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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般冶行     永序之鳞txt下载     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7章 地利天时(1)(求推荐票!求月票)

    塔普特人的攻击队伍刚刚损失了十几个人,几乎等同哈拉蒙德带领突击小队的战士数量,但是对方仍然有五百人左右。他们的第一次进攻很可能是对据点防御的一次试探,第二次攻击将是认真的。

    “更多的火焰与投石!”哈拉蒙德再一次在城墙上喊道,“把陶罐装满!”

    他的战士们拿着水桶从墙上跳下来,他们把沉重的陶罐降到院子里,但哈拉蒙德还担心这还不够。他们用来当燃料的那点木头很快就会用完,他的弓箭手也会用完箭矢。看来塔普特人很可能会在太阳完全升起前攻破大门,哈拉蒙德需要一个计划来应对接下来肯定会发生的血腥肉搏。

    在那之前,他在寻找减缓敌人速度的方法,或许可以通过摧毁桥梁来实现。

    哈拉蒙德沿着城墙走到大门的位置向下看去,桥两边的沟渠里堆着几具塔普特人。他们被水浸泡着,插满了箭,有的还在挣扎。他决定就按休·胡德的想法,把攻城锤留在桥上。它太湿了,烧不起来。即使软槭人的战士们能把它从桥上滚到沟里,塔普特人也会再砍倒一棵树。但是如果哈拉蒙德能烧掉攻城锤底下的桥,那么不管塔普特人砍了多少树都无济于事。

    “没用的,即便是没了吊桥,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以攻陷的堡垒。”

    当太阳快要完全升起的时候,哈拉蒙德召集了突击小队仅存的人手。包括他的冒险伙伴在内整个队伍里还能继续战斗的人只有十五个。他说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奎斯却直言不讳地予以否决。

    “天晴了,我们可以用火枪,他们说不定带了足够的火药。只要两三个火药包,万蒂奇的大门就会‘砰’的一声炸成碎片。而且,即便没了桥,他们临时制作几个梯子也能跨过壕沟,说不定还能靠到城墙上,毕竟这城墙才不过两人来高。”

    “那怎么办?”哈拉蒙德不能否认奎斯的判断,他心里也很着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而就在这时,留在城墙上望风的一个战士突然冲过来对他们大喊:“塔普特人走了!”

    哈拉蒙德登上城头,看向南边,那里塔普特人的军队似乎在迅速撤退,以十分迅速的行军方式向山脊后退,他们甚至还派了一个突击队把陷在壕沟里的、尚还活着的同伴抬出来带走。在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哈拉蒙德还明智地制止了软槭人对其发动进攻的意图,他不想刺激到他们

    等到太阳彻底升起,塔普特人的军队已经彻底消失在码头,他们一定是在那里准备渡船之类的载具。可是,哈拉蒙德不明白,能够运载五百多人的渡船,软槭人巡河船怎么会发现不了?不过,参加万蒂奇交战的士兵显然没他思虑得多,这些战士们已经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

    ……

    跨河镇。

    埃勒温刚刚从潜艇秘密基地回来,他亲自检查了那些为夜袭战立下汗马功劳的潜艇。机械师们也向这位指挥官保证,十艘潜艇的状况都很不错,没有什么大的故障,除了一艘潜艇的外壳需要更换一块防水蒙皮之外,其它的几艘若是补充好燃料,甚至现在再次出发作战也未尝不可。

    当然,埃勒温否决了机械师们的这个想法。潜艇是他的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准备将其投入到常规战斗之中。毕竟,这种器械的补充是一个难题,坏了一艘那就真的少了一艘。

    除了这些器械方面的考量,埃勒温还要考虑人数上的一些问题。虽然他已经集中了十镇的军队并对其进行阶段性的训练,但是相比于软槭人的远征军队(哪怕是几支千人队组成的先遣军),他手下能够动用的战士其实还是比较紧缺的。一场动夜袭下来,有五十多塔普特士兵再也没能回来,同时还产生了数量差不多的重伤员,哪怕消灭了差不多倍数的敌军,可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的胜利。

    “伤兵营那边怎么样了?”埃勒温询问向他的亲卫队长,后者已经代替他巡视过伤兵营。

    “凡是救回来的士兵,现在已经接本脱离了危险,”亲卫队长拿出一张羊皮纸统计报告,“医师们为伤兵进行了手术,德鲁伊和炼金药剂师制作的‘生肌苔藓’也都用了一些。就算是受到严重烫伤、被热油和粪便糊住皮肤的士兵,敷上‘生肌苔藓’几天之后揭下去也能好的七七八八。”

    “疗伤药用了十分之一?”看了亲卫队长呈递上来的报告,埃勒温眉头一皱。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发作,现在刚刚交战,的确不是节约物资的最佳时机。“那么你派人去下达一项新的命令,十镇从现在开始到解除围城状态,所有的酒水都不允许售卖牟利,仓库里得存点酒精给伤员消毒。”

    “如您所愿,”亲未队长单手抚胸,后退了一步,而后便扭头扶着剑柄大步离去。

    ……

    快到中午的时候,哈拉蒙德带着一支队伍离开了万蒂奇,沿着道路向前千人队驻扎的几个村庄前进。伤兵和几名负责照顾伤兵的人就留在万蒂奇,哈拉蒙德向其保证今天一定会带来援军。

    经过几个沙漏时的艰苦骑行,他们经过一片由池沼、河流、浅湖形成的巨大湿地,这地方让哈拉蒙德想起了他第一次踏上塔普特海岸时穿越的那片沼泽。他们顺着高过周围地面的道路快速向东部移动。这条道路也让他们不至于陷入湿地当中,而这些湿地一直延伸到西边的地平线,甚至更远的地方。下午两点钟左右,他们才离开了湿地,来到了相对干燥的丘陵地带。

    从那个高度,他们可以看到北面有一片巨大到一望无际的森林,塔普特人称它为“塞尔伍德”。众人又沿着大道又走了一个沙漏时,森林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当天晚上他们停下来休息时,森林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着他们。而这个地方也是他们昨日冒雨前去探路的起始地点,一片营地便坐落于此处,在营地旁边有一块巨大的锯齿状岩石,据说那块岩石是曾经是一个死亡的石巨人所化。

    哈拉蒙德的汇报的情报,很快就被千夫长们知晓,倍数于他之前率领突击队的士兵也随之奔出了营盘。这些软槭人士兵还很聪明地赶着三辆由马匹拖动着的板车,它们既可以用来拉回负伤战士,又可以用其搬回万蒂奇那边找到的物资。营地里的情况不怎么好,而且还出现了物质方面的短缺。

第1118章 地利天时(2)(求推荐票!求月票!)

    “去死,你这堆大坨烂肉!去死,下地狱去吧!”乌弗瑞克咆哮着,身体在冰冷的塞恩河水中不停起伏,他挥动着利斧一次又一次地猛击那个从水里冒出来、顶翻了巡河船的潜水艇。

    因为距离过近,角度比较刁钻,所以从潜水艇上方的圆柱形连弩发射器无法射中他。而其它船员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落水之后全都拼命向岸边游动,一下子就成为了那些弩箭的靶子。

    噗、噗、噗……弩箭“嗖嗖”射进水里,时不时就会射中他们。伴随着哀嚎声和浮现到水面的鲜血,落水的软槭人战士,正在迅速减员。面对塔普特人的先进器械,他们无助得就像待宰的鸡仔。

    而当乌弗瑞克正把勾斧卡进潜水艇蒙皮,一点点想要攀上这种器械的时候,潜水艇顶端的密封口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一个拿着根长矛的塔普特人猛地跳了出来,立马将武器搠向乌弗瑞克。后者赶忙躲闪开,只是手上一滑,松开了勾斧的把柄重新跌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向右打舵轮,碾死那个家伙!”拿着长矛的塔普特人站在潜艇顶端,向潜艇内部喊道。

    果然,橄榄核型的潜水艇马上就向右侧偏移。刚刚从水里浮出来,乌弗瑞克的脑袋瓜一下子就和潜水艇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他立马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半漂浮在冰冷的水中了。现在是中午时分,他一边打着寒战一边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处于塞恩河沿岸的某处,身体被低垂的枯树枝夹着。

    他回想起了先前的交锋和自己被撞晕的经过,然后又回想起了自己兄弟格罗夫的死亡,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乌弗瑞克断定自己一定在塞恩河里,但他不知道自己被河水带到了多远的地方。

    当他想在河底寻找立足点的时候,身体却感觉到强烈的不适。不仅是头晕目眩,就连他的胃也在翻腾,他差点儿就要吐出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放松,闭着眼睛任由它漂浮在水面上,直到脑袋里的眩晕感消失。他的头部一侧传来了一阵剧痛,他想自己一定是被撞得出现了脑震荡。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不能步行去软槭先遣军队营盘的;他怀疑,自己走两步就会失去平衡,而且他肯定没法应付任何发现他的塔普特人。而且,这条河似乎是他唯一的出路。毕竟,河流已经带着他走了这么远。如果河流愿意的话,就让它带着自己走完剩下的路吧。

    他从枯枝里挣扎出来,任由河流带走他的身体,牵引着他顺流而下。他努力把脚往上抬,避免碰到水中的岩石和其他障碍物,但他基本上只能听命于河流的摆布。他的身体想要沉下去,就像那次在海里一样。河水偶尔没过他的脸时,他会发出咳嗽和喘气的声音。但大部分时候河水很浅很平缓,能保持他的头部基本在水面之上,除了耳朵以外——他的耳朵只能听到晃动的声音。

    夜幕降临,水面变得昏暗起来,一股寒意渗透到盖尔蒙德的骨髓里,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他失去了对时间和距离的判断,在清醒和昏迷的边缘徘徊。

    他在黑暗中撞到了一些东西,有些是纹丝不动、血迹斑斑的死物,有些是漂浮着的死尸。这些尸体包括塔普特人和软槭人,河流带着他们,就像带着乌弗瑞克一样,它是不会分辨活人和死人的。不久之后,他听到附近有水花溅起,河边有人在说话,他们的声音传到了他被河水淹没的耳朵里。

    然后,他的左臂被人抓住了,他的头完全露出了水面。“这一个还活着。”一个声音说道,“但看他的状况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塔普特人还是自己人?”

    “他是个软槭人。”

    “那肯定是要救他试试,伤兵营里的医师虽然一直在忙着,但也不会多他一个。”

    两个正拿着长杆、在河边拦截死尸的软槭人士兵交谈着。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点数河水里的软槭人尸体的数量,同时尽量把他们和那些塔普特人身上的武器、财物全都搜刮出来,剩下的尸体则交给河水处理,现在战况有点不容乐观。

    ……

    “那是一条从河里浮现的大鱼?它把巡河船顶翻了,然后喷出铁箭射杀落水者?”

    几个千夫长听了手下在伤兵营收集到的情报,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很想弄清楚塔普特人是怎么通过塞恩河运输兵力的,但是那些倾覆巡河船上幸免于难的士兵给出的答案却令其无法相信。

    然而,十几艘巡河船、近百名战士只侥幸有几个人爬上河岸,失魂落魄似地跑回营地。而且,那些人被冰冷的河水一泡,浑身湿漉漉地逃跑了一夜,现在基本上都发着高烧。因此,从他们嘴里吐露出来的各种说法都有待考证。

    “这可不行,我们必须得弄清楚袭击巡河船的是什么东西,”在千夫长营帐里的哈拉蒙德提出了他的看法。在他看来,如果不能有针对性地防御塔普特人的夜袭,那么这支软槭远征军先遣部队就没办法分兵去攻击十镇的各个村镇。而每次都要大军一齐出动,不说士兵们能不能坚持下来,单单从物资消耗方面考量就不太现实。

    “我去一趟伤兵营,”哈拉蒙德对那些千夫长说,随后他就大步走出了营帐。

    软槭人这支远征军比起塔普特人,在武器装备和人数上其实都占据着优势,可是他们在组织能力方面就远远比不过拉姆齐大陆其它大型城市的正规军队了。不用拿君临城作为比较对象,就是翠木、红松、岚枫几个城市,随便挑拣出来一支正规军都比软槭人这支部队训练有素得多。

    毕竟,软槭人的这支队伍,说白了就是一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渡海过来打家劫舍的强盗军团。而真要比起做强盗,软槭人其实又比不过约姆斯人,后者好歹长年累月干这个活计,业务熟练。

    伤兵营就是软槭人这条软肋的最好典型:虽然军队里有一些医师,但是除了那些为领主亲卫队服务的之外,其他医师和药剂师都是临时征调出来的,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培训。

    或许,他们平日里在各自家乡都还算是合格的治疗者,可是处理作战之后的士兵受到的外伤却并不怎么在行。而且,这些人使用的药物和治疗方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手法和特点。平时还不显,可是受伤者一多问题就暴露出来了,他们彼此之间哪怕有心帮忙、分摊工作,有时都搭不上手。

    这就导致了,他们救治伤员的效率很低,一些重伤员很有可能熬不到得到诊治。当然,医师们也可能会随着战事进展,慢慢学会配合。可现在整体战事才刚刚开始,他们很显然还没学会这一点。

    ……

    乌弗瑞克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他的头部剧烈地摇晃着。炉火的火光和余烬在他眼中闪烁,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某个邪恶的铁匠在用他的头做砧子,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一个营地,然后他就被人抬进了一个帐篷里。

    “让他躺在那里。”一个新的声音说道。

    世界仿佛突然倾斜了一下,接着乌弗瑞克感觉到背后不再是平缓的河流,而是坚实的地面。

    “我去禀告千夫长,又有一个巡河船的幸存者。”一个声音说道,然后人影就离开了。

    “他能活下来吗?”另一个人问道。

    乌弗瑞克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他的脑袋里又是一阵灼热的疼痛。“我认为他的头骨没有破裂,身上只有一些比较浅的剐蹭伤口。我会给他包扎伤口。没错,这个小伙子应该能活下来。”

    这些话让乌弗瑞克最终释放了脑海中尚存的微弱控制。他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意识掉进巨大的虚无之中。当他醒来时,灯盏的光芒照在他的眼睛上,他下意识地举手盖住,却发现有一块细麻布裹在自己的头上。

    “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也是从巡河船上的幸存者?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你们?”

    乌弗瑞克眯着眼睛往上看,发现哈拉蒙德就站在他身边。“你是格林家的那个大少爷……”狂战士咕哝了一句,不过他还是尽力忍着头痛把自己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有一艘橄榄核形状的船只,如果那种可以在河底行进的器具可以这么称呼的话,顶翻了巡河船……它的船舱里肯定是有人操控的,而且还能发射出弩箭……它大概有三条小艇那么大,我想差不多能够乘坐三十个人……”

    因为在落水之后没有逃跑,而是发起了狂暴攻击,乌弗瑞克显然比其它巡河船的幸存者更了解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东西。听过他的叙述,哈拉蒙德也才明白为何自己在万蒂奇遭到攻击,可是塞恩河上却没有一艘巡河船的示警——它们都被塔普特人的潜水艇击沉,根本来不及发出信号。

    “不过,在万蒂奇那边就出现了三百多人,还有别的一些突击队也遭到了袭击。昨天夜袭,塔普特人至少总共出动了一个千人队的规模,要都是通过那种潜水艇运输,他们得有多少艘潜水艇?”哈拉蒙德一边思忖着,一边走向千夫长的营帐,他已经拜托医师们好好照顾乌弗瑞克。

    在将这个消息带回千夫长营帐之后,那几个千夫长立刻放出了几只信鹰,给还在带领大部队行军的领主大人们送去了这个消息。同时,他们也在寻求解答:那些之前派到塔普特的间谍,有没有获得关于这种武器的情报,他们该采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潜藏在水下的敌人?

    不过,纵然因为有着潜水艇的威胁,软槭人的巡河船无法再派出去封锁塞恩河,可是他们仍旧要按照原定的计划进攻十镇的其它村镇。为了避免可能遭受到的攻击,第二天开拔的时候,几个千人队不仅合兵一路同时出动,而且还特别挑选远离河岸的林路和山脊路行进。

    凭借着兵力的优势,这支先遣部队一天之内,就攻下了一座有着完备城墙防御体系的城镇。这个名为“菲尔德佛德”的城镇,同时也是“珍珠十镇”中正儿八经的十大镇子之一。

    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是因为千夫长们手里的情报显示,菲尔德佛德原来是一个以粮食贸易为主的城市,而现在软槭人的先遣部队又缺少食物,所以他们才会将其作为第一攻击对象。

    软槭人的攻城方式没什么可着重介绍的,并没有什么新的战法。他们只是将掠行舟集中到一起,总共十艘掠行舟,每艘掠行舟船头都有一门从永序之鳞商会采购的身管六磅炮。掠行舟排成一排,隔着一个半里格距离就猛轰菲尔德佛德的城门。几轮火炮覆盖之后,虽然城门后面因为堆着条石、沙袋,所以没有完全炸开,但是守军却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继而从侧门派出了一只骑兵和步兵组成的队伍,向着掠行舟阵地的侧翼发动了偷袭。只不过,这也是他们做的最糟糕的决定。

    菲尔德佛德的骑兵和步卒,在冲锋的过程之中,不仅遭到了突然改变阵型的掠行舟——这些炼金造物快速化整为零,在敌人头顶快速穿插,船上的火枪手肆意开火对其进行射杀;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这支菲尔德佛德的精锐部队还遭到了软槭人士兵的伏击。软槭人显然是想要速战速决,他们在战斗的时候大量使用了燧发火枪,根本不给对方近身搏斗的机会。

    最后,软槭人的部队跟着溃兵,一下子就冲到了菲尔德佛德的侧门附近。那个城门虽小,但是由于溃兵拥挤涌入,一时间根本就关不上。城墙上有弓箭手,想要抛射箭矢攻击尾随的软槭人士兵,可是他们刚刚在城墙上结成阵型就招来了掠行舟的开花炮弹,死伤惨重。

    于是,软槭人的士兵就跟着菲尔德佛德的士兵进了城镇。而且,他们又凭着兵力优势,扼杀了对方想要进行巷战抵抗的苗头,在发动攻击两个沙漏时之后,完全占据了这个城镇。

第1119章 地利天时(3)(求推荐票!求月票!)

    夜晚刮起了风,晃动着树梢,拖曳着薄薄的云朵穿行星空。哈拉蒙德顺着阶梯走得越高,呼啸在城墙周围的晚风就越发粗野。他低头弯腰顶着风前进,在爬到城墙顶上顶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人驻守。他的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有一些羊肉胡萝卜馅饼和一壶还未打开的蜂蜜啤酒。

    “你来了?”奎斯跟他打了声招呼。这个伪装成年轻铳士休·胡德的蓝龙,此时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而在被铁链锁在墙头的矮人戈林多脚下,则有跟多的骨头碎片。

    “看来你们吃过晚饭了。”哈拉蒙德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扬了扬手里的食物篮子。

    奎斯笑呵呵地接过篮子,嗅了嗅,说道:“羊肉胡萝卜馅的,我喜欢。”说着话,他就把鸡骨头扔到身后,在衣袍上蹭了蹭手指,然后拈起一个馅饼送到嘴里。先自己尝了一下味道,奎斯才又拿出一个馅饼,丢给身上拴着锁链、脚下还坠着一个沉重铁球的给林多。矮人虽然正在受刑罚,但还是用能够活动的双手抓住了馅饼,将其囫囵送进嘴里,“别藏着掖着了,我已经闻到麦芽的香味了。”

    “哈哈!”奎斯“啵”的一声拽开酒瓶的软塞,还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递给矮人。

    “你这是为了试毒么?我的炼金药剂学专业成绩很不错,有人下毒,不可能瞒得过我。”

    对于哈拉蒙德的话,奎斯依旧用“哈哈”的笑声回复。笑了一会儿,他才扭头对矮人戏谑道:“一个非常棒的说法——试毒——以后吃饭,若是我先抢到食物,你就当我是在试毒怎么样?”

    矮人没有搭理他。

    这位冒险伙伴的脑回路,同样也让哈拉蒙德有些接不上话茬。他现在过来找矮人戈林多和铳士休·胡德,目的就是来商量一下:包括老威瑟那个书记官在内,他们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和软槭人搅和在一起。毕竟,他来这里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劫掠塔普特人,同时,他们最近和软槭人闹得很不愉快。

    而闹出不愉快的原因也很简单,白天在进攻菲尔德佛德的时候,矮人戈林多不小心“误伤”了一个和软槭人领主雷克有亲戚关系的掠行舟操控法师,以及“很小心”地教训了一个对他喷了垃圾话的千夫长。若非是哈拉蒙德搬出格林家族大少爷的身份,其他几个千夫长也不会在商议之后,仅仅决定将矮人挂着铁球吊在城头一晚上以儆效尤,那些人其实差点就要对戈林多明正典型了。

    至于说,为何矮人戈林多会连续打趴下两个人,其实也和白天的菲尔德佛德攻城战有关。

    本来,矮人戈林多表现得非常英勇善战,他甚至带领了一队软槭人第一批冲进菲尔德佛德。矛盾的爆发,出现在之后的巷战过程中,而点燃矛盾的导火索就是一个操控掠行舟的施法者。

    在占领了菲尔德佛德的城墙之后,掠行舟直接降落在城头。几个操舟的法师也都让副手在船上留守,他们则下船用法术来支持软槭军团的夺城战斗,其中一个有法师还是雷克领主的亲戚。

    “烧吧,你们这群长蛆的畜生,烧吧!”那时,那个法师就是是这样咆哮的。每当有一只塔普特人被他变成四处乱窜的火炬,他都会发出刺耳的大笑声,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条青铜腰带缠在腰上,还有一条搭在他的肩膀上。肌肉发达的手臂和胸膛上布满了奇怪的纹身。

    “他很享受自己的工作。”这是一些人当时对他的评价。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他“太过享受自己的工作”了。毕竟,众所周知,操控火焰的施法者是同类中最危险的,他们的脾气和他们的魔法一样易燃且不稳定。这个雷克领主亲戚的所作所为,绝对是这种论断的典型证据之一。

    杀红眼之后,这个家伙居然拍着青铜腰带,将其上面巨蛇浮雕变成了活化的火焰。他直接命令自己的召唤物冲向菲尔德佛德的各处民居,那架势就像是要点燃这座城镇——不论是塔普特的士兵、平民,乃至己方士兵的性命,在那时,都被这个施法者通通抛弃在脑后。他压根就不在乎似的。

    于是,险些被一缕烟火烫伤的矮人就出手了。戈林多展现出了“地底掘者”职业的一种特性,地面上的泥浆和房屋的石块迅速包裹到他的身上,这个矮人瞬间化作一个宛如石头人般的怪物。他直接冲进了被法师召唤出来的火蛇身躯内部,抡起斧头三下五除二砍死了这个召唤生物。接下来,他又用斧头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沟,将火蛇的余烬彻底埋葬到地下深处。

    那个施法者登时暴跳如雷,他从城墙上面冲了下来,想要找戈林多理论并且还吵着让矮人赔偿他的青铜腰带。“你这个愚蠢的矮子,那是一件宝贵的附魔道具……”他的话语只说出这么多,因为还没等剩下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戈林多就用包裹着岩石的拳头砸碎了他满嘴牙齿,将其砸晕过去。

    当然,这个施法者没有死亡。不过,他不仅损失了一个青铜腰带,还损失了一嘴好牙口。往后余生,如果不请专精治疗术的法师帮忙,又或者是找炼金术师购买昂贵的定制生牙药剂,他就只能靠稀粥过日子了。而且,被矮人一拳砸晕,一个严重的脑震荡是绝对跑不了的,他往后再想施法说不定都要受到一些影响,更有甚者,他以后使出火焰法术的威力说不定也会大打折扣。

    鉴于其雷克领主亲戚的身份,这个施法者隶属千人队的长官第一时间就找到戈林多,那个软槭人对矮人破口大骂,叫嚣着要把他吊死,并且当面骂矮人是个“长胡子的侏儒”。所以,很不幸地,那个家伙挨了愤怒的矮人一斧头。尽管他及时举盾抵挡了一下,可是他举盾牌的胳膊也随之骨折。

    突然出现的插曲,令几个千夫长都感到措手不及。只不过,碍于哈拉蒙德的身份和态度,以及考虑到戈林多确实是带着队伍破城的勇士,再加上菲尔德佛德镇当时街巷里面的战斗还未停歇,所以他们只能对矮人“从轻发落”,下令将其用铁链捆在城墙上、脚上再坠上颗铁球,明天才能放下来。

    只是,由于有奎斯在,戈林多并没有真正吃到苦头。他脚上那颗铁球,从挂上之刻起就被附加了“羽落术”,整个铁球的重量和一根羽毛差不多。而且奎斯还给他弄了只烤鸡,又准备了一些正宗伯德曼牌的矮人啤酒,安抚住了因为被挂在墙上而感到有些气闷的戈林多。

    对于冒险同伴的遭遇,哈拉蒙德也同样感到不忿。不过,因为受制于同格里苏斯的约定,所以他没有办法说走就走——那样,他就会成为一个知名的“破誓者”,对于一个将来注定要继承格林家族、继承翠木城统治权的王者,“破誓者”无疑是一种非常糟糕的名声——他将不会被信任。

    “离开这里?这里是战场,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你离开的?”奎斯出言否决了哈拉蒙德,“再者说,他们只是让你在领兵打仗,难道一个‘哈拉德’是用来纪念指挥官英明神武的称号不成?你得让他们看出你的真正价值。哪怕只是真实的百分之一,可也足够为你赢得荣誉和大声说话的权力”

    哈拉蒙德思忖着奎斯的话语,“你的意思是,让我运用所学的知识,证明一次我的价值?”

    奎斯又吃了一个肉饼,笑而不语。

    ……

    攻占了菲尔德佛德之后,软槭人的军队面临了一个问题。这座以“田地”命名的城镇之中,原本囤积着大量粮食的仓库,现在居然都快要搬空了。根据抓住的俘虏交代,这是十镇指挥官埃勒温郡长大人的决定。无奈之下,几千名破城而入的软槭人士兵们只能对镇里的一些大户下手,将其家门破开,将其家财尽数掠夺过来,同时还把他们的存粮、人和牲畜全部一并抢走。

    本来,这些大户人家软槭人是暂时不打算动的。他们一开始想要采取“怀柔”手段,这些大户既可以作为投诚的表率,同时也可以用他们来监管菲尔德佛德的镇民。可是由于物资短缺,这条既定的计划不得不作出更改,软槭人只能对这些大户毁家破门,甚至还造成了一些新的动乱。

    因为有动乱发生,所以软槭人只能把兵力散布在城里进行弹压,城墙上的守军并不多。为了防备有可能出现的、像是哈拉蒙德那个突击队遭受过的夜袭,这支先遣军团还不得不派出斥候队,出了菲尔德佛德之外进行巡逻警戒。打仗夺城、抄家、弹压动乱、派遣斥候巡逻……软槭人滴溜溜忙了一天,根本没有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这支军队足足有四千多人,居然也出现了人手不够的迹象。

    这还仅仅是占领十镇之中一个城镇,要是想拿下其他九个城镇,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为了解决目前的困境,几个千夫长又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他们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菲尔德佛德暂时修整几日,然后一鼓作气拿下那个埃勒温郡长坐镇的跨河镇。

    根据情报,十镇的主要军事力量都在跨河镇。只要拿下它,其它城镇也就没有了抵抗的本钱,说不定会出现望风而降的情况。而想要拿下那里,他们又面临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埃勒温麾下那支秘密的潜水艇部队。如果不能想办法解决掉那些器械,软槭人在进攻的时候就有可能遇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敌人,遭到对方的两面夹击,说不定有可能因此而吃大亏。

    而如何解决潜艇,几个千夫长全都没有任何头绪,他们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

    就在商议陷入瓶颈的时候,同样位于指挥室内的哈拉蒙德却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几个千夫长指挥官之中,最为年长且话语权最重的是一个叫作阿夫卡尔的人,阿夫卡尔是一个有能力但没有野心的战士,他是格里苏斯领主手下。本来他需要一些更让人信服的理由,但他相信格里苏斯领主对于哈拉蒙德的评价,所以在听说了哈拉蒙德的解决方案之后,他选择了谨慎地相信,并且同意调派人手为其作准备。

    “塔普特人的潜水艇很笨重,吃水很多。”哈拉蒙德向他们解释道,“我根据从狂战士乌弗瑞克的形容,大致计算出了一艘潜水艇的尺寸。那样一种航行载具,放在河道里面本身就不明智。”

    阿夫卡尔似乎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计划,但在哈拉蒙德的建议下,他晃了晃脑袋,把建造针对潜水艇工程的任务交给了后者负责,然后命令所有不当值的所有软槭人士兵开始工作。

    哈拉蒙德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水路上游距离菲尔德佛德四分之一里格的地方,有一段突然变窄了一些。这里既与城镇保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又能让他们对敌人的进攻做出迅速反应。对岸附近的河道水很深,靠近菲尔德佛德一侧的河流则是在一片又宽又浅的沙地和岩石上流过。

    他让一些软槭人砍掉新生的树,并把树干削尖,做成长长的木桩。其余的人在几艘抛锚的船上工作,负责把木桩敲入河底,然后用毛皮和绳子把它们绑在一起加固。尽管哈拉蒙德也想躺进暖和的被窝,但他坚持着和士兵们一起竭力工作,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表现出难受疲惫的模样。

    为了完成这道防御工事,他们花了一整宿的时间。在塞恩河之中筑好的木墙,就像是一排排密不透风的荆棘树林一样,它完全堵塞了河道的中部,并且和陡峭的北岸相接,南岸则保持通行。塔普特人的船顺流而下后只有一条路可走,如果他们试图从墙的边缘绕过去,就很有可能让潜艇靠岸搁浅,从而陷入劣势。而他们若是选择强行穿越成排的木桩,则会遭受到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哈拉蒙德站在木墙附近的岸边,他很疲惫,却也很满足。

    软槭人派了一部分人监视木墙,然后他们返回了营地,休息了大半天。在吃晚饭的时候,他喝了阿夫卡尔送的蜜酒,这是他努力的酬劳。不过这瓶酒最后也被从城墙上放下来的矮人拿走,他们和其他参与体力劳动的士兵放松地围在火堆旁烤着火、讲着故事,哈拉蒙德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他们中间受到了真正的欢迎。即使是那些在工作开始前说三道四的软槭人,现在也对他们完成的木墙感到满意,他们同意了哈拉蒙德的观点,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哪怕它最后没起到作用,可是也能够减少一些需要去充作夜间斥候的人手。毕竟,夜里出去当斥候,其实还是很危险的任务。

    不久,哈拉蒙德发现他的眼帘沉重起来,他便向休·胡德、戈林多以及老威瑟道了晚安,离开火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头栽在干燥的床上。但他的眼睛似乎才闭了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号角声,他疑惑地冲出了房间,发现菲尔德佛德的临时军营里热闹起来了,这让他清醒了过来。

    “塔普特人来袭击了!”有人冲他大声喊道,“去河边!就在那片木墙旁边。”

第1120章 地利天时(4)(求推荐票!求月票!)

    接着,软槭人拿着长矛、斧头、弓箭和火枪冲了出来,准备迎接战斗。几艘掠行舟也升空向目标地点疾驰。他们沿着河岸一路跑到那处河湾边,发现有一艘塔普特人的潜水艇已经抵在了木墙上。它已经上浮到水面上方,还有几艘潜艇在顺流而下,但它们全都放慢了速度,似乎是被传来的号角声和前方未知的险境吓得惊慌失措。

    这个河湾既窄且浅,潜水艇藏不住自己那橄榄形的身体,点亮火把之后,眼尖的人就能透过澄澈的水面看到它们。水下布置的“原木荆棘丛”,底部直插河底泥地,而那些泥土也都已经被施法者施展“化泥为石”法术,连成一块硕大的石板。撞到原木上的潜水艇,或许能够凭借动能折断几根木头,可是最终还是会被木刺扎破蒙皮、被挂着的烂渔网缠住螺旋桨,失去移动的能力。

    第一艘抵住木墙的潜水艇就是吃了这个亏,它不得不上浮到水面,并且升出顶部圆柱形的射击器械,想要用武力驱散周围的敌人。这样做为了给潜水艇里面搭乘的战士,转移至后面其它几艘潜水艇,争取一些时间。不过,软槭人显然不准备就这样放走落到陷阱里的猎物。

    “攻击!”阿夫卡尔喊道。

    掠行舟率先出动。几艘掠行舟迅速从水面上方几码高度掠过,潜水艇上的射击孔有的已经瞄准了这些掠行舟。只不过,掠行舟上的软槭人士兵全都不露头还击,而是任由弩箭“铛铛铛”地往船舷上钉。他们只是在掠行舟快要经过潜水艇上方的时候,突然冒头丢下一个个圆滚滚的陶罐。

    这些陶罐里面,装的不是火药就是油脂。装有火药的陶罐不管能不能砸到潜水艇,在落下之后几秒钟就会因为引信激发而发生剧烈爆炸;而那些装有油脂的陶罐,里面黏腻的油膏则会沾在潜水艇或者干脆就直接浮在水面上,被爆炸而产生的火焰所引燃继而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河面。

    那艘已经落入陷阱的潜水艇,因为爆炸,所以艇身再次受到破坏。而且,它表面的蒙皮也因为挂上了许多油脂,所以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里面的塔普特人再也无法忍耐,他们打开潜水艇上方的密封门,逃也似地从里面爬了出来,想要跳水逃生。可是这样一来,这些人也就成了活靶子。

    列队在河边的软槭弓箭手和火枪兵,借着河面上的火光迅速向逃生的潜水艇船员齐射,敌人哀号着倒下,溅起了水花。塔普特人虽然也有人配备了燧发枪并且试图反击,但他们的枪支很少,在已经乱成一团的潜水艇壳子上根本射不中任何目标。那些拿着枪的人,反而会遭到更多打击。

    一些潜水艇船员开始跳河逃跑。那些想要游过木墙的人反而被木墙困住,因为木桩与木桩之间缠绕着许多网绳,接着软槭人就会向木墙里头射箭发枪。而那些想要绕过木墙游向浅滩的人,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却发现还有许多拿着的斧头和剑盾的软槭人正狞笑着等待着他们。

    在火光的映照下,后方的潜水艇通过潜望镜看到了前方的熊熊燃烧的潜水艇,以及他们被杀的同胞,他们知道夜袭计划被挫败了。那些操控潜水艇的塔普特人知道必须及时选择撤退或者继续进攻,尽管还有九艘潜水艇尚处于完好状态,但是他们却并不准备冒险,而是原地掉头向后撤退。

    阿夫卡指挥着掠行舟,追逐着这些潜水艇。掠行舟上的船员不断向其投掷着陶罐,一路追赶着它们。只不过,战斗才刚开始不久就结束了。只有一艘逃跑的潜水艇比较倒霉,被几个爆炸陶罐砸中了螺旋桨,猛烈的爆炸摧毁了它的动力。接下来,它也被迫浮上水面,被追上来的软槭人围歼。

    其它八艘潜水艇比较幸运,它们及时逃进了塞恩河比较深且宽阔的河道里,而且掠行舟上储备的投弹也都用光了。因此,它们才能逃过一劫。这场伏击战进行得非常顺利,软槭人一方没有损失哪怕一名士兵。阿夫卡尔派了些人手追踪这逃跑的潜水艇,确保他们不会回头尝试第二次进攻,然后这位指挥官找到了哈拉蒙德。

    “干得不错!”拍了拍哈拉蒙德的肩膀,这个须发皆有些发白的千夫长称赞了他一句。

    此时,哈拉蒙德刚刚命令一些软槭人乘坐装着沙土和绳索的小船,驶向正在燃烧的那艘潜水艇。他们已经用沙土尽量扑灭水面和潜水艇上的火焰,然后把绳子固定在它的壳体上。这会儿,岸上的软槭人士兵已经拉着绳索,合力这艘潜水艇破破烂烂的壳子拉扯向浅滩。

    就这样,又忙碌了将近半个晚上,在几百个软槭人士兵的合力协助之下,哈拉蒙德总算是将陷入木桩荆棘丛的潜水艇和那个直接被掠行舟炸沉的潜水艇全部打捞上来。他们用掠行舟和粗大的绳索将它们运送到了菲尔德佛德,然后又用粗鲁但却简洁的手段,将这种机械造物拆解开来。

    “沉浮器、黑油发动机、导航罗盘、武器系统,载人舱室……”哈拉蒙德用自己的语言,给潜水艇的各部分零件重新制订了名称,还着重检查了潜水艇搭载人手的那个舱室。他发现,这种潜水艇最多也就能够承载三十个人。之前在万蒂奇他们遭到五百多人的围攻,若是那些塔普特人都是由这种载具运送过来的,那么至少需要将近二十艘潜水艇。

    而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因为掠行舟虽然没有击沉所有潜水艇,但也大致统计出了它们的数量——刨除落到软槭人手中的潜水艇之外,逃走的潜水艇只有七八艘左右,不可能再多了。而且,那位塔普特人指挥官多半已经收到了软槭人合兵一处的消息,他再一次利用潜水艇发动夜袭,又怎么会派出比之前偷袭软槭人小股突击队还少的人手?那纯粹就是无意义的添油战术。

    好在,通过打捞漂浮在塞恩河上的塔普特士兵的尸体,哈拉蒙德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那些软槭人发现了两名身上没有穿戴甲胄,只是背负着一根短粗木棍、身上穿着亚麻衬衣的塔普特人的尸体。经过辨认,他们发现这是塔普特人之中的施法者,那两个人都是德鲁伊。

    至于说那两个人身上背负的短粗木棍(或者用“木桩”来形容更为恰当),则是他们的施法器具。那是两根活化图腾柱,只要对其施展特定的德鲁伊法术就能令其生根发芽,很快地长成一颗两人合抱粗细的树木。考虑到德鲁伊法术之中有“木行术”这么个法术,塔普特人如何运输大量兵力到软槭人后方的秘密,自然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第二天上午,短暂休息了几个沙漏时,哈拉蒙德就带着他的发现出席了新的千夫长会议,并把自己的发现透露给了软槭人的指挥官们。他们非常耐心地听完了汇报,马上就又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我们必须得找机会,把塔普特人所有的潜水艇全部击沉。昨天晚上那个河湾伏击地点可遇而不可求,不可能每次都有打伏击战的机会。若是我们直扑跨河镇,短时间内攻进城内还好说,若是打起了围城战,那些人说不定可以利用潜水艇和德鲁伊,随时抽冷子给咱们背后来上一剑!”

    一名千夫长慷慨激昂道。不过,他的提议马上就受到了来自总指挥官阿夫卡的质疑。

    “你怎么去消灭那些潜水艇?目前,我们唯一已知的有效手段就是使用掠行舟对其进行轰炸。哪怕我们假定那些潜水艇,全都停靠在跨河镇的某个船坞里,而不是分散在其它秘密地点。可是我们的掠行舟并不多,而且,虽然油脂比较好获得,但是制作爆炸物所需的火药我们剩得可不多了。火药我们可没办法随时补充,再加上攻城战得需要发射大量炮火,我们的火药储量根本不足以支持组织起对跨河镇进行全面轰炸。那些潜水艇只要藏得够好,我们很难对其造成威胁。”

    几名千夫长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个不停。好在,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他们的心情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因此没有发生严重的争执。

    最后,依旧还是哈拉蒙德终止了他们渐渐跑偏的讨论,提出了一个借助地利天时的计划。

    而且,所有千夫长听到这个计划,顿时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觉得哈拉蒙德的提议,具有非常强的可执行性。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哈拉蒙德之所以能够提出这个“地利天时”皆占的计划,其实是受到了远比他们解塔普特这片土地,同时也想尽快处理完十镇相关事情的奎斯启发。

    正是化名休·胡德的奎斯,昨天晚上给哈拉蒙德讲了一个“自己家乡”的小故事,这才让哈拉蒙德想出了如何彻底摧毁塔普特人潜水艇集群(甚至有可能直接攻破跨河镇)的计策。

    那个故事的具体内容没什么新奇的,不过,它里面集合了“水淹三军”、“河流运木”、“大坝泄洪”等要素,奎斯只是将其胡乱捏合成一个纯粹是聊闲篇似的的故事。

第1121章 地利天时(5)(求推荐票!求月票!)

    从菲尔德佛德向北行进五里格,而后又向西一路前行十几里格,哈拉蒙德带着足足一千多人穿越了几乎半座塞尔伍德森林,翻越了两座高高的山峰,最终才绕过了跨河镇来到塞恩河的源头地段。

    这条一路穿过十镇,浩浩淼淼向东流淌的大河,其实是由几条分叉河流汇聚而成。地图上那些都没特别标注名称的河流,在特定的地点汇聚成到一起,长年累月的冲刷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米尼莫湖,塔普特人就这么称呼它,”奎斯指着这处湖水对哈拉蒙德说,“如果翻译成拉姆齐语的话,应该就是极小湖。”说着话,他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为这个美丽小湖的名字而感到惋惜。

    不过,那么多软槭人来到这里,恐怕米尼莫湖往后是不太可能再和“美丽”沾边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哈拉蒙德为软槭人制定的计策,实行的第一步就是对于米尼莫湖进行一场“翻天覆地”似的改造:首先,要由几名施法者召唤水元素,利用这种元素生物协助他们清理水道;然后,在水元素的作用下,软槭人会拿起扁铲、篮子之类的工具掘出湖底大量淤泥,并将其堆砌在岸边筑造一道泥坝;最后,还要有那些施法者轮番施展“化泥为石”法术,将泥坝转化为石头大坝。

    除了挖泥掘土,那些软槭人还被安排去砍伐树木。他们必须砍伐那些足够笔直的大树,剥不剥树皮无所谓,但是肯定要将枝丫全部削掉。而且,减少这些树木彼此之间的摩擦,哈拉蒙德还让法师们再次动手施展“油腻术”,把摞在大坝旁边的一垛垛树木用黑色的法术油脂浇了个遍。

    这些准备工作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面临的困难也很多。

    首先,单单是为了伐木和挖深米尼莫湖,必须要调动一千多人工进行三天高强度工作。哪怕有施法者作为辅助,这个工作量也足以让一个健壮的软槭人累到手掌起泡,脚步发虚,拿不动斧头。

    更不用说,为了不让位于米尼莫湖下游大约五里格的跨河镇发觉,这一千多人只能靠干粮度日。整整三天,他们根本不能生火。即便踩着淤泥干了一天活而浑身湿漉漉的,他们到了晚上也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基本上,这个工程若是以失败告终,这一千多人没有十天半个月修养很难缓过劲来。

    其次,在构筑岩石大坝的时候,哪怕哈拉蒙德提前算计得很好,可是在实际施工的时候还是出了不少问题。其中最为要命的一个错误预估,就是本来打算作为排水口的结构,根本无法完全堵住被岩石大坝集聚起来的湖水。

    若非哈拉蒙德灵机一动,让施法者尝试召唤更强大的水元素长老,令其发挥自己的超凡特性,附着在那个排水口结构上作为**封堵物,搞不好整个大坝都无法集聚起足够高的水位。那样的话,这么多人的付出的劳动就都白费了。

    最后,为了隐瞒住这项工程,他们不得不提防跨河镇的那位指挥官向派出的斥候。虽然哈拉蒙德一开始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跨河镇那边人手本就紧缺,塞恩河上游又没有什么战略要冲,所以埃勒温郡长大概率不会向这边派遣斥候——但是,以奎斯为首的反斥候小队在三天之内擒杀的绿林盗贼,以及少量从十镇跑出来的逃兵,还是多达五十多人。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跑到跨河镇汇报情况,而那个埃勒温郡长又足够小心的话,跨河镇秘密潜水艇基地里的那些潜水艇向塞恩河下游一分散,哈拉蒙德督造的这项大工程也会变成无用功。

    所以,三日之后,当看到水坝蓄洪池内的湖水集聚到高出地面三十多码,整个湖面上密密麻麻地漂浮着一层蘸有黑色滑腻油脂的原木,哈拉蒙德心里蓦地升腾起一种幸之又幸之感。

    “用法术传讯千夫长大帐,用对芦传递‘就绪’一词,”哈拉蒙德对随行的施法者下达了第一项命令。紧接着,他又向他们下达了第二项命令:“休息半个沙漏时,然后开闸,水淹跨河镇!”

    ……

    跨河镇。

    又一次例行检查潜水艇秘密基地之后,埃勒温陷入了愁思之中。十艘潜水艇,在前些天进行的那场完全可以说是失败的突袭任务的时候,有两艘被击沉。剩下的八艘潜水艇之中,还有两艘修理了两天还不见成效。根据机械师们估计,这两艘潜水艇若是再下水航行,发动机很有可能出故障。

    换而言之,作为他手中秘密武器的潜水艇部队,现在的力量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

    “镇子里的防御情况如何?”埃勒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向亲卫队长询问道:“食物、防守物资之类的东西还剩多少?士兵们的士气,以及他们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那名亲卫队长照例拿出羊皮纸,将自己查看到的情况,逐一向郡长大人汇报着。

    “……现在,别的还好说,只是有两个情况需要注意,”亲卫队长说,“第一,就是十镇的守备部队都传来消息称,他们从当地募集的兵员之中出现了逃兵,各个守备队长已经加紧看管并且准备动用绞刑来震慑那些懦弱的家伙;第二,最近几日,塞恩河水位下降了一些,现在这个时间段不是枯水期,这个情况有点反常,因此我已经派遣一个斥候队向塞恩河上游出发,查看情况。”

    埃勒温点了点头,这两个情况亲卫队长处理得都比较妥当,他自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维克塞斯国王,又或者被艾拉维拉代管的瓦林斯堡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据咱们埃勒温家族的探子传来的消息,瓦林斯堡那边还是在忙着镇压恶魔崇拜者,以及搜索那个躲藏在城市附近的恶魔。”亲卫队长斟酌着话语,“情况不是很乐观。麦西乌斯郡长刚刚下葬,他们的家族势力和艾拉维拉代管者之间有矛盾。而且,那个藏匿起来的恶魔有传言就是麦西乌斯召唤出来的,他家族那座著名的尖塔里存在一个恶魔召唤室,那头强大的塔那厘邪魔就是从那跑出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埃勒温感到头愈发疼痛了,他拿起桌子上陶罐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不过,维克塞斯国王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刚刚用对芦传讯过来的,”亲卫队长知道埃勒温郡长压力很大,所以把这唯一的好消息放到了最后讲,“疆国的禁卫军已经从玛什恩城开拔北上,禁卫军这次列装了一批武装直升机、蒸汽坦克,将会一鼓作气击溃软槭人的大部队。后者的行军速度比不上他们的先遣部队,而且其行迹也都被艾拉维拉部队探查得清清楚楚。”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听完之后,埃勒温顿时眼前一亮。如果疆国禁卫军击溃并令软槭远征军大部队严重减员,那么前方的这支先遣部队也一定会得到消息。到那时,本就是来塔普特异地作战的他们,多半会无心继续攻击难啃的珍珠十镇。他们一走,约姆斯人联军要在抵达十镇之日召开的会盟大会,也就开了个寂寞。那时,约姆斯人的士气也必定大减,疆国禁卫军正好一鼓作气打败他们。

    想到这一连串的“好事”,埃勒温不由得开心得用拳头捶打了一下面前的书案。顿时,他觉得自己又有胃口了,早晨吃的那顿早餐太过简单,他准备叫厨师准备点烤鹌鹑作为自己的午饭。不过,他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刚刚被他砸了一下的书案好像还在继续颤动。埃勒温站起身,看了眼陶罐里的牛奶。果不其然,罐子里奶白色的液体表面,荡漾这一圈圈涟漪。

    “这是……”就在他感到犹疑的时候,蓦地,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大人,有敌情。”亲卫队长侧耳倾听了号角信号的意义,“有大队人马向跨河镇靠近。”

    “给我披甲,准备上城墙作战!”

    要打仗了,埃勒温此时也管不得涟漪不涟漪了。他只能在亲卫队长和几名亲卫的帮助下,赶忙穿上自己的护甲,系上了武装绑带。他身侧的剑鞘里插着一把带有篮状护手的灵堂剑,头上戴着带檐的钢盔,腰带上还斜插着一根和那位麦西乌斯郡长所拥有的、形制几乎一样的六面晨星页锤。

    没有用人搀扶,穿戴着沉重甲胄的埃勒温郡长自己“噔噔噔”就走上了城墙,眺望起从远方逼近跨河镇的队伍。从他们的旗帜来看,那些人毫无疑问就是软槭士兵。他们人数众多,从塞恩河北岸快速向跨河镇靠拢。

    跨河镇北方,那边是一片开阔地,背靠一段悬崖。一条大路沿着悬崖,蜿蜒通向塔普特更北方。而镇子南岸,则时一片丛林,虽然在其中行军绝对是一种折磨,但是却能够很好地隐藏动静。

    而软槭人选择从北面进军,在埃勒温看来,他们这是下了决心,想要明刀明枪做过一场。

    “来吧,你们这群远道而来的杂碎!”

第1122章 地利天时(6)(求推荐票!求月票!)

    火炮轰轰,犹如雷鸣。

    二十多门后装身管滑膛炮,被软槭人从掠行舟上拆卸下来,架设在塞恩河北岸距离跨河镇大约两千码的位置上。要架设在半人高的双轮车上,这些火炮才能移动,并且在开炮前必须提前备好炮位。

    在专业炮手的操持下,一门火炮每分钟可以发射两到三枚六磅重的炮弹,他们对已经标定好目标的跨河镇进行了一场连续炮击。大约三分钟之后,它们共计砸出去一百二十多颗炮弹。至此,软槭人先遣军所携带的全部炮弹,近乎完全消耗一空。这个炮兵阵地,基本上就成为了一个摆设。

    然而,塔普特人并不这道这一点。刚刚那场炮击,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一百二十多颗炮弹,摧毁了跨河镇北面最大的一座坞堡,以及两三个用条石或木板搭建起来的集市平台。

    这座城镇的长度和塞恩河宽一样,五百多码的距离内散布着许多坞堡和平台,它们之间以品质与载重能力各不相同的众多桥梁相连,构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水上迷宫。平常来想要通过这里,往往需要雇佣当地向导,尤其是在需要通过能够支撑货车和役畜的桥梁时,这笔钱最好是不要节省的。

    可是现在,整座跨河镇北面的地区都被火炮犁了一通,最大的、也是作为城镇北大门的那座坞堡坍塌成河水里的碎石礁岩。

    “不能任由他们随意炮击。”埃勒温站在跨河镇中心的坞堡顶端。这里是一处瞭望平台,视野相当好,可以远远眺望到北岸软槭人的炮兵阵地。他放下手里的黄铜望远镜,向亲卫队长下令。

    “派出一队骑兵,去冲击敌人部署的炮兵阵地;再把新训练的步兵也带上,让他们为骑兵阻挡夹击过来的地方步兵。”

    按照正常的战争模式,对方的火炮阵地肯定是他们进攻的核心。其他军队的作用就是为了保护炮兵阵地,随着火炮向前推进,他们也会不断跟进、接敌、交战以及占据有利地形。

    对抗这种战法的最好方式,其实是以炮制炮——用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火炮对敌方的火炮阵地进行覆盖式的打击。可是,跨河镇这边的守军缺少那样的利器,他们只有几门射程不远的臼炮和弩炮作为守城的工具。在距离敌方一千六百码远的地方,没法攻击到那些敌人。

    因此,埃勒温只能采取不怎么先进的方式,用骑兵突袭和步兵推进的战术来应对。

    随着命令逐级下达,镇北面的尚且完好的集市平台上面,迅速出现了一些人马。因为跨河镇不缺可以快速搭建起来的桥梁,所以部队集结的速度并不缓慢,可各个带队的基层指挥官还是不断催促手下,让其行动得再快速一些。

    虽然他们估计,刚刚那一轮速射炮击过后,对方的火炮也需要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让炮管冷却、清理炮膛内的火药和铁屑,以及重新调整射击角度或者干脆向前推进火炮阵地。但是,万一对方敢于冒着炸膛的风险毅然开炮,那么他们这些集结在一起的队伍,处境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骑兵队伍迂回包抄,向火炮阵地右翼集合;步兵结成盾阵,掩护弓箭手和火绳枪手,也向地方的右翼活动,阻拦有可能出阵拦截骑兵队的软槭人杂碎!”上岸之后,指挥官们也依旧紧绷着神经,不断调整着彼此军阵间的距离。

    ……

    “开闸!”哈拉蒙德笼着双手,对着驻守在岩石大坝顶端的一名法师喊道。

    对方听到命令,随即念出之前已经铭记大半的、一段召唤咒文的最后几个音节。堵在大坝出水口位置的一位水元素长老听到了呼唤,于是便带动起那个截水的木栏,一起缩进大坝预留的空隙内。

    呼啦啦,咕噜噜,轰隆隆……

    失去了水元素长老的束缚,米尼莫蓄水湖内已经高达四十多码的水位骤然下降了一两码,并且持续迅速下降着。奔腾的湖水,就像一头头奔马,它们还背负着漂浮在水面的一根根原木,一齐向塞恩河的下游方向怒冲了过去。

    距离这座大坝五六里格的下游,软槭人的炮击才刚刚结束,塔普特人也才刚刚作出反应。

    刹那间,令两方人马都瞠目结舌的一幕,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奔涌的浪涛集卷着白色的泡沫,一根根笔直的树干像是一支支弩箭,以无可阻挡的势头冲向了横跨塞恩河上的小镇。

    虽然跨河镇因为地理位置,所以平常春季的时候也有一些防备凌汛的手段,但是现在正值初秋季节,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猛烈的洪水突然袭来。那些用来阻挡冰凌的排筏、障壁,全都没有升起。滚滚浪涛,挟带着数不胜数的树干,一下子就冲到了整个跨河镇的侧面。

    砰、砰、砰……

    嘎吱、嘎吱、嘎吱……

    咚、咚、咚……

    一根根树干砸在了诸多集市平台、石砌的坞堡,以及它们之间的桥梁上面,发出犹如千万人同时擂鼓的震天响声。

    这些树干的每一次砸击,威力都堪比攻城锤的冲撞。石砌的大型坞堡还好一点,有的仅仅是被砸得碎石屑四处溅射,出现大片大片皴裂。而那些本就由原木架设在河底的集市平台,还有用来贯连整个城镇的索桥、木板桥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纷纷被河水里的树干洞穿、扯断,乃至击碎。

    至于说坞堡、平台附近,那些停靠这一些小船的码头,更是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断裂的木板、折断的树木,横七竖八地支棱着,很快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些停靠在码头的小船,也同样难逃被撞碎、击沉的厄运。除此之外,埃勒温郡长的那个秘密潜水艇基地也同样难逃重创的命运。

    因为它停靠载具的特殊性,所以在秘密基地旁边就是机械师们工作、宿营的工坊。

    洪水一来,那些尚未来得及下潜躲避的潜水艇,一条接一条地被大号弩箭似的树木重创。它们的外边的那层防水蒙皮基本都被撕扯开口子,只有破损多少的区别;有些潜水艇的情况更糟,螺旋桨甚至被洪水中的树木撞歪。更加糟糕的是,洪水还毁了基地旁边的工坊,机械师们也出现了伤亡。

    刚刚登陆到岸边,准备向敌方炮兵阵地发起攻击的塔普特士兵,看得纷纷张大了嘴巴。而就在这时,软槭人那边的千夫长阿夫卡则命令随行军士吹响了进攻号角,两千多名手拿武器的软槭先遣队士兵一齐向岸边的那伙塔普特人军队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跨河镇北岸的崖壁上面,十艘掠行舟也全体升空,飞速掠向着跨河镇中心那座最大的坞堡,它们要对敌人实施斩首攻势。

第1123章 葬礼进行时(1)(求推荐票!求月票!)

    原先麦西乌斯郡长治下的各色人等,全都聚集到了瓦林斯堡,整个仲夏之末及之后的初秋祭典日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当地人开始埋怨起外地人:在城市的中心公园里,访客们霸占了最舒服的座位;在酒馆里,他们也同样占据了一些最好的位置。

    到后来就不再是单纯的牢骚了,他们之间甚至爆发了一些肢体冲突。当然,很快就会有城市戍卫队赶过来,以暂时接管这座城市的、艾拉维拉军团的名义,消弭了纷乱——通常是将打架的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这时候,人们也才意识到,麦西乌斯领主大人已经不再是瓦林斯堡的权威了。

    从他死亡之刻起,他就只属于史学家,属于游吟诗人,属于某些人的记忆。

    封地领主逝世到入土,需要举行为期七天的葬礼。麦西乌斯的遗体被运往家族大宅里觐见大厅的附属备厅。之前,他通常都是在这里,准备出席“请愿日”活动的装扮。

    这次亦不例外,麦西乌斯的遗体得到了很好的装扮:他的妻子和孩子将经过祝福的橄榄油仔细地抹遍他的全身,还擦上从远方交易过来的、带有刺鼻气味的香料和松脂油;然后,在侍从的帮助下,他的家人用经过硫磺熏制的洁白亚麻布将他从脚踝到脖子裹好;最后在为这个领主换上外袍。

    虽然麦西乌斯是被一头强大的恶魔突然杀死,身体也被破坏得四分五裂,但是家族之中的施法者还是使用法术为其拼接好了身体,在保持了他最后脸面的同时,也让处理遗体的仪式不那么惊悚。

    他的外衣是一件式样简单的袍子,和年轻骑士第一次宣誓时穿的一样,只是上面镌刻了六页晨星锤的图案,证明了这个躺在棺木中的人曾经取得过何等的荣誉。不计其数的修长黑烛围绕在旁,静静地燃烧着。

    麦克西斯的遗体被郑重安放好之后,郡长曾经的首席理事下令,让人点燃瓦林斯堡附近的烽火。这是只有发生战争或是重大事件时才能见到的景象,上一次看到烽火点燃的人已屈指可数。

    另外他还发布另一条命令,命人在瓦林斯堡以东,俯瞰城市的悬崖上挖一个深坑。在常年狂风呼啸的悬崖上,立着两座被白雪覆盖的坟墓,里面躺着在麦西乌斯之前统治过瓦林斯堡的两位领主,他们都是麦西乌斯的先人。要掘坑的话,这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地面都被冻硬了。然而,劳役们却以此为傲,他们忍受着刺骨寒风、腰酸背疼和开裂的皮肤,为这个光荣的任务尽心尽责。不到两日,挖掘顺利竣工,坑口覆盖着红白相间的巨大帆布帐篷。

    在瓦林斯堡,准备工作相对要从容一些。麦西乌斯家族大宅的四个厨房就像铸造厂房般,火炉不停地烧,浓烟不住地喷。一群小厮汗流浃背地为葬礼准备要烤的东西,包括肉、面包还有宴饼等。

    绰号为“镶金碗”的彼得总管长着黄头发,个子矮小,脾气暴躁,处处监视下人们。每个大桶里煮的肉汤他都要逐一尝过,大桌上每一条裂缝他也都要检查是不是还有灰尘。

    等到麦西乌斯下葬的那一天,一支长长的队伍抬着这位领主的棺椁走出了瓦林斯堡。因为要防备可能会出来作乱的恶魔,所以不仅有大量奔狼骑手以及受雇于麦西乌斯家族的几名施法者,跟随着那些大商人和大贵族组成的送葬队伍,艾拉维拉军团的二十七号和三十四号也同样藏在队伍之中。

    按照习俗,这支送葬队伍绕瓦林斯堡一周,然后便走山路登上了东边的那座悬崖。由于数位施法者的帮助,即便山路不怎么好走,可他们还是很顺利地在两个沙漏时内来到了下葬的地点。

    墓穴一边放着切好的泥炭、一堆石块,还有剥了皮的木料。“愿你安息。”麦西乌斯的儿子亲自为自己的父亲送上最后的祝福,他的长袍在风中猎猎地抖动着。接着,卫兵们默默地抬起木板,让棺椁沿着斜坡慢慢沉下去,一直沉到墓穴底部。上方,工匠们将木头搭成拱形,铺上泥炭,一层接一层,直到最后,将石块砌上去,才总算完成了麦西乌斯的整个葬礼。

    队伍之中,有一名城市德鲁伊宗会曾经的执事、现在的瓦林斯堡地区宗老,他为这个墓穴施加了防护法术: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缝隙逐渐弥合到了一起,繁复且带有特殊作用的花纹和浮雕出现在石块的表面,四根圆柱从陵墓四周升起……

    最后,当一切仪式全部完成,人们便转过身,沿着悬崖上的小径离开了。

    发生在悬崖上的的这场葬礼,虽然是瓦林斯堡方圆百里内最为隆重的,但是绝不是唯一的一场。此时此刻,有许许多多条生命同样也走到了尽头。运气好的,或许还能享受到一场火葬;而那些时运不济的,甚至连享受葬礼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压根就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焚烧的遗体。

    ……

    每个统治者都会着迷于手下线人。在睡觉之前、在交谈过程中紧张的间隙,他们都会玩这样的游戏。统治者总会看着自己的线人,就像现在的格里苏斯一样,然后自问:他知道多少?

    “雷克大人知道得不多……”这个线人是雷克的亲卫队长。事实上,很多软槭领主的亲卫队长都是格里苏斯早早埋下的暗探。那人想了一下,然后又小心地补充道:“……他现在只是觉得您之所以也同意让他作为殿后指挥官,是因为那个哈拉蒙德的冒险伙伴狠狠揍了他的侄子,您不希望他很快到达会盟地点然后找理由处置格林家族那位大少爷。毕竟,格林家族和约姆斯人关系不错。”

    “哼,愚蠢的老狗。”

    对于那个仗着是自己的岳父,哪怕是在软槭领主评议会上也总是指手画脚、削弱自己软槭人市长权威的雷克,格里苏斯心里并没有什么敬重。若非对方的厚实家底实在是令人艳羡,格里苏斯又怎么会和他戴上相同样式的臂环?

    思索了片刻,格里苏斯随即对自己的线人下令道:“你回去吧,好好监督雷克最近的举动。”

    那人随即溜出了格里苏斯的军帐,游刃有余地在软槭人大营的暗影之中穿梭,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属于雷克领主的宿营地。

    翌日,大半软槭人远征军都拔营继续西行,只有雷克所属的部族迟了一段时间离开。

    按照评议会的决定,雷克要带着他的人手为大部队殿后,防备有可能出现在大军屁股后面的塔普特人。对于这样的安排,那位软槭人领主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他们都知道,附近瓦林斯堡的那个郡长已经突发意外身亡,根本组织不出来像样的军队来对软槭人远征军进行打击。

    雷克怀疑,这是评议会的其他贵族领主,因为不想让格里苏斯和自己占据太多的战功,所以才想出来的削弱他们翁婿的手段。唯一令其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格里苏斯居然没有严厉反对,而是顺着评议会的意思将雷克留了下来。

    当然,雷克倒是没有怀疑格里苏斯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们本就是翁婿关系、是利益共同体。雷克只是觉得格里苏斯是担心他,有可能为了那个已经断送了法师前途的侄子,和格林家族的大少爷产生龃龉,甚至痛下杀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有,这个格里苏斯,总是太过小心了。”在路上慢悠悠前进的时候,雷克新里一直在埋怨着格里苏斯,同时也在琢磨是不是回头写信让自己女儿说说她的这个丈夫。

    “未来对于塔普特岛的占领,划分区域和土地的时候,肯定是以战功作为依据。仗都被先遣军团和主力部队打了,殿后的部队又能捞到什么战功?这位置安全是安全,可除了安全就没别的了……”

    向西走了半天工夫,这支军队大约前进了三、四帕勒桑左右的路程。因为雷克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拔营出发,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傍晚。这支殿后的军团,于是开始原地扎营修整。

    两千多人的军团,光是搭建营帐就要一个沙漏时左右,雷克就没有让人去砍伐树木建立营地围墙。他只是找了一处三面环丘陵的小山坳设立营地,并且还多派了几组斥候作为警戒。

    当黑暗彻底降临的时候,从周围丘陵上滑落的冷空气让所有士兵都感到了一丝寒冷,营地里很快点燃了一丛丛篝火。噼啪作响的木材燃烧声,士兵们小口小口喝着热粥的声音,驱散了夜晚的宁静。除此之外,按照宿营的规矩,到了晚上的时候军队之中尽量能少开口说话就少开口。

    作为殿后的部队,他们没有被分发太多的啤酒和蜜酒。因此,除了需要去警戒敌人夜袭的斥候之外,这支队伍里今天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喝到酒。不过,雷克肯定是个例外。待在自己的营长里,就着厨师专门为其准备的烤肉,他痛饮着一壶蜜酒喝得好不痛快,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第1124章 葬礼进行时(2)(求推荐票!求月票!)

    入秋之后的夜晚还是有些燥热,畅饮了蜜酒、饱食了一顿烤肉,雷克觉得身上汗涔涔的。他在衣袍上抹了抹粘上油脂的手指,然后站起身,走到营帐旁边撩开了作为房门的毛毡。带有周围树林松柏气味的冷风,从外面灌入营帐里,让雷克感到一丝凉爽。他抬起头,月亮被云彩编织成的围栏藏得很好,只有少量光芒照射向大地。

    希律律……

    突然,营地的外围响起了一匹战马的鸣叫,雷克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到底是谁。很快,他的亲卫队长就赶了过来,并且带来了他想要知道的情况:发出鸣叫的是软槭人的一匹战马,而它的主人则是一名被派去负责警戒的斥候。那名斥候在返回大营前就送了命,胸口有一道贯穿伤口。

    “怎么回事?”雷克马上警觉起来。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想要缓解一下喝酒带来的麻木感。然而,还没有等到亲卫队长回答自己的问题,一声剧烈的炸响就从大营之中传了出来。火光骤起,数名已经变成残肢断臂的士兵尸体溅射得到处都是。有胆大的人凑上前去查看才发现,原来那些尸体身上都穿着软槭斥候的服饰。

    “不好!”雷克立刻下令道:“敲响战鼓,让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我们腰准备战斗!”

    没等这条命令被传达下去,山坳对面的就突然亮起了一盏盏绿色的灯火,那是维克塞斯国王麾下、疆国禁卫军团装甲部队的磷光大灯。它们将凄冷的光芒投射进山坳,照亮了软槭人的营地。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响起,数十辆排成一排的蒸汽坦克一边“突突突”地排放着浓烟,一边向雷克的大营快速推进过来。黑夜之中,外壳被漆成黑色的蒸汽坦克,就像是一头头巨大的黑色怪兽,正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压迫向所有软槭人突然紧绷起来的神经。

    “自由射击!不要人再集合了。”雷克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先的策略,“还有,让所有的掠行舟都升空,准备对那些蒸汽坦克进行炮击和轰炸。无论如何,一定要减缓它们推进的速度!”

    别说大营没有围栏,就算是建立了围栏,那些木头桩子又不是混凝土反坦克锥,根本挡不住几十辆坦克的强力冲锋。而若是让蒸汽坦克冲进了大营,跟着坦克的敌人也会随着那个破口一拥而入。到时候,雷克的这支军队就危险了。

    而事实,远比雷克预料得更加糟糕。那些掠行舟虽然起飞升空,可是还没等它们发挥应有的作用,塔普特人的疆国禁卫军也派出了与掠行舟争夺制空权的战争兵器。

    嗡嗡嗡……

    三十多架用铁皮、钢管以及桨翼制成的直升机像是一群蜜蜂,从塔普特人的军阵之中快速升空,迎着软槭人的掠行舟就冲了过来。每艘直升机上都有左右对称两个螺旋桨,在位于机舱中心部位驾驶员的操控下,这种塔普特直升机的运动轨迹非常灵敏,它们的机身上还涂着带有荧光色彩的粉末。这是为了防止在夜间集群飞行的时候发生撞击事故,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它们刚刚才没有升空而是铺着帆布藏在军阵后方,否则软槭人早就通过荧光发现这些战争兵器了。

    相比于狭长的、能够承载接近三十个人重量的掠行舟,塔普特人的直升机无疑体型更小,它仅仅能承载三人。除了位于中间的驾驶员之外,在其两旁的钢架上还用皮革绑带捆着另外两名机组成员,他们承担着进攻职责。这两个人,除了配备了转轮速射弩、转轮杠杆步枪,以及爆破手雷等武器,每个人还都携带了一根价值不菲的爆裂法杖。

    虽然掠行舟上的武装其实更强,但是这些直升机之前明显受过针对性的对抗训练讯训练。在飞向掠行舟的瞬间,塔普特直升机就会凭借机动优势,迅速向下移动躲到掠行舟的船底。两个攻击组成员没有犹豫就直接使用魔法杖,向着掠行舟的船底发射爆炸法球。

    当爆裂发球将掠行舟的船底撕开大口子,船上成员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这些直升机又会穿插迂回到它们上空。攻击组成员继续从上向下发射爆裂发球,如果魔法杖的充能耗尽,他们就会向掠行舟的甲板投掷手雷,又或者使用转轮杠杆步枪和转轮速射弩对船员进行攻击。

    再加上,那些施法者为了能更好地操控掠行舟,在船上的时候他们的法术位一般都非常单一,无法对这些“上窜下跳”的塔普特直升机进行反制。因此,软槭人的掠行舟方队立刻出现大规模坠毁。从几百尺高度坠落,若是准备了“漂浮术”或者“羽落术”的施法者,或许还有机会幸存。不过,如果他们被直升机上的攻击手盯上了,那么幸存的可能性其实也非常渺茫。至于说普通的船员,掠行舟坠毁之时,他们的生命就进入最后读秒阶段。

    天空的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塔普特直升机大获全胜。十三艘掠行舟全部坠毁,而塔普特一方仅仅损失了两架直升机。而与之相对的地面战场,此时的战斗才刚刚打响没过多久。

    正如雷克所预料的那样,蒸汽坦克的冲锋无人可挡,就算软槭人用火枪连射也无法敲破那些铁罐头的外壳。而真正能够对付它们的火炮,则全都随着掠行舟的坠毁而一并报销。

    因为地处三面环山的山坳,所以软槭人退无可退,没有任何可供迂回的地形。除非当逃兵,独自跑进营地旁边的密林里,否则面对蒸汽坦克的大炮和跟在其附近的塔普特火枪手,软槭人士兵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即便放弃了荣誉和信念当了逃兵,这些软槭人其实也不是百分百可以活命。

    那些茂密的松树林里,除了疆国禁卫军的伏兵之外,还有艾拉维拉军团超过五十名改造人战士早已待命其中。之前雷克派出去的那些斥候,其实就是被这些艾拉维拉给找到并消灭的。脱离了建制,甚至是为了快点逃命把武器也给扔了的软槭人,进了密林其实和待宰的小鸡崽没什么分别。

    “该死!真是该死!”雷克怒骂道。

    这位软槭人领主,刚刚用一把连发火铳杀死了两名摸到大帐附近的疆国禁卫军士兵,那两个人全都被他手里的武器轰碎了脑袋。只不过,他的亲卫队长也不幸罹难,胸口的铁甲都被转轮杠杆步枪的子弹打了个对穿。尽管雷克尽力大声招呼,可是他周围也仅仅聚集了十几个亲卫。

    再次眯了眯眼睛,雷克果断下令:“我们撤退,躲进树林,再翻过那座山丘!”

    说完,这个胖大的软槭大贵族就以不符合其身材的敏捷,挺镫骑上了被一名亲卫拉来的战马。

    希律律!

    似乎体会到了主人的焦急,战马嘶吼了一声,随即就迈动四蹄“闼闼闼”地奔向了营地的边缘。那十几个亲卫有的两人一骑,有的干脆就迈动两条腿,跟上了自家领主。

    当进入密林之后,也有一些软槭人逃兵自发地跑向它们身边,跟随指挥官是士兵的天性。此时,雷克也没有追究那些人临阵脱逃的念头。毕竟,他不也是舍弃了大营,没胆子和敌人决一死战?更何况,密林之中还有敌人,他也需要更多的士兵来保护自己,让自己能够逃出生天。

    他的这个决定没什么毛病,甚至可以说非常正确。只可惜,在已经犯下大错之后再作出正确的决定,并不能挽回大局。

    松林之中潜藏的疆国禁卫军伏兵,以及艾拉维拉军团五十名改造人战士,对于雷克这个领主和其他软槭人士兵的态度没有任何差别——杀无赦——维克塞斯国王之前就颁布了命令,他已经为敢于侵略塔普特的敌人准备好焚烧坑。

    就在雷克带着人奔跑进密林,大约前行了两百码左右的时候,伏兵就已经悄然围到他们身边。一排蹲伏在灌木丛后的塔普特人火枪手,用转轮杠杆步枪对着这些逃亡的人射出了一波弹幕。

    每把转轮杠杆步枪都有都有八发子弹,只要拨动扳机上的杠杆就能完成换弹动作。因此,熟练的火枪手甚至可以在不到十秒内,就倾泻出全部八发子弹。同时开枪射击的有二十几名塔普特疆国禁卫军士兵,他们在数秒之内就将近百颗子弹,打进了雷克领主带领的这些逃亡部队之中。

    没有任何意外,雷克的匆匆聚拢的这支队伍人数,甚至没有塔普特倾泻的子弹数量多。哪怕许多亲卫士兵身上都穿着上好的甲胄,没有被一枪击毙,可是他们骑乘的马匹就没有甲胄护身了。几乎所有人骑乘的战马都被子弹打死,不少人没来及从马背上跳下来就被沉重的战马压在了身下。

    “杀了他们!”

    那些开展伏击的塔普特疆国禁卫军士兵没有换子弹,这二十几个人士气如虹,他们把杠杆转轮火枪扔下,从地上拿起蒙皮圆盾和短剑、战斧之类的武器,直接就冲向了这批软槭人。

    二十对五十多人,看起来他们的人数并不占优。可是考虑到刚刚那一波弹幕造成的减员,再加上此时这些软槭人都跟惊弓之鸟一般,塔普特疆国近卫军又只是一个冲锋就几乎将对方消灭了一半。

第1125章 葬礼进行时(3)(求推荐票!求月票!)

    雷克遭遇了生死危机。
    如果他还是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那么他绝对会给敢与其动刀子的家伙一个教训,而不是只能用“铁门式”和“野猪牙式”的防守方式,左支右闪地挡格着对方的刀剑。
    这不仅很费力气,而且相当危险。当然,拼命的时候,又哪有不危险的?而且,他现在也不年轻了,力气支持不下这场打斗。
    在他成功架住一个塔普特疆国禁卫军士兵短剑,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拉开对方的护身盾牌,继而用巧妙地“挑劈”招式——将手里的那把软槭制式长剑划了个半圆,之后顺势劈砍向对手的脖颈——斩杀了找上他的敌人之后,他就非常确定,自己肯定没有办法战胜剩下的二十多个敌人。
    至于说,之前还跟着雷克的那些亲卫以及软槭士兵,他们现在则基本都被敌人砍翻。
    “该死的塔普特侏儒种!”雷克大骂了一句。随后,他就用力将手里的长剑投掷出去,恰好顺着盾牌的边缘滑过,扎进了另外一名正扑向他的疆国禁卫军士兵的眼睛。
    一击毙命。
    没有任何犹豫,雷克转身就脱离了战团,向着黑黢黢的密林深处一阵狂奔。与此同时,他还一把拽下胸前的珠宝项链,这位软槭人领主的靴子和长袍上,同时亮起了好几道法术光晕。
    他的靴子上附加有“脚底抹油”法术,而他的长袍上则附加了“防护箭矢”。一个法术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跑得疾逾奔马,另外一个则可以让其暂时不必担心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或子弹。
    数年前,为了购买这两件附魔用品,他不得不向永序之鳞商会支付了四十枚金卓戈。这笔钱可以购买下数座农庄的所有权,当时雷克还腹诽这东西过于昂贵,不过现在却觉得这笔钱花得超值。
    否则,雷克怎么会跑得飞快,以至于一眨眼就蹿出去七八码的距离,将混乱的战团完全抛之于脑后?否则,有几个眼尖的塔普特疆国近卫军士兵看见“大鱼漏网”,忙不迭地拿枪向其射击,子弹却仅仅是在他的衣袍上蹭出些火花?雷克现在只有遗憾,自己当初没舍得花更多的钱,买一些更加强力的附魔道具。“或许这次远征结束之后……不,等到和格里苏斯他们汇合,我就用对芦传讯……”
    而就在这位软槭大贵族心里盘算着的时候,他的步伐却一刻不停。甚至仅仅用靴尖踏在灌木丛的叶片上,他整个人就会“嗖”地一下子蹿出去老远。很快,他就深入到了密林尽头,眼前已经看到了那座覆盖着稀疏草木的山丘。
    “哎呦!”
    雷克突然感到脚尖一阵疼痛,下半身停住了跑动,上半身却因为惯性而向前扑倒。好在,他及时扶住了身旁的一颗松树,这才没有摔个狗啃泥。不过,他扶住树干的那只手掌也感到一阵刺痛。他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脚,右脚那只靴子尖端被整齐地“裁”下去一块,好几颗脚趾盖也被掀翻。除此之外,他的手掌上面也出现了一道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大概不是被树上的尖刺给扎破的。
    “这是……”雷克猛地一惊,眯起了眼睛死死盯视着周围的黑暗,终于看出点门道来。
    原来,刚刚他下脚的地方有一根及其细微的丝线,就好像是绊索一样藏在一片灌木丛中。在其飞快掠过的时候,那根线像是刀锋似地划破了他的靴子。无独有偶,他刚刚扶住的那颗松树的树干上也有另外一根丝线,他的手掌则是被这根丝线割破的。“……不好,有埋伏!”
    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只是,现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周围的树林里不只藏有一根丝线,刚刚是割破了他的脚尖和手掌,接下来万一要是他的脖子被那锋利、尖利……冰冷——满头大汗的雷克,蓦地感觉自己脖颈间有些冰凉的感觉,可是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晚了。
    嗤啦……
    犹如绞刑套环般的线圈从松树顶端悄悄垂落,在套中了雷克的脖颈之后,操控着套环的人猛地用力一拽,瞬间就割下了雷克的脑袋。血液从其脖颈的截面上喷涌而出,当那颗头颅落地的时候,处于弥留之际的雷克领主亲眼看到了杀害他的凶手:那是一个木偶似的家伙,只有一颗脑袋像是活人;他的两只机械手臂的末端手掌,抓着两把尺寸遵循黄金比例而因此看起来像是三角形的短刃;他的身后有八条和蜘蛛节肢一模一样的东西,依靠它们这个“木偶人”才能在树干与树干之间穿行;数以百计的金属丝线从其腹部垂落下来,有的就系在树干上,有的藏在灌木丛中,还有一根刚刚套在雷克的脖子上面——现在那条线圈正在滴着鲜血。
    当然,这也仅仅是雷克能够看见的全部了,掉下来的脑袋是无法保持太久知觉的。不过,这位软槭领主在人生的最后一刹那,总算是亲眼见到了塔普特南部疆国大名鼎鼎的改造人。不仅如此,杀死他的这名改造人战士,在整个艾拉维拉军团之中,序列号还遥遥领先排在了第二。
    他的艾拉维拉正式名是“二号”。只不过,包括艾拉维拉军团的战士在内,所有认识他的人其实还是更喜欢称之为“木偶大师”又或者是“牵丝杀手”,这两个名字才更加贴切。
    ……
    格里苏斯大发雷霆。
    在收到雷克死亡、殿后部队遭遇伏击全军覆没的消息当天,他就主持召开了软槭领主评议会,以软槭市长和前任评议会议长的身份,兼任了现任的议长。同时,也向所有软槭领主下达了命令。
    “全速行军,尽早赶到十镇与约姆斯联军会盟,这个塔普特南部疆国的实力有些超乎预期。”
    借助对芦传讯手段,格里苏斯让书记员用施加了魔法的芦苇杆笔写了封信件。远在十镇的先遣部队指挥官阿夫卡,随即就得到通知,随军的书记员报告说对芦尖端的红宝石亮了起来,有紧急的信件正在传送中。阿夫卡立刻让书记员把对芦用笔架悬于空白的羊皮纸上,誊写出信件的文字。
    “……疆国禁卫军出动,雷克领主所率两支千人队于昨夜与其遭遇。我方惨败,包括雷克领主在内近两千人殒命,仅有百余名骑兵冲出包围圈,于今日下午与我军主力汇合。考虑到会盟日期将近,远征军团将急行军至十镇,最多不过两日。故而,先遣军团阿夫卡千夫长需知内容如下……”
    一条条,一列列,格里苏斯为阿夫卡下达了明确指示。其中,他交待得最多、最详细的两项内容,就是让阿夫卡为远征军团近两万人,提前准备好营地以及囤积一部分粮食。
    看到了格里苏斯的这两项要求,阿夫卡不由得叹了口气。仅仅是准备营地的话,那还好说,大不了他可以征发十镇的居民去做劳役。可是说到粮食,这位千夫长就真的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他没法凭空变出粮食来。
    至于说,之前被塔普特那个埃勒温郡长储存在跨河镇粮仓里的存粮,则有一部分在哈拉蒙德利用水攻作战的时候就被泡了,现在厨师们都忙活着抢救,将泡过水的小麦粉赶紧做成面饼来增加保存时间;还有一部分,则被埃勒温借助德鲁伊的“木行术”撤退之前,命人用粪便和毒药污染了。
    跨河镇没被洪水冲走的存粮,没被水泡过的、没被毒药污染过的,据估算——通过统计镇子里的粮仓数目——大概其只剩下了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要是作为先遣部队的存粮,大约能够坚持一周,而要是再添上主力军团两万多张嘴,以及大量力畜和马匹的消耗,则最多只能坚持一两天。
    格里苏斯的要求,对于阿夫卡来说显然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麻烦,让他感到无比头疼。他有些想要向哈拉蒙德那个知识分子寻求些帮助,可是想到后者昨日提出的要求,阿夫卡觉得自己还是别问了。
    在用洪水攻破了跨河镇,帮助先遣军团拿下十镇之后,哈拉蒙德顺势就向阿夫卡提出自己要离开。凭借着战功,他已经还清了格里苏斯带其跨海而来进行冒险的人情,是时候去完成格林家族成年礼所需的怪物狩猎了。
    事实上,在阿夫卡收到格里苏斯的对芦传讯时,哈拉蒙德他的冒险伙伴们其实就已经离开了软槭人的军营。他们要去地方就位于瓦林斯堡西部,那里是塔普特的腹地,可是却人迹罕至。因为那片地区栖息着苔原巨魔和其它一些怪物。再加上,那地方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产,所以塔普特南部疆国几十年来都没有对其进行过开发,基本上是一片不毛之地。
    没有办法,毕竟是领主评议会和格里苏斯大人下达的命令,阿夫卡就算有着千难万难也只能尽力去尝试完成。他当即就下令在十镇范围内征发民夫,构建可供远征军团大部队驻扎的军营。与此同时,他也命令一些士兵前往十镇进行搜刮掠夺,对富商和小地主进行敲诈来收集一些粮食物资。

第1126章 狩魔猎人(1)(求推荐票!求月票!)

    年轻的铳士、身穿猎装的贵族、老迈的仆人以及一个实打实的矮人,这四个人组成的小团队除非是天天风餐露宿,否则无论走到塔普特哪座城镇,都会受到当地人的好奇打量。
    哪怕哈拉蒙德和休·胡德已经按照当地人的特征,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棕红色,他们这两天在路上也遇到了两三拨过来主动搭话的人:有的人想要向贵族老爷兜售“宝贝”;有的人则主动过来询问没话搭话,这些人多半是盗匪的探子,想试探哈拉蒙德是不是那种可以狠宰一笔的“大肥羊”。
    好在,吹胡子瞪眼睛的矮人,帮一行人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对于骗子,戈林多一般会送上一句“滚蛋”;而那些找上门来的盗匪,他则会亲自动手用战斧好好招待一番。
    就这样,这支队伍渐渐走到了塔普特中部地区的荒原,也即南部疆国的法外之地。
    当他们一行人走进一个小镇,找到一个酒馆准备吃点东西顺带补充物资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过来与其搭讪。看到这个人走动近前,奎斯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酒杯从桌子上拿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那家伙是个妖蜂。
    腰蜂是一种寄生虫生物,它们一开始长得很小,黏在人类宿主的下腹,渐渐与宿主一同长大,性成熟后,便开始以某种频率渐渐改变宿主。除了这种令人遗憾的习惯外,妖蜂被认为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种族,它们对酒类和音乐有着良好的品味,甚至对诗歌的写作近乎狂热。
    那么,这只妖蜂为什么要远离它的自然栖息地——位于某个被特里埃蜂人占据并且组成庞大君主制帝国的位面——跑到这里,奎斯对此一无所知,他心里也确实升起一丝疑惑。
    “我说,”妖蜂开口了。
    “你们是冒险者对不对?矮人、铳士、贵族剑士……额,还有一个老仆人,对不对?”
    通常这种时候,都是由戈林多出面打发搭话的人。此时,矮人正端着一杯当地特产的德雷肯酒品尝,因此只是斜乜了那只妖蜂一眼。德雷肯酒可是稀罕的东西,它是当地的特产,由一种名为德雷肯的树木缓慢流出的汁液发酵而成。他盯着妖蜂蜂,发出不置可否的呼声,划了根火柴点燃烟斗。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按在了战斧的把柄上。
    出于好奇,奎斯为那个妖蜂解了围。他按住矮人粗大的胳膊,同时开口不置可否道:“那得看是谁在问了,以及它为何这么问。”
    哈拉蒙德看了眼奎斯,这个有学问的“哈拉德”听出后者用的词是“它”而并非“他”,他知道奎斯话里有话,于是也警醒起来。
    妖蜂在他们这桌不请自坐,敲了敲手指,粗暴地告诉侍者:“不管这些先生喝的是什么,也给我来一杯。”侍者是一名当地的小伙子,面色不善地看了妖蜂一眼,但却毫无怨言地把酒拿了过来。
    虽然这只妖蜂遮掩得很好,但是在奎斯的目光之中,它仍是暴露得淋漓尽致。
    在常人看来,这个家伙只是有着宽阔的背部肌肉外加腰身粗壮,可是在奎斯眼中。它那人类宿主的身体上到处长满了细腰蜂的淋巴结,而妖蜂那又大又黑的袋状物肿块则融合在男人的背部,并围绕着臀部延伸到宿主的身体前方。
    “有一个人。”妖蜂开口。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奎斯嗤笑了一声,随后微微颔首致歉,好让它继续表演。
    “他偷了我的东西。”妖蜂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件事情关乎我今年的收成,虽然损失大概率可能已经不可避免了,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发送出一个讯号。你们明白么……讯号。”
    除了矮人戈林多之外,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明白妖蜂的弯弯绕是在说什么。“可是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奎斯瞥了妖蜂一眼,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听起来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妖蜂耸了耸肩膀,从他量身定制的夹克里拿出两件东西。一个小小的、用绳子系起来的黑色钱包,他把钱包推向对面,露出里面装着的十六枚足赤金卓戈。另外一件东西,则是一张窄幅的羊皮纸卷,上面系着丝带。他把羊皮纸卷打开然后又卷好,里面的赫然是哈拉蒙德和老威瑟的显影图像,同时还注明了此二人是软槭间谍的通缉文字。
    “我觉得……”开口刚要说话,妖蜂就被打断。
    “……你觉得管个屁用,”长枪还搁在桌边,可是奎斯的“哀嚎者”短铳则已经在桌下顶住了妖蜂的右侧腰腹。那里是这个寄生生物自己的心脏所在,正好和宿主的心脏呈中心对称分布。两套器官,从某种意义上讲,妖蜂其实有两条命。只不过,它自己的那套器官若是被打坏,那么它受到的伤害要比宿主受伤更严重。
    “说说吧,你为何会来到这里,特里埃位面是又在清理杂虫了么,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奎斯的话,让妖蜂瞬间为之一怔,它之前一直不觉得这个位面有人能够堪破自己的伪装。
    所谓的妖蜂,其实是一种实验室中诞生的炼金魔法生物。它们是星界恶棍种族锡尓人,为了对特里埃位面进行入侵,而特别创造出来的入侵物种。在特里埃位面,占据主导地位的智慧生物,则正是一种名为“特里埃蜂人”的种群。
    作为高度精神化的生物和特里埃位面的守护者,特里埃蜂族是蜜蜂一样的、以雌性蜂后为首领的文明种族。她们的占卜和预知能力相当强大,为人所垂涎。甚至,有些位面商人还专门转职为掮客,为特里埃蜂人之中的预言家介绍其它位面的客户,并靠着从交易中抽取佣金来生活。
    特里埃蜂人的体型和外貌上大致属于人型生物,她们的文明同时也保持着一些未开化的文明特征,外人无法理解她们的种种神秘礼仪,而特里埃蜂人也时刻对外界的阴谋保持警惕。
    除了极少数的雄性个体,和破格被当作女王配偶的类人生物之外,所有的特里埃蜂族基本上都是女性。作为女王的配偶,那些雄性个体的生活是舒适而奢华的,他们的日常食物也是一种未被稀释的、高浓度的被称为“墨洛珀”的高级营养品,这种食物可以增强生物的体质和免疫力。
    只不过,长期服用大量墨洛珀还是会产生一些类似醉酒的症状,所以蜂群重的一些雄性个体有可能总是会沉迷于醉生梦死的迷幻效果中。而当他们因为年老而不再能履行生育职责时,则会被陷入深沉而麻木且无法被外力唤醒的睡眠状态中。到那时候,特里埃蜂族会遵照传统习俗将其用琥珀封存。待其真正死亡,工蜂便会破开琥珀将其火葬。
    特里埃蜂族拥有各种各样的外形和体型,她们根据能力不同,各司其职。每个特里埃蜂族的职业是由她所出生的社群中的长辈在她们长到青春期之后所选择的,时间是在她们由幼虫进化成蛹之后的几个月。一旦她的职业被决定后,一名年轻的特里埃会被指定为她的“母亲”,由这位前辈来训练她执行任务,并保持蜂巢处于完全充分的自主秩序之下。
    许多特里埃蜂族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战斗,而是履行其他职责,例如:把预言者的口头预言整理成卷册,养殖作物或牲畜来给族群提供食物,或打造王冠,项链和其他对于特里埃蜂族来说独一无二的装饰品,这在诸多位面的珠宝商中都有口皆碑。特里埃蜂族对所有种类的稀有金属都很着迷,并且她们利用这些合金来制造工艺品时所用的错综复杂的方法体现出了这个种族的热情和心灵手巧。
    也正是因为特里埃蜂族的这些手艺,居住在星界的锡尔族才盯上了她们。不过,因为考虑到与装备精良且广泛使用淬过蜂毒武器的特里埃兵蜂战团作战,实在是非常棘手,所以锡尓人才了另辟蹊径想要采取另一种办法摧毁特里埃的社群——他们利用生物炼金技术,创出了妖蜂这种智慧生命。
    锡尓人按照计划,掳掠来大量男性类人智慧生物,并且将妖蜂之卵植入到这些男性体内。等到妖蜂成熟之后,这些男性就都被锡尓人悄悄送到特里埃位面,加入“志愿”成为女王配偶的雄性类人生物的名单之中。他们想要利用妖蜂血脉,摧毁特里埃蜂巢由血缘关系塑造的稳定社会结构,继而从内部瓦解这个种族的抵抗意志。
    这个计划既阴毒又隐蔽,一旦成功实施,很有可能取得成功。只不过,特里埃的预言者着实非同凡响,她们通过预言洞悉了锡尓人的阴谋。数十年前,也就是当妖蜂偷渡到特里埃位面不久,它们就遭到了特里埃蜂族的清洗。最后,只有少量的妖蜂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妖蜂也大部分都是锡尓人生物炼金实验室出产的“残次品”。这些妖蜂基本上对锡尔帝国没有任何忠诚,同时阵营也大多是偏向中立乃至中立善良,它们之中很多都不赞成锡尔人的那种残酷的守序邪恶理念。
    当然,对于凡物来讲,阵营或者信念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被扭曲或者偏移的。因此,纵然特里埃蜂族并不热衷于种族灭绝,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对这批妖蜂进行一次审核。一来,这种审核可以控制该种群的数量,不至于让其发展泛滥挤占特里埃蜂族的资源;二来,对于某些显露出阵营偏移特质的“杂虫”,定期的清理也是十分必要的。
    由于对杂虫审查的畏惧,有些妖蜂就干脆在审查之前就移居到其它位面。对于这部分妖蜂,特里埃蜂族则不会再去追究,那是其它位面的统治生物该去头疼的事情了。令奎斯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离特里埃位面如此之远的拉姆齐位面,居然也能看到一只活生生的成年体妖蜂。

第1127章 狩魔猎人(2)(求推荐票!求月票!)

    格尔喀欲哭无泪。
    事实上,作为一个外乡人,来到拉姆齐这个陌生的世界讨生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只不过,凭借着自己的独门手艺,它的小日子过得其实一直都还不赖。它有着一份收入颇为稳定的工作,自身在的能力也让其能够塔普特岛屿中部的法外之地自保,潇洒快活地生活。
    然而,一周之前,它却遇到一场意外。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则好像坐过山车似地,让它的生活幸福指数急转直下。最后,悲惨地成为一名法外之地居民们常常戏称的“羊牯”。
    被奎斯用枪逼着,格尔喀带着一行冒险者,磨磨蹭蹭地来到自己在镇里的住所。这一路上,它尝试过很多方式向周围的人求救,可是它的那些熟人们却都好像熟视无睹,甚至有人还和它热情地打着招呼——可就是看不到它已经被人劫持。
    之所以会有这种效果,是因为哈拉蒙德使用了一种炼金药剂,将他们这一行人的存在感大大降低。奎斯对于这种药剂也很有兴趣,询问了一下才了解到,这种名为“暗匿行者”的药剂,居然是哈拉蒙德炼金药剂学的毕业作业成果。
    “了不起的发明,”奎斯由衷称赞道。
    而哈拉蒙德只是耸了耸肩膀,“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君临城大学的炼金药剂学导师系统地为我们讲解了这门学科的各种原理。毕业作业多花点心思,总能搞出些新玩意儿。”
    或许,对于有着“哈拉德”荣誉称号的学霸,发明“暗匿行者”确实并没有多困难。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简化一种高级炼金药剂,得到它的弱化版。”谈及学术问题,哈拉蒙德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一种名为‘隐身药水’的炼金药剂,可以模拟隐形术的效果,价格非常昂贵。本来我是准备用它来辅助进行成年礼狩猎的,可那却我父亲认定为作弊手段,所以最后我只能尝试配置出了弱化版的‘隐身药水’,也即这种‘暗匿行者’。喷洒了‘暗匿行者’,不会像使用‘隐身药水’之后那样直接隐形,只是会大大降低使用者在旁人眼中的存在感。之前因为缺乏条件,我还没试过这种药剂能不能对怪物和野兽产生效果,不过在人类身上倒是非常管用……”
    一边谈论着,他们一边和格尔喀来到了它的家门前。在开门之前,妖蜂确定自己逃脱无望,于是只能认命。它定了定神,在掏出钥匙开锁时口中还发出“咔嗒咔嗒”的磨牙声——与钥匙和锁眼咬合的声音混合得相当天衣无缝——这是打开附魔门锁的必要手段,否则就会被门锁视为暴力入侵。
    那样的话,门锁就会立即喷出一股强酸,给准备破门的小偷或盗贼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因为这把锁是从特里埃位面带来的,所以开锁的密语自然也是特里埃蜂族语,人类的声带是没法模拟这种声音的。格尔喀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开门者就是我,别让我尬跳一曲八字舞。”
    打开大门之后,奎斯用枪口推了推格尔喀,笑吟吟地说道:“你要跳八字舞么?别磨蹭。”听了这话,妖蜂吓了一跳,心里惴惴地念叨着,“不会吧,不会吧,这家伙居然听懂了特里埃蜂族语?”
    不过,哪怕凭借强大的灵能力量直接堪破了对方的心思,可是奎斯也没有点破。
    他只是和其他几个冒险伙伴一样,看着因为正确打开了附魔门锁,所以才从幻象遮掩状态显露出来的格尔喀的小屋。
    三层高的塔楼从肥沃的土地上拔地而起,可这幢建筑物还不是建造的,而是在十几年前,由格尔喀如种庄稼那般种在地里长出来的。不知道它从何购得了这些孢子,又花了多少代价,才让菌塔长得如此巨大,但塔楼确实从土地里长了出来:茎秆高大优雅,顶端伞帽浑圆如球根,菌鳃凸起。淡紫色墙壁上,倚靠着几根锄头和铁铲,看起来格尔喀目前还是时不时得侍弄下这幢菌塔。
    格尔喀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大门,菌塔里面倒是不怎么潮湿,那些凸起的菌鳃其实就是一个个换气孔,这幢建筑有着天然的新风系统。妖蜂的起居室在三楼,而工作的地方则在一楼和二楼。
    一楼是个蒸汽操作间,嗅了嗅这层的味道,矮人戈林多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来,这个将近一百平方米的空间里,鳞次栉比地摆放着十多个大型的蒸馏罐,里面“咕噜噜”地烹煮着混合的麦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制作蒸馏酒的车间。
    “发酵室在菌塔的地下室,”格尔喀指了指地面,不过它没有带一行人下去看看的想法,“发酵的时间足够了,我就会用液压泵将麦汁泵到一层的蒸馏室,经过蒸馏的酒水还要在二楼处理。”说着话,它还露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跟着妖蜂上到二楼,这层空间要比一层稍小一些,也没有那些大型蒸馏桶。只有一个巨大的冷凝釜,孤零零地摆放在这层中间。
    “又是一件附魔物品,”哈拉蒙德看了看冷凝釜上面的铭文,向自己伙伴们解释道:“那些都是法术符文,不是以前流行的魔法阵,应该是一件比较新的附魔物品。而它的作用,则是让大釜内的液体始终保持在零下温度。”
    “新的附魔物品,”听了这话,奎斯不由得笑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想到格尔喀身家颇丰。
    既然这是一件新的附魔物品,那么它多半是格尔喀在拉姆齐位面购入的,而会给酿酒用的冷凝釜附魔——那可不是什么具备攻击效果的道具,又或者制作炼金药品的器具——毫无疑问,肯定是永序之鳞商会的手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商会的附魔产品有多昂贵,奎斯心里很清楚。
    “没错,这是我在永序之鳞商会合法购买的生产资料,有报备资料和售后服务卡。”
    没想到哈拉蒙德这个贵族公子打扮的人,居然眼光如此毒辣,格尔喀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它倒是放心了几分。对方既然看出自己东西是从商会合法购买的,那么就应该不是见识短薄之人。那么,他们肯定也知道哪怕抢夺了这个附魔物品,非但没法在拉姆齐位面出手,还会引来大麻烦。
    “我赖以谋生的工作就是勾兑酒水。”格尔喀颇为自豪地说着。不过,听到“勾兑酒水”这个词,矮人戈林多瞬间脸色就黑了几分,鼻子里也发出一声带有不满的闷哼。
    妖蜂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在酒精饮料圈子里讨生活,它自然知道各种族客人的偏好。
    “我不是那种制造假酒的贩子!”谈及专业问题,格尔喀莫名来了自信,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矮人摇了摇说道:“我生产的勾兑酒,只是赋予酒精饮料一些独特的风味。而要做到这一点,就离不开对于‘墨洛珀’这种特殊的原材料。”
    它指着这层空间墙壁上挂着的一些囊状物,奎斯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菌塔内部增生出来的装饰品,没想到也有其独特的功能性。“我通过永序之鳞商会的渠道,从特里埃位面进口的浓缩墨洛珀,再通过稀释手段令其达到一种‘特殊浓度’——具体是什么浓度,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那是我的商业机密——配合情绪采集菌塔的孢子,那种浓度的墨洛珀可以萃取周围类人生物每天散发出来的某些情绪激素,将其勾兑入我的自产基酒之中,就可以制造出高品质的墨洛珀佳酿。”
    所谓的“墨洛珀佳酿”,其实也是特里埃位面的特产酒水饮料。它以风味独特而闻名,饮用这种酒水的人可以品尝到变幻的口感。虽然很多人都好奇这种酒水是如何酿造成的,并且尝试仿制酿造,但是那些人都没办法成功。只是没想到,一个妖蜂居然掌握了制造这种酒水的核心技术。
    “怪不得呢,”奎斯听了格尔喀的话,瞬间用强大的心灵异能,与远在君临城的永序之鳞商会拉姆齐分部的缸中之脑进行了联网,调取了最近十几年墨洛珀佳酿的销售记录,“墨洛珀佳酿的受众群体并不多,供给一般都是靠进口解决。只是前段时间特里埃蜂族和锡尔人打了一场仗,这种墨洛珀佳酿的口感也变得非常炽烈,只有少量标明了‘非炽烈’口感的本地产品满足了老饕们的额外需求。”
    只是,串联出这一系列的信息,奎斯还是不明白这个妖蜂勾兑师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赚钱,非得跑到镇子上和冒险者接触,还说给什么偷走它东西的人留下个讯号?
    难不成,这地方还有别的妖蜂勾兑师生活着,而后者抢夺了它的生意份额不成?
    “可是最近这批产品……”格尔喀拿起冷凝釜旁边的一个大勺子,舀了一口里面已经勾兑了一些墨洛珀的酒水,直接‘呸’了一口将其吐到地上,“……全都被糟蹋了!附近的居民,现在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魔给吓到了,那个恶魔散发出来的臭气影响了人类的灵魂,让他们的情绪也夹杂了来自无底深渊的恶臭!我萃取出来的情绪墨洛珀,浪费了原材料不说,还污染了基酒!”

第1128章 狩魔猎人(3)(求推荐票!求月票!)

    作为无底深渊的原住民,大多数恶魔永远被囚禁在这里。除了无底深渊固有的恐惧外,大多数恶魔都被更强大的恶魔奴役和折磨。他们唯一的宽慰就是折磨其他“人”——即比他们弱小的恶魔,或是可供战斗和折磨的深渊访客。
    以上的前提是,他们没能找路出逃。
    极少有恶魔有能力离开无底深渊。讽刺的是,拥有该能力的恶魔离开无底深渊的理由往往是最少的。他们是原属位面的强者,统治着其他恶魔。除非他们受到无底深渊的召唤向其他位面散布混乱,否则这些恶魔会专注于维持对抗竞争对手的力量,而不是在多元宇宙里找其他种族的麻烦。
    不过,很多时候,恶魔出现在物质位面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他们是混乱与邪恶的代言人,他们倾向于直接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又能以各种方式引发毁灭。有时,出现在物质位面的恶魔会扮演独行野兽之类的角色,有时则是为奴仆戴枷的奴隶主,甚至是某些危险魔法实验之中的原材料。
    如果非得按照行为逻辑来进行“角色”分类——这当然只是恶魔学家从旁观者的角度得出的分析结论,而恶魔们自己行事的时候,其实是不怎么讲逻辑的——那么,在物质位面出现的恶魔通常能分为三个不同类型:刺客、战狂和腐化者。
    “刺客的刀刃永远刺在敌人的心脏上,找到目标,然后干掉他。”这就是恶魔刺客所锌粉的信条。恶魔刺客行动隐秘,善于耍花招。混乱是他们的披风,残酷是他们的护甲。
    虽然所有恶魔本质上都是杀戮者,但这些刺客对杀戮的狂热已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对大多数恶魔来说,杀戮象征着毁灭的**。许多恶魔喜欢缓慢地折磨目标,以创造更大的痛苦。可是刺客并非如此。刺客出手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亡。如果死能引发混乱的痛苦,那固然好,不过杀死目标总是首要目的。
    除了刺客之外,还有一种恶魔比较典型,那就是恶魔战狂,后者是彻头彻尾的暴力分子。
    每一个恶魔体内都有成为战狂的元素。虽然许多恶魔都喜欢展示力量,而且几乎从不畏惧短兵相接,但是战狂的野蛮已经登上了全新的台阶,通过牺牲更安全、更确定的胜利来换取深入心髓的杀戮,是恶魔战狂为了应付无聊、想要找些乐子时,经常会去主动干的事情。
    战狂的武器选择多种多样,包括身体的蛮力和任何流露在外的力量。恶魔战狂用喜欢他最强的攻击开始每一场遭遇。他喜爱在肉搏战中穿行,品尝敌人的痛苦和恐惧。
    尽管他们看起来头脑简单,但也不要轻视战狂的战术和智慧。毕竟,其实绝大多数恶魔都很聪明的,他们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掌握凡人很难理解的知识。所以,即使是恶魔战狂,也不会放弃使用战术手段来制造更多的直接伤害。
    当然,也有许多极其可怕的恶魔战狂,似乎根本没有理解何为撤退的智力。他们似乎把“撤退”这个词的意义理解为:随便找其它某个方向,再发起一次冲锋。这样的家伙非常让人头疼,战斗陷入白热化时,他们甚至会死战不休。
    恶魔刺客和恶魔战狂都是令人头疼而恐惧的存在,可是相比于腐化者,他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哪怕是最为大胆且经验丰富的恶魔学专家,也不愿意接触恶魔腐化者。
    有些特定种族的恶魔热衷于腐化凡人,无底深渊的意志也借腐化者之手得以延伸,使得凡人和物质世界与它的影像交缠。腐化者所醉心的不是明目张胆的破坏,而是慢性的**。
    为了将无底深渊渐渐引入主物质界,腐化者会用恩宠和自愿服务进行诱惑,但混乱邪恶的天性,让他们注定无法像魔鬼那样习惯于用文字游戏或者契约来进行交涉。
    通常,腐化者都会用一些强制性的手段,譬如主动提议,许诺,威胁,请求。他们的目标总是掌控凡人,让凡人为他们服务,无论请愿还是不请愿。曾经有一些恶魔学者或者法师,想利用这一点来从恶魔腐化者那里攫取好处——事实上,多元宇宙之中有些天资卓绝之辈,真的找出过巴特祖一族的契约漏洞,继而反向控制过魔鬼——然而,凡是想照搬那些办法来对付恶魔腐化者的人,无一例外,最终都以凄惨的失败而告终。
    就如同之前所讲,恶魔不是魔鬼,他们是无底深渊混乱邪恶特性的代言人。腐化者看似有目标的行动,其实也没有那么强的倾向性。他们只是为了腐化而进行腐化,有的时候,他们行动的背后根本不存在“阴谋”之类的东西。甚至,腐化者在物质位面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腐化行为。
    最明显的佐证,就是腐化者来到物质位面之后,总是会在主物质界建立一块根据地。
    他们会找寻或是创造一座具有故乡位面特征的巢穴。腐化者不仅仅想要腐化活物。他们尽力将物质世界和一切其它位面变成无底深渊的映像或延伸。比如,一座闹鬼的城堡,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一个藏在山中的迷宫似的洞穴——这些地方都可能成为腐化者的家园。
    当然,这些地方通常都和凡人的聚居点并不遥远。毕竟,玩弄凡人弱小而无助的灵魂才是腐化者最喜欢做的事情。而妖蜂酒商格尔喀之所以会找冒险者帮对付一个“小偷”,正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家园附近来了一名恶魔腐化者。
    “他/她/它……随便什么东西,反正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极大的错误!”
    向哈拉蒙德一行人详细解释了自己遇到的麻烦,格尔喀说得可谓是痛心疾首。
    “用菌塔采集人类外散的情绪因子来勾兑墨洛珀佳酿,并不会对被采集者造成伤害,我在这里经营这生意已经十多年了。虽然这片地方充斥着轻微的暴力,但是欢乐和愉悦的情绪也并不匮乏。然而,在那个邪恶的腐化者出现之后,所有凡人都在不经意间受到了污染。”
    “他们的灵魂遭到了玷污。哪怕现在这种情况很轻微,还是可逆的,可是墨洛珀情绪吸附剂非常敏感,用其采集到的情绪勾兑出来的佳酿更是不会骗人。那个腐化者的存在,让所有人的情绪变得如同‘人性之脓’那般令人倒胃口。无论我怎么调控,这批墨洛珀佳酿都毁掉了。”
    所以奎斯在偷偷显能,调动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妖蜂格尔喀越说越激动。最后,它甚至拿出了一本用皮革包着封皮的账册,向哈拉蒙德一行人大声痛斥恶魔腐化者给它带来的一笔笔损失。
    “这已经不仅仅是损失些钱财那么简单了,那个家伙偷走了我的荣誉!”格尔喀强调着,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它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由之主地带上了一点“嗡嗡”响动,就好像蜜蜂在振翅似的。
    “整整二十一年,通过永序之鳞商会平台,我交付给客人们的产品都没有延期或者质量问题。可是现在,就因为一个据说是从瓦林斯堡那边流窜过来的恶魔杂种,这项记录就要遭到破坏!”
    “那家伙偷走了我的荣誉!”
    听到格尔喀这么说,就连对于做勾兑酒的商人不怎么看得上眼的矮人,甚至都对这个妖蜂产生了些许同情。而哈拉蒙德则是对它提出的“瓦林斯堡流窜过来的恶魔”,产生了兴趣。
    “这么说,你已经打听清楚那个腐化者的一部分底细了?”哈拉蒙德询问道。
    妖蜂皱了皱眉,踅摸着更合适的措辞。“——不能说是‘打听清楚’,可是我确实有些操控野蜂的本领。那些天天忙着到处采蜜的可爱小家伙告诉我,从瓦林斯堡到我们这片地方,有很多它们经常去觅食的地方都遭到了污染。再结合从邻近几个城镇的治安官、法律讲述官那里探听到的消息,他们说瓦林斯堡那边的麦西乌斯郡长被恶魔杀死的,那边正在忙着搜捕行凶的恶魔。我推测,那个腐化者肯定是觉得形势不妙,然后一路流窜到这片塔普特‘传统意义上’的法外之地躲藏。”
    哈拉蒙德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化名“休·胡德”的奎斯却抢先询问道:“你的菌塔有那么多组墨洛珀情绪吸附剂……”他指了指环绕在菌塔二层墙壁上,共计三十六个大小相等的凸起的棱形液囊,那里装着淡黄色的稀释墨洛珀,“……你有没有分别检查过,它们之中,哪个里面吸附到的情绪更加糟糕么?你懂我的意思么?”
    听了奎斯的话,格尔喀不由得愣了一下,它还真没听懂。不过,哈拉蒙德马上就反应过来。
    “恶魔腐化者有筑巢的习惯,哪怕是流窜到这边躲藏,他肯定也会给自己营造一些主场优势,”这个格林家族的大少爷快速给妖蜂进行解释,“分清楚哪个方向上吸附的情绪最糟糕,应该就能确定那家伙把老巢安在哪里。”
    顿时,格尔喀眼前一亮。“你们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的这项除魔委托?”
    哈拉蒙德想了想,肯定道:“虽然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我来这里本就是要猎杀强大的怪物来证明自己的勇武,既然这里有恶魔腐化者活动,那么他肯定是一个不错的猎物。”
    奎斯面露笑意;矮人戈林多更是乐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背后那把战斧,只有被格林族长派来负责记录哈拉蒙德成人礼情况的老威瑟,听闻之后皱了皱眉头,只是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正如哈拉蒙德所说,恶魔确实是强大的怪物,那种来自下层界的邪魔可比苔原巨魔什么的难对付得多了,格林家族不可能不认可将其列为猎杀对象——只是,这样一来,哈拉蒙德成年礼的危险系数也会随之增高许多。
    “大不了豁出去了,”老威瑟无奈琢磨着,“多活了五十几年,已经算是赚到了。”

第1129章 狩魔猎人(4)(求推荐票!求月票!)

    格尔喀或许是个技术熟练的勾兑匠师,可在品酒方面就没那么拿手了。哪怕用尽“洪荒之力”,它也仅仅能够分辨出,菌塔西边墙壁上几个液囊里的墨洛珀情绪吸附剂味道最糟糕。具体是哪个,它分不出来。
    而就连嗜好美酒的矮人,也不想去尝试那些液囊里的“半成品”蜜酒。因此,哈拉蒙德一行人离开菌塔的时候,也只能一路向西摸索着前行。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妖蜂格尔喀很是大方——正如它自己说的那样“过去十几年我生产的墨洛珀佳酿从来都供不应求”——除了之前给的那一小袋子钱币,它还承诺若是哈拉蒙德及其伙伴们解决了恶魔,那么它还会给出相较之前大约两倍的尾款。要知道,那些钱可都是金卓戈!
    “卖酒,从来都是门好生意。”从菌塔离开,矮人戈林多就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化名“休·胡德”的奎斯也点了点头,“嗜好品生意,从来都是这样,是高利润产业。不过,还算不上是一本万利,算不得暴利。”
    这话也引起了哈拉蒙德的兴趣,他也加入了讨论:“那什么是暴利生意?贩卖武器?走私?卖违禁品?还是……”
    “垄断。”奎斯一本正经地讲着永序之鳞商会的生意经,“而垄断也分为两种,即资源垄断和技术垄断。在妖蜂菌塔里看到的那口附魔冷凝釜,就是最好的实例。只要他想要提升自己作坊的生产力,添加任何新的生产资料,那么就只能找掌握先进生产资料制造技术的商会花钱购买。我敢保证,他购买那个冷凝釜花的钱,一定是把自己这些年利用商会渠道赚的‘额外’差价都还回去了。”
    哈拉蒙德听闻此言,也不由得感到好笑:“那他还是大酒商、大老板么?不也是个打工人?”
    奎斯对此不予置评。
    ……闷声发大财的商会老板摆谱中……
    从小镇走出来,一路西行,他们脚下的道路越走越荒芜。在这片为兴建城镇而开采木料和薪木的土地上,杂草疯长。虽然有新的树木和灌木长了出来,可这里却看不到什么动物活动的踪迹。
    在哈拉蒙德一行人眼中看到的,只有不受自然约束而生长的野草。树木虽然在其中见缝插针般地播下种子,可完全没能形成新的树林。整整一代人的春秋过去,这里仍然没能再被荒野夺走。
    整个地方一片寂静,只有岩石滚落发出的闷响。最后,他们来到一片尚未经砍伐的森林,一条溪流在这片林地的包围中流淌,为哈拉蒙德他们的旅程提供了一条捷径。
    不过,这里并没有行人走过的痕迹,而森林也变得越来越密,越来越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哈拉蒙德评论道:“这片森林距离小镇并不远,没有人来这里伐木、捕猎,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奎斯想了想,然后开口说:“刚刚从镇子里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议论,他们说咱们前往‘有苔原巨魔和枭熊出没的森林’,要么是胆子大得没了边,要么就是莽撞得自寻死路。”
    “怎么可能?”矮人戈林多接过话茬,“苔原巨魔或许还能在这地方生存,饿急眼了,它们可是连树皮都能当作食物。枭熊可没有那么好养活,它们想要顺利长大,小的时候就必须吃大量动物内脏;长大之后,也得吃大量的肉。这地方走了半天,连头鹿都没看到,枭熊怎么活得下去?”
    虽然职业是地底掘者,但是戈林多其实也有数不清次数的野外冒险经历。他对于荒野和森林的了解程度,并不比对于地底世界少太多。因此,他说的话也的确非常具有参考性。
    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被这片森林自己主动暴露出来。
    就在他们走入森林大约一个沙漏时之后,先是奎斯然后就是对于地面震动相当敏感的矮人,先后发现了有什么巨物在向其接近。
    哈拉蒙德再次拿出“暗匿行者”,将这种无嗅无味的炼金药剂洒在自己一行人周围,圈定出大约几码见方的、极为容易被人忽视的场地。同时,矮人很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摸上战斧,戈林多迅速蹲下身子扫开地面山的枯枝落叶,双掌紧紧与大地亲密结合。淡黄色的光晕从他身体周围一闪而逝,原本还算平整的地形一下子就隆起了一个小鼓包,并且将他们一行人全部包裹起来。
    蓦地被埋进“坟包”里面,哈拉蒙德和老威瑟牵着的两匹马都有些惊惶。还好奎斯见状,立刻拿出了几块水果硬糖,分别喂给了萝卜和那匹驽马,安抚了它们的情绪令其没有大声嘶鸣。
    “都别说话,大地告诉我,有个很危险的东西正在向咱们移动着,”制造好了庇护所,矮人才低声对众人讲道。实话实说,他这样轻声说话的样子,哈拉蒙德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个庇护所留有一个观察孔,很快,他们就从这个观察孔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在向其接近。
    那似乎是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枯树。只不过,它却像是蜘蛛似地,用看起来就很结实且尖利的数根,在森林间的地面上爬行着。树皮的开裂处,隐约间似乎能看到闪烁着的血红色闪电。而它本该是树冠的地方,则挂着一具具风干了的尸体:有野鹿、野猪、野狼之类的纯粹野兽;也有几只个头大小、年纪不等的枭熊这样的半魔法兽;甚至在树冠的正中心,还有一只苔原巨魔。
    这些东西的尸体都被枯树的尖锐树枝刺穿,它们的尸体表面都有大量焦糊痕迹。考虑到这些悬挂的尸体好像没有什么腐臭味,很有可能其尸体内部也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碳化——换而言之,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被持续的强烈电流“处理过”,火烤可无法做到这样的效果。
    “这是恶魔树?还是某种树之恶魔?”哈拉蒙德看了眼大步走来的怪物,小声询问着同伴。虽然他在君临城大学念书时学过一门《异位面邪恶生物辨析课程》,但是恶魔那多到几乎无法计数的种类数量,又怎么能被几本书全部记录下来?他也不认识眼前出现的这个枯树样怪物,到底是什么。
    “那是萨德树精,”果不其然,还是只有奎斯看出这玩意儿的底细,“或者更准确地讲,是被扭曲的一种深渊种萨德树精。”
    萨德树精最初指的某个特定的传奇怪物,它是一棵被精类世界奇怪的神祇注入了闪电能量,以及原始生命的古树。传说中,那棵最初的萨德树精,体内流淌着的树液是红色的液化闪电。
    而后来,随着精类世界的支离破散,最初的萨德树精也不知去往何处。目前,多元宇宙之中出现过并且被确认的萨德树精,都是从那株最初萨德树精体内分离出枝叶,再人为培育出来的怪物。因此,萨德树精才成为一种怪物的名称,而并非专属那个名为“萨德”的传奇树木精怪。
    这些萨德树精可以伪装成枯死的老树,尤其是使用树木形态的类法术能力时,它们真的看起来和枯树一般无二。唯有在移动的时候,萨德树精表皮缝隙间闪烁的闪电会暴露它们的不同寻常。
    虽然有着巨大而笨拙的身形,但是萨德树精其实非常敏捷而迅速。它们能用蜘蛛腿般的须根快速的掠过地面,犹如巨大的昆虫。战斗时,它们要么使用巨大的树干拍打敌人,或是发射一波又一波带着电流树液的毒刺。而当萨德树精死亡时,它的躯壳随着闪电的爆发,溅射出无数尖锐的木刺。
    萨德树精几乎和人类一样聪明,可是它们却不像树人那样,没有利用这份智力去做一些建设**情的打算。事实上,最初的那株萨德树精,就是作为**攻城工具而被创造出来。它们对与这个角色感到满意,经常系统性的寻找要塞和城镇来加以毁灭——这完全是萨德树精的一种天性,没错,它们和绝大部分精类生物一样,都属于混乱阵营。
    也正是因为它们具备的潜质,作为混乱邪恶代言人的恶魔,又怎能忽视萨德树精这种有着混乱破坏欲的物种?恶魔们早在许多年前,就将一批萨德树精移植到无底深渊扎根,让深渊的力量腐蚀了它们,创造出了深渊种的萨德树精亚种。而哈拉蒙德一行人看到的,正是这种怪物。
    “这玩意儿不是纯粹的恶魔,”奎斯解释道:“深渊种的萨德树精虽然不怎们稀少,但是能够长到这个规模,估计也是经过不少次鲜血培育。没点实力的恶魔,支付不起培育萨德树精的花费。换而言之,把它放出来的恶魔在无底深渊里也算是挺有钱的主儿,说不定还是一个恶魔贵族。”
    “嗯?还能是个恶魔领主?”听到奎斯的分析,哈拉蒙德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真的是有恶魔领主来到物质位面,哪怕只是一个投影,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掉头就走。然后,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永序之鳞商会,最后就乖乖等着商会给他们发奖金就好了。
    “不至于,最多也就是某个领主的子嗣。”奎斯说得比较有自信,哪会有这么没牌面的恶魔领主,那些家伙来到物质位面还需要东躲XZ么?不闹出点惊天大动静,恶魔领主称号不是白瞎了?

第1130章 狩魔猎人(5)(求推荐票!求月票!)

    奎斯说得非常肯定,因为造成这个恶魔在塔普特岛肆虐的人就是他。或者更准确地讲,坑了恶魔领主之子亚萨斯一手、令其无法返回无底深渊、被拘束在一头半恶魔怪物体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当然,作为守序阵营的一员,奎斯之所以会这么做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他有两个目的:第一,为了显示自己有多么“好客”,“老朋友”六指的子嗣既然来了拉姆齐,奎斯就不打算放他走了——如果可能的话,奎斯甚至希望亚萨斯能够将格拉兹特也招呼过来,他也好彻底尽一份地主之谊;第二,软槭人、约姆斯人,以及塔普特人在塔普特岛上的征战,在奎斯看来都属于拉姆齐位面的内部矛盾,他需要树立一个外部的敌人形象,最后收盘时也方便安抚三方人马。
    不过,再怎么热情好客,奎斯也不会任由恶魔之灾在自己所掌控的位面发生。
    既然亚萨斯没有身为“工具魔”的自觉性、胆敢培植萨德树精、对塔普特岛进行腐化活动,那么奎斯也不会继续惯着那家伙。
    “深渊种的萨德树精不怕闪电,也不怎么害怕火焰,只是在受到音波攻击的时候容易受重创。除了用火枪、弓弩远距离将其彻底击碎之外,近距离对其发动进攻绝对是个糟糕的主意。”在陈述那种堕落精类树精特性的同时,奎斯顺带还打消了戈林多准备身先士卒,对怪物发起伏击的打算。
    “你身上虽然穿着足够厚实的板甲,可以阻挡住木刺的溅射,但是萨德树精的每次攻击都附加着电击。若是不想被木刺上携带的魔法闪电,变成一个外焦里嫩的矮人,那么我不建议你冲上去。”
    对于奎斯的建设性意见,哪怕戈林多不怎么愿意相信,他始终坚信自己身上那套矮人大师工匠打造出来的铠甲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可是,为了日后还能畅饮矮人啤酒,他还是妥协了。
    而且,虽然不建议他们向萨德树精发起冲锋,但是奎斯可没说要放过那个怪物。“对付它们,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奎斯成竹在胸,他所扮演的“休·胡德”也是一个擅长对付各种各样怪物的铳士猎手角色,“把它重新栽进土里。萨德树精不是树人,它们无法像正常的树木那样植根大地,因为那样的话它们就无法获得维生所需的营养。否则,它也不需要身上挂着那么多的‘猎物’——你们可以将其看作一种蜘蛛,会把猎物像苍蝇似地捆住,然后再慢慢汲取猎物体内的汁液。”
    哈拉蒙德对于这个办法非常赞赏,斗智不斗力,老练的猎人都是这样做的。只是,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那接下来呢?我是说,一旦我们将其控制住,难道等着它慢慢被饿死?”
    “当然不是,”奎斯摇了摇手指,而后又拍了拍自己身后的长枪,“等到那个家伙变成了固定靶,它的第一反应就是放电挣扎。可它又不是能够无限释放闪电。只要我们不断逗弄它,以萨德树精的低劣的智慧程度,它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身储存的电荷全部清空。到那时候……”
    奎斯挥手,作出一个斫击的动作,“……我们就把它当成一棵柴薪,砍成碎片。”
    制定好了计划,接下来就是实施。好在,即便身下长着蜘蛛腿似的坚硬根须、可以在地面上移动,可是萨德树精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在奎斯他们商量对策的这段工夫里,那株移动的枯树也不过是向其靠近了大概不到百步。
    萨德树精现在距一行人隐蔽的小土包,还有大约两百步左右,而这正是铳士职业发挥战斗力的最佳距离。奎斯一个翻滚,就从洞穴留出的一个洞口钻了出去,灵活得就像是一条泥鳅。
    借着树木的遮蔽,他单臂架着长枪,单膝跪地,用觇孔瞄准了那棵正在移动的萨德树精。
    “砰!”
    伴随这一声枪响,无烟火药爆炸,灌铅包铜头的子弹瞬间激发而出,遥遥命中了那颗蹒跚而行的怪物。因为瞄准得非常精准,所以奎斯这一枪正好打中了萨德树精树冠上的一根枝杈。
    “咔嚓”一声,那根树杈就像是被人用利斧砍中,直接从撞见劈裂成两截。挂在枝杈上的一头野鹿的尸体,也随之耷拉下来,吊在萨德树精长着一颗巨大眼珠的枝干旁边。
    猝然遇袭,先是惊恐地向四周挥洒了一波携带着闪电的木刺,这棵深渊种的怪物随后便暴怒起来。它通红如血的眼睛,很快就锁定了远处正在树林间迅速移动的目标,迈开那些爪子似的根须,像是打了兴奋剂似地冲向奎斯。
    因为走的是直线,所以它一边走着,横向生长的树枝一边还像手臂似地抽打着阻挡在自己行进路线上的一棵棵大树。一时间,树木纷纷被拦腰折断,同样也长得像巨木、可是却以牧守树林为己任的树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也不知道,创造出萨德树精的那些精类神明,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奎斯每跑动十几步,就会回头向萨德树精扣动一次扳机。他的射击非常精准,就像是最高明的铳士那般例无虚发,几乎每发子弹都会打断怪物的一根枝桠。而那些枝桠上面,则全都挂着萨德树精的储备粮。在剧烈运动或者进行攻击的时候,它会消耗大量能量,本来有着那些储备粮,它还可以从中汲取些养分。可是被奎斯这么一弄,萨德树精的自持力大大降低。
    然而,陷入狂怒中的怪物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还是尽全力移动企图追赶上奎斯。在这样剧烈的运动当中,它树冠上还挂着的几具野兽尸体也都迅速干瘪下来,变成薄薄一层纸片似的东西。随着它不断迈动步伐,那些硬邦邦的“纸片”则互相之间不断发生碰撞,发出响板似的声音。
    大约跑了半刻钟,奎斯连跑带打,已经领着这棵萨德树精在森林里面绕了个总长度在一里格左右的“圆圈”。他们跑了半天,最终又跑到了“出发点”,而哈拉蒙德他们也已经布置好了陷阱。
    看到之前那个被矮人地底掘者构筑出来的土包,奎斯双脚点地,迅速从上面一跃而过。跟在他后面的萨德树精显然没有这样的弹跳力,这个怪物蜘蛛似的长腿纷纷踩到那些地面上,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包。
    而正是这份大意,将会让它后悔终生——如果接下来的半个沙漏时算得上“终生”的话。
    伴随着“噗嗤”一声闷响,萨德树精压垮了小土包表面的覆土层,一下子跌进里面的被矮人地底掘者使用职业能力召唤出来的烂泥坑中。它扑腾了半天,方才调整好角度,想要从泥坑里面爬出来。而这段时间,也让戈林多用矮人文字书写的符文产生了效果,类似“化石为泥”的法术将整个泥坑中的火山灰、石灰和水份快速凝结成形,变成了一块巨大的人造混凝土岩石。
    萨德树精有一半的身躯都被这块岩石包裹住了,只有上半截枝干和大量树冠状的枝杈还能活动。惊恐之下,这个无甚智慧的怪物不停拍打着岩石,可是最多也只能砸出一些石屑,于镶嵌在地面之中的巨石于事无补。
    当陷阱产生了作用,躲在森林里一棵大树后面的奎斯又重新露出身形,瞄准萨德树精的主干就开始了不断射击。木屑纷飞,电光四射,这个被无底深渊腐化堕落的精类造物像是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斗争。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其自身的命运却也已经在它踏入陷阱那一刻就被固定住了。当奎斯最后一枪打爆了萨德树精主干上那颗大眼珠子,这个怪物就在瞬间,它的躯壳便随着炽烈的闪电爆发,化为无数尖锐的木刺。树林之中,弥漫着一股空气电离之后的草木腥味。

第1131章 会盟、围城、激战(1)(求推荐票!求月票!)

    当奎斯、哈拉蒙德、矮人戈林多以及老威瑟在塔普特中部冒险除魔的时候,软槭人远征军团也等来了他们计划中的会盟。约姆斯人与驼人、海象人组成的联合军,跨越了北部半个塔普特岛的路程,攻占了那里的土地、劫掠了那里的城镇,最终也走到了珍珠十镇所在的塞恩河。
    就在这条区分塔普特南北的河流旁边,软槭人远征军团的最高指挥官、评议会的代理议长格里苏斯市长,与约姆斯人的首领、第一个向永序之鳞商会奉上忠诚的约姆斯人、传奇海盗王纳门,共饮了一杯添加了牲血的蜜酒。
    他们双手交叉紧握着对方的手腕,任由施法者为其缔结兼具法律约束力和法术约束力的契约。火焰在两个人的手臂上同时燃起,不过他们谁都没有缩回手臂。当然,这种被法术契约召唤出来的火焰并没有伤害到他们,而只是在两个人的手臂上留下了彼此对称的蔓藤状黑色刺青。
    最后,两个人又签订了一式三份的文书契约:各自保存一份,另有一份则交由拉姆齐位面君临城永序之鳞商会下属的公正中心保存。自此,两方的会盟才从法理上算是缔结完成。任何一方在契约时效内做出违背契约精神的举动,都会被视为对契约的背叛。作为缔结契约的代表,格里苏斯和纳门不仅会受到法术反噬,他们所代表的利益团体还会在永序之鳞商会的评定体系内降低信用评级。
    正所谓“创造财富最快的方式是建立一个帝国,而比创造更快的,则是毁灭一个帝国”,软槭人和约姆斯人远渡重洋来到塔普特岛,虽然打着的旗号是“惩罚那些压榨拉姆齐的、曾经侏儒岛代理人家族的后裔”,但是稍稍能够用脑子思考的人都知道,这两股势力来此地都是为了攫取财富。因此,在会盟结束之后没多久,两方军队经过稍许修整和物资补充,随即便继续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因为之前收到了塔普特南部疆国派出机械化部队的战报,得知了这支由维克塞斯国王组织起来的军队全歼软槭远征军团殿后部队的情况,所以联军的指挥官并不希望与他们在野外进行交战。
    “必须要依托城市的防御体系,否则,我们的棒小伙子就要用血肉去对抗那些钢铁罐头。”
    由于担心约姆斯人在塔普特岛北面打惯了顺风仗,并且因此而轻视塔普特人的军力,所以格里苏斯在军帐议事上,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令其多少有些诧异的是,约姆斯人的指挥官纳门的确听进了他说的话。
    那个长相粗旷,鬓角已经斑白的约姆斯传奇海盗,摩挲着铺在桌案上的军事地图,直言不讳地赞同了格里苏斯的看法:“我同意格里苏斯市长的看法。这是一个‘战术上进攻压倒防御,而战略上则是防御压倒进攻’的时代,如果敌人的火器装备水平真的如战报那般凶猛,那么与其对攻就是最愚蠢的作战方式。反而,依托城市防御体系,倚靠厚实的城墙、半月堡和三角堡垒组成的棱形防御体系,再加上足够的防空力量,不断消耗对方机械化部队的物资,甚至让后勤的压力直接拖垮对手,才是我们现在能够找到的最佳应对之策。”
    传奇海盗王纳门,无论是真的没有被之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还只是在会盟初期要照顾盟友的情绪,他都用鲜明的态度表示了对格里苏斯看法的支持,在战略上达成了一致。同时,他在战术方面,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珍珠十镇这边虽然已经被我们占据了,塞恩河也是一道非常良好的防御屏障,可是它还是不足以抵抗一支机械化部队的进攻。若是在此地修建棱堡防御体系,工程量实在是太大,敌人还没攻来,我们的军队就先累垮了。”
    “我建议联军应该主动出击,快速占领南部的那座瓦林斯堡。根据情报显示,原先负责驻守那里的麦西乌斯郡长前些日子突然暴毙,城市防卫由伪王维克塞斯麾下的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接管。想必,现在这段时间,新旧两股势力尚且还有罅隙。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派遣间谍或者使用其它手段抢夺下瓦林斯堡。”
    “那是个有着完善城市防御体系的城市,而且储备着大量物资,稍稍营建一番就可以作为消磨那支机械化军队的桥头堡。更何况,瓦林斯堡还是塔普特南部疆国的六大封地领主坐镇的大城之一。无论是从政治意义角度考量,还是为了它所蕴含的财富,相信伪王维克塞斯都不会对其视而不见。”
    无可指摘的逻辑,以及切实可行的计划,让纳门很快受到了以格里苏斯为首的、众多软槭领主的认可。他的看法也随之很快转化为实际行动。珍珠十镇,只留下了联军所有伤员和三支经过轮番战斗的先遣军团,共计四千余人,在此地修养和维持当地的统治。从北面一路掠夺过来的约姆斯人,还相当大方地将“缴获”的食物及火药等物资,分出一部分留下供驻军使用。
    其余的主力部队则迅速开拔,之后一鼓作气扑向了瓦林斯堡。软槭远征军团又重新安排了五个千人队作为先遣军团,约姆斯人也分出了五千多人,二者合兵一处。只不过,约姆斯人一方的指挥官纳门没有让因为具备种族优势,而单兵战斗力更强的驼人和海象人,参与进这支万人规模的“第一联合军团”。他给出的解释是,第一军是要首先入城的,最好都是人类面孔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当第一联合军经过两日的急行,马上就要兵临瓦林斯堡城下的时候,格里苏斯这帮软槭人领主也才真正知道了,为何纳门会如此笃定第一军可以轻易破城。他们在攻城战斗开始之前的最后一夜,于营帐之中接待了两名“客人”。
    漆黑的夜色之中,用黄羊皮缝制的巨大军帐里灯火通明,第一联合军团的所有指挥官围坐在各自的马扎椅子上面,围成了一个半圆。而他们面前那张由羊毛织成的厚实地毯上,则摆放着两张颇具塔普特风格的天鹅绒扶手椅。两名穿着灰褐色带兜帽斗篷的男人,就坐在那两张椅子上面。
    “安德烈宗老、麦西乌斯郡长之子施拉迪格先生,我谨以热情好客的约姆斯人和亲爱的软槭盟友的共同名义,欢迎你们的到来。”纳门开口对前来拜访的两位“客人”说道。同时,他的这句话,也让在场的所有软槭和约姆斯指挥官,全都知道了这两位“客人”的真正身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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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500/ 第一时间欣赏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作者:一般冶行所写的《永序之鳞》为转载作品,永序之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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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序之鳞介绍:
本书讲述的是一只属于五色巨龙的蓝龙从破壳而出到构建属于其自己的传奇故事的岁月经历。而这段旅程最开始的部分则是从名为“破碎之鳞”的故事讲起。“巨龙从出生开始,每个年龄阶段,都会经历旧的鳞片破损脱落然后再长出新的鳞片这种循环的过程。对于巨龙来讲,这是成长所必需的历程。”——龙类研究专家布鲁《巨龙的一生》永序之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序之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序之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