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混乱升腾（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这条道路安静得吓人。”
在尤金身边，那个同样有着约姆斯传奇海盗王间谍身份的造船厂工头，小声地嘀咕着。
狂风吹皱了他们的头发；虽然早餐吃得很饱，但是经过一系列消耗体力的运动，他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肚子里就好像有一窝老鼠一样乱啃着要钻出来似的，一直在抗议着。
恶魔的大量出现, 小范围内改变了天候。现在明明正值正午时分，可是走在小巷里的他们头顶上乌云滚滚，巨大的闪电划破黑暗，带来地狱般的闪烁。时不时地，还会有雨水打在脸上，还都带着股陈年老醋的气味，不小心落进眼里就会令人感觉杀得生疼。
他们不敢用照明灯球之类的东西, 后面的人只能紧盯着前面人的衣摆，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掉队。高过膝盖的野草——那些在商业区里商人们赌咒发誓，他们从来没有在商业区的哪条小巷里，看到过如此之多的杂乱植物——像大海的水一样起伏流动，草尖拂过，很容易划破经过者的皮肤。
在无底深渊生长的荆棘草，向来如此。
当然，还有一些更加具有攻击性、更加恶毒的植物也在滋长。比如说，蛇树。可是在屋顶为众人引路的奎斯，总能带领一行人避开这种危险的植物，最多只是让他们遭遇一些鼠人溃军。
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在混乱升腾的恶魔之所，那些鼠人反倒成了基本无害的东西。
……
“该死！该死！”尼尼斯咬牙切齿。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尼尼斯曾经自傲地认为，自己的部分天才之处就在于处理突发事件的灵活应变能力——毕竟，对任何一个鼠人领袖来说，那些愚蠢的手下都有可能把事情搞砸——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他觉得自己的灵活应变能力实在有些不足了。
尼尼斯不禁一哆嗦, 他的占卜告诉他, 现在发生的事情正让他的计划岌岌可危。
灰先知他从自己的排泄物中看出了征兆。
在过去几天里，他只吃了经过发酵的次元石凝固物。当他以这种方式证明对伟大莱兹爱渥陛下的忠诚时，也不得不忍受着次元石粉末带来的胃胀气。可根据最新的神圣排泄物显示，他将在这里遭遇到比人类更加棘手的对手。当然，虽然就像所有的预言一样，必须考虑到误差范围，但是尽管如此，尼尼斯觉得自己在占卜方面的丰富经验对其很有帮助。
其他那些不如他的灰先知可能会被自己的愚蠢**蒙蔽，从而忽略理性的现实。但是尼尼斯不会犯那种错误，他以严谨公正的态度解读了这些迹象，并且得出了一个令其惊惧不已的结论。
在和人类交手之前，那些可怕的恶魔——特别是那只特别大只的、长着蝙蝠翅膀的巴洛炎魔，会先一步踏破鼠人的阵线，与他进行无意义的战斗。
“愚蠢的恶魔玩意儿！”尼尼斯再次低声咒骂，他想要极力否认自己的恐惧，可是却做不到。
在次元石带来的幻梦之中，尼尼斯看到了许多关于那个巴洛炎魔的奇怪幻象：一座强大的堡垒深埋在大山之下，他与另外一只同样拥有着恐怖力量的巴洛炎魔作斗争；他们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和邪恶，以至于能够让所有鼠人里的都不愿去面对，包括灰先知本人；当另外那只巴洛炎魔倒下时，残破的尸体瞬间爆炸，将整个山峰都炸得坍塌下来，地下的堡垒变成一座坟墓。
“就算能够杀了巴洛炎魔，我的军团也会因此而报销半数。”尼尼斯疯狂地计算着，然而预期的战损结果却令其有些不愿意接受。
尼尼斯还注意到，离他比较近的一些魁首们正看着自己，他再一次低声咒骂。
同时，尼尼斯也在内心祈祷：“伟大的老鼠之王，我知道您的化身就在这座城市。当您享受完属于您的战斗，能否屈尊纡贵地来到我这里，用无上伟力帮您忠实的信徒解决这个恶魔！”
……
不久之后，我勇敢的鼠人士兵们就将倾巢而出，发动进攻，占领这个王国的权力中心。
贪嘴·格罗特如是想到。
他高兴地搓着爪子，两只大螯也在咔嗒咔嗒响个不停。很快，他自己制定的周密计划和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将为自己带来利益；很快，他就可以走进那些人类玩意儿的高塔；很快，他就可以取代那个愚蠢的灰先知和盛行官僚主义的十三议会，成为鼠人之中真正的王者。
所有挡在他成功之路前面的人，他们都将在无尽的折磨中哀求贪嘴·格罗特赐予其一个痛快的死亡。很快，这些都将实现。贪嘴·格罗特十分相信这一点。
在他周围，鼠人军队正在行军，一排排强大的鼠人战士，驯兽师氏族的中坚们，在骄阳下前进；猩红的双眼反射着太阳的光辉，长长的尾巴甩动着内心的杀戮之欲，尖利的牙齿滴着唾液。
而在灰先知身后，站着他的保镖。
那些由暴风鼠异化成的鼠巨魔——比卖给其它氏族那种普通货色更聪明、更强大的定制版——正带着嗜血渴望，低声嘶吼着。它们比任何人类都要巨大，更不用说鼠人。它们由人类的两倍身长，十几倍的重量。
其面貌类似鼠与狼的结合体，猩红的双眼里满是狂怒；尖而长的利爪从巨大的手指上伸出，尾巴猛烈地抽打着空气；它们一只胳膊上绑着次元机枪，另外一只则握着战剑。
为了能够创造出这种划时代的产品，贪嘴·格罗特为此花了一笔不菲次元石。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十分肯定地认为，这个代价跟自己的预期胜利及其所带来的一切相比，不值一提。
他审视着眼前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服务于自己卓越计谋的鼠人军队：戴着驯兽师氏族徽章的暴风鼠、氏族鼠、鼠巨魔，以及成群结队被驯兽师驱赶着的巨鼠……
就算粗略估计，这支军队的规模也近乎两万，几乎是整个驯兽师氏族的全部家底。
有了这支军队，贪嘴·格罗特已经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尤其是当对手不过是区区人类的时候。
他们拿什么来对付“这个世界真正的亲儿子”？怎么对抗作为老鼠之王选民和恶魔盟友的我们？答案很明了，人类没有胜算。仅仅是想着握在手里的胜利和随之而来的战利品，他的尾巴就已经硬邦邦地要翘上天了。
“你要怎么攻破那座要塞的大门？”
一个声音将贪嘴·格罗特从美好的遐想中拽了出来，悬浮于其身后的高大恶魔说的肯定不是鼠人通用语，可是驯兽师氏族的族长却能毫无阻碍地理解对方话语的意义。
虽然心里不是很高兴，但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还是耐着心思回答道：“我不会让宝贵的鼠人精锐送死，这一点，我和那个愚蠢的灰先知完全不同。不过也请你放心，凌鸦塔的大门，现在已经进入了开启倒计时。”
他曾经计划由那些暴风鼠来去冲击凌鸦塔。
当大门打开之后，鼠人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凌鸦塔。但随着思考的深入，贪嘴·格罗特发现如果要通过这种方式取得胜利，那么他将浪费至少几天工夫，以及数以千计的暴风鼠。他觉得如果自己再拖延下去，阴险的灰先知有可能恬不知耻地窃取其功绩，夺走他的一切。
因此，他热切的盼望着这场战争尽快结束。
第二个计划他与一些驯兽大师简短地交流过，并且被认为是可行的。那些驯兽师曾经创造出了风暴鼠魔（也就是那种加强版的鼠巨魔），这一次他们瞄准了深坑憎恶。据分析，这些有着再生能力大家伙会义无反顾的撞进凌鸦塔的大门。而这便是其邪恶无情计划的一部分。
在鞭子与凶狠的队长们的共同作用下，驯兽师氏族的军队还算稳定，驯兽大师们也因此可以安心工作。他们用刀片在深坑憎恶那下垂的腹部切开了一个个大洞，又慢慢扒开伤口，准备在里面鼓捣填充些奇怪的东西。
为了防止深坑憎恶暴走，驯兽大师们将其锁在沉重的圆柱之上，用粗壮的铁链与坚固的螺丝固定起来。然而，即使是作了安全措施，这些咆哮着的怪物也依旧十分危险：一些倒霉的低级驯兽师被它们的附肢抓住，然后被强塞进其在臃肿的身躯上不断游走的各个嘴巴里。
随着改造的不断进行，深坑憎恶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当最后一个“小玩意儿”被安放进它们体内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满地狼藉了。贪嘴·格罗特向手下下达了新的命令：“让这些怪物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然后解除枷锁”
当深坑憎恶们被释放出来的时候，一些倒霉的奴隶鼠被绑住四肢丢在其行进的路线上充当诱饵，他们身上都涂满被怪物所喜爱的，用酸奶、动物油和血浆混合出来的酱汁。那些怪物就好像吃豆人似地一个个吞噬掉沿途的“小点心”，目标直指凌鸦塔底部的大门。
第1283章 机械飞升（5）（求推荐票！求月票！）
尼尼斯在祈祷神明的拯救。
只是，这个灰先知却不知道，他的那位神祇现在也自顾不暇，正陷入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潟湖区，净水工厂。
这座占地接近百亩的先进工厂，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死气森森的鬼域。只有一个绿得发亮的莱兹爱渥神罚化身尽力散发出有限的光亮，企图照耀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至于说, 那个之前和他酣战不休的食人魔半神，则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迷锁！”
虽然莱兹爱渥并不特别擅长魔法之道，但是作为一个神明，祂依旧可以通过付出极为宝贵的、近乎于万能的神力，来感知并获悉周围的环境。
祂感受到了死亡与黯蚀的力量，感受到了钢铁的冰冷, 感受到了那明显到极致的阴谋。
请君入窝。
很明显, 祂中了某些人的诡计，当其将几乎拥有自己一大半神力的神罚化身投入到物质位面。
那个该死的迷锁就开始自动运转：之前死在这里的鼠人和人类, 就好像是某种仪式祭品，有效地加速了迷锁的成型过程。不仅如此，他们散发出来的死气，还为迷锁提供了掩护。
以至于，当迷锁最终成型的那一刻，莱兹爱渥才堪堪感觉到这里出现了问题。
风吹过折断的树枝、倒塌后仍旧支棱着的房梁，发出“吱吱呀呀”的诡异响声；在风中，若有若无地，还有一种“咿咿呀呀”的吟唱声，这声音令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感到难受。
就连神祇的神罚化身亦不可幸免。
莱兹爱渥觉得，自己这具由次元石凝聚成的、本不应该有任何不适感出现的躯体，似乎正在遭受亿万虫豸的啮咬。祂觉得，每一秒钟，自己的身躯都处在一种微不可查的崩解状态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能够腐蚀次元石凝聚成的身躯？”祂心里的凝重感又沉重了几分。
事实上，也不怪祂又这样的惊惧。毕竟，在神明的认知之中，除了神力之外, 整个多元宇宙也就只有几种力量可以对神明本身造成威胁。凡物和神明，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两个不同维度。
像传奇半巫妖斯内德这样，利用埃赛勒姆阴影山数十年残魂碎片施展法术，最终构建出有如此惊人黯蚀效果的迷锁，祂之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可斯内德就是做到了。
通过数十年如一日地研究灰烬世界的本质，半巫妖将所谓“诸神厌弃”的作用机制研究了个通透：他弄清楚了如何摆弄这种机制，并且将其用适当的魔法重新呈现出来。
而这个迷锁就是斯内德的研究成果。
半巫妖用缚魂法师的办法，利用阴影山相对充沛的灵魂碎片库存，建立起了一座临时的缚魂之塔。只要还有游魂可以引导，那么它就能不断为一种独特的不死生物提供存在所必须的能量。
这种不死生物名为熄灵。
在迷锁的边界处，数百个裸露着胶质状的、松散而平滑肌肉的熄灵手拉手站成一圈，莹绿色的灼热目光从其被裹尸布包裹的头颅中透射而出，照亮了那张类似人形却介于真实与虚妄之间的脸孔。
大量黯色的徽记——由不死者才能理解的符文——飘浮在它们的身体周围。这些不需要支撑就能悬空的字符，恰如其分地展示了它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对于一切活物与神圣的诅咒。
熄灵是一种代表恶毒与虚妄的无形之物，它们藐视一切生者、活物，甚至哺育它们的光芒。但是在其所罗列的仇恨列表上面，高居榜首的仍旧是多元宇宙之中的各位神明。
如果有可能的话，熄灵非常想要杀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那会让其感受到无上的光荣。
只是，显而易见，这种行动不是它们能做到的。然而，即使不能直接影响神祗，但是它们的确拥有打破神祗及其追随者之间的联系的能力。根据烛堡图书馆的密藏记录，多元宇宙之中高阶牧师乃至选民的陨落事件，背后很多时候都与熄灵的出现有关。
而借助缚魂之塔的能量增幅，再加上斯内德为其植入的一种虚假技艺，这些熄灵此时竟然有了解除神灵化身的大能。它们令自己那名为“代赎”的超自然能力持续开启，对被困在迷锁里面的莱兹爱渥进行着持续的伤害——哪怕那位老鼠之王也属于邪恶阵营，可熄灵们却并不在意。
能够伤害到一位神明的化身，对于那些熄灵来说，简直就已经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它们怎能不为之鼓舞，为之雀跃，为之心甘情愿地受到斯内德驱策？！
与之相对的，则是莱兹爱渥那越来越烦躁的心情，老鼠之王的神罚化身开始躁动、开始疯狂地攻击着其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
“虽然我不会破解迷锁，但是我只要将其打破不就行了？”莱兹爱渥的神罚化身内心暗道。
可是，既然被算计者都能够想到的事情，算计到祂的斯内德又怎会想不到呢？
祂的利爪在头顶上挥舞着，发出的呼啸声与头顶上食腐鸟的叫声相呼应——它们仿佛有某种直觉，早在第一次流血之前时成群结队地来到了杀戮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石灰粉味，就算肮脏的鼠人也不会感到习惯。
一束绿色的闪电，从莱兹爱渥手爪中飞向天空，就像由多支闪电聚集而成的一个发光球体。闪电球不断攀升，直到它接触到被迷锁模拟出的虚假“云层”，发出钢铁般的碰撞声和一种类似来自云腹深处的隆隆雷声。
迷锁内，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雨滴降落在净水工厂翻卷的地面上，弹跳着。很快，土地就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咕噜噜……
随着一阵阵气体涌动的异响，一些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界所容忍的死灵生物，从沼泽之中升腾而出。它们甫一出现，就无视神罚化身施展的“呵斥死灵”，毫不畏惧地对着长着宛如老鼠恶魔似的莱兹爱渥发起猛攻。
“肮脏的东西！”
神明愤怒了。
祂用尖利的爪子，砸碎了死者厚重的头盖骨，并在它们伸出爪子前碾碎了死者的手臂。
祂的怒火宛如实质，从那布满倒刺的长尾尖端冒出；火苗飞向高空，闪着弧线，一些在暴风雨中燃烧殆尽，另一些则落在不死生物身上，点燃了它们身上那并不干燥的皮肤。
有些佝偻着身形的食尸鬼，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扑向了被神明杀死的同侪，已经饱餐了一顿尸体大餐。那些作为其食物的尸体就躺在凝结的血泊中。其中，有些尸体失去了胳膊，腿被压碎，头颅也已消失。可食尸鬼对待它们却都一视同仁——就像对待肉一样。
莱兹爱渥轻而易举地就能屠戮那些死灵。
战斗，本就神罚化身该做的事情，也是其仅仅能做好的事情。祂是战场上身先士卒的士兵，而不是运筹帷幄的统帅。热血沸腾在祂的血管中。祂发出一声可怕的呐喊，投入到战斗中。
祂用脚踢在一个僵尸的脸上，用力过猛，以至于它的脑袋飞出去的同时下颚也镶进了脑壳；祂用爪子把一个食尸鬼死死按在泥泞的地面上，次元石的力量转化为热量，将其烧灼成一片焦炭。
很快，莱兹爱渥周围的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祂品味着它，它引导着祂，感觉它在祂的血管中流淌着，并把它变成他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祂的魔力。
身为神罚化身，祂是个真正的战士。
终于，借助毫无保留的表现，莱兹爱渥为自己迎来了一个真正对手。那个被传奇半巫妖斯内德新收服的吸血鬼医生蒙提斯，以嗜血狼蝠的姿态进入了迷锁，从泥沼之中“破茧而出”。
“面对我!”
神明化身怒吼，向那个明显已经不怎么正常（相对正常吸血鬼来说）吸血鬼发出挑战。祂能够看出来对方已经获得了某种强化：名为“黯蚀”的力量在其身上凝如实质。
不过，这也正和一个渴望战斗神明化身的心意。祂的嘲弄在战场中蔓延开来，吸血鬼像狼一样的巨大口吻唇也报以冷笑。莱兹爱渥双脚悬空，再次张开双臂，咆哮着发出挑战：
“面对我！”
在这很短的时间里，仿佛有人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第二波出现的不死生物在冲锋的道路上排成了一个弧形，仿佛要裹挟大势以淹没那个神明。而蕴含了第三波不死生物的泥沼，亦还在冒着泡。
嗜血狼蝠猛地前冲，迎接莱兹爱渥化身的挑战，他的眼睛中露出嗜血的渴望。
“神明的鲜血——”蒙提斯的舌头伸出了嘴唇，贴着口吻擦了一圈，“——吾还没有品尝过呢！那一定是绝美的血酿！”
眼看拳拳到肉、招招见血的肉搏就要开始，莱兹爱渥的心跳突然慢了下来，周围的战斗声也慢了下来——祂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好像陷进了糖蜜之中。
“我艹！”
神罚化身只能在内心发出愤怒的咆哮。
原来，那个藏在背后的施法者还有一招，居然对其施展了“时间暂停”这个阴损法术。
祂亲眼看见嗜血狼蝠向自己扑来，看见食腐鸟在头顶上贪婪地盘旋着，看见死灵被其身周释放的气焰击倒，但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缓慢。祂的心跳在耳边轰鸣；祂的呐喊声，则变成了一声漫长且震耳欲聋的嚎叫。
第1284章 机械飞升（6）（求推荐票！求月票！）
当嗜血狼蝠向前扑去时，蒙提斯那被玷污的利爪正呼唤着血液。这只被半巫妖斯内德专门强化过的利爪，在空中挥舞着，对准了莱兹爱渥的脖子，苍白的爪子上泛起幽暗的涟漪。
中了“时间暂停”法术的神罚化身，只能尽力摆动祂那长长的尾巴用其挡住嗜血狼蝠的抓挠。钢铁碰撞的震击声响起，蒙提斯身上的肌肉都因为反冲力而荡起一层波纹。
他又朝莱兹爱渥的脸上猛击一拳——这场战斗没有任何美感, 也不应该有，它就是一场纯粹的暴行——这一击打破了莱兹爱渥鼻子上的骨甲，使祂悬浮在半空的身体向后倾倒。
莱兹爱渥也对吸血鬼报以老拳。
只是祂慢了一拍，当祂的鼻子被打破之后，神罚化身的铁拳才堪堪贴近吸血鬼的胸膛。
但蒙提斯毕竟没有被时间法术影响到，他的速度更快，猛地向旁边闪开, 躲闪了这致命一击。
他甩了一下因为砸碎神罚化身面甲而节节断裂的胳膊，另外一只胳膊则蜿蜒如长蛇似地滑向莱兹爱渥心口。吸血鬼挥爪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仿佛带着万千生魂的哀嚎，他的爪尖从莱兹爱渥的胸口骨甲表面划过，发出“呲呲喇喇”的剐蹭声响，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不过，神明的化身毕竟更强，莱兹爱渥这具用次元石凝聚成的神罚化身坚硬得有些过分。
无论蒙提斯如何用力，他最多也只能在祂的胸口挠出一道刻痕，甚至还因此而崩断了一根指头。
“嗷！”嗜血狼蝠发出类似野狼的咆哮。
锁喉、挖心之类的尝试既然不成功，那么他马上就决定试试戳眼、掏裆：蒙提斯高高跃起，这个不死怪物就好像是猿猱似地团身发力，一只手臂挡开莱兹爱渥的鼠尾，一只手臂伸直了利爪，将其刺向神罚化身的双眸。
千钧一发之际，莱兹爱渥猛地闭上眼睛，嗜血狼蝠的利爪擦过祂的眼皮弄出两条血痕。闪耀着些许金色荧光的暗绿色血液，从神罚化身的伤口流出打湿了祂的双颊。
伤口流出的血液滴在莱兹爱渥嘴边的鼠须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淅淅沥沥向下继续滴落。
它们是耻辱的标志，不多也不少。
莱兹爱渥发出一声怒吼。澎湃的神力从其体内喷涌而出，祂用那近乎万能的伟大力量挣脱了时间的桎梏，重新掌握了对与身体的完全控制权。而不再只是意识跟得上，动作却像放幻灯片。
祂尾巴尖瞬间膨胀成西瓜大小，宛如战锤般挥舞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砸向嗜血狼蝠的脑袋。
蒙提斯赶紧埋头向前一跃，避过了当头的抽打，只是任其砸破了自己背后的蝠翼——反正他现在也用不着这对东西——肢体受损带来的疼痛，将这只吸血鬼刺激得凶性更甚。
他一下子就撞进了莱兹爱渥怀里，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神罚化身的腰肢。
撞击又发出了金铁相击的声音，在巨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莱兹爱渥也不由得被推飞出去老远。同时，原本一直都保持悬空状态的神罚化身，也被嗜血狼蝠扥得踩进了烂泥地。
“你这个肮脏的家伙！”
虽说既是用堕落的次元石凝聚成的、又一个被鼠人所信仰的神祇，莱兹爱渥的神罚化身喊出这么句话多少有些违和，但是祂确确实实生气了。之前和食人魔那鲁战斗时，哪怕祂们打得有来有去，可对方好歹是个半神。而现在呢？抱着祂的腰肢往泥地里钻的，居然只是一只亡灵？！
不生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莱兹爱渥的鼠尾骤然发力，上面的倒钩尖刺“嗤啦”一声就将嗜血狼蝠的蝙蝠翅膀连根扯断，丢向了泥地远处。高阶吸血鬼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地向外喷涌。一群嚎叫的食尸鬼立刻围了过来，它们扑到落上了吸血鬼血液的泥地里，扑到那被扯断的蝠翼上，用牙齿和利爪撕扯着。那些蕴含了大量亡灵精粹的血液对它们来说就是无上美味，可以滋养这群可恶家伙的身体与灵魂。
“你的末日来了，吸血鬼。”
莱兹爱渥一边说，一边用他的双爪紧紧箍住蒙提斯的头颅——钻进他的怀中，嗜血狼蝠的狼吻就探了过来，企图撕咬神罚化身的身躯——然而，祂却并没有将这个丑陋的脑袋拧下来。
“你的悲惨命运已注定！”莱兹爱渥大吼。“无止尽的痛苦，将是你唯一能够获得的报偿。”
就在祂说话的时候，祂背部的肌肉缓缓舒张，尾巴尖端变成一把造型狰狞的匕首，弯曲的刀刃在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非常神奇地，那些被召唤出来的不死生物，全都同时抬头看向莱兹爱渥。
祂的嗓音突然提高八度，整个营地都清晰可闻。“看仔细点，认真看看你们的下场。”
莱兹爱渥略作俯身，两只大如笆斗的手爪死死按住嗜血狼蝠的脑袋，而那条尾巴则迅速落下，在神罚的化身力量加成下，祂的尾尖直接切入了嗜血狼蝠蒙提斯的脊梁。
“来看吧，来学吧，来感受吧。”祂低垂头颅，凑到蒙提斯耳边说道：“古老的血鸦祭法。”
说完，祂的尾巴便顺势一划拉，不费吹灰之力便割开了嗜血狼蝠的背部皮肤。看着血液汩汩的在高阶吸血鬼身体下方的雪地上凝成了一团猩红的血泊，莱兹爱渥仰天大笑。
祂把尾巴拔了出来，双手狠狠将蒙提斯的脑袋掼在地面，用一只脚掌将其踩入泥浆。接着，祂就直接用双爪剥开了吸血鬼背部的皮肤，露出了满是鲜血与黄褐色体液的骨骼。
“进行这种仪式必须要有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祂似乎是对周围旁观的不死生物，又或者是躲在这些家伙背后的那个施法者说道。“但是吾会大发慈悲，将你们引领向那唯一的终末节点。”
说着话，莱兹爱渥手爪猛地向下一戳，直接撺进了蒙提斯的身体，破碎的骨渣四散飞溅。祂又拔出了手爪，重复之间的动作连续戳击了三次，吸血鬼的骨裂纹路如发丝般向四面八方扩散。
接着，祂就握拳狠狠一击，蒙提斯的脊柱便一下子变得稀碎。祂伸出双手，握住胸骨两端的肋骨，以惊人的力气把整个胸腔向着反方向拉扯，直到完全舒展开来。
一根根肋骨组成的诡异造型，像是在背后舒展的双翼，亦或是天空中不断盘旋的乌鸦的翅膀。
它们填补了吸血鬼那被扯去的蝠翼。
至此，莱兹爱渥完成了全部献祭步骤，祂在嗜血狼蝠的颤抖抽搐不已的身体上反复踩踏，倒退着跳了几步，拍打着鲜血淋漓的手掌，最后站在一边欣赏着自己完成的可怕作品。
“真是完美的杰作！”鼠人之神伸出深紫色的舌头，舔舐着牙床，露出病态且嗜血的笑容。
“活干得有点太糙了。很明显，你不怎么懂得解剖，也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这门技艺。”
突然，一个声音蓦地响彻于迷锁结界。
莱兹爱渥猛地回头，待看清来者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身为神罚化身的祂也不由得眼神一凝。
以金石为体，这尊巨大的骷髅像迅速地飞过空中，诡异的淡紫色气体悬浮在其恶梦般的形体周围。在祂那针对各种战斗而预设的记忆储备之中，只有一种不死生物符合这些特征。
“蚀日星髅！”
蚀日星髅是谜一般的黑暗生物，有些文明宣称它们会攻击并消耗太阳以“熄灭世界”，来为世界末日做准备。有些施法者曾经占卜，得到的答案是这种亡灵生物来自繁星之间寒冷黑暗之地，而在在万物消蚀的黑暗中，人们得见的只有它们巨大，将世界沈入黑暗之中的阴影。
不过，斯内德从制裁者的古老记忆中得知：是一位已经久远到被多元宇宙所遗忘的死亡与破坏之神创造了第一个蚀日星髅，以作为展现末日的道具。它们是生活在星界的死灵，唯一的使命就是各个物质世界间穿梭，寻找已经走到末路的世界去赐予那些苟延残喘文明以仁慈的灭亡。
蚀日星髅们既不接受，也不否定这些说法，事实上它们对这些传说似乎感到很满意。
可以肯定的是，蚀日星髅的到来意味着一个大*麻烦即将降临该物质位面，虽然它们到底只是揭示了黑暗时代，或者就是它们造成的灭世灾难仍在争论之中。在一些星球上，虽然蚀日星髅已经来到了，但它们却沉睡在古老的陵墓之中，被现今已经遭人遗忘的英雄们所禁锢。
“随你怎么称呼，”巨大的蚀日星髅拖长了声音，“不过，这只是吾制造的一具化身。”
就像是那具蒸汽朋克风格的躯体一样，这具高达五十尺的巨大身躯，其实只是斯内德借助永序之鳞商会的庞大财力制造出来的一具义躯，价值并不比半巫妖的命匣更高。
而且，它这次出场的全部意义，就只是为了针对莱兹爱渥的这具次元石神罚化身。
“今日，吾必将见证汝之灭亡。”
蚀日星髅姿态的斯内德抬起了手掌，接着，整个迷锁内部就陷入了一种完全不自然的黑暗。
在使用了“深幽黑暗术”之后，迷锁内的空间就只有三处光源存在：由次元石凝聚成的莱兹爱渥神罚化身，散发出绿油油的荧光；而蚀日星髅的双眸，则闪耀着妖异的紫色光芒。
“永恒静滞术！”
“法术穿透：极限降咒！”
“法术极限：黯灭凝视！”
一上来，斯内德就连续使用了三种强大又阴狠的法术，不求杀敌但一定要削弱莱兹爱渥。
第1285章 机械飞升（7）（求推荐票！求月票！）
乌弗瑞克抬起头，用鼻子嗅了嗅。他在空气里闻到了血腥与秽物混杂在一块的恶臭味，还有之前试图攻打要塞未果后，遗弃在要塞四周的鼠人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腐烂味。
这不禁让人怀疑，那些鼠人到底是不是物质位面的生物，他们的尸体怎么能够烂得那么迅速？
埃赛勒姆守卫在此挡住了所有的侵略者，他们每个人都相信, 过了今天凌鸦塔仍将屹立不倒。
哪怕面对再多鼠人，结果也是如此。
他转身向着广场上的阵地方向走去，举起手中的战斧对着周围致意，士兵们则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去，所有杀出阵线的人都必须小心地后撤，随时准备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而守军防线，此时正面对着血腥的浪尖, 驯兽师氏族的鼠人精锐正凭借一腔蛮勇, 一个个如狂战士附体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凌鸦塔的大门。多亏城市德鲁伊宗会的建筑大师和各级军官们及时作好了充足的准备，守军才能够在鼠人如狂潮般攻势的初期得以站稳脚跟。
贪嘴·格罗特的手下们刚一露头，就遭到了埃赛勒姆守卫排枪队的热情招待，密集的弹雨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事实上，虽然这种靠火枪压制的方法的确能够打退小规模的进攻，但是今天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面前的敌人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兵悍将更加阴损且悍不畏死。
必须得承认，服用某种炼金药剂之后，驯兽师氏族的士兵确实勇敢得有些不像鼠人了。
第一批炮火咆哮着淹没了鼠人进攻的阵型，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凌鸦塔前的广场上久久回荡，很快就被耗子们濒死前的惨叫声给压了下去，那些奴隶鼠和氏族鼠刚好就处在火力投射的半径内。但就算守军装弹的速度再快，也没法与进攻者们添补士兵的果决向媲美。
“给我狠狠地打！”
乌弗瑞克高声怒喝，在一片战斗的嘈杂声中尤为响亮，敌人此时已经杀到阵线外围临时搭建的一幢三角堡垒根下，这种临时的防御建筑可没法猛攻之下撑太久。即便由城市德鲁伊特别加固过的墙壁墙十分高大结实, 一般人看到以后心里就没啥想法了，然而还是有几个头脑子不做主的鼠人用爪子抠着石头缝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
三角堡的顶部共计架设有四门迫击炮，第一门对着聚拢的鼠人“轰”地开了一炮，铅弹雨点般地落下。第二发射出的是一发爆炸弹，炮弹呼啸着击中了敌人的队伍，干掉了一部分的同时还吓跑了不少人。然而，这种炮击并不能持续太久，临时的三角堡垒毕竟储藏不了太多弹药。
同时，鼠人们也并非没有远程打击手段：驯兽师队伍里面也藏着一些抬枪手，他们正在不断狙击城头上操控火炮的炮手。甚至，之前还有一些神枪手打中了火药桶，引起了殉爆事故。
早晨的空气中充斥着头发烧焦的糊味，以及皮肉烧烂的恶臭。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变成凶猛的野兽。而代价则是，他们的体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如果不是有较为完备的工事体系可供依仗，像乌弗瑞克这样靠肉搏杀敌的战士，现在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
炮兵们再度开火，又有一批敌军被炸的胳膊大腿满天飞，纷纷落在了之前的死伤者当中。乌弗瑞克心里一沉，尽管火药武器能够在鼠人们的人海战术中造成大量杀伤，可归根到底只不过是在拖延进攻者的脚步罢了，并不能在战略层面上获取更多的优势。
鼠人一方的指挥官，似乎根本就没进行过什么军事方面的培训：面对三角堡垒这种类棱堡防御体系（尽可能建立交叉火力覆盖地带）, 他们的第一想法居然压根不是从外到内一点点拔除三角堡垒，而是干脆直接无视了它们，让大量鼠人和各种各样的怪兽冲过来送死。
而这，在战术上固然很蠢，可在战略层面上确实压缩了守军的战略纵深。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得再久些，等到那些三角堡垒的弹药耗尽——那它们也就基本失去了作用——凌鸦塔的大门就要首当其冲地面对鼠人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已经有不少鼠人穿过了守军的抵抗阵线，逼近了凌鸦塔的大门。几个五大三粗的鼠巨魔拎着一大截粗木头外加其他一些木料，组成了一个简陋的攻城锤，用人类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嚎叫着，对准大门发动了第一波猛烈撞击。
攻城锤“咣咣”地撞在了金属打造的大门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感。哪怕大门出自顶级城市德鲁伊工匠的手笔，坚固厚实，精心制作，堪称防御利器。只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再好的防御也撑不了多久。
“万一这里挡不住进攻，”回想起刚才的念头，乌弗瑞克细细咀嚼了一下词语的含义。“还是用‘万一’吧，毕竟胜负结果未知。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护送着使节团要杀出重围。所以，现在必须要节省点力气。”
空气里弥漫着枪炮发射后的阵阵黑烟，与鼠人战帮一块到来的巨鼠们闻到血腥味后，对着四处散发着恶臭的内脏兴奋的狂吠。它们对同行的驯兽师氏族成员没什么忠诚度可言，一个个扑向地上的死尸，把脸埋在死去的鼠人堆里，贪婪地撕扯并吞咽着后者的皮肉脏腑。
而就在这时，数只或许只有在最可怕噩梦之中才会出现的、驯兽师氏族目前调配出来的最大体型生物兵器，深坑憎恶们突然就出现在了战场上。没有丝毫预兆，它们像是庞大的蜥脚类恐龙一般狼奔豕突到了凌鸦塔下的广场。没走几步，它们甚至还会在自己人队伍里挑选几个小零嘴尝尝。
“火炮攻击！挡住那些怪物，不要让它们靠近堡垒或凌鸦塔。”守军一方有指挥官大喊。
四足站立着的时候，深坑憎恶的身高就接近三、四层楼，它们可以很轻松地就攀上三角堡垒的城头。而在之前几个小时的对战中，埃赛勒姆守卫积累了一些对战这种怪物的经验，它们那可怕的再生力让后者感到无比棘手：想要击杀这种怪物，用小口径的枪械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想要使用火炮轰杀这种怪物也并不容易。第一，它们不会站在原地，任由火炮轰杀；第二，在接近凌鸦塔广场的时候，它们突然就跟发了情似地变得异常亢奋，飞快地向前方的人类阵地发起了狂野的冲刺。
“yes！yes！”贪嘴·格罗特从轿子中站了起来，跳着脚，大声地叫着好。
随着这个鼠人氏族首领的身躯恶魔化，那些负责抬轿子的暴风鼠巨魔也有些不堪负重，没挪一步都相当吃力。得亏是四只风暴鼠巨魔分摊了压力，否则两只还真不一定能抬得动他。
可是，他这么一蹦跶，还没等抬轿子的“轿夫”垮掉，那顶轿子就先一步寿终正寝。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动，贪嘴·格罗特那臃肿的身躯居然一下子砸穿了轿厢，落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悬浮于空中的格拉兹特，嘴角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鼠人无非就是小丑而已，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就仅此而已了。”
贪嘴·格罗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乌黯主君的目光，滴溜溜在地上一滚就重新站了起来。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两只螯肢“咔嗒”一闭合，将那四个风暴鼠巨魔轿夫连同被它们抬着的那顶轿子，用新掌握的“混沌之锤”类法术能力砸成了一坨混合在一起、很难分辨出来彼此的肉酱。
“这就是办事不利的下场！”他大声咆哮，周围的鼠人全都被其威势所慑服，纷纷噤若寒蝉。
那些鼠人全都看不见格拉兹特，在恶魔领主眼中，鼠人这个种族也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炮灰。他们的最大作用，仅仅是局限于帮助恶魔在物质位面、在埃赛勒姆城里散播混乱。
现在，这件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他们的剩余价值也就只是“去送死”这一条了。
无论是鼠人，还是那些埃赛勒姆守卫的死亡，现在都相当于在对无底深渊进行献礼。再加上，这个城市里正在蔓延的瘟疫、人群之中迅速传播的恐惧情绪，他们已经变成了适合混乱滋长的温床。
“吾的国度，即将在这座城市降临，”格拉兹特又斜乜了眼正在作威作福的鼠人氏族首领，“你们的工作就是开门而已。”
想到这里，他又向西南方向望了一眼，那里也有一批恶魔正在聚集。
“亚萨斯，吾之子嗣，”恶魔领主微微颔首，“以一个半恶魔的标准而言，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继续破坏吧，继续吵闹吧，吸引我的那帮‘盟友’离开无底深渊。而我，则会为那些‘盟友’照顾好一切家里的事情，尽心尽力，不辞辛劳。哈哈哈哈哈哈！”
第1286章 机械飞升（8）（求推荐票！求月票！）
攻城锤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三角堡的墙壁，撞得碎木屑四散飞溅，被撞击墙砖则不断崩碎。
鼠巨魔们见状，更加用力的连撞几次。
这下终于奏效了。
被城市德鲁伊教团使用法术临时建立起来的堡垒，在最后时刻依然努力坚持着，直到终于抵挡不住。墙壁像羊皮纸似的弯曲撕裂开来，撞开城墙的鼠巨魔们没收住劲, 一个脚下拌蒜跌入了洞开的城墙里面。举着盾牌鼠人们一拥而上，他们还来不及欢呼就被重新站起来的鼠巨魔踩死了。虽然他们没法活着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但他们早已陷入自我疯狂的境地，纷纷大笑着断了气。
“把这些家伙赶出去！”
乌弗瑞克见状，立马率领着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摆出防御阵型迎击鼠人们的冲锋。
这些个三角堡类就像是大海中的礁石, 如果没有了它们，这些守军就会向溺水者一样淹死在鼠人军队的汪洋大海之中。士兵们队列整齐、出战有序, 而鼠人们的狂潮看起来反倒是混乱不堪，无论是氏族鼠还是那些精锐暴风鼠就只知道浴血血猪突，作战方式压根毫无章法，许多人连守军的盔甲都没摸到就被砍死了，还有些人靠的不是抓住了战机，而是运气不错才攻击得手。
话虽如此，可鼠人的数量简直是铺天盖地。鼠人脑袋攒动的场面让乌弗瑞克都看花了眼，他根本没法辨识清楚每一个人的面孔，只能从其身上的刺青和盾牌上的纹饰勉强分辨他们属于哪个氏族、是什么种类的兵种。
随着更多的敌人从破裂的洞口涌入，乌弗瑞克已经没时间再多加思考。有两三个鼠人在无脑猪突的过程中一头撞到城墙缺口的钢筋上，身体被扎了个对穿。他们就这么倚在墙面上，大睁着双眼，脸上满是陷入疯癫后的痴笑，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将本就已经染成猩红的钢筋浸了个透。
“小心！”
城墙上传来一声呼喊，将乌弗瑞克的注意力暂时从敌人的尸体上移开。刚才的呼叫令他有些脊背发凉，他迈着粗壮的双腿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闪转腾挪, 向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他喘着粗气爬上墙头，顺着一根不断颤抖的手指，一直朝着凌鸦塔广场外的街道看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在不徐不疾的向他们逼近。相比于它，鼠巨魔都只能算是小矮垛子。乌弗瑞克猜想这怪物就是深坑憎恶，有些刚刚从其它行政区被打散、撤退到凌鸦塔附近的埃赛勒姆守卫讲过自己遇到的鼠人生化怪物，其中就属这种深坑憎恶给那些士兵留下的心理阴影多。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乌弗瑞克也能隐约感觉到这只怪物是个大*麻烦。此时，原本正在行走着的深坑憎恶则停住脚步低下头去，似乎被地上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死他！”
乌弗瑞克从身旁的士兵手里一把夺过燧发火枪，架设在城墙的垛口上瞄准了那个怪物，手指猛地扣下扳机，脱膛而出的子弹“咻”的一声朝着高大的深坑憎恶飞去。长枪的后坐力让他差点没能站住脚跟，倒退了三两步，幸得身边一个人反应较快，一把捞住了他，才没让这个已经有些疲惫的狂战士直接摔进下方已经白热化的厮杀当中。
乌弗瑞克稳了稳身子。他看到子弹钻进了那个怪物的血肉，可结果却像是被掉进池塘的小石子似的，就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射出来。乌弗瑞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家伙冲过来了！”乌弗瑞克身边的一个人大吼道, 语气里满是恐惧。
“慌什么？用炮轰它！”
“可那家伙不好瞄准啊！”
“瞄不准也得轰，一门不行用两门，两门不行用四门。这个怪物要是过来了——”
话音未落，三角堡垒顶端的几门迫击炮就接连发声，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闷了回去。因为距离实在不算太远，所以这几发炮弹的运动轨迹线非常“陡峭”，几乎是从天而降般砸向那只深坑憎恶。后者的尾巴连同一大辦臀部，都被炮弹给削下去一大块。
可即便如此，那只深坑憎恶已经冲到三角堡类近前。仅仅是挥臂在城头那么一扫，连同乌弗瑞克在内的守军就有许多被扫飞了出去。不过，这样的下场其实还算是幸运的。毕竟，接下来那个拖着半个身体的深坑憎恶胸口处就喷出了火焰，猛烈的爆炸直接将整座三角堡垒彻底拔除。除了被扫飞出去的那些人之外，剩下的人甚至连具囫囵尸体都没能留下来。
一只又一只深坑憎恶，像刚刚那只一样，在各个驯兽师的诱使下不断涌入了凌鸦塔广场。一个又一个用于架设交叉火力地带的三角堡垒，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继而彻底瘫痪。
最后，在许多守军惊恐的目光中，又有三只那样的庞然大物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上了广场。而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居然就直指向凌鸦塔的大门。
“我们要输了么?”
“维克塞斯国王陛下还在塔里！”
“艾拉维拉军团呢？怎么还不来？”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懊恼与绝望情绪，开始在每一个塔普特疆国士兵的心里蔓延。
直到，一道光芒凭空出现。
……
在过去，埃赛勒姆的商业区以其所集聚的财富而闻名。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商人们大多逃窜了出去，只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没能逃出这个活的地狱。
他们躲藏在潮湿的地窖里，躲在遮住窗户的木板后面。所有被迫留在这里的居民都在祈祷：希望疆国的士兵能够获得胜利；希望鼠人或者恶魔之类的东西不会发现自己。
他们几乎没有希望。
母亲把婴儿抱在自己的怀中，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瑟瑟发抖；聆听着怪物们的嚎叫，试图鼓起勇气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绝望的哭泣萦绕在城市里最黑暗的角落。而这，就是他们的厄运。
“我们必须把这些人带走，他们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在连续解救了三十多名困守在自家的老人、孩童和妇女之后，哈拉蒙德向商业区内部挺进的步伐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坚定。
现在，这支由尤金造船厂为骨干、以从商业区外围收拢的青壮为羽翼，继而形成的队伍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三十多名武装起来的人类和三十多个需要被保护的人，比例几乎达到一比一，武装人员在战斗之中根本没法兼顾保护弱者的职责。
“你的主意不错。”奎斯也同意这个观点。
于是，他一把拉过变得有些犹豫不决的尤金，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们已经走得够远了，血也流得够多了。现在，你们原路返回，把这些老弱妇孺带到商业区外围，找一个坚固点的建筑躲起来。”
“可是——”
没等尤金反对，奎斯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没什么可是的，”他说，“我们会继续向前，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返回，不用担心那些逃窜到下水道里的鼠人再次冒出来。”
不等对方质疑，他便再次对哈拉蒙德说，“咱们得给他们制造撤退的机会，恶魔亚萨斯是目标不假，然而我们现在可能要先去解决鼠人一方的首脑——刚刚我已经看到了他的位置——干掉了那个耗子人，尤金老板他们一行人才能撤退得安全点。”
就像奎斯赞同哈拉蒙德刚刚的主张，此时，哈拉蒙德也对奎斯的话表示了认同。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砍掉那个鼠人的脑袋！”戈林多有些激动，虽然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但是这个好斗的矮人依旧精力充沛，“还是你指路，我在前面给你们冲锋，杀穿敌阵。”
然而，奎斯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般的微笑：“咱们之前一直在地面行动，那些鼠人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到我们也说不定。只是因为忙不过来，所以才没有派出军队围剿。可是他们不知道，你的职业是地底掘者。真要论起打洞的本领，他们给你提鞋都不配。”
说完，奎斯就一脚踢开了一块倒在路面上的碎石——那些石头上面现在都黏糊糊的，像是以极快的速度长上了某种苔藓——露出了已将变得有些泥泞的地面。
“给我们露一手。戈林多。”
矮人也不迟疑，随即就双腿微微弯曲，用战斧狠狠砸向了地上那片泥地。没有什么四溅的泥浆，那片泥地瞬间化作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戈林多上前一步就跨了进去。“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用照明装置，我担心打通隧道时会遇到些鼠崽子。”
听了戈林多的话，奎斯让哈拉蒙德和老威瑟先进去，自己则压在最后。
“我在后面，戈林多在前，”他说，“你们不用担心走岔路，我会护住你们周全。”
这时，哈拉蒙德则有些疑惑地看了奎斯一眼。
除了施法者，又或者是喝下某种炼金药剂之外，人类通常是不会有黑暗视觉的。本来，他还想要分出自己携带着的那种“神奇药剂”，好让大家都拥有暗中视物的能力。可听奎斯这么说，他只能点点头一仰脖子给自己灌了口药剂，先于老威瑟一步走进了隧道之中。
第1287章 机械飞升（9）（求推荐票！求月票！）
巴洛炎魔亲自率领麾下的恶魔，对着鼠人的军阵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恶魔们根本不在意鼠人们是不是自己的盟友——毕竟，“盟友”这种东西，在无底深渊就和背刺邀请没什么两样——随着一阵漫天飞舞的木渣与铁屑如雨点般爆裂开来，鼠人匆匆布置的最后防御被彻底撞成了一堆碎片。
“冲进去！”巴洛炎魔挥动起火焰战斧，只是一击就枭首了三只挡在自己面前的鼠巨魔, “没用的废物们，那个铁疙瘩你们打不动，就不懂得换个方向来打杀？”
虽然巴洛炎魔肯定不是怯懦畏战之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其让恶魔军团在那个已经变身成悬浮炮艇形态的破城者面前死磕，倒不如干脆杀穿鼠人的军阵，从其背后穿插过去对人类的军队进行屠杀——那样不仅更有效率, 还能够在物质位面人类面前藏住恶魔的底牌。
他们几乎各个都能瞬间移动！
不过, 现在还不是掀开底牌的好时机。而几乎就在其击穿鼠人军阵的同时，后者的次元火焰喷射器也发出了第一声怒吼，一条长长的火舌蜿蜒施展开来，猛烈又密集的火焰如粘稠的柏油一般扑向那些正冲过来的恶魔身上，一把点燃了冲在最前面十几个恶魔的皮肤。
被烧到的恶魔立马栽倒在地上，拼命的打滚，想要扑灭身上肆虐的火焰，但是次元火焰喷射器喷射出来的可燃物就如同鼠人的天性一般恶毒。虽然恶魔们拥有比凡物更强的火焰抗性，但是次元火焰依旧不可避免地让他们成为了一个个大火球。很快就至少不少恶魔陷入了痛苦的嚎叫中，这些怪物的皮肤也在高温下变得红肿起，烧焦的皮肉上烫出了一个个黑色的水泡。当惨叫声渐渐停下，这些倒霉蛋们纷纷扑街。
然而，其余的恶魔们既对此视而不见，也没有人伸出援手，一个个趁着次元火焰喷射器重新装填弹药的间隙，大步流星踩着烧焦的尸体对着走道深处猪突猛进。一票长着羊蹄的希尔魔冲到了一个岔路口，其中有个路口正摆着一门火焰炮，炮口燃烧着熊熊火焰, 而另一边则空无一人。面对这新一轮的灼烧, 这群公羊模样的恶魔只能跌跌撞撞的退出去。而也就在他们后撤的同时, 鼠人的灰先知开启了自己的第二个锦囊妙计。
一桶又一桶加装了次元石粉末的黑火药，在鼠人军阵的几处要地被妥善安放，几个经过尼尼斯洗脑的勇敢（也可以说是无脑）莱兹爱渥狂信者，—手持点燃的蜡烛向着恶魔们冲来的方向跑去。这些鼠人必须要在爆炸前钻进窄小的避难孔才能躲过一劫，然而当火药桶被接二连三的点着后，有这几个鼠人显然没能跑过死神。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药桶爆炸了，一个个蘑菇云在鼠人军阵上腾空。
恶魔用鼠人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叽里呱啦的喊叫着，毫不犹豫的往军阵入口方向退了回去。几队暴风鼠也趁势将他们一步一步逼退至防线之外。就在这时，恶魔军队的后方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怒吼，正准备操持次元火焰喷射器的炼金工程师氏族鼠虽然不理解恶魔吼的是什么意思，然而却从他们从语气里猜出来个七七八八——那些家伙又恢复了刚才的劲头，继续猪突猛进。
所以又有更多的恶魔倒在了冲锋之路上，死之前无不是痛苦万分，他们只是麻木的埋头前进，直到终于有一个人躲过了火焰，一拳头砸在了炮手的面前。那是一个身材肥硕的狂战魔，仅仅是一拳就将鼠人炮手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幸免于难的则纷纷脚底抹油开溜。
短暂的哑火，让恶魔们的生力军冲了进来, 只是他们没走几步就再次撞上了鼠人的次元火焰喷射器。这时候，因为后面有恶魔不断推挤，所以他们被火焰炮一股脑地烧了个爽，又有更多的低阶恶魔被烧成一堆焦碳。
事实表明，想要拿下鼠人一方的阵线，这个任务并不像他们之前所想那般容易。
一团巨大的火球呼啸着掠过战场，负责操控的鼠人炮手们不断的在挑衅叫骂，喧闹声在四周的残垣断壁间久久回荡。然而，恶魔们的喊杀声渐渐变弱了，到最后几乎没了声响。
三个炮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莫非，他们已经打退了那些可怕的恶魔？
不过，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滚滚浓烟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当这个恶魔昂首阔步穿过火焰时，其身上的青铜铠甲被高温从铁灰色烤成了亮白。随着铠甲渐渐冷却下来，耳朵比较尖的鼠人甚至能听到金属收缩的声响。那人手持一把战斧和一条长鞭，其精心打制的程度，甚至和炼金工程师氏族的大工程师精心打磨出来的秘密武器相媲美。
在平时，那些出身来炼金工程师氏族的鼠人，目光多半会齐聚在这个恶魔的武器上。然而，他们现在压根就没工夫考量造型精美的武器。从那个强大恶魔的盔甲缝隙中渗出的血水，被周遭的大火给烧灼至沸腾，恶臭味很是刺鼻，然而他却毫发无伤。
犹如闲庭信步一样，这个恶魔不急不慢的走向了火焰炮。在看到他出现后，两个鼠人炮手被完全吓到六神无主，于是巴洛炎魔用两道灼热射线，轻易地收割了这俩人的性命。
不过，第三个鼠人及时回过神，甩开小短腿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他要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灰先知尼尼斯。只是，巴洛炎魔手里的长鞭却如同捕食的毒蛇，嗖地一下子窜出，等到它再次盘踞到恶魔手里的时候，那只鼠人的脑袋瓜已经被勒得和其身体分离。
随即，巴洛炎魔大斧一挥，直接把火焰炮给劈成了两半。他举起右手握着的表面燃烧着熊熊烈焰战斧，像是举着一把火炬；他狂怒地咆哮着，周围的恶魔则对此报以狂热的回应。
……
“该死！该死！”尼尼斯有些六神无主。
他现在已经有些麻爪了。这还不是虚指，而是他此时真实的身体反馈。由于大量服用次元石粉末，频繁地使用魔法，他那握着法杖的爪子，现在已经感到有些微微麻痹。
当然，如果非得再要进行一场魔法大战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到那时候，尼尼斯可就没有办法动用某些力量来作为自己安全的最后保障了，他觉得不怎么安心。
“该死的恶魔玩意儿！”尼尼斯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现在，就连他的黏痰都是带着次元石的辐射，周围几个鼠人都感到身上的皮毛一阵刺痒。而那只巴洛炎魔已经冲进到距离他不足百码距离。
第1288章 机械飞升（10）（求推荐票！求月票！）
天地间一片血红。
无数流淌着的血液渗入泥土中，让地面变成了又厚又粘的泥浆。阳光透过不自然的云雾，把战场上四散的尸体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这是一片丑恶的土壤；是一块满是死亡与毁灭的地带，一个本不该有着如此这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模样的区域。空气里，到处都是排泄物的臭味与血浆凝结的味道。
尼尼斯的本阵所在地，曾是商业区一片花繁叶茂的公园，现在却成了一块无数人丧命的湿地。恶魔和鼠人——两种肮脏的生物, 都在这片烂泥塘里为杀戮、为活命而战斗。
这场仗打了足足有半个沙漏时，而且，还是在双方都还保留对艾拉维拉军团攻势的前提下。
两者之间冲突的导火索非常奇怪且简单，那就是恶魔想要借道鼠人的军阵，而鼠人不可能放任恶魔过来。信任恶魔，就好比信任鼠人，两种信任都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当屁放。
为了活命，鼠人的军队在顽强坚守阵地, 英勇地抵抗着混乱邪恶的入侵者们。
无所畏惧、勇猛果断、不屈不挠——尽管鼠人的士兵们跟以上优点“三不沾”，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还是尽力地抱团抵抗恶魔，而不是掉头撒丫子就跑。
那样根本跑不掉！
类似大号秃鹫的弗洛魔在战场上空盘旋，对着下方的大餐兴奋的尖叫不已。他们从不挑食，无论是恶魔同类还是鼠人的士兵，在他们眼里都是肉，而是肉就能吃——对他们来说，这个战场完全算得上是饕餮盛宴。
而且，只要他们发现有零星的鼠人逃窜，那么便会一个猛子扎下去，费点力气捕杀掉猎物。然后，他们就会开始一场漫长的进食，吃到撑了都没知觉，还在往肚子里拼命塞肉。
反正，恶魔不会被撑死。
当然，因为体型摆在那里，所以虽然弗洛魔进食的机会多, 但真要比起食量他们还是比不过狂战魔之类的“大块头”。
在无底深渊, 新鲜的凡物血肉是宝贵的资源，往往只有巴洛炎魔之类的顶级魔头才有资格享受。因此，就算是鼠人那散发着恶臭的血肉，恶魔们也觉得格外香甜可口。
他们一路冲杀，一路吞吃。
得亏生存在地下帝国的鼠人们多多少少都见过同类相食的场景，对这种压迫力的接受阈值很高。否则，恶魔们仅凭这边吃边打的可怕作风，估计就能让一般的凡物军团精神崩溃。
只不过即便如此，鼠人们的意志现在也已经像是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die！die！”
此时此刻，伟大的灰先知，和其麾下那些鼠人魁首（注释1）们的举动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只能不断地用半诅咒、半胁迫的语气，指挥着周围的白毛或黑毛暴风鼠精锐，拼尽全力去阻挡正在向自己走来的巴洛炎魔。至多，他会用一些次元石魔法，让前者变得狂热且无惧，以抵抗那强大邪魔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的恐惧灵光。
呲啦……
一个手持次元闪电发射器的炼金工程术士，对着巴洛炎魔发射了一发次元闪电, 已经陷入疯狂的他, 根本就没有在意塔那厘恶魔对于闪电伤害的免疫特性。
闪电束劈中了巴洛炎魔，而这个魔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凭火花和闪电在自己皮肤表面一路游窜，最后蔓延到那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战斧上面。
他挥动了一下斧头。次元闪电在深渊魔法的加持下，裹挟着更多的能量，原路返回。那个鼠人炼金工程术士，连带其背后背负的那台次元闪电发射器，一齐被炸作飞灰。
“鼠巨魔！让鼠巨魔挡住那个恶魔玩意儿！”
尼尼斯疯狂叫唤，刚刚那一幕看得他眼皮直跳。现在的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就从袋子里面抓出大把次元石粉末，放进嘴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而后用力将这拉嗓子的东西咽进肚子。
几只被其从驯兽师氏族买过来的鼠巨魔，这时倒是履行了作为保镖的职责，它们撂下灰先知的轿厢就奔向了那个巴洛炎魔。只是这种两层楼高的、在鼠人里可以当作巨人的怪物，在巴洛炎魔那雄壮至极的躯体面前，居然看起来显得有些“瘦小枯干”。
还没等它们冲到巴洛炎魔身前，这个强大邪魔身边就燃起一圈火环。凡是踏过界限的鼠巨魔，它们身上的皮毛一下子就被点燃，水泡和焦炭状的伤痕瞬间布满了它们躯体表面。
只是，作为驯兽师氏族最成功的一款生物兵器，鼠巨魔不愧其拳头产品的美名：即便身负重创，它们仍旧继续向巴洛炎魔发起了冲锋，直到被后者用烈焰战斧，一个接一个劈成了两瓣。
“就是现在！”
尼尼斯发出了一声尖啸，右爪猛地抠紧法杖，对着巴洛炎魔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挥击。依旧是一发次元闪电，宛如蜿蜒的长蛇般飞向了恶魔。而后者则压根半点都欠奉，直接大喇喇承受这一击。
“愚蠢的鼠——”
巴洛炎魔内心暗道。
不过，这个嘲讽念头还没想完，一种玄之又玄的危机感便涌入其心头。他猛地旋身，用火焰战斧狠狠劈砍向自己身后的空气，然而这一记劈砍却宛如撞上钢铁般，发出“当”的一声清脆炸响。
原来，灰先知在施展“次元闪电”之余，左手爪子藏在背后迅速结印施展了另外一个恶毒法术。这个法术的名字叫作“莱兹爱渥之啮咬”，其作用原理是由次元石激发出的能量，汇聚成一个无形无状的巨鼠头颅，对敌人进行一次凶狠的啃噬。
如果巴洛炎魔没有用战斧挡住了这一击，那么他的体魄就算再怎么强壮，最起码也会被这个顶着“莱兹爱渥”名号、通常是被鼠人灰先知用来对付城墙的攻城级法术，撕扯掉半个身子。
可即便如此，恶魔还是小觑了这个鼠人施法者，两手过后尼尼斯还有第三手。
“全身软骨术！”
尼尼斯大吼着，墨绿色的光线突然从其尾巴尖端闪现，倏尔就命中了因为扭身挥斧而背对着自己的巴洛炎魔。这个法术，才是他的真正撒手锏，前两个法术只是对恶魔下的诱饵。
所谓的“软骨术”，是最古老的鼠人法术之一，鼠人法师可以用其削弱单个目标的骨头。
对身体不同部位的打击会导致不同的衰弱效果：头部会导致受害者感到恶心和头痛；击中身体会使受害者感到呼吸困难和胸部疼痛；击中手臂会使受害者的手臂关节只要移动就会疼痛；被击中腿部会使受害者行走时会感到腿部疼痛和脊柱刺痛。
而灰先知尼尼斯通过大量服用次元石粉末，明显地提升了这种法术的效力，使其只要命中对手就能对其全身的骨头造成大面积破坏。
一瞬间，被法术命中的巴洛炎魔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那强壮的身躯成为了严重的负担：他的双腿“啪嗒”一声跪进泥浆；他的蝙蝠翅膀像是破布似的耷拉着；他的脸庞都发生了扭曲，燃烧着火焰的口水从其嘴角不住地向外流淌……
“yes！yes！”尼尼斯见状，发出了放肆地大笑，他的计谋得逞了。
他没有直接杀死一个巴洛炎魔，因为他知道这种魔头在临死前的焚身爆，威力足以抹去鼠人的全部军阵。到那时候，他灰先知尼尼斯的全部努力和财富，说不定就要付诸东流。
而现在，他则用一种聪明而又高效的办法，俘虏了一只在无底深渊都数得上号（也不知道会被排到几千名开外）的强大恶魔。这件事不仅足以令其荣耀整个鼠人帝国，那只**的邪魔，还可以作为他的战利品，为其提供大量的财富。
“派人把那个家伙绑起来！用驯兽师氏族提供的锁链。把他给我送到地下隧道——”
短暂的激动过后，尼尼斯飞快地向周围的鼠人下达着指令，他必须赶快对这个战利品进行处理。毕竟，现在对于埃赛勒姆的攻打还没有全部完成，他还得指挥鼠人们占领这座城市。
然而，就在大量鼠巨魔和鼠人堪堪跑到巴洛炎魔瘫倒在地的身体周围时，那只恶魔居然如同梦幻泡影般“啪”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把燃烧着烈焰的战斧和一根布满荆棘的长鞭。
“——不好！”尼尼斯遽然大惊。
灰先知猛地将法杖戳向轿厢地板，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动，一个绿色的球形次元石法术护盾就在其身周出现。而接着，他就感受到了法术护盾因为被攻击而传来的震动反冲。
巴洛炎魔出现在了尼尼斯身旁，他那如同蜥蜴般的尾巴此时正戳在次元石法术护盾表面——灰先知的那个“全身软骨术”强则强矣，可毕竟是以人类和鼠人为对象研发出来的法术，他并没有考虑到恶魔也有尾巴这个问题。巴洛炎魔使用高等传送术瞬移到他身边，上来就用尾巴对其发起了攻击。
其战斗意志，疯狂至极。
不仅仅如此，在魔力比拼的过程之中，尼尼斯还发现自己正逐渐处于劣势。
他的护盾马上就要破了。
“快，快，快！”尼尼斯扯着脖子大喊大叫，声音流露出万分惊恐，“快来护驾！”
——————
注释1 鼠人魁首：大多由军阀、氏族首领担任，专指在战争期间的鼠人指挥官。
第1289章 机械飞升（11）（求推荐票！求月票！）
“救驾！”
尼尼斯大吼。
然而，能够回应他的鼠人根本不存在，而存在的就根本不是鼠人，反而是——
灭鼠先锋。
地洞突然出现在地面上，一个矮人从里面当先跳了出来，一板斧直接劈到了恶魔的尾巴根上，将其狠狠地砸了出去。
而紧接着, 从那个地洞里又跳出了一片影子，席卷向竖起次元魔法保护罩的尼尼斯。
咔嚓……
已经被巴洛炎魔削弱到极限的次元石魔法保护罩，倏尔就被破开，露出了面露惊恐神色的灰先知尼尼斯。影贼大师老威瑟用实际行动，为这场双杀行动制造了一个便利条件。
哈拉蒙德是第三个从地洞里跳出来的人，他的长剑一下子就刺向了鼠人灰先知的胸膛，毫无滞碍地戳穿了尼尼斯的心脏。后者瞪大了眼睛，爪子握着法杖狠狠砸向前者，然而却被哈拉蒙德一把握住，次元闪电烧焦了他的手掌，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反而更加用力地扭动剑柄旋转了一圈。
“伟大的莱兹——”
尼尼斯松开法杖，用尽全力向后跃去以脱离长剑的剑锋，他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胸前的伤口。从那里面流出的血液都是墨绿色的，由此可见，灰先知被次元石粉末浸染得有多深。
然而，还没等他完整念诵出老鼠之王的名号，一声宛如霹雳炸裂声音便猝然响起。一颗爆矢弹蓦地击中了灰先知的面门，子弹打穿了他的头盖骨，并且在其大脑内部爆裂开来。
“——爱渥陛下！”
或许也正是因为吸入次元石粉末的缘故，尼尼斯遭到如此重创居然还没有当时死亡。他喉咙里的声带，还是坚持着完成了大脑下达的最后一条指令，向其所崇拜的神明完成了祈祷。
“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去死呢？还真是够顽强的。”奎斯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咔嚓”一声重新拉动了长枪的枪栓，并且改变了枪械的射击模式。
哒哒哒哒哒哒……
数十颗爆矢弹骤然激射而出, 一颗没落下，全都打到了尼尼斯的身上。伴随着“砰砰砰”的炸裂声响, 这个鼠人灰先知的身体不仅被轰飞了出去，而且在半空中就被打成一滩碎肉。
与此同时，奎斯二话不说，立马调转枪口瞄准了仅凭一条尾巴就和矮人戈林多战成一处的巴洛炎魔。又是一梭子子弹扫射，当硝烟散尽的时候，邪魔身上就多出了几十个碗口大的窟窿。
巴洛炎魔的一颗眼珠被打爆，流出恶浊的脓浆；秽恶的血液从其体表的伤口汩汩流出，在地上形成一大片血泊，而且这些血还都在燃烧；虽然因为中了软骨术而口不能言，但是恶魔还是用心灵之语将自己疯狂的话语和威胁，一股脑地投射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末日已至——”
随着这声威胁，恶魔体表的肌肉开始不正常地鼓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出。
而在灰先知尼尼斯倒地的地方，一扇绿色的门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尸体上方，刺耳的啃啮声、类似鼠类或蝙蝠的吱吱尖叫声从那道门扉里传了出来。不仅如此，一只攥着把锯齿大刀的手掌也搭在了门扉边上。
“戈林多！”见到这个情况，奎斯连忙大喊：“把那个恶魔的尸体投过来，快点！”
说是迟, 那时块。
矮人戈林多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手里的战斧, 也不顾巴洛炎魔体表的高温，弯下腰两只手攥住了这只恶魔的一条小腿。扭身，旋转，投掷，三连一气呵成，将其投掷向了奎斯这边。
没有任何犹豫，奎斯也把长枪往地上一丢，冲过去就是一个肩顶撞击在恶魔的身体上面。那个强大的塔那厘恶魔，就像是撞到边库的弹子球一样改变了方向，径直冲向尼尼斯尸体上的门扉。
巴洛炎魔飞进了大门。连带着，他也把那个想要迈出大门的伟大存在给砸了回去。再然后，那扇门扉对面就传来一阵闪光，以及一声令人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剧烈爆炸声。
宛如信号不好的电视机屏幕，那扇由次元石魔法形成的门扉“刺啦啦”地闪烁了片刻，继而渐渐扭曲坍缩成了一个圆点。最后，它就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家伙？难道是……”
哈拉蒙德有些忌惮地指着那扇门扉出现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语，刚刚里面传来的气息令其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心慌。
“……大胆点，把‘难道’去掉。”奎斯打趣道：“那对面就是鼠人神明的一具化身。不过，被巴洛炎魔的焚身爆给炸了一下，就算是神明化身也决计没有毫无受损的可能性。”
“那就好。”
哈拉蒙德嘟囔了一句，只是，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斩首，接下来，就是去猎杀那个名为‘亚萨斯’的恶魔了吧。他已经成为了的猎物，上了我的必杀榜。”
……
无底深渊的第46层。
流经格拉兹特所掌控的无底深渊第45、46、47三层的盐河，在这里形成了一汪腐蚀性的沼泽，此处曾经是一名鬼婆女神特使的巢穴。
在沼泽的中心地带，那名扭曲的干瘪夜鬼婆掌管着一处破旧的木造村落，尽管当地的恶魔会对格拉兹特表示口头上的效忠，但他们最大的忠诚却是献给鬼婆女神的。
而之所以乌黯主君对此事表示了容忍，那是因对他而言，借此来取悦于鬼婆女神是值得的。但借助于那些潜伏于鬼婆和女巫群体中的间谍们，格拉兹特对这名夜鬼婆行动和野心了如指掌。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数月之前发生了变化：随着鬼婆女神的陨落，对盐沼泽地区觊觎已久的老鼠之王莱兹爱渥强行占领了此地，将原本统治此地的夜鬼婆首领剥皮充草，挂上了枝头。
祂借助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可以抵御浮盐崩碎伤害的船舶，在盐河上大肆进行贸易活动，急速扩充着自己的势力。其原本并不算多么强大的神力，亦因此而得到了极大提升。
甚至，有的时候，莱兹爱渥都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能够入驻伽勒哈斯塔（第46层的核心区域），乃至占据那座贯通三个位面的“银色宫殿”——也即格拉兹特平日居住的巨大寝宫。
然而，这种怀揣着美好愿景的日子，数月以来一直持续到了今天终于被迫结束了。
作为一名弱等神力，除了自己的真身之外，莱兹爱渥平日里可以维持两具化身一齐存在：一具是由次元石凝聚成的神罚化身，而另外一具则是用神力塑造的普通化身。
神罚化身善于战斗，莱兹爱渥将其用到一个提前布置好的报复计划里。而为了掩饰自己的谋划，祂其实很少与神罚化身建立联系。平日里，祂真正能够动用来回应神选者、虔信徒的化身就只有普通化身那么一具。
就在刚刚，当一个明显是自己神选者的信徒向其发起呼唤、祈祷其降临来“主持正义”的时候，祂的那具化身甫一路面就被抽了一个**兜——祂被人用某个被打到半死、处于焚身爆前期的巴洛炎魔糊了一脸——那个巴洛炎魔几乎是贴着祂的化身，发动了焚身爆。
而其造成的结果，对莱兹爱渥来说，则是完全不可承受之重。不仅仅是那具普通的神力化身被爆炸毁掉一大半，就连祂经营了几个月的盐沼商业基地也在地理层面，被从无底深渊抹去。
莱兹爱渥瞬间破防。
以至于，这位以胆小闻名的老鼠之王，竟然罕见地用真身履足于神国之外的无底深渊。
“die！die！”祂发出愤怒的咆哮。
莱兹爱渥的真身是一种有着蓝色皮肤的类地精生物，只不过因为神职，所以祂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脸庞也拉得极长，变成了老鼠一般的模样。
真身出现，祂立刻就将残存的化身囫囵吞进肚子，转化为纯粹的神力。“该死的家伙，我不会浪费哪怕一点儿宝贵的神力，我会把它们用在刀刃上——无论是谁，我都要报复回去！”
然而，就在祂想当然的同时，一个声音却突然从其背后的一个炉窑（注释1）中传了出来。
“既然老鼠从洞里出来了，”帕鲁的身影从炉窑里走了出来，全副武装起来的食人魔战神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钢铁罐头一般，祂对莱兹爱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彻底别回去了。”
——————
注释1：无论是毒蛇森林最黑暗的深处，还是每座城市的大街上，这些巨大到可以容纳一名食人魔的奇异石制炉窑遍布于阿兹格拉特三个层面。灼热的绿色火焰拍打着炉窑的拱形入口，当一个生物走进某座炉窑后，他会被立即传送到另一个位于阿兹格拉特中某个其他地方的炉窑里。旅行者们即使尝试去凝视炉窑上的火焰的话，也无法判断出它们所通往的目的地的，只能够看到另一个炉窑的内部。虽然这些炉窑中的某些是处于休眠状态而不会通往任何地方，但附着火焰却仍旧灼热无比。因为炉窑之门的大小，有些学者怀疑，这些炉窑是曾经占据过此地的一些食人魔神祇留下来的，可是目前依旧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第1290章 机械飞升（12）（求推荐票！求月票！）
成千上万名不死者的脚掌在泥泞的土地上蹒跚而行，在这座净水厂的中心地带发出强烈的震动，仿佛大自然也在那里躲避着死者的不自然接触，继而产生也产生了微小震动。
燃烧着的头骨在漆黑如幕的迷锁之中断断续续地尖啸着，它们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它们甚至还会点燃自己所接触过的大地。
毒辣的火焰均匀洒向了每一个鼠人（的尸体），使其熊熊燃烧起来, 而它们脑壳里面的大脑会则已经被食尸鬼（或僵尸）们挖出来分食——对于大脑，不死生物似乎总是热爱得如此迫不及待——就算是最顶尖的几种强大不死生物，好像亦不例外。
莱兹爱渥神罚化身的现状便是个典型案例。
祂的头颅被蚀日星髅的巨大爪子刺穿，带有暗金色光芒的墨绿色神之脑浆，已经浇湿了蚀日星髅那金铁打造的身躯。它们落在了地面上，吸引了大量不死生物的注意力。
自腰部以下，莱兹爱渥被嗜血狼蝠蒙提斯死死抱紧：后者在抱紧神罚化身的同时便立刻使用秘法、将自己那虚假的不朽生命完全献祭，变成了一团不定型的粘稠血浆；再然后, 这些血浆便迅速凝固成型, 变成了让莱兹爱渥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的禁锢陷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祂才会被蚀日星髅的法术击中，又被后者掀翻了脑壳。
当然，由半巫妖斯内德操控的蚀日星髅，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并不比莱兹爱渥好上太多。毕竟，莱兹爱渥的这具躯体是由次元石凝聚成的神罚化身，它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即便脑壳被掀开，对于一位神明的化身来说，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必死无疑的事情。祂甚至还借着蚀日星髅靠近的机会，耗费神力对这种超乎于自然的强大不死生物施展了一次“生杀予夺”。哪怕因为斯内德藏得比较好，没有被莱兹爱渥一下子搞死，可它的这具蚀日星髅躯体亦濒临报废。
“去死！去死！”
莱兹爱渥的神罚化身尖叫着，用爪子不停拆解着蚀日星髅的金铁之躯。祂似乎已经忘记了面前这个不死生物，其实只是一个半巫妖的临时找到的外壳，只想将其撕扯成碎片。
而就在这时，漆黑如夜的迷锁结界之中, 突然亮起几番不一样的光芒：一团阴冷的蓝白色光火, 以及另外一团如暮日般的阴影，倏尔亮了起来。结界内部的不死生物，刹那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似地陷入静滞。
一个空旷之影，一个火之幽灵，外加被这两个超级传奇不死生物创造出来的冬鬼和熔岩恶鬼，令那些已经对虚假生命无比淡漠的亡灵，都产生了由内而生的真实的恐惧。
“不！”
莱兹爱渥心头大震，祂顿时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此时，祂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那么这具神罚化身的智力就是有问题了。只可惜，意识到问题，往往并不能改变事情的结果。
……十几次呼吸过后，本身也是传奇不死生物的冬鬼和熔岩恶鬼已经十不存一。
可是，莱兹爱渥这具由次元石打造的躯体也变得千疮百孔，皴裂的痕迹布满了祂的身体表面。结界外部的熄灵们都已经看到了这位神祇的油尽灯枯之状，它们那冰冷的内心此时已经被炽热的憧憬所替代，拼命压榨自己乃至不惜身死也要维持那种“代赎法阵”的继续运行。
随着次元石的力量被不断剥离，神罚化身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 就好像一个陷入持续流血状态的凡人。而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灼热, 和一股如焦炎般的阴冷，分别出现在了祂的身体两侧。空旷之影和火之幽灵全都扑了上来，分别裹挟了神罚化身的左右半边身体。
嘎吱吱……
伴随着难以抵御的巨大力量，以及冰火两重天的“舒爽”感受，祂的身躯瞬间被扯成了两截。
远在无底深渊第46层的莱兹爱渥真身，此时也蓦地感受到了一种心悸，以至于连抵挡食人魔战神狂风暴雨般猛烈挥砸的挡格都慢了半边。由精金、巴托碧炼铁制成的刺槌砸在了祂的天灵盖上，那颗毛茸茸的鼠人脑袋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刺槌尖端的三头连枷亦全部命中的莱兹爱渥：目盲、眩晕、虚弱，三种负面状态在同等品质的神力的加持下，一股脑地作用在了这位神明身上。顿时，祂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吾命休——”
……
埃赛勒姆，执政区，凌鸦塔广场。
没来由地，本来还气势如虹的驯兽师氏族鼠人，心里突然就产生出来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他们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作为氏族首领、十三议会目前最强大军阀的贪嘴·格罗特，其原本还保持着的、有着大半鼠人模样的身躯亦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他的身体蓦然再度拔高了几分，连同原先长出来的螯肢在内，四条胳膊从这个巨怪高耸的身躯上伸出；三对蜷曲的大角从其脑后涨了出来；其颈部的毛发纷纷硬化，变成一簇簇如晶石般的鳞片，宛如戴上了一圈支棱起来的围脖；他的两只鼠足胀大了许多，异化成了如同狮鹫般的兽爪模样；他的眼神中闪耀着智慧和残忍的混合的光芒……
他彻底堕落，成为了一个百分百标准的迷诱魔：当失去了鼠人之神的信仰支柱，贪嘴·格罗特这个背信弃义者，因为其本身蕴含着背叛之堕落的灵魂，所以迅速被腐化成为了真正的塔那厘。
周围的鼠人纷纷目露惊恐，毛发滋张。他们全都调转脚步，想要远离这位甚至就连瞎眼鼠人也能从麝香腺气味分辨出、发生了极为惊恐变化的氏族首领。
然而，贪嘴·格罗特却恍然未觉，只是心满意足地感受着这具新躯体带来的力量感。
“yes！yes！”
他兴奋地咆哮着，螯肢轻轻一摆动，就将一只暴风鼠魔砸趴下——对于一个鼠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作为驯兽师氏族的首领，他自然清楚这些怪物有多么强壮。
只是，就在他满心欢喜的同时，一直关注着战场进展的那位乌黯主君却目露凝重神色。
“他怎么完全升魔了？莫非那个莱兹爱渥出了什么问题，”格拉兹特猛地想道。
而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要赶紧亲自打开异界之门，召唤出自己的大军引渡到物质位面的时候，远在无底深渊的第45层的一座城镇，此时却出现了一些非常不同寻常的征兆。
阿拉伽士，这座小城镇最近刚被一支服从于恶魔领主奥库斯的不死生物大军所消灭。在这之前，此地曾被格拉兹特用来进行秘密的繁殖计划，这项计划为乌黯驻军在深渊战场上提供了兵源上的优势。现在这些生物全部被杀死并唤起为不死生物，即使是格拉兹特本人也并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潜藏在城中那被遗弃的破旧街道上。虽然服侍于乌黯主君的恶魔们最终成功击退了入侵者，但仍有新的不死怪物从阿拉伽士的深处喷涌而出，并在整个城镇中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这座城就像沸腾了一样，难以计数的不死生物从暗巷深处、泥泞的土地里，逼仄的阁楼乃至肮脏恶臭的下水道疯狂涌出。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半神木乃伊、死亡骑士之类等高等级的不死生物的身影。
而它们进攻的方向，俨然就是格拉兹特的银色宫殿。数日之前，格拉兹特派遣降临到物质位面的时候，这位乌黯主君就将自己的亲卫集合到了宫殿前的广场上：一来，这样方便他随时调集大军前往物质位面攻略；二来，这支军队也正好可以威慑那些因为格拉兹特离开而产生异样心思的恶魔。
只是，令格拉兹特没有想到的是，潜伏在阿拉伽士镇中的奥库斯党羽真的敢于向其发动进攻。虽然说那些不死生物对于寻常的物质位面军队来讲，是一支几乎不可抵挡的死亡大军，但是相比于其麾下成百上千万的塔那厘恶魔，它们的势力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可这时，银色宫殿那六十六座天鹅塔的顶端，常年沉郁的紫色云雾也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仿佛像是有什么人搅动了风云一样，那些紫色的云团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旋涡。再然后，随着保持静默而紧绷的永序之鳞商会战团发起进攻命令，数以百计宛如利维坦般的浮空巨兽便穿破了云雾，露出了它们的狰狞外形。地面上，银色宫殿的地面防御体系开始运转，随即就将一些飞船击落，炽热残骸从天空纷纷落下。然而，剩余的那些浮空巨兽却都打开了舰体，向外弹射出一个个卵形的降落器——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团勇士，以从天而降的方式，坠落向深渊的大地。
很快，在地表上，银色宫殿外围那些宽阔的玄武岩广场上便充斥着枪林弹雨，子弹的洪流汇成一条条铁蛇卷入半空，笔直的能量束转瞬即逝，密集的爆矢弹好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冰雹。硝烟和杀戮的风潮，迅速席卷了附近大约二十平方千米的广阔区域。
第1291章 机械飞升（13）（求推荐票！求月票！）
……漆黑的巨型构装体，迈着看似迟缓但实则矫健的步伐跨过四周的外围宫殿。它们的轮廓与姿态都像是披挂重甲的巨人，足有一百四十米之高。
为了对银色宫殿进行围攻，永序之鳞商会除了出动了由那鲁率领的星界战团，还部署了十六架泰坦级别构装体。在这些战争机械焦黑污浊的钢铁巨脚旁边，从数十个位面征调过来的重装步兵们集群汇成一道宽达三千米的澎湃巨浪，不断前行。
雷霆咆哮·沃夫加率领的连队, 便是这汹涌巨浪的浪尖：数千个耀眼白色身影，一马当地先冲入外围广场，在他们所过之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并喷吐出四散的火球，一道道棕黑烟柱从地面升起，直上天际。每一次爆炸都震撼着大地, 在震荡停歇之后又余兴不减地洒下漫天焦土。
风暴鸟战机在战士们头顶呼啸疾驰，从大步迈进的笨重泰坦身边低空掠过, 将缓缓升腾的烟云骤然扰动成狂乱旋涡。
每个重装步兵的头盔里都充斥着通信语音，这些短促简洁的信息从未间断，质量欠佳的信号传输让他们的嗓音越发粗重。
这并不是沃夫加首次投身于大规模战场，可是却是第一次冲入无底深渊与集结成军的恶魔们进行战斗。近期他们虽然品尝过些许冲突和对峙，但与之相比全都不值一提。
作为一名好战的极地熊人，沃夫加很高兴地看到自己的连队士兵并未懈怠。那些艰苦无情的实战演习与严苛训练帮助他时刻磨砺部下，维持战士们的巅峰水准与认真态度，确保他们能够更高效率地杀戮敌人。
此战开始之后，他就采取了一种烂熟于胸的战术，他要用自己的突击队当作矛头刺穿了那个恶魔领主统治的“咽喉”。在战斗期间，沃夫加丝毫不理会塔那厘恶魔的人数优势，而是选择直捣黄龙，摧毁恶魔们的指挥部，由此令敌军陷入慌乱，不知所措——这也是斩首战术的精髓，让令其抽搐着走向灭亡。沃夫加与其麾下战士，以及从旁辅助的战争机械, 恰恰是为此出鞘的锐利锋刃。
虽然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离开了自己的老巢，但是其麾下的士兵们，还是由银色宫殿里的各级“格拉兹特之仆”以及数十名次级恶魔领主所统帅。这些家伙，就是沃夫加要歼灭的敌酋。
沃夫加肯率领着一群善战的老兵，借着四散硝烟与剧烈爆炸的掩护，快步前进。
他们的塑钢战靴碾过脚下石板。第一小队、不灭狂雷战队、毒玫瑰战术小队……这些巨汉身披珍珠色的闪亮重铠，一副副加装了轻型机枪的肩甲上，装饰着对比鲜明的黑色熊首徽记。银色宫殿大门有魔重兵把守，交叉火力泼洒而来，枪弹、魔法等攻击层出不穷，四下横飞留下的无数条炽热轨迹在夜空中闪亮。一门直立开火的魔法炮，向沃夫加的头顶喷吐出一串串飞行缓慢的酸雾云团。
“干掉它！”
沃夫加在通信器中听到一个士官长兄弟高声下令。他使用的是岛屿世界的简洁语言下达了指示，这支连队用该种语言作为战场密语，一直沿用至今。
掌管等离子炮的那位战斗兄弟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一道强光闪过，他手中武器的发射口与那门自动迫击炮之间，被一条长达二十米的炽烈光带连接起来，随后恶魔一方的魔法火炮便化作一团喷涌扩散的焦灼烈焰，笼罩了整段银色宫殿的护墙。
数十名士兵被冲击震倒，更有一大堆塔那厘恶魔被炸得飞入半空，像破布袋一样落在石阶上。
“冲上去！”沃夫加咆哮道。
来自恶魔一方的狂野攻击, 啃噬着他们的盔甲，沃夫加依稀感觉到敌军火力引发的刺痛。虽然这支矛尖连队的战士脚步蹒跚，但是他们却立刻重新站稳。
沃夫加看到敌人四散奔逃，难挡其锋。他抬起手中的爆矢枪，枪身前端有一道刻痕，那是在某场战役中被一柄兽人军阀的战斧留下来的。在维修枪械的时候，沃夫加特意叮嘱工匠不要抹消这个装饰性的损伤。
他举枪点射，感受着武器在掌中的冲击和跃动。爆矢弹极具爆破性与穿透力。被他击中的塔那厘恶魔像鼓胀水泡般崩解，如熟透果实般破碎。粉色血雾从每一个四分五裂的尸体喷薄而出。
“永序之鳞！”沃夫加大吼，“秩序必胜！”
“龙之王！万胜！”穿戴着强殖装甲的战士们发起冲锋，用旧日的战吼加以回应，这是军团为挚爱最高指挥官所起的亲切外号。与此同时泰坦的战斗号角也隆隆轰鸣。
他们突破了宫殿。
沃夫加在一座入口的大门处停下脚步，一边敦促奋勇当先的战士们继续前进，一边仔细审视他麾下连队主力的作战进度。
众多高塔与露台上的恶魔持续将火力倾倒在他们头顶，诉说着无底深渊的可怖。就在此刻，一团明亮无比、绚烂夺目的半圆形光球骤然在远方拔地而起，直冲天际。沃夫加的晶石护目镜为其自动降低了亮度。
大地颤抖不已，雷鸣般的巨响迎面而来。那是一艘相当规模的浮空巨兽陷入瘫痪，燃烧着熊熊烈焰坠落下来，一头扎进了银色宫殿的外围。被这条战舰的火光所吸引，高塔上的魔法炮顿时急匆匆地旋转过去。
作战报告奔涌而来。
除了突击连队之外，第三连已经“引导”着奥库斯那些不死生物士兵与格拉兹特之仆们接战，银色宫殿城区西部景观湖上的众多亭台，现在已经成为了不死者与恶魔们争夺的战场。
第二连队的部队则封锁了选民之礼拜堂（注释1）地三五穿过下层城区一路杀来，将胆敢拦路的格拉兹特那些最为忠心的非恶魔信徒全部几乎清剿一空，彻底摧毁了其统治根基。
第四和第五连队，这两个名为连队但却单独配备着超巨型泰坦和强大元素萨满殖装的军团，在泽拉塔（注释2）的女王之堤道（注释3）重创了名为“维茵”的恶魔领主——他是格拉兹特麾下战力最强、地位最高的那一小嘬臣仆，平时负责的就是与外交相关的事物，格拉兹特与真菌女王祖格莫伊交好就是他从中斡旋的——并且还封闭了泽拉图与黑焰城（注释4）之间的通路
……
沃夫加望向东边。
三千米之外，在平坦的玄武岩广场彼端，在穿过汹涌人潮阔步走来的泰坦的弹幕的掩护下，兽人费扎克的第七连正突破堡垒冲入宫殿侧翼。沃夫加透过护目镜将目光聚焦在远方战友身上，清晰地看到数百个披挂墨绿色动力殖装的高大轮廓无视烟雾和弹雨不断突进。
而冲锋在前的若干幽暗身影，则是第七连最精锐的终结者单位——狼骑兵小队。他们身披漆黑如夜的锃亮铠甲，就连他们乘坐的机械座狼浑身上下也都是漆黑如墨。
“沃夫加呼叫第七连，”通过头盔内的通讯装置，他发起通信，“突击连已经突破银宫。”
费扎克在一阵短暂噪声后传来回复。“沃夫加啊，沃夫加……你如此勤勉是为了羞辱我吗？”
“绝无此意，第七连长。”沃夫加答道，不过旋即一笑：“我看见你的狼崽子们冲进银色宫殿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破地方给拆了、扬了。”
“我在逗你呢，洛肯，”阿巴顿随后说道，他的嗓音极为低沉，以至话语中的一些元音都被噪声所吞没，“你我在伪帝座前相见。谁先赶到，他就归谁。”
沃夫加为自己换上一个弹夹，踏着交叠横陈的敌军尸首迈入大门。宫殿内部的石膏墙面早已在炮火中开裂粉碎，像干燥沙土般掉落在地上。空气中充满烟雾，极地熊人突击连队长的护目镜显示屏在不同的视野中切换跳跃，试图找到更为清晰明了的读数。
他沿着内庭前进，宫室深处传来的枪声回荡不已。
一位兄弟瘫倒在他左手边的门廊里，那身披白甲的高大躯体在众多敌军尸首中显得格格不入。军团药剂师正在俯身查看。他瞥了一眼沃夫加，接着摇摇头。“救不活了。”
“那就把他带回去好好埋葬。”沃夫加想了想，将爆矢枪调节成腕装模式，附着在手臂的机甲卡榫里面，同时又从战甲的腰带上解下了链锯大斧，“他的那份工作归我了。”
说完，这个极地熊人就发出一声咆哮，身先士卒带着一突击队的士兵冲向银色宫殿深处。
其所经之路上，留下的尽是塔那厘恶魔们的残肢断臂，就没有一个囫囵个死掉的恶魔守军。
类似的情景，在银色宫殿内部、外部、乃至泽拉塔全都在发生着，乌黯主君积攒了数万年的大本营就像是一个正在被小孩子拿牙签戳中的肥皂泡，在被戳破的时候迸发出了最后的炸响。
然而，在绝对兵力差距面前，格拉兹特麾下那些恶魔能够造成的伤害也只是听个响而已。
和凡物不同，恶魔领主的力量并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建立在麾下士兵、臣民身上的。他们更多的还是依赖自己本身。没有乌黯主君坐镇，和有乌黯主君坐镇，“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格拉兹特的地盘，无底深渊第45、46、47层）所拥有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
除了格拉兹特之外，哪怕这位乌黯主君麾下也有其它恶魔领主景从，可是他们全都无法像格拉兹特那般直接受到深渊意志的眷顾。要知道，在自己的地盘上的格拉兹特，从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拥有比绝大部分神明还要伟大的虚假威能。
然而，这个时候，格拉兹特却不在阿兹格拉特。或者更准确地讲，这位乌黯主君现在没有办法有效掌控自己的地盘。
因为，除了调集重兵对阿兹格拉特发动战争之外，奎斯还安排了一手釜底抽薪的狠招子。
他安排了持有汉默神锤的发条巨龙，提前一步抵达了无底深渊，并且以之前创造恶魔种睚眦而获得的眷顾向深渊意志做了一笔交易，换来了一次深渊意志的单独增幅。
以时光龙鳞片为引，由密瑟能核激发，再通过深渊意志的增幅，奎斯为永序之鳞商会的远征提供了笼罩整个阿兹格拉特的时间结界。三十天之内，这个结界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外界感受却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换而言之，那位本来可以随时返回无底深渊老巢的格拉兹特，根本来不及回到无底深渊主持大局，他家的“水晶”就被永序之鳞商会的远征军偷了。
他会不会因此发狂、会不会疯狂对商会进行报复，前提都得是他还能从拉姆齐位面回来。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不可能了：当那道耀眼的光芒出现在埃赛勒姆城上空，格拉兹特其实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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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选民之礼拜堂，是一处属于格拉兹特那可憎的教会的大教堂，它占据着伽勒哈斯塔（无底深渊第46层主要城区）的中央广场的大片场地，沐浴在此层那奇异怪诞的地面之光中，并将自身那饱含痛苦的影子倒映在空中。这座教堂的高阶牧师，拉雯黛丝（混乱邪恶女性吸血鬼）不但是一名负责处理来自魅魔的诉求的管理者，同时还是一名负责各种肮脏事务的头目，这让她在乌黯主君的众多配偶中获得了宠爱。
注释2：如果说银色宫殿是格拉兹特的寝宫，那么泽拉塔便是乌黯主君的首都。这座华丽宏伟的首都属于格拉兹特并贯穿了他所占领的三个层面。银色宫殿也同时出现于各层，但其周围的城市景色却完全不同，这也意味着这座城市的三个主要区域分别坐落在三个不同的层面。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是，泽拉塔的大街小巷以十分复杂的建筑风格交织缠绕在一起，有些时候看起来似乎已经违反了现实规律。除非某个人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年以上的时间，否则他必须依赖一名向导才能找到通往城市其它区域（他想要去的那个地方）的道路。
注释3：在泽拉塔的心脏之间，有一个被称作女王之堤道的地下市场，它的名字是为了向真菌女王祖格莫伊(zuggtmoy)表示敬畏而命名的。那些白色的灰暗真菌是泽拉塔的主要食物来源，由于它们毫无味道可言，女王之堤道的市场通常会出售那些经由种类惊人的香料调制后的真菌。位于市场南部尽头的宽阔阶梯直通向雾镇（也即无底深渊第45层，格拉兹特最大奴隶圈养场和精神病医院所在地），但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旅行者则通常会选择通使用对面那条通往伽勒哈斯塔的道路。
第1292章 机械飞升（14）（求推荐票！求月票！）
天界之门洞开。
以天性冲动的狂马使为先，后有相对沉稳些的鹿角使，最后才是压轴的熊首神使、狼首神使和鹏羽神使。而最后，当雄壮的狮首神使和强大的龙首神使（注释1）出现之后，任何对于盖丁天族有着足够了解的人都能猜到，那位盖丁六爵之中最为崇高的狮首天塔利希德亦出现在了物质位面。
虽然塔利希德不是神明，但是他却比绝大多数神明都要伟大且强悍。这个强健而沉静的身影看起来是个九英尺高, 肌肉纠结的狮首人身巨人。他有着金色的毛发，一头彰显王者气概的金黄鬃毛，和一双能看穿一切的黑眼睛。他身上没有穿着甲胄，只有一件根本无法遮挡住雄壮身躯的罩袍。
尽管他过去所完成的丰功伟绩，和凌驾于其它五名盖丁主宰者之上的地位都值得自豪，但是啊塔利希德从不允许骄傲等情绪干扰其保护和帮助极乐境住民的天职。
从担任狮首天的数万年前起, 塔利希德，这位狮首神使中最为英明有力者, 便是时常有规律地巡视极乐境。独自在荒野行走时, 他常常化身为动物，以无踪步和穿林等能力来嘲弄那些不法的捕猎者。他不愿长久待在祝福地域，常常对他的朋友开玩笑说，他只是暂住而已。
虽然他是盖丁天族无可争议的王者，但塔利希德更喜欢将自己当作为人民服务的谦卑仆人，而且从不要求特殊待遇或报酬。
当然，谦卑并不意味着塔利希德有软弱这种品质。他并不需要甲胄和武器，在投入战斗时（特别是对抗邪恶时），他用利爪就能眨眼间将一头深狱炼魔或者巴洛炎魔撕成碎片。
而且，英勇的塔利希德还擢拔了许多强大的冠军——不拘于是否出身盖丁天族——比如这次从极乐境出兵拉姆齐位面，他就带来了一位名为金冠的半天界树人德鲁伊。
金冠身高超过三百尺，他的树冠上长着长年不谢的金黄色树叶；作为翅膀的替代，金冠拥有第三只手爪，并可用之进行挥击；金冠的崇善动物伙伴是一条叫克拉斯的天界蟒蛇，它运用躲藏技能不为人知地盘绕在金冠世树冠一些较低的枝杈上。金冠教会了他的巨蛇伙伴四项技巧：攻击，防御, 取物以及使用各种魔法物品。
因为体型巨大，所以金冠并非是通过天界之门，而是被塔利希德用高等异界盟誓直接召唤到了凌鸦塔的广场上面。他的高度与凌鸦塔差不多，整座广场都被其压迫得变矮了好几尺，无数鼠人都被其碾压成了肉泥。就连被格拉兹特打开的那个通向无底深渊的、用来调遣士兵的深渊之门，都被这个巨大的天界树人一脚踩碎。
借助金冠刻意低垂向地面的枝条，那些不太擅长飞行作战的狂马使和鹿角使一路狂奔向地表。他们不仅仅是要清除掉正在围攻凌鸦塔的鼠人，更重要的任务其实是去对付正在城中肆虐的恶魔。
为了更好地提升他们的行动效率，盖丁天族们与同样被圣武士詹森延请过来的亚空天族进行了合作。后者作为守序善良阵营的中坚力量，不仅派出了一些獒首神使、军团神使和坚盾神使，还委派了号角神使作为带路者，接引盖丁天族的战士们有序地抵达向恶魔出没的各个地方。
至于说凌鸦塔前的这片广场，真正对其用兵，又或者走上舞台的主角可不是他们。
而是一群身披战甲、手持长剑和圆盾、身体四周荡漾着崇善守序圣力的强大圣武士。这些人的带头者不是旁人，正是永序之鳞商会缔造者奎斯所委派的、专门承担企业社会责任的负责人詹森。
现在，他正在用实际行动，展露着着自己承担社会责任的方式——“一个不留！”
从圣堂之中起身，穿越过传送门，身上紧紧穿着一件麻布衣衫的詹森立刻成为了在场众多善良阵营战士们目光中的焦点。
随着其振臂高呼, 这场针对恶魔三巨头之一、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歼灭战，也宣布正式打响。
没有丝毫犹豫, 从传送门走出之后, 詹森随即便笔直地坠落向的地面。从如此高度坠落下去，如果没有翅膀，又或者不使用羽落术之类的法术，区区一介凡人多半会摔成肉饼。然而，这个年迈的圣武士却因为有着崇善圣力眷顾，宛如一颗流星般砸进地面，可身体上却毫发无损。
他跳进了鼠人阵营的中心，碰撞带来的冲击力，直接令其身边站着的数十名鼠人精锐站立不稳。等到詹森使出自己拿手的“连续盾击术”，从他手中投掷出的、裹挟着崇善圣力的圆盾击打在那些鼠辈们的身上，然后又不断弹射向另一个目标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擒贼先擒王固然不假，但是就好像饭要一口口吃一样，事情也要一步步地做。
在直面格拉兹特这个强大魔头之前，詹森也必须考虑到鼠人这个不安定的因素：鼠辈们的数量实在是不少，他必须想办法将其打散，否则说不准就会为接下来的除魔行动落下隐患。
因此，詹森甫一进入到战场，便径直来到了那位已经彻底堕落成迷诱魔模样的驯兽师氏族首领跟前。他的长剑对着这个半像螃蟹、半像鼠巨魔的怪物，挥出了一道耀眼的光刃。
贪嘴·格罗特吓坏了。
虽然已经堕落成魔，但是毕竟是鼠人出身，胆小如鼠说的就是这个种族的天性。面对传奇圣武士劈砍过来的“破邪斩”，这个家伙滋哇乱叫着，一边用“混乱之锤”等类法术能力企图，想要用对波的方式将其消弭；一边还不断后退躲藏到了邻近的一头深坑憎恶身后。
“护驾！来人！来人！”贪嘴·格罗特用鼠人语大声嘶吼，驱动氏族的精锐上前。
被“破邪斩”击中的那头深坑憎恶，当场变成了一地残破的血肉。即便总被驯兽师氏族大驯兽师们拿出去向其它氏族鼠人自卖自夸，可是这种怪物的“超强愈合”能力依旧没办法抵挡詹森随手就能打出的澎湃圣力。而且，与这秽恶的生物一接触，“破邪斩”就表现出了水火不相容的特性，直接将它炸成了碎片。
“人来了！”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出现在了迷诱魔身后，“不过，吾乃诛杀你之人。”
说话的是一名星辰神使，这个强大的人型生物驾着一轮白光漂浮在空中，一手各持着一柄金色的星刃。只是用力一记斫击，贪嘴·格拉特的两只大螯就被斩落，接着这位星辰神使就一脚狠狠踹在了新晋迷诱魔的后脑上面。他这一脚并不仅仅是物理伤害，还蕴含着可怕的“内爆术”。
顿时，耀眼的火焰就从向前仆倒的贪嘴·格拉特五孔向外喷涌，也不管自己的眼眸已经被灼烧成焦炭，他只是用仅剩的两只手臂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火光从里面窜出来——
如果火光从口鼻溢出，那么内爆术的威力就会被提升至最大，迷诱魔的五脏六腑可没有诸如巴洛炎魔之类的顶尖魔头那般坚韧，以至于可以承受一发内爆术而不死。
只是，贪嘴·格拉特可不止面对了一个敌人。这时，圣武士詹森业已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就用斩马剑狠狠劈向这邪魔的脖颈，将其头颅与身体一分为二。这下，炽热的火焰便再也不受控制，从其断裂的脖颈溢出，一下子就将他的身体烧灼成了灰烬。
“除恶务尽。”
光头的星辰神使微笑着向詹森颔首致意，作为善良神祇又或者亚空天族生物之中的战术专家，星辰神使不像一些炽天神侍那般看中一对一的正义裁决——只要能够诛杀邪恶，背刺又有何关系？
然而，话音未落，这个星辰神使就面色一凝。一截不断向外渗出酸液的剑尖，倏尔从其胸前冒了出来。一只长有六根指头的大手攥住了星辰神使的光头，用力一扭，配合酸爆重剑的锋利剑刃，这位亚空天族的战术专家也落得了迷诱魔贪嘴·格拉特一般无二的下场。
格拉兹特将耷拉着的、分开有没有完全分开的星辰神使扔到一旁，砸向一众鼠人军阵之中。尸体瞬间迸射出耀眼的火花，将周围的鼠人皆尽灼烧成飞灰。片刻过后，一个身高九尺的坚盾亚空才从火花中重新站立而起。虽然没有直接死去，但是那个星辰神使的实力也直接跌落了数个等级。
“又见面了，圣武士。”格拉兹特从阴影中现身，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场一对一的决斗，以你那可笑且软弱的‘正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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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龙首神使一般是盖丁天族中的领主。论及实力，虽然他们只比超凡脱俗的盖丁六爵稍弱一点，但是却也是不可否认的传奇强者。龙首神使数量极少而且远离凡尘。他们看守着强大的魔法，而且是诸神和善良位面之间最为需要的直接代理。他们有耐心而且不会衰老，能够进行长期规划，这常常使寻求他们的帮助的眼前面临着威胁的凡物感到沮丧。龙首神使宁可帮助或强化一群英雄而非直接解决问题。通常，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位面事务上。而能令其亲自动手，他们多半是受到了来自崇高的善良神明或者盖丁六爵之一的命令。
第1293章 机械飞升（15） （求推荐票！求月票！）
“邪魔外道！”
詹森剑指格拉兹特，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其身周的崇善圣力如潮水般汹涌不停。
“人人得而诛之！”
乌黯主君的面色一凝。
他本想着跟这个看起来有些愣头青的圣武士老头来一场一对一的较量，顺便在战斗的时候用高等异界盟誓呼唤出几位盟友的化身——“真菌女王”祖格莫伊、“六指的忠臣”维茵、“影魔女王”瑞克司萨莉，以及其最为得力的将军、无底深渊目前已知的体型最为健硕的巨牛魔奥范斯前来助阵。
他要让这个圣武士知道，什么叫作“出尔反尔”，什么叫作“尔虞我诈”, 什么叫作……
可这个圣武士却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没有一对一决斗的想法，上来就说所有人都有资格、有责任去宰了他这个恶魔领主。
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而且，就在格拉兹特的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时候，詹森甚至没打个招呼就先动手了。
年迈的圣武士单膝跪地，将斩马长剑深深插入凌鸦塔广场的地板砖里。转瞬之间, 一道粗大的光柱便从格拉兹特身下的土地里蹿了出来，笔直地照射在了这位乌黯主君身上。
“次元禁锢！”
格拉兹特心里遽然一惊，他感受到了詹森这用崇善圣力将自己锁定，同时其身边空间与空间之间的间隙都被澎湃的崇善圣力所填充。塔那厘恶魔那种得天独厚的高等传送类法术能力，在这一刻彻底失效了。如果他还要强行传送自己到别的地方，很有可能会因为受到崇善圣力的引导，继而出现在七丘天堂的某一层。
对于混乱邪恶阵营的塔那厘恶魔来说，充斥着守序善良势力的七丘天堂，与炼狱丝毫无异。
“你！”
格拉兹特知道这个圣武士是要跟自己死磕了，不由得怒目圆睁，冰冷而又凌厉的目光令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凝滞，甚至附近鼠人军阵中的尸体和倒塌的器械都在迅速地闷烧起来。
不过很显然，詹森可不是他一瞪眼就能瞪死的弱鸡。这个圣武士身负崇善伟力的眷顾，不仅可以让其豁免邪魔们的灵气，还能自然而然地吸引到同阵营的强者与其并肩作战。
所以，格拉兹特很快就知道了那句“人人得而诛之”的意义：先是有两位炽天神侍直接介入了恶魔领主与圣武士的战斗，和詹森一起以品字阵型围攻乌黯主君，丝毫不讲究单打独斗之类的美德；接着，又有三名经过念诵祷言、转变成绿色皮肤的龙首神使落到战阵外围，对包括圣武士在内的三名守序善良阵营的勇士一对一加持状态、驱散恶魔领主的各种邪恶魔法；最后，一整个百人队的坚盾亚空干脆直接将战场围了起来, 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打得就是抓准时机一拥而上的主意……
甚至，格拉兹特还觉得自己后脖颈周围，若有若无地有总会泛起丝丝凉意。
“这是有传奇级别的刺客在盯着我？”
乌黯主君心思狂转。他很难想象崇善阵营还会有那种职业的传奇强者。虽然以永序之鳞商会的财力，花钱雇佣一名传奇刺客效力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周围有如此之多的善良阵营生物，其中还有不苟言笑的、守序善良阵营的亚空天族，他们怎么会容忍自己与邪恶者合作？
“到底是谁？是什么玩意儿？”
一边奋力与三个勇士战斗，格拉兹特一边疯狂思索着。与此同时，就在周围那一圈坚盾神使身后，居然有一头巨大的人狼四肢着地，俯卧在那片阴影之中，不断透过盾墙的缝隙向内打量。
它那如黄玉一般的眼睛一闪而过，目测几乎有十尺长的四足柔韧有力，健硕的腿部肌肉被整齐而光滑的黑色和棕色皮毛覆盖着，它玩世不恭的笑着，露出尖锐的珍珠白色獠牙。
它的名字叫凯利士。
这位公爵是所有同伴中最亲近塔利希德的盖丁贵族，他与狮首天共同分享狩猎的澎湃激情, 就如同他对于蛮荒旷野的眷恋一样。他们经常结伴而行, 除非塔利希德选择进入一个人口稠密地区，而凯利士那时则通常会选择停留在野外。除此以外，两人从不分开。
尽管并不怯生，也算是能言善辩，可是凯利士对集体、荣誉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它非常喜欢孩子们，但是在他们周围时又会感到莫名尴尬。
因为他在暗影中的特别能力，再加上在公共场合它的发言都是由塔利希德代表的，所以很多人都称其为“塔利希德之影”。对此，凯利士并不介意，并且经常以此为荣。
作为一名狩猎大师，凯利士信任着自己的感觉与直觉，陷阱对于他来说很难起到作用。
在杀死敌人之前，凯利士会仔细研究敌人的一举一动作为准备；在深入战场之前，凯利士更喜欢研究观察敌人几轮来创造使用夺命攻击的机会；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凯利士通常在第一时间就会攻击最脆弱的敌人，并且努力最快速度结束战斗以寻找更强的猎物。
当其变作人狼状态，只要仔细对猎物观察大约三次呼吸的时间，那么凯利士就能对猎物发动一次“夺命攻击”。这种攻击是以偷袭的方式进行的。而且，如果成功造成伤害，那么该次偷袭还有附加效果，凯利士还可以在麻痹或杀死对手之间二选一。
由于他的敏捷属性实在太高，凯利士的偷袭一般很难被规避掉，受到攻击的敌人只能选择硬抗。而一位盖丁天爵的“夺命攻击”有多么致命，恐怕那些被其杀死的强大邪魔才最有发言权——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因为全部被杀死了，所以现在全都没有办法发言。
而现在，这个危险的追迹者正在观察着格拉兹特，随时准备出手偷袭。纵然后者是无底深渊最为强大的恶魔之一，可凯利士也不是普通的盖丁天族，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乌黯主君用酸爆重剑逼开一名炽天神侍，然后又用一记“混乱之锤”砸退了想要冲过来顺势劈砍他的圣武士詹森之后，他马上就调转方向，冲一名正在忙着加持法术的龙首神使冲了过去。
“律令：沉默！”
“律令：震慑！”
长着六根手指头的格拉兹特，其实比相当一部分施法者都更擅长结印施咒，他无比迅捷地对那个龙首神使用了两发“律言”。而且，因为考虑到对方的魔法抗性，所以他才没有使用“律令死亡”。真正的杀手是格拉兹特手中的重剑，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冲到龙首神使之前企图将其枭首。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影蓦地出现在他背后。格拉兹特感觉后脖颈发冷，于是头也不回地反手将重剑挡在自己背后，想要阻挡住偷袭自己的敌人。然而，伴随着一记金铁交触发出的铿锵声响，乌黯主君还感受到自己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痛：除了用长满獠牙的大嘴咬向猎物的脖颈，人狼状态的凯利士还用锋利的爪子对这个恶魔领主来次肾击，两只爪子都插进后者的背部肌肉。
嗤啦……
“啊！”格拉兹特的后背被撕裂，体内的肾脏也被刺穿，不由得发出一声狂吼：“卑鄙的家伙，这就是你们自诩的‘正义’——”
说话的同时，恶魔领主将匆忙为自己树立起法术护盾的龙首神使，连盾带人一巴掌扇飞了出去。他依旧没有回头，猛地向前猛蹿出了两步。接着，才仿佛以酸爆重剑为圆心，旋身劈砍向从背后向自己下手的偷袭者。
而就在他回头反击的同时，空着的那只手则迅速结印，为自己施加了高等复原术。凯利士的“夺命攻击”已然奏效，就算是格拉兹特也不得不使用这种法术，才能解除掉其“夺命攻击”必然附加的负面麻痹状态。普通的治疗法术，可没法治疗一位盖丁天爵造成的伤口。
“——正义的背刺，也是正义！”
只是，还未等格拉兹特立稳脚跟，圣武士詹森就冲了过来用精钢斩马剑格挡住了恶魔领主的武器。他的敏捷——无论是言辞，还是动作——博得了在场其它正义之士的叫好与认同，两位炽天神侍虽然没有来得及冲过来补刀，但是他们却都唤出了自己的破魔长弓拉满了弓弦，由神圣力量凝聚成的箭矢已然瞄准了格拉兹特身体上各个致命之处。
或许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格拉兹特有些分神，而这样一来则给了詹森新的机会：他握住精钢斩马剑的双手倏尔一松，一只拳头猝然由下而上直接捣向乌黯主君的下颌。
“崇善圣力：天堂之拳！”
詹森的拳头闪耀着洁白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仿佛是来自七丘天堂最高层的璀璨天堂克罗尼亚斯似的。就连强如深渊三巨头之一的格拉兹特，都对这种光芒产生了不适。而更加令其不适的，则是这记重拳狠狠砸中其下颌之后，那种酥麻酸痛的其妙感受。
嗖、嗖……
趁他病，要他命。
两名炽天神侍显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两根由神圣力量凝聚成的长箭倏尔划破空间，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乌黯主君因为强光刺激而紧紧闭合的眼皮。
只是，这种理论上如果命中要害，甚至可以一波带走一只巴洛炎魔的杀戮箭，也仅仅是将格拉兹特的眼皮灼烧出了一丝焦糊，后者那如乌木般的身躯上浮现出了大量的魔法纹路。
“啊啊啊……”格拉兹特再次发出怒吼。
不过，没有等他展露出自己最为狂暴的一面，另外一位狂暴至极的战士就用比他更加雄壮的吼声，宣告了自己介入战团。
“来啊！跟我战斗！”
盖丁六爵之手、狮首天之王塔利希德怒吼着，化作一头雄狮，突然出现扑向了格拉兹特。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乌黯主君这辈子显然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因此，他今天遭到这场可怖围殴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1294章 机械飞升（16）（求推荐票！求月票！）
当天界大军围歼凌鸦塔前的邪魔时，埃赛勒姆城里的商业区中，战斗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就连亚萨斯有些惊讶，他打开的那扇异界之门里面，此时居然会如同井喷般涌出如此之多的深渊恶魔：不仅仅是狂战魔、六臂蛇魔之类的中高阶塔那厘了，甚至就连一些巴洛炎魔乃至巴洛领主都从这扇异界之门走出。只是，他们虽然是借由亚萨斯打开的大门走出, 但是却仿佛连看一眼这个半恶魔的恶魔领主之子都欠奉，走出异界之门之后就匆匆向着一个方向猛打猛冲。
“这是怎么回事？”亚萨斯心中暗忖。眼尖的他，在那些恶魔之中发现了几个独特的身影。
其中一个存在，是在一群蹦蹦跳跳的希尔魔队伍里的，有着病态地纯白色皮肤，瘦削的, 没有任何毛发的人形生物。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不断渗出心灵黏液，普通的凡人绝对不会认为他是恶魔。
“维茵？”亚萨斯认出这个恶魔。
作为一名独立的恶魔领主，诡计多端而又智慧超群的维茵并没有屈服于自身的野心，而是服侍于格拉兹特，并从他的君主那里获得惊人的宠眷。但实际上，维茵的邪恶与残酷足以匹敌格拉兹特，这也很好地解释了这两名恶魔之间的关系。
身为格拉兹特的重要智囊和首席外交官，维茵曾经拜访过无底深渊中几乎所有的恶魔领主的宫庭，虽然其中某些领主对他的诸多借口与要求深表憎恨并渴望将其毁灭，但凭借他自身威力和主君的势力，所有的恶魔领主都会对维茵表示敬畏。
亚萨斯发现，维茵这位“乌黯主君的忠臣”似乎有些问题，其苍白的皮肤上有些焦黑色的灼烧痕迹。就连其身上那件永远熠熠生辉的法袍上面，那些用秘银缝制出来的痕迹都有些破损。
在维茵的不远处，亚萨斯还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恶魔牛头怪：他有由青铜色铸成的高大身躯，鲜血状的瘢痕从其铜制的身躯缝隙间汩汩流出。“奥范斯，”亚萨斯认出了这个牛头怪。
奥范斯并不是什么牛头怪，而是被人用法术暂时扭曲了身形，他的本来样貌是无底深渊目前已知最为高大的巨牛魔。奥范斯的身高超过两百尺, 平日里不停地在阿兹格拉特边境地带巡逻着，并遵从格拉兹特的个人命令，保护旅行商人免遭其国度内极少数强盗的掠夺。
同时，格拉兹特还发布了关于禁止任何针对佩戴六指符号者进行盗窃行为的禁令，而任何生物或势力如果拒绝服从此禁令，也都会被奥范斯找到并毁灭。不过，这只看起来笨重呆板的野兽也会向那些被保护者索要贡品，而他得到的大部分财物都会被送到银宫的藏宝密室。
如果他以本来面貌降临物质世界，一来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二来则是会对那扇异界之门造成很大的负担——“嗯？”想到这里，亚萨斯突然又有些犹疑，“不对啊，即便是被施展了变形术，可是这夯货穿过异界之门，我也应该感受到一些压力啊？不可能完全无感，除非……”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联袂而行的另外两个邪魔身上。
其中一个稍稍明显些，是个魅影蕈模样的女人。她满身污秽，外形就像一个未完成的人体雕塑，躯干由不断冒出黄色烟雾的扁片和卷曲的菌类植物组成，碰巧形成了一个富有风韵的女人状形体；四只纤维质的怪角从眉骨伸出，手上长着尖利的长爪；她的下半身是一捆卷曲粗壮的长鞭似的伪足，表面附着真菌, 皮肤上满是灰色，蓝色，紫色和黑色的令人作呕的旋涡状皮癣。
而另外一个邪魔，则好像一团游移不定的阴影。只是亚萨斯用真实之眼法术才能看清，这团阴影里面隐藏着一位皮肤漆黑的、人类女性模样的恶魔，她的两只手上都长着六根指头。
“嘶——”
看到这两个存在，亚萨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随后赶紧将视线移开——虽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真菌夫人”祖格莫伊和“影魔女王”瑞克斯萨莉肯定也发现了自己的关注，但是这二位如此掩人耳目地降临物质位面，如果因为他而暴露了行踪，那么他的小命也就活到头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亚萨斯念头急转，他现在已经隐隐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三重诡计，三个恶魔领主……外加一个比次级恶魔领主还要强大的巨牛魔，吾父到底准备干些什么事情？”
……
即便在亲手杀戮了众多恶魔之后，哈拉蒙德依旧无法明确区分一些敌人身上的**结构与使用的造物。在某些恶魔身上，这两者堪称天衣无缝，是无机和有机的完美结合。
这些怪物并不披挂铠甲或持握武器。他们的铠甲与自身的皮肤都是融为一体，而他们使用的武器则有许多干脆就从肢体中延伸出来、长出来的，就像人类所具备的手指或口舌一样。
对此，哈拉蒙德既厌恶又敬慕。
他厌恶它们是出于人类对完美的过度追求。他敬慕它们则是认同他们作为强大敌人的宝贵价值，这位格林家族的大少爷正是通过击败这样的敌人才能步步迈进，逐渐将自身的潜力发挥到极致，继而向那个亚萨斯发起挑战。“我们永远都需要一个对手，”他想起自己昔日在君临城大学念书的时候，曾在一本书籍上看过的话语，“一个具备可观力量与强劲韧性的真正对手。唯有借助这样的对手，我们才能恰当地评估自身实力。”
然而，当前局势所牵涉的绝不仅仅是武艺与作战实力，而是彼此之间的联系能力。
被恶魔大军裹挟——哪怕这些恶魔好像并不是为了他、休·胡德、老威瑟、戈林多而到来，更像是有目标的向一个方向急行军——他们就像迷失在沙暴里的旅行者，甚至互相都已经失去了联络。
哈拉蒙德此时感觉自己的情况还好，因为他边打边走，踩着鼠人与恶魔的尸体居然一路走到了艾拉维拉改造人军团构造的阵地附近。这里的敌人数量不多，除却一开始的试探性进攻，那些恶魔们似乎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再消耗有生力量。
艾拉维拉们的指挥官破城者将整支军团都投入到了防守之中，他也没有反击的余力。现在的战况糟糕透顶，虽然他们事先已经得到过颇为严厉的警告，但实际情况相比之下还要险恶得多。
因为异界之门洞开，所以来自无底深渊的影响，深深地作用在商业区战场这片土地上。
这里的大气环境变得十分恶劣，狂风不断肆虐。除了枪炮的炮弹与枪弹，其它远程武器的弹药都变得有些无力。那些射出去的弓矢，没飞出去多远就变作风中枯叶，极大地偏离了预定轨迹。
于是，破城者就和另外几位高序列艾拉维拉，共同指挥着两百多名改造人战士。他们以彼此相对的几栋建筑物为防御阵地，构建交叉火力防御网，对来犯的恶魔进行坚决阻击。
只是，被动的防守让整场行动充满了彻底失败的意味，而艾拉维拉军团显然并不喜欢品尝这种滋味。而若要转败为胜，他们就别无选择，只有着手弥补现状。因此，他们也会分散成搜索阵型，以四、五人小队的形式，寻觅那些被打散的埃赛勒姆守卫兄弟。
在担负收拢其他失散单位责任的同时，这几支小队还要为军团找到一条道路撤离，他们要到一些地标作为参考——依旧是因为无底深渊的作用，埃赛勒姆商业区已经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哈拉蒙德。验明对方不是恶魔，作为可战之力，哈拉蒙德自然也就被艾拉维拉小队吸纳进队伍里。他不禁在琢磨，自己那几个同伴有没有遇到这种好事。
商业区此时的环境令人惶惶，就仿佛把那令人窒息的无底深渊切了一小块投入到物质位面，捏咕捏咕重新做成新的可怖之地：乳白色的天空动荡不安，被恶魔们引发的风暴所侵染；遍布废墟、起伏不断大的地面上铺满锈红沙土，从中生长出一片令人作呕的草甸。
野草那灰白茎秆的颜色如同脏污冰雪。每根足有大腿粗的草茎都笔直地蹿到二十米高：粗糙，干燥，枯脆。它们在充满不正常气味的微风中轻轻摆动。由于其高度惊人，因此在地面位置上，茎秆摇曳的吱嘎呻吟就淹没了一切声响。在这片不时发出呜咽声的草甸里穿行的艾拉维拉小队，仿佛变成了麦地里奔窜的田鼠。
侧面的能见度极其有限。在他们这些人的头顶上方，那些不停摆动的挺拔野草直刺向浑浊天穹。众人身边的茎秆生长得颇为密集，视野仅有区区数米。
有些草茎根部都挤满了肿胀的黑色幼虫：它们是如人类脑袋大小的圆形生物，像恶性肿瘤般成群簇拥在距离地面一米之内的位置。这些幼虫除了紧紧攀附住草茎之外，唯一的行为大概便是吸食汁液。它们还会发出一种诡异的嘶鸣声，这让草甸之下的古怪环境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第1295章 机械飞升（17）（求推荐票！求月票！）
有人提出，这些幼虫或许是尚未“成年”的敌人。于是，在最初的半个沙漏时里，哈拉蒙德他们便用火焰和刀剑毁灭了一路遭遇的所有幼虫，但这项工作颇费力气又毫无止境。
到处都是幼虫，而幼虫被击中时体内喷射出来的刺鼻脓液会损伤武器锋刃，若是飞溅到铠甲表面也能留下腐蚀焦痕。最终他们决定不再予以理会, 完全忽视了那些嘶嘶作响的东西。
各种疑惑和不解，直到他们在这处荆棘丛生的草甸里找到了第一棵树，才宣告结束。
之所以被称为“树”，是因为这个东西比草甸里的深渊荆棘还要高大，它也有着明显的“树干”结构：那彷佛是用彻底钙化的白骨堆砌而成的，在广袤草原中鹤立鸡群。
它的造型彷佛一株菌伞宽大的蘑菰：直径五十米的圆顶架在一根粗达十米的立柱上。那半球形圆顶结构繁复，由无数骨白色的锐利棘刺交缠簇拥而成, 每一根棘刺都有两叁米长。还有几棵类似的巨树, 同样散布在这片不停随风“吱嘎”作响的草甸里。
在发现那第一棵树之后不到一刻钟, 他们便首次遭遇了恶魔。敌人的出现有叁项预警：周围的幼虫突然全部停止了嘶鸣；挺拔茎秆像触电一样开始颤抖；接着那怪异的“嘀嘀嗒嗒”声就迅速逼近，传进人类耳中。
战斗爆发之初，哈拉蒙德等人几乎没能看清敌人的模样。他们伴着尖锐呼号与敲击声响从草甸中蜂拥而来，他们迅捷的身影彷佛虚像一般。
不过，溷乱无端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其中充斥着震耳的枪响、厉声呼喊与沉重撞击。敌人随即消失，来去无踪。草原沉静下来，幼虫恢复了它们的吸吮嘶鸣。
地上存留着许多恶魔的尸体，其中一些已经被打碎折断。那些肢体，或者说是残肢，修长、纤细、坚硬，长约一米的主体部分是略具弧度的刀刃，显然是恶魔们的天生武器。
它的尖端锐利惊人；很窄，与成年人的手腕宽度相彷；细长刀刃的末端是较粗的关节，与更为壮硕的另一段肢体相连。这个部分同样覆有斑驳的灰色金属，但已经被艾拉维拉战士们斩断。断裂处的横截面，展现出了在表层金属包裹下的节肢类几丁质甲壳, 以及内部那粉色湿滑的**。
现在, 它们全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腐烂，有的甚至干脆就变作一滩不断散发着恶臭的泡沫。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塔那厘恶魔在物质位面死亡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除了这些斩获之外，哈拉蒙德还看到两具同伴的尸首，和散落的白色茎秆一起躺在锈红沙地上，那些机械战甲被利刃割裂，鲜血从中汩汩涌出。剩下的人来不及安葬战死的改造人战士，只能任其在待在原地。
只有哈拉蒙德注意到，当恶魔尸体变成的液抬遗骸，与人类尸体流出的血液渗透进锈红色的沙土地面之时，那棵“巨树”高耸的钙化“树干”上面，似乎也缠绕上了一些血红色的丝线。
“这是……”
哈拉蒙德立刻向艾拉维拉战士提醒。而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一些发现：那棵巨树在“吸允”过营养物质之后，居然开始向外喷洒孢子。后者从其伞状树冠飘落，随风挂在草甸里的深渊荆棘上面，而那些孢子很快就会变成他们之前看过的那种幼虫。接着，哈拉蒙德和几个战士走到巨树旁边，在其树干底部发现了一些破碎的衣衫, 从其形制和颜色来看应该是埃赛勒姆守卫们的穿着。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哈拉蒙德顿时有些了然。他大概猜到了，为何走到这些巨树周围时，他们会突然遭遇到一批恶魔的攻击。
“很有可能，这种巨树就是恶魔们为了代替血肉温床，在物质位面使用的一种繁育机制。”
“构成塔那厘恶魔的‘原材料’，本身就是各种凡人的灵魂，这些巨树多半也是由枉死在此处的人类灵魂构建起来的。”
“它可以不断吸取周围生灵的灵魂，再将其以孢子的形式散播出去，令其附着在深渊荆棘上吸允汁液，快速成长。”
“而那些恶魔，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在物质位面也能够获得足够的兵力补充。所以，这些巨树周围有恶魔负责看守，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么重要的兵源补充点，难道周围负责守卫的恶魔就这么少么？”
“要么，恶魔们是有什么诡计；要么，就是他们有着不得不抽调大量兵力的理由，这才令兵源补充点周围出现守卫短缺。”
想到这里，哈拉蒙德立刻向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小队的队长建言，他给出了两条建议。
“第一，我们可以跟着这些巨树生长的方向走。越矮小的巨树，就越是有可能是新构建的恶魔兵源补充点。向这条方向走，多半是能够走出这片被无底深渊影响土地的不二法门。”
“第二，我们也可以反响走。向那些最先生长起来的巨树方向移动，那里肯定更加靠近恶魔们涌出的异界之门。到那里之后，说不定就能找到为何降临物质位面的恶魔有异样的原因。”
哈拉蒙德提出的观点有理有据，听罢之后，艾拉维拉小队众人也比较信服。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更加稳妥的第一条建议，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要去异界之门处探个究竟。
“战斗是艾拉维拉军团的宿命，”带队的队长是这样解释的，“即便是走出了这片土地，我们也要重新布置阵地来抵抗深渊恶魔的军队。与其那样，倒不如深入其中尝试将异界之门关闭，化被动为主动。”
有了这个定调，哈拉蒙德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反正，即便艾拉维拉改造人小队向外走，他也会自己独自向“深渊沦陷区”内部挺进——亚萨斯那个家伙，还等着被他狩猎呢。
至于说与其走失的几名同伴，老威瑟不需多说，铁定是会向亚萨斯的方向移动，那个格林家族的老仆人肩负了家主交待的使命；铳士休·胡德和矮人戈林多，哈拉蒙德通过这段日子观察，了解着两个人都是怕热闹不够的性格，现在说不定都快和那个亚萨斯交手了。
“我得快一些了，”想到这里，哈拉蒙德连忙解下自己的那个附魔水壶，将里面剩下的特制炼金药剂一饮而尽。在周围人看不到的衣服里面，他的身体正在急剧发生着变化。
特别是小腿和双脚部位，上面很快就多出了几个指头大小的孔洞。哈拉蒙德每次迈步子向前走，落地的时候，这些孔洞里都会喷射出一些气体，使得他的脚步更加轻快、迅捷。
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够彻底跟随上那些身体受过机械改造、添加了许多辅助性机械义肢的艾拉维拉改造人，甚至还显得有些游刃有余。只是那些人现在赶路心切，这才没发现这一点。
真正注视着、看到哈拉蒙德变化的，只有隐藏在密集的深渊荆棘丛里的“年轻铳士休·胡德”。这个由巨龙变作的人类，饶有兴致地看完了哈拉蒙德的全部改变，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愧是将‘帝王’那套学问研究、拆解并再次优化一些的学者，”奎斯暗中赞叹，“那些炼金药剂里面起到作用的，其实就是一个个微小到纳米级别的机器人——也就是超微型的构装体。有这种技术被实现出来，想必，魔冢一族也不会继续对物质界封闭狮子座大钟楼的门户……”
打通前往机械境狮子座大钟楼的道路！
这才是奎斯这段时间谋求的大事。
否则，他这永序之鳞商会会长、多元宇宙第一和唯一量子巨龙，哪怕再怎么有闲工夫也不会亲自动用化身来游戏人间。
借由巴托意志的主动选择，他这个第七领主现在虽然没有受到阿斯蒂莫尔斯的册封，但是该有的权柄可是一点都没有少。
而相对的，在巴托意志的引导下，由奎斯麾下永序之鳞商会控制的诸多物质位面，这段时间也都有出现了一些凡人堕落为巴特祖的情况——而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如果等“第七领主”这个称号落实，奎斯估计，灰烬、拉姆齐、岛屿这叁个与其纠葛最深的物质世界说不定很快就会向巴托九狱自行偏移，继而被其捕获、彻底融入巴托。
就如同他不想要谋求封神一样，奎斯亦不希望自己未来，一直都要受到巴托意志的左右。
在巴托九狱那个怜悯凋零，怨恨旺盛、用秩序的规则诠释邪恶的本质的位面讨生活，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其它几个魔鬼领主的算计。而且，奎斯敢打包票，只要他被巴托意志彻底绑定，阿斯蒂莫尔斯那个九狱之主用不了多久就会为其编织出一张根本逃脱不了的阴谋之网。
自由意志？
独立精神？
不好意思，这两种东西在巴托九狱根本不存在。真到木已成舟，奎斯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除非，他能够车翻巴特祖魔鬼，完成无底深渊都没有干成的伟大壮举。
而那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奎斯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忙着的事情就是“自救”：魔法占卜、灵能回溯、观看量子涨落，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最终才找到一个有可能规避自己完全被巴托绑定的方式。
其前提就是，他得能够进入机械境、进入魔冢这种构装体生物的故乡狮子座大钟楼。
然而，在七千多年前，当上一代奇点大君被为了谋求复生而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奥库斯，用末日之语“喷”死之后，狮子座大钟楼当时就对外完全封闭起来。
只有少数像“帝王”那样的、肩负着复活奇点大君使命的多元魔冢，才会被放逐到多元宇宙各处，而且他们还都顶着“流浪魔冢”这个被放逐者的名头。其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惜的是，绝大部分那样的魔冢，最后都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成功。他们之中，有的甚至因为其极端守序的天性和放逐之地格格不入，所以很快机体就发生了故障而陷入休眠，乃至消亡。
“帝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不过，在拉姆齐位面生活多年之后，他也偏离了秩序阵营变成一个离经叛道的流浪魔冢。
以至于，那个“帝王”不仅没有去复活奇点大君的想法，还有了吾可取而代之的念头。
在打败了“帝王”之后，奎斯接管了他的实验室，将里面的资料全部都接收了过来。那时，他才得知了“帝王”的底细，知道了魔冢一族避世不出的秘辛。
只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前往机械境的想法，因此对于“帝王”的一些研究更多是出于实用主义角度进行采纳和推广。永序之鳞商会内部在拉姆齐位面，也是将“帝王”列为禁忌的词汇，尽量澹化其历史存在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时至今日，那个“帝王”对于微观领域的研究成果，对于不少拉姆齐的学者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真正对于其有所深入研究的，目前只有那位艾拉维拉军团创立者、塔普特疆国的公爵埃斯特，以及哈拉蒙德这个同样是因为研究该学说而被剥夺“哈拉德”称号的学者。
没有办法，奎斯只能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利用软槭人远征将哈拉蒙德也带到了塔普特岛。
他已经知道了那位埃斯特公爵为了谋求疆国的发展，准备举行仪式与机械境一族进行沟通，以便能够获得更多与机械改造相关的先进技术。只是，埃斯特举行的仪式是面向机械境，而非特定的、居住在狮子座大钟楼的魔冢一族。况且，前者的研究成果，奎斯也不敢打包票就一定能够打洞魔冢。所以他才准备了哈拉蒙德这个后手。
这位年轻学的研究成果——哈拉蒙德发明出来的那种读作“炼金药剂”，可实际却是超微型机器构装体的“黑科技”——奎斯在“帝王”遗留的笔记本上看过，他认为这项技术有极大概率能够复活奇点大君。只不过，因为“帝王”并不想奇点复活，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向这个方向，深入研究出什么实际的成果。
第1296章 机械飞升（18）（求推荐票！求月票！）
向商业区内部前行的道路并不容易走，除了艾拉维拉军团的改造人战士之外，凡人的军队几乎被消耗殆尽。仅剩的一些埃赛勒姆守卫还在并肩作战，阻止可能吞噬他们**和灵魂邪恶浪潮。这个屁大点的地方，现在充满了恶魔们的嘶吼、人类的怒号，以及鼠人溃军的无意义尖叫。
幸存下来的埃赛勒姆守卫们，全都尽力爬上仅存的一些高大建筑物, 以其作为堡垒。可是来自无底深渊的巨大多毛野兽总会撞击建筑物的大门，那些鼠人溃军和一些灵巧且精于暗杀的巴布魔刺客也时不时会出现在凡人守卫的人群中。被围困的守军疯狂地战斗了几个小时，大批疯狂的袭击者毫无顾忌地冲向城墙，疲惫不堪的守军们几乎无法继续保持战斗，他们的数量一个接一个地减少。
这队守军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一辆退入建筑物一楼内部隐藏的蒸汽坦克了。它在几个小时前遭到了一些损坏，机械疯狂地在蒸汽坦克上忙碌，试图让机器恢复到可以运转的状态。他们借用了一家铁匠铺里的工具和锻件来工作, 那位铁匠如今不是死了，就是幸运地离开了这片已经渐渐深渊化的可怖场所——若是前一种情况，那么他的工具和锻件也就没用了；而若是后一种情况，那么他已经如此幸运了，难道还会在意一些工具和锻件？
蒸汽坦克最需要修补的，是一个损坏的锅炉。机械师使用了各种各样的临时部件，设法让蒸汽坦克再次运行了起来，可修复后的坦克还是有点摇摇晃晃的。只是看看就能知道，这东西开不出去多远，根本没有办法让幸存下来的人类守卫倚为柱石，跟随它一起冲出一条生路来。
“让俺来看看！”
就在机械师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一个手持战斧的矮人噼碎了隐藏在大门角落的一只巴布魔，走进了这栋建筑物一层的大厅。因为认出到这里的矮人不是恶魔，那些机械师的修复工作也确实没有进展，所以他们也就同意戈林多上前来帮忙。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多一个人, 也就多一份力量。
而戈林多甫一上手就展现出来了自己在锻造方面的造诣, 没有堕了矮人种族能工巧匠的名头。哪怕他并不是矮人锻造大师，可是修补一个蒸汽锅炉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先调整了机械师们给蒸汽锅炉添加的锻件补丁的位置，令其变得更加有力以至于能够箍住破损的大锅。然后，他又将巨大的皮制旋转带用坚固的帆布条修复，而损坏的齿轮则用粗糙锻造的金属齿轮代替。
经过这样一番修修补补，这台蒸汽坦克总算能够再次平稳开动了。而与此同时，经过数小时无情的重击后，恶魔们终于击溃了城堡的大门——即便有着强大恶魔的约束，可还是有些恶魔将这个散逸着“人味儿”的建筑物当作美味的罐头，路过时就想要顺手将其打开，饱餐一顿——恶魔们发出尖啸，一起冲过了破碎的建筑物大门。
等待他们的，则是单薄的守军，一台蒸汽坦克，以及一个怒气冲冲的矮人。
由于没有足够的弹药来补给坦克的蒸汽炮，机械师就把各种各样的碎片装进炮管里，用致命的钉子和石头喷向汹涌而来的狂热恶魔，把他们成排地放倒。
那些倒地的人很快被后来的同伙践踏致死。杀红眼的他们似乎要将挡在路上的一切都杀戮殆尽。开战后不久, 那门蒸汽坦克的炮口就破损了。同样杀红眼的戈林多也被机械师们拉了回来, 迅速用帆布和焦油做的绷带, 修补了破裂处。
接着，随着一股巨大的蒸汽冲出散热管，蒸汽坦克便猝然发动“轰隆隆”地冲向堵在门口的恶魔，把他们的身体压得粉碎，或是撞到石墙上。野蛮的恶魔爬上蒸汽坦克，试图用他们野蛮的武器粉碎它的装甲。
冒着蒸汽，蒸汽坦克迅速转动车身，让爬在上面的人飞到地面，然后再次冲向深渊荆棘之丛。布满灰尘的街道上顿时满是鲜血，无数的尸体被蒸汽坦克踩在车轮下。战车阵驾驶员和机械师们疯狂地工作以保持蒸汽坦克的运行，即使是一连串的故障也没法让它失去战斗能力。
整整一个沙漏时，这辆蒸汽坦克不仅守住了埃塞勒姆守卫们宝贵据点的大门，机械师们还在敌人重新集结的短暂空隙时间中，把碎片重新装上蒸汽炮，准备发动下一波进攻。
当夜幕开始降临，恶魔们加紧了他们的攻势，以越来越疯狂的方式向蒸汽坦克和墙壁勐扑，但都毫无效果。当溷乱的追随者们在一次特别恶毒的攻击后撤退时，几乎完好无损的蒸汽坦克冲出了大门。战车驾驶员决定牺牲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知道这辆战车没法再继续长时间作战了。
蒸汽坦克把这些嗜血的恶魔撞得粉碎，把他们抛在它的身躯前面。一群奇形怪状的假话袭击了这辆遍布补丁的蒸汽坦克，他们几乎把它掀翻在地，并用爪子似的四肢把它撕成碎片。而战车驾驶员仍然不屈服，把巨大的战车转来转去，用它那装甲的车头残忍地粉碎它所撞击的一切东西。
“跟着它——”
矮人戈林多在人群中放声高喊。虽然他说的不是塔普特岛的方言而是拉姆齐大陆的通用语，但是这个时候，凡是听懂了其话语意思的埃赛勒姆守卫，全都用行动作出了回应。
他们全都跟了上去。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还能耗得过恶魔？要死也得死在冲锋的路上，多拉几个恶魔垫背。留下等死，你们亏不亏？”
那些埃塞勒姆守卫纷纷认为戈林多说的在理。就这样，士气被鼓舞了一番后，又在蒸汽坦克的开路、矮人战士的辅助之下，这群人居然打出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在蒸汽坦克持续运转的一刻钟工夫里，他们竟然向外冲锋了数百码之远。他们踩着因为蒸汽坦克的碾压而倒下的深远荆棘，来到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废墟旁边。
“这是埃塞勒姆商业银行，”有人认出倒在地上的、用桁架和灯盏布置出来的招牌。“一开始，那些恶魔就是从这个地方嗷嗷向外冲出来的。之前，艾拉维拉军团差一点就攻陷了这里。”
“那我们就把那一点补上！”
说话的同时，戈林多已经爬到了蒸汽坦克的车顶，这台战车的锅炉在刚刚彻底报废了：现在，别说用来修补它的锻件，机械师们就连填装锅炉的水都找不到。
矮人用战斧斧柄敲了敲战车盖子，里面的驾驶员刚刚拉开插栓，戈林多就一把掀开盖子将里面的驾驶员给拽了出来。车厢里已经快要被蒸汽填满，那个驾驶员身上多亏穿了特制的作战服，否则早就被烫熟了。
站得高，看得远。
透过袅袅的蒸汽，矮人戈林多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门扉样建筑就矗立在废墟的中心。它的门框使用废墟里找到的边角料垒砌起来的，只是石块、砖块的缝隙间还填着一些血呲呼啦的东西——不用说，只是猜猜，人们就大概其能够猜到那是什么玩意儿。
“恶魔把异界之门建成了深渊之门，”见状，戈林多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思考着该如何率队冲到那边从而将这座拆掉：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座深渊之门大约也就几百码的距离，从那里面走出来的恶魔却几乎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只有极少数例外的极端散漫的塔那厘会不听从指挥胡打乱冲。
对于后者，召唤他们的强大恶魔似乎也只是听之任之，根本懒得对其进行约束。
这也是塔那厘恶魔的常态。
毕竟，如果不够溷乱，那又怎么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恶魔呢？况且，那些低级恶魔炮灰，对接下来的作战也基本上没什么意义。而那些更加具有智慧的、懂得暂时服从指令的恶魔也都懂得延迟满足，才是继续散播更大溷乱、与善良阵营做对的更好机会。
“冲过去，砸了那个破门！”
戈林多将“莽”贯彻到底，丝毫没有顾及前方许多高阶恶魔的存在。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第一，对于恶魔这种生物，这个嫉恶如仇的矮人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处置想法；第二，他坚信自己的同伴——那个顶着“年轻铳士休·胡德”马甲的奎斯——肯定也不会放任恶魔们肆意暴兵，以巨龙和永序之鳞商会的实力，这些恶魔最多也就只能算是癣疥之疾。
而随他冲锋到这里的埃赛勒姆守卫们，这回依旧没有退缩。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埃赛勒姆人，恶魔已经打到自己家门口了，他们的爪牙已经招呼到自己的同袍、兄弟、亲人身上了，他们也同样没有退缩的理由。
没有退路可言，那就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