几个奴隶，用他们的灵魂为十颗黑曜石法珠充满了能量。有了这些黑曜石法珠，他的飞毯完全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飞行，并且一路坚持飞到巨龙帕夏领地之外的地方。
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
“事情不对，我们快撤。”珊卡急促说道。
夜鬼婆的听力要比凡人好上不知多少倍，斯帕特贸易码头外围食人魔和山丘巨人来袭伊始，她就听到了响动。
今晚的三方交易，毫无疑问是出了岔子。只是珊卡不知道，这到底是被永序之鳞商会搅了局，还是出现了“黑吃黑”？
前者的确是有可能，毕竟永序之鳞商会的势力庞大、耳目众多，哪怕在灰烬世界名声不彰，可是珊卡却了解它的底蕴。
不过，之所以她也怀疑可能出现了“黑吃黑”的现象，一来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那些袭来的怪物是一群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之前被裹挟进锡尔人的阴谋之中，她多少知道一点关于普瓦拉克势力入侵灰烬世界的内幕——她知道，这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不是永序之鳞商会豢养的；二来，参与三方交易的有卓尔精灵，对于这个“搅屎棍”种族的道德底线，她从来不吝估计得更低一些，说不定这些食人魔和山丘巨人就是他们弄出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我们现在撤走，交易怎么办？”
埃德加的话语把珊卡从沉思中唤醒。此时，远处传来的火光、爆炸和嘶吼声已经同样惊醒了在窝棚里默默等待的一干珠宝商人。瞥了眼这群战战兢兢的商人，珊卡极力遏制住鬼婆的贪婪天性，“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把自己那份黄金带走，其它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说完，她拉起埃德加就走向窝棚门外。那些跟随着代理执政官的亲卫，则帮着多宝阁的老板将运送过来的那个大箱子抬了起来，一路跟随着自家主人向尼若河边跑去。来的时候，他们乘坐的商船就停靠在那里。
“上了船，即便我们携带着黄金被人发现，只管推脱说是压仓物便是，”一边向前疾走，珊卡一边嘱咐埃德加。她觉得，作为斯帕特城的代理执政官，埃德加还是有点价值的。最起码能够让她安然返回城里。至于说进城之后，有苟莱力克这个阿尔托罗斯魔保护，即便事情败露，她逃出灰烬世界安然返回灰色荒野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大不了，这东西我不研究了，”想到这里，夜鬼婆化作的少女不由得攥紧了从手腕上褪下来的“黑曜石”手镯，天性中的贪婪让她难以割舍已经到手的宝物。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群人快要接近停靠在岸边的货船时，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就突兀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那些负责保护埃德加安全的亲卫纷纷拔出了弯刀、掏出了手弩。
船上那个穿着水手短襟的男子手里拿着长柄战斧，血液从斧刃上不住滴落。借着皎洁的月光，原本留在船上的几个亲卫连同船主、船员，现在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面。
“你们瞅啥？”纳门左手拎起装着淡啤酒的罐子，这是他刚刚从船舱里翻找出来的，他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几口，“老子不过是来点几个叶子花花。谁想到他们本事不济，挡横儿的脾气倒是挺大，老子只能给他们身上开几个口子，泄泄那股子酸臭怨气。”说着话，他把手里的酒罐子扔下了船，砸碎在了埃德加那群亲卫前面，“猫从袋子里跑出来了，你们也试吧试吧？”（注）
没来由的，一阵狂风席卷而至，长柄战斧锋刃上的锯齿因为急速旋转而嘎吱嘎吱响个不停。装作水手模样的纳门一个箭步，踩踏着船舷跳上了岸边。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抡起链锯战斧就袭向了被一连串变故弄得有些蒙圈的代理执政官亲卫。
斧刃翻飞，面前竟无一合之敌。从拉姆齐位面扮演约姆斯海盗开始，纳门伪装海盗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他现在的表演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就连挥舞战斧搏斗的招法、进退之间的两腿踩出的步伐，看起来就和真的海盗一般无二。
狠辣、蛮横、肆无忌惮，这就是直面链锯战斧那几名亲卫的直观感受。血肉与残肢齐飞，几乎就是一人一斧的事情，纳门一个人轻轻松松就将这群亲卫料理干净。碎肉和鲜血从斧刃间滴落下来，纳门狞笑着走向了埃德加等人。
“你是谁的人手？你可知道我是谁！”代理执政官见状，色厉内荏地惊吼道。而那个夜鬼婆战团首领则假装瑟瑟发抖，实则藏在袖子的手掌中已经多了一柄锋利的骨匕。
“让你死个明白，”纳门咧开大嘴狞笑着，“拜特城的大地主，想要借你的人头一用，好让这里再乱上一乱。”
“噗呲”……
人头飞起，一腔子热血涌出三尺多高。看着自己瘫倒在地的身体，埃德加又望了望用匕首将自己枭首的妻子，目露不解。
不过，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如此了。
第896章 天高任鸟飞（2）（求推荐票！求月票！）
“法老王让他今天死，他就不能活到天明，”珊卡嬉笑着说道。这样轻松的话语，配合着她沾着鲜血的白色面妆，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贵贵贵……女，”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多宝阁老板，扶着插在自己心口上的骨匕，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啪嗒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仿佛是做了些不经意的小事，珊卡向纳门笑了笑，转身就向被亲卫们撂在地上的黄金箱子走去。她现在只想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嗯？”
也没见有何动作，原本还站在珊卡对面的纳门，此时居然大喇喇地坐到了那个黄金箱子上面。他翘着二郎腿，拿出一块鸡皮布擦拭着斧刃上的鲜血。
珊卡目光一冷。作为一个夜鬼婆，天性贪婪的她本能地不想放弃那个箱子里的黄金。别人或许还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海寇悍匪，可她却没有那么畏惧。
“我不是你的对手，”纳门很有自知之明，这个夜鬼婆战团首领即便他一个人能够搞定，可是多半也会受些伤。
只不过，他又不是一个人。
就在珊卡因纳门“服软”的话语而有些疑惑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什么硬物戳中自己后心。受到惊吓，她想也没想就要使用高等传送术逃离。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大量犹如蜂蜜似的粘稠液体，呼呼地将其身体全部包裹起来，不仅限制了她的行动，还阻断了她使用法术的能力。
“这是什么鬼东西？”珊卡内心大惊。
“琥珀封印术，”仿佛是为了回答她，又好像是在警告，蒸汽朋克半巫妖的身体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型复合型法术，原本是想用它来对付一个的恶魔领主，后来那个短命的孙子却先死了。这才大材小用，来对付你这个夜鬼婆。顺便告诉你，这是个复合型封印法术，里面还融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法术，我记不大清有多少种了。你老实，它们就不会被激发，你若不老实，我记得第一个被激发的应该是‘死亡一指’……不信就试试。”
试试就逝世。
夺笋啊。
把这段对话听了个满耳的纳门，心里暗暗忖道。同时，也将这位永序之鳞商会元老成员危险程度的评级上调了不少。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黄金，”斯内德走到纳门身旁，他挥了挥手，一阵法术波动过后，那块已经凝结成型的巨型琥珀便迅速变小，而后飘然落入他的机械义肢之中，“剩下的那些黄金还在他们交易的地方，我们去取来把。”
纳门咧嘴笑了笑，将粗神经的海寇模仿得惟妙惟肖，“不着急，不仅仅是那些黄金，还有几位赫迪夫代表带来的银凯特，有人会帮我们取来。有了这笔钱，哪怕斯帕特城里一条街被炸上了天，咱们也能重新在原地盖起新的房舍。”
……
就在纳门和斯内德闲聊的时候，贸易码头外围的劫杀已经逐渐落幕。十六名黑暗精灵，外加七位赫迪夫派来的代表，在拼尽全力杀死了二十多只食人魔和山丘巨人之后，最终还是不敌这些悍不畏死的巨怪，被他们围在了当中用巨槌生生砸成了肉泥。
而且，早在这群怪物爆发袭击的同时，就有一伙沙漠精灵找到了赫迪夫们运送银凯特的沙犀队伍。他们把操控驮兽的御手全部斩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把那些驮兽全部牵向了旷野之中。若是有人按足迹找寻，便可以一路跟到之前那个小格洛乌的庄园之中。
与此同时，唯一漏网的那名卓尔贵族，在珊卡和埃德加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走进了那个堆满等待交易金货珠宝商人的窝棚。心狠手辣如他，直接用淬了剧毒的弯刀抹了所有人的脖子。然后才解开自己蛛丝罩袍，将里面的褶皱皆尽展开，形成了差不多覆盖整间窝棚面积的飞毯。
见没有人追来，他大着胆子将所有的金货全都搬上了飞毯，而后马上念诵咒语冲天而起。有了黑曜石法珠的供能，在天亮之前他就有信心能够跑出巨龙帕夏领地范围。虽然因为畏惧阳光，所以白天他无法驾驭飞毯逃窜，但是他正好可以寻找一支小商队杀人搜魂来给黑曜石法珠充能。等到明天夜里，他就可以飞到美帝奇帝国的北部沿海地区。
只要到了那里，他就真的高枕无忧了。无论是找一艘海船，还是再等到夜晚继续驾驭飞毯，回到家族的营地都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关键是今晚，只要能够驶出那位巨龙帕夏的领地，我就算成功了一半。”卓尔贵族坐在飞毯的前部，高空中冷飕飕的夜风让他也感到一丝寒意。
不过，距离起飞逃离，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沙漏时了。目前，他已经彻底将斯帕特城甩在了身后，地面上是广袤的沙漠以及百转千折的尼若河。
卓尔精灵的目力极佳，即便驾驭着飞毯在高空掠过，他也依旧能够看到被月光照耀得粼粼一片的尼若河。事实上，因为对于这片地区的地形并不算十分了解，所以他不敢偏离河流太远，只能操控着飞毯，随着这条大河流淌的方向前行。
“咦？”
一直关注着河流走向的卓尔贵族，突然看到河面上有一个黑影闪过。“是生活在尼若河中的水怪么？”从自身高度和黑影大小来判断，那个“怪物”的体型还当真不小。
只是，他马上就意识到判断失误——那个黑影根本不是一只在漫游的水怪，而是在其头顶上飞翔的某种巨物投下的阴影——而且，还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这个卓尔贵族猛地抬头，结果却看到了令自己心肝乱颤的一幕：三头大约已经快要成年的蓝龙，不知何时已经徘徊在其上空。
“铁尾巴”高尔吉亚（注）一低头吗，目光恰好与卓尔贵族撞到了一处。“梅勒斯、安尼托斯，那个小不点已经发现我们了。”
小时经常被同巢兄弟高尔吉亚称为“短尾巴”的梅勒斯咧了咧嘴，他的喉间似乎有闪电在氤氲，“那还等什么？狩猎已经开始了！”
说完，这头莽撞的巨龙便收敛起翅膀，如同炮弹似地俯冲向亡魂大冒的卓尔贵族。他的两个同伴见状，顾不上奚落他的莽撞，也从两侧迂回堵截着飞毯任何可能逃走的方向。
天高任鸟飞是不假。只不过，这些随意乱飞的“鸟儿”，若是碰到制霸天空的巨龙，最后要么变成玩物，要么变成猎物。
第897章 关门打狗（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晨曦之光涌出。
沙漠中的香辛、一夜过后冷冽的岩气、尼若河浪尖上的潮腥，全都混在了一碗被斯帕特人视为早餐圣品的肉丸汤里。
若是有人觉得如此婉丽的描述太过古怪，恐怕只有无可救药的作家，或者相思成疾的诗人才能说出口。或许那个人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喜好肉丸汤的斯帕特人，绝不会认为这些字句渗入哪怕半点虚情假意。
“再来一碗，多加芫荽！”
将第八碗特大份的肉丸连同汤水一饮而尽，化为人形的梅勒斯还是觉得不够满意。于是他又朝早点棚子的钱箱扔了几枚铜纳特，让老板再给自己盛一碗肉丸汤来塞塞牙缝。
没错，就是塞牙缝。
对于一头马上就要成年的巨龙来说，这点食物也就够塞牙缝的。他一顿饭若是想要吃饱，那得需要至少一头烤至十成熟的骆驼。不过烧烤也就吃个调料味，哪有用海米熬制的汤头、清新的芫荽、皮薄馅大软滑弹嫩的肉丸更对他的胃口？
“你这么挑食，当心成年之后尾巴不长不长，”安尼托斯好心地提醒着。不过，他也吃了两碗肉丸汤，现在也在犹豫要不要再来上一碗。
“嘁，呼噜噜，”梅勒斯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把汤头喝干净，不过，他这次至少还剩下了一碗的肉丸子。“难道你要学那个家伙，”抬头瞥了眼站在早点棚子外边吹风的高尔吉亚，梅勒斯的眼珠又滴溜溜转向安尼托斯，“每天吃矿石拌饭？结果呢？还不是得装个铁……。”
见高尔吉亚扭头望向这里，安尼托斯抓起一把肉丸就塞进了梅勒斯嘴巴里，然后向前者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铁尾巴”是高尔吉亚的绰号，这是因为他在少年龙阶段时，曾经被人用锋利的武器将尾巴连根斩断。只不过，三龙组合之中最强的他，之所以会被人斩落了尾巴，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他得留下给自己同巢兄弟断后。
“你不单单是短尾巴，你还是个缺心眼，”斜乜了一眼啪叽啪叽嚼着肉丸的梅勒斯，安尼托斯内心忖道。“不过，高尔吉亚那个机械义肢也不用带太久了。奎斯大人已经在商会的兑换列表里添加了‘巨魔再生药剂’这个选项。完成了这次任务，高尔吉亚回去就能换条尾巴了……”
只是，就在安尼托斯自顾自琢磨的时候，站在早点棚子外边的高尔吉亚却迈开大步向一个行色匆匆的摊贩走去。那个摊贩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身子瘦得跟皮包骨头没什么区别，佝偻着身子挑着根扁担，两个藤条筐里各放了一些陶罐。
高尔吉亚一身蓝色劲装，身高也超过寻常人许多。虽然身上没带刀剑，但是那凝如实质的肃杀气质是掺不了假的。他紧走几步就赶到那个摊贩前面，也不搭话只是挡在了对方行进的方向上。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人吸引过来，因为是在斯帕特城门口，所以还有心思活络的人赶紧跑向了城门守卫那里报讯。
“您这是干嘛？要买东西么？”摊贩讪笑着问道。高尔吉亚依旧不答话，他只是抬眼看了看接到报讯、正在往这里赶来的一队守卫。那个摊贩也回头看了看，眼眸中杀机涌动。
“挺沉的吧，”高尔吉亚突然伸手，替那个摊贩把肩头的扁担取了下来。然后他就随手那么轻轻一掷，两筐陶罐“咚”的一声落到了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好悬没把青石板砸碎。
再看那个摊贩，此时却已经目露狰狞，原本干枯瘦弱的身上竟然涌出来一股凶意。蚯蚓般的血管，此时顺着他的脖颈子向脸上蔓延；牙齿从他嘴唇向外龇出，嘴巴也开始向前生长；细密的毛发从他皮肤表面一点点长出来，很快就漏到衣襟外面……
“狼人！”
斯帕特城门口处，来来往往有不少走南闯北的商贾，其中不乏一些颇有见识的。因此，在这个摊贩开始变形的时候，便有人叫破其身份。再然后，那些人就忙不迭地向赶来处理问题那队守卫方向跑去。他们可是知道狼人这种兽化人是什么德行。且不说这种怪物凶残无比、嗜好食人，哪怕就是被咬上一口，若不及时购买昂贵的药剂救命，被咬者十有**最后也会变成狼人。
“狼人？”高尔吉亚冷哼了一声，“两只眼睛是喘气的窟窿不成？居然会把一只下层界的化豺当作狼人这种兽化人，”紧接着他又戏谑地看向那个已经快要完成变形的化豺，“不过我也没想到，在城门口耽误会儿工夫，居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着家伙吧！”
眼见自己暴露，化豺立刻向高尔吉亚窜了过来。他的双腿已经变成反曲形状，弹跳力委实惊人，只是轻轻一窜就跃过了两三码的距离。他手里，不知何时还多出了一柄有着蓝汪汪锋刃的短匕，显然上面已经淬过剧毒。
只不过，没扎中目标，即便淬了再猛的毒药也没有半点用处——锋利的刀刃穿透了一层虚影，高尔吉亚的身形如同水泡似的破裂开来。等到他再次显现，这个人形巨龙已经站到了化豺的背后，而他的手掌则已经搭中了怪物的颈皮。
“给我跪低！”
澎湃的气势，以及无俦的巨力不分先后同时袭来。高尔吉亚就像是对付小猫小狗一样，攥住化豺的颈皮就将其掼倒在地。
“漱漱口吧。”
紧接着，高尔吉亚吐出一个用人类口舌根本无法发音的词汇。蓝龙天生的类法术能力“造水术”发动，大股大股的清水凭空出现在化豺的咽喉里。一阵“咕噜噜”的响声过后，肚子滚圆如同皮球般的化豺便再也动弹不得。
“呕呜”、“呕呜”……
清水从怪物的嘴巴、鼻孔，不住地向外喷涌，若不是这种下层界邪魔生命力还算旺盛，此刻他早就要么死于电解质失衡，要么就干脆被溺毙了。
安尼托斯和梅勒斯自然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们此时没有管高尔吉亚——对付一只区区的化豺，对于强大的真龙来讲，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而是开始检查起那些被高尔吉亚扔到旁边的那两筐陶罐。安尼托斯将其逐一打开，里面露出金卓戈特有的光晕。
第898章 关门打狗（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意外收获？”
“锦上添花？”
梅勒斯和安尼托斯拆开了那些陶罐，心里都微微有些惊讶。他们昨夜奉命去捉拿那个逃窜的卓尔精灵，目的是抢夺那个家伙带走的黄金。那些黄金现在就被高尔吉亚吞入腹中，妥善保管着。只是吃顿早点的工夫，没想到又遇到了一笔金货，还是由一个化豺偷偷带出城来的。
“你是怎么发现这只化豺的？”打量着那只摊在地上、汩汩吐清水的化豺，梅勒斯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种下层界邪魔可以变化成人、豺狗和半人半豺三种形态，虽然与兽化人类似，但是他们这份本领可是一种天赋异能，变化之后可不会有任何破绽。”
“我没吃肉丸汤，没吃芫荽、没喝汤头、没吃撒了胡椒的肉丸，”高尔吉亚冷冷说道，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唾液分泌，显出一副高傲的模样，“自然能够闻见化豺携带这些黄金的气味，这批黄金之中有些也有昨天那些黄金里的气味，是同一个批人经手的，自然瞒不过我的鼻子。”
好家伙！好家伙！
梅勒斯和安尼托斯心里直接就涌出了这个词汇。不愧是以奎斯大人为榜样，天天吃土为生的高尔吉亚，这鼻子也真是绝了。他们又看了看那个躺在自己吐出清水里的、如同落水狗一样的化豺。明明这个家伙才是一只“狗”，可鼻子却没有高尔吉亚这样的巨龙灵敏，死了也是活该。
随脚踢了一下那只落水狗，“短尾巴”梅勒斯一下就将其踢飞到路边的沟渠之中。他看了看正站在附近踌躇的那队守卫，又指了指那只化豺，“他估计活不下来了，把皮拔了，拿回城里去桑托斯执政官家里可以换些钱花花。”
说完，他又看向高尔吉亚。这个马上就要成年的蓝龙、他们“三龙组合”中实力最强的家伙此时正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长大了嘴巴——这真是字面意思，高尔吉亚的嘴巴已经长到了比整扇门板还要宽出半尺的程度，一下子就把地上两筐装着黄金的陶罐吞进了喉咙深处。
“进城，交差。”仿佛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成了吞咽的高尔吉亚冷静地说道。
……
没过多久，城门口发生的这桩怪事，便随着陆陆续续走进城或务工或经商的人群，传遍了整个斯帕特城。只不过，有些人传言的着重点在于那只突然出现的化豺，还有一些人则对于张大嘴巴就吞下两个箩筐的高尔吉亚啧啧称奇。
“一群废物！”
代理执政官府邸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犬吠声。说来也怪，这声音虽然洪亮，但是在碰到庭院围墙的时候却没有泄露出去一丝一毫。周围的邻里、行人，就如同压根没有听见似的。只有在这府邸里的仆役，以及一些留在这里拱卫府邸的埃德加亲卫才听得战战兢兢。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主人、强大的阿尔托罗斯魔苟莱力克大人，现在非常愤怒。
本来，珊卡和埃德加出城进行交易，夜鬼婆将苟莱力克留在城里就是为了看守自己这些日子通过埃德加收受的财物。对于一个贪婪成性的老鬼婆来讲，强大的实力、无上的权力以及金灿灿的灾币都是其生命之中万万不愿意割舍的东西。
然而，她却有些高估了阿尔托罗斯魔的操守。她让苟莱力克看守财物，那又和让一条狗来看守肉骨头有什么区别？虽然对方是她的“冠军斗士”、要尽力满足她的需求，但哪个阿尔托罗斯魔不是憋着坏水想要寻找契约的漏洞、弄死自己的鬼婆女主人，来获得彻底的自由？
因此，在珊卡出城的同时，按捺不住自己小心思的苟莱力克就搞起了小动作。祂先是将这座宅邸里的所有活人咬上一口，把他们转化成了“化豺”这种邪魔。紧接着，祂又派出了几个化豺伪装成不起眼的凡人，把珊卡这一段时间在灰烬世界攫取的财货分批次送出斯帕特城。
在转化为阿尔托罗斯魔之后，苟莱力克已经褪去了以往蛮荒神祇的“青涩”，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狡诈多变的尤格罗斯魔。祂清楚那些灾币的价值：无论是用来和珊卡谈条件、令其更改某些契约条文，还是自己藏起来以供日后使用或者享乐，全都比留在自己那位鬼婆女主人手中要强上百倍。更何况，祂觉得那都是自己应得的。
“没有我的保护，区区一头弱小的夜鬼婆，被人碾成齑粉都没有反抗之力，”苟莱力克挪用那笔钱的时候，非常心安理得。
只不过就在刚刚，祂居然接连收到了一连串的噩耗。那些被其控制的化豺，在走出斯帕特城之后竟然接二连三地暴毙身亡。从其死亡的方式来看，更是匪夷所思：有的化豺是被人灌水灌死的，有的则是一头迷路走进了怪物窝里被怪物吞掉的，还有的则干脆是自己终结了生命……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祂明明已经吩咐过，让那些家伙出城之后就分别前去一个个祂自己偷偷选好的藏金地点。这些地方苟莱力克都可以保证，周围的怪物都被自己清理过，没有半点危险而且在外人眼中也大多是一些平平无奇之处。
祂现在无比想要亲自去弄清楚，那些化豺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及找回那些宝贵的灾币。可是，珊卡在出门之前特别向祂叮嘱过，让祂老老实实待在这座宅邸里面看家——作为夜鬼婆的“冠军斗士”，有着契约的约束，祂不能违反珊卡以命令名义下达的指令。
“该死的贱种，”苟莱力克心中怒骂不休。
因为是在辱骂珊卡，所以祂不能宣诸于口。或许是气闷够了，祂宣来府邸中的一名屠夫。由于埃德加的这片府邸是一个巨大的院子，既需要给代理执政官、武装士兵和其它攀附者提供居住的房屋，同时还要为他们提供一应吃喝用度。所以，这座府邸里也有一些面包师、酿酒师以及为居住者提供肉食的屠夫。
当然，那名屠夫现在也被苟莱力克转化成了化豺。他拉来了一头公牛，当着主子的面将公牛的后腿吊到一棵粗壮的橡树上，然后一刀扎入它的脖颈。热血从刀口汩汩地向外涌出，落入放在地上的一个木桶里。待血流干净、公牛瘫倒在地，屠夫又开始从它身上切下一块块鲜肉，插在烧烤钎上，为苟莱力克现场烹饪起食物。
“不让我出门，我就先把这个府邸里的所有牲口都吃了，”阿尔托罗斯魔心中狠狠地想道，祂很期待埃德加回来时脸上会露出来的表情，以及珊卡费尽周折去解释、掩盖的情景。
第899章 獒口制障（求推荐票！求月票！）
这天，阳光与雨水交替倾洒向大地。
位于市区边缘处的埃德加府邸——和许多望族、富翁的庄园一样，这座府邸由于占地规模庞大，因此不可能建立在城市的中心区域——那房屋和围墙上的蓝色防火石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如同椋鸟蛋一般的宝石蓝色光泽。
埃德加的府邸是这附近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群。其它一些小门小户，远远无法与其相媲美。那些普通城市民混居的街巷，闻起来有马厩、没有洗澡的人以及在厨房里烹煮食物的味道；自打天光放亮就响起犬吠、孩子们的尖叫、男人的大喊以及女人们咯咯的笑声；铁匠用锤子敲打马蹄铁，木匠们用斧头破开树干；西风将乌云吹过天空，云影都在他们的屋顶上互相追逐。
打破这种市井氛围的，是一队队身穿栗色制服的战士。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队伍里打的旗帜、手中拿着的刀剑武器，无不象征着自己的身份：斯帕特城戍守部队。在美帝奇帝国，各个城市的戍守部队，全都归远在那位拜特的法老王所有。每个城市的执政官，实际上只有本城戍守部队的临时指挥权和调派权。当然，这个规矩在巨龙帕夏的领地、诺姆特别行省是个例外。
斯帕特城的戍守部队，象征着奎斯对于这座城市的统治权。虽然他们为各个执政官服务，但几十年来这座城市的执政官，从来就没有在桑托斯和格洛乌之外产生过。直到前段时间格洛乌家族出了变故，而桑托斯的任期业已到时限，这支戍守部队名义上的指挥权才被交付给那位被法老王马寇任命的、临时代理斯帕特城执政官之职的埃德加。当然，这也仅仅是“名义”上而已。
当这支部队出现，街巷里的声音顿时为之一清：男人们不再大喊，顽皮的孩子被女人赶回家门，铁匠铺、木匠店连忙关门上板暂停营业。很快，马路上也只留下军队走过的踏踏脚步声，以及车轮碾压的辚辚声响起。
这种肃穆的气氛来自于传统，而传统的养成则源于戍守部队积年的仪式感。获得权力比保有权力要更容易。征服仅仅是杀戮和攻入堡垒的问题，但是保有权利却从来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外在形象非常重要。人们希望他们的保护者是勇猛、健壮、严肃和得体的。五十年来，管理斯帕特城戍守部队的桑托斯和格洛乌家族都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也乐于让戍守部队向群众展示他们希望看到的东西，从而巩固自己的权威。
随着行进的步伐，戍守部队最终在埃德加的府邸前停了下来。现场负责指挥这个部队的，是三十名百夫长，他们早早就得到了桑托斯家主的命令。没错，就是桑托斯而不是伪装成桑托斯的纳门。昨夜贸易码头骚乱结束之后，契约魔顺藤摸瓜找到了多宝阁的作坊，并从里面解救了已经被囚禁了许多日的桑托斯。而在被从铁囚像释放出来之后，桑托斯就被委以一项他自己也十分乐意接受的任务：带着戍守部队，肃清斯帕特城由“邪魔”引发的动乱。
“把这个堕落的地方给我围起来，”桑托斯骑乘着一匹包裹着板甲的成年沙犀兽，他自己这次亲自担任这种巨兽的驭手。被那个阿尔托罗斯魔击败并不会让他感到挫败，真正让其无法忍受的是后续几日被关在铁囚像之中的折磨——无助、绝望、沮丧、无力……只不过，现在这些情绪早就一扫而空，在被解救出来之后永序之鳞商会马上就为他提供了复仇的机会。
“我要亲手摘了那个家伙的狗头！”
桑托斯心里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不过，他在表面上还没有表现出来。当然，这也许和他身着全套的重型狂徒装甲、脸部已经被面甲完全遮挡住有关。而且现在，他必须一步步来。毕竟，斯帕特城是奎斯大人交由他治理的城市，即便是为了复仇也不能将整个城市葬送。
“每隔十五码，往土地里插入一根图腾柱，我只给你们半个沙漏时做这项工作。”通过无线电传令机器，桑托斯的命令很快就下达到了每个百夫长耳中。他们立刻行动起来，争分夺秒地让戍守士兵从拉来的大车上卸下一根根碗口粗细、一人来高的黑曜石材质的图腾柱。
这些图腾柱全都是永序之鳞商会提供的最新产品。虽然其中运作的核心机制还是岛屿世界元素萨满的法术，但是制作图腾柱的材料却不再是普通的硬木。永序之鳞的科研人员对其进行了灰烬世界本土化改进，在法术工厂之中用法术将黑曜石直接塑形，继而制造出了这种新产品。
由于灰烬世界没有神祇，凡人死亡之后灵魂无从升入神国，这批黑曜石图腾柱已经在各地孕养了十多年的时间，吸收了足够多的灵魂之力。它们就像是超大号的黑曜石法珠，每根都足以供给施法者施展数十甚至上百道低阶法术。根据商会给出的说法，桑托斯调运过来的这些图腾柱，其中蕴含的总能量，甚至足以供给一座大型浮空城正常运行一个月之久。
而现在，只是困住那个阿尔托罗斯魔一天，以这些图腾柱中蕴含的能量自然是没有问题。特别是，桑托斯已经从纳门大人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那个名为“苟莱力克”的阿尔托罗斯魔由于其鬼婆女主人下达的命令，暂时是无法埃德加府邸。这些图腾柱就是一道保险措施。
“把地狱咆哮架设好，目标埃德加府邸，自由射击！”在图腾柱布置完之后，桑托斯立刻下达了真正的进攻命令。数百门已经调校诸元的火炮，对着埃德加这幢府邸建筑群就开始了猛烈的轰击。如同拳头大小的炮弹，就跟不要钱似地被泼洒向这幢府邸的每一寸角落。
那些黑曜石图腾柱也被启动，淡绿色的光芒从上面荡漾开来，将埃德加府邸整个笼罩起来。戍守部队们倾泻弹雨的造成的爆炸响动，没有半点传出这层结界。过了半个沙漏时，因为炮管过热而不得不暂停炮击的时候，桑托斯满意地看着已经快要被夷为平地的战场。虽然他很清楚，那个阿尔托罗斯魔苟莱力克还没有死亡，但是这不也仅仅是刚开始而已么？
“见面礼送完了，还有一份大仁心等着你。”桑托斯挥了挥手，一群身穿黑袍的施法者押送着许多破衣邋遢的黄袍人便走了过来。
“把他们送进去，”桑托斯下令道。同时心里也说了一句，“去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第900章 狗咬狗（1）（求推荐票！求月票！）
穿着混合着黄色污秽的兽毛的黑褐色的带兜帽罩袍，在斯帕特城戍守部队黑袍战斗法师的押送下，一群“人”趔趔趄趄地走进了漫布硝烟的战场，他们身后还有士兵拉着一辆平板车随行。这辆平板车上堆满了鲜血淋漓的动物尸骸，招来了不少苍蝇。
“退后一步，死。”
带队的黑袍战斗法师冷声说道。同时，这个戴着眼罩、只有一只完好眼睛的家伙，一把扯下了那些囚犯中最高壮者的兜帽，露出了里面豺狼似的头颅。对方狠狠地盯着独眼，而独眼却浑然不惧其野兽般的目光，“你们应该心生感激。毕竟，这里可藏着你们主子寻求百多年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独眼便嘿嘿一笑，带着那些黑袍法师迅速撤向了本阵。他不是戍守部队的黑袍战斗法师，而是临时被纳门从永序之鳞商会调来助阵的。没有强大的施法者压阵，仅凭斯帕特城的那些施法者，契约魔还真不敢让他们押送这批商会在其它位面的战争之中获得的奴隶。
毕竟，那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虽然在灰烬世界不能正常施展神术，但是出其不意偷袭的话，撕碎个把普通黑袍法师的脖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即便商会家大业大，可是这种无意义的损失能规避些还是尽量规避些的好。更何况，这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现在还能派上特别的用场。
“主子”这个词汇，对于弗林德豺狼人来说只意味着一个存在，那就是号为“豺狼人之王”的深渊领主耶诺古冕下。而能够成为祭祀，也说明他们都是弗林德豺狼人中的心思机敏之辈。因此，他们很快就全都意识到耶诺古冕下“寻求百多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远古豺狼人之神……”领头的弗林德豺狼人祭祀猛地扭头，眯起自己的眼睛、鼻翼翕动着细细感受埃德加府邸深处的气味。哪怕这里的硝烟的确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却让他心神大震。“……苟莱力克那个行将就木的家伙，果然躲藏在这里面。”
他的心脏迸发出一股活力，血液涌入双眸，两只眼睛都变得猩红一片。“准备典礼，快，快，准备链接集结之门，”他大声挥斥着其它一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鼻孔中喷出两道滚烫的鼻息。虽然他很清楚，带他们找到苟莱力克并且还提供了祭品的永序之鳞商会，多半是没安好心，但是在闻到了苟莱力克那位失落神明气息之后，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哪怕这是一个陷阱，”他心中暗忖道，“最后还是要由伟大的‘豺狼人之王’定夺。无论是出战还是按兵不动，都要由耶诺古冕下来下达命令。可是我们现在必须去汇报情况，无论是出于祭祀的职责，还是出于自救的目的，这都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这个弗林德豺狼人祭祀狠了狠心，立刻用犬齿咬破了自己胳膊上的静脉血管。污浊的血液汹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团团浮土。其它一些祭祀见状，立马也开始效法他的行为。他们现在要举行召唤仪式，虽然有着血肉祭品，但是还缺乏石制的破碎祭台。因此，只能用自己的豺狼人祭祀之血污染这方土地，临时制造出一个可以与无底深渊建立连系的法阵。
老实说，这办法有些“土”，可是胜在简单方便：当一蓬蓬豺狼人祭祀之血洒落，一抔抔黄土吸收了这些污血，立马散发出秽恶与堕落的气息。犹如瘴气般的血雾，将所有弗林德豺狼人祭祀笼罩其中。他们全都变得状若疯癫，一边大声用豺狼人语嘶嚎着念诵赞美耶诺古的诗篇，一边啪叽啪叽大口啖嚼起那些用来作为典礼祭品的动物血肉和杂碎。
说来也怪，十几只弗林德豺狼人吃了大半车的食物，可是他们的身形却似乎变得单薄了不少。就好像，不仅那些被其吞进肚子里的吃食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被快速消化掉了，连带着他们本身的骨骼皮肉也被消化了一部分。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愈来愈浓的血雾。当第一个弗林德豺狼人祭祀撑不住了、瘫倒在地面上之后，他马上就被其它同类分而食之。最后，剩下的那几个幸存者，全都是一开始果断用自己污血来构筑祭台的高阶弗林德豺狼人祭祀。
“血宴结束，集结之门，开！”
嘎巴嘎巴将一条同类的大腿嚼碎，迅速吞咽进喉咙深处，那个原本最强壮的弗林德豺狼人祭祀首领大声地嘶嚎着。此时的他，体型已经比原先缩水了足足有三分之一。身上的黄褐色衣袍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皮毛也生出了片片白翳。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这把赌对了。
吱吱呀呀，如同磨盘滑动的声音莫名产生，一座巨大的圆拱型门扉出现在了血雾当中。这便是那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心心念念的“集结之门”——这是位于无底深渊第422层寂暗大草原中心地带，可以供耶诺古前往多个其已知位面的大型双向传送门。
据传说，这个“集结之门”并不是耶诺古创造的，甚至也不是祂的前任、强大的堕落天使深渊领主阿扎尔或者再前一任恶魔领主、“风暴之王”奥比里斯恶魔巴查德的杰作。它是那位现在很幸运地（对于许多神明和恶魔领主来说）被囚禁在黑暗之井之中，只能折磨那些黑暗之井“狱友”们的那位可怕的、强大的、无法理解的“弑神者”马元留下的宝贝。
没错——弑神者——能够破灭神国、屠戮真神存在的特别称呼。若是仔细算起来的话，那个马元应该算是奎斯的前辈。除了在动荡之年外，多元宇宙之中真正杀死过诸神的凡物，目前也就只有奎斯和马元两位。
在若干年前，马元就是从那扇“集结之门”走出，捅死了原本统治无底深渊422层的那位堕落天使恶魔领主阿扎尔，并且将这层无底深渊不断扩张的沙漠地形彻底改变（在阿扎尔流淌出来的血液浇灌下，深渊第422层才从沙漠变成了寂暗大草原）。弗林德豺狼人方才在此地安家，耶诺古也是在这种环境下崛起的新秀恶魔领主。
只是，杀死阿扎尔不久，马元就被囚入了黑暗之井。那个“集结之门”被遗落在深渊第422层，由后来的耶诺古拾了“洋落”。几经研究，耶诺古摸索出了这件宝物的一些使用方式，成为了少数几个沟通物质位面的恶魔领主。也正是因为这个便利，他才能徐徐图之收服了大多数生活在各个物质位面的豺狼人，取代了远古豺狼人之神苟莱力克，成为了新的豺狼人之神。
第901章 狗咬狗（2）（求推荐票！求月票！）
“何人唤吾？”
集结之门洞开，一个身高大约六尺左右、不是很精壮甚至略显瘦弱的豺狼人，从巨大的门扉之中施施然迈步走了出来。
“伟大的毒牙野兽、诸位面豺狼人之共主、豺狼人唯一之真神——耶诺古冕下！”
所有在场的弗林德豺狼人祭祀，全都趴伏在地面上涕泪俱下、涎水横流，用豺狼人语高声嘶嚎着礼敬耶诺古的诗篇。
“嗯？”
不用任何问话，通过集结之门后，当耶诺古稳定化身适应了灰烬世界，祂马上就洞悉了那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心中所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匆匆就要举行血宴仪式。很好，做得很好，的确应该受到奖励和嘉勉。”
耶诺古的声音，就如同用手指肚揉搓玻璃时发出的响动，单单是听到就能让人烦躁不安。可在那些弗林德豺狼人祭祀耳中，这位存在刚刚的话语却不啻于天籁。
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在血宴仪式中损失的健康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弥补回来。不仅如此，他们的体型也像充了气的皮球，越发地鼓胀起来，每个都成长为小巨人一般的怪物模样。
“哪怕凡人中的帝王，也不会不派饿着肚子的士兵去打仗，”站在集结之门前面，耶诺古哂然一笑，他用手里拿着的那柄三头链枷蹭了蹭脸上的皮毛，发出如豪猪拱荆豆般的声响。
“可是某些老顽固却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这一点，”话锋陡然一转，耶诺古转过身体，冲着埃德加府邸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祂爱护自己那些鬣齿兽，远胜于自己真正的子民，所以祂也必将被其子民所抛弃，被分食殆尽！”
“怪不得这些年都找不到你这个老家伙，原来你是躲到了这个被诸神厌弃的位面。你也忒地天真，难道觉得这就难得倒我？我耶诺古在寂暗大草原崛起的时候，可也没有依靠神力！”
“豺狼人，猎杀开始！”
随着耶诺古的咆哮，一队队弗林德豺狼人的身影顿时出现在集结之门的阴影里。他们个个都高大健壮，身上甲具和武器齐全。听到主子的号令，他们立刻化为出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冲出集结之门，向已经化为残垣断壁的埃德加府邸深处跑去。
在那里，一股秽恶的气息瞬间升腾而起。碎石瓦砾震动间，一个长着鬣齿兽头颅、身上长有四条臂膀、每只手掌也全都异化成鬣齿兽头颅的巨大怪物瞬间站直了身体，仰天长嗥。
“你们这些该死的叛逆！当年是吾教会你们如何驯养鬣齿兽来狩猎，是吾带着你们这帮孱弱之辈的祖先披荆斩棘，是吾将语言传入你们的文明！你们居然背弃了誓言，投效一个恶魔领主。也罢，也罢，今日之事今日毕，吾今日就要和你们划清干系，吾会成为汝之梦魇……”
还没等苟莱力克说完，耶诺古的化身瞬间就出现在祂身边。“啰哩啰嗦的老家伙，”豺狼人之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这嗓门和他那平平无奇的身型多少有些不和谐，“你都放弃自己的身份，转化成了尤格罗斯魔了，还提什么豺狼人背信弃义？弱小就是弱小，用不着扯东扯西！”
话音未落，耶诺古的三头链枷抽中了苟莱力克的脚踝。这件武器是耶诺古的一件神器，只要命中目标，无论是几个链枷头打中都能爆发出全部伤害。而且，随着链枷头命中个数增加，受创者还需要接连豁免三种——困惑、麻痹、即死——效果，豁免失败即会陷入负面影响之中。
三头链枷全部命中，可见耶诺古上来就使用了全力，一心一意想要弄死苟莱力克这位远古豺狼人之神。而祂刚刚那段长篇大论，无非就是想要扰乱对方的心神，号令弗林德豺狼人发起狩猎冲锋的目的亦是如此。不得不承认，能够在无底深渊混出来的扛把子，各个都心黑手狠。
只不过，现在的苟莱力克好歹也转化成了阿尔托罗斯魔，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时处于被熄灭神火边缘的“破落户”了。挨了三头链枷一次“即死”效果的重击，这个怪物虽然“嗷”的一嗓子被砸飞了出去，但是却也豁免成功。
“恶疫：狂犬症！”
就在空中，苟莱力克立马发动了转化成阿尔托罗斯魔才获得的新天赋——恶疫——这是每个阿尔托罗斯魔都具备的本领，祂们可以选择成为一种疫病的代表。像炭疽病、鼠疫、伤寒之类的疫病，都已经被强大的阿尔托罗斯魔代领。
苟莱力克为自己选择的疫病，乃是一种名为“狂犬症”的恶疫。一经发动，早就被其布置好的致病因子立刻被激活。除了耶诺古这具神祇化身，以及少量体质极好的弗林德豺狼人之外，绝大部分的豺狼人立刻口吐白沫、行动癫狂、不由分说地就向身边的同伴发起了袭击。
有一些染病的豺狼人，还向埃德加府邸外跑去。只要他们通过撕咬的方式将这种恶疫传播到斯帕特城之中，那么苟莱力克的力量就会得到迅速加强，而这座城市最终也将化为一片人吃人的鬼蜮。不过，桑托斯或者说永序之鳞商会，早就防备着苟莱力克这手活了——既然已经知道其阿尔托罗斯魔的身份，怎么能不提前作些准备？
“调整黑曜石图腾柱！”桑托斯果断下令道。与此同时，斯帕特城戍守部队之中的黑袍战斗法师，马上全都开始念诵起咒语。他们迅速调集黑曜石图腾柱里储存的法术力量，在增强防御结界的基础上，重新召唤出一层完全由清水组成的屏障。那些染上狂犬症的弗林德豺狼人，要么被防御结界的力场弹开；要么在触碰到清水的时候就发出一声惊恐嚎叫，然而自行退走。
“那些家伙早有准备啊，”耶诺古的化身注意到了这一点。祂心里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个苟莱力克会不会与这个物质位面的人类有所勾结。不过，祂随即就坚定了信念，“管他们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个老东西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耶诺古随即长嗥叫了一声。那些已经开始互相撕扯扭打的弗林德豺狼人，顿时身形为止一窒。“既然你想见识见识狂暴的豺狼人，那我就给你露一手看看。”作为神明，耶诺古的神职除了“豺狼人”之外，还兼具“恶魔”、“邪恶”和“狂暴”三个领域。虽然在灰烬世界使用神术力量有些困难，但是亲自施展一些自己神职领域的神术，祂还是没有问题的。
耶诺古挥动三头链枷，唰地一声劈开空气。那些刚刚被祂一嗓子吼住的弗林德豺狼人，身体立马鼓胀起来。他们的瞳孔渐渐涣散，眼珠之中仅剩一个血点，剩下的则全是眼白。紧接着，这些家伙就全都彻底抛弃了理智，趴伏在地上，像真正的豺狼一般冲向了苟莱力克。
以暴制暴，耶诺古就是以“狂暴”的力量来压制“狂犬症”的效果。反正这些染病的豺狼人业已没有机会生还，祂索性就用其最后一点价值，来给苟莱力克添上些麻烦。
“我呸，什么以豺狼人种族的繁荣壮大为目标，耶诺古你也就是把他们当作工具！”
苟莱力克破口大骂。
耶诺古只是露出邪异的狞笑，“你懂个屁，你个只会**、吃大便的老东西！”
第902章 狗咬狗（3）（求推荐票！求月票！）
“耶诺古！”
被骂为“老东西”的苟莱力克目眦欲裂，祂站直了身体，四条手臂倏尔延长、鬣齿兽颅形状的手掌张开了獠牙密布的大嘴，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对耶诺古发动了撕咬攻击。
“牛之蛮力！”
豺狼人之王动也没动，只是伸出带着尖爪的手掌向前一推。祂施展法术并不是为了加持自己，而是为四个被其临时召唤出来的帮手提供些助力。
苟莱力克脚下那堆碎石瓦砾“嘭”、“嘭”、“嘭”、“嘭”发出四声爆响，四个体格剽悍如巴古拉猿魔的超大号食尸鬼突然跃起。它们全都是深渊食尸鬼——听命于无底深渊第421层领主、食尸鬼之王多瑞森的近卫。
和普通不死生物不同，深渊食尸鬼是经过多瑞森改造的半塔那厘恶魔。就像其主人一样，它们身材高大挺拔，平时也不像普通食尸鬼那样弯腰驼背，眼睛里总是燃烧着苍白的绿光，象征着它们心中那永无止境的饥饿感。
原本，多瑞森是恶魔王子之一、“不死大君”奥喀斯的手下，只是后来被那位主子抛弃。食尸鬼之王这才转而投效了与其相邻的、深渊第422层恶魔领主耶诺古。作为祂的封君，豺狼人之王亦因此有权调派深渊食尸鬼为己用。
虽然在绝大多数时候，深渊食尸鬼还不如自己麾下最强大那批弗林德豺狼人好用，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战场上弥漫着天克豺狼人的“狂犬症”致病因子，使用深渊食尸鬼无疑会是一步好棋。
这些高大健壮的不死生物甫一出现，便迅速明白了耶诺古冕下的战术，它们“一个对一个”地缠上了苟莱力克的手臂。在用尖利的爪子勾中目标之后，它们把下颚长大到夸张的角度，用尽全力将自己的犬牙刺破了阿尔托罗斯魔的皮肤。
无数细小的咒文从它们的牙齿蜿蜒而下，顺着齿印涌进了苟莱力克的肌肉之中。这叫作“深渊食尸鬼之啮”——它们一族在被多瑞森改造的时候，获得了像塔那厘恶魔一样的类法术天赋——凡是被噬咬命中的目标，大概率都会陷入一种“麻痹”状态，只不过持续的时间有长有短。
这种天赋产生，得益于多瑞森的教义：真正的食尸鬼，必须喜爱生啖活物的血肉。活物被撕咬肯定会反抗，因此深渊食尸鬼才会进化出“深渊食尸鬼之啮”这样的类法术天赋。而耶诺古之所以召唤它们，就是看中了它们这个能力。
至于其它的……几个深渊食尸鬼咬中了苟莱力克的同时，阿尔托罗斯魔手异化为鬣齿兽之颅的手掌便迅速回转过来，一下子就全都咬中它们的尾椎，而后便“咔嚓咔嚓”像剪刀似地一路啃啮，将这些深渊食尸鬼全都一分为二。
“愚蠢的家伙，”耶诺古心道。
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豺狼人之王挥舞着三头链枷，“嗖”的一声就冲到了阿尔托罗斯魔面前。被四个深渊食尸鬼咬中，苟莱力克还是被麻痹了一两秒钟。虽然祂很快就将那些半塔那厘不死生物解决个干净，但祂不仅错过了对耶诺古发动袭击的最好时机、挫了锐气，而且还露出了破绽。
“大顺势斩！”
几乎没有停顿，在冲锋蓄力之后，耶诺古照着苟莱力克的脑袋就用三头链枷来了一下猛击。那颗鬣齿兽的头颅被打得向上高高扬起，不少牙齿都被打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在完成了击打之后，耶诺古还迅速调转了三头链枷的持握方式。用链枷手柄尾部的尖锥狠狠刺向苟莱力克的胸膛，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豺狼人之王除了拥有很高的蛮战士职业等级之外，祂还是一名能力超凡的刺客。
“噗……”
毫无意外地，耶诺古用三头链枷洞穿了苟莱力克的身体，扎进了祂的心脏。“给我……”豺狼人之王手腕用力一拧，那柄三头链枷手柄尾端的尖锥顿时犹如盛开的花朵，张开的精金利刃将阿尔托罗斯魔的心脏绞碎成千百块碎片。
“邪影击！”
为了防止苟莱力克临死反扑，耶诺古连忙扭动身形原地转圈，顺便还将插在其心口里的三头链枷一下子拔了出来。祂反手就给对手补上了一记更凶残的打击。凄厉的黑雾从三头链枷顶端喷出，犹如实质一般，撞到了苟莱力克雄壮的身躯上，一下子将这个阿尔托罗斯魔砸出去数百步之远。
胸口的破洞向外大股大股涌出恶浊的鲜血，苟莱力克的两只脚掌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渠。遭到了如此致命的攻击，身受重创的祂眼眸一时有些失去了焦距，深黄色的兽瞳一阵紧缩。不过，即便如此，苟莱力克也没有倒下去。
“嗬~嗬嗬~哈哈哈！”
苟莱力克低垂着头颅，四条延长的胳膊撑着地面，一开始祂还在喘着粗气，不过马上就转惊怒为惊喜，发出了猖狂的笑声。“你杀不了我，现在你不能杀死我，哈哈哈！”随着一阵狂笑，苟莱立刻的胸口喷出了大量心脏碎块。只是，在排除这些“异物”之后，祂的胸口却马上就完成了愈合。
耶诺古面色一凝。
豺狼人之王并不清楚，原本因为信仰缺失而跌落为半神的苟莱力克，在转化为阿尔托罗斯魔之后拥有了比原本神明之躯更加不可思议的能力——祂暂时是无法杀死的，除非能够让祂的鬼婆女主人死亡，否则阿尔托罗斯魔在契约的作用下，便会具有奇怪至极的不死特性。
换句话说，现在能够杀死苟莱力克的，只有将那个夜鬼婆珊卡抓获的斯内德。而蒸汽朋克半巫妖之所以抓而不杀，无非也是奉了奎斯的旨意。远在星界深处，正在探索一处遗迹的青年蓝龙，匆匆忙忙地传回来一则消息：布好饵食，引狗入场；二狗相争，驱狗吞狼；集结之门，我很中意。
原来，这一切就是那位存在制定的计策，奎斯看上了耶诺古掌握的那件“宝贝”。
而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第903章 祖安没有秘密（求推荐票！求月票！）
事情是这样的。
几天之前，在遥远的星界，正在探索一处柯依柏带的奎斯，遇到了一大堆史拉蟾。青年蓝龙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头扎进了祖安。
再然后，他想到了“麻辣牛蛙”这道菜。
连动手都不用动，他直接调动力场天赋作用于目之所及的所有史拉蟾身上：首尾用力一拉，嘎嘣一声脊柱断裂；嗤啦一声皮肉掀开。
食材备好，小锤子“汉默”就被兴致勃勃的青年蓝龙召唤出来。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变成了一口足够大的大锅。
蕴含“密瑟能核”的烹饪器材，注定是不同凡响的。汉默大锅不仅自带加热功能，而且还能用“英雄宴”法术变出火锅底料来。
咕嘟咕嘟，牛油沸腾。
下锅前，有些“挑嘴”的奎斯还在挑挑拣拣：史拉亡蟾太脏，直接扔掉；绿蟾太瘦，肉质太柴；蓝蟾和红蟾刚刚好，筋肉足够，鲜嫩可口。
在战场上当场烹饪对手，多元宇宙之中流传的奇闻异事，今日又多了一件。
陆续赶来的其它一些史拉蟾，被同类“尸横火锅”的情况吓傻了眼，全都畏葸不前。
直到一个又矮又胖的癞蛤蟆——灰褐色的皮肤上带着病恹恹的绿色斑点，干燥而坚韧；一系列后翻的小角，在它的头骨上拢成一束尖锥——出现在奎斯面前。祂看着热油滚沸的火锅，留下一滩口水，然后又瞅瞅体型庞大的青年蓝龙，眼中露出疑惑和不解神色。
“你是哪个领主？”
用力场夹起一大推煮好的史拉蟾丢到嘴里，奎斯一边嘎吱嘎吱地咀嚼着，一边打量了一下新出现的不速之客，随口问候道。
没错，他已经看出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史拉蟾领主，祂们是史拉蟾一族中最接近神祇的事物。然而，这些领主既非神祇、也非半神，一如深渊领主与九狱诸领主。
祂们是凭依自身力量的强大存在。
史拉蟾一族通常的栖息地是混沌海。作为机械境僵硬秩序的对立镜像，混沌海是一片无节制之混沌的位面。在这里，混乱碾压秩序，随机可能取代可预测性，自由篡权奴役了规则，个体战胜了整体。犹如混沌海的本质，史拉蟾是所有形式中混乱中立行为的例证。
由于天性使然，史拉蟾通常会陶醉于不可预测的混沌之中。然而，对于弱小的史拉红蟾和蓝蟾而言，真正的自由并不存在，因为他们经常遭受着更强大史拉蟾的欺凌和奴役。
真正的自由只为真正终极强大的个体存在。这在更强大的史拉绿蟾、灰蟾和亡蟾身上更为明显，正因他们的能力变强了，他们更能够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低级史拉蟾身上。
当某只史拉蟾能更自由地实现自己而非其它家伙的希望时，它会将自己定义为一种更强大的的阶层。但只要一只史拉蟾还属于某个阶层，他就永远不是一个真正的个体。
万事万物都有例外。
一些史拉亡蟾逃离了这个结构，驱使自己去探索混沌的本质。他们希望混沌的本质能授予自己独一无二身份、赋予自己不可思议能力的一面。
在这调查研究（这是一段难以理解且极度危险的过程）期间，史拉亡蟾可以离开史拉蟾一致的阶级结构，变成一位史拉蟾领主——一种充满着力量与混沌意志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多元宇宙，万事皆三。可是最初从史拉亡蟾变成的史拉蟾领主却有四位。祂们分别是“癫狂领主”森达姆、“熵之领主”伊戈尔勒、“随机性领主”丘斯特、“色彩领主”瑞因布。
后来，混沌海之中又陆续诞生了几位别具一格的史拉蟾领主。只不过，祂们并没有最初的四位强大，一般情况下也都要服从“熵之领主”伊戈尔勒的调派。在普通的史拉蟾眼中，还是那最初的四位史拉蟾领主才算是根红苗正。
只是，也有不一般的情况。
譬如，这位名为沃尔特的史拉蟾领主就非常不一般。祂从混沌本质之中获取的独一性质，居然是“吹牛”和“祖安之言”！行事肆无忌惮的祂，不知有多少次公开辱骂过最初的四位领主。幸运的时候，那四位领主根本就懒得搭理祂。可是，混沌海毕竟充满各种“意外”，又一次沃尔特在辱骂伊戈尔勒的时候，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伊戈尔勒本人。
祂成功激怒了“熵之领主”，然后被后者一脚飞踹，硬生生踢出了混沌海、踢到了天堂山位面。虽然最终沃尔特还是灰溜溜地从天堂山逃了出来，而且祂还用“春秋笔法”修饰了这个意外——“伊戈尔勒不讲武德，趁我没有闪避就直接使用超级无敌强力的法术，把我弹射到天堂山！”
但是在祂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怨愤和不甘。沃尔特发过誓，这辈子一定也要像个办法，把“熵之领主”伊戈尔勒也“弹射”进天堂山一次。
……
围在火锅旁边，沃尔特一边大嚼特嚼着“麻辣史拉蟾”，一边吹嘘着自己的绝妙主意。
“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古怪，”沃尔特瞥了一眼青年蓝龙，“你的老祖宗原本不是任何一个物质位面的本源生物，可是就是依靠这个星界遗迹中的宝贝，才能在一下子将苗裔弹射到各个物质位面，断绝了不少蛇人、巫虺之类种族创造的文明……”
“……不是跟你吹，要不是伊戈尔勒那个老王八蛋偷袭我，让我到天堂山落草，我还不能收集到这么隐秘的消息！你绝对想不到我要干什么……”
“……等我打开了这个遗迹，拿到了你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个宝贝。我第一时间就会找伊戈尔勒那个老混球算账！祂不是喜欢踢……弹射么，我非得把也祂发射到天堂山一次。我都计算好坐标了，七丘天堂之天堂山最顶层——‘灿烂天堂’克罗尼亚斯，就是那个老混球的着陆点。嘿嘿……”
只是一锅麻辣史拉蟾，连个别的菜都没有，沃尔特就跟喝多了似的一通胡说八道。奎斯不由得感慨，“祖安哪有秘密可言？”
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凡人，那一大锅麻辣史拉蟾被他们吃得很快就见底了。沃尔特撇了撇嘴，“怎么才这么点东西，看不起我这个祖安领主么？”他扭头望向矗立于星海之中的、现在全都战战兢兢的其它那些史拉蟾，张开大嘴刚要命令他们自己跳进锅里加个菜。
然而，就在这时。大股油腻的黏液——请史拉蟾领主吃饭，奎斯怎么能不加点特别的佐料？毕竟，蓝龙又能有什么好心眼呢——突然从其口中涌了出来，如同流动的琥珀也似，这些黏液瞬间就将沃尔特紧紧包裹在里边。
“完了，又一个不讲武德的……”
奎斯挥了挥手，收到指令的小锤子汉默立马忙不迭地变回了原本形态。只不过，尺寸却要比原本大上不少，至少以那个锤面当拍子、砸飞被琥珀封印禁锢的史拉蟾领主沃尔特是没有问题的。
“砰！”
又是一记大力弹射，被琥珀封印住的史拉蟾领主如同彗星一般，直接冲向了柯依柏带的外围。在星界之中，若是没有受到外力干扰，祂会就这么一直飞下去。
看着被关进“小黑屋”送走的“祖安领主”，奎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扭头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普通史拉蟾，语气凶狠地说道：“没看见你们主子都走了么？还要我亲自送你们？”
第904章 围三阙一（求推荐票！求月票！）
斯帕特城，埃德加宅邸，晚间。
负责包围行动的戍守部队正在集体进食，他们吃的是一种从馕坑里烤出来的馅饼。这种用面粉做出来的食物，新鲜出炉的时候带有好闻的麦香味，里面夹着的羊肉和洋葱馅料也是汁水十足。
三千多人，平均每人要消耗两张馅饼，他们就站在原地等着负责后勤的伙兵将食物送到手里。站着吃完之后，再喝几口随身携带水壶里的清水，晚餐就宣告结束。毕竟，作为戍守部队，他们是来打仗而不是来吃饭的，正经事情不能耽搁。
“这场闹剧差不多要转场了，”不知何时，纳门溜溜达达地走到了戍守部队中央本阵，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已经咬了好几口的馅饼。
听到这句话，负责指挥大军的桑托斯连忙拱手行礼。纳门把最后一口馅饼咽进肚子里，“你带领部队弹压斯帕特城的骚动。这场乱子过去之后，本城的执政官还得由你来继续担任。至于说其它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商会已作了安排。”
说完，契约魔便消失不见。
……
斯帕特城外的一座庄园里，蒸汽朋克半巫妖斯内德先是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然后就扭头看向放在屋子正中间的巨型琥珀。
“一路走好，不送。”
斯内德操控着机械义躯，“啪嗒”一声打了个响指。法术波动随即从其指尖传播出去，一下子就将琥珀封印上的禁制全部激活。
“死亡一指。”
“极效马友夫强酸箭”
“摧魂术。”
复合型的三联法术，逐一激发。那块琥珀封印中间先是冒出一股灰气，将被囚禁在里面的夜鬼婆直接灭杀。而后，马友夫强酸汩汩涌出，将其失去生命的身体化为一滩脓水。最后，一道黑光闪过，本来还要逃向下层位面的灵魂，直接被扯成了碎片。
毁尸灭迹，形神俱灭。
半巫妖干活就是这么干脆。
……
正在和耶诺古缠斗的苟莱力克，突然不由自主地疯狂战栗起来。这个阿尔托罗斯魔仿佛遭遇了大恐怖，浑身上下打起了摆子，抽搐个不停。
祂的鬼婆女主人死了！按照契约规定，祂也即将走向死亡。哪怕祂并不是普通的阿尔托罗斯魔，可话又说回来了，有哪个阿尔托罗斯魔是普通的呢？
该死，还是得死。
“不！凡物不能够杀戮神明，”苟莱力克现在才想起了自己过往的身份，祂内心大声嘶吼，拒绝着多元宇宙本源对其发出的死亡召唤。
诚然，除了在“动荡之年”那种特殊的年景，一般的凡物是不可能杀死神明的。
除了弑神者之外，只有其它神明，或者类神力才能真正杀死一位神明。因此，在珊卡被斯内德杀死后，苟莱力克才能短暂地抗拒片刻。
不过，在祂面前还有一位恶魔领主兼豺狼人之神——耶诺古——看出了老对手遭逢遽变。祂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去死吧，注定被淘汰的老东西，”豺狼人之神大声嘶吼着，抡动三头链枷就砸向了苟莱力克的天灵盖。
“砰”，一下；
“砰、砰”，两下；
“砰、砰、砰”三下……
如同疾风暴雨一般，耶诺古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决心，手上的武器就没停过闲，直到将这个阿尔托罗斯魔的身躯彻底砸成了稀巴烂。由于下层界邪魔具有“身魂一体性”，当身体被摧毁成肉泥之后，苟莱力克的灵魂也彻底化作了齑粉。
耶诺古仰天长嗥，向整个多元宇宙宣告着自己的壮举。不少原始物质位面，尚在偷偷祭祀崇拜远古豺狼人之神的豺狼人部落，全都陷入了癫狂状态。他们无法正常沟通交流，只是望着那些平日敬奉苟莱力克的祭祀们流起了涎水……
“还有两个家伙，”站在废墟之中，浑不在意地用手掌擦拭着三头链枷上的血肉污渍，耶诺古仅仅思忖着。苟莱力克已经死亡，整个多元宇宙之中，除了其它两个“深地豺狼人之神”再无其它的豺狼人可以与祂分享种族神的荣誉。
只是，那两个家伙现在都投靠了暴政之神班恩。以耶诺古的实力，还不足以杀上门去，挑战那两个有强大神力罩着的叛徒。“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一些才行，”豺狼人之王的鼻翼翕动着，心思也迅速活络起来，“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多赚些便宜？”
祂开始打起灰烬世界的主意。这位物质位面虽然偏僻，但是胜在没有神明照拂——在通过集结之门进入的时候，耶诺古就感受到了这一点——这意味着，若是努力一些的话，说不定祂可以将此地变为放养豺狼人的牧场，令其它人形智慧生物都沦为豺狼人的猎物。
种族神明的壮大，离不开种族繁衍昌盛。耶诺古放养在无底深渊的弗林德豺狼人虽多，但是无底深渊到底不是一个宜居的位面。哪怕有着祂的关照，弗林德豺狼人依旧求生艰难。而在其它物质位面，由于天性使然，嗜杀的豺狼人很难形成什么气候。大部分时候，豺狼人都只能沦为诸多国度旷野中的怪物，根本无法登上更加广阔的舞台。
“这座城市里的人口挺多啊，”作为一位神祇，耶诺古的感知能力自然是超凡绝伦的。即便有着法阵的阻隔，祂依旧感受到斯帕特城的勃勃生机。“集结之门已经开启了，不妨就放任那些小崽子们出来耍耍，看看能不能讨个便宜。”
就在祂兀自琢磨好事的时候，围在埃德加府邸周围的所有黑曜石图腾柱，突然之间就爆发出强大的法术波动。它们一下子释放出了全部的法术能量，径直将矗立着这片已经化为废墟的府邸，和正北方向五百多帕勒桑之外的沙漠进行了空间转移。
“好大的胆子！”耶诺古遽然暴怒。祂马上稳定了自己身后的集结之门，然后向等候在门后的那些弗林德豺狼人下达了指令，“来到这个无主的物质位面，我们来进行一场杀戮狂欢……”
只是，耶诺古的话语突然一窒。
祂感受到，自己正东方向，有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崇善之力冲天而起，就如同一柄利剑似的高悬于天际——坐镇诺姆的圣武士詹森，笔直地站在诺姆城的城墙上；在正西方向，也有一股恐怖晦涩、杂糅了黯灭和神圣的诡异巨龙气息准确无误地传递过来——又五头传奇五色巨龙之魂为主导、数十条年轻些巨龙作为辅助的发条巨龙，在龙眷氏族领地的雷霆崖顶抬起了头颅；正南方向，就在自己刚刚被转移出的城市附近，突然站立起一个犹如山岳般高大的身影。
豺狼人之王心中犹疑不定。不过，祂毕竟不是以阴谋和诡计为神职的神祇。再加上，豺狼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南放弃心中贪婪执念的生物。所以——
“……向北方进击！”
“那些人类全都是你们的猎物，去纵享生啖血肉的欢愉吧！吾之子民、族裔以及友军！”
祂也留了个心眼。
第905章 拜特，危（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耶诺古吃肉，不准备落下自己的盟友兼头号猛将食尸鬼之王多瑞森。同样，将心比心，豺狼人之王觉得自己万一挨打也得拉上祂一起。
过程不必细表，总而言之，这位豺狼人之王从集结之门召唤出的大军里面，多出了许多来自白色王国的食尸鬼助战。除此之外，还有少量嗜尸魔伪装成土狼模样，混在豺狼人的大军之中。
对于这些或是帮手，或是干脆就是来凑热闹、想要打捞一笔的家伙，耶诺古毫不在乎。
反正不管怎么样，祂已经到了一个新的物质位面，好歹也要彻底放松一下身心才行。
“生人的气息，最是令人着迷，”深深吸了一口从远方飘来的空气，耶诺古的扭了扭因为长时间打斗而有些酸痛的身体，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自己即将肆虐的这片土地。
美帝奇帝国的大部分地形固然是连绵的沙漠，但这毕竟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物质位面。比起长满了像刀子般锋利的剃刀藤和菟丝子的寂暗大草原、被皑皑白骨覆盖的诅咒尖峰、充满恶心黏液的渗液森林，这里简直舒适得像是天堂一般。
当然，由于集结之门洞开，恶魔化的豺狼人和不死生物大量涌入，这个“天堂”也渐渐变了味：奔腾向北流淌的尼若河中，鱼群开始不可遏制地焦躁起来，有些鱼类甚至开始出现狂暴化趋势，对河上的商船、渔船发起了袭击；一些绿洲之中，有的泉眼被淤泥封堵得严严实实，有的则水质开始莫名其妙地恶化；不少地区的犯罪率一夜之间就大大提升，贼人们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
就在当夜，美帝奇帝国首都拜特城，突然也有许多异常现象产生。
先是一些在混迹于市井之中、诸如猫、狗、蛇、鼠之类的动物开始无故袭扰人类。
紧接着，城中的大巴扎不知被谁点燃，最后还是商户和守卫们合力费了大力气才扑灭。
这还没完，到半夜十分，戍守部队拿着法老王马寇的旨意阖城大捕，说是有盗贼聚众洗劫了几个赫迪夫从海外运送过来的、刚刚搬运上码头的几船银凯特和其它财货。
……
是夜，法老王的觐见室，灯火通明。
坐在水晶穹顶之下的王座上，马寇紧紧盯视着战战兢兢站立在室内的几名大臣，一言不发。
“今天为何会横生如此多怪事？”这位年轻的法老王陷入了思索，“在上午的时候，的确是接到了斯帕特城暗子的密报，桑托斯点起城里戍守部队向现任的代理执政官发难，包围了他的府邸。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提及其它异动？”
几乎是出于本能，这位美帝奇的君主上来就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有那位巨龙帕夏奎斯在做什么手脚。只是，他的暗子虽然都是继承自大维术尔闻风部队的好手，但也仍旧不能窥破永序之鳞商会利用黑曜石图腾柱弄出来的“障眼法”。
那些传回来的信息里，完全没有提及有关豺狼人之王耶诺古和苟莱力克大战的消息——毕竟，那些暗子们没有“看”到这些事情——因此，法老王马寇还不清楚，恶魔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
就在他想要再询问些什么的时候，几个一直恭候在觐见室外的侍从官，有一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这个人着急得根本没有注意礼节，居然直接带进来一位身穿黑袍的高级法师。马寇认得这个人，因为对方和他一样，也是黑曜石评议会的议员之一。
“陛下！”
那名黑袍法师手中持握着一根法杖，这是一根用酸枣木雕刻出来的、像艺术品多过法术用品的法杖，里面恒定的法术也仅仅只有“闪光术”一种而已。当然，若非如此，这个人也不可能携带这件法杖走到距离马寇不到五码距离之内。
“您看，”见马寇看到自己而面露不解，那个黑袍法师立刻激活了法杖上的“闪光术”，原本应该散发出如皎洁月光般清冷光辉的法杖，现在却喷出了一股浓烟，然后闪过一抹妖异的绿芒。
见此异状，马寇也不由得面露犹疑神色，“这是怎么回事？”他和他的父亲固然从大维术尔那里褫夺了使用术法的力量，可是毕竟传承有所不足，知识方面存在一定缺漏。因此，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勘破那位黑曜石评议会议员的深意。
“我已经查验过了，不仅仅是这柄‘闪光术’法杖，我所有的法术用品全都出现了异样。而且，在面见陛下之前，我也同评议会内的诸位议员交流过了，结果发现不单单是我这里出了问题……”
见马寇还是没有明白，这位黑袍法师只能直接点破：“……法术用品出现异样，再加上拜特城内今夜发生的种种古怪。我们怀疑，有无底深渊的强大邪魔已经踏足灰烬世界，甚至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都城附近，从而造成种种事端。”
年轻的法老王站了起来。
在他父亲埃辛多和那位大维术尔还活着的时候，拜特城里就发生过一次恶魔入侵事件。根据典籍上的记载，那是一位拥有深渊领主位格的强大邪魔踏足美帝奇帝国的首都。所幸当时不仅有大维术尔和巨龙帕夏力挽狂澜，而且那个邪魔头子带来的塔那厘恶魔也并不算多，这才让拜特免遭屠城灾难。在当时，黑袍法师们也记录了一些法术用品和民间出现的异象，可是远远没有今日这么多。
“难道有比深渊领主还强的邪魔入侵？”马寇心里琢磨着，不过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无底深渊的邪魔固然邪性，但是深渊领主几乎就是恶魔一族的天花板了。现在出现的异象比上一次还要复杂，最大可能就是这次来的恶魔数量有点……不是有点，一定、肯定以及确定是数量众多。”
就在他得出这则判断的同时，又有一名侍从官匆匆跑进了觐见室。他紧跑了两步，屈膝滑跪在地，双手将一个红色的盒子高高举过头顶。马寇心神一凝，挥了挥手施展法术将那个红盒召唤到自己手里，打开之后拿出了一张莎草纸。
“闻风急报：恶魔大军突袭哈利勒赫迪夫的城市，大破城门，城市民死伤无数……邪魔军队一路北进，约莫明日抵达拜特……”
第906章 拜特，危（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细雨蒙蒙，白霜垂树。
晨曦刚刚露头，阴冷的雨水就从天空飘落，白色霜气挂在树梢犹如尺长棉絮。
经过一夜动荡，拜特城内的市民们刚刚想要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结果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按回了家里，没几个人愿意出门淋雨受冻。
这也难怪。
多年经营之下，作为美帝奇帝国的首都，这座城市海纳整个灰烬世界的财富为己身。哪怕就是普通的小民，家中亦有余裕，自然也就惜身。
只是，天方亮起没多久，街道上就响起了军队笃笃而行的脚步声，甚至比昨夜戍守部队阖城搜捕盗匪还要密集而急切。“有大事要发生了，”许多猫在家里的城市民，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事实，和他们想的也差不多。
不仅仅是负责城市警戒、治安的戍守部队，今天一大早，法老王直属的几支禁卫军就全都接到了最新下达的王命。他们被命令着全甲、携带一应轻重武器，接管整座拜特城的防卫工作。
许多军士刚刚走上城头，就看到悬挂在城门前网笼里的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都是昨日被戍守部队捉到的盗匪，没有经过审判，直接就被枭首——虽然美帝奇没有“乱世用重典”这么个说法，但是他们也都体会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至于说百夫长以上的军官，以及戍守部队之中阿加、利瓦以上的贵族则已经知道了，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来自无底深渊的邪魔。不过，恐惧归恐惧，可是相比于典籍上记载的上一次恶魔入侵事件，这次的情况可能还稍好一些：这次出现的邪魔虽然数量更多，但并没有直接在拜特城内发作。
他们有着巍峨的高墙可以凭借，据城而守总比在街巷之中和邪魔打遭遇战要好得多。最起码，那些高级军官都觉得，只要将士用命，自己的小命半不会稀里糊涂就交代在战斗之中。
甚至，以美帝奇的国力，现在他们只要守住了拜特城，用不了多久各地帕夏和赫迪夫就会派兵支援共同剿灭那些邪魔。这场战斗凶险固然凶险，可也是一次极好刷战绩、捞功劳的机会。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必须要把那些邪魔都挡在城外，不能放哪怕一头邪魔进城。
从前线得来的线报，那些邪魔已经攻破了哈利勒赫迪夫管理的几座城市，不仅仅杀人无数，而且还通过各种邪恶的秘法增强了自己的军力。那些小城也就罢了，可若是让他们屠了拜特这座人口几近百万的大城，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诸位将士，现在是我们这些人用命的时刻，你们可有妻儿老小在城中居住……”
“怪物被杀就会死，没甚稀奇……”
“你么可知道什么武艺最厉害？告诉你们罢，乱刀砍死、乱箭射死、乱枪刺死……”
“都给听着，我若退下城头，你们皆可斩我。可若是我不退，你们退，哼……”
各个收到了消息、磨刀霍霍的军官，全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激励手底下战兵的士气。别的不说，这些人能够执掌兵权，绝对是拨弄人心的一把好手。而且，大战在即，每个将领也全都将赏罚制度反复重申。一来二去，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深渊邪魔的十万多战士，居然也渐渐没有了最初的胆怯。
当然，战前动员也不仅仅是打一剂“强心针”那么简单，军备武器的准备也是重点中的重点。好在拜特城作为美帝奇帝国的首都，物资方面压根就从来没有过匮乏的时候。无论是兵甲、弯刀、弩弓、燧发火枪、守城的重炮以及一应弹药，即便全都敞开了供应，随意消耗半个月也用不完。
终于，当永恒炽阳爬上了天穹的顶端，霏霏细雨不再下落的时候，那支由“深渊邪魔”组成的军队就暴露在地平线上。早有军官通过随军的黑袍法师施展“鹰眼术”，开始观察起这支军团。
不过，当他们看到敌人真面目的时候，全都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不就是一堆豺狼人么？哪怕数量多一点，可是哪有恶魔的样子？”能够当上军官，肯定见识是要比常人多出许多的，他们还不至于错将普通的野外怪物当作恶魔。那些豺狼人哪怕就是再怎么凶残，也不可能战胜成建制的军队。
但很多人转念一想，马上又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犯之敌若真的是那么不堪一击，那他们又是如何大破哈利勒赫迪夫治理的几座城市？虽然是亲眼所见不假，但难保不是恶魔的诡计。”
凡是变得谨慎的军官，很快就因为自己的明智行为而受益——在感受到如地震般隆隆震动，看到如同城墙般高大，依靠巨大的石柱在地面上滚动前行的王座时，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呆若木鸡。
豺狼人之王高踞王座之上，祂的子嗣后代们为这位恶魔领主强拆了两座城市，用污血作为黏合剂、用石料作为砖瓦，垒砌出一个如同堡垒般的王座。这个王座是仿制耶诺古在寂暗大草原出巡时轿辇而制造的，依靠被深渊食尸鬼之中的施法者召唤出来的巨骸骨拉动，在直径足足有数层楼高度的巨大石柱上面向前滑行。每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就会有强大有力的深渊食尸鬼和弗林德豺狼人一拥而上抬着石柱，重新放到王座前面。
看着这个王座前端如同撞角似的构件，拜特城守军之中的将领纷纷下令，“那是邪魔的攻城车，不要让它撞到城墙！守城重炮、黑袍法师瞄准那个‘攻城车’集火，把它逼停在城墙前。”
“砰、砰、砰……”城墙上火炮齐鸣。
“嗖、嗖、嗖……”各种法术气齐射。
只是，根本不用耶诺古出手，其麾下这支军团就为伟大的神明兼恶魔领主解决了麻烦。
面对飞来的那些炮弹，跟随在王座近前的弗林德豺狼人勇士和那些深渊食尸鬼陷入了狂暴状态，他们纷纷跃起，竟然用自己身躯抵挡炮弹和法术。
敌人非但没有被止住脚步，高耸的王座反而前行得越来越快。甚至，在惯性作用下，这个如同山岳般的王座竟然向前冲了出去，把拉动它的几头巨骸骨都碾作粉末，径直撞入了拜特的城墙之内。
只是一个照面，美帝奇帝国首都的城墙就破出了一个巨大豁口。拜特城，危。
第907章 美帝奇，难（1）（求推荐票！求月票！）
拜特城，大巴扎。
在美帝奇帝国，除了巨龙帕夏奎斯的领地之外，首都拜特就是财富汇聚的中心。而这个中心的动力中枢，便是这座足足占了十一个街区的大巴扎。
它位于城市东北方向，毗邻金角湾的贸易码头，内接专供商队进出的城市东门。商贾们每日都会前来此地，络绎不绝。数以万计的财货，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能这里被交换出去。
毫不夸张地讲，哪怕是个流连于大巴扎周围的乞丐，若是脑子活泛一些、有些眼力见、腿脚麻利两手勤快点儿，说不定也能抓住某些难得的机遇，不消几日便能成为一名富家翁。
在这里，大宗的贸易比比皆是，而海量的利润自然带动了极大的消费热情。呼卢喝雉、酒池肉林、旅社淑女……只要装钱的口袋足够饱满，各种类型的享受和娱乐全都触手可及。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所谓“口袋里的钱币”，大部分也仅仅指的是银凯特——黄金毕竟太过贵重，而且金卓戈从巨龙帕夏领地流出也有限；铜纳特的购买力不高，大量携带非常不方便。
所以，银凯特才是一般有钱人傍身的财富。
“拜特城今天好像有点事情，”大巴扎附近的一个铁匠铺作坊里，铁匠瞥了眼面前一个海外群岛打扮的商人，若有所指似地问着。
“不关你的事情，”那个商人捻着手里的珍珠把件，冷冷回答道：“大人说了，你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旁的不用多管。”
见那个铁匠还在犹豫，商人知道现在的确是有求于对方，也只能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似乎是出现了邪魔的踪迹，禁卫军团和戍守部队全都出动了。有他们顶着，那些怪物闹不起什么事端。而且，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守卫拜特上面，正好方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
铁匠点了点头，在火炉里加入了木炭来生火。木炭能比木头或者煤块烧得更快更热。
紧接着，他打开了摆在操作台上的一个铁箍箱子，这是那个商人今天才带过来的，里面装着满满的银凯特。铁匠拿出一口大黏土坩埚，将它埋入了炭火中，火焰烧至锅口的边缘。坩埚的温度逐渐升高，变成了拂晓时分红霞一般的颜色。
那个铁匠将已经切成圆柱形铸块的铜料，与同样重量的银凯特完全混合在一起，倒进了坩埚之中，随后又用风箱加大火力。混合物熔化后，他用一根特意用山榆木制成的搅炼棒将金属溶液搅拌均匀。木头在热金属之中灼烧，但是这不会对后续工序有妨碍，反而还是一项特殊的步骤。黏土坩埚继续变色，开始变成正午永恒炽阳那种明亮的黄色。熔化的金属也变成了暗黄色。
他在操作台上将十个黏土模具排成一列。然后两把长柄钳子将坩埚从火上抬出来，将熔化的金属溶液倒满一个又一个模具，每个模具里面金属溶液的重量完全相等。
负责监督他的那个商人还是第一次眼见这个过程。老实说，他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伪造银凯特是很严重的罪名，任何对货币制度的破坏行为都是对美帝奇帝国法老王的谋反，是叛国罪。从理论上说，对此罪的惩罚最轻也是截肢，但实际执行的判罚大多会变成阖族枭首示众。
当金属在模具中冷却、变硬，铁匠把模具翻转过来，将厚厚的铜银合金圆盘弹出。随后，他锤击每块圆盘，将他们打薄、打宽，直到每块圆盘确切填满操作台上用圆规刻出的大圆。那个商人知道，一块这样的圆盘可以做出两百四十枚没有图案的硬币。
铁匠拿出一个与一银凯特直径完全相等的压割器，他一下一下把合金圆盘中与银凯特直径相等的部分压割出来。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扫起残余的碎片，这部分材料之中蕴含了他能够获得的利润。
操作台上有三个重重的铁圆柱体。其中两个是压模，有着铁匠煞费苦心雕刻的、法老王马寇发行的银凯特的两面图案。下方的压模叫砧模，刻有国王的侧面头像，配有“美帝奇法老王”的文字样。上方的压模叫锤模，有个海船图案，也伪造了出处，有一行“拜特城造币厂制造”的字样。
去年，法老王对银凯特的设计做了修改，那艘海船图案上增添了好几处帆缆，这个变化给伪造货币增加了难度——法老王也正是此意。由于多次锤打，锤模的另一面已经成了个蘑菇的形状。第三个铁圆柱体用来校准上下压模是否对齐，叫校准圈。
铁匠将空白硬币放到砧模上，套上校准圈，又将锤模塞进校准圈，让它完全与空白硬币表面接触。随后，他用铁头锤子对准锤模猛地一击。
取下锤模，又拿开校准圈。现在，原本空白的金属硬币刻上了海船的图案。卡思伯特用一把钝刀子将硬币从砧模上撬起，翻转过来，另一面出现了法老王的头像。
硬币的颜色不对，这枚合金硬币是棕色的，不是银色的。但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铁匠用钳子将硬币在火里烧热，然后浸入一碗稀释的硫酸里。那个商人在一旁看着，硫酸已经将铜从硬币的表面带走了，留下的是纯银的颜色。
商人坦笑了。坐收其利，他想。没什么能比看到这个更让他欢心的了。
有两种东西令他快乐——钱与权。
实际上，它们是一种东西。商人享受驾驭人们的权力，而钱给了他这个权力。他永远希望拥有更多的权力和金钱。他是一个商人，但他还想当贵族，而当他当上贵族，他还会力求成为赫迪夫手下的重臣，或许，最后成为一名赫迪夫。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想要更大的钱和权……遥想起曾经匆匆一瞥的法老王金宫，这个商人内心就是一片火热。不过他马上收起了这股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纯粹就是取死之道。“但生活就是如此，”他想，“晚饭吃饱之后，到了第二天早上，仍然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