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这就尴尬了
刘局长领着一干部委下来的人很得意，胖胖的脸更是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和蔼又慈祥，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长者风范。
实际上他心里恨极了腾飞厂。
很简单，如果不是腾飞厂忽然在电传飞控方面给予飞行机械研究所大力支持，导致郭晓波他们的技术一日千里，瞬间甩掉原本部委重点投入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一大截。
他原本所在的夏皋航空配件厂也就不会失去部委的支持，开始陷入困境。
因为夏皋航空配件厂在此之前可是飞行控制研究所唯一的零部件儿供应和加工生产单位，未来更是部委指定的飞机电传飞控的定点生产单位。
靠着铁打不动的身份，夏皋航空配件厂不但是部委重点扶持企业，更被上级纳入重点军保名单，在得到部委和上级大量资金补贴的同时，还享受减免利润上缴和税费的优厚待遇。
可以说过去这些年，夏皋航空配件厂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而作为拿到种种优惠政策的功臣，刘局长这位夏皋航空配件厂的老领导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夏皋航空配件厂无可争议的英雄，威望之高空前绝后。
不说别的，夏皋航空配件厂去年刚刚修订的厂史，刘局长作为历任厂长中的一员，居然享受单独一个章节的殊荣，而不是如其他厂长一样合编在一起，由此可见夏皋航空配件厂对刘局长是何等的崇敬。
刘局长也的确对得起老单位的这份崇敬之情，在部委不但积极活动，为夏皋航空配件厂争取各种各样的利益和待遇，更是刻意与之前电传飞控的领导者，自称国内该领域权威的黄治国交好，以便在顶层维系住夏皋航空配件厂独有地位。
至于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部委不但一次次的加大投入，他跟黄治国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总而言之在刘局长的长袖善舞之下，夏皋航空配件厂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他这个老领导更是被夏皋航空配件厂上下感激得不行。
刘局长本以为有部委背书，有黄治国支持，再加上部队的几个项目暗中助力，夏皋航空配件厂那就是铁打的营盘，靠着为电传飞控做配套，过一、二十年的好日子应该没问题，自己呢，也可以熬到退休，成为夏皋航空配件厂贡献最大的一任老领导。
哪成想，就在刘局长准备安于现状，开始畅想幸福的退休生活时，半路居然杀出个飞行机械研究所，没用部委投入一分钱，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技术，不但弄来了部委都难以获得的飞控软件和飞控计算机，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编写出实用性极强的国产飞控软件。
结合更加先进的进口电传飞控配件儿，以郭晓波为首的飞行机械研究所更是完成数架无人机电传飞控方面的试验工作，以此为基础，准备利用歼—7开始进行作战飞机的电传飞控的试验工作。
在如此成就面前，受到部委和部队诸多照顾和不断投入的飞行控制研究所简直就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堆了海量金钱和资源，结果研究个飞控计算机还得让领导穿着防尘服隔着玻璃偷偷看。
在瞧瞧人家飞行机械研究所，直接就把飞控计算机堆到领导面前，让部位领导随便踩着玩儿。
这对比，是个领导都会对飞行控制研究所的表现不满，更何况部位领导哪个是一般的领导？于是在郭晓波在部委做完技术评估报告，并得到部委主要领导单独谈话没多久，部委就把飞行控制研究所的巨额预算削减了五分之四。
黄治国气不过，去找部委主要领导要说法，结果部委主要领导直接把郭晓波上报的预算甩在黄治国的脸上，直接怒骂：“你要是能用十万人民币的预算，把电传飞控搞出来，我的位置你坐，不然就给我滚犊子！”
之后黄治国黯然离开部委，被调去某二流大学任教授，对此，部委的人并不惊讶，这么多年黄治国光知道伸手要钱，却什么都没搞出来，结果被郭晓波狠狠打脸，能被调去大学任教授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其他人对此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可刘局长却是要哭了，部委可不单单是削减了对飞行控制研究所的预算。
给夏皋航空配件厂的补助也被大笔一挥抹成了零蛋，理由是为飞行机械研究所做配套的腾飞厂半分钱没要，怎么就行，你们夏皋航空配件厂作为部委旗下老资格的航空配件儿大厂，为什么就不能做出表率？
夏皋航空配件厂到是很想做些表率，问题是这些天吃补助早就吃上瘾了，一下子给断了，夏皋航空配件厂简直就要疯了。
于是现任厂领导，刘局长还在夏皋航空配件厂的亲属是一次次的找上门，让刘局长看在老下属、老单位的情分上可得帮帮夏皋航空配件厂。
刘局长不是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了，他不是没找过郭晓波，希望能拿到飞行机械研究所的电传飞控的配套业务。
奈何郭晓波对他这位黄治国的狗腿子很是看不上眼儿，自己两句话都没说上，人用一句：“夏皋航空配件厂条件太差，我们不会用。”就把刘局长的心伤得哇凉哇凉的。
夏皋航空配件厂条件差？堂堂的国营大厂，国内航空配件领域的翘楚？居然敢说我们差？
难道腾飞厂就好？一个刚爬上来的小分厂，连点儿底蕴都没有，能好到哪里去？
正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有可能夺的还是真正的饭碗，在电传飞控内部竞争中落败的刘局长在这一刻就恨上了飞控机械研究所，至于取代夏皋航空配件厂担任电传飞控配套的腾飞厂更是成了刘局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刘局长并不敢动腾飞厂分毫，没办法，腾飞厂的路子太野，再加上部委对腾飞厂这样的新型航空厂也极为关注，刘局长就是再狠，也得忍着。
哪成想，没过多久，腾飞厂就被国外合作方终止合作，并发起巨额索赔，眼看着这次腾飞厂要过不去这个坎儿，几个大厂又对腾飞厂的技术和人才队伍垂涎三尺。
刘局长一琢磨，干脆先下手为强，把腾飞厂涉足的电传飞控配套业务弄到夏皋航空配件厂再说。
所以刘局长这次借着调查腾飞厂产品质量问题成立工作组，来到腾飞厂可不是为了泄愤的，而是怀着拯救腾飞厂的责任，在他看来腾飞厂三千多万美元的赔偿直接就能让腾飞厂死透透的。
那么多干部职工没饭吃怎么办？自己过来帮着分流一批，腾飞厂还不得感激涕零？
于是来到腾飞厂后，他就让一起过来的人先去会议室休息一下，自己去找庄建业，把想法明白无故的说出来，如果庄建业识相，就放过这小子一马，要是油盐不进……哼哼……就别怪他公事公办。
怀着这个心情，他随着接待人员来到庄建业的办公室，庄建业正在打电话，看到刘局长过来，示意接待人员帮着倒杯茶，并歉意的冲刘局长小声解释：“领导稍等，我这里有个重要电话。”
刘局长闻言，呵呵一笑：“你们厂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重要电话？不会是外商催债的吧。”
刘局长说的随意，而且声音很大，气势显得格外嚣张，庄建业陪着笑，想要解释，可还么等他说话，听筒内便传来一声熟悉的怒斥：“小庄，刚才是谁说话呢？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让他接电话，我倒要看看是谁找你们腾飞厂的麻烦。”
刘局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NM部委主要领导，顿时刚端在手里的茶水一下子就洒到裤子上，湿淋淋的就跟尿了一下，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第两百二十六章 领导，您这次可出名了
“到底是谁？怎么还不过来？”
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要领导语气很严厉，显得很生气，刘局长闻言手不自觉的再次一抖，又在裤子上淋了一大片。
拿着电话的庄建业差点没笑出声，强忍着回话：“过来的领导自称是部委的刘局长，具体名字他也没告诉我……”
说着便扣住话筒，客气的问刘局长：“领导您叫什么？我得跟部委领导汇报一下。”
叫个屁呀！
刘局长心里嘶吼，恨不得掐死庄建业这个狗日的，NM这是把自己当领导嘛？分明是当柴火往扩坑里塞呀。
结果刘局长这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说，就看前庄建业那边松开了听筒恭敬的说道：“领导，我问了，他不说，只说我们腾飞厂的质量问题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所以组织工作组过来调查，领导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我在这里做检讨……”
“工作组？什么工作组？这么严肃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刘局长？是综合计划局的刘楷嘛？简直瞎胡闹，让他接电话……”
一连串问题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管领导问得是掷地有声，更无耻的是，庄建业这时候竟然开了免提。
要是其他单位或许还没这个条件，可谁让庄建业去了两趟特区呢，除了给老婆儿子，老丈人买了一堆衣服，就是给厂里添置了几部带免提的进口电话，七、八百一部，死贵死贵的，林光华直叫浪费。
如今看来别说七、八百，就是七、八千也值了。
刘局长本来心里就惊恐的要死，庄建业忽然按开免提，部委领导犹如亲临，刘局长当即腿肚子钻筋，差点没真尿了，立即解释：“不是啊，领导，不是啊~~”
这话说完，刘局长便意识到不对劲儿，自己算是彻底暴露了，本来还想装死狗不吭声，部位领导抓不到现行，自己悄默声的带着私下成立的工作组回去，顶多就是挨顿骂。
这下可好，什么都被摊到光天化日之下了，想否认都否认不了，因为电话那头部位领导的暴怒已经传来：“刘楷，果然是你，成立工作组的事儿你怎么没报告？部委给你授权了嘛？”
装死狗装不了，就只能解释：“领导，我也是没办法，各地方告腾飞厂质量问题太多，所以就弄了个工作组过来看看……”
“胡闹！腾飞厂什么时候有质量问题？我怎么不知道？反倒是你的老单位夏皋航空配件儿厂帮成功厂做得无人机尾翼问题多多，人家外商这次索赔，根子就在你们夏皋厂身上，小庄为此跟人外商交涉一个多星期，经过艰苦至极的斗争，最终用十二架最新款的无人机抵扣了巨额赔偿，为国家节省三千多万美元外汇，你呢？有什么贡献？”
刘局长整个人都懵了，无人机的质量问题不是腾飞厂的事儿嘛？怎么会是夏皋厂的问题？等等……夏皋厂也参与了腾飞厂的无人机配套？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在刘局长一脑门子浆糊时，就听电话另一头的部委主要领导说了一句：“等你回来再说。”便啪的一声挂乱了电话。
拿着电话的刘局长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怎么说他也是在部委混了多年的人了，很清楚出口创汇企业风光，但也存在巨大的风险，一旦面临巨额索赔，一般情况下很难躲过去，然而如果某个企业这能以最小的代价引得外商的谅解，从而免于赔偿，这样的企业在上级眼里那就是英雄，企业负责人更是毋庸置疑的功臣。
之所以如，无外乎是企业的性质和国内外汇政策造成的，不管企业惹了多大的麻烦，最终买单的只有国家，因为企业是国家的，外汇更是国家的。
就算企业因为巨额赔偿倒了，上级最多处理几个责任人，剩下一大摊子事儿，还得国家出来擦屁股。
如果是一件两件也就算了，问题是中国这么大一个地方，一个地区一件两件，加在一起那也是个很恐怖的数字，所以在多数企业被外商狠坑之后，把一摊烂账丢给国家，腾飞厂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不但保住了厂子，还没让国家支付巨额外汇，简直不要太亮眼。
别说国内出现什么质量问题，就算真出了又能怎样，如今国内的质量问题还少吗？正规国营大厂的冰箱门一拉就断，腾飞厂的制冷设备部件儿寿命短一点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里，刘局长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己过来前怎么就不好好打听打听？贸贸然的闯进来还以为能上演一出智取威虎山，现在好嘛，人家庄建业硬是来了一出定军山，把自己一张老脸都抽成猪头。
这要是回去，可怎么见人呢。
“这位就是部委的刘局长，也是夏皋厂的上一任厂长，对于夏皋厂的质量问题，我也首先表个态，腾飞厂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因为产能问题，我们不得不把一些产品放到兄弟厂做代工。
出于种种原因，我们没有在产品质量的把控环节上一抓到底，出于对兄弟厂的信任，我们讲人情多过讲道理，看面子多过看里子，这才有了外商索赔的风波，总的来说，这一次我们腾飞厂接受了教训，正视了问题，在与国际接轨的道路上又切切实实的上了一课……”
就在刘局长拿着电话，发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庄建业沉痛的话音，随后咔嚓咔嚓的快门儿声就响个不停。
刘局长下意识的转过头，一串儿的闪光齐刷刷的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扑了过来，差点没把刘局长的绿豆眼儿给晃瞎，就在刘局长揉着眼睛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之际，庄建业的声音便再次传到他的耳中。
“这就是外商给我们厂做的的出口商品质量认定报告，让我痛心的是，夏皋厂是所有兄弟厂中，配件完好率最差的一个，各位请看看，这是外商的认定资质，具备欧洲航空管理委员会和美国航空管理委员会的双重认证……这里是印章和负责人的签名……还有这里是结论……这个里是夏皋厂的字样……”
就在庄建业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大堆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刘局长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了，嚯~~好多人呀，一个个都带着照相机、举着小话筒，不少端着笔记本儿记录这什么，NM居然还有金发碧眼的老外。
刘局长脑袋顿时轰~~的一下，顷刻宕机了，这些人太熟悉了，都是记者。
“领导，您这次可出名了，快过来，这位纽约时报的记者对您很感兴趣，享誉世界的大媒体，只要能上去，你可比部位领导还要风光……”就在刘局长愣神的功夫，庄建业很热情的冲他招呼，站在边上的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立刻拿起相机冲着发懵的刘局长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几张。
刘局长终于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怪叫，不管不顾的撞开人群，逃也是的狂奔而去……
第两百二十七章 往死里整
庄建业说的没错，刘局长真的出名了。
第二天，已经调入省城的柏大记者便以碣石为笔名，在某内刊上刊登了题为《跟国际
接轨，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的评论员文章。
以上帝视角详细阐叙述了腾飞厂此次外商巨额索赔的来龙去脉，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我
们的创汇企业不好，更不是不努力，而是国内长久以来积弊颇多的国营企业问题太多，拖累了创汇企业进一步取得优异成绩的努力。
于是文章呼吁，在我们大力提倡创汇的同时，也要修炼好内功，克服国企长久以来等、靠、要的毛病，如此才能将改革推向一个新高度。
如果这篇文章如之前舆论风暴一样，大骂腾飞厂质量问题一般，把夏皋厂骂得一无是处也就罢了，偏偏柏大记者没这么干，而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很客观”的将这一事例当做一个典型在论述。
然后再节选外商出具的质量认证报告上的经典语句，与国内大部分企业的行为和想象作对比，找出差距的同时表明我们改革不能止步的中心思想，一下子就把整篇文章升华到改革攻坚的高度。
省里的媒体主编和宣传部门的领导一看，这文章立意实在太棒了，稍加修改就全文通过。
只可惜他们只想着这篇文章立意的深刻，却没在乎对夏皋厂的杀伤力，要知道拖累创汇企业，出现质量问题，等、靠、要的典型全是夏皋厂，虽然柏大记者后面还写了等、或者一类等代指。
问题是前缀的夏皋厂却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夏皋厂一下子就在各级党政领导内部出了名，并很快传到部委手里，部委的几个主要领导那叫一个气呀。
腾飞厂的舆论风潮再闹也没捅到天上去，现在可好，夏皋厂直接一杆子戳到顶了，这么多年了，部委下属的厂子就没被当过反面典型，现在可好，夏皋厂创造历史了。
部委那里还能坐得住，很快由一位部委主要领导带队，连夜奔赴夏皋厂，开始对夏皋厂展开调查。
刚刚回到京城的刘局长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消息会这么快被登在内刊上，紧赶慢赶跑回来还想走走关系，把媒体这方面压下去。
哪成想人家动作比他还快，直接上了内刊。
这下他就是想捂也捂不住了，说来说去刘局长就是个普通的厅局级干部，能量再大也摸不到天边儿，如今到了天顶，刘局长除了束手无策，也只能束手无策。
不过这还不算完，没过几天，全国各大媒体便转发了柏大记者的内刊文章，吊诡的是正面典型腾飞厂的字眼儿被某创汇厂所代替，但夏皋厂却没这个待遇，被完完整整的曝光出来。
之所以如此，很简单，这是上级领导的批示，作为国企改革的典型文章，予以公开。
一夜之间，夏皋厂便成为落后，愚昧的代表，各种衍生出来的调查报告，批评文章简直能把夏皋厂给压死。
而随着事件的继续深入，夏皋厂倒卖工业原材料，走私进口小汽车，某些厂领导亲属利用双轨制中饱私囊的事情被媒体挖出来后，夏皋厂立即就成为人民群众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刘局长看着这些报道以及部委转发过来的内部材料，可谓是一夜白了头，不是没想过找人通融，可那些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你好我好的同事躲他就跟躲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刘局长知道他干了半辈子的夏皋厂完了，被打成改革的反面教材，想翻身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在无助与彷徨中，刘局长终于等到了部委对他的处理结果——提前退休。
……
刘局长和他的夏皋厂成为口诛笔伐的典型，特别是刘局长放下电话转身看向记者的照片，猥琐中带着彷徨的表情，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素质低下的领导干部的所有想象。
尤其是一些无耻的小报，关于刘局长的八卦新闻更是甚嚣尘上，当然这还不算啥，最让刘局长伤心的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夏皋厂对他的反攻倒算。
各种污蔑，各种脏水一个劲儿的往刘局长头上泼，恨不得把厂子目前的一切责任全都堆在刘局长身上。
也就是部委对刘局长还算了解，没有落井下石，不然进去蹲两年都是轻的。
对此，庄建业理都懒得理，他现在忙得很，夏皋厂被这么一折腾，彻底元气大伤，不趁机捞一把怎么能行？
再怎么说也是国营大厂，在某些领域还是很有功底的，不说别的，腾飞厂的电液伺服阀弄的就挺费劲，而夏皋厂早在六十年代末就研制生产过重型机械上的电液伺服阀，无论是经验还是队伍都比腾飞厂先进得多。
若没这份底蕴，部委也不可能把最初的电传飞控系统的配套交给夏皋厂。
只可惜夏皋厂不珍惜，硬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老庄，我才在六号车间看到三台奥地利进口的仿形机床。”彭川在偌大的夏皋厂里巡视一圈儿，见到庄建业也在瞎转，便赶紧跑过来。
庄建业闻言皱眉看着彭川：“那还等什么？搬走啊，别以为咱们腾飞厂富裕，民品滞销快一个月了，穷死了都快！”
“不是，如果能搬走就搬了，问题是上面贴着成功厂所属的条子。”彭川解释。
闻言，庄建业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没素质的成功厂啊，搬吧，有事儿让他们来找我。”
“你确定他们不会揍你？”彭川有些担忧。
“揍我？你太看得起他们了，最多也就会骂我，而且还是在心里偷偷骂，行了，别愣着了，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弄走，被成功厂弄去可就难搞了。”庄建业想了一下，说了自己的判断，随后就催促彭川赶紧去搬设备。
彭川的胆子本来就大，听庄建业这么一说，立即就招呼人去搬进口机床。
很快一个中年人就气呼呼的跑过来，隔着老远就指着庄建业怒道：“庄建业，你们腾飞厂别欺人太甚，部委明明白白把那三台进口机床划给我们的，白纸黑字儿写得清清楚楚，你……”
一个你字的下文还没说完，庄建业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往来人眼前一递：“外商的质量检测报告，夏皋厂的我交出去了，你们成功厂，你说我是交还是不交？也是白纸黑字儿哦……”
第两百二十八章 项目丢了
中年人见状，立马就跟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办法庄建业手里拿着的所谓外商质量检测报告，杀伤力实在太大。
不说别的，看看眼前的夏皋厂就知道了，虽然名义上夏皋厂依旧是夏皋厂，场地、车间、领导机构甚至工人队伍一样不缺。
实际上这些明面儿上的东西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至于里面核心的设备和关键的人才队伍，根据部委的要求，由成功厂、腾飞厂以及另外一家实力不俗的航空配件儿厂接管。
类似的状况在国外有个很贴切的名字，叫做破产。
可在国内，由于种种原因，对破产的界定很模糊，正因为如此，尽管夏皋厂事实上已经破产，但基本的工厂架构必须保留，证明夏皋厂依旧是夏皋厂。
但不管是哪个夏皋厂，被一份外商出具的质量调查报告击垮的事实却是活生生的摆在这儿，如今另一份有关成功厂的质量报告就摆在眼前，中年人敢说出个一、二、三，他相信，今天的夏皋厂极有可能就是明天的成功厂。
没办法，改革反面典型的帽子太大，太重，成功厂的小身板儿还受不起。
可要是就这么跟庄建业低头，中年人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气咻咻的找过来，结果人家丢出一份报告就被灰溜溜的拍回去，这要是传回厂里，让他还怎么做人。
于是梗着脖子就在那儿跟庄建业僵着。
庄建业一看，眼前这货是要打持久战啊，不仅呵呵呵一笑，跟后面的助理吩咐道：“去，跟彭主任说一声，只要是60年代以后的设备，咱们全要了，谁敢拦着，咱们就让报告见报。”
“是！”身后的小秦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通知。
中年人立马就急了：“庄建业，你别做得这么绝，要是传到上面，对你没好处。”
“你倒是往上面传啊，记着，把这份报告一起捎上去，省得我费二遍事儿。”庄建业满不在乎的把手里的报告往中年人跟前送了送，那架势很明显，来呀，咱们俩相互伤害呀。
中年人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报告要是递上去，成功厂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相互伤害，我能伤害你个鬼。
“哎呀呀~~庄厂长，庄厂长~~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就在中年人骑虎难下之际，黄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手里拎着几瓶汽水，笑呵呵的递给庄建业：“来来来~~先喝口汽水，凉快凉快~~~”
说着就把一瓶汽水硬塞进庄建业手里，随后转过脸瞪着中年人：“老肖，你刚才怎么跟庄厂长说话呢？你一个车间副主任，到哪儿也没人厂长大，小王那边设备搬运时出了点儿状况，你去过看看怎么回事儿。”
一句话，黄峰就把梗着脖子的老肖支走，这才转过脸笑呵呵的跟庄建业客气着继续道：“老肖是我们厂的老师傅，你也是干工厂的，应该知道这样的老师傅脾气啊~~~，你明白的~~所以呀，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我在厂里也经常被老师傅们难堪，早就习惯了，不过夏皋厂里有什么好设备，我们腾飞厂可要先挑，你也知道，部委让我们协助飞行机械研究所搞电传飞控配套，夏皋厂不少跟我们厂的新项目重合，部委要求，我也是没办法。”
庄建业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黄峰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还你们腾飞厂先挑，那我们成功厂挑什么？破烂？
“庄厂长，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部委的会我是参加的，夏皋厂的设备归谁不归谁，那都说得明明白白，可没有你们腾飞厂先挑这句话。”黄峰笑容一敛，开始认真起来。
“哦？”庄建业闻言，上下打量一番黄峰，笑容不减：“真的没说？”
“绝对没说！”黄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千真万确，还从包里翻出一份文件：“你不信，我把当天的会议纪要都带来了……”
“行，行……”庄建业立马拦住黄峰，显然这家伙是有备而来，自己手上那份拖宁晓东炮制的外商质量评估报告估计也糊弄不住人家。
唉~~这也怪自己，当时搞的那场假记者会弄得太嗨了，拉着重新回来的欧文就说是《纽约时报》记者，结果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别说国外的媒体了，就连港城的媒体都没放过一声屁。
只要稍有脑子的人回头一复盘就能看出不少猫腻，很显然成功厂背后有能人啊，不像夏皋厂，蒙着眼睛就敢撞上来。
于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说得都对，唉~~没办法，黄老哥你多担待，兄弟我级别不够，参加不了部委的会议，所以呀在政策上的解读不如黄老哥你，兄弟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老哥多体谅！”
见庄建业服软儿，黄峰心下不禁松了口气，灿烂的笑容顿时就挂在自己的国字脸上：“你看看老弟你说的，跟哥哥我还有啥见外的，等会儿忙完，哥哥请你吃饭。”
庄建业客气的一摆手：“咱们改天吧，我厂里还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呢，就不麻烦哥哥了，等有空黄哥你去浣城，兄弟招待你！”
黄峰特好爽的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庄建业笑着应下，随后相互道别，就钻进了吉普车，随着发动机轰响，转眼扬长而去。
……
“没事儿了？”眼见庄建业离开，老肖便从一侧的厂房钻出来，冲着黄峰便焦急的问。
黄峰点点头：“恩，没事儿了。”
老肖闻言立马喜上眉梢：“看来老领导给咱们的消息真没错，庄建业就是拿着假报告虚张声势。”
说着黯然的扫了一眼调令的夏皋厂：“可惜夏皋厂了，被一份假报告给弄垮了。”
“谁说不是呢。”黄峰也在感慨，旋即便是一脸庆幸：“好在我们有老领导压阵，庄建业还顾忌一些，不然他那头逮谁咬谁的饿狼还真不好说会发什么疯儿。”
说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畅快而又自信：“恩~~行了，别的话不多说了，庄建业走了，那几台的进口设备赶紧起吊装车，咱们成功厂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以前腾飞厂拿不到，现在就更别想，没底蕴的小分厂也就会玩儿点儿小伎俩，堂堂正正还差些火候！”
“嘿嘿，您放心，一台也少不了！”老肖笑得很是灿烂，应了一句就要离开，却不成想这是一位成功厂的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告诉黄峰老领导打来电话急着找他。
黄峰一听，立马叫住老肖，随后就去了夏皋厂的办公楼，接起电话表明身份，旋即就听电话那头的成功厂老领导气急败坏的怒吼：“黄峰，你怎么搞的，两个机翼试制项目怎么都丢了，你告诉我，我离开成功厂才几年，你们一个堂堂的部委重点大厂，怎么连腾飞厂这么一个刚刚爬上来的小分厂都不如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是饿狼还是疯狗？
听了这句话，黄峰只觉得咔嚓一声炸雷，劈得他是外焦里嫩呀。
两个机翼试制项目，一个是歼7Ⅲ，另一个是教练8，歼7Ⅲ不用说，从几年前成功厂便承担了试制工作，而教练8则是研制单位自己找上门的，原因很简单，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在国内“独一无二”，教练8的研制单位正是看上这一点，才把机翼拿过来，委托成功厂帮着试制。
而类似教练8这种新机试制的单子还有不少，只不过因为成功厂的产能有限，无法完全接下来，所以其他研制单位想要试制就只能排队。
那段日子里，成功只有一个牛字才能形容，以往高高在上的型号总师来成功厂，不自觉的就得低半个头。
没办法，想要自己的型号机翼质量有保证，能够达到设计指标，从而拿到部委乃至更上一级的立项，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不想用也得用，因为国内只有成功厂设备最好，经验最丰富的，加工成品率最高。
没得选，不低头怎么行？
垄断了国内喷丸成型机产品的成功厂就已经走路鼻孔朝天了，如今又把机翼加工生产做成了独门生意，这要是不叫牛，什么叫牛？
要知道其他的航空制造厂顶破天都做到成功厂这一步，就拿被称为航空工业摇篮的东北某大厂来说，也没听说那个部件儿做成了独门生意，你说你铆钉好，黔东南的山区航空厂笑了，我这里的冶金不比你的差好不好？
啥？西北的长安厂说飞机框架的钛合金能用了？东北的老大厂笑了，老弟，淡定，哥哥我七十年代初就玩剩下的，别激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论局部的飞机加工技术，一个个大哥不说二哥，全都差不多。
唯有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加工技术，其他厂想不服气都不行，人家从设备研制到人才建设，再到工艺流程以及最后的成品加工，成功厂每个环节都是独创。
这就好比自创武功的武林高手，怎么用，如何用，人家抬手就能使出来。
自以为获得武林秘籍的其他人照猫画虎鼓捣一阵后，比划出来的依旧是照猫画虎。
正因为如此，哪怕成功厂将喷丸成型机“分享”给其他航空制造厂，可论起经验，成品率和质量，还是成功厂最厉害。
各研制单位都是怀着要做就做最好的心态，所以挤上门找成功厂便不足为过。
而成功厂可谓面子里子收了个干净，不但老领导因此高升部委，担任某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成功厂旗下的民品也随着一次次的“人情”、“分享”在合作方的地头上畅通无阻，赚的是盆满钵满。
只是成功厂在收获利益的同时，似乎忘了，在他们厂南边不远的浣城，腾飞厂一直冷眼旁观，不动则已，一动惊天。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是全自动的？知不知道人家加工出超临界机翼了？黄峰……黄峰……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一直没听见黄峰回音，电话另一头的老领导急了，一声怒吼终于是把发懵的黄峰叫醒，想着当初在腾飞厂看到的两台多叶轮喷丸成型机，黄峰的心就是一紧，旋即又觉得不对，便下意识的呢喃出声：“不对呀，后来我们研究，腾飞厂没有那么多高性能配件儿，最多也就两台，怎么可能有产能接其他的生产？”
“你TM问我，我TM问谁？黄峰，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解决不了，厂长就别TM干了！”老领导握着电话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疑问，战争年代就养成的火爆脾气终于是压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
黄峰也知道自己刚才心神失守说错话了，想要解释，结果人家老领导直接摔了电话，挂了！
身边的老肖见黄峰神情恍惚，连话都说不清楚，很是不解，于是便上来安慰：“您别往心里去，老领导也是关心咱们厂，您还不知道他老人家脾气，战争年代过来的人都那样。
再说了，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咱们不是研判过，里面超过三分之一的部件儿需要进口，不说别的，就他们的伺服机构咱们国内就做不了，他们就算多做了几台，跟咱们争，能争多少？两个项目就能把他撑死。”
说着老肖拉来一个椅子，扶着已经神色渐渐恢复的黄峰坐下，继续说：“让我看，这次又是庄建业故意使的绊子，不过我不同意你说的，把他比作饿狼。依我说，叫作疯狗还差不多，这TM那个狼能干出这么蠢的事儿？没有产能就敢硬拼，只为恶心人，不是疯狗是什么？”
听老肖这么一说，黄峰终于是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当初在腾飞厂看到两台全自动多叶轮喷丸成型机的确是把黄峰吓得不轻，以至于没那捏成庄建业，反到被庄建业当面团儿各种揉捏。
等回去后，黄峰召集人一起研究后，方才发现，自己TM的被诓了，以庄建业有理他老大，无理也要找三分的性格，居然放着这么大的利润不要，怎么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腾飞厂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再结合他们手上波音、麦道以及现有的喷丸成型机技术文本，最后的结论是，腾飞厂的多叶轮式喷丸成型机最多只能算名义上的国产，内部诸多部件儿全需要进口，限制颇多，根本无法与成功厂竞争。
于是包括黄峰在内的成功厂一众领导层终于是长舒一口气，随即便在建造无人机生产厂，以及归还永宏厂数控机床等事上阳奉阴违，百般阻挠，直至全部赖掉。
想到这些，黄峰不无赞同的点点头：“恩~~你说的很对，庄建业这是给我们难堪，不过不要紧，竞争嘛，他想争咱们就跟他争。”说着转头看向一侧的秘书：“对了，小姚，两个飞机研制单位的联系方式有嘛，有的话就打个电话，咱们把价格压到成本价，我看庄建业还怎么争。”
小姚听了便从包里拿出衣蛾笔记本，翻了几页找到联系方式便准备去拨电话，便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老肖不禁皱眉，看着黄峰：“是不是老领导的？”
黄峰点头表示有可能，便接了起来，电话立马传来好爽的声响：“同志，您好，麻烦帮我找成功厂的黄峰，黄厂长……哦，你就是啊……哈哈哈……真巧，是这样的老黄，我们山区厂最近不是做技术改造嘛，租借你们的三台喷丸成型机就不用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弄回去，不然放在外面弄生锈可就不好啦~~”
第两百三十章 孤家寡人
黄峰闻言，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赶紧握住话筒急叫：“老洪，前几天在部委开会的时候你不还说要再租借四套，怎么之前的三套都不要了？”
“是呀，我是要再租四套，可你老黄给了吗？没办法，我只能退而其次，选择腾飞厂的产品了，毕竟歼教7项目眼看就要立项，部委催得紧，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儿，记得把东西拿回去啊~~啪~~嘟嘟~~”
电话那头的老洪就跟吃了枪药是的，一股脑的说了一堆，便挂了电话，可黄峰却似乎没有察觉一样，默然的举着话筒，就那么直勾勾的愣在哪里。
脑袋里如同被打蛋器一顿狂搅一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山区厂竟然用了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腾飞厂的设备不是解决不了配件问题吗？什么时候可以量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个疑问洪水一般的袭来，让黄峰本就凌乱的脑袋更加凌乱。
“厂长，厂长~~~”老肖见黄峰神情不对，赶紧在喊了几声，黄峰这才回过神来，放下电话的同时，跟老肖沮丧的说：“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已经量产，山区厂取消了咱们的订货。”
“难道腾飞厂解决了进口配件儿？”电话里的内容老肖是听到了，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可这个时候再吃惊也没用，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正事儿，于是便出主意道：“即便如此咱们也不怕，他们进口配件儿贵，咱们降价，堵死他们！”
黄峰点了下头，正准备说什么，电话又响了，黄峰赶紧接起，这次不是老领导，更不是其他兄弟厂，而是自家的成功厂，只是这次黄峰只听了两句就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旋即眼皮儿一番，就在老肖和小姚的惊呼声中颓然的再次瘫坐下去……
……
“哎呀呀~~陈处长，您看您这话说的，把我庄建业看成什么人了，行，我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都是一个系统的，再给你们老大厂降四个点，三百八十万一台，这可是我们厂的最低价了。
你也知道，里面的进口配件很难弄……对，对，对……可不是？外商的产能也有限……哎呀……你们这些兄弟厂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哈哈……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来浣城，我做东请老哥你吃饭！”
腾飞厂，厂长办公室。
庄建业笑呵呵的放下电话，便抬头看向对面的王和平：“老大厂同意购买六台八轮组的多轮喷丸成型机，你待会儿跟销售说一声，三百八十万单价可以，不过电风扇和制冷设备部件儿这两项民品必须帮着咱们打开销路，不然就按原价六百万一台算。”
王和平听了这话，一张鞋拔子脸顿时惊得都快抽抽了，刚才眼瞅着自家厂长跟人老大厂的的采购处处长各种称兄道弟，你好我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结果转过头该怎么还怎么办？
这脸皮，这节操，这黑心，简直了……
“怎么了？没听明白？”庄建业将王和平没动弹，挑了下，眉毛问。
“没，没，没，就是觉得……厂长您的……您的气度……不凡！”王和平鞋拔子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马屁。
庄建业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想说我心黑就直说，不用那么费劲，不过你老王也不用在心里编排我，等两年你心也能黑成锅底似的。”
“不能，不能~~”王和平连连摆手，身上的冷汗直冒啊，心说自己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换脸跟唱戏变脸似的，从小到大就没学过这个呀。
可庄建业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那就到时再说，时间不早了，老大厂那边儿还等着呢，你赶快落实，咱们厂那么多积压的民品要抓紧清出去。”
“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办！”说到正事儿，王和平神色立马肃然，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刚出门就跟匆匆赶来的小秦撞了个正着，也没在意就快步下楼，而小秦则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脸古怪的汇报道：“厂长，成功厂的黄厂长要见您。”
“不是跟你说了嘛，就说我不在。”
“说了，可黄厂长就是赖着不走，说见不到你就不回厂，都已经三天了，沈书记今天过去看了看，回来就让我来找您，说在这么下去，对咱们厂不好！”小秦也是一脸的无奈。
自家的厂长脾气就已经很倔了，没成想成功厂的黄厂长更倔，眼瞅着自家厂子的项目、产品被腾飞厂吞了一大半儿，干脆找上门，自家厂长不见，就抱着军大衣在腾飞厂会议室里蹲了三天，弄得自家厂长每天上下班儿都不敢走正门儿。
小秦头疼，庄建业头更疼，见了又能怎么样？两架的喷丸成型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再加上依靠H公司，可以得到大批喷丸成型机所需的电液伺服阀、控制器、甚至是控工芯片，腾飞厂的产能根本就不是问题。
如此情况下，就是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厂的产品。
至于被成功厂做成独门生意的机翼试制产业，也在腾飞厂优质喷丸成型机的冲击下，被打得七零八落。
你成功厂有喷丸成型机，我们也不缺，还比你的更好，凭什么你们成功厂吃独食？什么？成功厂在部委有老领导，我们厂难道就没有？论资历比成功厂的还老呢。
于是各厂的试制型号的机翼生产争夺可谓激烈至极，这下可乐坏了那些型号研制单位，抱着型号待价而沽不说，还能顺带货比三家，最后找一个性价比最高的厂，把自家的机翼部件儿托付过去。
如此一来，不但机翼的质量有了保证，科研经费的支出也可以节省不少，于是那些型号研制单位对腾飞厂销售的多轮喷丸成型机不但赞成，而且还大力支持。
一面是终端的生产厂，一面是上游的型号试制单位，这两股力量合在一起连部委都很难撼动，就别说都快成孤家寡人的成功厂了，底蕴再深，经验再强，老领导在部委话语权再大又能怎样？敢跟整个国内航空业为敌吗？
第两百三十一章 挂职
显然成功厂没这个能力。
既然如此，庄建业就算见了黄峰也没得啥好谈的，哪怕庄建业同意让出喷丸成型机的市场，成功厂也没办法回到以前的风光。
理由很简单，喷丸成型机作为航空产业中高端的加工设备，生产制造的技术要求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自身的使用期限长也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特征。
换句话说，如果成功厂做不出比腾飞厂技术更好的喷丸成型机，那么被腾飞厂侵占的市场，就永远夺不回去。
因为没有一个厂子会随随便便把高价买回来的设备说不用就不用，转而换一个性能相差很大的低端货。
当然出于某些利益交换的例外，问题是类似的利益成功厂有多少值得交换？
正因为如此，喷丸成型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完完全全的以技术为引导的卖方市场，就好比数十年后的光刻机，全世界只有阿斯麦的最好，最先进，所以人家不用广告，也不用营销，专注产品，不买？可以呀，那你就做不出来高性能芯片。
想做，那就得来阿斯麦买，价格贵得要死不说，还得排队等待，要是不耐烦，随时可以滚蛋，反正阿斯麦后面的客户多得是。
类似的企业在美日欧还有很多，把技术做到极致，步步碾压同行，还用什么营销？躺着就能挣钱！
腾飞厂的喷丸成型机虽然没像二十多年后的阿斯麦那么霸道，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完全是这套技术极致模式的绝佳样板。
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腾飞厂妥不妥协，让不让市场的问题，而是退步，妥协也完全无效，因为产品的差距就摆在那儿呢。
虽说庄建业很不想承认，但实际上现在的腾飞厂在国内喷丸成型机领域真可以套用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哥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呀！
如此情况如何谈，又怎么谈？根本没可能谈的下去好不好，万一什么地方触碰了黄峰的敏感神经，嘎~~的一下子过去了，他庄建业还怎么做人？
要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听说黄峰在夏皋厂就晕过去，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才好，庄建业真的怕这位实在没招，来个碰瓷儿啥的可就难办了。
可要是不见，这货总窝在会议室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儿，就跟沈建伟说得一样，这要是传出去，腾飞厂在部委的印象又得下降好几个档次。
要知道部委对腾飞厂的态度争议很大，有说腾飞厂在改革上很有冲劲儿，值得提倡；但也有人认为腾飞厂太过冷血，对本系统的厂子赶尽杀绝太没人情。
在如此拧巴的两极口碑下，部委对腾飞厂总的思路是不批评，不支持，再看看的“两不一看”原则，翻译成通俗白话文就是说，你腾飞厂再怎么折腾，就在你一亩三分地儿折腾，别出圈儿。
这就让腾飞厂如何处理黄峰有些为难了，怎么说黄峰也是成功厂的厂长，级别上比庄建业这个厂长高出将近一级，这么对待的确不好，怎么办？
庄建业皱着眉，端着自己的茶杯，在办公室里走了好几圈儿，叹了不知道多少气，直到手里的茶水全被喝光，这才咬了咬牙，反正都这样了，见一见，就见一见吧，于是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冲着小秦扬了扬下巴：“走，去会议室！”
……
“老哥，你看，我也是没办法，被外商摆了一道不说，又被国内竞争对手背后捅一刀，你是不知道，我从特区回来厂里时到处人心惶惶的，全都停产了，眼瞅着工人的工资都快不找落了，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会议室里，庄建业一进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裹着军大衣的黄峰跟前，老哥长，老哥短的就开始解释腾飞厂不是故意抢成功厂老大哥的市场，自己一肚子苦衷，为了厂子能活下去，工人不至于饿肚子，只能不得已，黄老哥你要怨就怨我庄建业云云。
听着裹着军大衣直流鼻涕的黄峰是一愣一愣的，心说自己这么多年也算认识了庄建业的厚颜无耻，结果没想到此人的厚颜无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难怪自己几次都弄不过人家，不说别的，量量脸皮厚度，就知道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庄厂长，额……你说完了没？”
终于趁着庄建业说累了，喝水润嗓子的功夫，黄峰用手绢儿摸一把流出的鼻涕，喃喃的问了一句。
正喝水的庄建业愣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黄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货不会真的要碰瓷儿吧，虽说只是感冒，但好歹也算是个病，很想说没有。
问题是好话刚才差不多都说没了，再说就真的要骂娘了，没办法只能机械的点点头：“啊~~差不多，怎么，你老哥不计较了？”
黄峰没回答，而是从地上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顺着会议桌推到庄建业跟前，用手点了点：“看看！”
庄建业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文件应该没啥好事，不会成功厂利用在部委的影响力，强行划分市场份额吧？
庄建业是越想越有可能，别说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重要的国企想要在资源上占得先机，利用影响力主导政策走向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在这方面作为国内一流的航空制造企业，成功厂是具备这个实力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腾飞厂还真没话说，你再刚，还能刚得过部委？
庄建业有些心烦意乱，把文件夹拿起来翻开，果然是部委的红头文件，心里就凉了半截，结果再看里面的内容，庄建业一双眼睛猛的就睁大，迅速抬头吃惊的看看笑得极为畅快的黄峰，揉了揉眼睛再次低头看了看文件内容，随后再抬头看着笑得鼻涕横流的黄峰。
如此反复好几遍，这才结结巴巴的惊呼：“老黄……你……你……你到我们腾飞厂……挂职？”
听庄建业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全，黄峰笑得是极为开心，别的不说，能看到在商场上已显露枭雄潜质的庄建业的狼狈模样，这些日子的不快与忍耐全都值了，于是用手绢儿擦了一下鼻涕，嘿嘿反问：“怎么？不欢迎？”
庄建业啪的一拍脑门儿，这NM老黄可是个人才，不欢迎？立马伸出手握住老黄生怕跑了似的：“欢迎，简直太欢迎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技术研发中心
黄峰由于经营不当被免去成功厂党委副书记，代厂长的职务，调任部委任某部门的正处级干部，无论是职务还是级别都被降了一级。
结果还没到任，就被部委的一纸红头文件送来腾飞厂挂职。
要说这里没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庄建业打死都不信，挂职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挂到了腾飞厂，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只不过不管有什么意思，黄峰这个人庄建业还是非常欣赏的。
虽说跟自己交锋就没占过便宜，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庄建业接触的众多企业负责人中，黄峰是能力和干劲儿最强的一个。
不说别的，之前成功厂的喷丸成型机就在黄峰手上做成了独门生意就很了不起，要知道在整个国内航空业内，盈利的企业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靠着部委或部队的订单、补助，外加一些紧俏的民品生产达到的。
像成功厂，利用喷丸成型机，在航空业务领域实现盈利的，除了腾飞厂，剩下的就是成功厂。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成功厂的盈利比腾飞厂还要困难，很简单腾飞厂作为后起之秀，没有历史积累起来的包袱，人际关系更是简单，庄建业在树立个人权威后，大家长式的管理可以很容易的做到上下通达。
可成功厂却不一样，老牌国企，历史包袱重不说，内部的人际关系也错综复杂，黄峰能在如此环境下，推动喷丸成型机的研发，并利用其短暂的技术优势促进成功厂的技术发展和盈利，其背后的手腕儿和能力绝对优于一般的企业领导干部。
至少比永宏厂的俞其章要厉害得多，至少黄峰能在没有厂长负责制的加成下，震住成功厂，俞其章在这方面就差得很远，哪怕现在大权在握，何明等人依旧不待见他，听自己老丈人说，有几个老家伙还在收集俞其章的黑材料，准备去部委告他。
这样一对比，两者高下立判。
如今腾飞厂就好比一个刚刚长成的大姑娘，衣服是有，但也仅限于遮体，合身的是一件也没有。
所以腾飞厂不但缺技术人才，黄峰这样的管理人才更是凤毛麟角。
数遍整个腾飞厂除了一把手庄建业外，就在没一个能挑大梁的，当然，何明这种外援例外，庄建业有心想把何总工挖过来，可一来人家级别和资历摆在那儿呢，腾飞厂这座小庙还装不下何明这尊大菩萨。
这二来就是何明的年岁真的大了，眼瞅着就要退休，身体也不是很好，经不起折腾，硬撑着帮了腾飞厂一个多月，等庄建业把腾飞厂稳定住，老头子就再也撑不住，彻底病倒。
如今还在京城医院里住院呢。
所以腾飞厂一直缺个挑大梁的人。
如今黄峰来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到了腾飞厂，庄建业就会毫不客气的用，这么好的职业经理人，还不用自己发工资，给股份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便宜事儿去？
至于后面黄峰会不会跳反摘桃子，庄建业完全不担心，如果部委想这么做，早就干了，之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干，很简单，能与H公司这个建立在商业关系上的技术引进渠道，只有他庄建业一个人。
换了其他人，H公司不至于不搭理，反手狠坑一把是必备操作，万一弄到最后鸡飞蛋打，这责任谁都付不起，还是那句话，腾飞厂看似不大，可其背后却因技术连接的共生体却庞大的令人发指。
如若不然，柏大记者的那篇内刊文章公开时就把腾飞厂的名字去掉了，不是腾飞厂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以至于领导们觉得公开会影响与H公司的正常商业往来。
所以还是低调处理，让腾飞厂自己猥琐发育就好。
正因为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庄建业不但把喷丸成型机做成了技术极致，也把自己弄成了极致，黄峰就是想取代，短时间也代不了，等到了能代替的时候，腾飞厂早就不是今天的腾飞厂了，到是黄峰又得适应。
好的领导就是要给员工以取代自己的希望，然后只留下让人追赶的背影，如此才能激发员工的潜力，奋发向前，要是真被人取代，那就等于失败，商业和职场没有人情可言，既然残酷那就只能努力，没这份胸怀还干什么企业？所以该用还得用，不用白不用。
“老黄，你看……”
部委的红头文件给黄峰的正式职务是腾飞厂党委委员，常务副厂长，所以惊讶过后，庄建业便征询黄峰意见，是参观厂子了解情况，还是先安排住处把感冒养好。
显然黄峰是个工作狂，摆手表示感冒没事儿，想好好了解下腾飞厂的真实情况，庄建业二话没说，直接带着黄峰坐上吉普车，去了浣城郊外的一片新建的厂房，掐着腰指着给黄峰看。
黄峰看着眼前的厂房很眼熟，揉了揉眼睛便诧异的问：“这不是成功厂援建的吗？怎么？你们没荒废，已经利用上了？”
“看你说的，还你们，你们的，现在该叫我们！”庄建业笑着纠正，随后点头：“是呀，利用上了，这么好的厂房，不管是成功厂的钱，还是腾飞厂的钱，终究是国家的钱，放着不用岂不是浪费？”
“可是……”
黄峰诧异之色不减，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成功厂与腾飞厂关于设备扣留与援建厂房的事儿那就是笔糊涂账，而且还是发生在黄峰的任上，的确不太好开口。
可不问的话，心里的疑问就跟猫抓一样难受，要知道成功厂是把厂房建好了，可里面的设备一样都没给，说白了除了一座空空的厂房外，啥都没有。
但现在呈现在黄峰眼前的却是一处繁忙的所在，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不说，隐约还能听到机械的轰鸣，极目远眺的的话，还能看到尽头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聊着进了一个白色的建筑。
庄建业没解释，只是让秘书小秦去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得到放行后，黄峰这才看到正对厂门的巨石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腾飞航空制造厂技术研发中心！”
第两百三十三章 抢着要
字好不好看到是其次，关键是后面的落款，让黄峰不禁怔了一下，连忙问身旁的庄建业：“这字是陆杰给提的？”
“啊~~咱们厂跟民航局有业务往来，上次陆工过来订货，专门求的，为此少收了八个点的钱。”庄建业说得是轻描淡写，甚至脸上还有些许的肉疼。
可听到黄峰的耳朵里却如同一颗炸雷引爆，立马惊的就直起了身子：“你说什么？民航局来咱们厂订货？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庄建业白了黄峰一眼：“你一不是腾飞厂的领导，而不是部委的主要领导，不知道正常！”
说着叹了口气：“是前两个月的事儿了，厂里不是出售给航空测绘大队五架无侦—5无人机用于地形测绘嘛，民航也觉得不错，认为是矿产勘探、输变电线路巡查、森林防火、气象调查的绝佳平台，所以就过来跟咱们签了五十八架无侦—5的民用版，TY—2A无人机的销售合同……”
庄建业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跟黄峰说了。
自从航空测绘大队列装了无侦—5无人机，并跟原先的伊尔—18配合迅速完成了华东和华南的地形测绘工作，便引起了国家地质局的关注。
至于原因很简单，航空测绘大队在执行总部任务的时候，多少都要带些有助于国计民生的其他任务，一来是体现人民~~子弟~~兵服务人民的宗旨；二来也是其他职能部门设备有限，不得不搭一搭部队这个技术条件相对先进群体的顺风车。
国家地质局便是搭航空测绘大队顺风车的单位之一，主要目的就是借着航空测绘大队勘测华东、华南地形的同时，对几个重点区的矿藏情况进行调查。
效果自然是没的说，只不过航空测绘大队是以完成总部任务为优先选择，国家地质局的事情不过是顺手为之的帮忙，细致程度自然无法满足国家地质局的要求。
就准备自己弄飞机再仔细把几个疑似矿脉再好好查一查，便想借航空测绘大队的无侦—5无人机用一用。
问题是航空测绘大队除了华南、华东外，西北、东北、华北的地形测绘也要做，手上的无人机根本不够用，国家地质局的请求自然无法答应。
于是国家地质局在咨询了无人机的厂家和价格后，觉得性价比挺高，干脆一咬牙，自己也组个航空测绘大队算了。
立马就向上级提交申请报告，希望上级能同意自己的请求，并批复特别经费。
无独有偶，电力部门关于组建航空大队的报告也在此时提交上来，不过他们不是因为体验过部队的航空测绘大队才醉心于这项新领域。
而是因为这几年张平的星洲变电公司在无人机导览绳牵引方面的业绩，以及最新升级的TY—1无人机在电力线路巡查上的成功经验，令电力部门迫不及待的想要组建自己的航空大队。
原因很简单，因为电力部门的高压输变电线路大多布置在人迹罕至的森林和高山，为了保证输变电线路的通畅，就必须定时巡查这些线路的情况，发现问题及时处理，才能保证电力的正常供应。
然而茫茫森林，高山峡谷的，人力巡查费力不说，还存在一定的风险，更主要的是效率不高，出了问题无法第一时间发现。
但改进后的TY—1无人机，以其两百二十公里的航程，能对半径一百公里的线路进行多次，细致的反复巡查，从而保证一定区域内的线路完好。
张平的星洲变电公司在应用之后，整整一年内，没有出现一起重大故障，电力部门一看，这是个好东西，要推广，要建航空队。
上级审批部门接到两个单位的申请报告，头一下子就大了，因为他们的办公桌上除了地质局和电力部门的，还有森林局和气象局的申请，都是申请建无人机航空队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森林局看到电力部门在林区巡查线路觉得这玩儿意用在森林防火上很不错；而气象部门就更简单了，星洲部队的无侦—8真是个好东西，自己怎么可能没有？
这还不算，听说水利部门正在起草类似的报告，审批部门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粗略一算，嚯~~可不是个小数，超越了批复范围，自己这边可做不了主，立马上报。
各个部门都要建自己的航空大队，上级的主管领导想了想，又询问了下部队的航空测绘大队的无人机使用情况，便大笔一挥，把事情交给了民航。
不得不佩服上级的主管领导眼光，交给民航不但避免多部门的重复建设，还能让民航拓展民用航空的业务范围。
于是民航便责成副总工程师陆杰，前往腾飞厂调查了解情况，在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后，最终以三十二万人民币的单价，签订了五十八架无人机的销售合同。
加上遥控站、培训费和备用零部件儿总金额高达两千万人民币。
“这个数字算是创下腾飞厂国内销售的历史记录了。”庄建业事无巨细的讲完之后，最后不无炫耀的总结。
一旁的黄峰都听傻了，他知道腾飞厂是做无人机，也知道腾飞厂靠着这个成为出口创汇企业，但讲实话，黄峰心里从来就没把无人机当成真正的飞机，没办法，在他的固有观念里，有人的飞机那才叫飞机。
没人的，那叫航空模型，怎么可能是飞机。
腾飞厂创造性的使用无人机这个名字，当时还在成功厂的黄峰还笑话得不行，觉得腾飞厂给自己的高端模型弄个什么无人机，简直就是在自己脸上贴金。
为此还断言，腾飞厂的模型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有钱没地儿花，买回去骗小孩的外国人，想在国内找出路根本就行不通。
哪怕后来部队订购了无侦—5也没改变黄峰等人的想法，很简单部队的靶机认真算来也是航模，再说了如果腾飞厂的无人机够优秀，部队何必才购买五架？显然不看好的成分居多。
却不成想，部队买的不多，但民航却一下子砸下两千多万，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么多职能部门都抢着要，难道自己对腾飞厂的无人机判断错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卖给你都行！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千万合同签订的时间点。
两个月前，那不是腾飞厂正经历舆论风暴，风雨飘摇的时候嘛，这个时候民航突然给予腾飞厂两千万的大单说明什么？
黄峰怎么说也是在成功厂担任过领导的人，眼鼻子自然不会潜到以为腾飞厂故意隐藏自己摆脱困境，一举击垮夏皋厂这样王子复仇记似的小说情节。
而是想得更深，更细致，然而越是想得深，想得细致，黄峰的心里就更加不平，难怪高升部委的老领导让他宁肯降一个级别也要来腾飞厂挂职学习一段时间，看来腾飞厂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老黄，咱们到了！”
就在黄峰胡思乱想之际，庄建业提醒一声，这才发现吉普车已经停在一处白色的建筑前，黄峰立马把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随着庄建业下车，抬眼一看，一个写着“腾飞特种材料实验室”牌子便映入眼帘。
庄建业冲他招呼一声：“走，带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便推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黄峰带着几分好奇也就跟了进去，可等进门之后整个人就愣住了，材料室黄峰不是没见过，类似的部门成功厂也有，可像腾飞厂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黄峰看着像厂房多过科研机构的所谓材料实验室，诧异的望着庄建业：“你确定，这里是实验室？”
“是呀，是不是很不一样，跟你说……”
庄建业望着忙碌的实验室，正准备饶有兴致的介绍一番时，一位穿着白大褂，年过中年的大姐便快步走过来，瞥了一眼黄峰，就把目光转到庄建业身上：“庄厂长，用传统方法对碳纤维表面处理可能行不通，因为日本东丽公司的T500碳纤维材料，比之前的T300高了一个档次。
所以包装的脱模布上的化学成分也就不同，之前我们用氧化法处理T300材料还可以，T500材料就有些难办，废品率太高，不划算。”
一听这话，庄建业也没有心思去跟黄峰介绍了，皱着眉问：“那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如果有就直说。”
“我这里想到一个电化学的处理办法，不过还不是很清晰，需要用不少的T500材料做试验，就是不知道……”
“嗨~~不就是T500材料嘛，仓库里那么多，你要用就拿去用。”庄建业没等中年大姐把话说完，就很豪爽的一摆手，说道：“但不管怎么，我要保证首批两架原型机的碳纤维部件儿在月底前出来。”
“这你放心，我主要是发现用氧化法对T500材料做表面处理的话，如果不立即用树脂进行预侵料加工，就要涂一层昂贵的保护层，不然整块材料就会受到粉尘污染，就算彻底废了，如果能用其他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但咱们的成品率会更高，而且加工成本也会大大下降。”中年大姐解释着。
庄建业点头：“只要能把两架TY—2C原型机的碳纤维部件儿按时交付，其他的随你折腾，我帮你兜底儿。”
“行，那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看，不过里面的生产加工区就不要进了，再外面大概看看就行。”
“放心，你这里的规矩我懂。”庄建业应了一声，中年大姐点点头，便双手插在口袋里扬长而去，就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干脆得令人发指。
庄建业看着中年妇女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等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这才拍了下脑门儿跟身边的黄峰说：“你看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谈正事儿了，怎么就忘了给你们介绍了……额……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庄建业这边还自责呢，一转头却吓了一跳，只见黄峰双眼直勾勾的跟留了魂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看上离开的大姐呢，赶紧推了黄峰一下。
黄峰这才反应过来，转头愣愣的看着庄建业，声音颤抖的问：“腾飞厂有T500碳纤维材料？”
“啊！”庄建业点头。
“日本东丽公司产的？”
“是啊！”
“有多少？”
“不多，本来我要一百吨的，结果就给了我三十吨，有点儿小气。”庄建业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这个数他觉得太少。
结果听了这话的黄峰差点儿没一个趔趄跌倒，三十吨还嫌少，黄峰很想掐着庄建业的脖子问问，这货到底知不知道T500的价值。
也难怪黄峰会如此，实在是被腾飞厂的T500碳纤维复合材料弄得有些悲喜交加，要知道当初的成功厂可是准备做碳纤维复合材料加工的，因为六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就在这方面有了进展，甚至某些飞机研制单位还用碳纤维复合材料做了飞机起落架挡板，并进行了试飞试验，取得相当不错的成果。
到了七十年代初，国内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水平大致跟日本相当，都是T300级别的，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国内碳纤维复合材料突然停步不前，等到了八十年代，以日本东丽公司为代表的合成材料制造商不但完善了T300碳纤维复合材料加工技术，更推出性能更进一步的T500，与此同时更新一代的T700也开始抓紧研制。
反观国内，由于国家经济政策的转型，依托军品衍生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失去国家拨款，不但停滞不前，甚至还出现严重倒退现象。
不说别的，十几年前的成功厂还试制过由T300级别的国产碳纤维复合材料制作的部件儿，为此还制定了一整套工装方案和工艺流程。
可是现在，当年的工人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以至于现在在成功厂内提碳纤维复合材料，不少人都很茫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作为当年的亲历者，黄峰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国内的技术不落后，生产能力也不差，技术人员更是没得说，可就是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原因，就被人甩下一大截，这种眼睁睁看着别人从身旁弯道超车，而无法追赶的痛苦，已经不是用耻辱能形容的了的。
正因为如此，当黄峰终于平静下来，便红着眼眶跟庄建业说：“只要你能把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技术追平，我黄峰卖给你都行！”
第两百三十五章 烧钱
“别激动，别激动~~~”
看着黄峰红着眼睛，一副像要之人的模样，庄建业赶紧劝他冷静，没办法，这货在夏皋厂嘎~~的一下过去了实在太吓人，庄建业还不想挑大梁的还没立起来，就被横着送进医院。
黄峰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旋即叹了口气：“庄厂长，你是不知道，几年前我跟着两个厂里的领导去新加坡参加一个航空材料方面的学术交流会，当时日本东丽公司的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专程找到我们，进来就客气的鞠躬。
当时我们都有点儿懵，不知道小日本要干什么，后来通过翻译才知道，这个东丽公司的技术部门负责人是过来感谢我们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感谢我们吗？”
庄建业很配合的摇摇头。
黄峰苦笑着摇摇头：“理由说起来可笑而又残酷，竟然是对我们这个失败的竞争对手表示感谢，因为没有我们在六、七十年代的技术突破，就没有他们忘我的投入与研发，如今超越了我们，自然要对曾经的对手表示敬意，说这是他们日本文化中特有的尊重。”
说着黄峰抬头看向高高的厂房顶棚，却没有继续说，而是问庄建业：“有烟吗？”
“这里不让抽，咱们出去说！”说着庄建业便跟黄峰出了材料实验室，随后从助理小秦哪儿拿了一包烟，帮黄峰点上，黄峰狠狠的抽了两口，这才平复了情绪借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个怎样的心情，很悲哀，也很无奈，更多的是毫无办法……回来后把这事儿跟部委汇报了，希望上面能把碳纤维材料项目捡起来。
当时部委还挺重视，去找其他职能部门协商，毕竟基础材料不是咱们航空系统一家的事儿，结果这一商量就商量没影儿了，后来我们又上了几个报告，全部石沉大海，再后来我被提拔为车间主任，老领导走的走，退的退，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说着顿了一下，抽了口烟，冲着庄建业欣慰的一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样了，可看到刚才碳纤维材料的加工车间，我忽然发现，上面似乎对这种先进的航空材料又重视起来，不得不说是个好事儿，虽然咱们晚了一步，不过想要追还来得及，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底子还在，只要集中力量咱做出来的东西不比小日本的差。”
语气很豪迈，态度很积极，问题是……
“老黄，你也说了里面是碳纤维材料的加工车间，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挂车间的牌子，而是弄了实验室的名头？”
“这个……”
听庄建业这么一说，黄峰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从刚才的规模来看，里面的设备和状态妥妥的就是为生产碳纤维复合材料弄的。
尽管目前里面以加工进口T500碳纤维材料的成品板材为主，真正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只是试生产的模样，但原料生产和成品加工的配置是瞒不过黄峰眼睛的，所以他也纳闷儿，完成的车间配置，挂实验室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儿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
不过他的疑问庄建业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原因很简单，实验室，特别是材料实验，每年能从部委和当地政府拿到五十万的补贴，可单纯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生产车间却一分补助也拿不到，里面的意思不用我说了吧？”
意思黄峰当然懂，实验室算是科研单位，科研这东西，国家从上到下都是鼎力支持，补助虽然不多，但多少都会给。
但问题是……
“难道上面不扶持生产厂？不会呀，高性能碳纤维复合材料都是航空航天急需的东西，上面没道理不扶持啊！”黄峰一脸愕然。
庄建业苦涩一笑：“日本东丽公司的T300材料比国内同类型的价格低了将近20%，而且质量也比国内的好太多，人家价格低，质量好。
低端的都压的死死的，T500这种高端货就不用说了，动弹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用脚趾头想都清楚买就完事了，还造什么？投入那么大，见不到效益不说，就算造出来质量还未必比得过人家，老黄，你说说我要是挂车间的牌子，能有个啥？”
黄峰不说话了，又是造不如买的老调子，这些年黄峰听到的，见到的太多太多，真的不好评论到底是好还是坏，因为他也是造不如买的受益者，成功厂技术改造，本来国产设备已经够用了，可还是咬牙买了进口的。
原因很简单，进口的更先进，价格照比国内同类产品也没贵到哪儿去，关键是质量和品质能甩国内几条街，用脚趾头想也要买进口的。
不但是黄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庄建业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有物美价廉的东西总不能束缚住人家手脚去买吧，可这种情况进行下去，国内相关产业必然受到极大冲击。
这就是个很拧巴的一种矛盾，你或许骂国外产品冲击国内产内，可轮到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眼睛却不自觉的往质量更好，价格更公道的进口商品瞟。
在碳纤维复合材料上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国内不缺获得碳纤维复合材料的渠道，所以当庄建业高高兴兴的拿着T500跑到人家材料研究所想复制与飞行机械研究所的合作模式时。
人家材料所的人很客气的告诉庄建业，材料研究所现在的重点不在碳纤维复合材料，如果腾飞厂想要类似的材料可以帮着联系贸易公司进口，他们材料研究所从中抽取2个点的提成就行。
眼见这种情况，庄建业说不失望那是假的，真的很想告诉材料所的人，二十年后为了T700，T800级别的材料，你们得累折腰筋，哭都没地方哭去。
问题是说了也没用，如今的大环境下，就算你告诉他再过几年苏联解体，人家反过来还能喷你一脸口水，掰着手指头告诉你，苏联如何如何牛~~~逼，武装力量如何如何强大。
兴致而去，败兴而归的庄建业，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有点儿憋气，于是咬着牙一拍大腿，别人不帮着做，TM就架起炉灶自己干。
于是在腾飞厂干部大会上做了一个腾飞厂迄今为止最亏本的一个决定，成立特种材料实验室，投产碳纤维复合材料。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架子还没完全搭起来，两百多万的资金就已经见底儿了，八五年的两百多万啊，这烧钱速度，简直不要太快，更关键的是未来几年内根本看不到任何效益。
说到这里，庄建业满满都是眼泪：“老黄，才两个多月，两百多万就没了，没办法，我只能再投四百万下去，才有了现在的模样，六百多万啊~~TM的干材料不是砸钱，是烧钱啊~~”
听着庄建业唉声叹气的抱怨，黄峰整个人都傻了，这NM，腾飞厂也太有钱了吧……
第两百三十六章 躺赢
如果是其他人，听了庄建业的话，会觉得恩~~庄厂长正霸气，可黄峰怎么说也是做过成功厂代厂长的人，企业经营上的事儿他比谁都清楚。
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耗光两百多万资金，后面又追加四百多万，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六百多万，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放在任何一个厂子那都不是个小数，不说别的，成功厂那么大一个部委重点厂，如果没有上级的资金补助，让他一口气拿出六百多万去搞研发，就算敲碎骨头渣子也未必拿得出。
没办法，这时候的国营企业不管效益有多好，利润的一个大头儿，作为上缴利润交上去了，之后地方繁重的税费又被吞了一大块儿，剩下的还要承担员工的工资、福利、设备的维护保养，厂医院、职工住房，子弟小学、幼儿园、小剧场、职工活动中心，离退休职工的保障等后勤配套的运转。
一块块分下去，留给厂领导的真没几个钱。
黄峰在成功厂做代厂长时，那么折腾，把喷丸成型机做成独门生意，手里能随时动用的资金也没超过一百万人民币。
将近三万人的部委重点特大型企业，厂里能活动的资金不到一百万，说可怜也不为过。
所以遇到设备采购，增设厂房，新品投产，成功厂别看牛，也得老老实实写报告给部委要项目，要审批，要拨款，没办法，手里没钱，不管上面要怎么办？
所以听庄建业说一口气砸下去六百多万，黄峰能不惊嘛，他在成功厂时超过一百万就得打报告，等审批，人家腾飞厂张口两百万，不够？不够闭口四百万再砸进去，跟人一比，自己在成功厂就TM一叫花子。
于是不禁羡慕的问：“那咱们厂年收入超过两个亿吧？”
庄建业摇了摇头：“要是能到两个亿就好了，去年一共才1.2个亿，不过今年要看TY—2C的表现了，如果能得到青睐，收入最少能翻两番。”
这下黄峰脑袋就更晕了，按他的计算，腾飞厂如果能有六百万以上的流动资金，怎么也要两个亿以上的收入，才能在扣除一切费用后留下足够的钱，不然庄建业就得去做些偏门儿。
好在庄建业没有让黄峰多费脑细胞，便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主要是咱们腾飞厂是出口创汇企业，享受国家减免利润上缴和税费政策。”
闻言，黄峰直接就给自己脑门儿来了一巴掌，怎么就忘了腾飞厂是做出口的呢，人民币再金贵，也比不过美元金贵，正因为如此，出口创汇企业都会享受国家极为优厚的政策扶持。
腾飞厂也不例外，得益于无人机的出口，腾飞厂不但是出口创汇企业，而且还是高技术装备出口企业，不但享受出口创汇企业的优厚待遇，还有国家高技术装备出口专项的扶持。
两项一叠加，腾飞厂出口H公司的无人机收入几乎一分不差的全部落入自己的口袋，哪怕按照国家规定的汇率3.7折算成人民币支付，去年腾飞厂也妥妥的拿到三千七百万的纯收入。
至于浣城方面的利润上缴，其他的几项民品收入就已经够了。
再加上腾飞厂作为后起之秀，没有永宏厂、成功厂那么多历史包袱，就算住房问题，庄建业也靠着腾飞厂在浣城财政上的独特地位，一股脑的交给了浣城市政府，所以经常能看到腾飞厂的职工高高兴兴的住着市政府或其他职能单位建的住宅。
连住房都都如此，学校、医院自然就不在话下了，统统交给浣城市，尽管厂里还要负担一些报销费用，但日常维持的大头支出却不是厂里去出，这一下就给腾飞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有人问了，腾飞厂这么甩包袱，浣城市就这么吃哑巴亏？
还别说，浣城市不但吃，而且还巴不得这样的哑巴亏能多点儿，要知道如今腾飞厂给浣城市的利润上缴加缴纳税费接近两千万，占整个浣城市财政收入的70%。
至于剩下的30%，尽管多数市内各大国营百货，其他工厂以及农业收入所得。
然而无论是哪个方面，都离不开腾飞厂的支撑，原因很简单，腾飞厂效益好，职工的待遇就好，职工的待遇好，消费力就强，消费力强，国营百货的商品卖的就多，配套的加工厂收入也会上升，于是收购农产品做深加工，连带农业收入也大幅上升。
毫不客气的说，真的是腾飞厂养活一个浣城市。
财政收入高，城市活力足，工农业产值打着滚的往上翻，人民生活平显著提高，更关键的是这些成果不像东南沿海那般搞私营经济的存在极大的政策不确定风险。
毕竟腾飞厂是妥妥的国营企业，所以腾飞厂官员对这份政绩拿得是心安理得，邱大林就不用说了，去年年中就被调去省里，接替他的是腾飞厂之前的老领导，二十三分厂的老书记林波。
都是老关系，又是邱大林的老下属，自然萧规曹随，按照邱大林的那一套，扩建医院，扩建学校，多批住宅，总而言之要把腾飞厂这个大爷伺候好。
不到一年就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临近省任地高官。
新上来的领导一看，之前两任都躺赢，自己还还折腾啥？接着躺赢算了，于是继续延续邱大林的政策，配合腾飞厂，发展浣城市。
如此这般，背靠浣城市，卸掉包袱，轻装上阵，再加上国家的政策优惠，腾飞厂不富才怪呢。
尽管庄建业说得并不细致，但黄峰怎么也是做过大厂领导的人，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禁心里嘀咕，未来国企改革还是要从自身做起，必须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不然再好的企业也得被拖垮。
看来成功厂争不过腾飞厂，深层次的原因还是蛮多的。
“来，老黄，这里是咱们厂无人驾驶飞行器应用实验室，里面的设备清一色西德原装进口，让你看看眼界。”
就在黄峰低头沉思之际，庄建业已经领着他进了一个偌大的厂房之内，黄峰抬眼一看，登时就愣住了，等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全自动？这……这……这得多少钱？”
第两百三十七章 突然袭击
也难怪黄峰会如此，抬眼望去，笔直的绿色通道两侧全是清一色的数控机床，腾飞厂的工人们身穿工作服，拿着外文词典，对照着说明书正在相应的数控机床上学习着操作原理。
是的，绝对是数控机床，而且还是进口的数控机床，绝不是腾飞厂自己用老机床改装的伪数控，这一点黄峰绝对敢保证。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相当吃惊，这么多进口的全自动数控机床得多少钱？
庄建业其实很想告诉黄峰，眼前这一批全自动话的无人机生产线，是人H公司三个超级大礼包中的一个，只象征性的收取了五十万美元的航运费，就甩给了腾飞厂。
而这五十万美元航运费，庄建业以免费提供两架TY—2C原型机为代价给抹掉了。
换句话说，庄建业没花一分钱，就弄了条全进口的无人机生产线。
这对腾飞厂来说无异于是及时雨，因为当时的腾飞厂面临成功厂耍赖，扣下生产线不给，自己这边又没能力短时间内建立完成的无人机生产线。
正为产能发愁时，H公司甩手就给了一条，庄建业可谓欣喜若狂。
等把设备全部拉回来一看，嚯~~清一色西德货不说，总共128套设备，光数控机床就达到86套。
尽管里面没有五轴加工中心这种逆天级别的东西存在，但四轴、三轴加工中心的总数却有16台，用这些设备别说加工生产无人机了，就是生产真正的有人驾驶飞机都富富有余。
所以当庄建业见到这批设备时，跟现在的黄峰一样，脑袋嗡嗡的，差点儿就挂个国际长途，准备给李斯特这货肝脑涂地了。
太TM慷慨了。
然而当庄建业仔细看机床上的操作文字和说明时才发现，除了机床的制造公司是熟悉的西德公司外，剩下的文字内容清一色的希伯来文。
再联想到李斯特甩生产线大方的模样，要是还想不到这是李斯特宰人家以色列小兄弟的，庄建业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当然，庄建业也没为被坑的以色列人感到可怜，很明显这是西德因为二战的罪行，向以色列提供的赔偿罢了。
反正都是白拿的，庄建业很不客气的就笑纳了。
当然了这些曲折的历程庄建业是不会跟黄峰去说，没办法，实在事儿太大，黄峰虽然让庄建业看中，但还没到倚重的程度，能跟他亮下家底儿就行，背后的弯弯绕还是不急。
所以庄建业说出的话就没有丝毫骄傲的成分，反倒是充满了苦涩：“刚才你看到的材料实验室还不算啥，这才是腾飞厂支出的大头儿，当初成功厂说给我们无人机生产线，结果后来就赖掉了，腾飞厂上面又没人，下面一堆订单等着完成，没办法就只能把这几年的家底儿给拿出来卖了这些个东西。
成功厂说我毒，狠，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我是真没办法呀，腾飞厂真的没钱啦，账户上都快比我脸干净啦老黄，我不说别的，就那台……”
庄建业说着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台数控卧式镗床，一脸肉痛的道：“先不说这东西买的时候有多贵，就说使用时的冷却液，国内没有相同型号的，只能从西德进口，就这么一小瓶。”
庄建业用手比量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形状：“也就不到八百毫升的样子，就要13620马克，折合人民币两万多，最多能用三个小时。”
话音未落，又指了一下身后的数控立车：“还有这个，机床主体是西德制造的，但刀具却是英国生产了，一整套13387英镑，折合人民币9万多。”
“还有这个……”
黄峰刚从全数控化的自动生产线回过神，立马就被庄建业又说懵了，这NM还是车床吗？简直就是一台台的吞金兽好不好，这要是全力运转起来，多少钱能够？
就在黄峰努力计算着，庄建业的话便再次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老黄，你这个挂职干部在腾飞厂的作用很大。”
一听这句话，黄峰脑袋立刻清明，神色庄重，显然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而庄建业的神情比他还要庄重：“你也看到了，腾飞厂资金的支出有多大，财务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我们很需要钱，多少都不觉得多，你来了，我很高兴，没办法，现在腾飞厂能挑大梁的人太少，你过来我就可以把民品业务全部交给你，说说看，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有没有信心把民品收入翻一番？”
黄峰这下是真的傻了，他没想到庄建业说了半天只是把民品业务交给他，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剩下的八个月的时间还要把民品收入翻一番儿，黄峰简直都快骂娘，老子都不知道民品啥情况，你就让翻一番儿，周扒皮都没这么用人的好吧。
所以黄峰想都不想就准备拒绝，可还没等他开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旋即沈建伟那不疾不徐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能接管民品业务，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可以安心歇一阵子了，不错，不错……哎~~你们大家伙都别用功了，觉得咱们庄厂长的提议行不行啊？”
话音未落，林光华、彭川、王和平等人便从不同的机床后面冒出头，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随后沈建伟便笑呵呵的转过头对一脸抽抽的黄峰笑呵呵的说：“小黄，你可能有点儿不适应，咱们厂的党委会跟别的厂不太一样，一般能聚在一起就那个议题商量一下，刚才你没来，我们已经讨论很久了，等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了。”
说完便转过头，跟不远处的助理小秦说：“啊~~小秦记得记一下，腾飞厂党委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对黄峰同志的分管职务的任命，好了，就这样，会议结束，哎呀，这些机床的字码儿太累眼睛~~~”
沈建伟吩咐完，便冲着黄峰笑了笑，便絮絮叨叨的拿着外文词典，转到一个机床后学习去了。
至于黄峰，头有点儿胀，脑袋有点儿晕，他费劲巴拉的来腾飞厂可不是为了干民品的，而是要掌握整个大权的，就算不能把庄建业挤掉，但能把腾飞厂这一套高歌猛进的东西搬回成功厂也算成功。
为此他拿出勾践卧薪尝胆的决心过来，结果……只负责民品……
“老黄，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没，没事儿，就是有点不舒服！”黄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紧，可庄建业还是叫来小秦，让他送黄峰回住处休息。
眼见黄峰被人扶着离开，林光华便抻着脖子看了看，发现没外人，这才快步走过来，展开一份图纸跟庄建业说：“老栾应该跟你说了吧，部队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
第两百三十八章 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
看着林光华展现的图纸，庄建业的脸有些古怪，如果说无人机生产线算是H公司给腾飞厂的第一个大礼包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张由林光华手里的新型无人机草图便是第二个。
之所以这么说，很简单，因为H公司与生产线一起打包赠送的专利里面，有一份便是林光华手上的这个，名称叫做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
都叫做概念无人机了，也就是说这款无人机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想法，觉得还有点儿意思就先抢注专利，把坑给占了，能不能深入下去，放在以后再说。
这是欧美日企业的通病，反正有没有用全都搞成专利，各种挖坑，万一哪天某个人蹲着拉屎，嘿嘿~~~赚了，拿钱！
这个所谓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便是这类产物，虽说出自以色列人之手，但无论是以色列还是捣手的H公司都没把这款概念无人机放在心上。
很简单，实在是这种无人机从概念上来讲太过鸡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款概念无人机与导弹的重合度太高，遥控撞击毁伤，导弹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而且导弹的速度更快，火力更猛，设备更先进，你个无人机好好的在天上玩儿侦察就够给你面子了，居然还敢出圈儿，简直给脸不要脸了。
所以以色列没把这货当回事儿，让H公司宰就宰了，H公司就更不会看上眼，因为无论这东西怎么弄，美国老爷们都觉得LOW，既然腾飞公司要好处，反正是白给的，就当个顺水人情。
只有庄建业看到这款概念无人机的简单介绍和潦草的概念草图后，脑袋嗡~~的一下有种再次穿越的感觉。
没办法，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几年后名声大噪的“哈比”无人机的最初概念嘛，这款旨在对付敌方雷达阵地的反辐射利器，因其独特的无人机体制设计以及超越四百公里的航程，成为无人机中的一代经典。
然而相较于“哈比”无人机独特的设计理念，庄建业觉得它的作战模式才是“哈比”无人机成为一代经典的重要原因，因为正是从“哈比”无人机开始，无人机便不限于单一的侦查，开始介入战争的一线打击行列，成为真正的武器。
毫不夸张的说“哈比”无人机是后来一切攻击无人机的祖宗。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心里就生出一番恶趣味，自己从现在开始打造“哈比”无人机的同款平台，等以色列人开始找准方向把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作为反辐射武器的真正方向，自己能不能大赚一笔呢？
似乎有这个可能！
庄建业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想干就干，再说了以色列的先进反辐射武器还在预研阶段，还没找好承载平台，等他们把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确定为承载平台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事儿了。
至于整个“哈比”无人机系统正式成熟并能够应用于实战则是要到九十年代初。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腾飞厂跟以色列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凭什么不干？
只不过这种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太过暴力，腾飞厂一个航模起家的小厂子还没资格往里面装炸药，不跟部队打个商量怎么能行。
问题是数遍庄建业的人脉，除了一个大咧咧的栾和平之外，也没谁了，于是趁着栾和平休假，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把这货约出来吃饭，席间就说了这个事儿，探探部队那边有没有兴趣。
还别说，栾和平听了两眼是直冒光，倒不是这货对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多看好，而是有新的无人机这家伙就想搞一搞。
没办法，这货这几年靠着腾飞厂的无人机是一路高升，现在俨然成为军内的无人机专家之一，特别是为星洲部队专门打造的无侦—8“普拉斯”高空气象探测机，令栾和平在空军内部名声大噪。
不但被送到空军指挥学院进修，人也从星洲部队气象站调到军区空军装备处任正营级研究员，专门从事无人机的应用研究。
栾和平一个高二肄业的有痔青年，会个屁的研究，在机关里拿着航空概论，套着武侠小说看了快半年，眼瞅着自己都快能写武侠小说了，也没弄明白飞机膀子怎么就能把那么重的铁疙瘩弄上天。
眼瞅着今年的研究任务完不成，老栾也很愁，想着是不是找老子把自己从机关里调走，庄建业就找到了他，说了一个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的新思路。
正愁没方向的栾和平一听，真是想啥来啥，眼睛不放光才怪呢。
高兴着与庄建业连干三杯白得，就把这事儿给应下来。
本以为栾和平充其量也就是做做研究，攒两篇论文在军内发表，庄建业没想着那么快，毕竟遥控撞击毁伤概念无人机很多方面都不成熟，想要引起部队的真正重视，怎么也得熬两年。
哪成想没几天栾和平突然来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按照跟他说的那种基础型号，造几架概念机过来，说要用，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庄建业得知情况后，也没问老栾干什么用，只要部队感兴趣就比什么都好，于是便找来林光华等人，先做了两架原型机送过去。
半个月之后，栾和平便以传真的形式反馈二十多处改进意见，这还说什么，立即改就行了。
如今林光华让庄建业看的图，就是根据栾和平给的改进意见重新设计的。
“主要还是成本，这是老栾意见中最重要的。”庄建业看了看图纸和几个针对性的改进指标，最后强调。
林光华笑了笑：“这你放心，这次整个无尾三角翼的布局就是为了降低加工成本，这么多年我导师的三角翼研究也算有了些成果，这次一股脑的全都用上了，这还不算，在材料上我们大量使用木材，整个造价算下来，比之前的两架原型机要低了三分之一。”
庄建业点头：“那行，如果可以就抓紧生产吧，数量就定在……六架吧！”
……
华中，大别山某处。
军绿色的队伍一行行向前行进着，嘹亮的军歌回响天地，伴着天上不时飞过的直升机构成一幅壮美的磅礴画卷。
郑权礼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这副画面，心中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又能回到一线部队了，怎么看怎么舒坦，便在这时一名通讯兵拿着电台凑过来，低声道：“团长，03找你！”
闻言郑权礼赶紧坐直身子，03是他们军首长的代号，于是赶紧接过通话器：“03，我是森林！”
“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哪怕是蓝军，你也要给我打出空降兵的气势出来！”
第两百三十八章 那是什么？
军首长的话音掷地有声，郑权礼立马毫不犹豫的回道：“请您放心首长，保证把咱们空降兵的气势打出来。”
“好！”军首长说了句好，就果断挂断结束了通话。
……
与此同时，位于大别山山麓南侧的导演部内，巨大的演习沙盘摆放在正中央，参谋不时的将红蓝双方的布置，在沙盘上标记出来，负责协调的导演部导演，正在一旁就着沙盘的情况跟过来观摩演习的总部首长做着详细介绍。
这是一场实兵实弹的红蓝双方对抗演习，由N军区某师主力团担任红方，负责对假想的S市做要地防守。
郑权礼所指挥的空降兵某团作为蓝军负责进攻。
尽管导演部遵照总部的意思，名义上对这次实兵实弹对抗演习没设预案，让红蓝双方在广阔的演习地域内随意发挥。
可实际上从双方的兵种组成来看，红军显然占优，因为担任红军的主力团怎么说也是N军区的拳头部队，自从接到要担任红军任务后就得到军、师两级单位的各种加强。
不但有装甲车，手上还有两个连的坦克，至于炮兵就更不用说了，不但有24门师里调过来的54式122mm榴弹炮，还得到军属12门152mm，66式加榴炮的加强。
除此之外，N军区直属的一个高炮连也被调入这个团，又平添12门37mm高炮，再加上原本该团就具备的120mm、82mm等口径的迫击炮，火炮总数超过一百二门。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朝鲜战争的时候，我军一个主力师的火炮连四十门都不到，而这个所谓的主力团光火炮数量就超过当时我军四个主力师的水平。
再加上坦克、装甲车的加强，这个主力团的规模早就到了旅的级别。
反观郑权礼的蓝军，也得到空降部队的加强，可碍于自身条件的限制，别说是硬核的装甲部队，就是用于火力支援的大口径火炮，空降部队都没多少。
只能尽其所能给郑权礼的部队补充些107mm火箭炮和82mm迫击炮，剩下的就是多配一些56式班用机枪和40火箭筒加强下班组火力罢了。
两厢一对比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虽说总部让红蓝双方自由发挥，可一方是武装到牙齿的重装装甲集群；一方是羸弱的轻步兵，还自由发挥，就算把规则偏向蓝方，蓝军也不可能赢得了红军，实力根本不对等好不好！
按理说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导演部应该加以纠正，然而出于红军必胜的长久理念，不但导演部没有做出调整，就连负责审批此次演习的总部也没过多干预。
唯一不忿的就要数空降部队的军首长了，被人拉去当陪练就算了，还得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不说，临了还要在脸上踩几脚。
都是当兵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干一场，拉那么多外援干嘛。
于是空降兵部队的军首长就找导演部拍了桌子，结果导演部的首长桌子拍得比他的还响，一句话就把军首长怼得没着没落的：“你要是觉得亏得慌，别说给蓝军补充火炮，就算补充航空母舰我都不拦着，演习方案写得明明白白，各展所长，各取所能，你搞不好部队就来找我？你这么多年的部队首长是怎么当的？”
导演部的首长本来就比军首长的职务高，再加上演习方案的确写得明明白白，导演部明摆着“两不相帮”，军首长还真没办法。
于是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去，旋即发了个狠，向空军总部汇报，好说歹说帮着郑权礼的蓝军弄来两个架次的直升机机降，和六个架次的飞机空地支援，算是略微缓解了下蓝军远程火力不足的问题。
可总体上来说，蓝军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不出意外的话，被红军按在地上摩擦只是时间问题，对此军首长很清楚，可为了激励士气，临近演习开始前，他还是通过无线电给郑权礼打气，希望他就算输，也不要输得太难看，最好咬下红军一块肉，以便让总部首长看看，他们空降兵哪怕没有重武器，依旧是当年上甘岭上的硬骨头。
或许真的被自己的悲壮所感染了，军首长从通信处出来时，脸色就很凝重，几个认识他的人上来打招呼，他都是不咸不淡的应付两句，哪怕总部首长过来问话，他都回答的很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弄得其他同事都离得他远远的。
反观红军部队的首长，就要和气许多，不但与熟人聊得热络，刚刚认识的其他部队的领导也能被他照顾得很周到，在受到总部首长接见时更是妙语连珠，被总部首长好一番夸奖。
以至于导演部内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在感慨，光从红蓝双方的首长表现来看，就算蓝军输也输得不冤。
“好了，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在了解完红蓝双方的兵力布置和大概的进攻和防守计划，并与红蓝双方的军首长谈话后，总部首长看了看手表，跟身旁的导演部首长交代一句，便率先走出掩体，做到观摩区的正中央，举起了望远镜。
与此同时导演部首长眼看各位观摩演习的部队领导坐定后，便拿起那设在一旁的无线电通话器，高声命令道：“演戏开始！”
话音即落，三发信号弹直射云霄，紧接着天上轰鸣炸响，两架强5呼啸而过，向着红军预设阵地投掷炸弹，只听“轰轰~~”的一阵炸响，远处的丘陵便腾起阵阵烟尘，同一时间约莫两个连蓝军靠近红军阵地，他们先是用破障器摧毁红军前沿的铁丝网和雷场，等打开通路后，立即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
而此时负责支援蓝军的飞机完成对地支援任务已经飞走，想要继续为蓝军提供支援怎么也要等半个小时，没办法空军就给了两架强五参加演习，返回附近机场加油、挂弹，检查半个小时算是快的。
所以趁这个时候，提前做好防空隐蔽的红军炮兵部队终于撕开伪装，露出了獠牙，开始对进攻的蓝军实施火力打击。
看到这里，总部首长忽然觉得很无聊。
剩下的情况他都能预想出来，无非是蓝军眼见红军火力猛，继续呼叫空中支援，对红军炮兵阵地实施打击；红军规避，等蓝军六个架次的对地支援用完，便以火炮掩护坦克和装甲车实施装甲反击战，一举碾压蓝军，蓝军指挥机构见事不妙利用两个架次的直升机退走，然后收拢残兵，退回出发阵地，红军胜，演习结束。
如此老生常谈的戏码，这些年总部首长不知道看了多少，瞧了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这种演习他连吐槽的兴趣都没有，于是便准备闭着眼睛打个盹儿，准备靠到演习结束。
可就在他准备放下望远镜的时候，红军正面阵地侧面的草丛里忽然腾起数个三角形的飞行器，在空中晃悠几下，便不管不顾的扑向红军的一个炮兵阵地，总部首长登时就睁大眼睛，放下望远镜看着身边的导演部领导，问：“那是什么？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