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值得用生命去保护
辰风没有再耽搁，绕过了他，沿着山洞往里面走去。
山洞不算太宽，只容一个人走过，四周很干净，还有各种温和罕见的灵芝长在山洞的崖壁上。
蜿蜒行走了十来米，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里。
前方的石壁上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像是天然雕刻而成，与石壁融为一体，桌上摆放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石头。
石头有巴掌大小，就像是两个阴阳鱼一样。
但除了这两块阴阳鱼形状的玉石外，就没有其他东西存在了。
“咦？我人呢？”
空空疑惑地东张西望，他明明认识自己的山洞，但不知为何，好像有什么力量把他和山洞里的自己给隔开了一样，没有办法感知到自己。
嗖！嗖！
话音刚落，石室里就传来了破空声，抬头一看，石室上空有两团一黑一白的气体正在欢快地相互追逐着。
“啊！在这里！”
空空惊异地看着在上空飘来飘去的自己和妙妙，觉得十分新奇。
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苏醒意识之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快快快！小空空，来我这里！”
空空玩心大起，也跳了起来，准备把飞来飞去的小空空给抓住。
自己抓自己，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但是他抓了个空！
两团小空空和小妙妙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落在了文天祥身边，欢快地绕着文天祥旋转着，最后还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文天祥转头看着那两团气息，疲倦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神色。
“啊？为什么我抓不住我啊！”
空空疑惑地挠了挠头。
“应该是不同时空的关系。”
“可是我们能够触碰到怪叔叔啊！”空空兴致索然。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触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辰风猜测道。
他们刚才离山洞这么近，正常来说，空空应该是能知道自己的气息才对，但实际并没有。
这个时候，两团黑白小毛球又飘了起来，开始绕着辰风旋转。
辰风尝试了一下，发现也没有办法将小空空和小妙妙给抓住。
两团小毛球又飘了起来，往石桌上飞去，在石室里到处飘来飘去，极其不安分。
“我的本体不是一个可爱的小玉雕吗？”
空空挠了挠头，爬到了石桌上，蹲在石桌上，看着两块小玉石。
石桌他倒是再熟悉不过了，经常在上面和妙妙一起打滚摸爬，但他还没有见过自己没觉醒的样子。
辰风也觉得奇怪：“难道你们在雕刻自己？”
这样看来一开始他们并不是小玉人的模样，而是后来逐渐从两块小玉石变成了小玉人。
“雕刻自己？这话真奇怪。”空空一脸迷糊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镇纸。”
“你们不是镇纸，你们的能力是靠阴阳二气幻化的，而不单单是靠纸来施展，你们只是发现自己能从画里面抓出东西来，所以才误以为自己是镇纸。”
辰风环顾了一下整个石壁，把石壁都打量了一遍，想要寻找这石壁里还有没有被遗漏的地方。
但什么东西都没有，石桌上就两个阴阳鱼的石头。
“奇怪了，不是说好，怪叔叔看见什么天衍轮回玺之类的字眼吗？”空空嘀咕道。
他索性直接问道：“怪叔叔，你见过天衍轮回玺吗？”
“天衍轮回玺？”
文天祥依旧在端详着石桌上面的两个阴阳鱼，回过神来，道：“那是什么东西？”
“怪叔叔还没有见到这东西么？那我再等等。”
空空摸了摸脑袋。
也许在历史的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见到。
辰风皱起眉头。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空空又问道：“为什么叔叔你对这两个小家伙这么照顾呢？”
文天祥望着那阴阳鱼，轻叹道：“我想世间再也没有比它们更加纯粹美好的生灵了。”
“前辈这是何意？”辰风问道。
“我曾经在古籍中听过太极阴阳，那是世间的本源。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见到这神奇的存在。”
他摩挲着手中的那枚铜钱，铜钱微微发出一道光芒：“自从我进了这片树林，我就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我不知道原因是为何，但兴许是这枚铜钱，我跟着这枚铜钱而来，找到了这个山洞。”
铜钱？
辰风似乎明白了。
更夫的铜钱上，不仅有更夫死后残留的意识，还有空空的一个牙印，他在那个牙印里留下了一个阵法印记。
“它们在欢快地奔跑着，就像是两个懵懂未知的小孩，在这隐蔽的山洞无忧无虑地生活，我能够听到它们的笑声，单纯而活泼。这样神奇的灵物在这个山洞里，自然有它们存在的意义，不应该去打扰。”
文天祥望着那两团阴阳之气。
“前辈，这灵物对您就那么重要，值得您用生命去保护它们？”辰风问道。
刚才文天祥宁愿暴露自己的方位，也不愿意元军寻到这个山洞。
他不明白为何对方愿意用性命去保护还未觉醒的空空和妙妙，未觉醒的空空和妙妙究竟有什么能力，按理说对方是不会知晓的。
“这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都值得用生命去保护。”
文天祥伸手抚摸着那两块玉石，神情不免叹惋。
“如果我不能以一己之力挽救摇摇欲坠的大宋疆土，我至少我能够保护这宋土里的两个小生灵，让它们不被元贼所侵染。”
他眼睛迷茫而苦涩。
居安不思危，国之不国，臣之不臣。那昏庸无能的朝廷内贼，委曲求全的上位者，贪生怕死，面对元军，膝若无骨，极尽媚颜，没有一点抵抗的心思。
堂堂七尺男儿，纵有满腔杀敌的热血，却仍然无力回天。
如今江山就像是被白蚁噬空的朽木，一碰就碎。
他无法改变这个局面，无法拯救那将倾的大宋社稷。
可他至少还能够保护这小小的灵物。
至阴至阳，纯粹而空灵。
他不想元军染指这两团阴阳之气。
“在我心里，这里仍是大宋的疆土啊！”
他呢喃道。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五更天
“怪叔叔……”
空空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他，两眼已经泪汪汪了。
辰风赶紧拉住空空，省得他又“啊呜啊呜”地哭起来。
这家伙调皮归调皮，但有时候又很单纯，上次听季阿公和老爷子兄弟俩的故事，和妙妙抱成一团，两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拦都拦不住。
空空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道：“哥哥，我想救他。”
“你怎么救？你知道无论如何尝试，历史都是不能改变的！”辰风说道。
“可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他被元军抓走……”
空空咬着嘴唇，他转过头，急切地看着辰风：“上次他牺牲自己的意识帮助我们，我们——也许呢？我们每一次都在改变历史，不是吗？”
“无关紧要的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有些人活着和死了并没有区别，所以在历史上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但履善前辈不是普通人，他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那就意味着有很多灵器都和他有牵连，会因他的命运而出现，成为历史的标记。你改变他的命运，需要同时对抗无数的灵器将要被摧毁后联合在一起的力量。”
那力量非常强大，季阿公和老爷子都提醒过辰风，那种力量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辰风轻声叹道：“而且他去世后，有意识化作了灵器。你忘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枚铁环了吗？如果他没有被抓住，被戴上镣铐，没有在追捕的过程中经过零丁洋，我们怎么能在驿站里见到他？你那铁环又从何而来？”
穿越历史，本身就是一个看似巧合的循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文天祥在历史上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辰风和空空怎么干涉都会导致他最终的命运。
上次他穿越去了沙漠的弘道人驿站，遇见了老陆，昙花一现那件灵器，就是辰风给老陆的，老陆最后又给了他儿子陆开济。
而昙花一现，原本属于林虎——也就是谷雨的灵器，但被穿越的辰风给杀了。
如果他没有穿越去杀人的话，这件灵器怎么都不会落在陆开济手上。
也就是说，他干涉了历史，最终导致的命运就是他看到的那样。
那么，要是在这里救了履善前辈，履善前辈仍然会在另一个地方被擒住。
很多时候穿越的人以为改变历史，但实际上历史有时候就是因为穿越者去干涉而变成这样。
无论怎么改变，结局都是注定的。
辰风和空空不可能在这个年代待一辈子去保护他。
空空低着头，紧紧地抓住脖子上那仍然闪烁着白色火点的铁环，没有办法反驳辰风的话。
这些他都懂，原因他也都清楚。
可他就是很想为怪叔叔做点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们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你可以多了解他。”辰风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眼里，空空只是一个有自己情感意识的孩子，单纯而率真，小时候和妙妙相依为命，吃过许多苦，被人追，被人打。
所以真正对他好的人，他都会把对方当成自己人。
辰风也不想让空空太过伤心。
空空嘴巴嚅嗫了两下，手上亮起了微光：“那我去帮他疗伤。”
——
辰风坐在山洞的洞口，看着山洞下方那些举着火把的士兵来来往往。
黑暗的树林里被元军的火把给点亮，如同地毯式搜索一般，这种大范围的搜山，怕是连只苍蝇也出不去。
方才树林间的黄土包，都是文天祥兵败退到此地，被元军击杀的士兵。他们埋葬了自己的人，原本打算引诱元军过来，再射杀几人拉个垫背的，但没想到引来的却是辰风和空空。
不过那群元军显然也发现了黄土包，把那些士兵的尸体挖了出来，现在仍然在那片灌木丛里徘徊着，寻找文天祥一干人的踪迹。
但有辰风在，这些元军是没有办法找到这里来的。
空空从山洞里走出来，坐在了辰风身边。
“他们的伤都治好了，我把零食都给他们吃。”
空空看着山洞里依靠墙壁而坐的怪叔叔，心情很糟糕。
文天祥等人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这荒郊野岭，加上有元军步步紧逼，他们被袭击，损失惨重，也没有时间去寻找食物。
好在空空和妙妙身上从来不缺零食，他们总是会把零食随身携带，扔在折扇里，就像是随身携带了一个粮库，以防什么时候无聊了，就拿出来啃两下。
受伤的将士狼吞虎咽地吃着空空的零食，这些食物热量极高，足够用来充饥，零食可比这些将士平日里的啃的粗粮饼要好吃太多。
他们对空空很是感激，甚至都不去问这些零食的包装为何这么奇怪，还有个士兵拿着一包辣条疑惑地打量着，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就泪流满面了。
还好旁边有一大桶矿泉水。
空空看着那一直在呲牙咧嘴灌水的士兵，换做平时他早就捧腹大笑了。
可是空空这一次没有去嘲笑。
“我怪叔叔喝了金桔柠檬茶，他也喜欢柠檬的味道。”空空说道。
文天祥正在喝着那金桔柠檬，又细细打量着那杯子的包装，眼中颇为疑惑，他从未见过这种杯子。
“他怎么评价你的奶茶？”辰风问道。
“他说酸中带甜，苦中作乐，这大概就是人生。”空空嘀咕道。
辰风笑了笑。
“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来，这里是安全的。”
他摸了摸空空的小脑袋。
“我们在是安全的，但若是我们不在呢？”空空低声道。
“在与不在，都这样，你心里很清楚。”
辰风看着远处在叫喊着准备把灌木丛给砍倒的元兵，他又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少要找出这个地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知道。”
空空手里摸着那枚铜钱，他从怪叔叔那里借来的，自己制造的铜钱变成灵器，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方才铜钱已经再次发出声音：“天寒地冻。”
丑时了。
“天亮我们就离开吧。”辰风说道。
空空转头看了一眼洞内的人，低声道：“好。”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不见了
江林村，破败小茅屋。
晚上没有一个人敢睡，甚至都不敢离开这间草屋，到外面去究竟。
虽然那怪人不敢进来，但谁也不敢保证他到底是真忌惮村庄，还是在忌惮辰风。
现在辰风不在，若是外面去溜达一圈，恐怕会把自己给搭上。
秦树在墙角收拾一下，从外面抱来一堆茅草，铺在地上，三人坐在茅草上，靠在一起。
“小朋友，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秦树看着坐在床上吧唧吧唧吃零食的妙妙，对辰风他们的来历着实好奇。
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出现在荒林里，是非常罕见的。
“最好不要。”
妙妙简单地拒绝了，她虽然在吃着零食，但实际上正在和空空和辰风交流，探讨着当前的问题。
因为这是她出生地，她更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没心思回答秦树。
秦树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敢多说什么，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把心中的疑惑给压下。
“要不我们到外面找个空地，在草庐里休息？”
郑才听着那“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总觉得很不舒服，这声音就好像催魂一样，让他心里毛毛的。
“不行，待在这里好。”
秦树摇头，又悄悄看了一眼妙妙。
虽然妙妙只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但他可不认为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那么简单，刚才野人出现的时候，空空和妙妙的本事已经让他领教到了。
老实待在这个小女孩身边，是最明智的。
苏小柔并不敢睡，虽然屋子里有其他人在，但辰风还没有回来，她还是更加信任辰风。
“话说你现在还记得几个人？”
苏小柔坐在墙角的另一边，被自己的同伴孤立起来，让她十分郁闷。
但大晚上的不能睡觉，一起大眼瞪小眼，瞪了四五个小时了，精神也绷得有些紧张，便主动找些话题来聊。
“六个。”秦树说道。
“那就好。”
苏小柔微微松了口气，这样就意味着那三人还在。
或者说没有被秦树他们遗忘，这是目前比较让人宽慰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晚上去哪里了。”苏小柔幽幽地叹道。
秦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大晚上的，他们还有辰风保护，但其他人运气也许就不是那么好了。
这次出来寻找灵器是他们遇到最危险的一次了，以前还能和灵器打个来回，可这一次的灵器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应对的范围了。
完全就是单方面被吊打。
哗啦！
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了灌水声。
漏刻的木桶是需要加水的，水位不同，压力也不同，水从木桶里漏出的速度也不同，所以为了保证水能够匀速滴落，必须让最下面滴水的那个木桶水位一直处在同一个高度。
古人会用多个木桶计时，就是为了保证上面几个木桶滴水和漏水的速度是一致的，但最上面的那个木桶，是所有木桶水的来源，要不定时去灌水。
更夫伸了个懒腰，拿着梆子走了出来，梆子上还系着一枚崭新发亮的铜钱，他握着铜钱，心情很愉悦。
“更夫老伯，又出去报时吗？”妙妙问道。
“是啊，已经是寅时五更天了，你们还不睡吗？”更夫问道。
“我们睡不着。”妙妙道。
更夫微微摇头：“年轻人睡不惯这床吧？我看你们是不够困，要是真困，石头路都能当床睡咧！”
这些人睡不睡跟他没多大的关系，反正他晚上赚了钱，不可能因为对方睡不着就退钱的。
秦树他们一言不发，因为更夫和妙妙说的话，他们听得半懂半不懂，插不上话。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要睡会儿还来得及。”
更夫悠哉悠哉地打开门，离开了房间，走了出去，敲起了梆子。
不同时刻，更夫敲梆的节拍是不同的。
当！——当！当！当！当！
“晨起添衣，今时无雨。”
更夫的声音在村庄里响起。
“居然不是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妙妙嘀咕道。
秦树他们并不是很了解这些，只是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墙壁上。
但就在这时，整间茅草屋忽然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陷入墙中了？”妙妙惊异地看着秦树等人。
他们原本都紧紧靠在墙上，被这个晃动给惊醒，身体不稳，往后倒去，人已经有一半被墙壁吞噬了。
“啊？”
秦树他们也发现了异样，心里一紧！
——
“怪叔叔好像还是不知道天衍轮回玺的事情。”空空眼骨碌一转，说道，“也许他是今天下午才发现天衍轮回玺的，那我们是不是要跟着他到今天下午？”
“空空，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辰风说道。
“可你能这样放过任何关于天衍轮回玺的下落吗？”空空急切地说道。
他们此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把天衍轮回玺的事情问个清楚，但文天祥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接触到这件事。
“到时候再说吧，我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辰风回头望了眼文天祥，回想着龙脉当初说的话，心里有些异样。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脑海里响起了妙妙的声音——
“辰风哥哥，空空，出事啦！快来！”
“出什么事了？”
辰风和空空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辰风感觉自己脑海里又有什么东西要被拽出去！
他再次将其阻止。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你们不是一直待在村庄里吗？”
“哎呀，我也解释不清楚，你们快来看看就知道了！”妙妙喊道。
辰风说道：“我们马上过去，空空——”
空空迟疑了下，似乎并不愿意走，他嘀咕道：“还没天亮。”
“那好，你先在这里陪着他们。”
辰风没有多说什么，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原地。
“怎么了？是元军搜来了吗？”
文天祥听到这边的动静，快步走到洞口，警惕地看着下方树林里的点点火光。
“对，是元军搜来了，我哥哥去引开他们了。”空空勉强挤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放心吧，叔叔，不会有事的。”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消失的村庄
辰风转瞬来到了妙妙身边。
妙妙就站在树林里，一脸错愕地看着四周。
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在黑暗里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般。
秦树几人都紧张地靠在妙妙身边，方才发生的事情把他们四个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村子里吗？”
辰风沉声道。
“我们就是在村子里。”妙妙踩了踩脚下的草地，也是很不解，“都没出更夫老伯的房子呢！但一眨眼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辰风一眼扫过去，发现少了一人，便问道：“苏小柔呢？”
秦树他们面面相觑。
“谁是苏小柔？”郑才惊疑不定地问道。
妙妙惊异地看着郑才一眼：“你们这么快就遗忘了吗？”
“妙妙，到底怎么回事？”辰风问道。
“刚才五更天的时候，更夫老伯伯要出去打更，我们前头还跟他说话呢，但他出去后，房子震了一下，一开始以为是地震，可是情况和地震完全不同。”
妙妙在地上搬开一块石头，查找着地上的痕迹，又站起来，把手上的泥土拍掉，继续说道：“那房子好像变得软软的，秦树他们一下子就陷入到墙里面去了。”
“陷到墙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把他们拽入墙中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快就发现事情不是这样。”
妙妙瞥了惊魂未定的秦树三人，道，“那种情景，在我看来，不像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拽入墙中，更像是——”
她顿了顿，在思索怎么解释，半晌，继续道：“怎么说呢？我一直坐在更夫的床上，但自己也突然往床板下面掉，就好像房子渐渐变成雪糕一样，我们就掉入雪糕里了，在逐渐下沉。”
“对！”
秦树也记得方才的情景，惊骇点头：
“然后——然后房子就没了！整个村庄都没有了！我们爬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这片树林里了，四周全是齐膝深的杂草，我们还站在了那个沼泽中，差点就被吞没了！”
秦树指了指不远处的沼泽。
他们几人的裤腿现在还湿漉漉的，沾满了淤泥，也幸亏大家都是镇灵师，这片沼泽并非是什么灵器，他们能够及时用气诀固定住身形，慌慌忙忙地从沼泽里挣脱出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分钟前。”妙妙说道。
“苏小柔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你没有抓住她吗？”辰风问道。
妙妙摸了摸脑袋，想了想，道：“刚才房子一震，我和秦树他们三人都陷到房子里了，我就想要带他们离开。但苏小柔，她只是疑惑地看着我们，她并没有陷到房子里……那种感觉更像是——”
妙妙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最后说道：“她好像就待在那房子里了。”
“她一个人留在更夫的房子了？”
“对，整个过程发生得太突兀，她因为被秦树三人排斥，所以坐在另一边，我连抓住她的时间都没有，她和整个村庄一样，一眨眼都没了。”妙妙说道。
秦树他们三个听着妙妙的话，不是很明白妙妙到底在讲什么，因为他们脑海里没有了苏小柔这个人的任何记忆，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排斥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苏小柔居然被留在了房子里？你们都好好的，她居然会独自一人被留下？”
辰风越想越不对劲。
秦树他们一开始就遗忘了苏小柔，但晚上和苏小柔待在同一个房屋里，等于是重新认识了苏小柔。
可是在被留在村庄里之后，秦树他们居然第二次遗忘了她！
这种情景——
和秦迎很像！
秦迎一开始也被遗忘，本来要证明自己，但很快又被野人突然抓走，然后秦迎就第二次被遗忘了！
但秦树他们仍然记得自己去过那座村庄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没有落在村庄里，
情况似乎麻烦了。
“妙妙，看着他们，跟上我。”
辰风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森林，在森林四周寻找。
他脑海里隐约还有村庄的整个轮廓，更夫家大概就在村头不远处，按照这样算的距离，走两百米左右，可以离开村庄。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穿梭着，很快辰风就停住了脚步。
前面是一条清晰的路。
这很明显，因为这片原始森林中，压根就没有路，所以当有一条路出现在眼前的话，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这是方才更夫指引的，去往鸡鸣村的路！
但这条路并没有通向鸡鸣村，而是通向了文天祥被擒住的那片五坡岭！
“这路怎么感觉……也太突兀了吧？”
妙妙蹲下来，拿出一根树枝拨弄着这条路。
她也懂得很多知识，对于路的异样，她知道的不比空空少。
路从远处的树林通来，可是通到这里，就被一堆杂草直接给断掉了，就好像一个清晰的分界线一样。
辰风再次绕着村庄的地界范围逛了一圈，方才他搜寻这个村庄的时候，就已经在路途用气诀标记过，此时顺着那些气诀来寻找，倒是很容易。
但留在村庄的那些气诀已经消失了，就好像被强行带走了一样。
他尝试着去感知那些遗留在村庄里的气诀，但什么都没有感知到，就好像那些气诀印记都已经被毁掉。
“我上面去看看。”
妙妙索性飞到了空中，在上方俯视着这片树林。
“村庄没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这里都长满了树木。”
她查看了半天，因为黑夜的缘故，视线再好，也会被郁郁葱葱的树林给遮挡住，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再次落下来。
辰风眉头紧锁。
他拿出了那张写满名字的地图。
苏小柔的字迹已经完全没有了，不知什么时候完全被抹去了。
地图上，秦树他们几个人的笔迹还在，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写“苏小柔”和“秦迎”的名字。
辰风记了十个人的名字也没有发生变化。
他的记忆并没有被抹除，“苏小柔”和“秦迎”都是他写下去的名字，也就没有消失。
思索着晚上遇到的各种怪事，包括那个野人，他越想越觉得诡异。
联想到方才的那些猜测，渐渐地，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信念
空空和文天祥两人坐在洞口。
空空见文天祥都不说话，以为他在担心元军的事情，便自顾自地开口道：“他们看不见这个洞口的，放心吧，怪叔叔，我哥哥用道术把洞口给封起来了。”
文天祥叹了口气。
“我不是担心元军找来。”
他抬头怔怔地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
月亮朦胧中透着一丝静谧。
默然无言。
空空也抬起头，看着月亮，说道：“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是吗？”
文天祥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着空空：“你——”
“我一直都很喜欢叔叔的诗呢，你的诗我都拜读过，滚瓜烂熟。”空空笑嘻嘻道。
文天祥打量了空空半天，才缓缓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小孩。”
“也许吧！”
空空靠在洞口石壁上，弯起腿，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你们身为方士，有国的概念吗？”文天祥问道。
“我们有华夏的概念。”空空说道。
“所以你们不是元军，也不是宋人了？”
“对。”
“那就好，远离这些纷争，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文天祥说道。
夜风吹过，拂起他鬓角的白发，他的目光在月空中熠熠生辉，就像是一颗将死不灭的星辰，仍然在发光。
但也在逐渐黯淡。
空空犹豫了片刻，道：“怪叔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也想要抽身离去，远离这片是是非非，对吗？”
沉默了片刻。
“我不能抽身。”
文天祥摇头。
“如果你有机会离开元军的追捕呢？你会去隐居吗？就像……东晋诗人陶渊明那样？”
“我会继续抗元。”
文天祥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他会继续抗元。
空空咬了咬牙，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只是觉得很不甘。
他可以救走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离开五坡岭，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是他救了又如何？
如果这人不选择抽身，救了也是白救。
“怪叔叔，宋朝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空空，你心中有信念吗？”
“信念？”
空空挠了挠头，他知道信念的意思。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有关心你的家人吧？”
“有啊，我遇到了好多关心我的人呢！”
空空板着手指头数道，“我有辰风哥哥，妙妙，顾爷爷，季阿公，辰爷爷，还有一大堆的师兄师姐，他们都对我很好。”
空空开心地说道：“能把我宠上天了。”
“如果有一天，你的那些哥哥，爷爷，师兄，师姐，他们受到了别人的威胁，你会怎么办？”
“我会打死那些欺负我亲人的家伙。”空空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他们就是你的信念。”
文天祥笑了笑。
“宋土，就是我全部的信念。”
他又道。
空空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半晌他又问道：“可是怪叔叔，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你也应该清楚，如今的宋朝，就像是雨中的浮萍……怎么说呢……”
他在合适的字眼来委婉地表达当前的情势，不至于去刺激人家。
“要亡了。”
但文天祥替空空把话说完，他的评价简单而直白。
“这没什么不愿意承认，事实，如果不承认，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他黯然道。
空空张了张嘴巴，十分意外。
“但宋土若是倒了，我又怎么苟且？”
文天祥苦笑了下，道，“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哪怕无法力挽狂澜，我也必须尝试。只要我活着，就没有办法退缩，也不允许自己抽身。”
“我明白。”
空空明白很多事。
他当然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
怪叔叔的一生，他了如指掌。
只是——
他低下头，目光飘忽不定，他看见山洞口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便用手指去掰。
石头很坚硬，他拼命地掰，被他掰掉了一块，他拿着石头继续磨着地面的石缝。
“只是你不知道自己明天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空空磨着石头，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若是离开，怪叔叔无法在这片树林熬过今天，他会失去自由，被关押四年后，然后被处刑，丢掉脑袋。
——孔曰成仁，孟曰起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那是怪叔叔行刑前最后所作的绝命词。
空空背得很牢。
他知道怪叔叔信念仁义，不会屈服于元朝，宁愿舍生取义，也不做二姓之臣。
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可是。
空空很不甘心。
——
空空还在磨着刚从岩壁上掰下来的石头。
他已经知道辰风和妙妙那边遇到的事情。
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在这片树林里的村庄不见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快这个山洞，这片五坡岭，以及他最在意的怪叔叔，都会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
吱！吱！吱！
空空咬着牙齿，他拼命地磨着那块石头，想要让自己找点事情来做，填补心中的恐慌。
他心里很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可是手中的石头忽然磨不出声音来了。
石头好像一瞬间变得很软，从他小小的手掌里挣脱了出去。
他整个人在往下陷。
空空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他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空空，你……你没事吧？”
文天祥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望着空空。
怪叔叔的身影在渐渐地变淡。
他要消失了。
一旦消失，山洞就失去了防护，会显露出来。怪叔叔会为了保护这个山洞的小空空和小妙妙，而去把元军引开。
然后被元军抓住，再无活路。
——历史无法改变。
空空记得这个道理，他攥紧了小拳头，咬着牙，把牙快要咬碎了。
那道身影仍然在消散。
空空低着头，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历史无法改变！
他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去他的无法改变！”
空空忽然低吼道。
他的身体里像是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他朝怪叔叔伸出了手。
上一次，他眼睁睁看着怪叔叔为了保护他而燃烧了意识，化作了漫天的焰火。
他一直心存愧疚，想要去弥补怪叔叔。
这一次再次见到，尽管对方不记得那一切。
可是对空空而言，怪叔叔是活生生的人。
他不想再看着那种事情发生！
身上仿佛有一道耀眼的白芒冲天而起，包裹住了空空的手，他抓住了怪叔叔。
所有东西都在消散，整片天空似乎也在斗转星移，树林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他还是抓住了对方。
就像是怪叔叔坚定不移地守着自己的仁义。
空空也坚定不移地去抓住那个人。
“因为你也是我的信念啊！怪叔叔。”
空空低声道。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被遗忘的历史
月华如水，倾泻在树林里。
山洞消失了。
那满是元军火把的树林也没有了。
空空站在林间的一块石头上。
文天祥就站在他身边。
“空空，你做了什么！”
辰风转瞬出现在空空身边，他看了一眼四周，又看着紧紧拽住文天祥手臂的空空，心里一沉，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空空低着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怪叔叔拽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怪叔叔都已经消散，可他还是强行过去把对方给拉了回来。
现在历史上的所有人都没了，只剩下了文天祥还站在这里。
辰风觉得很不妙。
刚才分明又有一股记忆要从他脑海里剥离，但被他给拦住了。
“我和你谈过了。”
辰风目光复杂地看着空空。
空空嚅嗫着，拼命地找借口：“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得到天衍轮回玺的下落，怪叔叔是知道天衍轮回玺的——”
“你还不明白吗？前辈他根本不知道天衍轮回玺是什么！”辰风说道。
“可是龙脉他提到过——”
“龙脉只是说过，他看见前辈在思索天衍轮回玺的事情，也只是说过这一句话而已。可是‘天衍轮回玺’这五个字是现代的你告诉了过去的他的！他在思考穿越的你说的话，而不是他真的见到天衍轮回玺是什么！”
辰风微微叹息。
空空见到文天祥的一瞬间，极为高兴，他说漏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直白地询问了“天衍轮回玺”那五个字是什么意思。
文天祥并没有见到“天衍轮回玺”，但他从空空这里听说了这五个字，成为了一段记忆，被龙脉看到，造成了误会。
历史是一个循环。
辰风在空空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就怀疑事情不太对了。
只是那时候他还无法确定。
空空微微一怔，他很聪明，其实也想过这一点。
只是他有意无意避开了。
“他说得没错，空空，你不应该这样做。”
文天祥忽然说道。
“怪叔叔，你不懂——”
“我懂，我看到了一切。”
文天祥缓缓地抬起头，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那股气息十分独特，就好像让他成为了一个另类的存在。
辰风诧异地看着他。
这人，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要知道，文天祥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镇灵师，他没有修为。
但不知道为何，此时的他竟然变得十分不凡。
那身上闪动的，竟然是怪异的灵器波动。
但他明明是一个活人，怎么会变成灵器？
“你看到了一切？这是什么意思？”空空问道。
“我看到了属于我的过去，我的未来，包括我成为灵器的那些事，从我死后，到几百年后成为灵器遇到你，我都看到了。”
文天祥低头摸着空空的小脑袋，“我帮了你脱离了那个驿站，你对我心存愧疚，是吗？”
辰风和空空都怔了一下。
“你……你怎么突然什么都知道？”空空诧异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我突然就好像知道自己的一切。”文天祥皱起了眉头，他蹲下来，望着空空，“也许原因在你身上。”
“我身上……”
空空愣住了。
“可惜了，他们没有被你拉出来。”
文天祥叹了口气。
山洞里的那些人，是他的部下，但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空空没有来得及去救他们。
辰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秦树三人问道：“你们三个，知道文天祥是谁吗？”
秦树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文天祥？这个名字好奇怪，是镇灵师吗？”郑才问道。
“没听说过这个人。”秦树和白鹃两人摇头。
空空惊了下，道：“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你们都不认识吗？”
“家喻户晓？不可能吧？我当镇灵师的时候，还特意学习了许多华夏历史，如果这个文天祥是家喻户晓的历史名人，我应该记得才对。”
秦树身为镇灵师，在历史这方面还是下过苦功夫的。
“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呢？你们听说过这句话吗？”空空急切地问道。
秦树等人面面相觑，再次摇头。
“你们连这个都没听说过？”空空喃喃自语。
文天祥这名字，但凡是上过学的人，本应该都听说过，就算有些人不知道他叫什么，至少也念过他的这句流传千古的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脍炙人口。
但是他们不记得了。
就好像遗忘了秦迎和苏小柔一样，他们遗忘了文天祥。
辰风心中有些沉重。
“空空，你把他从那个年代拉了过来，他……也许和苏小柔秦迎一样，在历史上被抹去了。”辰风说道。
“可他活下来了。”
空空并不是很在意历史上有没有谁记住了“文天祥”这个人，他只知道自己把怪叔叔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空空，这有可能是坏事！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有可能改变历史的人。”妙妙走过来说道。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说历史不能被改变吗？”
“也许是不能改变。”辰风看着空空，又环顾着四周，“但这个地方很有问题。”
从苏小柔被留下那个村庄，随着村庄消失后，他就隐约明白了事情可能是怎么回事。
苏小柔和秦迎都是被遗忘的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在于，都被野人抓走过。
秦迎被抓走的时候，发生得太突然，辰风没有及时阻止，随后就被遗忘了。
但苏小柔被抓走的时候，是被他拽回来的。
可是苏小柔仍然被遗忘了。
这种感觉和当前的文天祥很像。
文天祥，苏小柔和秦迎都是被他们所生活的年代给遗忘了。
从世人的脑海里硬生生地抹除掉了记忆。
那野人把苏小柔和秦迎拉到什么年代去，辰风不清楚。
但文天祥是从过去被拉到现在，所以从过去到今天所有历史书上都没有了记载！
至于苏小柔为何会留在那个村庄，其实辰风大致也想到了原因。
那个袭击他们的野人，在面对辰风的时候，都不敢踏入到其他历史。
他不敢进更夫所在的村庄，只敢在村庄外面放狠话，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
在和辰风交手的时候，被扔到枫树那边的时候，不惜让自己受伤也要避开那枫树。
因为枫树是属于文天祥所在的历史，他也不敢进去！
那个野人，极有可能也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但他更加厉害，不过也忌惮不属于他的历史。
也就是说，一个被遗忘的人，如果进入了别人的历史，一旦交错的历史恢复正常，他们也逃脱不了，会硬生生被带到那个年代去！
那么苏小柔，极有可能已经被带到了更夫的那个年代了。
第一百七十章：镇守历史
“对不起，对不起。”
空空拼命地摇头。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世人本不该忘记文天祥这样的英雄。
因为他，如今的历史似乎被重写了。
可他还是紧紧地抓住怪叔叔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被世人遗忘又如何，至少他救下了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
辰风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摸了摸空空的脑袋。
“算了，无论怎样，事情都发生了，会发生什么后果，我来帮你解决。”
辰风没有去责怪空空。
空空不是一件灵器，而是一个小孩子。
他不会去责怪一个充满童心却有自己情感的小孩子。
空空抬起头，惊诧地看着他：“辰风哥哥……”
“我们是一起的。”
他无奈笑道。
“谢谢。”
空空紧紧地抱住了辰风，眼中噙满了泪花。
“傻空空，不要再像救护车一样哭了。”
但空空忍不住，还是啊呜啊呜起来。
辰风哑然失笑。
——
他们没有继续在树林里乱逛，因为还不清楚这一片地方到底意味着什么，三更半夜，若是再闯入其他历史，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一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天空逐渐露出了一丝亮光。
清晨的树林有一股白蒙蒙的瘴气弥漫。
“那我和空空到底在镇守什么？”妙妙疑惑地问道。
“不好说，如果非要我猜测的话——”
辰风顿了顿，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空空和文天祥，轻声道：“你们极有可能是在镇守历史！”
“镇守历史？”
“对，镇守历史！历史是不可以改变的，你怎么去干涉，它都会变成那个样子。但你们这个地方的历史，也许就不一样，一旦改变了，就真的改变了。”
辰风神情十分凝重。
妙妙惊愕道：“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我们在镇守历史，弘道人当初来的时候，发现了我们，就应该察觉到，并告诉顾爷爷和季阿公吧？他们三个关系也挺好的。”
“你忘记了吗？弘道人他失忆了！”
辰风说道：“他来过这里，然后遗忘了自己，这绝对不是偶然！”
妙妙张大了眼睛。
“我以前一直想，弘道人为什么会失忆，他在这个世界相当于神一样的存在，怎么会把自己搞得失忆。按理说他一个能够穿越历史的神，肯定是清楚自己穿越历史的风险，不会出错的。”
但现在辰风大致明白了。
“他可能没料到你们的能力，在发现你们的时候，也许没有考虑过后果，想要把你们带离，但没有成功，或者说——你们刚被带离，就无意间释放了历史，导致他被历史卷进去。”
“那不应该是他被人遗忘掉吗？可他明明留下了那么多驿站。”
许多镇灵师仍然都向往着弘祖驿站，把弘祖驿站当作圣地，这说明他们没有遗忘掉弘道人。
如果弘道人和苏小柔以及秦迎一样，被人遗忘，被抹掉了存在这个世间的所有痕迹，那就没有秦站这种东西在，世人更不可能知道弘祖驿站。
“他是可以穿越历史的神！肯定知道怎么与历史对抗，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样猜测——他为了不让自己被历史抹去，选择自己抹去了记忆来规避。”
这就解释了，为何他只拿走空空和妙妙的玉纸，却没有把空空和妙妙都带走，还导致了莫名其妙忘记了自己是谁。
这其间有很多逻辑辰风没有完全捋清楚，但他毕竟没有接触弘道人那个境界，无法知道弘道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弘道人是处在一个神的境界，能够解释他怎么办到的，目前只有在季阿公那里找到答案。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回去找季阿公了。”辰风说道。
“好。”
妙妙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觉醒后，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生地有多诡异。
从觉醒开始他们一直在这里瞎晃悠，自然不会有异常，这些异常极有可能是在他们跨越大半个华夏去找辰风后开始的。
空空走了过来，他清楚辰风和妙妙方才在讨论什么，便问道：“那我和妙妙要不要留下？”
辰风迟疑了下，摇头道：“先不用了，你们镇守的东西在你们离开后应该已经被解开了，那野人都能够随意地跑来跑去，说明单纯靠你们在，也镇不住这里了，必须另想法子。”
都过去了三年多了，这个世界被扭转成什么样子也说不准。
他现在很担心空空和妙妙留下后，再把哪个人从历史给拉了过来，想想还是把他们带走比较好。
“那怪叔叔他——”
“他和我们一起。”
“哎，好。”
空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欢快地跑向了文天祥，去和他解释。
文天祥依旧很沉闷，世人忘记了他，只有他记得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也明白如果没有空空，他遭遇的结局会是什么。
被王惟义抓住，宋朝灭亡，他被关了四年，然后被处刑。
他也不知道空空做得到底对不对。
但空空终究是以另一种方式救了他。
秦树他们三人紧张兮兮地跟在辰风身边，他们不记得苏小柔和秦迎，但仍然记得有野人会袭击，所以一路上都不敢提意见，乖乖闭嘴跟着辰风最好。
——
树林里不好走，因为不能确定会不会再误入到其他的历史中，辰风决定不走树林，直接选择从空中离开。
至于野人的事情，他没打算自己来对付，这里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应付的范围，最好就是去找季阿公来处理。
他们直接从空中飞驰，寻找出去的路，同时不时地去感知承魁。
只要能够感知到承魁的气息，就说明脱离了这个范围，他会立马返回到长盛村。
但他们在空中飞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感受到承魁的气息，不仅是承魁，就连博浪锤之类的灵器也都没有办法感知到。
“还是找不到路。”
辰风坐在老鹰身上，俯瞰着下方的山林。
其他人也有些急躁起来。
但就在这时，前面的山林忽然传来了呼喊声，仔细一看，似乎有个人影在树梢上大声地朝他们挥手呼救。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又出现的人
“有人！”空空说道。
“会不会是历史上的人？”妙妙问道。
“好像是穿着现代人的衣服。”空空拿着望远镜说道，“得再近一点才能看清楚，他身上都裹满泥巴了。”
“现代人，但不一定是今年，也许是去年，前天，或者昨天的人呢？他们也属于历史。”妙妙说道。
历史不一定要跨越几十年，几百年，哪怕只过去了一秒钟，也是历史的人。
“那倒是。”空空也不得不承认。
他们现在也不敢再确定这一点了，因为在这片树林里，遇见的人就连辰风都没有办法准确分辨出来他们是哪个时代的。
如果真是几个月前的人，不说清楚，都没有办法确认身份。
“我去问问，你们现在这里等着，如果他是过去的人，我们不用管他。”辰风说道。
“你小心点。”妙妙说道。
辰风让空空和妙妙停留在原地，然后纵身一跃，天涯比邻跨出，已经来到了正在树梢上振臂高呼的人身后。
“这边！等等我！求救啊！秦树，是你们吗？秦树！”
这是一个青年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理着寸头，浑身的衣服都破了，身上也脏兮兮的，看上去风尘仆仆。
“秦迎？”
辰风在青年人背后，忽热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家伙，赫然是昨天在急着要和秦树解释自己身份时，被一张树藤大网给掳走的！
秦迎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赶紧转过身，手里握住了一把锋利的砍刀，对准了辰风。
“你……你是什么人？”秦迎紧张地问道。
他昨天并没有看见辰风。
辰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迎，沉思了片刻，一挥手把这秦迎带到了老鹰背上去。
“好厉害的手段！”
秦迎惊异看着辰风，但很快他也不去管辰风是怎么把他带来的，而是朝秦树他们激动地说道：“秦树，我终于又找到你们了！”
“你是谁！”
秦树他们三人退后了半步，警惕地看着秦迎。
秦迎叹了口气：“你们还是想不起我来吗？”
他转过头，看着辰风，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先不用管这个，我问你，昨天你被一张藤网抓走了，然后去了哪里？”辰风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被藤网抓走了？”
“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带你离开。”辰风说道。
秦迎迟疑了下，他发现秦树他们对辰风的态度明显很敬畏，知道这人恐怕不简单，秦树应该是跟着他的，便道：“昨天我本来找到了秦树他们三人，但他们不认识我，接着我被藤网抓走了，我看见了那个野人！”
秦迎的脸色十分惊惧，似乎对那野人仍然心有余悸。
“然后呢？”
“那野人把我抓了起来！但他只是用网把我吊在了树上，然后就离开了，我怀疑他是找秦树他们了。那藤网好厉害，我拼命地用灵器割了半天才把藤网给割破，然后就一路狂奔。”
秦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继续说道：“我跑了一个晚上，那野人又来抓我，但我看见了一间破庙，我就躲了进去，那野人追到破庙前，他不敢进来，然后就离去了。”
“破庙？什么年代的破庙？”空空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那破庙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个断头的石像，吓得我瑟瑟发抖。”秦迎一脸无奈。
“半个小时前，我就离开了破庙，沿着树端跑，看能不能找到树林间的其他人，你知道的，站得高看得远，好在——总算没有白费力气，我没看见树林里的人，倒是看见了天上的你们！”
秦迎又看了眼秦树他们：“可惜了，他们还是没有记得我。”
——
“他也是被我们遗忘的人吗？”
秦树听了秦迎的话，出声询问辰风。
他现在基本相信了辰风的话，他们一直在忘记同伴。
哪怕不信也得信，实力高，就有说服力。
“我当然是你们的人了，你看，这是我的灵器，一箭双雕，来自北周长孙晟的灵器，可以一支箭同时对付两个人，当初还是秦树你帮我一起封印的啊！”
秦迎挥着手中的一支木箭急促地说道。
“我不认识这支箭。”秦树摇头。
秦迎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说。”
他把木箭灵器收了起来。
辰风盯着秦树的那把木箭，眼神忽然一动，沉思着。
秦迎恳切地问道：“这位兄弟，我能和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吗？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那野人会杀了我的。”
辰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文天祥忽然沉声喝道：“不行！”
他淡漠地盯着秦迎，目光就像是利刃，把秦迎看得有些发毛。
“这位大哥，别这样，大家都落难至此，秦树他们也是我同伴，他们被灵器影响了，忘记了我，我可以证明自己的。”秦迎急切地说道。
“你证明不了自己，你和他们不一样。”
文天祥握住了腰间的佩剑，目光冷肃地扫过秦树等人，又落在了秦迎身上。
辰风微微惊讶地看了一眼文天祥。
“怪叔叔，到底怎么回事？”
空空疑惑地拉了拉文天祥的衣袖。
“我不信任他。”文天祥说道。
“我又不认识你，我管你信不信任！我是秦树的同伴，这位小兄弟，刚才你有那一手瞬移之术，你的修为肯定不低，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秦迎转向辰风，他知道辰风才是这里的主事人。
可是辰风也盯着对方：“你不是秦迎，你是谁？”
“我是秦迎啊，我真的……”
然而秦迎话还没有说完，辰风的御天尺已经朝对方劈了过去——
唰！
秦迎身形极快，只是一瞬间就避开，退了出去，一脚踏出，踩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慌乱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戏谑的神情。
秦树他们看见秦迎竟然能够躲开辰风，大惊失色！
“你就那么相信这个人的话？”
秦迎盯着辰风手中的御天尺，轻笑一声。
“我并不是相信他的话，而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辰风把手中的御天尺一横。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化窍之上！
秦迎眉头一挑：“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
辰风并没有和这人解释的意思。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秦迎。
因为秦迎和苏小柔一样，都被抓走过。
而苏小柔被遗忘后，她也想要用灵器来向秦树等人证明自己，但发现没有办法施展灵器了。
可是秦迎说他用灵器割断了藤网，方才还取出长孙晟的“一箭双雕”灵器来。
一个能施展灵器，一个不能施展灵器。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对方明显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辰风不会把这种事给对方解释清楚，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说出来是不明智的。
如果下次有另外的人伪装成赵龙涛等其他被遗忘的人，注意到了灵器问题，就不会那么容易露馅了。
那可不是好事。
“让我想想，你就是昨晚袭击我们的野人吧！”
辰风冷冷地盯着秦迎。
对方的身手和躲避的方式，和昨晚那个被辰风伤到的野人很像！
他一开始就在戒备着辰风的御天尺，在御天尺刚挥出的瞬间几乎就躲开了，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硬接这把玉尺。
秦迎握着木箭，把手掌拍了拍，道：“你倒是很聪明。”
“你是如何伪装成秦迎的？”辰风问道。
这人没有靠灵器，辰风无法识破。
“我就是秦迎，如何能说是伪装？”秦迎淡淡一笑。
“他和你说的秦迎融为了一体。”
文天祥的目光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后说道。
“怪叔叔，你确定？”空空问道。
“我感受得出来，他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但这个身体是，他更像是一种——我不好解释——”
“穿越重生，夺走了别人的身体么？”辰风说道。
“对，是这个意思。不仅夺走了别人的身体，还继承了他的记忆，拥有了他的一切能力！”文天祥皱着眉头说道。
“怪叔叔，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空空惊异地问道。
这件事，连他和妙妙都没有办法看出。
文天祥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他好像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道：“我看得出来。”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妙妙疑惑道。
辰风想到了什么，他的双眼涌现出了一黑一白两道气诀！
随后，他闭上了右眼，只睁开左眼！
眼前的秦迎就是一个秦迎的模样。
他闭上了左眼，睁开了右眼！
这一次，眼前的秦迎，果然变成了昨晚的那个野人！
“啊，居然要这样看！”
空空总算明白了，他们原来也有这个能力。
啪！啪！啪！
秦迎拍着手掌，颇为欣赏地看着文天祥：“我倒是好奇了，我们同样都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人，为何你能够以自己的身体出现？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辰风眉头紧锁。
这个野人盯上秦树等人的原因，竟然就是为了夺走他们的身体，借助他们的身体来到这个年代？
文天祥他是被空空给拽来的，空空用他的气息守护住了文天祥，让文天祥发生了一种奇怪的变化，他不需要夺别人的身体和记忆就能自然行动。
可是这个野人明显有顾虑，他需要借助秦迎的身体。
那这家伙到底来自哪个年代？
“你夺走别人的身体，到底是为了什么？”辰风问道。
“当然是为了活在这个年代了。”
秦迎淡淡一笑，他伸张了一下手臂，像是要拥抱整片山林：“果然还是这样来得实在，现在我就是秦迎，秦迎就是我。”
“我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唰！
辰风身形一转，整个人转瞬出现在对方身后，御天尺砍向了秦迎的肩膀。
然而秦迎只是一转身，竟然再次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辰风的御天尺！
“御天尺确实很强，但如果你只是化窍后期的修为，那还不够把我赶回去。”
秦树身上猛地一振，一股恐怖的气息爆发而出，就像是磅礴的巨浪，横扫而来。
“什么？”
辰风脸色微变！
这股气息——竟然超出了化窍后期的修为！
嗡！
辰风咬紧牙，握住御天尺，在前方猛然一劈，将这道铺天盖地的气息从中间给劈开。
“御天尺还是厉害，居然能够抗住我这一击。”
比起辰风的诧异，秦迎似乎更加意外。
妙妙低呼道：“这家伙的修为——居然超过了化窍后期，难道他也是季阿公和顾爷爷那种神的境界吗？”
“不对，他没那么厉害！”
辰风死死地盯着秦迎。
季阿公和幽老怪交锋的时候，他见识过了那种威力，毁天灭地，绝对不是一个化窍后期能够抗住的。
这个人的实力还不到季阿公那种境界。
但肯定是超过了化窍后期。
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辰风和季阿公两人中间的一个境界。
说实话，辰风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季阿公的差距极大，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他怀疑化窍之上还有一个境界，然后才是季阿公的“神”境界。
只是季阿公从来都没有提到过那个境界，辰风在修炼到化窍后期，季阿公就没有让他继续修炼了。
“你还是把御天尺乖乖交给我保管吧！没有实力的人，发挥不出这把神器的威力，至少你还不配。”
秦迎扭动了一下脖子，脸上出现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轰！
他整个人气息猛地炸开！
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铺天盖地的浪潮朝着辰风狂压而下！
这股气势极为恐怖，比方才要更加强盛不下十倍！
“拿来！”
秦迎一挥手，抓向了辰风手中的御天尺！
“妄想！”
辰风低喝一声，没有退缩，他握住了手中的御天尺，身上的黑白气诀疯狂地涌动着，覆盖在了御天尺上，随后御天尺猛地朝对方劈下去。
然而他的气息还是弱了一筹，秦迎的气诀一下子击溃了他的攻击，急速地朝他压下。
辰风心中一惊！
“休得伤他！”
一道璀璨的剑光横扫而至，这剑光并不算强大，甚至在秦迎排山倒海的气息面前，微弱得可怜。
但就是这么一道弱不禁风的剑光，竟然硬生生地将秦迎的气诀全部斩灭！
“我不容许你动他们。”
文天祥握着自己的剑，站在了辰风面前，剑锋直指秦迎！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剑气
秦迎瞳孔一缩！
文天祥的剑气不强大。
甚至在辰风和秦迎两人看来，弱不禁风！
只是炼神期拥有的修为。
但不知道为何，竟然破掉了秦迎的剑气！
“一个炼神期的家伙，怎么能够应付我这个境界的气诀？”
秦迎皱起了眉头，死死地盯着文天祥。
辰风也十分诧异地看着一脸沧桑的文天祥。
那熟悉的身影就像是坚毅的山峰，在秦迎狂风暴雨的涛浪中屹立不动。
“你只比他弱上一筹而已，借用我的剑气。”
文天祥闷声说罢，手中剑锋一抖，三分剑气分散而起。
“好。”
尽管辰风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他没有迟疑，手中御天尺横扫而出，将那道剑气抵在了御天尺上。
那道剑气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波纹，并不是很强大，可是却似乎让御天尺扭曲了一般，四周变得十分虚幻。
嗡！
他把御天尺一挥，那道剑气被御天尺无限放大，瞬间变成了一道惊浪尺锋，爆裂而出，涌向秦迎。
这剑气声势浩荡，带着尖锐的鸣啸，黑白两道光芒拥有百丈之高，仿佛要把这片天空撕成两半！
秦迎看见辰风的御天尺再次袭来，他眼底流露出一丝忌惮，手中的木箭激射出来，只是眨眼间变成了两支凌厉的箭矢。
箭矢化作了两道漆黑的阴影，它们的四周好像包裹着一丝丝的黑色水纹，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朝着辰风和文天祥而去——
轰！
那看似不可一世的滔天箭矢与辰风和文天祥的剑气猛然轰撞，直接散落了开来。
咔嚓！
脚下的山林被他们的攻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百米长的巨大裂缝，树木禁受不住这恐怖的一击，纷纷倒塌，掉进了裂缝中，轰隆作响！
秦迎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盯着文天祥。
他的气势极为强大，本应该稳稳地压制住辰风，但因为文天祥那道微弱的剑气，让局势竟然稳在了一个平衡点上。
“有点意思。”
秦迎淡淡一笑，“我倒是小看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今日我未完全恢复实力，就先放过你们，下次遇到，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秦迎的目光在秦树他们身上扫视了几眼，随后手中木箭旋转而出，挥出了一道波纹，他整个人被波纹包裹住，荡漾着消失在原地。
“他跑了！”空空和妙妙喊道。
“不用追。”
辰风微微摇头。
这人很强。
境界高于他。
便是有文天祥的剑气，也不一定能够追上。
“化窍之上的，就是这种人的境界吗？”
想到方才秦迎的话，辰风不免诧异。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化窍期以上的镇灵师。
如果这是化窍之上的境界，为何季阿公都没有提及过。
他回想起昨天在进这片树林之前，修炼遇到的那股阻力，心中的疑惑更深。
这人的修为，在化窍后期之上的那个境界。
但为何自己不能达到那个境界？
是什么阻止了他无法越过化窍期的这道鸿沟？
——
“没事吧？”
文天祥转身看着辰风。
“我没事，前辈呢？”
“他伤不到我。”
文天祥微微摇头，把手里的剑插回剑鞘中。
“伤不到，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原因，但他伤不到我。”
文天祥只是沉闷回应。
“怪叔叔，你好厉害！你不止是炼神期的修为吧？”空空惊叹道。
“仍然是三品灵器的威力。”
文天祥望着自己的手，他粗糙的手掌上闪烁着一股奇异的波动，那是属于灵器的气息。
三品灵器，等同于炼神期。
但这股灵器波动，似乎又显得极为不同。
和寻常见到的三品灵器大相径庭。
“可那个家伙，怎么会那么强大？”妙妙摸着下巴严肃道。
“不管怎样，我的选择应该没错。”空空看上去颇为欣喜，“我救了怪叔叔，也是帮了自己。”
“是这样……”
辰风也不得不同意。
没有那道剑气，辰风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更不会将其给击退。
但他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仍然觉得不对。
他看了一眼沧桑而坚毅的文天祥，心中有些许疑惑。
不过辰风还是把那些念头压下。
“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
——
他们在空中疾驰着，寻找出去的路。
但不知为何，以他们的速度都飞了至少有一百多公里了，竟然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山林。
“我又看到了一座城池！”妙妙看着下方的树林喊道。
那是一座古朴的城池，并不算繁华，灰砖土瓦，身穿灰色衣服的士兵正在墙头巡视着，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严肃地戒备着，正盯着突然出现的树林窃窃私语。
他们似乎也在思索为何突然出现了一片山林。
城墙的楼门上挂着一道牌匾，上面写着“山阴城”三个字。
“是一座古城，可能是明时期的城池，要不要去看看？”妙妙问道。
“不去。”
辰风微微摇头，他直接掠过了这座城池。
方才他们已经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怪异东西，一条从树林崩腾而来的大河，河面有几十米宽，但源头竟然是半空中涌上来的，在奔驰了五六里后，又消失在树林间。
也看见了山坡上的乱葬岗，一片荒芜，遍地黑木荆棘和碎石，看上面的文字，是西晋时期的墓碑。
遇到了一座诡异的小火山，看不出来火山的年代，不过他们见到这座火山的时候，火山就在他们眼前直接消失了……
“全乱了，这都是不同时代的东西。”空空嘀咕道。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辰风闭着左眼，只用右眼去看。
这是方才文天祥给他的建议，用右眼去看，整片山林会呈现不同的景象。
他好一会儿才摸索出了规律。
这片山林太邪门，有些区域会突然出现一些本该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建筑，各种随意呈现的历史地界并不算大。
有时候只有一个足球场差不多，有时候甚至只有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甚至有些地方只有手掌大小。
但凡是来自历史的地界，在辰风的右眼中看上去都属于一片灰色的景象，而其他属于这片山林的地区，就是它原本的颜色。
他们飞在空中其实也不是很安全，因为每次他们也会有意无意地穿过历史的地界，历史地界是一个空间，并不仅仅只是局限在地上的树林。
辰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野人那么厉害，昨天居然追秦树这些人还要追那么久。
秦树他们奔跑逃命的时候，经常浑然不觉地闯入了历史的地界中，无意间得到了历史的保护。
而历史的地界，对那个野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禁地！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历史地界
禁地有大有小，有时候也只是一片山林区域，没有那些古城和村庄等显著的历史标识，不用右眼去看的话，和原始森林是没有区别的。
这些历史地界，出现和消失的时间并非是固定的，有些历史地界会出现好几个小时，有些只是甚至只有一秒钟。
野人出手袭击的时刻，往往是他们离开某段历史地界，回到原始山林的时候。
秦树他们昨天在别的历史里徘徊很长一段时间，这就导致了野人神出鬼没，但却不能随便就抓住他们。
只能说秦树他们运气还算好的。
“昨天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辰风一直在留神野人的袭击，现在才查清楚眼前的状况。
在历史地界里，方向和现实并非一样，因此郑才即便有“付诸东流”灵器也没用，他会被历史地界里的方向给误导。
不过只要分辨出了历史地界和现代山林，避开了那些误导的因素，那么就能够确定当前山林的方向。
“这边是东。”
有了辰风的指引，郑才的“付诸东流”总算不会再偏了，在奔波拐弯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走出了山林。
“我感受到了承魁，空空，妙妙，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闯，看住他们。”
辰风嘱咐一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他的目光在某个方向急速地扫过，随即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然而辰风刚消失，一个戏谑的声音就在他们不远处响起。
“这片树林，还真是难走呢！”
秦迎懒洋洋地靠在枝干上，抱手而立。
“又是你！”
秦树和郑才他们看见秦迎的一瞬间，脸色大变！
空空迅速地握住了御天尺，挡在了前面。
文天祥淡漠地抬起头，那道目光像是穿越了茫茫时空，犹如一道疾电，落在了秦迎身上。
秦迎被这道目光盯上，竟是莫名犯怵。
他讨厌这道目光！
“你这个坏家伙，居然跟在我们后面！”妙妙气呼呼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有点实力，但可惜没脑子。要不是我想走出这里，你以为刚才我会那么轻易收手吗？”
秦迎肆无忌惮地嘲笑道。
他能够分辨得出哪些是历史地界，哪些是当代树林，但他也不敢随意踏入那些历史地界。
因为这些历史地界出现和消失的时机并非是确定的，现代的人闯入历史无所谓，他们不需要担心历史消失，自己也会跟着消失。
但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若是一个不小心，在历史地界消失的一瞬间，他也会被消失的历史给卷走。
加上这片树林的历史地界出现和消失的时间不确定，往往前头还是山林，后头就变成村庄了，所以秦迎并不敢随意地探索，更别提要找出去的道路。
“好在有你们这群弱小的虫子带路。”
秦迎轻蔑地冷笑一下。
本来他是打算混在辰风的队伍里，以秦迎这个人的身份离开这里。
但却被辰风和文天祥给识破了。
他发现自己拿不下辰风，只能假装离开。
但实际却跟在辰风后面一早上了。
以他的实力，要做到悄无声息地跟踪还不被发现，并不难。
辰风他们在前面寻路，他就后面尾随。
出去的办法，简单有效。
“御天尺，这种东西居然会在这个家伙身上，甚至暴殄天物。”
秦迎的目光落在了那行人的空空身上，眼底划过一丝贪婪的神色。
空空手里此时就握着那把御天尺。
这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
只是——
秦迎转向了空空身边那名沧桑的男子。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年代来的？”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但他非常忌惮这个男子。
不知为何，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极为克制他的气息，让他没有办法将化窍期的人拿下。
那微弱的剑气，附着在御天尺上，就能够挡住他的攻击。
“罢了，这次就先让你们多活两天，我没时间和你们耗。我还得多感谢你们带我出来，作为回报——”
秦迎伸了个懒腰，“等下次再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会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并不打算再做纠缠，打下去是没意义的，他必须先离开这里。
“下次遇到？我觉得我们下次遇不到了。”
空空转着手里的御天尺，露出一个坏笑。
“嗯？”
秦迎心里一突，他忽然发现了什么，转过身一看。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赫然是辰风和季阿公！
季阿公的脸色非常沉重，看向秦迎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
“你又是什么人？”
秦迎打量着季阿公，这老头身上没有任何修为的迹象。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不应该来这里。”季阿公说道。
“哈哈哈！”
秦迎一挥手，身边再次被一道波纹给包裹住。
“臭老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算什么东西？我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秦迎讥笑一声，踏步而出，消失在波纹中。
他根本不想逗留。
“你确实需要向我报备。”
季阿公只是一挥手！
嗡！
整片空间似乎都被他给凝固住。
咔嚓！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一般。
“混蛋！”
秦迎竟是狼狈地从空气中被挤了出来。
他愤恨地抬起头，看着季阿公，忽然脸色大变！
“你——这怎么可能？我以为这个年代没有——”
他想要逃窜，但发现自己被禁锢住，浑身动弹不得。
“这个年代，不属于你。”
季阿公简单地打了个响指！
“啊——”
秦迎惊恐地大吼一声，他身上的光线似乎被扭曲了一般，好像有两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紧接着，野人的身影硬生生从秦迎身体里被拽了出来。
“你——你难道是永生境界的——”
季阿公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他苍老的手微微一握。
咔嚓！
起初还狂妄的野人直接被季阿公给捏碎，化作虚幻的白色灰影消散，连渣都没有留下。
而秦迎的身体也往下坠落，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
秦树等人都惊呆了！
这么强大的一个人，本以为是一个不可阻挡的强大存在，但没想到，只是一见面，把他们追得团团转的野人，竟然就……就没了？
这死得也太随意了吧！
“哈！看你还嚣张！”
“我阿公秒天秒地秒空气，秒你不要太容易！”
空空和妙妙开心地朝季阿公跑去。
季阿公的目光颇为沉重，他看着文天祥，那双眼中有了些许担忧，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林林苍苍的山岭。
“还是出事了。”
远处的密林中，有一座冒着灰烟的古城突然显现而出，有悍然不惧的死士正在攻城，战鼓轰鸣，杀声震天。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有意识的先天之物
“季阿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解释，我需要封锁这里。”
“季阿公，寻常的阵法对他们是无效的。”
“用血护遮天。”
辰风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
季阿公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再现身的时候，已经是在森林的上空。
辰风紧随其后。
两人手中不断地激荡出强大的气诀，道道气诀在空中交织着，形成了玄妙的八卦纹络，黑白气诀不断地没入到虚空中。
辰风施展这个阵术，没有季阿公熟练，但也能够勉强跟上季阿公，季阿公也知道辰风的天赋，不用指点，辰风都清楚自己施展的阵纹该如何与季阿公对接。
树林上方荡漾起一股股的波纹，无数的阵纹若隐若现，就好像是一道白色帷幕，迅速地扩大着，渐渐地朝整座山岭外而去。
这片山岭极为辽阔，所需要的阵纹也是一个极为磅礴的量，即便辰风是化窍后期的修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好在季阿公才是主力，他的气诀浩荡无边，仿佛装下了整个海洋，取之不竭。
只是血护遮天，需要用到血八卦，保护一个这么大的山林，用到的血是一个巨大的量。
“季阿公，用我的血。”辰风担忧道。
“不用。”
季阿公摇头。
“季阿公，您说过我的血比较特殊。”辰风坚持道。
“你身体的血量不够的！”
“没事，没血了，我回便利店补血，便利店有扁鹊的草绳。”
那是一件非常强大的恢复灵器，老爷子以前说过，哪怕是性命攸关的重伤，只要吊着一口气回到驿站，扁鹊草绳就能够把伤给治愈。
季阿公发现自己的血量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你小心点，不要勉强。”
“我知道。”
辰风的血刚滴入到阵纹中，血八卦立刻亮起了一道强大的白芒，稳住了山林的阵纹。
……
整整耗费了两个小时，辰风一旦感觉自己气血不足了，就赶紧往驿站跑，恢复了气血之后再跑回来。
流血，又补血。
也不知道补了多少血，血八卦总算才覆盖住了整片山林。
“没事吧？”季阿公担忧地看着辰风，“你的血很特殊，扁鹊的灵器没有办法完全恢复你流失的气血的。”
“还好，我抽的血都没有你多。”
辰风微微摇头。
不过他脚步有些轻浮，在跑了十来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血回不上来了。
扁鹊灵器失效了。
他现在身体的血被抽走了三分之一，若是寻常人，早就没命了，也就他命硬了些，能够坚持住。
“季阿公，您的身体不要紧吧？您都没去驿站补血。”空空紧张兮兮地说道。
“那灵器对我这个境界的人是没用的。”
季阿公被抽走的血量更多，至少比辰风加起来还要多。
但他自身的恢复能力要比辰风强大太多。
不过好在，血护遮天把这片山林完全覆盖住了。
“是我大意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个地方还好好的。”
季阿公有些自责。
“啊？季阿公，你来过这里？”妙妙连忙问道。
季阿公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说道：“当然来过，上次辰风把你们两个小家伙带回来后，我就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一趟，必须确保这里的安全。”
空空惊异道：“所以季阿公早就知道这里的历史会出现问题吗？”
“正常来说不会出问题，因为我来的时候，顾怀山已经把这里保护住了，所以我就没有去在意。”
“啊？顾爷爷也来过？”
空空和妙妙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他当然来过了，在他第一眼看到你们之后，估计当天晚上就来了，因为他知道你们是不能随便离开这个地方的。”季阿公叹息道。
“是这样！我们第一次去九号驿站的时候，顾爷爷当天就询问了我们的出生地在哪里。”
妙妙想起了这一点。
“所以我们真的不能离开？”空空惊愕道。
“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镇守的是什么。”
“辰风哥哥猜测，是历史？”空空说道。
季阿公看了一眼辰风，微微点头：“没错，是历史。”
“你们也应该看见眼前的状况了，这片空间变得很不稳定，时不时就会有历史上其他时间点的东西跨过来，把历史弄得乱七八糟。”
季阿公望着远处消失的古城，继续道：
“本来历史是被灵器给标记过的，很难修改。但在历史的时间线上，有一条特殊的出口，这是建立在所有的历史之外。这条出口一开始连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直到遇见你们。”
空空和妙妙面面相觑。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都没有告诉我们。”
“因为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料到你们会觉醒意识，成为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娃娃。你们翻山越岭，跑了大半个华夏来找辰风，难道要让顾怀山把你们抹除掉灵智，重新化作两团阴阳之气，送回山洞里来？”
季阿公疼惜地摸了摸空空和妙妙的小脑袋。
空空和妙妙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原来他们是会被抹除掉灵智，重新变回没有意识的先天灵物！
如果当初顾老爷子心狠一点，可以直接把他们给抹杀了。
“顾怀山说让你们和辰风有缘，他不想抹去你们的灵智，毕竟你们两个也是很努力地在认知这个世界。他和我的观念一样，但凡是生命，都应该有它存在的意义，只要不违背人理，就有自己活下去的权利。”
季阿公微微叹息，看空空和妙妙还很惊诧，继续道：
“你们至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在离开这里后，选择靠图书馆隐藏自己，读书识字，认得道理，心地单纯，没有去害人。若是你们不小心走了偏路，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会把你们送回来的。”
空空握住了妙妙的手。
两人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辰风迟疑道：“那这里怎么办？”
“当然要继续镇守，空空和妙妙有了自己的意识，镇守历史的事情，就落在了顾怀山身上，他原先把这里保护得很好，我也时不时会来看看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我唯一的猜想是，历史出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
“幽道人和冥道人要改变历史，顾怀山便去阻止他们，现在看来，顾怀山没能成功。天通境的人能来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季阿公眉宇间有些许忧愁。
“天通境？所以化窍期之上，就是天通境了？”辰风问道。
季阿公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颛顼帝
“气脉炼神，神识化窍，神窍天通，便为天通境。”
季阿公说道，“而天通境再往上，才是我和顾怀山这个境界，名为永生。”
御气，开脉，炼神，化窍，天通，永生。
辰风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季阿公他们果然还在更高的一层！
辰风问道：“那也就是说，执天者和九州人中还有天通境的存在了？”
他化窍期的左彻和**见过不少，但天通境的人，还真没有遇见过。上次在显龙山的时候，最高修为也都是化窍后期罢了。
季阿公摇头道：“那倒不是，以目前这个世界的变化，没有人能够突破到天通境，无论是执天者还是九州人，都不例外。”
辰风颇为讶然：“没有天通境的镇灵师？这是为何？”
有化窍期，有永生境，怎么会没有这两者之间的天通境？
“原因，说来话长了。”
季阿公说道：“镇灵师这个群体，在境界修炼上，出现了断层，化窍后期已经是当前镇灵师所能达到的巅峰了，天通境无人能够达到。”
季阿公看着辰风，脸上满是疼惜和无奈。
他知道辰风一直想要更进一步，不愿停留在化窍境界。
但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那——季阿公和我师父为何会修炼到永生境界？”辰风诧异道。
不仅是季阿公和老爷子，想必弘道人以及黎道人他们也都是永生境。
季阿公迟疑了下，说道：“我们比较特殊，在我们那个年代，修炼没有受到限制，达到天通境虽然也不容易，人数相对较少，但还是有的，至于我们——”
季阿公望着下方的树林，似乎仍然在犹豫。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以前都没有提起过。但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经超出了我和顾怀山能够掌控的范围，你确实应该知道了。”
辰风和空空三人都迫不及待地望着季阿公。
季阿公知晓很多事情，可都不愿意提起。
现在总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上古时期，世间灵气充沛，所有人类都可以修行，在那个时期，能够修炼气诀的人，不叫镇灵师，而叫修道者。”
修道者，也被称作“修真者”。
《道德经》中记载：修之于身，其德乃真，是为“修真”。
修真，便是指：学道修行，求得真我，去伪存真。
这说法虽说令辰风意外，但有历史文献记载的，倒也在情理之中。
季阿公和老爷子一直让辰风去悟“道”，这个过程，便叫“修道”。
当初辰风为了悟道，对道家文论研究得十分透彻，所以对于“镇灵师就是修道者”这个说法并不难接受。
“我曾经告诉你——我想顾怀山在教你气诀的时候也说过这些：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蓄育，气终而象变——阴阳二气始于空，化生万物皆为妙。”
“气，化万物，所以修道者，无一例外都是以气诀入体。修道者，最终都是为了修出自己的‘道’，用自己的道，成就永生之躯。而按照你理解的‘道’，永生境的修道者，可以称作‘神’。”
季阿公对于辰风称他为“神”这件事，并不觉得过了。
因为严格来说，他们修出了自己的“道”，就是一位神。
“上古有许多强大的神明，在后世中所记载的那些炎帝，黄帝，刑天，颛顼帝，共工……他们确实存在，而且还是人类中的大能。”
季阿公说起这些人，神情颇为肃穆。
那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世间有大能，可以颠山倒海，翻天覆地，那时候的大能者，时常发动各种战争。而战争，会造成世间生灵涂炭，修为低下或是没有修为的人，都是战争的牺牲品。”
季阿公微微叹息，回想起曾经的那段混战的时光，似乎还颇为感慨和心酸。
季阿公和老爷子，等同于站在了世间的顶端，主宰着这个世界。
“你身为化窍后期的实力，这世间对你而言是怎样的？”季阿公看着辰风，温声询问道。
辰风迟疑道：“以一敌万？”
他没有夸大，甚至还谦虚了。
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他愿意，带着空空和妙妙大杀一番，除了季阿公他们，没有谁能够拦得住他。
“对，化窍后期的修道者，已经可以左右一个时代的命运。化窍后期的人尚且如此，那么你可以想象，实力达到天通境的人，究竟有多强——至于像我和顾怀山这种更高境界的人，就更无法阻挡了。”
季阿公说到这里，辰风已经明白了。
如果季阿公和老爷子两人像九州和执天者那样，创办一个组织的话，再拉个黎道人和弘道人一起，足够将整个世界都掌控住。
九州和执天者要重新组合在一起，才有与他们分庭抗礼的可能性。
永生境的人才是无敌的。
“化窍期的修道者带来的破坏力，在我们看来，还算比较小，但天通境的高手，就使得普通人没有安宁的可能。到达天通境的人，能够移山填海，翻雨覆雨，瞬间摧毁一座城市都不是什么问题。而永生境——”
季阿公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是会把整个世界建立的秩序都给毁掉！”
季阿公这种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强者，是极为恐怖的。
当初如果不是幽老怪拼命阻止，季阿公一挥手都能轻松覆灭执天者的海岛，根本不用辰风他们去炸岛杀人。
“那些大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无论如何争夺地盘，都不能给天下带来太平。哪怕是三皇五帝时期，天下也不安宁，到处战火纷争，民不聊生。”
“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帝王，名为颛顼帝，他在统一这个世界后，对于将来的情势颇为忧虑。”
三皇：燧人、伏羲、神农。
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颛顼帝为黄帝之孙，乃是天下共主。
“颛顼帝知道这个世界不能任由神明打来打去，只要‘神’存在的一天，世间没有安宁的时候，于是他立志要对世间的秩序进行一次整顿。”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绝地天通
季阿公缓缓地说道：“你们听说过‘绝地天通’吗？”
绝地天通？
空空不假思索地抢答道：“这个我有印象，在《尚书孔氏传》里有记载过：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颛顼帝命令羲、和二人，掌管世间天地秩序与四季之事，把人类和神区别开来，互不干扰，各行其事，这就是“绝地天通”。
空空说完，忽然惊异道：“我以为，绝地天通的意思，是让天和地不能合起来，那按季阿公的意思，‘绝地天通’不会就是说绝掉天通境的高手……”
“你想得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季阿公神情十分复杂。
辰风没有料到居然还有这个说法！
出现断层，这就是天通境消失的原因！
妙妙问道：“让天通境的强者灭绝，那神呢？神数量很少吗？”
“在上古时期，突破到永生境虽然很艰难，但也不是没有，数量还极为庞大，我所认识的神，不下上百人。”
“上百个神！”
空空和妙妙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一个季阿公这种境界的强者，就足够把这个世间翻过来掌控了，若是有上百个神，那打起来，恐怕山河都会崩塌，日月无光。
难怪颛顼帝要做出这个抉择。
“怎么会有这么多神？”辰风问道。
“这个世界，不仅限于华夏大地，还有各个大陆的人，包括西方大陆，他们也有自己的神明传说。那些神明，被称作蛮夷外神，他们有自己的修炼体系。但在上古时期，也要臣服在颛顼大帝脚下。”
季阿公提起颛顼大帝，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敬畏。
颛顼大帝，五帝之一，身为天下共主，在上古时期，修为极为恐怖，有着绝对的权威，他统一了这个世界。
空空和妙妙两人对颛顼大帝也是颇为惊叹。
西方神明文化，他们也懂得许多。
但从来都没有想过，颛顼大帝能够强大到这个地步！
辰风说道：“永生境的神，数量有上百，那天通境和化窍期的修道者的数量岂不是……”
“数不胜数，没错。”
季阿公微微点头，继续道：“天通境的还好，但化窍期的高手，不像现在几只手就数过来，在那个时代，比现在开脉期的镇灵师还要多。”
辰风他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开脉期的镇灵师，目前有多少，他们数不来，但绝对有几千。
炼神期可能就几百人而已。
化窍期的高手，目前九州和执天者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十个！
但在上古那个时期，就算不是遍地开花，但随便在一座城里，也能揪出三四个化窍期的高手来。
“永生境的修道者，之所以被称作神，是因为我们有无尽的寿命，超脱了这个世间的束缚，不会死去——当然也不是不会死，受到一些罕见的创伤，还是会丢掉性命，但其实很少有能够威胁到我们这个境界的人。”
季阿公看着辰风，眼底有些无奈。
在遇到辰风之前，至少他认为自己是不可能死的。
但辰风身上那股诡异的气诀，却不是闹着玩的。
当初小婴儿辰风失控，只有一丝黑白气息混乱，就把季阿公这种恐怖的大能修为给毁了。
辰风也很好奇，他体内为何会有这种气息。
但季阿公没有纠结这一点，只是继续说道：
“永生境的神，很难管，因为大家都有脾气，一言不合就开打，可是他们在战争中造成的破坏力是极为恐怖的，一掌毁灭一座人类城池轻而易举，一拳就把那些普通人辛辛苦苦建立几十年的家园全部夷为平地——”
“曾经有无数的神，相互间建立了承诺，不动用神力，可是一旦情况不对，那些神会直接翻脸，撕毁契约，再次发动战争。神，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是很难用口头去遵守承诺的。谁不服，那也就是打一战的事，再次造成无数人类的死亡。”
“这样，神，就成为了颛顼帝眼中的心腹大患。”
“颛顼帝要让这个世界安定下来，让人类能够安稳渡日，那么他必须要做的，就是限制神的数量！”
“颛顼帝不会开始屠神了吧？”妙妙惊诧道，“屠到只剩下你们八个？”
季阿公摇头：“那倒不至于，他本身也是神中的帝王，不可能会屠戮我们这些神。他使我们神和人类分开，把这个世界还给那些弱小但是富有创造力的普通人去发展，自己把所有的神都带走，离开这个世界——无论是东方的神明，还是西方的神明，都被他赶出了这个世界！”
“可人类还是会修炼，也就是说就算我们这些神都离开，后面仍然会有人突破天通境的桎梏，成为永生境的神。”
“为了不让世间再出现神，他就要阻断这个世间成神的路。那么阻断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用他的道，压制这个世界，让人类的修炼境界，出现一个断层！”
这个世界，没有修炼能力的人类居多。
没有神的干扰，普通人就不需要担心睡一觉第二天就见不到太阳了。大家都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好好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创造，养活自己，发展未来。
这才成就今日人类文明发展的繁荣盛景。
若是有神在，普通人，永远都只能是修道者脚下的蝼蚁。
神明大战，迟早会把人类这个种族给灭绝掉。
这便是“绝地天通”的由来。
颛顼帝要彻底断掉人类成神的道路！
空空疑惑地问道：“既然他要限制神的数量，那为什么要阻断‘天通境’，而不是直接去阻断‘永生境’呢？”
“因为天通境所造成的破坏力也极为强大，对人类的发展不利，相比之下化窍期的高手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是其一。
其二，建立天地秩序来压制永生境所耗费的神力要更多，这种力量很容易被摧毁，但压制天通境，就比较省力。颛顼帝再三考虑后，才决定绝掉‘天通境’。”
“颛顼帝用他的神通法则，压制了这个世界，重置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使得世间灵气开始匮乏。无论大家怎么修炼，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只有化窍后期！一旦化窍后期要再进一步，就会被压下！”
“因此从那以后，世间再也没有后人能够突破到天通境！”
辰风醒悟过来！
难道在他昨天悟道的时候，明明已经能够摸到那一层障碍，但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阻止了！
他在这股力量面前，实在太渺小，无法抗衡，修为也没有办法再前进一步。
这股力量，原来就是颛顼帝自身修炼的“道”，也就是“绝地天通”！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八位守护者
化窍后期无法再进一步，神又被带走了，那么剩下的最强大的人，便只有“天通境”的强者。
但天通境的强者并非是永生的，他们寿命是有限的，终有一天，所有天通境的强者都会寿终正寝。
几百年后，当“天通境”的高手都去世之后，那么世间能够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修道者，除了八个神，就只有化窍后期。
辰风听完这些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史书记载的“绝地天通”，竟然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创造的一种神通！
“既然‘绝地天通’阻断了人类成神的道路，那季阿公和顾爷爷你们为何又留在了这里？”空空问道。
“我们需要守护这里的秩序。”
季阿公脸色十分肃穆。
“颛顼大帝不希望这世间被神破坏了秩序，但仍然需要神来维持秩序。天通境的修道者，迟早会消失。若是天下大乱，单靠化窍后期的修道者，是没有办法重整秩序的，因此我们八个神便留了下来。”
“季阿公原来是为了维持秩序，成为了世间最后的神。”
空空和妙妙对视了一眼，又悄咪咪地挪着小碎步到季阿公身边，抱住了神的大腿。
“颛顼大帝强制所有神跟着他走，但给了所有化窍期和天通境高手一个机会，是跟着他离开，还是留下。有些选择离开，有些人则是选择留下。”
“为什么会有人选择留下呢？这里不是绝地天通了吗？他们傻吗？”空空问道。
“颛顼帝带他们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是一片混沌，没有开辟，极为凶险，名为鸿蒙之地。”
“鸿蒙太过凶险，便是神都得小心翼翼，其他修为不够的，很难存活，因此对天通境和化窍境的修道者来说，这是一个赌命的选择。颛顼帝让所有的神在鸿蒙之地自己去开辟属于自己的家园。”
“鸿蒙之地，极为辽阔，这样就不需要为一点小土地打得你死我活，只要你有神力，你大可以开辟自己的神地。”
所有的修道者，有了两种选择。
选择去鸿蒙，需要面对各种危险，但天通境和化窍境的人不会受到“绝地天通”的压制，他们仍然有希望能够成神，踏入永生的境界。
选择留在这里，成神的希望就被断掉了，他们迟早会死去。
“有些人自知天赋有限，突破无望，所以他们宁愿选择留在这里，可以成为一方部落的将领，高高在上，被人供奉几百年。而不甘心等死的，就离开了，跟随着某位神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季阿公并不去评判颛顼帝的做法是否武断，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们八个原本都是崇尚和平的神，并非好战，所以颛顼帝让我们留下，当历史的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所以我们八个神，决定把修道者的存在，渐渐淡化掉，让修道者，转到暗中，把世界还给普通人。我们专门建立了九州，监管着那些修道者。”
这世间最后的八个神明，就是无敌的存在。
修道者若是不服，想要靠气诀把普通人压在脚下当奴隶，会直接被九州镇压掉。
“颛顼帝之后的帝喾，尧和舜，都是我们在暗中扶持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修为。但自从舜之后，我们就不去管了，任凭人类自己去发展，无论他们打战，还是互相残杀，这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些事，在我们眼里都是小打小闹，不会造成灭亡危机。”
普通人类打战，有九州在，修道者不敢去干预，所以他们只能靠着自己的工具来争斗。
这种方式，不会天崩地裂，不会洪水泛滥，就是安全的。
“那人类现在都发明核弹了，季阿公，西方那些黄毛到处惹事，洗衣粉都能当借口，扔个弹都能把一座城炸了，那些破坏力都达到化窍后期的实力了吧？季阿公你不管吗？”空空问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们都盯着呢，目前为止战争的威力还没有达到神百分之一的破坏力，我们就不会去干预。但如果他们再进一步，眼中威胁到人类的生存，那这个世界就不需要他们活着了。”
季阿公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脑袋都给他们拧下来！”
“季阿公威武！”
空空和妙妙不由地翘起大拇指！
“所以九州也是季阿公你们创立的？”辰风问道。
“对，不过在修道者变得安分后，我们就抽身离开了，各自隐居起来。”
季阿公回到了长盛村，继续保护着自己的村落。
辰风问道：“那幽道人和冥道人，现在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不也该守护这个世界吗？”
“人是会变的。”
季阿公微微摇头：“一开始我们八个人目标都是一致的。神，在世间徘徊着，看着来来往往的政.权更替，无论谁统治了这个世界，在我们眼里都是小打小闹。
我们对这些事情无所谓，但冥和幽，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卦，他们认为这个世界需要重新洗牌，让神插手进去，让镇灵师成为主导，而不是偷偷摸摸。”
“当然，无论是我，顾怀山，还是九州的炎和重，都不会答应的，所以幽和冥两人至今还不能翻起浪花。”
“九州的炎和重？黎道人……咦？羲、和我记得是指重，黎二人，不会就是指重道人和黎道人吧？”妙妙问道。
“对，史书只记载了他们二人，但实际上有八个。”季阿公微微点头。
“难怪了……那天显龙山，那个全身冒火的家伙，被黎道人称作二货，原来那个是炎道人啊！我说黎道人怎么一直称他为‘二货’。”
空空挠了挠头。
二火，二货。
敢这么称呼炎道人的，恐怕只有黎道人一个。
季阿公说完，再次望向了那片树林，眼中出现了一丝担忧。
空空问道：“那刚才那个占据了秦迎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天通境的人！不是绝地天通了吗？他怎么冒出来了？”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如果说这片区域出现了混乱，那就意味着，顾怀山还是没能阻止幽和冥了。”
“师父他到底去历史上阻止什么了？”辰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