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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般冶行     永序之鳞txt下载     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2章 会盟、围城、激战(2)(求推荐票!求月票!)

    看着这两位"客人",所有软槭人领主心中都生出一种不真实之感。虽然有着契约的约束,他们也都相信,约姆斯人的总指挥官纳门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但是在攻城战开始之前,对方城市内部的头面人物出现在己方营地"共襄盛举"这种事情,他们这辈子还真的是头一回遇见。
    正如纳门的介绍,两位穿着带兜帽斗篷隐藏身份的客人,一位是瓦林斯堡城市德鲁伊宗会的前执事、现如今的宗老;另外一位,则是已故瓦林斯堡最高统治者最年长的子嗣。
    可以说,这两个人就是除了暂代军政大权的那两名艾拉维拉改造人之外,这片土地上最具权力和实力的二、三号人物。如果加上地缘因素,再考虑到城市德鲁伊宗会和麦西乌斯家族在瓦林斯堡的根深蒂固程度,他们两个人其实应该比那两名艾拉维拉改造人的影响力要大得多。
    按理说,对于这样的人,就算二十四号和二十七号那两个暂代郡长,再怎么碍于各**响而不便管理。在大战爆发之前,他们也必定会专门加派人手对其进行看管。两个人像现在这样走出城市,还能全须全影地来到敌对方的军帐之中,多半是有非常有实力的人对其进行了接应。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刚刚落座,就主动向为其提供了帮助的纳门,奉上了恭维和感谢。在纳门让人为两人奉上了甜啤酒作为解渴的饮料之后,宾主之间还都互相致敬了祝酒词——"敬最自豪的联合军团"、"敬最尊贵的瓦林斯堡正统保护者"——反正就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当然,拣好听的话说,也是需要技巧的。就好比,被纳门说出来的"瓦林斯堡正统保护者"这句话,就完全落在了那位施拉迪格王子心坎上面。后者听闻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他直接拉开头上的兜帽,将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又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周围的泡沫。
    而那位代表着城市德鲁伊教派的权威的安德烈宗老,此时的表现则相对要沉稳许多,他甚至在喝酒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或许是因为施法者的自律,又或许是因为担心酒精影响接下来利益谈判时的讲价,所以他始终保持着警醒的态度。甚至,在众人无法看到的衣袍底下,安德烈宗老还携带了两枚城市德鲁伊教派特有的微型浮雕,如果事态有变,他随时都可以将浮雕构装体释放出来为自己断后,迅速逃出这座军营。
    几杯酒过后,纳门将空角杯丢给了侍卫,坐直了身体看向两位"客人"。
    "我给出的承诺和之前一样,现在各位软槭领主也可作为见证,"纳门也不卖关子,"施拉迪格大人可以继承其父亲的权力,成为瓦林斯堡地区的实际统治者,并且无须向伪王维克塞斯效忠;至于说安德烈宗老,我则支持你成为城市德鲁伊教团的北派宗主,新成立的教团可以在塔普特北部地区自由活动,在我们的占领区,贵派教团享有和原先伪王维克塞斯扶植教团的一切相应权益。"
    说完,他又顿了顿,不给两人继续讲价的机会。"而我们想要的等价交易也只有两条:第一,就是安全进入瓦林斯堡的通道,今夜至少要有三个千人队进入到城市之中,并且安德烈宗老你要保证城市德鲁伊教团的城市防卫体系被牢牢锁死,不能为那两个艾拉维拉改造人所用;第二,在我方人马同城市戍卫队交战开始之后,施拉迪格领主要策反那些忠于你的那些指挥官,让其不受到现任僭越代理郡长的指挥,你同时也要承担起之后安抚城内百姓的职责。最多一个月,我军就会撤走。"
    在纳门说话这段话之后,一名侍卫立刻呈上两份早已书写好的契约,分别交到施拉迪格和安德烈手中。两个人既然会趁夜来到大营,纳门就算准了,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有九成九达成协议的意愿。果不其然,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扯皮,这份契约协议上面就签署了安德烈和施拉迪格的姓名。
    这既是一份日后收益的法理保障,也是他们现在向联合军第一军团缴纳的***。
    有了心甘情愿而又位居高位的***,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早就被单独安排好的三个千人队趁夜走出了军营,除了守卫营地的哨兵之外,就连第一军团其它几个千人队都不知道这三支友军开拔的动向。随军法师在这个过程**莫大焉,他们利用法术遮挡住了大部队行动不可避免会发出的声音,同时还为所有领军的军官临时附加了"黑暗视觉"能力,以方便其带队夜袭。
    三支千人队,几乎是毫无声息地急行军开赴到瓦林斯堡东面的一座山峰。而就在这座山峰之上,前些日子还举行过一场盛大的葬礼,麦西乌斯郡长的家族陵寝就位于这座山峰的一座悬崖上。
    作为麦西乌斯的长子,已经成年的施拉迪格,知道许多弟弟妹妹都无从获悉的家族秘辛。
    在建立城市之初,那时还是麦西乌斯的父亲、施拉迪格的祖父拥有着这片土地。
    那位被熟人称为"狡狐"老领主因为担心子孙后代会遭遇围城危机,所以特地在建城之前就征发了一部分努力配合数位法师,在城市刚刚完成地基建设的时候就开掘出一条地下甬道。
    为了保护这个秘密,老领主先是逼迫几位法师用法术契约发誓,然后又将那些参与建造甬道的奴隶全部毒杀。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将甬道的出口设定在家族陵寝附近。每个月,他都会派人前往陵寝地,以巡逻的名义清除任何有可能获悉秘密的平民。再加上,老领主制定了薄棺简葬的家族丧葬习俗,并且自己带头执行。瓦林斯堡的人都知道,领主的家族陵寝之中没有任何珍宝,而且若是冒犯了领主的长眠还很有可能被抓住绞死。故而,这个山峰从来都没有什么人靠近。
    于是,甬道的秘密就只在领主家族内流传,"狡狐"传给了麦西乌斯,麦西乌斯告诉了施拉迪格。而知道今日,这个延续三代的习俗才被打破。施拉迪格亲自带着联盟军第一军团的三支千人队,"冒犯"了祖辈的长眠之地,走入了那条足足有两三人宽,甚至可供单骑狂奔的地下甬道。
    这条甬道的尽头,直通麦西乌斯家族大宅。不过,三千人的先遣军不用走那么远,在城市之中有几个重要的军事指挥建筑物内都还藏着甬道的分支。施拉迪格将三支千人队,分别带到城门附近的戍卫军大营、城内的辎重物资仓库,以及水门的商业行会据点三个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随行的安德烈宗老则始终在摆弄一个石盘状的、同心圆转锁。随着他将最后两圈同心圆复位,七八组同心圆上的铭文组成了一篇完整的铭文,城市德鲁伊教团控制特殊城防系统的"秘钥"也就随之完成。他将一根石质的圆棒,插入到同心圆圈中间的缝隙里,锁死了圆盘。
    "成了!"
    安德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虽然地下甬道阴凉的可怕,但是小心翼翼拼凑这个"秘钥"还是让他费了很大一部分心神。
    而他这边准备就绪,跟在其旁边的随军法师,立刻就将消息传递向三个千人队的指挥官。紧接着,已经磨刀霍霍的三支军团就从甬道之中迅速涌出,一鼓作气地从攻杀向这几个城内重要军事建筑物——他们也是城防各个指挥中心——想必那位"狡狐"领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年本来是因为担心在守城的时候无法撤退到大宅,所以才特意被挖掘出来的分支甬道,今天会被如此应用。
    三个千人队,比起城内的四千多人的戍守卫队,数量上其实相差得并不多。再加上,爆发战斗的地方又都是城内几处重要的指挥系统建筑物里,那些戍守部队不仅根本施展不开兵力,还没有足够的重型火力对其进行攻坚。很快,辎重物资仓库和水门商业行会据点就被联合军第一军团两个千人队冒死攻占下来,只有一个戍卫军大营还在抵抗。
    不过,那个营地的抵抗也没有持续太久。当施拉迪格出现在两军阵前,以及之前被编入戍卫军之中、成为一名校官的那位"奔狼骑士团"的大团长,带着被其俘虏并五花大绑的戍卫军军团长走出营地,整支戍卫军团随即也就放弃抵抗。没多久,瓦林斯堡的城门就被打开,城墙上燃起了烽火。
    等到天明时分,睡到半夜就被叫起来整装的联合军第一军团余部,更是浩浩荡荡地走入瓦林斯堡正式接管了这座城市的防御。整个城市之中,仅仅只有麦西乌斯家族原先的大宅、之前被艾拉维拉军团两个改造人代理郡长临时征用的那座堡垒尚未被攻克。然而,作为约姆斯人的首领,纳门却打消了格里苏斯想要铲除这颗"钉子"的计划。
    "与其要流血,不如等等再流。这个地方我们一个月之后就要撤走,难道咱们还真的要为那位施拉迪格领主的继承权之战耗费人手不成?他现在已经有了戍守卫队将近四千人,分给他一千人去攻打自己的祖宅,够他祸祸一段时间的了。其余的人,全部征发来修筑三角堡垒,我们时间不多了。"

第1133章 会盟、围城、激战(3)(求推荐票!求月票!)

    料峭的寒风吹动着,尽管秋风将昨夜的硝烟与火药味吹散了许多,可是瓦林斯堡仍旧透露出一股铁与血的味道。没有人敢于随便上街行走,就连往日人声鼎沸的市集,今日都变得冷冷清清。
    施拉迪格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带着已经"****"的一支城市戍卫军大队集结在广场上,将自己家族的大宅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他自己的直系亲眷之外,老郡长麦西乌斯的子嗣后代、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现在还都在那个小型堡垒建筑中——换而言之,他们都是两名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的俘虏——可是施拉迪格对此却毫不在乎。
    "水井、引水渠、地下管道...凡是能够找到的、和水有关的渠道,全都给我堵塞住。"这位昨夜才正式上任的郡长,向麾下城市戍卫军的一名上校下令道。那位中校不是别人,正是原先"奔狼骑士团"的大团长,也即后来帮助施拉迪格和联合军第一军团拿下戍卫军营地的首功之臣。
    "是,大人。"
    "另外,"施拉迪格思虑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声音很低:"传令你手下所有的'狼崽子';们,等到攻破这座宅院,每个人都来找我领取一磅重的银币,队长加倍,你领取五十磅。你跟老头子最久,知道他的金库有多充实。你们现在就是宪兵,不要带头去做那些犯忌讳的事情。"
    听到高昂的赏格,那位奔狼骑士团的大团长也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请您放心,我肯定会跟小崽子们好好说的。既然有您的厚奖,他们也自然不去拿小命冒险,那多不值当的..."
    说着话,这位大团长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远处。在麦西乌斯大宅前面,原本是一个小型的广场。此时,这个小广场周围树立起了七八十根长杆,每根长杆上面都吊着一具面目狰狞尸体。
    这些人中有二十多个是第一军团的人,那些人昨夜作战不力反倒热衷于奸*淫掳掠,最终被军法官判处了极刑。另外的一些人有戍卫军中的溃兵,以及想要趁火打劫的城市流氓,也都被抓住套上绞索勒死。纳门和格里苏斯都表态支持整顿军纪,有领主想要替亲戚求情反而吃了鞭子。因为他们要为接下来的围城战作准备,必要的时候还要动员瓦林斯堡的城市民,所以不可能任由城市陷入混乱。
    "你们分得清厉害就好,"施拉迪格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戍卫军的工兵干活,掀开广场上的砖头,挖掘'Z';型堑壕、垒砌胸墙,一点点平推到大宅边上去。你们放心,城市德鲁伊宗会已经向我保证过了,大宅内部的法术塔已经被锁死了。就是因为还有几门炮,比较麻烦,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带人强冲。把这个地方围堵住就好,总能把那两个改造人困死!"
    作为麦西乌斯的长子,施拉迪格其实也是不折不扣的军事贵族子弟,因此他虽然没有真的带过兵打过仗,但是从小也接受过专业的教育。在布置围困战术的时候,没有任何疏漏,而且很能抓住围困棱堡建筑物的关键点——"记住!你们一定要保证,不许让那边的守卫走出围墙"——能够沟通内外,那就说明堡垒并没有被围死,这个战术本身也就失败了至少三分之一。
    ...
    在瓦林斯堡中心的围困战开始的同时,取得了这座城市实际统治权的、软槭人与约姆斯人联合军也在为更大规模的围困战作着准备。只不过,城内是他们围困别人,而城外则是别人围困他们。
    第一军团拿下瓦林斯堡之后第二天,联合军后续的两万余人总算携带着辎重走到这座城市。和纳门预料的一样,当后续部队进城时,隶属于约姆斯人一方的那些驼人和海象人雇佣战团,还是让少部分城市居民变得惊慌失措。
    驼人和海象人,虽然也是类人智慧生物,但是不谈外形差异,单单就看他们那令正常成年人类变得和小孩子无异的巨大身形,就足以令普通人心生惶恐。毕竟,巨物恐惧症这种东西,其实是绝大部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好在,相比于约姆斯人海盗组成的军队,这些异族雇佣战团的军纪反而似乎更好一些。他们对于打仗的态度就是"给钱干活"四个字。没有军饷,他们才不会为约姆斯人卖命;而要是军饷给得足够多,他们就是最好的士兵。
    不过,异族入城这件事带来的冲击持续了没多久,瓦林斯堡人就为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发钱了!老爷们发钱了!"联合军的全部军团进驻城市之后的转天,大街小巷的孩童们就都在传播起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兴趣的消息:那伙新进占据城市的军队,正在招募人手干活,并且还会发放两个银角子作为每天的薪水。
    城市里的居民不像村庄和城镇住户,平日里很少会大量囤积粮食,都是每日工作赚取工资然后用工钱去购买食物。在商贸、工业繁荣的时期,这种城市平民会比农民的日子更好,他们用一部分工钱就能支付日常开销,而剩下的钱则可以攒下来作为"原始积累"或者说"储蓄"。
    然而,并非所有城市平民有足够的储蓄,在战争或动乱时期,商贸、工业萎缩,商品价格抬升,城市平民手里的余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许多城市平民都渐渐沦落为城市贫民。用直白的话讲,就是大量城市人口手里缺钱,再不挣到钱那么他们的一家老小可能就要忍饥挨饿乃至喝西北风了。
    而软槭人和约姆斯人虽然本质上也是发财来的,但是他们的指挥官并不都是目光短浅的蠢蛋,至少能够话事的格里苏斯和纳门都是精明人。他们力排众议,将军队系统性劫掠来的一些钱财拿了出来,具体说就是将从水门附近各行会商行里收缴的银方币拿了出来,作为招募人手的工钱。
    一枚银方币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坚挺的,因此,在发薪的之前必须剪成十三块,也就是俗称的银角子。这笔钱专款专用,就用来发放薪水,供军团招募人手来修建城外的防御性设施。
    和施拉迪格围攻麦西乌斯家族大宅一样,联合军也发动了上万城市民,加深加固了瓦林斯堡周围的那道城市防御壕沟。同时,在检修城墙夹角处各个半月堡之外,民夫们还在工兵的指挥下加班加点用从壕沟内清理出的土方,在瓦林斯堡的各城门外修筑了一座座三角形的堡垒。
    将整座城市变成巨大星型棱堡是不现实的,可是通过构筑三角堡垒则可起到类似的效果。这些三角堡垒本身并不需要太高,十几尺高度就足够了,再高就容易遮挡城墙上的射击视界。每个三角堡垒都吊桥与城墙相连,守军可以通过这些吊桥往返三角堡垒和城墙之上。
    至于说它们的作用,大致上有三种:
    第一,三角堡垒踞坐于城门前方,敌方没法直接攻击城门这个城市防御体系薄弱点。
    第二,每个三角堡都虽然不高,但是都是用厚实的土方垒砌成的,比起一般的石头城墙还能承受炮击伤害。再加上,早就有人认识到,在石头城墙上开炮,对于城墙的破坏甚至要比敌人的炮击更加严重。因此,很多时候,城墙上只能布置一些威力较小的臼炮和防空炮。而在土方垒砌成的、更加敦实的三角堡垒上,架设重型火炮才更加合适。
    第三,三角堡垒的两个锋面,与城墙拐角的半月堡之间可以形成交叉火力地带。任何想要攻击城墙的敌人,都要走过这条死亡走廊。哪怕敌方的指挥官非常理智地选择堑壕土工作业,一点点通过堑壕逼近城墙或三角堡垒,可是这样一来且不说守军会不会让对方这么轻易得手,就是耽误的时间和资源也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除了这些常规的布置之外,针对之前得到一些情报,联合军团还做出了一些额外准备。
    比如,为了防止对方被逼急了,拿野战用的蒸汽坦克发起冲锋(抵近城墙当作大炮用)。联合军还用更高的薪水征发了一些有专业技能的泥瓦匠,让工兵带着他们三角堡垒附近用灰泥、砂浆和砖石垒砌出一些"反坦克锥"。当然,这些"反坦克锥"中,只有一部分加了特殊的炼金产物、是足够坚固的履带克星,其余的都是一些用来骗炮弹的幌子。
    又比如,为了防止敌方出动飞行部队轰炸或打击重要目标,联合军不仅花大价钱在城墙上一些重要位置布置了防空枪炮、构建了一些防空掩体,还在城外挖掘出了一个个墓穴似的建筑物,趁夜埋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到那些墓穴之中。当然,埋东西这个环节是不会交给民夫去做的。一来是为了防止他们泄露机密,二来担心他们会感到畏惧、影响施工进度。

第1134章 会盟、围城、激战(4)(求推荐票!求月票!)

    长夜漫漫,仿佛看不到尽头。已经断水两天的麦西乌斯家族大宅,虽然还有一个蓄水池的清水可供人饮用,但是所有人的心情也都不由得变得十分焦虑。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嘀咕着这样被围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二十七号和三十四号给出的答复很准确:多则十天,少则五日,只要等到维克塞斯国王陛下的大军平推到瓦林斯堡,那么整个事情就能迅速****,他们也能够从被围困状态中解脱出来。
    被两名艾拉维拉新近拉拢的城市戍卫队军官,以及由后者带领的少量大头兵,还算是比较好糊弄的。他们既对指挥官的武力比较敬重,同时也为麦西乌斯家族大宅的坚固程度有信心。
    而对此报以悲观态度的,则是那些各行会的代表。在水门行会联合公所被第一军团的士兵占领之后,这些人在保镖和家族护卫的带领下冲出重围,最后只能听从承诺托庇他们的两名艾拉维拉调遣,乖乖带人协防麦西乌斯大宅。
    行会代表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一门心思跟着二十七号和三十四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想过向侵略者投降,可是那些软槭人和约姆斯人压根就没有接受投降的意思,他们甚至主动拣着家资丰厚的商贾诛杀。
    做到这份上,那些行会代表就算再怎么软骨头,可是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那些软槭人和约姆斯人是看上了他们的财富,是要一次性把他们的骨髓都压榨出来,根本没有放他们当韭菜的意愿。
    每每想到这些,想到自己保险柜里白晃晃的银方币被那些人夺走,这些商人心里就像是被人攥紧似地难受。因此,他们忍不住把怒火发泄到那位老麦西乌斯郡长的家人身上——正是因为施拉迪格的"背叛",才使得这些行会商人遭受到损失——谩骂升级为暴力,而暴力也渐渐升级为暴行。
    而且,这种升级的速度相当之快。
    在被围第三日,三十四号当众亲手举起磨盘,碾碎了三名企图强*奸老麦西乌斯郡长一位未出嫁贵女的行会保镖的第五肢,然后又将那三个人的头颅斩下,强迫所有行会保镖逐一传阅。
    可即便如此,那位也挽救不了那位因为担心受辱而自戕贵女的性命。三十四号之所以使出如此酷烈的手段,并非是因为荣誉感,艾拉维拉的荣誉仅仅是向维克塞斯国王效忠而已。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两点:第一,消弭任何可以引起混乱的苗头;第二,哪怕麦西乌斯的长子施拉迪格背叛了瓦林斯堡,可是麦西乌斯的家族仍旧是领主阶层,只有维克塞斯国王才有资格对其进行惩罚。
    若是放任几个行会保镖的行径,哪怕他们也都是围困战中宝贵的守卫力量,可是从长远上看这无疑是在挖疆国统治的墙角。当这个大宅之中的人活着从围困之中被解救出来,那么这种"下克上"的事情有可能就会被流传出去,那几个作乱保镖的行为就会成为一种极其糟糕的"示范案例"。
    所以,三十四号才会如此冷酷地处死了他们。不过,解决了这个隐患,并没有让三十四号的心情变得有多么良好。当和自己的搭档二十七号例行磋商的时候,他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士气糟糕透了。或许我们还能坚持下去,习惯于听从命令的戍卫队士兵也能坚持。可是各个行会的那些武装人员,他们打打顺风仗还行,被围困三天就已经让他们的神经濒临崩溃..."
    于是,才有了今夜三十四号带着十几个用重金赏赐提升了士气的行会保镖,翻出墙头借着夜色掩映袭杀向正在挖掘"Z"字型堑壕的、施拉迪格麾下工兵的行动。
    二十七号并没有反对三十四号的计划,哪怕这样的行动其实并不应该由唯二两名指挥者亲自带领。可是,一来,她很相信自己搭档的实力;二来,这样的顺风仗的确可以提振士气;三来,延缓堑壕包围大宅的速度,克制住敌人将己方钉死在围墙上的战术意图,也的确相当重要。
    为了围困大宅,施拉迪**人齐头并进挖掘了五道带有胸墙的堑壕,如果任由它们通到大宅墙边,那么进攻方的人马就可以在得到保护的情况下,将大量人力较为安全地输送到墙边。
    三十四号带的人手不多,不可能回填堑壕,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杀死宝贵的工兵。他和二十七号都很清楚,维克塞斯国王的军队已经快要兵临城下。软槭人和约姆斯人,肯定已经把大量工兵调派到更加关键的城防修建岗位上,留给施拉迪格攻击大宅的专业工兵杀一个就少一个。
    而且,他们作出如此推断还有另外一条佐证:已经围困了三日,施拉迪格除了用少量轻型火炮轰击大宅的墙壁之外,并没有架设起投石机、搬来重炮直接猛轰强攻。这说明,对方手里的火炮资源其实也并不多,它们都被调集到更加要紧的地方。以此类推,施拉迪格手下的工兵其实也很紧缺。
    当三十四号带着人摸进第一座堑壕里的时候,见到的刚刚换班的一组工兵,也验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挖掘堑壕所需的工兵自然是多多益善,可是现在换班之后一个班组的人手只有四个人。即便考虑到这是轮班制,将其数量翻倍也不过是八个人而已。挖掘五条堑壕,施拉迪格只能动用四十个人,这足以说明他手下的专业技术兵种有多么紧缺。
    "杀了这四十个人,那家伙再想要保持挖掘进度,要么就得继续申请额外工兵,要么就只能让手下的普通士兵充当工兵。普通士兵没有受过训练,不懂得如何在土工作业的时候如何更好保护自己,施拉迪格那家伙之前多半是为了树立威信,不愿意多死人才没有让其上工充数。今夜过后..."
    手起刀落,须臾之间,三十四号就用两把长匕首一鼓作气抹了四个工兵的脖子。一边杀戮,他还有余力思忖战术战略。可是,他还是算漏了一点——那些跟着他来见识顺风仗的行会保镖,远比其想象中还要拉垮。本来,三十四号已经让所有人咬着木棍,以防发出声音引起进攻方的注意。
    可是,当其利索干掉四名工兵之后,那十几个行会保镖之中竟然有人得意忘形!他们有人试图从工兵身上摸些战利品,有人干脆把嘴里的木棍吐了出来,发出了让三十四号想要骂娘的声音。
    "嘟~嘟、嘟..."
    一长两短,意味着敌袭警报的哨声,刹那间从一个施拉迪格安排作暗哨的军士口中响起。他原本都没注意到堑壕里的动静,可是刚刚那些行会保镖嬉笑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夜晚的时候,军队之中为了防止营啸发生,哪怕是进行作业的工兵也不允许嬉戏打闹,只能埋头干活或者休息。这突兀的嬉闹声,只能说明那条堑壕里进了"耗子",那些工兵多半已经遇难了。
    "该死!"三十四号真想反手把带着的那些蠢货全部杀死,可是考虑到还需要让这些人回去散播乐观情绪,他这才忍住没动手。"别他么磨蹭,去其它堑壕,尽量把里面的工兵都杀死!"
    计划出现了变故,三十四号也只能向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开口下令。没有办法一道道堑壕摸过去,只能寄希望于哨声刚响、工兵们还没来得及撤退,尽量多杀一些再返回大宅。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那些行会保镖的坏事能力,就在三十四号又已经独自清理了三道堑壕里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工兵之后,紧紧负责清理一道堑壕的那些行会保镖居然哭爹喊娘地跑向大宅。
    原来,见三十四号行云流水般进行杀戮,这帮人也都升起了"我也可以"的心思。他们下到那条被划归给他们的堑壕里,眼见工兵小队顺着堑壕快速后撤,居然仗着人数多就往前猛追了过去。
    在哨声响起之后,一直都和衣而卧的施拉迪格则已经来到了"前线",这个年轻的军事贵族没有过多言语,深吸一口气,夺过一名军士的弓箭,又从其箭筒里拔出一支尖头箭,搭在弓上。
    他沉下肩膀、伸直左臂、半旋肘部,把重心放在左腿同时探出上半身,以一种略显别扭的姿势拉开弓弦,一直拉至耳畔。为了拉开这支一百四十磅的硬弓,施拉迪格的双臂、后背、腰腹没有一处不在发力。他的背肌高高隆起,腰腹紧紧绷着,两臂血管暴胀,持弓的左手更是已经惨红。
    从小良好的饮食,让施拉迪格没有这个时代许多人都患有的夜盲症。借着匆匆点燃的照亮火把,他看清了正在追击工兵小队的那伙行会保镖。弯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伴随着"咻"的弓弦震动响声,专门为破甲设计的尖头箭矢左右小幅摆动着,飙射向追得最靠前的一个行会保镖。
    为了不发出过多声响,这些跟着三十四号搞夜袭的行会保镖,身上都没有穿戴甲胄。破甲尖头箭矢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洞穿了一个人的胸口之后,甚至还连带扎中另外一个人的小腹。
    而这,正是令这些行会保镖瞬间崩溃的原因。他们拼命跑向大宅方向,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几条腿。反观施拉迪格一方,因为指挥官临阵毙敌,所以其它人也都受到了激励。拿着燧发**的士兵也赶了过来,瞄准了那些溃散的行会保镖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地响着,铅制弹丸飞射过五六十码的距离虽然准确性的确大大降低,但是架不住开枪的人很多。那些行会保镖一个个被枪子点名,跑着跑着就会有一个人仆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而这一幕,恰好也落在了因为听到枪声而爬到大宅围墙上的诸多守军眼中。
    "军心可用!"施拉迪格猛地惊醒。
    作为军事贵族,即便并非什么名将,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也让他拥有比寻常人灵敏得多的战场直觉。在意识到对方士气低迷之后,又看了看已经挖到距离墙边不过二十多码的堑壕,施拉迪格立刻招来了自己的传令兵。"让五个攻击队下堑壕,今夜,尔等随我一齐先登!"

第1135章 会盟、围城、激战(5)(求推荐票!求月票!)

    围攻战从午夜打到黎明,施拉迪格麾下城市戍卫军的士气的确可用,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攻城作战的经验,但最后还是凿破了麦西乌斯家族大宅的一段高墙,突入到大宅之中。然而,除了施拉迪格、奔狼骑士团大团长等少数人之外,接下来出现的景象却令其他人大多始料未及。
    ...
    "怎么回事,这个大宅院里还有一道围墙?"
    "郡长家的房子,修得和嵌套堡垒似的。"
    "一层套一层,层层要人命,怎么打?"
    ...
    不同于有些灰心丧气的士兵,施拉迪格和那位奔狼骑士团的大团长,因为对于这座大宅比较熟悉,所以眼前突然出现的围墙并不感到意外。麦西乌斯家族大宅里面本身就有建筑仓库,那里面的材料大到木料、石头,小到榫卯、钉子全都不缺,平日里都是为了修补围墙和其它建筑预备的。
    出了事情,只要打开建筑仓库的大门,就能搬出那些材料。扎下木桩,串上藤筐,然后把藤筐里灌满泥土,再用石灰、砂浆一抹,一道围墙就能修筑完成。这种活没什么技术含量,说句不好听的,给块肉骨头狗都能干。
    只是,施拉迪格丝毫没有气恼或者其它负面情绪,他反而感到有些欣慰——这一晚上的玩命攻打,付出的人命和力气总算没有白费——大宅里最大的一座蓄水池,也就是在围墙附近作为鱼塘使用的大池子,因为战线确实是太过紧张,所以三十四号和二十七号不得不将其放弃。
    现在,除了几个可以收集雨水和雪水的小型天井蓄水池,大宅里面已经没有蓄水池了。而通往大宅里面水井的地下水道,又已经被施拉迪格找施法者寻觅到位置,要么封死,要么令其改道。大宅里面还有将近三百张嘴,每天光是喝水就是个大问题,围困之战可以说已经基本上胜局已定。
    "传令下去,今天休息一日。再去找城内几家肉铺,把东西包圆了,我要请将士们吃肉!"
    施拉迪格拉过传令兵,给了对方一袋子装了银方币的钱袋,并且下令款待麾下的军队。很快,戍卫军刚刚因为看到又一座城墙而产生的颓唐,一扫而光。听到有肉吃,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激动山呼,把整个瓦林斯堡都吵醒了。
    昨夜的围攻战,让大部分周遭居民根本无法安睡,现在都顶着黑眼圈。听到那帮城市戍卫队的士兵又在"鬼嚎",不少躲在屋子里的人都在暗暗一边啐着唾沫,一边谩骂不休。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兵灾"影响,与之后他们将要经历的事情相比,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幸福了。
    ...
    虽然没有打出旗号,但是所有熟知塔普特南部疆**事架构的人都很清楚,既然已经出动了艾拉维拉军团,那么维克塞斯国王肯定也在这支讨伐侵略者的大军之中。
    而就在这支军队的临时指挥室,也即一个乡绅家族宅邸中,一场严肃而又平和的对话,正在两个围绕在篝火旁边**肉汤煮熟的老人之间进行着。一方,是维克塞斯;而另一方则是另一个老人。
    "埃斯特..."
    维克塞斯直呼对方的姓名。这个名字在塔普特语意思是"雄鹰",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人的确长有令人瞩目的鹰钩鼻。不仅如此,他的眼睛也如雄鹰一般明亮有神。
    "...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计划?"
    "我只是不明白,"埃斯特撩开自己的兜帽,露出光秃秃没有一根头发但却遍布金属贴片的头颅,在罩袍之下,他的身体也基本上都是由机械结构组成的。"我们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等得不就是这一天么?打痛了那些软槭人和约姆斯人,让他们身后的那个商会知道我们的力量..."
    "然后呢?我亲爱的弟弟,"维克塞斯打断了埃斯特的话语,对面这位老人除了是艾拉维拉军团的军团长、是序列号为"一"的改造人之外,还有维克塞斯亲弟弟这个身份。"虽然你我都很清楚,永序之鳞商会有八成以上的概率不会出动自己的军队,但即便如此,那又能如何呢?"
    埃斯特凝视着自己的兄长,"我们不惧怕他们的那些***。国王陛下,我的兄长,从四十年前我决定代替你,成为疆国艾拉维拉军团的第一名士兵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牺牲一切的决心。我们要为疆国,为家族,为子孙后代在这个位面赢得一份生存的权利,不再需要仰人鼻息。现在,巨龙的军团不会下场,只要我们能够在这场***战争之中消灭所有敌人,那么塔普特岛日后..."
    "...这座岛还是在这个位面,"维克塞斯国王又一次抢白,"你去过拉姆齐位面,学习过他们的知识,甚至还用一个虚假的身份获得过'哈拉德';这个荣誉称号。论起知识,我不如你。可是那些年咱们是一起前往的君临城的,我作为永序之鳞商会的小职员潜伏了十年,我比你更了解那个商会。"
    对于维克塞斯所说,埃斯特没有反驳,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兄长、是他的国王,还因为维克塞斯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们五十多年前在君临城生活的时候,正是依靠维克塞斯在永序之鳞商会工作的收入,埃斯特才得以顺利从那所大学毕业,之后也才能获得"哈拉德"这份荣誉。
    "永序之鳞商会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创造财富,或者说从来都不仅仅是创造财富。它更关心的其实是自己对于财富的分配权力。就像我对你讲过的那样,任何权力都是带有毒药的美酒,而饮下这种酒的人通常都会变得麻木,变得失去进取心,继而渐渐从一个巨人般的存在沦为尘埃。"
    "只不过,永序之鳞商会有那样的问题,存在于塔普特这个弹丸之地的疆国也同样会有类似的矛盾。这几十年里,疆国在你我的经营之下,的确是大步向前迈进了许多。而且,似乎这种进步的速度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是,如果这样我们就能断定,未来一定会有强于永序之鳞商会的一天,那就未免有些过于乐观,过于天真了。毕竟,那个商会或许会变得腐朽,然而它的力量——或者说它所具有的最强力量——是来自那头巨龙,作为'哈拉德';学者的你一定清楚,那头巨龙是多么得年轻!"
    "想要挑战永序之鳞商会的权威,必定会触怒巨龙,我们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只有最愚蠢的家伙才会将战争当成是一种目的。理智的人都清楚,战争只是实现某种目的的一种手段。"
    不断消化着维克塞斯的话语,埃斯特像往常一样在尊重自己的兄长,同时也非常愿意倾听并评估他话语之中的内涵。半晌过后,想明白一些事情,这位艾拉维拉军团长才透过从噼剥作响木柴上冒起的火焰,看向自己的兄长。
    "你的意思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这回轮到维克塞斯国王思索了,不过他的思考能力也并不比自己的弟弟差,很快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位疆国之主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年十**岁时,第一次成功带着弟弟溜出家门,成功抵达君临城的时候。
    又仿佛三十多年前,也就是艾拉维拉军团成立大约十个年头,那时他也将自己家族所掌握的地盘,变为涵盖了塔普特整个南部地区的疆国,与北部其它大小家族划塞恩河而治。
    现在,他之所以大笑,是因为总算说服了埃斯特,统一整个塔普特的机会到来了。

第1136章 会盟、围城、激战(6)(求推荐票!求月票!)

    瓦林斯堡的南面城墙,又被称为"重门之墙",它的历史几乎和城市本身一样悠久,在塔普特岛一直是个亘古不变的传奇。
    穿过疆国中部荒原平原前往瓦林斯堡的的商人或请愿者、从南方宫廷前来的使节,或者有着征服野心、四处劫掠的军队,从远方首先看到的就是瓦林斯堡第一位统治者、"狡狐领主"在壮年时代就开始修建的这座巨大陆墙。
    它横越轻微起伏的大地,从一道**线到另一道**线,壁垒和塔楼连绵不绝。在阳光照耀下,石灰岩打造的城墙的表面化为一片灿烂的雪白,红砖的接缝构成延续不断的水平线条,城墙上还有外形相似、带有穹顶的箭孔。
    众多塔楼有的呈方形,有的是六边形,还有的是八边形,偶尔也有圆形。它们互相簇拥,间距极近。一位著名的旅行家,曾在自己著述并出版的旅行日志中如此描述:"一个七岁男孩,就能够把一个苹果从一座塔楼投掷到另一座。"
    城墙分成若干层次,一直向上延伸至内墙最顶端的高度,领主的旗帜就在那里骄傲地迎风招展。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重兵把守、阴森森的城门,和平时期,人畜就从这些城门出入。在城墙正南端,一座饰有金板和大理石与青铜雕像的大门在阳光中熠熠生辉。这就是"***"。这是一座庞大而华丽的拱门,两侧各建有一座用磨光大理石打造的恢宏塔楼。
    在"狡狐领主"统治的鼎盛时期,这座城市并不属于疆国,那是他的私人领地。每逢战争,得胜归来的领主及其封臣会带着胜利的象征物——身披枷锁的被征服的敌方贵族、重新夺回土地契约、衣不遮体的奴隶、堆满战利品的马车,以及威武雄壮的军队——从***盛装经过。
    这座城市的所属权转手,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在"狡狐领主"去世当年,瓦林斯堡周边地区发生了一次眼中的地震,大段大段的城墙因为严重地震而坍塌。刚刚接任领主之位的麦西乌斯,立刻发动全城人来应对这场危机。
    那时候,除了维克塞斯国王对于这片半游离于疆国统治之外的地区虎视眈眈,塔普特岛北部大片地区因为饥荒,所以不仅滋生了许多小股的匪患,还有一些零零散散所谓的"公国"、"伯爵领"都对越过塞恩河,抢夺富庶的瓦林斯堡很有兴趣。他们早已磨刀霍霍,就等着跑过狠狠宰上一刀。
    虽然麦西乌斯下达了动员令,但是,一来,刚刚接任"狡狐领主"的权力,他根基尚未稳定;二来,他的仓廪府库里面真的不剩几个钱,没有盘活整个瓦林斯堡的物质基础。无奈之下,当时仅仅二十岁出头的麦西乌斯,只能用自愿放弃独立性作为交换,换取疆国之主维克塞斯的帮助。
    后者花钱,城市德鲁伊宗会出力,最终发动了接近两万名市民,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惊人地完全重建了城墙,不仅恢复了"狡狐领主"的最初设计规模,还增加了一道同样带有一连串塔楼的外墙、一道防护性的胸墙,以及一道砖砌的壕沟(即护城河),构成了一道极其复杂、令人生畏的可怕障碍。
    此时,整座瓦林斯堡的防御体系包括了60座塔楼,分为5个防区,纵深100多尺,从壕沟底部到塔楼顶端的高度超过60尺。这座城市凝聚了火药武器时代之前关于城防的全部智慧。防御体系的核心是仍然是内墙:内墙内部是混凝土,然后在内外两面都覆上附近采石场出产的大块石灰岩,并插入砖块,以便让整个结构更加巩固。
    城墙顶端的作战平台得到城垛的防护,从下面有阶梯通往顶端平台。在设计上,塔楼并不是与城墙连为一体的,这就可以保证塔楼与城墙可以各自稳固沉积下来,而不至于破裂。
    塔楼高达60尺,包括数个房间;楼顶是平的,可以在上面安放投掷石块和床弩等机械。哨兵们在塔楼顶端持续不断地扫视着**线,夜间则与城墙沿线其他塔楼的哨兵互相呼喊,以防止入睡。
    内墙的高度是40尺;外墙要低一些,只有不到30尺,所以外墙上的塔楼也比内墙塔楼要低。内外两道城墙之间有宽30尺的夯土平台,防守外墙的士兵就集结在那里,随时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外墙与壕沟相距60尺左右,任何越过壕沟的侵略者,也都要在这段空间内遭到第二次屠戮。
    然而,这种防御体系的无懈可击,必须要建立在一个假设——攻城的一方,缺少大规模火炮的部署——上才能够成立。在为麦西乌斯建立瓦林斯堡的时候,维克塞斯国王同样也留了个"心眼",没有向他泄露新时代战争的秘密。当然,以塔普特岛的战争烈度,瓦林斯堡这座城市足以称为雄城。
    当软槭人和约姆斯人的联合军团接管了瓦林斯堡,纳门第一时间就找到那位投诚的安德烈宗老,希望能够让其开放一些城市德鲁伊设下的禁制,从而更快地让城市围墙自动伸展出马面墙、火炮射击平台、星型堡垒群等防守设施。
    只是,安德烈给予的答复却非常坚决。"绝对不行,现在城市里的所有禁制都被锁死,这样伪王维克塞斯的部下才不能利用特定的符文,从内部对我们进行攻击。一旦打开了一些禁制,说不定在接下来的围城战之中,那些漏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的城市德鲁伊接管,重新控制这座城市!"
    也正是因为如此,纳门才只能无奈地先说服了格里苏斯,然后再连同后者一齐说服了联合军的所有指挥官,令他们吐出了在攻克各个行会总部的时候掠夺到的金银财富,来招募城市平民动工堵死城门、挖深战壕、修建三角堡。
    为了提升防御能力,他们还着手在火炮布置方面下了很大工夫。在瓦林斯堡的军需仓库里面,经过烘烤的颗粒状火药是不缺的,可是原来那个麦西乌斯郡长拥有的火炮,基本上都是发射花岗岩石弹头的射石炮,只有少量可以发射铁弹的身管炮。至于说,能够发射"弹药一体"的炮弹、只能从永序之鳞商会购买到的那种先进榴弹炮,则是干脆一门也没有。
    为了利用上原有的那些石头炮弹,在开工修筑新型防御设施的同时,联合军团还征用了城内所有铁匠工坊,开始铸炮。
    首先,工匠们用陶土混合剁得很细的亚麻布和麻类职务,制造一个大约十尺长的炮管形模具。模具分成两个部分,用来容纳石弹的前端的口径是30寸,用于容纳火药的后端尺寸较小。
    然后,他们需要挖掘一个巨大的坑,并将已经烧制完毕的陶土模具放入坑内,炮口朝下。然后在模具外再覆盖一层陶土,就像剑鞘一样固定妥当,两层陶土之间留有空隙,用于注入熔化的金属。
    最后,整个结构的外围,需要紧紧地堆砌起铁和木料、泥土和石块,并且从外面压紧,以支撑青铜的巨大重量。模具上面会被一层泼洒潮湿的沙子,将整个结构覆盖起来,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可供注入熔化金属的孔洞。
    除了需要烧制模具,人们还需要准备一种外壁覆有烧制好的陶土,并用大石块固定熔炉。它们必须能抵抗熔化铜料的高温,并用小山一样的木炭将熔炉埋起来——埋得非常深,只露出炉口。
    当最有经验的大匠判断熔炉内温度达到正确值的时候,工人们则开始向坩埚内投入铜块。得亏纳门调派了一些施法者从旁辅助,否则,这项工作的危险程度将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工人们需要将铜块一块块地投入沸腾冒泡的大锅,用金属长柄勺捞去在表面漂浮的废渣;锡合金发出有毒气体;如果金属碎片是湿的,它带入的水分就会化为水蒸气,导致熔炉破裂,站在附近的人全都得完蛋。
    当那些液态金属开始流出,其亮度足以照亮百步之外的人脸。那些熔化的金属就像岩浆一样沿着陶土管道缓缓流动,缓缓进入大炮模具的孔洞。此时,汗流浃背的工人们就会用非常长的木杆戳着黏滞的金属,把气泡戳破,因为气泡可能会导致金属在烧制时破裂。
    青铜从管道中流入模具,直到将其注满并且稍有溢出,大炮就这样铸成了。紧压在模具外围的湿沙子会减缓冷却的速度,并阻止青铜在这一过程中破裂。当金属冷却之后,人们要用畜力驱动的起重设施将包裹在茧里幼虫似的炮管从地里挖出来,再将它拖到地面上冷却并加以打磨、检查。
    在铸炮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工匠们不明就里地铸造出了一批身管炮。不过,很快就被纳门紧急叫停,转而去浇筑那种炮管更短、结构更加简单的臼炮。身管炮在城墙上确实不好布置,它们发射时对城墙造成的破坏,可能比敌人的炮弹轰击更严重。因此,这些平射的身管炮大多只能布置在专门修建的火炮发射平台,以及城墙外部那些新修建的敦实三角堡上。反而是曲线抛射的臼炮,可以在城墙上多多益善地布置,这种火炮的装药量不大,反冲力的方向也更接近与地面垂直。
    忙碌了大约十多天,当瓦林斯堡人都已经开始渐渐淡忘城市易主、基本上每天都习惯了"上工—干活—领钱"这种全新的生活时,一艘从城市南面快速驶来的、冒着青烟的掠行舟总算打破了这种模式。警钟响起,所有劳工都被驱离了城门、物资仓库等重要地点。除了一些招募来守城的青壮年之外,所有瓦林斯堡人都被要求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许出来。"私自上街者,格杀勿论。"纳门毫不容情地下达了一份***。

第1137章 会盟、围城、激战(7)(求推荐票!求月票!)

    "它前进时,枪矛如林;它止步时,营帐遮盖大地。"站在城头眺望,纳门不由得感概道。
    得益于掠行舟的机动性,早在这支军队出现在瓦林斯堡南部百余里格的时候,联合军团其实就已经得知了它确切存在。
    在那之后,仍旧倚靠"掠行舟-对芦"这种侦查手段,联合军团搞清楚了这支军队的部门组成,以及各部的力量大致如何。
    结果是令人惊讶的,这支总人数超过两万人的军队——通过清点废弃营地的锅灶,打探从村庄和沿途城镇购买的粮食、盐砖数量,联合军团的作战侦查部门计算出了这个数字——除了负责协助工程兵的民夫之外,剩下的至少有一万七千人左右的士兵,居然全都是职业军人!
    联合军团的许多指挥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个伪王维克塞斯是怎么用塔普特岛南边这一亩三分地,养活数量如此之多的脱产士兵的?难道那些士兵每天都不需要吃饭么?日常训练导致的军械损坏又是如何解决的?
    也不能怪他们有如此疑问。
    别看约姆斯人和软槭人组成的远征军团,人数超过数万。可实际上,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从拉姆齐大陆那边征发的普通平民,在来到塔普特岛之前根本没有受过血与火的洗礼。很有可能,他们之前人生之中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其实就是一场野兽狩猎,又或者干脆就是一次酒馆斗殴。
    "纸面上,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半;实际上,他们的士兵数量比我们还多。"在联合军团的作战会议上,软槭人如今无可置疑的首领格里苏斯,直言不讳地讲道:"不然的话,我们之前也不用分出几个精锐的千人队去打头阵,而后续部队只能在后面慢慢跟着,充当打下手的辅兵。"
    能够参加这场作战会议的,都是软槭人和约姆斯人中的"明白人",他们都清楚自己手下军队到底有几斤几两。除了少量脱产和半脱产的职业军人之外,其余部分基本都是辅助和随军人员:补给队伍、木匠、铸炮工匠、铁匠、军械匠以及"裁缝、糕点师、手艺人、小贩,以及其他为了获利或掳掠战利品而追随军队的人。
    因此,他们此刻也都心里犯嘀咕,说实话,哪怕是据城而守这场仗也不好打。
    似乎是觉察到了众人的疑虑,和格里苏斯已经商量好如何应对的纳门发话了,他们俩人一个报忧愁,一个报喜。"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个约姆斯传奇海盗王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你们不是真的以为,伪王维克塞斯集结这支军队的目的,仅仅就是为了和我们在瓦林斯堡死磕一场吧?"
    见众人纷纷露出不解神色,纳门继而解释道:"刚刚格里苏斯领主也说了,对方大军比起我们,人数上其实还是占优的。而且,这还没有考虑对方的军械配置。如果伪王真的只是想要将咱们赶出塔普特岛,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等咱们进驻瓦林斯堡,一个急行军找咱们来场野外会战就行了。而他之所以放着咱们进到这座城市,还给了咱们十几天的布防时间,纯粹就是因为他也需要我们留在这里。否则,他又有什么借口发动自己那支大军?有什么借口用这支军队平推整个塔普特岛呢?"
    犹如惊雷一般,纳门说的话在与会所有人心里炸响。这些领主和指挥官先是为之一怔,仔细踅摸片刻,便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
    "所以,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怎么打?打多长时间?如何去聚敛财富?其实在这场围城战中,我们双方都能获得答案。"纳门笑着说道:"伪王维克塞斯是把我们请到谈判桌上了。"
    ...
    瓦林斯堡城外。
    大炮被装在圆盘轮的大车上,在紧急修建的固治路上冒着秋雨缓缓前进,花了很长时间才抵达前线。老远之外就能听见它们行进的嘈杂。拖曳大车的公牛艰难地挣扎,大声吼叫;赶车的人们呼喊着;嘎吱作响的车轴发出持续不断、音节单调的音乐,如同恒星放射出的诡异声波。
    当这批大炮抵达前线后,攻城的军队又花了很长时间用起重机械将每一门大炮从车上卸下,部署就位,并调整好射角。
    到了下午的时候,只有一些轻型火炮准备就绪。它们对瓦林斯堡发动了第一轮炮击,但显然收效甚微。那些隔着一两里格,瞄准城墙塔楼不断轰击的炮弹,大多没有击中目标。
    只有少数几发炮弹落在了城墙边上临时加盖的防炮设施上。那些伸出墙头的木架上面,捆绑着许多层层被清水浸透过的羊皮和羊毛毯子——都是城内皮货和纺织行会仓库里的存货——炮弹击打在上面会发出木槌击打败革似的"噗噗"声响,可是因为力道被卸掉,所以没能造成什么危害。
    守军一方的士兵见此情况,纷纷发出叫好声以及不屑的唏嘘,哪怕就是那些被临时征募上城头防守的瓦林斯堡青壮也不例外。这些人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城外正在发动进攻的军队,其实是他们名义上的国王派来的。
    "战争之中,士兵只能知道发生在自己周围三四码内的事情;士官知道得更多一些,大概能够知道自己周围五六十码内的情况。只有真正的指挥官,才能看到清全盘,前提还得是他的确是合格的军事指挥官。"纳门和格里苏斯带着卫队走上城墙,巡视军队的防守情况,同时也在敦促各下级士官查找有无怯战、躲避的逃兵。
    "这不太对劲,"和纳门并排而行的格里苏斯,没有里会对方的感慨,而是皱着眉头望向远处那支来自伪王维克塞斯的军队,"根据掠行舟...特别是乘坐最后那架逃回来的掠行舟,返回大营的侦察兵汇报,对面可是有更先进的火炮,以及蒸汽坦克、旋翼直升机之类的先进军械。怎么第一批攻城的时候,他们就跟闹着玩似的?这些火炮和咱们临时赶工铸造的东西差不多,维克塞斯不可能指望用这些炮就能把咱们吓住吧?要真那样,三角堡和其它一些布置不都成了给瞎子抛媚眼了么?"
    "闹着玩儿?嘿嘿,"纳门轻笑一声,接过了话茬,"还真就是玩儿。战争的本质...哦,不,应该说是实质,自古以来其实就是一种'仪式';。从古代小部落之间的勇士比武,到现在的**大炮对轰,战争就是用这些东西来'计算';输赢。至于说伤亡数量,那其实只是'计算';所需的一种计量工具罢了。你等着看吧,那位伪王维克塞斯肯定还有一些新的玩法!哈哈哈。"
    作为一头契约魔,狡舌如簧本就是纳门最为得意的天赋,说服别人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础。仅仅是通过一番有头有据的分析,他就轻松地将格里苏斯的忧虑压制下去,并且让这位软槭人首领对于这场战争的关注方向发生了偏移。
    至于说他为何要如此行事?答案就是为了永序之鳞商会的利益。在商会和伟大巨龙奎斯的利益面前,那些软槭人、约姆斯人也不过都是一件工具。而作为工具人存在的他们,拥有思考能力或许本身并没有问题。只不过,纳门却觉得,工具怎么有资格想明白"真实"这种宝贵的东西?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想要玩'换子游戏';,你要玩,我便陪你玩下去。"同格里苏斯走下城头,纳门心中默默想道。当然,他面上依旧笑吟吟的,似乎对于己方守城人员的布置十分满意。
    除了炮击之外,在战斗打响后不久,一支热情高涨的塔普特南部疆国的非正规部队,向矗立在城市侧面的水门发动了一次零乱的进攻。只有这座城门因为有运河经过,所以没法在城门正对面修建阻碍敌人进攻的三角堡垒。
    之所以可以判断出那些进攻者是"非正规部队",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没有统一的服饰。军事长官只是带着督战队在他们身后,驱策着那些人冲向城门,看起来丝毫没有带队并指挥进攻的意图。非正规部队的装备,自然没有正规军好。他们大多只配备了一些火门枪和杈子枪之类的老旧远程武器,近距离作战使用的武器,则干脆就是一根四尺长短,近手端稍细、远手端钉着几根长钉的木棒槌——也就是所谓的"刺槌"。而且,如果没有督战队干预,这些"非正规部队"冲锋的时候格外喜欢扎堆。
    因此,守军为了节省火药,根本就没用到在城墙上布置的那些臼炮,只是同样用**、弓箭或者弩箭对这群人进行了一波远程打击。稍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支"非正规部队"别看训练和装备差到离谱,可是说他们"热情高涨"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在发起冲锋之后,这群人居然没有一个活着退出战场,全都一窝蜂似地拼命跑向城墙,在打光了火门枪和杈子枪的弹药之后,甚至有人脑袋一热就将刺槌当成标枪往城墙上投掷。
    这大约一百六十多人(也就是两个百人队)的冲锋,反倒是比那些轰炸塔楼的火炮,造成了更多的守军伤亡。将其全部消灭之后,城墙上的军事长官统计伤亡,发现己方出现了十几个轻伤,还有三个人重伤减员。最倒霉的一个阵亡青壮,是被一根刺槌砸晕(不是砸死),自己跌落城头摔死的!

第1138章 会盟、围城、激战(8)(求推荐票!求月票!)

    围城战怎么打?
    答案就是突袭、炮击和封锁。
    只是,如果将问题扩展到"所有战争",这种回答很可能依旧是个不错的答案。
    最多再加上一些修饰语:对流血受伤的忍耐,对人命的蔑视,对残酷环境的适应,等等。当然,这些也都是交战双方都需要经历的事情。想要不流血就能够拿下一座城市,很难,很难。
    像纳门之前那样,依靠两名***兵不血刃地夺取瓦林斯堡,这绝对是围城战中的小概率事件。更何况,纳门的背后还有着商会的支持,许多常年潜伏于此的密探,为他做了大量基础工作。
    这样的成功几乎无法复制。
    ...
    趁着夜色掩映,几个用横木拼接的升降梯从墙头落下,一些矫健的身影从升降梯里迅速跑到城外。带队的是软槭人乌弗瑞克,这个狂战士已经养好了伤势。不过,因为他所属的编制已经消失,所以在围城战开始之后,只能带领一些同样被打散了编制的老兵,负责监督那些临时征发的青壮。
    白天的时候,塔普特人的一支队伍向瓦林斯堡水门附近的城墙,发起了一场没头没脑的袭击。虽然那些人以全部阵亡收场,但是还是给城头的守军造成了一些麻烦。入夜之后,乌弗瑞克不放心让那些瓦林斯堡的青壮下墙头干活,因此他只得亲自带队来处理这些堆积在城外的尸体。
    哪怕现在已经入秋,若是任由一百六十多具尸体躺在城墙跟旁边,过不了几天城头上的守军估计也会遭受犹如生化攻击般的折磨。更不要说,这些尸体还有可能污染流经水门的那条运河。围城战真要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刻,这条运河里流淌的活水,说不定就是救命的蓄水池。
    所以乌弗瑞克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将这些尸体尽量集中起来,淋上火油,再找些干柴之类的东西(那些人用的刺槌也能当柴火),把它们焚烧干净;第二,找一两具囫囵的尸体被进程里,白天的时候,这支非正规军队展现出了与其身份不符的旺盛斗志,需要搞清楚原因。
    跟乌弗瑞克一起出城的,大多数都是软槭远征军团的老兵,其中还有一些基层的士官。
    他们大多也是因为之前负伤,在养伤的时候交出去了指挥权,原来的部队则随着联合军团的成立,已经被任命了新的指挥官,所以他们只能接手管理瓦林斯堡青壮的工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在战斗技能方面,都是那些没上过战场的青壮无法比拟的。
    具体表现在这场夜间出城任务中,就是这些人全都自觉地屏息闭嘴,不用像那些两腿战战的城市民似的,还需要被乌弗瑞克下让人在他们嘴巴里绑上一根木棍来防止喧哗。
    这支出城小队,只有十个人是临时征发的城市平民。考虑到这帮家伙没怎么见过血,乌弗瑞克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就是收集对方的武器,收拾那些木头刺槌当柴火,收集那些看起来没有什么破损的杈子枪——火门枪这种东西就算了,杈子枪虽然也已经属于淘汰产品,但是好歹没有那么落伍——这东西运到城墙上,检查确认能够继续使用的话,正好发给这些青壮使用。
    至于说搬运、集中尸体的工作,现在只能交给以乌弗瑞克为首的那二十个老兵来干,临时拉出来的那些城市民,现在大部分还都没胆子近距离触摸血淋淋的尸体。当然,这种脏活、累活对于老兵们也并非单纯是一种负担,乌弗瑞克已经向他们说明:"摸出来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就行。"
    得到了许可,意味着这些软槭人和约姆斯人可以自由从那些尸体上攫取财富,事后也不用担心遭到督战队或者军纪官的刁难。只是,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会儿活,这些人的动作就渐渐变得慢了下来。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在这批冲到瓦林斯堡城下战死的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搜到什么财货!
    "这帮人肯定不是正规军,可是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不更是应该会尽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自己身上保存么?除非..."一边干着活,把一具具尸体集中到一起,乌弗瑞克一边暗暗琢磨着。这个软槭狂战士在没有陷入**战斗状态时,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财物——塔普特岛上不蓄奴,那么他们多半是囚犯!"乌弗瑞克判断出了这波攻城队的真实身份,他的猜测其实是正确的,这些人的确是被维克塞斯国王临时从全国各地监狱里抽调出来的一批重刑犯。因此,维克塞斯才会只给他们配备简陋的武器和一些比囚服略好些的衣裳,而没有像正规军那样还要给他们配备更加昂贵的甲胄。
    换而言之,维克塞斯就是把他们送到城边来接受"死刑"的,压根就没想让他们再返回营地。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无情,但是维克塞斯这样做其实也并不算是残暴。毕竟,那些重刑犯如果全都杀了多半会有冤假错案,可是让他们排成队隔一个抽杀一个,则肯定会有漏网之鱼。在塔普特南部疆国被全体动员起来之后,轻刑犯们或许还可以通过免费劳动来体现自我价值。可是那些重刑犯,秋收过后,的确没有理由再让他们留在监狱里浪费粮食。
    只是乌弗瑞克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如果是重刑犯的话,下午他们冲向城墙时那股视死如归的劲头是怎么来的?是伪王维克塞斯用演讲激励了士气,还是用空头支票骗了这些头脑空空的家伙,让他们自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就软槭人狂战士的直观感受,这群囚犯士兵虽然装备糟糕、几乎没有什么训练,但是他们的士气可一点都不低迷。据城而守的那些瓦林斯堡被征发青壮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作战意志绝对比不过他们。
    "真是奇了怪了,不过这问题幸好有别人去思考,"乌弗瑞克暗暗琢磨着,然后又挑选了两具整体囫囵点的尸体,让两个老兵拖着返回到城墙边的升降木架那边。城墙上已经有炼金药剂师、随军法师以及几个医师等在那里,他们会在塔楼里秘密解剖两具尸体,探究这些人为何那么英勇无畏。
    可就在这时,乌弗瑞克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不是他们这边的人,那些新兵蛋子嘴巴上都被绑了木棍,而老兵也都是软槭人或约姆斯人,他们不会用塔普特方言呼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方才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出现异样惊呼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除了守城一方出动人手清理这些尸体,攻城一方也派出了一些人。这些人全都背着半人高的箩筐,里面装着一些从尸体周围拣起来的火门枪、杈子枪之类的武器。
    "不要放那些人离开!"
    乌弗瑞克面露凶色,"噌"地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因为要出城干体力活,所以他没有携带自己最擅长使用的战斧。不过,武器不趁手并不能让这个狂战士退缩,甫一发现敌人,他就带头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一只手提着长刀,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把之前晋升为青壮百人队长而配发的转轮手枪(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方便督战的时候,当场处决畏葸不前的被征发青壮),眨眼之间就追到一个扭头逃跑的塔普特人身后。
    长刀"唰"的一声砍向了敌人,刀锋斫击在背筐上面,虽然没有造成有效杀伤,但是却让对方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仆倒在地。还没等那人爬起来,乌弗瑞克就用转轮手枪瞄准他的脑袋,"啪"的一声炸响过后,那人就再也无法动弹。
    枪声响起,城头上的守军立刻也有了反应,一盏巨大的电气石探照灯倏尔点亮。明亮的光线被镜面反射,照射向这片场地。由于担心误伤友军,守军倒是没有用长枪或者弓弩射击,不过提供照明也足以为乌弗瑞克他们提供帮助。背着箩筐的塔普特"收尸队",在电气探照灯的照射下,一览无余。
    有些人总有一种错误的观念,那就是"冷兵器要比热武器沉重"。可事实上,如果不考虑甲胄负重以及某些特制冷兵器之外,绝大多数的冷兵器都要比热武器分量轻。即便是所谓的双手重剑,最多不过两、三斤,而一把杈子枪或火门枪,轻轻松松就能接近十斤。背着箩筐来收集武器的塔普特人,大约二十个人不到,每个人的箩筐里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哪怕掉头就跑也跑不起来。
    反观跟着乌弗瑞克出城干活的一帮人,除了乌弗瑞克本人之外,其他老兵根本就没有携带其它什么武器。听到命令之后,他们基本上都是从地上捡起根刺槌,拔腿就往前杀了过去。至于说那十几个被征招的青壮,乌弗瑞克和其他老兵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也用不到他们帮忙。
    这群老兵和塔普特收尸队的人数相当,一对一单挑,训练有素的前者无疑更占便宜。乌弗瑞克一个人就用转轮手枪,用六发子弹撂倒了三个人,又提刀劈死了两个。其余的塔普特人,除了脑子灵光点的、半路丢掉箩筐,撒丫子狂跑过交战双方的中线返回大营的几个之外,剩下的则全都被软槭人和约姆斯人的老兵从背后追上,要么死于刺槌的尖刺戳刺,要么就是被大棒砸碎了脑袋。
    "淋上火油,点火,我们撤!"
    把尸体堆放好,乌弗瑞克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刚刚那阵冲杀耽误了一点时间,而且城墙上的探照灯还没有熄灭,眼神极佳的他已经远远瞅见,塔普特人营地里走出了一支衣甲整齐的军队,而且那些人还都骑着马、扛着燧发**。他可不想和对方的**骑兵,在城下打一场遭遇战。

第1139章 狩魔猎人(6)(求推荐票!求月票!)

    女人在亚萨斯怀中扭动着,锋利的牙齿深深刺入她的脖颈,渴饮着她身体中殷红的生命之河。在她的生命力完全枯竭之前,他没有能按照期望的那样及时停住——恶魔都是不擅长自律的生物——于是,他轻蔑地把女人丢到地上,站起来,跨过她的身体走向另一个俘虏,同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残留的鲜血。
    剩下的五个人被他用蔓藤当作绳索绑成了一串,蔓藤上沾满了鲜血,所有人都瘫软地倒在洞穴的地面上。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逐一享用了他们每个人的鲜血,在进行最后一次仪式之前,他还会再喝一次。他会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滴鲜血,用这股力量挣脱现在这副可笑且可悲的皮囊。
    他微笑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笑容像剃刀一样锋利。亚萨斯伸手扶住山洞的墙壁,坚硬的石头在其指节重压下吱嘎作响,这不过是个开始。现在他的记忆已经不那么混乱了,他已经喝了足够多的血,尽管他仍很虚弱,但已经比刚开始强壮多了。足够支撑他去进行下一步行动了,无论那是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山洞之中那些枉死的人类,举起双手,腐臭的死亡之风在身边聚集,冰冷的咒文从口中吐出。慢慢地,死者开始颤抖起来,他们挣扎着,扭动着,最后坐起身子,其中一些手里仍然握着对他们再无用处的武器。亚萨斯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他能听到这些身体旧的主人在意识到自己处境后发出的恐惧的呻吟声,那声音简直像音乐一样动听。
    他露出微笑,陶醉在受害者和零星几个旁观者的恐惧当中。操纵死亡是一件美妙的事,把这些灵魂从其原本主人处夺走能带来一种原始的快感,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就是杀死他们。
    "只是个开始。"亚萨斯嘶声说。对于他这样的半恶魔来说,征服就是一种天性。他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杀戮、征服、统治的。这种天性,甚至比他们那遗传自恶魔的破坏欲、毁灭欲更加强烈。乌黯主君也就是他的父亲教会了他这一点,这是他的创造者教给他的少数有用的东西之一。
    "只有最强者才能征服,而只有最狡猾与最精明者才能统治。"回味着格拉兹特告诉过他的、关于多元宇宙的秘密,亚萨斯深以为然。只不过,现在的他,实力还远远达不到乌黯主君的程度。更加糟糕的是,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奎斯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困在这个物质位面、困在现在这个由魔化大角鹿构建出来的躯体内,他与"最强"差距无形之中又增大了不知几何。
    因此,在通过最原始的恶魔手段——也就是通过吸允智慧生物的血液、扭曲他们的灵魂、诱使他们堕落等方式——亚萨斯总算是获得了无底深渊的伟大混乱邪恶意志的点滴恩赐,让自己的头脑回复几许清明。他没有在瓦林斯堡周围继续逗留,也不敢向塔普特南部疆国腹地冒进,而是趁着大战将起的紧张时局,赶紧辗转来到了这片位于塔普特岛屿中部的、物产贫乏的法外之地。
    亚萨斯隐藏了起来,按照最符合当前条件的"腐化者"模式,开始了自己的经营。首先,他将保存在亚空间装备中的深渊种萨德树精枝条全部拿了出来,找了片树林进行培植,为自己提供必须的保护。然后,他又掠夺了一些借由法外之地销赃的捕奴团,从后者手里抢来了一批可供消耗和消遣的奴隶人口。最后,他又借助一团被格拉兹特赏赐的、原本属于深渊食尸鬼之王多瑞森的牙垢,创造性地培养出了具备强烈污染性的变种深渊食尸鬼。
    创造这种食尸鬼,亚萨斯并非是想要利用它们来保卫自己的巢穴。事实上,这些变种食尸鬼远没有被其培养出来的那些深渊种萨德树精强大。这种怪物最大的作用,还是为亚萨斯提供一种罕见的魔法材料,恶魔领主之子每天都会拔去它们生长出来的异化犬齿。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深渊炼金术,亚萨斯可以将异化犬齿制成一种牙粉。而这种牙粉,则是一种弱效狂化药剂的重要原材料。
    身在法外之地,并不代表亚萨斯就不需要与外界进行交流。反而,为了实现自己的一项计划,他必须从外界获得许多物资和其它魔法材料。于是,他才会制造出这种牙粉,并且用它们与来法外之地进行黑市贸易的商人进行交易,以换取自己所必需的一些东西:活化生长剂、**炼成公式、巨龙血统生物的新鲜血液、用高纯度月亮糖制作的强效止疼药,止血真菌的孢子粉末...
    "我必打破现在的束缚,这个简陋的躯壳无法困住我!"每每念及于此,亚萨斯都会心头火热,每天检视那些交易获得的、不断增多的物品时,他都会不由自主用指甲在魔化大角鹿身上割出伤口,再用伤口愈合之后形成的疤痕来告诫自己,自己现在已经准备了多少天。
    而今天,度日如年的他,终于等候到最后的交易时刻。一个用来交易物品的魔法火盆,突然而然就爆燃起一团火焰,亚萨斯挥挥手就让这团火焰稳定成一个门廊形状。
    与他进行交易的黑市商人没有路面,只是从火焰门廊那边伸出一只带着铁手套、攥着一个亚麻布口袋手掌。亚萨斯见状,也立刻拿起一个比对方大出不少的亚麻布口袋,伸手将满满一袋子的深渊食尸鬼牙粉,从火焰门廊中递了过去。紧接着,交易双方都开始验证货物,最后当火焰门廊消失之后,亚萨斯手上就只剩下一个交易来的亚麻布口袋。
    ...
    戈林多在空气中闻了闻,"腐肉,"他低声说:"而且是腐烂了很久的。"哈拉蒙德探身上前,握紧长剑。伪装成年轻铳士"休·胡德"的奎斯,以及矮人戈林多紧,则一左一右保护着他的侧翼。哈拉蒙德老仆人威瑟,拔出两把长刃匕首,走在最后面为一行人照看着身后。
    用奎斯想出来的办法,他们已经连续解决了四个深渊种的萨德树精,这片森林里的大型野兽看起来都被它们当成了食物、制作成了风干的蜡状干尸。现在突然出现了腐肉的气息,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众人觉得很有可能遇到了新品种的怪物,之前用来对付萨德树精的办法很可能不能再用了。
    树林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宿营地。中间是一顶帐篷;两侧横亘在地面上的原木上面,摆放着几个装有防风罩的牛油蜡烛。一名巡林客就待宿营地的,但是他并不孤单。眼前的景象让哈拉蒙德感到有些反胃,戈林多怒吼着举起斧子,奎斯则默默摘下背着的**,抬起了枪口。
    那些扑在巡林客身上啃咬的白色**生物转过身来,野兽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它们总共有五个,虽然纤细,但肌肉发达、爪牙锋利,肚子像气球一样鼓起来。其中一只发出刺耳的咆哮,声音有点最吵闹的蝙蝠。然后,随着一声低吼,它们蹦跳着跑出宿营地,朝四人组扑了过来。
    戈林多兴奋地大吼一声,越过哈拉蒙德和奎斯,迎面冲向那些扑来的食尸鬼。"哈,你们这些掉了毛的鬣狗,到我这儿来!"
    有三只食尸鬼朝他扑了过去,另外两只则绕过他,分别扑向哈拉蒙德和奎斯。
    哈拉蒙德后退一步,躲开食尸鬼锋利的爪子。但后者**后马上跳起,结结实实撞在了他身上,相对于体型,这些食尸鬼重的出奇。猝不及防的哈拉蒙德被撞倒在地,食尸鬼扑在他身上,扭曲的类人面孔伸向他的脸,野兽般的大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想从他脸上咬下一块肉。
    没等他人帮忙,哈拉蒙德猛地踢出一脚,踹开食尸鬼。趁它起身的空档,用长剑砍中了它的肚子,食尸鬼尖叫一声,再度向他扑来。哈拉蒙德迅速解下背后的斗篷罩住了它,食尸鬼在斗篷下不停挣扎。哈拉蒙德忍着恶心挺剑上前,一剑把那个怪物捅了个对穿。食尸鬼惨叫一声,颤抖着倒在地上。哈拉蒙德强忍恶心拿回自己的斗篷,那上面现在沾满了食尸鬼黑色的血。他厌恶地把它的尸体踢到一边,准备去帮助奎斯。
    然而,年轻的铳士显然不需要支援,哈拉蒙德还从来没有见他在近距离战斗时的表现。**前端装上了锋利的刺刀,奎斯攒刺了三两下,就让攻击向他的那只食尸鬼肠穿肚烂,原本那**静淡漠的脸上如今写满了厌恶。正在这时,又有一只食尸鬼从两人中间倒飞了出去,它狠狠地撞在墙上,没了气息。哈拉蒙德回过头,看到戈林多正踩着另一只食尸鬼的脑袋,把最后一只野兽举过头顶。
    "哈!我的斧头不是你的菜,啊?"强壮的矮人笑着说,他抬头看着那只不停张嘴试图咬他的怪物,用力把它摔在同伴身上,然后一斧子把两只食尸鬼同时砍成了两半。

第1140章 会盟、围城、激战(9)(求推荐票!求月票!)

    "原来这些家伙是磕*药了!"
    由精通灵魂巫术的萨满、擅长药剂学的炼金术师、经常与人体打交道的死灵法师组成了课题小组,合力对几具被乌弗瑞克带人扛上城墙的尸体进行了解剖和化验,最终得出了结论。
    在那些尸体的大脑里,他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代谢废物,经过由施法者主导的逆向还原工作,得到了一些浅黄色的粉末。而正是吸食了这种东西,才让那些人在白天如此舍生忘死。
    除此之外,萨满巫师还尝试从那两具尸体原主人的灵魂处,获得更多的信息。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两具尸体的灵魂都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污染":虽然死者的灵魂浑浑噩噩是正常的,但是他们的这种浑浑噩噩却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溃烂"感。就连某些巴特祖魔鬼,对此都看不过眼了。
    "这种东西是对灵魂的玷污!"
    接到手下的报告之后,纳门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火。作为契约魔的他,更是从递交过来的那小份浅黄色粉末样品里,察觉到了深藏其中的、令其几欲作呕的深渊恶魔的恶臭。
    "...伪王维克塞斯正在有意识地进行长期战争的准备。他第一批派来进攻的人,应该都是塔普特南部疆国的重刑犯,因为在解剖的时候,我们在两具尸体的胸口上都发现了文字烙印..."
    看出最高指挥官面露不虞,呈递报告的课题小组负责人,尽可能地缩短自己的发言。
    "...我们推测,那些囚犯服用这种药粉之后,短期内就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而伪王派来的督战队正是通过发放这种药粉,让那些囚犯们'心甘情愿';地冲到城头下冒险...或者说,送死..."
    "...他们的死亡如果能够给守军带来伤亡,对伪王维克塞斯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而即便只是来城墙下送死,维克塞斯也可以不受道德指责地处决一大批重刑犯,减少财政压力..."
    人类要是恶毒起来,可能连纯种的巴特祖魔鬼也不够看。纳门心里嘀咕着,这是伟大巨龙主人奎斯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不过,对于伪王维克塞斯的行为,他并非完全无法理解,甚至隐约间还有些赞同:与其留着那些重刑犯浪费资源,倒不如将其转化为"死士"来贡献最后的力量。
    "只不过,那家伙处理问题时使用的材料,实在是太恶心了。"纳门厌恶地想道。
    ...
    第二天一大早,一名穿着甲胄、扛着旗帜,可是却没有携带武器的骑手从塔普特军营中疾驰而出,他操控着战马经过了遍布(似乎并没有派上用场)反坦克锥的前阵土地,准确停在瓦林斯堡城头的**射程之外。
    这个人先是表达了一番愤慨,主要是针对软槭人和约姆斯联军侵略塔普特岛,以及占据瓦林斯堡这个疆国郡城的行为;随后又对守军趁夜出城击杀他们收敛战死者尸体辅兵等不名誉行为,进行了长达半分钟的批判。
    最后,这个人向城内守军提议:"...主动投降并且交出武器,维克塞斯国王可以考虑在军队的监督下,让你们不流血地离开塔普特岛。"同时,他还表示,"这是国王能够给与的最后仁慈。"
    只不过,因为他距离瓦林斯堡的城头实在是有点远,真正能听清他说什么的只是南面城门外的三角堡守军。而驻守这座堡垒的,全部都是联合军团的、共计四百余名士兵。别说其中大部分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语,就是听懂的人也在一边咒骂"侏儒种",一边用**的弹丸作为回应。
    劝降失败,那名使节骑手随即拨马掉头,快速返回本阵。距离瓦林斯堡三、四里格外的塔普特南部疆国讨伐军大营顿时忙碌起来,旷野里开始回荡着轮子的嘎吱声、牛群的低吼声、精疲力竭的人们的呼喊声。除了昨日布置在炮击阵地的火炮之外,塔普特人连夜运抵的十几门中型火炮,也被装在巨大的平板车上,每辆车由十几头阉牛拖曳,还有很多人拖着绳子,一点点靠近瓦林斯堡。
    因为昨日构建的炮兵阵地——用泥土、预制的木栅栏,以及百人左右规模的炮兵卫队组成的小型营地——其实已经架设完成,而且那些操持火炮的专业炮手都提前拿好了每门炮的炮表,最多只需要配合炮镜观察、简单调整一下射击诸元,所以这些火炮只要卸在阵地上就能发射。
    见到这个情况,瓦林斯堡城头上的各个基层指挥官,立刻作出相应调整。不少百夫长都让手下的兵长带人于城头抓紧时间用横木作为骨甲,再堆积多层装满泥土麻袋,制成简易的防炮洞。炮击的时候,守军躲在里面可以有效减少伤亡,等到炮击结束再出来对那些冲击城墙的敌人进行反击。
    然而,令守军没想到的是,指挥那支讨伐军的人居然用起了"步炮协同"战术。
    在他们进行应对炮击准备的同时,三支和昨日冲击水门城墙一样的重刑犯连队(规模百十个人左右),迅速掀开了覆盖在头顶的遮蔽物,从藏身的简易藏兵坑里跑了出来,冲向了位于城门前的三角堡垒。原来,昨天晚上,塔普特人除了派出收敛尸体(主要是回手武器)的辅兵之外,他们还将新武装起来的三支百人队送到了藏兵坑里隐蔽起来,就是为了此时突然发起进攻。
    至于说,那些用来藏兵的堑壕是何时挖出来的?答案是,昨日发动第一轮炮击到炮击结束这段时间。借助硝烟造成的遮蔽效果,塔普特人派出了专业的工程兵,紧急挖掘出来了这些藏兵坑。
    没有这些藏兵坑,冲击三角堡的重刑犯就用必须先得从大营出来、列队前行两三里格,然后冲过联合军团整个火炮覆盖区,再发起冲锋。他们这些人可不像躲在炮兵阵地的专业炮兵,可以倚靠土墙反斜坡来躲避敌方的炮击。在大白天靠两只脚穿过火炮覆盖区,这三个连队根本活不下几个人。
    而有了这些藏兵坑,他们要冲过的火炮覆盖区则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至于说那片反坦克锥地带(本来是为了防备"步坦协同"),对于他们这些纯步兵而言,基本上没有什么妨碍可言。再加上,三角堡上的士兵都在为接下来的炮击作准备,这三支连队居然很快就跑过来五百多步的反坦克锥地带,接近了矗立在城门前的三角堡。
    在他们冲锋的过程中,虽然城墙上也有人用燧发**狙击中了几个重刑犯,但是这几支连队并没有被成建制地消灭——特别是,几个负责督战的士兵都活得的好好的,塔普特讨伐军一方正是倚靠这些督战士兵(更准确地讲,其实是倚靠这些人给那些重刑犯发放的依赖**剂)来控制这些重刑犯组成的连队——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执行"步炮协同"战术,一方面是因为塔普特讨伐军的指挥官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连队的死活,另一方面就是靠着督战队的临场指挥。
    "自由射击!不要停下来。"
    "掷弹兵,把你们带的东西都扔出去!"
    "攀登队,快点上!"
    "只要占领这座堡垒,你们每个人除了能被赦免,还能得到半磅重的银方币!"
    督战队的士兵,在各个连队之中低头大喊。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重刑犯看起来类似,也像是亚麻布制成的长袍,最多里面加了件保暖用的棉衣,戴了个破面部帽子。
    可实际上,这些人的棉衣都是特制的棉甲——每件都得用重达几斤重的棉花反复捶打,再在关键部位嵌入铁片作为防护——只要不是贴近射击,又或者使用什么威力极大的枪械,稍远一些射向他们的**弹丸,倚靠身上穿着的这件棉甲,这些督战队士兵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大。
    他们之所以这样打扮,其实就是因为担心被轻易发现、遭到联合军团**手的狙击。毕竟,这三支连队真正的指挥者,其实就是这些混在人群里的督战队士兵。
    战场上,一个刚刚被武装起来的重刑犯,最多只能关注到自己面前的敌人;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比前者的要好上一些,至少能够关注自己身周一两码到三四码内的战况;带队行动的低级士官,要比普通的士兵更有眼界,可他们最多也只能分辨出自己身边五六十码内的战局。
    没有这些督战队士兵混在人群里,互相配合着下达进攻指令,这几支重刑犯组成的连队恐怕就是能够按照最初的指令,从藏兵坑里跳出来撒丫子跑到三角堡垒下面,他们到地方之后也会乱作一团,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
    而有人告诉那些人该怎么做,结果就大不相同了:携带火门枪、杈子枪的士兵,纷纷点燃浸了盐的火绳,将其挂在绳夹上,随便对着三角堡垒城头就拉动扳机;有一些没有火绳枪,可是带着好几颗马尾手榴弹的掷弹兵,两人一组,躲着身边的人,一人给手榴弹插上点燃的药捻,另一个人则抡圆了手榴弹借助离心力将其抛向三角堡垒城头;更有一些原本就扛着梯子的重刑犯,快速跑到墙边,将三十几尺高、上端还带着铁钩的梯子挂在三角堡垒上面,紧接着就有一些身上穿着比督战队士兵还要显眼半身板甲、锁子甲等甲胄的士兵,咬着短刀就开始往城头攀爬。

第1141章 会盟、围城、激战(10)(求推荐票!求月票!)

    被联合军团仓促修建起来的几座三角堡,位于瓦林斯堡的城墙之外,每一座都对应着一座城门,并且由一座吊桥和城墙连为一体;如果遭到敌人的侧翼袭击,三角堡和原本城墙上的半月堡的确能够起到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但对经验丰富的攻城工程师来说,它们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弱不禁风了。
    它们的缺陷不胜枚举。
    首先,因为建造得太仓促,所以它的胸墙太矮,只用一些柳编筐装上泥土来作为屏障保护士兵,所以开枪射击的守军有一定概率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考虑到它的高度比起瓦林斯堡的城墙要矮很多,最高处也不过距离地面三十多尺,也就是大约三层楼高,进攻一方的**还是挺有威胁的。
    其次,这种三角堡的规模太小,因此壁垒上如果安放一两门重炮之后,就很难再安放更多的火炮。最后,因为它没有出击口,所以士兵们无法安全地离开城堡,以便清理掉敌人围住三角堡下方的敌人,以及他们携带的、用来攀登三角堡垒的器械。
    然而,联合军团还是抢着时间,征发大量瓦林斯堡的人力修建了三角堡。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这种辅助性质的堡垒配合城墙,形成的大面积"交叉射界"实在是太宝贵了。
    每个三角堡垒都背靠壕沟,除非脑子有坑,否则进攻的士兵不可能跳进壕沟进行仰攻。而它们能够接敌的两个锋面,全都处于相邻三角堡垒和瓦林斯堡城墙的射击范围。
    所以,凡是对三角堡垒进行攻击的士兵,除了要和守卫堡垒的人战斗,还必须时刻承受来自身侧、背后的火力覆盖。
    而进攻的一方若是不进攻三角堡垒,直接扑向城墙,则必须想办法架桥或是填平深深的壕沟,与此同时,也必须承受来自城墙和两侧三角堡垒守军的交叉火力覆盖。
    换而言之,这些三角堡垒就成了进攻一方必须要拔除的钉子。否则,他们只要从地面发动攻击,就没有办法不被防守的一方从多个角度、反复进行火力蹂躏和爆锤。
    塔普特讨伐军的指挥官很明确这一点。因此,在昨日动用一些火炮进行了轰炸试探,然后又派出一支重刑犯连队对瓦林斯堡的水门进行火力侦查(战术欺骗)等手段之后,今天又拿出了"步炮协同"这种连"软槭-约姆斯"联合军团其实都不太能够掌握的先进战法——这支侵略塔普特岛的联合军团,本质上就是一帮掠夺者,他们之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真正的职业军人。
    开局抢了先手,塔普特讨伐军的三支重刑犯连队,就像一根奔着铠甲连接部位下手的破甲锥,狠狠地砸中了瓦林斯堡正对着"凯旋之门"的、最大的一座三角堡垒。
    与此同时,讨伐军炮兵阵地新补充的中型火炮也已经就位。它们分成两排,有轮子的大炮发射穿透性的铁弹头;体积巨大的青铜射石炮则发射巨大的花岗岩石弹。
    然后,大炮就开始猛轰。炮群开始猛击面向壕沟的城墙,以及和正对城门三角堡相邻的另外两个三角堡垒。劈头盖脸的轮番炮击,压得守军一时抬不起头来。
    "不要慌张,趁着火炮压制,拿下这座三角堡垒!"隐藏在三支重刑犯连队里的督战队士兵,此刻也不刻意地隐藏自己,而是紧锣密鼓地发号施令。轰鸣的火炮声,让他们不得不扯着脖子大喊。
    一时间,十几架带着铁钩的长梯,不分先后地挂在了三角堡垒的顶端外沿上。上面的守军想要将长梯推开,可是铁钩和长梯的自重却让这件事变得无比困难。
    见状,三角堡垒上的守备兵长立刻调整了战术:"丢火油!烧掉这些长梯。"不仅如此,他还让赶紧让炮兵开火,以炮对炮,轰击向正在开火的敌方炮兵阵地。"把那帮侏儒种的火炮打掉!"
    为大炮做战斗准备需要时间,以及对于细节的高度重视。颗粒状火药被装入炮管,然后向炮管内填入木制的炮塞,用铁棒狠狠压紧,以确保无论何种情况,除了受到火药爆炸的冲击力外,炮塞绝对不会飞出炮膛。然后,炮手们将石弹抬到大炮前端,小心翼翼地填入炮膛。
    虽然炮弹的口径是和炮膛匹配的,但实际上现在他们使用的前膛炮,通常炮膛尺寸都会比炮弹略大上一点。一来,这的确是铸造工艺方面的缺陷;二来,则是方便发射霰弹或者葡萄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填装之后,炮手还要用长杆将皮革条、亚麻布条之类的东西塞到炮弹和炮膛之间。
    因为讨伐军的火炮阵地是昨日建立起来的,三角堡垒上的炮手长已经进行过距离测算,并且专门为此调整过火炮的射击角度,所以完成了装填之后,炮手长直接从一个内侧糊着黄泥、盛满烧红煤炭的木桶里,抽出了一杆尖端被烧红的铁钎,将按在了大炮的火门上面。
    砰、砰、砰、砰、砰...
    就像授勋的国王那样,炮手长依次点过三角堡垒上五门身管炮的炮门,五声轰鸣几乎连成一线。非常敦实的三角堡垒,都由于这***射而微微颤歪了一下。若是在瓦林斯堡的城墙上,在间隔如此贴近的情况下这样发射炮弹,火炮对于城墙的摇动情况估计会更加严重。
    这轮齐射使用的炮弹,都是瓦林斯堡原先储藏的花岗岩石弹。之所以没有使用穿透性更强的铁弹,是因为考虑到对方火炮阵地掩体没法直接打穿,只能通过"跳弹"的方式,让炮弹砸在火炮阵地前方的地面上,再反弹起来跳过掩体对后方的人员进行杀伤。
    由于提前已经做好了测算,五门火炮齐射,不仅所有炮弹都成功越过了掩体,甚至其中有两门炮弹还直接砸中了敌方为了保护火炮而在掩体上加装的木制栅栏。
    即便三角堡垒的高度有限,身管火炮又都是平射,可是以高打低还是打出了一些优势。在全都使用中型火炮的前提下,三角堡上的火炮要比那些讨伐军的火炮射程更远。虽然有掩体遮蔽而看不清楚杀伤情况,但是对方火炮阵地在遭到炮击之后,连续炮击的势头还是被打断了。这说明,三角堡上的火炮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不少伤亡。
    而这,也造成了其它一些连锁反应。讨伐军一个火炮阵地的稍稍哑火,让瓦林斯堡城墙上的守军得到喘息的时机,他们立马从防跑洞里钻了出来,对那些正在攀爬、攻击三角堡垒的重刑犯连队进行了一波排枪扫射。
    拥堵在三角堡垒下方的几百个人,就像是一群被驱赶到一处、**被屠宰的猪猡似的,一排弹丸从瓦林斯堡的城墙射出,当即就有十几个人"噗通"倒地,他们每个人至少身上都挨了一枪。
    而正在拼命爬墙的攀登队,同样也遭遇了挫折。守军从三角堡垒顶端倾泻下一桶桶从城里收集来的油脂,这些黏糊糊的东西沾在木制的爬梯上,正在攀登梯子的重刑犯敢死队立刻出现了打滑的现象。有些人一个没抓稳踩牢,随即就跌落向地面。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洒完了油脂,守军一方立马就丢了十几只点燃了的火把。火焰沾在油脂上面,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将三角堡垒下方化作了火海。一时间,七八架木制的爬梯、聚拢在三角堡垒下方的重刑犯、许多甲胄精良的攀登队员,全都被火焰引燃。
    烈火炙烤着那些人的皮肤,而且因为沾染了油脂,所以这种火焰还非常难以被扑打熄灭。聪明点的,又或者身上粘的油脂比较少的人,若是原地打滚兴许还能压灭火焰。而脑子笨点的、身上粘的油脂比较多的人,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不断哀嚎着,最终被点燃成一道道人形的火炬。
    甚至,有些被引燃的人由于求生心切,会不由自主地扑向向周围的人来寻求帮助。在出现了被引燃者抱着一个本身没被点着的人,一齐悲惨地被烧死的情况之后,那些还想要向其他人扑过去的被引燃者,能够得到的东西,就只有冲着他们天灵盖狠狠砸过来的一刺槌。
    "掷弹兵!给我压制守军!"负责指挥重刑犯连队的督战队士兵,纷纷大声喊叫起来。
    这时,他们也不顾上隐藏自己的身份了,虽然说重刑犯连队的人都因为受到药物影响,所以能够承受恐惧的阈值比普通人高出不少,但是烈火焚人的惨象还是太过刺激了一些,本来神色麻木的重刑犯们,脸上也露出惊恐表情。若不加以引导,这几支连队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一哄而散。
    只不过,督战队的士兵既然暴露了身份,那么肯定也会招致危险。瓦林斯堡的城墙上,除了普通的士兵之外,还有许多神射手都在盯着这几支连队。这些人之中,甚至有一些中低级的士官,他们还被随军施法者附加了"鹰眼术",拿着专门用来狙击敌方重要人物的长管**或者是特制的弩弓,时刻搜寻着战场上的重要目标。
    眼见重刑犯连队里有人开始组织人手,神射手们毫不迟疑地就举起自己的武器,对着这些振臂高呼的人进行精准射击。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重刑犯连队里的好几名督战队士兵就遭到了"点名"。神射手瞄准了这些人的躯干,乃至脑袋,以极高的效率对其进行了定点狙杀。
    不过,临死之前,这些人的呼喊还是起到了作用。那些两人一组的掷弹兵,纷纷把手里的马尾手榴弹扔了出去。有的手榴弹撞在墙壁上,砰然炸裂却没有造成太多伤害,可是有的却越过了三角堡垒本就不高的城头,在守军之中爆炸,破碎的弹片一下子就能杀死附近几码内的好几名士兵。
    围绕着一座小小的三角堡垒,两方人马都在飞快地"流血",战场态势总体持平。
    而就在这时,讨伐军本阵的大营里突然响起了几声尖锐的风笛长鸣,整整十个重刑犯连队齐齐从营地之中走了出来。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这是个重刑犯连队分成了三个部分。其中有两个部分,分别由三支重刑犯连队组成,他们直接从炮兵阵地之间预留的通道走过,经过密布反坦克锥的隔离地带,顶着守军的炮火缓缓走向了位于正在遭到攻击那个三角堡的、侧面的两个三角堡垒。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好理解:一来,是为了给正在承受伤亡的那三支重刑犯连队分摊压力,城墙上的炮火如果要轰击这几支生力军,必然没法兼顾对先前那三个连队;二来,在分摊友军压力的同时,他们还在给敌人施加压力,相邻两个三角堡垒如果遭到攻击,那么布置在锋面上的**手和转轮炮,势必也就无法对正在遭受猛攻的那个三角堡垒提供侧翼火力支援。
    而除了这六支连队外,剩下的四个连队,则全都在战场上拐了一个"L"型折角,向着昨日就进行过试探性进攻的水门城墙走去。
    虽然昨天的进攻本质上是一种战术欺骗,但是水门附近的城墙毕竟是整个瓦林斯堡整个城墙防御体系中的最薄弱环节。讨伐军现在人手充足,而且士兵又都是死不足惜的重刑犯。倚靠挥霍那些人的生命,无论是帮****牵扯些守军的精力,还是找准时机干脆真的拿下水门附近的城墙,对于讨伐军的指挥官来说都是划算的生意。
    塔普特南部疆国讨伐军的指挥官,是一位艾拉维拉军团之中序列靠前的改造人。这些重刑犯士兵哪怕一天之内死干净,他其实都不会感到有任何的不适或者愧疚。
    他只关心维克塞斯国王的利益能不能够得到保障,只在乎这场战争是不是对疆国有利。
    在他心里,对于这场战争有一条最基本的底线。那就是,这场攻城战绝对不能打成围城战,因为后者对于疆国来说是一种负担,要尽可能地避免因为战争导致疆国持续放血。

第1142章 狩魔猎人(7)(求推荐票!求月票!)

    一道墙壁突然崩塌了,泥土和骸骨雨点般砸了下来,这是矮人地底掘者的杰作。
    没有危险的萨德树精挡路,在戈林多的带领下,狩魔小队终于找到了一条捷径。
    利用自己的职业能力,矮人在松软的林间土壤中,挖掘出了一条道路。这条路直接通向位于树林里的一个洞穴。
    至于说,如何判断是否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矮人也有着独到见解。"数量越多,气味越重,和绿皮兽人是一个道理。"
    对此,奎斯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永序之鳞其实也有兽人雇员,在商会卫生考核要求之下,那些兽人每天都会洗漱。
    不过,矮人带的路倒是没带错。
    愈发浓厚的食尸鬼腐朽臭味之中,还混杂着塔那厘独有的恶臭,奎斯的鼻子不会骗他。
    所以,他也就没有纠正矮人固有的种族*歧视观念,人家毕竟还在费力开路不是?
    只不过,当戈林多打破了地道与洞穴之间的墙壁,泥土纷纷然落下后,处在队伍中间的哈拉蒙德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臂被滚落下来的泥土牢牢卡在了身体两侧。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四个人居然都有着相同的困境——很明显,那头恶魔在自己老巢周围设下了陷阱——与此同时,一大群食尸鬼从破开的大洞里爬了出来,足有十好几只,而且每一只都比他们刚在树林里杀死的更大。
    "戈林多,小心你前边!"哈拉蒙德大喊着拼命挣扎。戈林多成功挣脱了一只手,但不是拿斧子的那只。一只食尸鬼朝他扑过去,矮人猛地伸手抓住它的下巴,随着咔吧一声脆响,食尸鬼的脖子被掰成一个可怕的角度,倒了下去。
    哈拉蒙德拼命挣扎着试图重获自由,好几只食尸鬼手脚并用向他爬了过去。它们扭曲的身体在行走时更像野兽,而不是曾经的人。一只食尸鬼躲开了戈林多的拳头,跳到他的肩膀上张口就咬。矮人怒吼一声,另一只手也挣脱了束缚,那只倒霉的食尸鬼马上就变得身首异处。
    "你自己也小心点,"年轻的铳士对哈拉蒙德说了一句,随即他就伸腿猛地蹬到后者身上,硬生生将格林家族的大少爷踹出了简陋的土墙陷阱,让其双手也重新获得自由。
    一只食尸鬼试探性朝哈拉蒙德咬了一口,他急忙躲开。三只食尸鬼围着他打转,咯咯笑着舔舐嘴里的尖牙。哈拉蒙德把手往下伸,可是却摸了一个空,腰间的长剑还卡在洞穴的泥土墙壁里面。于是他只能抽出靴侧藏着的匕首。他不知道这有多大作用,但总好过徒手对付这些怪物。
    在年轻铳士的帮助下,队伍之中另外一个人也成功从陷阱之中挣脱。老威瑟的双手也得到解放,可是不凑巧地摔到了洞穴的地面上。虽然他努力从烂泥里站了起来,但马上又被食尸鬼拽倒。
    这些大块头的怪物,比刚才树林里那些小个子表亲强壮得多。老威瑟咆哮着挥拳乱打,胳膊肘碰巧撞在一只食尸鬼的下巴上,把它打飞了出去。他趁机站起来,用熊抱的姿势揽住另外一只食尸鬼,然后又换成了十字固的姿势,倚靠整条手臂的力量将这个不死怪物的脊椎拗断成两截。
    哈拉蒙德拔出匕首,狠狠刺进了一只食尸鬼张开的大嘴里。它扑在他身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怨毒的神色。哈拉蒙德拼命把匕首刺得更深,试图穿过上颚刺进它的脑子。然而,这些食尸鬼除了比林间的同类体型更大之外,它们嘴巴里的牙齿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被刺中嘴巴的食尸鬼,虽然紫色的舌头已经被绞碎成一堆破烂,但是它的牙齿还是卡住了那把匕首,让哈拉蒙德无法轻易如愿。"去死!"哈拉蒙德只得榨出最后一点力量,将手臂猛地向前一推,随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食尸鬼眼睛上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黑色的血溅在他的手上,一种微微的灼痛侵蚀着他的皮肤。
    他努力试图把匕首拔出来,但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其它食尸鬼靠的太近了,哈拉蒙德绷紧肌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撕咬。"但愿别被咬到太多,否则就算我还带着那种特殊药剂,想要修复身体的损伤也要耽误许多时间"
    但是预想中的刺痛没有到来。
    哈拉蒙德猛地看向扑向他的食尸鬼,它大张着嘴巴,但是却眼睛上翻,好像在看着砍进它后脑的那柄刺刀。原来,奎斯也从土墙陷阱"挣脱"出来,从坑洞另一侧扔了一把刺刀过来,赶在食尸鬼咬到哈拉蒙德之前,先一步干掉了它。
    "你们还好吗?"
    前方传来戈林多的呼喊,这个杀得兴起的矮人已经追着最后一个转身逃跑的食尸鬼,在洞穴的拐角处将它跺成两段。
    "哦,是的,好极了,"哈拉蒙德回应着,多少有些自嘲地讲道:"有幸没死!"
    "是啊。"
    这时,奎斯也走到了他的身边,先是从一只食尸鬼的后脑勺上拔出刺刀,又在墙壁上蹭了蹭。然后伸手把哈拉蒙德拉了起来。
    除了摔了一跤,以及身上沾染了泥汤而变得湿漉漉的之外,小队里面的老威瑟也没受伤。
    "这些家伙可不孤单,"趁着小队成员检查伤势,因追杀食尸鬼而跑得最远的戈林多,开始向他们讲述自己的发现。他指了指那些食尸鬼出现的地方,有些得意地说:"我怀疑这地方还有一些黑皮,食尸鬼这种不死生物不需要光亮,可是这个洞穴里却布置了冷光照明。我检查过了,墙壁上散发出冷光的东西上面,附加的不是'不灭明焰';,而是卓尔们常常喜欢用的'妖火';。"
    ...
    时间跳转到三个沙漏时之前。
    在交换到自己需要的所有材料之后,亚萨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开始了对自身进行的改造实验。至于说安全方面的问题,他就交给放牧在树林间的几只深渊种萨德树精,以及从"取材室"释放的那些食尸鬼来负责。
    不得不说,他预想得有些过于乐观了。只不过,他现在的确需要抓紧时间。随着被困在魔化大角鹿躯体内时间逐渐增长,这位恶魔领主之子已经感到,自己原本的身躯正在渐渐退化。
    半恶魔(特别那份血脉还来自乌黯主君)的血脉,让亚萨斯对于其它塔那厘的血脉具备良好的适应性。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肉身接触,魔化大角鹿体内的杂质也快速在其体内蔓延。
    根据他自己的估计,若是再过几天,哪怕他能够返回到无底深渊,并且请求慈父将其从这具糟糕的**中解脱,他最后多半也会遗留下大量魔化大角鹿的血脉杂质。
    那时,从恶魔生理学的角度来看,他可能就不能算是一个格拉兹特的子嗣,而变成了可笑的魔化大角鹿的后代——更讽刺的是,这只魔化大角鹿,说到底其实还是他随性所致创造出来的。
    虽然以塔那厘恶魔那种朴素的"唯力量论"价值观念,混血并非是一种耻辱(否则,亚萨斯这个理论上应该被称为"坎比翁"的半恶魔,也不会得到恶魔领主之子的全部权力和慈父的重用),但是那要建立在混血有着比纯血更强的力量和发展潜力的前提之下。
    而混合了魔化大角鹿的血统,则只能换来其它塔那厘恶魔的不屑和白眼,恐怕格拉兹特都会对亚萨斯感到失望,而那才是亚萨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没了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青睐,以他在无底深渊之中这些年树立的敌人数量,他很有可能连一个星期都活不下去。
    因此,对自己进行改造实验说白了就是在进行自救,他一秒钟都不愿耽搁。
    躺到提前准备好的巨大石床上面,等到毛茸茸的兽皮、头上分叉的犄角、角质的大角鹿蹄子,全都严丝合缝地塞进石床上的凹陷里之后,亚萨斯就开始念动起咒语。
    与此同时,正对着石床的一口大釜下面也倏尔窜出了火焰,里面的液体开始"咕嘟嘟"地沸腾起来。刺鼻的蒸汽顺着预留的管道向上漂浮,最终在洞窟顶端重新凝结。
    这个洞窟的顶部,越靠近中间就越突出,那些凝结的液滴也沿着穹顶向中间慢慢流淌聚集。犹如石钟乳一般,液体从洞顶滴落,"啪嗒"一声就砸落在位于正下方石床上的亚萨斯。
    伴随着"嗤啦啦"的响声,亚萨斯的这具身体和液滴接触的地方冒一缕青烟,一股毛发被烧焦的臭鸡蛋气味也随之飘散开来。
    原来,那些液体是一种就连恶魔也无法抵抗的超强酸(塔那厘特性是免疫毒素和电击伤害),更不要说,亚萨斯本身也不是以**见长的恶魔,仅仅是那些液滴接触就让他皮开肉绽。
    一滴滴强酸溶液从穹顶滴落,亚萨斯任凭它们滴落在自己身上,灌满了石床的凹陷处。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腐蚀。

第1143章 狩魔猎人(8)(求推荐票!求月票!)

    被酸液腐蚀成肉糜状,这是改造实验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步骤。在此过程中,亚萨斯不仅要承受成吨的伤害,还必须咬牙坚持不在痛苦中沉沦。
    他必须得保持清醒,因为腐蚀完束缚自己的魔化大角鹿躯体后,真正的改造才刚刚开始。伴随着阵阵呢喃,强忍疼痛的亚萨斯拼尽全力念出一些简单的咒文。
    十三条盘缩在地面上的毒蛇,受到咒文的影响纷纷爬上了石床。它们体内已经装满了亚萨斯对自己**进行改造所需的材料。这位恶魔领主之子通过魅惑手段控制着它们,作为一次性的实验助手。
    毒蛇蜿蜒爬行着,由于石床上沾有不少强酸液体,它们身上也被带下许多鳞片和血肉。可是它们却恍若不觉一般,始终匀速前行,直至一条接一条地爬进那团混合着强酸的肉糜,彻底融入其中。
    唯有一条本该爬向亚萨斯左胸口处的毒蛇,在合身没入肉糜之前出现了迟疑。它比较特殊,体内除了注入过保持着活性的高等龙兽鲜血之外,还藏有两种亚萨斯之前从无底深渊收集到的宝物。
    也正是这些东西,才让这条原先普普通通的毒蛇获得了智慧启迪,具备了同类所不具备的智慧。虽然受到亚萨斯的魅惑操控,但是在最后关头,它还是生出一丝丝对于自己现状的迟疑。
    "你在迟疑什么?"
    饱含愤怒的深渊语,连带着一大团血肉烂泥,突然从恶魔领主之子口中喷涌而出。
    亚萨斯已经不成形状的左手,蓦地抬起,"啪叽"一声抓住了那只毒蛇,强行将其按入到自己的左边胸口。伴随着"咕叽叽"的冒泡声,这条特殊的毒蛇最终还是被亚萨斯的心脏捕获。
    "瞧,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成为某种更伟大存在的一部分而已。"
    就这样,过去了大约半个沙漏时,所有的毒蛇助手都融化分解成肉糜状亚萨斯的一部分。它们以自身为注射器,将身体改造实验所需的各种材料,逐一送入恶魔领主之子的身体中。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改变,开始在已经向蜡质转变的肉糜状亚萨斯体内出现。
    被奎斯用秘法束缚在魔化大角鹿体内的、亚萨斯那个有着明显黑暗精灵特点的半恶魔身体核心,此时也逐渐溶化。一条条借由这个核心演化出来的触须,以极快的速度向外不断增生蔓延,在蜡质肉糜中不断穿行、扭结。而随着枝杈状的神经网络构雏形建完成,构成这些触须的细胞(姑且这么形容)也由内而外开始异化,变成成与原性质截然不同的东西,真正变成一条条神经。
    紧接着,依靠这张神经网络作为支撑,亚萨斯主动操控蜡质肉糜。借用其中蕴含的养分,来滋养起由几条"毒蛇注射器"带入体内的、作为改造材料的异种生物骨骼细胞。因为得到了充足的营养,所以这些骨骼细胞也得以能够不断自我复制,最终在半个沙漏时的时间里长出了一副骨架。之前演化出来的枝杈状神经网络,也才得以有了这正的支撑物。
    而作为构建这副骨架的代价,那些蜡质状的肉糜则被消耗了足足一半还多。石床上的凹槽里边,原本跟满满当当一锅肉汤差不多的混合物,就好像被人用勺子**舀出去大半似的。虽说还不至于说见底,但是"水位线"下降了一多半、肉糜混合物上层出现了分层出来的清澈液体、凹槽核心那具半卓尔半恶魔躯体变得跟干瘪的老南瓜也似...诸如此类的直观变化,还是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先是承受了酸液溶解身体的痛苦,然后又接连构建出神经网络和骨骼结构,亚萨斯的精神已经快要被压榨到崩溃的边缘。这样的精力消耗,简直比带着恶魔大军完成一场深渊战争,甚至比从头到位参加他那位恶魔领主父亲、乌黯主君格拉兹特召开的"六指魔宴",还要多出许多倍。
    可即便如此,亚萨斯也不能当场晕过去,他还得继续保持精神上的高度集中。"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完成了最后一步,剩下的改造过程就能在休眠中进行了。"他不断用这种自我暗示来振奋精神。
    与此同时,他抬起了六条手臂——在构建骨架的时候,亚萨斯为自己的新身体做了一些改变,比原先多出来的手臂正是诸多改变中的一种——或者说,六条只倚靠神经攀附并串联起来的骷髅胳膊,死死按向了原先那个核心躯体唯一保存完好的、没有变得干瘪反而鼓胀起来的左半边胸口。
    "噗..."
    不仅仅是在挤压,亚萨斯还用新生骨骼指节,戳穿了自己的核心部位的心脏继而用力搅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被最后那条"毒蛇注射器"带入体内、被强行束缚在心脏中的东西充分混合。
    而这些"东西",则是改造实验最为关键的三种原材料:精炼过的、保持着活性的高等龙兽鲜血;已经快要成为次级恶魔领主的、强大六臂蛇魔的蛇蜕;以及最为关键的,一颗来自岩山蛇龙这种传奇生物的**胚胎。
    蛇龙是居住在诸多世界的、一种狡诈的原始龙类,它们对其眼中的低等动物充满了厌恶之情,而且总是想方设法在不幸的受害者身上施加更多折磨。
    虽然蛇龙并非巨龙,但是却具备不可思议的力气,和许多同样致命的能力。凡是能够顺利成年的蛇龙,通常真的有能力(和胆量或者说莽撞)与同年龄阶段的巨龙一较高下。
    它们能用巨大的身躯轻易碾碎小型的敌人,而那些被蛇龙剧毒的利牙所刺伤的人,则很少能在那折磨人的毒素之下活到足以说出这些痛苦。这些生物如蛇一般的身体没有翅膀,可是却和巨龙一样,能够以超自然的方式飞行,它们这么做就好像鱼类游泳一样自然。
    更聪明的巨龙对蛇龙经常怀抱轻视之心,觉得这些生物只是早期演化而成的野兽,并拒绝承认这些生物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些巨龙甚至觉得,蛇龙还不如龙兽或者伪龙血统纯正。蛇龙对这事不太在乎,挑战年轻或年长的巨龙,就像对付其他闯入他们领土中的生物一样平常。
    不过,有些对蛇龙进行过深入研究的学者则指出,正是因为这种"愚蠢"——巨龙虽然也很暴躁,但是绝大部分巨龙都很聪明,不太可能去主动招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特别是那些比自己年龄层次更高的巨龙——所以,蛇龙空有潜力,可是种群数量相比巨龙都少得有些可怜。
    当然,换而言之,凡是能够幸存下来的蛇龙通常都是很强大的。其中,峭壁蛇龙,冰雪蛇龙、峡湾蛇龙、墓穴蛇龙和双头鳞龙是蛇龙中最常见的五个亚种。传闻中,还有一些强大而独特的蛇龙存在,而在这些特殊的蛇龙之中,甚至有些是天生的传奇种族。
    譬如,被亚萨斯那颗胚胎所属的岩山蛇龙。这种蛇龙只要成年,若非出现意外,肯定就是传奇生物。成年的岩山蛇龙体长通常都能超过120尺(约40米),体重则至少重达60000磅(27吨)。这种巨大、无翼、长着一对能够将身体支撑住巨爪以及另外一对像极了霸王龙那种畸形前爪的蛇龙,身上布满了亮着红光的岩浆细流,它们是那些力量狂野无度的亲族们的典范。
    因为天生的属性,所以岩山蛇龙通常喜欢居住在火山口里。每当心血来潮时,它们往往就会向附近的智慧生命聚居区降下足以造成毁灭的火雨。不过,由于居住地的选择和五色巨龙之中最强的红龙交集极多,岩山蛇龙很有可能在幼体时期,就被年龄更大、实力更强的红龙杀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物质位面的岩山蛇龙几乎都已经灭绝了,仅存的一些岩山蛇龙基本都生活在下层位面。同时,因为它们隶属混乱邪恶阵营,所以现在它们绝大多数都在无底深渊。
    而亚萨斯拥有的那颗**胚胎,就来源于一头生活在无底深渊的岩山蛇龙。后者是一头不折不扣的传奇生物,然而却胆大包天地在格拉兹特乘坐深渊巨龙出巡的时候,吞吃了六指豢养的坐骑。它的结局自然是无比悲惨:考虑到蛇龙的可怜智力,暴怒的乌黯主君连将劝降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就用酸爆重剑斩下了那条岩山蛇龙的龙首,而后又将它扒皮抽筋,血肉都用来作为一场宴会的食材。
    当时,亚萨斯也沾了慈父的光,得到了抄没岩山蛇龙巢穴内财物的美差。他将几乎所有财宝都献给了格拉兹特,自己只是偷偷留下了一颗还在孵化中的龙蛋。本来,他留着这颗龙蛋、费力提取出龙胆里面的**胚胎,是为了配置出一种可以让**强度大幅增加的魔法补药。
    作为混杂了一半卓尔血脉的恶魔领主之子,相比于格拉兹特其它一些纯种恶魔子嗣,亚萨斯相对孱弱的**,很多时候都是他的软肋。乌黯主君麾下许多次级恶魔领主,也因此不愿臣服于他。尽管许多时候,他能够凭借智谋让格拉兹特把一些战役的指挥权交付于他,可敬畏乌黯主君如神明的那些下级恶魔在面对亚萨斯时,却总是摆出一副不大看得起的态度。
    现在情况有变,本来要用来制作魔法补药、以相对安全的办法吸收岩山蛇龙**胚胎的亚萨斯,只能用一种非常**且冒险的方式,从这个以**见长的传奇生物那里获得自己所需的东西。
    为此,他才不得不准备了一副次级恶魔领主水准的六臂蛇魔蛇蜕,作为岩山龙蛇**胚胎内暴烈成分和自己现在糟糕身体之间的缓释剂,继而完成危险的自我改造实验。

第1144章 狩魔猎人(9)(求推荐票!求月票!)

    走廊蜿蜒陡峭,深入到一片黑暗里,不过墙上有一处壁龛,狩魔小队一行人在蜘蛛网和灰尘的面纱之下发现了一盏油灯和炉子。有人曾时常造访此地,但最近没有下来过。哈拉蒙德吹去油灯上的灰尘并将其点燃,带着它前往黑暗里。
    在拐角处,他们来到一扇门前,只见房门被一块巨大的原木整个塞住了。矮人戈林多上前将其移走,门随之倒了下来。众人用手臂挡住口鼻,以避免吸入一股夺门而出的气流,朝下走了一段漫长的阶梯。冷空气扑面而来,闻起来像是皮革、血肉和污渍的味道。这是一间废弃的皮革作坊,就隐藏在这座洞穴深处。哈拉蒙德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转向,并且打量四周。
    此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哀号起来,几乎就在他的脚下。哈拉蒙德背脊一凉,每根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那声音再度传来,他将拿着油灯的手缓缓向下移动,脚下的地面躺着一颗蓬头散发的脑袋。
    哈拉蒙德在这颗人头旁边蹲下,只见其双眼闭合,头发很脏,长而茂密,占满了灰尘和干枯的血迹,缠绕在一起的胡子延伸到油灯所能照亮的范围之外。
    "这是个皮革匠人,估计是和当地的猎人合作,偷偷在这片树林里弄了个皮革作坊。"伪装成休·胡德的奎斯评论道。"只可惜,他们未竟的事业和某个邪魔开拓的版图交织在了一起。"
    塔普特岛面积不大,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无主的土地。就算是这片法外之地,其所有权估计也归于某位疆国领主。想要狩猎森林里的动物食用,猎人们也必定要缴纳一些税金。因此,为了规避更加高昂的商品税,想要偷偷制作皮革贩卖,他们才会选择在这片树林里建一个秘密作坊。
    "继续走下去看看,在这里也瞧不出什么来,"矮人戈林多把那颗人头拎到路旁,用地底掘者的本领让其入土为安。
    众人继续向前走着,果不其然,在洞穴深处,他们看到了许多经过鞣制的皮料。有的被绳子牵引着张开,挂在一个个木制的框架上面;有的已经被卷了起来,就放在柳条编制的篮筐里面,像是准备带走卖钱。
    只是,这个秘密小作坊里有一点比较奇怪,众人虽然看见了一堆皮革成品与半成品,但是却没有看到生产皮革的工具。
    别说大釜、钉孔器、压制锤、鞣制皮革的矿石原料之类的东西了,哪怕是一把用来裁剪修边的钳子,他们都没看见。
    "不对劲。"
    连交流都不用,小队所有成员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分散在洞穴里寻找着可能隐藏的洞口。最后还是老威瑟找对了地方,在经过一片铺在墙壁上阴干的皮革周围时,他感受到了有轻微的气流吹拂过自己的手臂。
    拔出长刃匕首,"唰"地一声划过那张皮革。与此同时,老威瑟则以不符合其年龄的敏捷,迅速退开到好几步之外。众人聚集到这边,发现那张皮革后面居然隐藏着一个洞口。矮人戈林多耸了耸鼻子,他已经从像是臭鸡蛋似的恶臭气味之中,嗅到了一股塔那厘恶魔的独特臭气。
    "我打头阵!"
    说完,为自己加持了地底掘者的一些防御法术,矮人举起盾牌第一个冲进了洞口。
    见到冒险伙伴已经动身,哈拉蒙德也打起了精神,从腰间解下一个特殊的酒壶一口就闷掉了里面多半壶的特殊炼金药剂。
    这个酒壶附加有奇特的法术,随着饮用还可以自动对保存的液体进行添补制造,消耗的也是提前镶嵌在酒壶内壁的法术材料。哈拉蒙德现在已经喝下去的多半壶,在明天之前就可以彻底补满。剩下的那小半瓶炼金药剂,万一狩魔小队除了什么意外,应该也够队友使用了。
    "毕竟是要面对一个恶魔,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将其彻底灭杀,留下再多的底牌也不过是给那个邪魔送装备。"哈拉蒙德已经想好了一切,他要用这头自下层界的塔那厘恶魔,来作为自己成年礼狩猎的替代品。
    于是,在喝完药剂之后,他就跟着先一步冲进洞穴的矮人,第二个走进洞穴。见到少爷动身,作为格林家族老仆人的威瑟,自然也不可能停留在外面,他紧随其后就跟了进去。
    只有伪装成年轻铳士的奎斯,"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钻进洞穴。不过,在一众冒险伙伴看不到的地方,这头由巨龙化作的人类嘴角却露出一丝玩味似的笑容,眼神还瞥了一眼他们下来时的阶梯。
    "这趟冒险可真是有趣。那位恶魔领主之子不知在搞些什么,空气里除了补药的味道之外,怎么还有一股蛇龙的气味?而且,居然还能有这种巧合,碰到两个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意的人。"
    ...
    "霍伯克(hauberk),你确定藏在这里的恶魔,和瓦林斯堡当地出现的、二十七号和三十四号提交报告指出的恶魔真的是同一只?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恶魔召唤出的同类,又或者干脆这就是另外一头恶魔?"
    这番话语并非借由空气传播,而是由一根纤细但却异常坚韧的金属细线传递的,它连接在一个和猴子差不多大小的木偶,以及一个被带兜帽罩袍完全笼罩了身形的怪人之间。
    他们不是旁人,正是被派来执行歼灭恶魔任务的、两个出身自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
    和"交谈中"提及的二十七号与三十四号不同,这两人的序号都是个位数,实力更加强悍。
    三号,荣誉代号"每因奈特",可是其他艾拉维拉则喜欢用更加直观的"木偶大师"或者"牵丝杀手"称呼他。
    四号,荣誉代号"霍伯克",或许是性格方面的原因,他在艾拉维拉中甚至比三号木偶大师还要神秘,只有几个人喜欢管他叫"自闭之人"。
    "我确定。"
    用一种其他人难以听见,听到也未必能够特殊振动频率作为语言,四号"自闭之人"回答了三号木偶大师的提问。
    听到这话,木偶随即把手伸向背后,从暗藏的刀鞘中抽出一把三角形短刀,其尺寸遵循黄金比例,因此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宽得多。有些对手会觉得这把刀太过小巧,不可能危险到哪去,尤其是在木偶的手里——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大多数魔法木偶都只拥有表演才能,没有战斗的意愿或能力。木偶大师则不在此列。虽然只有不存在较为文雅的选项时,他才会选择肉搏,但是不要忘记了,他的另一个绰号可是以"杀手"作为主体。

第1145章 狩魔猎人(10)(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正好,我们解决掉这个家伙,既是为领军打仗的二号扫清了尾巴,又为二十七号和三十四号的对瓦林斯堡的后续治理铲除了障碍,一举两得。"拨动了一下链接着自己和自闭之人的细线,木偶大师作出了最后决断。
    "嗯。"自闭之人的回应,简洁无比。
    "那几个跑过来狩猎恶魔的家伙,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二号为了实现【重刑犯再利用计划】而与这个恶魔进行了交易,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一切以疆国和维克塞斯国王的荣誉为重。"木偶大师说完,也不等自闭之人的回应随即就抽回了金属细线,终断了交流途径。
    下一秒,和猴子差不多大小的木偶就从自闭之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奔向蜿蜒洞穴深处。他跑在前面,几乎以对折身体的幅度弯下腰去,手脚并用,细长的四肢让他像极了缺了四条腿的蜘蛛。
    自闭之人则跟在他的身后,宽大的带兜帽罩袍套在其身体外面,根本看不出跑步动作,可是速度却一点都不比木偶大师慢。
    就好像之前来过这个秘密皮革工坊似的,两个艾拉维拉改造人根本没有绕道,直接就跑到奎斯等人费了一番时间才找出来的、隐藏在一张皮革后面的岩洞。
    以木偶大师体型,钻入这个岩洞自然不成问题。可是比较神奇的是,自闭之人也是直愣愣地走了进去。虽然他那超过三米的身形,比岩洞的直径都要长出不少,但是当他走进岩洞之后,整具身体却像是能够适应周遭空间大小似的,自动缩减成了和岩洞差不多的体型。
    而且,随着体型缩小,他身上那件带兜帽的罩袍也随之缩小了不少。衣袍的下摆仍旧遮住他的双脚,可是却没有蹭到地面。
    ...
    作为狩魔小队中最后一个走进岩洞的人,不出意外,奎斯也是最后一个进入地下洞窟。
    和秘密皮革工坊不同,这里位于地下更深处,也没有用于排气的孔道与外界相连。之前在上边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走下来才发现,这个地下洞窟里面的温度高得有些惊人。
    "空气温度接近六、七十摄氏度。幸亏并不潮湿,否则,除了戈林多和我之外,哈拉蒙德和那个老威瑟基本上都没法适应环境。"
    而就在奎斯作出判断的同时,矮人戈林多已经在与某个东西——那玩意儿就像是一颗巨大的肉茧,外面还覆盖着一层角质的硬壳,除了独属于塔那厘恶魔的气味之外,真不好从外形看出到底是什么恶魔——进行着死磕。
    矮人抡起战斧,不停地劈砍在那个茧子上面,斧刃已经将其表皮劈开了一尺多深,可是依旧没有触及到它的内核。
    至于说,在戈林多之后进来的哈拉蒙德和老威瑟,他们手里的家伙事全都不趁手,面对眼前这个奇怪的茧子都有些无从下手。
    "还是交给我吧,这得砍到什么时候?"
    反倒是最后进来的奎斯,察看了矮人砍出的茧子缺口,表示自己可以帮上忙。
    他解下了一个胡椒瓶状的火药壶,让戈林多稍稍让开一些,然后将里面的颗粒状火药洒进了被斧刃斫开的缺口。紧接着,他又拿出不少银白色的金属细条和少量铁锈粉末,塞满了缺口。
    看见他的举动,哈拉蒙德似乎已经明白这个年轻的铳士要做些什么,随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也示意老威瑟也后退点。
    有金属冶炼经验的戈林多,看到奎斯的一系列准备之后,同样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不用点火,让我砸上一斧子就成。"
    考虑到矮人的强壮体魄,奎斯也就没有拒绝,他后退到哈拉蒙德主仆两人旁边,还伸出手掌遮挡在自己眼睛前方。
    "啊哈!"
    伴随着一声爆吼,戈林多两条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胀起来,卯足了力气将手中的战斧狠狠砸在之前劈砍出的、现在填满了各种"佐料"的缺口上面。
    重压、摩擦,带来的高温瞬间引燃了颗粒状的火药,被明火点燃的银色金属条迸射出滋滋啦啦的火星,那些铁锈粉末也随之参与进反应。
    那个恶魔茧蛹上的缺口,此时就好像爆浆的水果一样,**地向外喷射着炽烈的火花。完成了手动点火这项刺激工作的矮人,此时也飞快后退,反应产生的高温已经不是他能扛住的了。别说恶魔茧蛹上的角质层了,就连一些混杂在其中的岩石成分都在高温下熔化,变成岩浆流淌下来。
    刚刚戈林多挥动斧头,砸出的那个两尺来长、一尺多深的缺口,此时不仅随着高温熔化,长度扩大到四、五尺,就连破损的深度也近乎翻倍,包裹在茧蛹中的恶魔也感受到了这股灼热。
    当缺口附近的反应快要结束,迸射出来的炽烈火花不再那么密集,哈拉蒙德的眼睛总算能够隐约看向那个缺口。可是,他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到了令其感到有些不安的景象。
    "嗯?"矮人同样也看到了那景象。
    两条并非对称(而好像是位于同侧)的手臂,正在从那个被高温撕裂的茧蛹缝隙中慢慢向外伸出,而且这两条手臂似乎并不怎么畏惧裂隙处残留的可怕高温。
    要知道,绝大部分的塔那厘恶魔,虽然抗性比较强,但却并非能够完全火焰伤害。只要温度足够,炽烈的火焰还是能够灼伤他们、甚至将其直接杀死。血战之中,巴特祖魔鬼就利用这个特性,杀死了不知多少恶魔。
    不过,也有极少数种类的恶魔能够免疫火焰伤害。无一例外,这些种类的恶魔都非常强大,其中尤其以巴洛炎魔最为典型且著名。只是,现在从恶魔茧蛹里冒出的手臂,看起来并不属于前者。
    "这是什么恶魔?"
    回忆着自己在《下层界邪魔通识》课程中学习的内容,哈拉蒙德一时间也猜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只是把长剑抬起平举在胸前,用一个寓攻于守的姿势进行着戒备。
    同样是出于戒备,矮人戈林多也举起了盾牌,遮住自己的身躯和握在手里的战斧。他的双脚没入地面几寸深,地底掘者的职业能力已经引而待发,预备给即将出现的家伙来一记狠的。
    老威瑟悄悄绕到洞窟的阴影之中,他的一些能力在于背后偷袭,阴影是最好的庇护。
    冒险伙伴们一个个作起了准备,伪装成年轻铳士休·胡德的奎斯也没闲着,他好整以暇地将长枪抬起,瞄准了(距离这么近其实也并不需要特别瞄准)那个恶魔茧蛹。原本弹匣里的子弹,现在已经被具备对邪魔有增伤效果的镀银子弹所替代——而且,这些子弹绝非镀了银那么简单。
    不仅每颗子弹的弹头里都包含一颗含有"神圣精油"(添加了炽天神侍脱落羽毛的一种昂贵炼金精油)的爆珠,按照奎斯跟冒险伙伴们说的,"拿到这些定制子弹之后,我还找一个相熟的圣武士朋友帮忙对其施展了祝福"。
    "但愿那位恶魔领主之子能够有点长进,"奎斯把枪械扳动开枪械的保险,有条不紊地适应着扳机的磅数,随时都能最快速度扣动扳机,"要不然,你可能还真的不够这几颗子弹打的。"

第1146章 狩魔猎人(11)(求推荐票!求月票!)

    伴随着巨型船只的主桅杆在飓风中折断、又或是超负荷的攻城火炮爆炸时的响声,恶魔茧蛹被从内部直接撕裂,茧蛹内外的气压差瞬间归零。一蓬蓬灰烬似的东西,从裂口处喷涌出来,仿佛一条条彗星尾迹划破空气。一颗头颅从茧蛹中弹出,而那个茧蛹上面顿时出现了上千条裂纹。
    全新的亚萨斯,从恶魔茧蛹之中重新诞生。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他的进化还为至臻完全,但是这位恶魔领主之子的意识已经完全回归。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我,能够感受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具足以比肩绝大多数次级恶魔领主的身体。狂烈喜悦之情几乎凝如实质,瞬间就代替了审慎的理智。
    更不要说,他还感受到了,有人正在外边对自己的恶魔茧蛹进行着破坏。
    "用火焰和高温来对付我?"亚萨斯想要大笑出声,可是包裹在脸部的黏膜却让他无法这样做,因此只能在脑海中模拟出"狂笑"的感觉:"要是别的什么塔那厘恶魔,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伤到,可我是天才的亚萨斯!融合了岩山蛇龙的特性,火焰和高温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哈哈哈!"
    他的选择倒是干脆利索——
    这位脱胎换骨之后的恶魔领主之子,先是从内而外自己撕开了新生胎膜和恶魔茧蛹,然后直接破茧而出站直了身体。他的头颅撞到了洞窟的穹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原本,对之前那副魔化大角鹿外型来说都很宽敞的地下洞窟,对亚萨斯现在这具躯体却显得有些逼仄。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连看一眼摸到自己居所内部、对恶魔茧蛹进行破坏的人都没看,亚萨斯破茧重生之后的第一次攻击,居然就这样落到到了"洞窟穹顶"这么个奇怪对象上。
    六条筋肉鼓胀的手臂,齐齐砸到洞窟的穹顶,一下子就让洞窟变成过去式。这个家伙操控着有力的躯体,一路砸击一路向上攀爬,没过几秒钟就成功爬到了地面上。
    他想要沐浴在阳光之下,他想要检视自己完美的身体,他想要别人看清自己的模样。
    通过**改造,获取了岩山蛇龙的大量特性,同时也让亚萨斯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偏移,现在的他像那种传奇生物一样自恋。
    从地下洞窟钻出,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身躯。
    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腿部结构,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粗壮而又蜿蜒的蛇尾。每一块鳞片的缝隙之间都闪烁这黯淡犹如熔岩般的光芒,从其中散发出的热量,令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氤氲。
    由蛇尾支撑的躯干,也不没有了之前魔化大角鹿那样,因为诅咒而出现大量溃烂的皮肤。亚萨斯的躯干恢复了黑暗精灵外形,只是等比例放大了许多,还增添了以前没有的大块肌肉组织。
    在他躯干两侧,左右对称长着三对臂膀。次级恶魔领主级别的六臂蛇魔遗蜕,除了赋予他一条蛇尾,还让他拥有了类似六臂蛇魔的臂膀。这些胳膊都有着灰暗色的皮肤,在皮肤下面则隐约可见类似岩山蛇龙的鳞甲。它们也时时刻刻散发着炽热的高温,且兼具六臂蛇魔的天生武器掌握特性。
    不由自主地,亚萨斯用六只手掌抚摸起自己完美的身体,其中有一对手掌还向上摩挲至光滑的脖颈,他想要通过触摸来看看自己的长相——是保持了那种既类似乌黯主君格拉兹特,又像是卓尔的俊美脸庞?还是略低于心理预期,受到岩山蛇龙的遗传成分影响,衍化出了类似那种传奇生物的、稍稍有些类似蝾螈的蛇龙首级?
    嗯?
    毛茸茸的触感,让亚萨斯的抚摸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就举起了六条胳膊,快速将自己的脑袋囫囵揉搓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铺垫,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在经历了九死一生般的改造实验之后,自己的头颅居然还保持了那头魔化大角鹿的特征:肥厚而愚蠢的嘴唇,呆滞而凸起的双眼,躁动而柔软的耳朵,以及因为被外力折断过而一长一短的两根鹿角...
    意外的状况,让亚萨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没办法想象,自己回到无底深渊之后,出现在那些下位塔那厘恶魔之前,该如此解释自己的外形变化。出现六臂蛇魔的身体特征,可以理解为恶魔血脉出现了返祖;遗传了岩山蛇龙的特性,可以用剥离强大传奇生物精华强化自身来解释。可是魔化大角鹿的体态特征——难道要说,这种低劣的生物外形其实是一种装饰物不成?
    "呀啊啊!"
    随着亚萨斯爆发出一声怒吼,混杂着炽烈火焰的灼热粉尘形成海浪似的烟幕,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飞速掠去。周遭的灌木瞬间被引燃,树木也随之化为一根根燃烧着的火柱。他的蛇尾种种砸在地面上,"砰砰"作响,富含腐殖质的土壤被犁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与此同时,一个鼓胀的土包也从距他不远处的地面上升起。在这个家伙弄塌了地下洞窟的同时,矮人戈林多就运用出"地底掘者"的职业能力,将狩魔小队四人聚在一起,用矮人的符文魔法在地下开辟出了一条通道。只不过,他构建通道从地底脱离的速度,显然没有亚萨斯的手段迅速。
    此时,满心愤懑的恶魔领主之子,看到了刚刚从地下脱困而出的戈林多等人,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之所以还保留了低劣的魔化大角鹿特征,其实就是因为这群人的突然到来干扰到了改造进程,让自己提前破茧而出,没来得及将这颗可笑的头颅完全消除。
    亚萨斯完全没有想过,这颗跟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的丑陋头颅,或许就是将其桎梏于这个物质位面的神秘强者——因为记忆遭到的奎斯的篡改,所以他记不得奎斯对他做了什么——留给他(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位强大恶魔领主父亲)的一个纪念品,用来警告所有对拉姆齐有想法的恶魔。
    当然,抛开这个问题不谈。
    亚萨斯这边满肚子愤怒,急于发泄一番;而狩魔小队这边,无论是为了完成那个妖蜂的委托,还是为了哈拉蒙德进行成年礼狩猎,目标都是宰掉这头出现在物质世界的恶魔。两拨人,针尖对麦芒,根本就没有任何缓和关系的必要和理由,见面不打上一场,都不符合因果律的规则。
    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在相同时间,亚萨斯刚俯下身子利用蛇尾蜿蜒爬行着冲过来,戈林多就爆发出一声矮人战吼,顶着盾牌朝这位"面目全非"的恶魔领主之子冲了过去。
    哈拉蒙德见状,立马也要对这个恶魔发起进攻。不过,就在他准备挥刀向前的时候,一只手掌攥住了他握刀的胳膊。
    "少爷,老爷之前同我说,如果您挑选的成年礼目标太出格,他可以考虑更改家族中的先例法案,您不用非得只用刀剑长矛猎杀怪物。"呼吸着灼热的空气,老威瑟快速对哈拉蒙德说道。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头恶魔,对于格林家族的成年礼来说,绝对是有些"超纲"了。
    "我知道了。"
    看了看如同行走天灾般的邪魔,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哈拉蒙德也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莽上去企图用长剑杀敌,要么是送人头,要么就是给矮人戈林多帮倒忙。
    因此,他也不再犹豫,把长剑往地上一插,用右手撕扯下左臂的衣服袖子露出里面的臂环。这个几乎完全贴合着他左臂的臂环,既能够展现出他最强的实力,同时也是他这位曾在君临城大学获得过"哈拉德"称号学者的学术研究结晶产物。只是,在拉姆齐世界,他进行的研究属于某种禁忌。否则,格林也不会勒令其终止研究,并且用"为成年礼狩猎作准备"为借口,将他管束起来。
    哈拉蒙德右手握到臂环上面,正准备扳动上面的机关。而就在这时,另外一只手掌也搭上了他的左肩。"先别忙着把底牌都亮出来,牌桌上还有其他人要出牌呢。"奎斯小声说道。
    "休,你的意思是..."
    闻言,哈拉蒙德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也四下踅摸起来。就在这时,矮人戈林多和恶魔领主之子亚萨斯也完成了第一次碰撞。结果以前者连人带盾牌,被后者的蓄力一拳打飞出去十几码之远而告终。好在,当背部砸到地面的时候,戈林多动用地底掘者的职业技能及时将地面变成了一滩烂泥,不仅为自己提供了缓冲,还熄灭了身上因为近距离接触那个高温怪物而燃起的火焰。
    只是,他的这次"被砸飞",也直接证明了亚萨斯的力量有多么夸张。要知道,戈林多的职业等级可是相当之高,再加上矮人的种族天赋,哪怕是跟某些以力气见长的怪物比比力气,他其实也是完全不虚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壮的矮人,在面对亚萨斯的时候,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看到这一幕,奎斯也不由得在心里肯定了一句,"看来这家伙有点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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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序之鳞介绍:
本书讲述的是一只属于五色巨龙的蓝龙从破壳而出到构建属于其自己的传奇故事的岁月经历。而这段旅程最开始的部分则是从名为“破碎之鳞”的故事讲起。“巨龙从出生开始,每个年龄阶段,都会经历旧的鳞片破损脱落然后再长出新的鳞片这种循环的过程。对于巨龙来讲,这是成长所必需的历程。”——龙类研究专家布鲁《巨龙的一生》永序之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序之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序之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