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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哲     抗联薪火传txt下载     抗联薪火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61章 殿后脱险之法(六)

    在这一瞬间雷鸣就出做出决定了。

    且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伊藤特攻队带了多少颗照明弹。

    那就是小鬼子把自己现在藏身的这片蒿子放火点了,那周围也是一片通亮。

    所以,自己坚决不能让小鬼子给圈起来!

    决定一定,雷鸣的主意也就来了。

    他扫了一眼前面两组日军的行进线路后,便飞快的向西面钻去。

    然后他又回头再次确认了一下那两名日军的行进线路,便小心的钻进了蒿丛中蹲了下来,却是又回头瞟着这头跑过来的那两名日军。

    这回这几个日军跑的是真快啊!

    至此,雷鸣毫不怀疑这是伊藤特攻队为了抓到自己而选出来的跑的最快的士兵!

    你们跑的快又如何?

    那我这回就和你们一起跑!

    雷鸣藏在这里本来是打算把这两名日军悄无声息的干掉的。

    可是,这时候他却又有了新的主意了。

    他忙把自己背着的那个手雷袋子放到了地上,从里面摸出几颗手雷胡乱的塞到了大衣兜里,剩下的他也不要了。

    人家小鬼子为了追他都轻装上阵了,眼看跑过来的这两名日军都只拿了盒子炮,那自己背着手雷和人家比赛跑岂不吃亏?

    他用右手攥着刺刀就蹲在那蒿子的阴影中躲着。

    “扑通通”的脚步声近了,这两名日军已经是一前一后的跑过来了。

    短跑冲刺嘛!

    你别管跑百米,还是二百米或者四百米,那就是两个人速度都很快那多少也是有快慢之分的。

    雷鸣就蹲在那里不动,任由第一名日军跑了过去。

    而当第二名日军刚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突然就站了起来也跟着就追了上去!

    人在短跑冲刺的时候,那耳边都是有“呜呜”的风声的。

    这两名日军偏又挨着这蒿草丛跑,难免那大头鞋也会踢断那蒿子杆发出“嘎巴”的响声出来。

    所以雷鸣突然出现在了第二名日军的后面,这名日军竟然没有发现!

    要的就是这效果!

    雷鸣往前一个疾扑,手中刺刀直接就从这名日军的后心插了进去。

    雷鸣都搞不清自己用刺刀扎死过多少个鬼子了。

    人家庖丁解牛就是闭着眼睛那都游刃而余的,可说句不客气的话,雷鸣用刺刀杀鬼子现在都杀出手感来了。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这一刺刀下去那头刺刀尖就已经露出尖儿来了!

    就这情况,那小鬼就是能哼出来也绝哼不出多大声来。

    而这时的雷鸣却是连刺刀也不要了。

    他的手瞬间松开了那刺刀把儿却又往前一抓,然后他的手直接就抓住了这名日军的衣服领子!

    雷鸣这功夫可是往前冲着呢,他往前一闪刹那间就已经越过了这名被自己偷偷插了一刀的日军!

    然后,他把自己往前冲的速度略微一降一哈腰用手再往前一拖。

    于是,这名日军便被他顺势给拖倒在了地上!

    虽然说人倒在地上难免会发出声音来,但却已经没有了骤然倒地的“扑通”声了。

    雷鸣见前面的那名日军并没有头依然在前面跑着呢,他忽然就笑了!

    不就是比跑得快吗?

    这谁怕谁,来我跟你比一下!

    于是雷鸣冲着前面的那名日军撒丫子就追了下去!

    而前面的这名日军此时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浑然未觉,却是依旧在呼哧气喘的向前飞奔呢!

    他正是伊藤敏给下令的那个黑冢。

    这个黑冢可不是日本人的姓,其实那也只是伊藤敏给自己的部下取的代号罢了。

    伊藤敏在自己伊藤攻队成立之初时,那给自己的手下那可是取了不少代号的,比如什么木魅、幽谷响、山童、黑冢、幽谷响什么的。

    他这些代号其实是取自于日本传说中的鬼的名字。

    伊藤敏再喜欢研究中华文化,可是他骨子里却还是爱那日本人的调调的。

    日本人对鬼的态度和中国人对待鬼的态度那还是不一样的。

    中国人大多数还是怕鬼的,可日本人不是,日本人却是拿鬼当神仙敬着的。

    所以人家自然不会认为用鬼的名字给人当代号有什么不好。

    只是伊藤敏的这个很有调调的想法,却是在他们伊藤特攻队的头一次战斗中便被雷鸣这些山野村夫给灭了好几个有代号的忍者武士。

    伊藤敏觉得丢人,就没有把这些手下的称呼宣扬出去。

    可是通过和雷鸣小队一次又一次的交手,他总结了经验又进行了充份的备战。

    现在,他已是对战胜雷鸣小队有了绝对的信心。

    所以,他却是把自己手下的代号又给叫出来了。

    这个黑冢在他手下里那是最能跑的,所以他才让黑冢带着同样能跑的士兵往前插。

    此时这个黑冢跑的正是信心满满的,他就不信那个雷鸣会比自己跑的快!

    他又往前跑了几十米见前面一百多米处已是一片树林了,这才觉得自己跑得差不多了,他就回头看自己的那个跟班。

    而这个时候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已经往下落了,虽然说没有完全失去光明但也黯淡了一些。

    这时他却是看到自己的那个跟班却也在自己后面二三十米处跟着跑呢!

    那照明弹本就在他的脑后,他那跟班的脸是背光的,他回头这一眼也没看清。

    哎呀,自己的这个跟班能跟的这么快吗?

    他觉得自己应当已经可以把自己的那个跟班甩出去快一百米才对了嘛!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

    这可不行!我接着跑,我跑到树林再停下来,我要看看我到底能把这个家伙甩多远!

    于是,这个已经跑疯了的黑冢却是又玩命的往前跑。

    而这时跟在这黑冢后面的雷鸣却乐了。

    虽然说黑冢跑的确实很快,雷鸣也跑得呼哧气喘的,可雷鸣自忖自己追上去把这个家伙(nèng)死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他为啥不这么干?

    那自然是因为他穿的也是一身日军服装,他却是冒充着那黑冢的跟班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后脑勺上面的天空里有照明弹又能如何?自己是背光的,谅前面的那个家伙看不到!

    后面还有日军那又能如何?

    前面的这个家伙能跑,自己也能跑,后面的日军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影,他们上哪分清自己是抗联的人?

    这个光儿借的好啊!

    自己却是借着前面这家伙的正大光明的就跑到最前面来了!

第1262章 殿后脱险之法(七)

    雷鸣也看到前面的树林了。

    他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不行,得加速了!

    为什么要加速?

    那是因为他也揣摸到前面这个黑冢的心理了。

    他们两个现在可是从他甩手雷的那个山丘跑出六七百米来了。

    雷鸣借着日军的照明弹已经看清这里的地形了。

    虽然中间有一片很大的也就是那片他不想穿越的蒿草,可这里就是一个山谷,也可以称之为一片大开阔地。

    然后前面百十来米那就是树林了,而树林的后面隐约可见有山。

    前面的这个日本鬼子跑的这么快,按正常来讲自己要是不冒充这家伙的同伴光明正大的跑,自己肯定已经被他甩在后面了。

    那么,跑到前面的树林,日军视线受阻,那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那自己为什么不把前面的这个小鬼子干掉抓紧跑啊!

    所以,雷鸣却是又奋力提速了。

    这回雷鸣可真的是尽了全力了。

    这跑过八百米的人都知道,跑八百米那是存在一个体力分配的问题的。

    你看哪个跑八百米的在头一百米就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来?

    而那个黑冢就犯了这个错误。

    就在这最后一百米中,雷鸣是越跑越快,而那个黑冢却已是越跑越慢了。

    黑冢此时却当真是把他们这次前插当成田径赛跑了。

    他耳听身后脚步声急促便侧头瞥了一眼,眼见光亮之下自己的跟班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当时真是心下大惊!

    这哪能让自己的跟班超过去?

    所以他却是拼着自己最后的体力就向那树林里冲刺了起来。

    于是一时之间两个人张着大嘴就象那冬日里急奔的战马一般喷吐着白色的呵气,便如风似电的向那树林里急冲了过去!

    而这时,就在雷鸣一开始藏身的那片蒿草丛的边缘,一向脸色冷漠的依藤敏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放狗,把狗全撒出去,所有人急行军往前追!再把这片草放火烧了,留下二十人守着!”伊藤敏大吼道。

    而他的脚下一名日军士兵正趴在那蒿草地的边缘,他的后心处还插着一把刺刀。

    看那把刺刀入体的深度,不用问,那名日军已经被钉透了!

    伊藤敏看到了自己跑的最快的几名手下中有人挨插死去,便猜到了雷鸣应当是跑过去了。

    那他除了命令手下奋起直追,命令把那几只后跑过来的大狼狗再给撒出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雷鸣真进了前面的树林再跑进那远处的山里,伊藤敏知道自己这回可能又会无功而返了!

    至于说,他下令烧掉这片面积很大的蒿草,那是因为虽然在理智上他认为雷鸣不会藏在这片绝地里,但万一雷鸣行险呢?

    所以直接把这片蒿子一烧,只要雷鸣在这片蒿子里,要么被烧死,要么就会被赶出来!

    而此时就在那片树林里,那个黑冢却已经很悲催的趴在了空地上了。

    雷鸣却是正骑在了他身上,手中攥着颗手雷用力的往下砸去!

    一下,砸在了那个黑冢的后脑勺上。

    两下,还是砸在了黑冢的后脑勺上。

    第三下,依然是砸在了黑冢的后脑勺上!

    好象这家伙被砸晕了,雷鸣喘着粗气想。

    可是,他依然觉得不放心,却是伸手掀下去这家伙的棉帽子,把手中的那颗手雷又全力砸了下去!

    雷鸣可没戴棉手套,而这第四下子下去之后,他都感觉到自己手上已是有了粘稠的感觉了。

    至于那粘稠的东西是什么,雷鸣却也顾不得恶心了,他一侧身便从那个肯定已经被他砸死了的家伙身上翻了下来。

    然后,他仰面躺在了地上已是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那个黑冢跑赢了。

    在进入树林的一刹那他成功的压住了雷鸣一个身位。

    可是,他赢了跑步却输了性命。

    雷鸣在后面也只是伸脚勾了他脚脖子一下,他便一个狗吃屎跄在了地上。

    然后雷鸣便扑上去,摸出了颗手雷给那个家伙就连砸了这四下。

    那黑冢如此好对付,那自然是因为经过八百来米的疾跑,他已是无力反抗了。

    他甚至在没有的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就被雷鸣砸晕至死!

    而雷鸣在扑杀黑冢的过程中却也同样狼狈至极!

    急跑了个八百米玩肉搏,这个雷鸣也累啊!

    这个小鬼子可真能跑!

    雷鸣大张着嘴喘着粗气,暂时这间,他的脑子里也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

    只是雷鸣也只是喘息了那么几十息的功夫,他便又爬了起来。

    他也不想动,可终究还是逃命要紧啊!

    他现在的位置也只是才冲入树林罢了,既然爬起来了,他自然是要往树林外张望。

    而这一张望,雷鸣却是看到远处那片蒿子边际有几条小小的黑影冲了过来!

    哎玛,这刚和两条腿的赛完跑气还没喘匀呢,这四条腿的竟然追上来了!

    雷鸣“呀”的叫了一声,转身就又往树林里面钻去!

    只是雷鸣边往树林深处跑边就寻思。

    自己这回把人干趴下了,可后面追过来的这几条狗可咋整?

    那要是开枪也就是几枪的事,可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又暴露了?

    自己可和日军缠斗了大半夜了,纵是他体力再好却也感觉乏了。

    可是反观人家日军呢?

    那真是一拨一拨的换着人的往上冲,人家那是车轮战!

    所以杀这几条狗还是不开枪的好!

    那把刺刀已经留在小鬼子身上了,那现在再打狗也只能用枪托了!

    想到这里的雷鸣边跑边就把自己背的狙击步枪摘了下来。

    而这时雷鸣就隐隐约约听到“通”的一声响。

    他再抬头转身之际,就见一个闪亮的光点划破头上树枝间隙那暗黑的天空。

    然后就在自己头顶上的天空中“砰”的一声就爆燃开来!

    那炽烈的白光让雷鸣下意识的闭眼。

    他转身睁眼接着又跑时,就见眼前已尽是发白的树干树枝以及它们斑驳的黑影。

    这情形就象十五的月亮地儿,可是那光却是比月光亮多了!

    还得接着搏命打狗,完了还得快跑!

    此时的雷鸣不用猜都知道,后面的日军肯定是在这几条狗的后面随后就到!

第1263章 最后的逃离

    “你这枪法能不能行啊,你看到打小炮的鬼子没啊?”黑暗之中有人说话,那是樊志。

    “这也太远了,我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远啊!”另外一个人不是很有信心的回答,那是范喜禄。

    “你要是打不准,都对不起小鬼子给你点的这片火!”樊志气道。

    此时趴在山丘棱线后面的范喜禄和樊志都正把各自手中的狙击步枪对着前方的山谷。

    那山谷里不能说是通亮一片却也差不多了。

    只是山谷中的那片蒿草已经被点着了。

    而且那火可不是从四圈着起来的,象夏末麦地烧麦茬儿那种的几趟火线。

    那片蒿子却是已经全都燃烧了起来。

    人家日本鬼子多趁哪!

    伊藤敏下令把那片蒿子烧了,日军不光是在那片蒿草的四圈放了火却是直接又往中间打了燃烧弹。

    “那要是能看清就能成神枪手,那特么的白天打枪的都得是神枪手!”范喜禄回道。

    “切,借口,没有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樊志不忘打击范喜禄。

    “那你手里不也有那样婶儿的步枪,那你就打呗!”范喜禄反驳。

    范喜禄背了两支狙击步枪,就暂借了一支给樊志。

    “嘿嘿,我不是雷鸣小队的,我枪法不准哪!”樊志又开始用他那很是典型的坏笑了。

    “行了,你们两个别磨叽了!快把咱们的小炮架上,咱们不也有吗?”这时第三个人说话了,那是赵亮。

    “连长,我也看不清啊!”这时又有其他的战士说道。

    “谁有火柴,点着不就看出来了!”赵亮气道。

    “不是,连长,不是火柴的事。

    小鬼子的这小炮咱们是才用上的。

    上回这小炮是王川他们几个打的,可是他阵亡了。

    我分不出哪个炸子是干啥的。”那个战士为难说道。

    “我艹,那就一个袋子里拿几颗,别管三七二十一都打出去!反正不能让小鬼子打照明弹了!”王川怒道。

    “啊?”那个战士傻眼了。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日军追他们一半的时候,日军的后方传来了隐隐的手雷的爆炸声。

    然后,日军追他们一半就不追了。

    日军为什么不追了这还用问吗?

    那摆明了是雷鸣又摸到日军后面去拖日军的后腿了。

    赵亮原本是赵挑水的人,那时赵挑水还是山林队呢。

    在那个时候他就跟着赵挑水与雷鸣小队合伙的打鬼子。

    自打九一八后这场中日战争开始以来,中国人已是牺牲数以万计,所以很多抗日战士都已经牺牲了。

    试想,赵挑水他们这支山林队从最初的一百多人打到了也就这么十来个人了。

    人是念旧的,雷鸣能拖住日军,那赵亮又怎么可能带人远遁?

    所以,赵亮见日军不追他们了,可偏偏又一个劲的往北面打照明弹。

    那这不是摆明了日军在追杀雷鸣吗?

    所以,赵亮却是带人又跑了回来。

    虽然说现在山谷里的还是挺亮的,可是那蒿子响干响干的很快就也就着过了。

    所以日军还注定会打照明弹追杀雷鸣。

    敌强我弱,赵亮他们自然不会和日军死磕,赵亮便决定来个火力急袭。

    他们固然不能把日军的那钢管做子做的掷弹筒给炸坏了,但是他们把鬼子的掷弹兵多打死几个总行吧。

    不说多拖住日军一会儿,那就是让日军有几分钟打不出照明弹来,那以雷鸣的本事也就逃掉了。

    不得不承认,虽然说战士的逃跑那也是一种战斗,但是逃跑的战斗总是比冲锋的战斗要来得容易一些。

    “哧”的一声,火柴点亮了。

    这是抗联战士在设定掷弹筒上的射距了。

    当然了,就这点火柴的光亮也已经被他们用身体挡住了。

    黑夜之中的火光总是那么显眼,不要小瞧日军的枪法。

    范喜禄或许一枪打不中那五六百米外的日军,可谁敢说日军就不能在发现在远处豆点大的火光后一枪就将那拿火柴的人打死!

    “拿那袋,少了几颗炸子的那袋!”这时赵亮一指那四个弹袋中的一个道。

    这四个弹袋自然是雷鸣抢回来的,而少了掷弹的那个就是被雷鸣他们用过的。

    当时却是把燃烧弹给打了出去!

    “咋用这个?”有战士不解的问。

    “你认识哪袋里面是照明弹?”赵亮反问道。

    那个战士语塞,他刚才就觉得赵亮的话有问题,显然赵亮刚才说的是气话。

    刚才赵亮还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些榴弹全打出去呢,可是这回却只让打燃烧弹了。

    是啊,他们本来是要阻止日军打照明弹的,那他们却把照明弹给打了出去,那他们岂不是给雷鸣帮了倒忙吗?

    .“差不多了,准备好,天上小鬼子的照明弹要掉下来了!”赵亮说道。

    山谷里的那片蒿草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天上的那颗照明弹也要掉下来了。

    日军又该往天上打照明弹了。

    赵亮他们先前一直没开打那自然是一方面在给战斗做准备,而另外一方面那也是因为日军的掷弹兵打照明弹的方位那总是在移动的。

    现在追杀雷鸣的,跑在最前面的那是日军的几条大狼狗,再后面才是日军的步兵,而负责打照明弹的日军掷弹兵自然是拖在最后面。

    而就在赵亮说话间,他们就听山谷里“嗵”的一声响,一颗光点便又急速升上了天空!

    “在那儿!”负责射榴弹的那名抗联战士大吼了一声便将掷弹筒一转,随后他的手在下面一动。

    “嗵”的一声,他们这头的榴弹便向着那个光点升起的方位打了过去。

    而几乎就在这声“嗵”里,抗联战士手中的武器便全都响了起来。

    虽然说距离远了点,但毕竟他们还是能看到一些日军的身影的。

    既然是要给雷鸣逃跑打掩护,那火力总是越强越好的!

    日军也没有想到赵亮他们又回来了,当然他们以为赵亮他们是雷鸣小队呢。

    刚刚变暗的山谷里又有了火光,那是燃烧弹又成铺了的着了。

    而且这可不是一铺了的问题了,赵亮他们却是把剩下的那几颗燃烧弹一股脑都打了出去。

    日军在山谷里放火自然不会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可这回却是抗联打出去的燃烧弹。

    那成铺了的照明弹要说不烧到些日军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后方的日军彻底被赵亮他们给搅乱了。

    日军再想打照明弹,可这回他们的掷弹兵这回真的就被燃烧弹烧到了。

    “轰”的一声响里,恰恰有一袋榴弹终究是承受不住燃烧弹所产生的高温爆炸了开来。

    这回短时间内日军却是再也无法追击赵亮他们了。

    而此时在一片有着斑驳影子的树林里,雷鸣已是狠狠的把倒拿着的步枪抡了起来。

    那枪托正打在一条已是凌空扑下的大狼狗的脑袋上!

    “咔嚓”一声响起,那条大狼狗被雷鸣这一枪托直接就给砸飞了出去。

    那条大狼狗连垂死前的呜咽声都没发出来便又撞在了一棵树干上。

    等到这大狼狗再“扑通”一声掉到地上时,它却是连临死前的抽搐都免了。

    因为它的脑袋已经被雷鸣象砸西瓜一样的给砸碎了!

    而就在这条狗的附近,还有三条狗也已经变成了尸体倒在了这树林斑驳的影子中。

    狗就是狗,有本事杀死凶残如兽的日本鬼子有本事独斗狼群的雷鸣又怎么会怕几条豢养的狗?

    雷鸣把步枪背在了身上瞥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打死的那条大狼狗,终究还是一伸手把这条狗给拎了起来。

    然后,他一甩就把这条狼狗扔到了肩上便向北面漆黑的树林里遁去了。

    虽然这条三十多斤的狗于现在的雷鸣来讲负担有些重了。

    可是,雷鸣也打饿了。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和赵亮他们会合呢,终归还是要吃东西的。

第1264章 正月十五雪打灯

    下雪了,偏偏还有一阵阵的小风。

    那小风便把细密的雪粉吹的洋洋洒洒,将整个黑龙江北部的山林笼罩了起来。

    今冬少雪,可偏偏这个时候就下了场雪。

    于是山林大地终是披上了那久违的银装。

    要问这场雪是什么时候下的,东北有句民谚却是最准确的形容。

    这句话叫作“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非东三省的人们未必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但凡东北人却都是知道的。

    八月十五那是什么日子?

    那自然是中秋节。

    中秋节是什么日子,那自然是赏月的日子。

    所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所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可是,没有人能搞的清是怎么回事。

    反正在东三省个地方,不能说八月十五中秋夜都是阴天,但阴天的比率却是比晴天格外的高。

    想看月亮不能说门儿都没有,但是看彩云追月的时候肯定比看月圆的时候要多。

    天空有云看不到一丝月影的时候却是比看彩云追月的时候还要多。

    这就叫“八月十五云遮月”。

    再说“正月十五雪打灯”。

    正月十五是什么日子?

    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各地在正月十五一般都会在晚上赶庙会看彩灯猜灯谜。

    可是,就这么个日子到了东北却又变了。

    东三省的正月十五下雪的机率却也比晴天高了许多。

    所以,就在每年正月十五的晚上上街的时候,多数那是要透过这弥漫在天地间的洋洋洒洒的雪粉去看那彩灯的。

    这就是所谓的老天爷不成全人吧。

    可偏偏东北人的性格里总是有着乐观自嘲的一面。

    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一句“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而就在今年的正月十五,在黑龙江北方山林里,在那洋洋洒洒的雪粉之下,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却是正蹲在一个草房前做正月十五的灯。

    那这个灯那绝对是东北特色的灯,因为这灯并不是用竹劈儿什么扎的灯笼,却是冰灯!

    她的面前是一个木盆,那木盆被她从屋子里端出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至少那水的上层已经冻结成冰了。

    那女子伸出手指按按了那已经冻结了的冰面,感觉那硬度差不多了。

    她便伸出双手将那个木盆小心扣了过来,又摸起身边一根短木棍向那木盆底上轻轻敲去。

    在沉闷的敲击声中,她听到了那被倒扣过来的木盆发出了某种细小的声音。

    于是,她便放下木棍伸手去扒那被倒扣下去的木盆的上沿。

    装东西的容器外口大肚子小的那叫盆,外口小肚儿大的那就得叫坛子。

    而就在她这双手同时一扒之下,她却是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个木盆给拿了下来。

    木盆起下面便留下了一个倒扣着的盆形的冰坨。

    她又将那个冰坨翻了过来,这回却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刺刀来将那刺刀当凿子用向那冰坨的表面轻轻凿去。

    “当当”声里,也只是几下,她却是把那个冰坨的表面凿出个拳头大的洞来。

    这时她就又将刺刀插回腰内,双手端着那个冰坨往屋侧走去。

    走了出去十多米后,她将那个冰坨倾斜,于是便有“咕咚咚”的水声响起。

    她却是将那冰坨里的水给倒了出来!

    原来,半个小时已经足以使那水的外部便结了冰变成了固体。

    而这时她把那外面的冰层捅出了个小窟窿再把水倒出来,便得到了固态的用冰做成的盆状容器。

    至于说她为什么要把这水倒到屋侧,那是因为在东北这个滴水成冰的地方,谁家也不会在这个季节里把水泼在自家的门口。

    要是谁真这么做了,那家门口可真的就成了溜冰场了。

    试想一下,东北人谁要是在自家门口造溜冰场,那一天得摔多少个跟头?那得是一种多么二的行为!

    “还差最后一步。”那个女子自己自言自语了一句,她却是又把那个冰制的容器搬回到了门前。

    这回她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了根蜡烛和一盒火柴来。

    蜡烛被她通过这个冰索的窟窿眼儿放到了那冰坨的底部立好。

    然后“哧啦”一声,她用手笼着划燃了一根火柴便把那根蜡烛给点着了。

    天空依然有着那扬扬洒洒的雪粉。

    可是这个冰制的容器里那根蜡烛的火苗由于有近乎封闭的冰坨笼罩着,所以尽管那烛光摇曳却终究是不灭。

    “吁”到了此时,那个女子才长吁了一口气笑了。

    原本她在做这个冰灯的过程中,那神情很是专注。

    她那还有些微肿的俏脸被风吹红了,她手背也同样如此。

    之所以她的脸和手都有些肿,熟悉东北气候的人都知道,那其实就是冻疮。

    所谓的冻疮,就是人的皮肤在东北的严寒之下由于保暖不给力所引起的对皮肤的伤害。

    可是这个女子并不以此为意。

    而此时她一见自己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做成了自己想要的冰灯,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的笑的很迷人,两个眼睛是小的弯弯的向下的月牙,而她的嘴巴便是弯弯的向上的月牙。

    这一刻,她脸部的些许红肿也难掩其那一笑的美丽。

    因为,她是周让,是一个外人看来永远是那么温宛绰约如邻家小妹一般的周让!

    周让在日伪的追击下,虽然得逃得了一命,但饥寒交迫的她终究是大病了一场。

    经过半个多月的将养她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今天收留她的那老婆婆去村子里她儿子家吃饭了。

    耐不住寂寞的周让便给自己做了个冰灯。

    要不说她有的时候很时小孩心性呢,一个人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唉,要是自家小六了在身边就好了。

    周让抬头看了看天空,虽是阴天,她也能看出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等天一黑,这个冰灯那可就老漂亮了!

    周让正寻思着呢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的风雪中出现了三个身影。

    由于雪雾打眼无法看得很清,她便忙低下头一口吹灭了冰灯里的那根蜡烛,伸手就把那根蜡烛掏了出来塞进了兜。

    然后,她就以一个战士的敏捷的步伐躲到了房山头藏了起来。

第1265章 本质彪悍的小妞

    周让之所以藏起来,那自然是出于一种战士的警惕本能,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职业习惯。

    其实她并不大相信有日伪军会到这里找自己。

    她在逃命途中着实把那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伪军杀了个胆寒。

    后来她听老婆婆说伪军倒也进了老婆婆家的那个屯子一回,声势搞的挺大的。

    奈何那个屯子一共也就那么二十多户人家,伪军们就是把那个村子翻了个底调却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消息。

    然后那些伪军就去别的屯子找了,至于说在别的屯子能不能找到她周让让这还用问吗?

    那真要是把她周让让找到了,那么刚才一个人做冰灯玩的眉开眼笑现在又躲到房山头的这个小女子又是谁?

    只是周让虽然没有主动出来却也没有藏住。

    那是因为她听着那人踩雪的声音到了门口她正想探出头去看的时候,冷不防从那墙角也就是房子的正面摇头摆尾的跑出一条大黄狗来!

    周让本能的伸手去摸别在身后的那把刺刀时,那条大黄狗“汪”的一叫却已经直接扑上来了!

    而这时看着这条吐着那猩红的大舌头的大黄狗已经摸到刺刀把儿的周让却又把手松开了。

    反而,她双手前迎抓住了那这条大黄狗扑上来的两只前爪已是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奔(bér)喽,你咋来了?!”

    (注:奔喽,东北人对当地笨狗的一种通谓)

    原来那大黄狗扑得虽凶,可是,如果把它狗类的表情换成人类的说法,那就应当是无比热情的甚至有些讨好和谀媚的!

    只因为这一人一狗本就是认识的。

    这条狗却是救他的那老头三儿子家的。

    为了保护抗联战士周让,救了周让的那老两口自然不会把她放在屯子里面养伤。

    所以人家就把她藏在了屯子外面山上的一个土坯房里。

    可是,毕竟老两口岁数都大了,体力也是不行,在山上生活就有诸多不便。

    于是,有几回他们住在屯子里的三儿子就上山帮老两口干活。

    而他三儿子上山的时候便带了自家的这条大黄狗。

    而周让却是马上就和那大黄狗混熟了。

    那大黄狗来的时候,周让却是正蹲在灶炕眼儿那里用柴火烧山巧儿(鸟)吃呢。

    别看周让脸上的冻伤还没有好,可是却把嘴巴子吃的黢黑黢黑的,上面还粘着根鸟毛呢!

    周让外表是个小女子形象那是很讨人喜的,而她却又是病着来的。

    于是她那很讨人喜在病了之后就变成了楚楚可怜!

    所以那老头和那老婆婆救了她后都是拿她当孙女看的。

    用那老两口的话讲了,他们两个生了一帮小蛋子,然后那些小蛋子又生了一帮小小蛋子。

    那老头还说,这也不知道自己家祖坟上冒过多少青烟。

    这个时代谁家不盼小子,那小子能干活能养老,生了丫头片子那都是赔钱的祸。

    可是,他家却是清一色的儿子辈孙子辈都是小蛋子!

    周让也不知道老婆婆家有多少个儿子孙子。

    反正人家老婆可是说了,她家的孙子要是再给她家生小蛋子的话,他家就能组成一百零八将!

    而且还是,括弧,没有女的!

    所以啊,纵使时下的老人再重男轻女,可是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小蛋子也让那两口喜欢女孩子不要不要的!

    自家没有现在老天爷给送了一个过来,你说他们能不高兴吗?

    更何况,摆明了人家周让那是抗日武装的人。

    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在外面打日本鬼子,过着那“火烤胸前暖,风吹后背寒”的战斗生活,那就格外的不容易。

    所以这两老口对周让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而周让那小嘴也甜,一会儿大爷一会儿爷爷,一会儿奶奶一会婆婆的,把这老两口哄的就是个开心!

    那个土坯房呢有内屋外屋两个小间,周让被老婆婆安排睡在了里面,她却是和自己老头子睡在了外屋。

    这俩屋本就挨着也没有装门甚至连个布帘子都没有,这也就导致了里外屋听说话那是格外的清楚。

    你说那老头和老太太是如此之喜欢周让,以至于周让在睡觉前都听那老婆婆偷偷跟那老头叨咕了。

    叨咕啥了呢?

    那老婆婆叨咕的是“这丫头咋这么遭人些痕(希罕)呢!”

    可是!

    上述情那都是在周让在炕上养病时候的事。

    而在周让能下地活动后,周让却是让那老两口直接颠覆了那“讨人喜的”“楚楚可怜”的印象。

    那老两口对她的印象却是有了一个绝对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

    你说周让是谁?

    说好听一点呢,人家周让可是雷鸣小队的二当家,人家那也是英雄了得的人物。

    要是换句不好听点的呢,周让的本质那就是一个彪悍的小妞儿!

    她这一能动,这一天天的又哪能闲得住?

    她找老头的三儿子要来了块胶皮做弹弓打野鸡。

    她从那三儿子家拿来那筛土面子的筛子扣山鸟。

    她从自己从伪军那里抢来那匹战马的马倚(尾)巴上割了一绺下来做套子套野兔。

    甚至,他还问那老头哪里有狼,她竟然还想上山打狼!

    周让是如此的精力旺盛,旺盛的让那老两口是如此的吃惊!

    以至于,有一天晚上在炕上睡觉的时候周让却是听到那老头也开始跟自己的老婆子叨咕了。

    这回那老头子又叨咕什么呢?

    那老头是这么样叨咕的,“唉,你说这丫头咋这么淘呢!

    咱们生了这么多小蛋子,别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咋就没有一个象她这么淘的呢!”

    周让听了那老头的话就把自己的头蒙在自己的破被子里在那吭哧吭哧的笑。

    她能不笑吗?

    周让自然也在山上呆过的。

    就比如他们雷鸣小队的密营那就是在山上的。

    他们雷鸣小队让鬼子追的满山野的跑,那她能少上山吗?

    但是!

    在密营里的时候,她周让那只是他们雷鸣小队的二当家的。

    自家小六子把军事训练抓的很紧,那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二当家的带头每天去山上打野味?

    而至于小鬼子在追杀他们的时候那她就更没时间去打鸟捕兔了。

    可是!

    这并不代表她周让不想去这么干。

    那自家小六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没少跟她讲自己在山上打猎的事。

    你说这把周让羡慕的。

    周让也喜欢打猎啊,并且人家周让有雷鸣那猎户的豪气却还有着雷鸣所没有的情怀。

    她比雷鸣有文化啊!

    想想“左牵黄,右擎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这是一件多么豪迈的事情啊!

    上面这句话那是出自于苏东坡的一首词里。

    那意思就是,左手牵了一只大黄狗,右手托了一只海东青。

    然后再拽开那得多少石多少石的弓箭如满月,冲西北一回头,“叭”就把天上的天狼星给干下来了!

    周让让长的秀气可那只是表象,她那骨子里却是彪悍无匹的。

    所以,她在头一回看到这条大黄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左牵黄”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所以,她是毫不吝啬的就把自己烤熟了的几只山巧儿一股脑都喂了这条大黄狗了!

    所以,你说这大黄狗看到周让那能不高兴吗?

    此时,它的前爪被周让给抓住了,可是那猩红的大舌头却奔着周让的小脸舔过来了!

    只是周让正和这大黄狗闹呢,后面跟着那大黄狗过来的人就也过来了。

    “你个癞皮狗,那咋还扑人呢,你给我滚下来!”那人骂道。

    随后冲着那狗屁股“当”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的可是不轻,那条大黄狗“嗷”的叫了一声。

    周让忙撒了手,见到周让本是兴奋无比的大黄狗顿时就夹着倚巴呜咽着跑一边去了!

    “哎呀,三叔,你又踢他嘎哈?”周让嗔道。

    “癞皮狗,就得揍!两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四十多岁的男人骂那条大黄狗道。

    “哎呀,三叔。”周让一很是女孩子的一跺脚。

    她管这个男人叫三叔,那男人自然是那老婆婆的三儿子。

    此时的周让看着那条大黄狗却是突然有了一丝失望。

    她忽然觉得自己那“左牵黄右擎苍”的理想有一半已经破灭了。

    这大黄狗咋这么熊呢!

    就这样的狗自己还能指望带着它去打狼吗?

    “你别守着这小破房子了,跟我去屯子里吃饺子。”那老头三儿了说道。

    然后,他却是把头往周让这头凑了凑,低声却又很是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家老四来了,带了点白面,白菜猪肉馅的!”

第1266章 周让的新着装

    白面于是时下的百姓来讲,那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了。

    那要是再能吃上白菜猪肉馅的饺子的话于百姓来讲那就绝对是珍馐美馔了!

    听说有饺子吃,周让也乐了。

    站着不如倒着,好吃莫过饺子!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这好吃的谁不乐意吃啊!

    于是她便回屋“武装”了起来。

    她所谓的武装那就是拿了个旧围脖把脸围了起来,在隔肢窝里夹了把厚苕帚。

    然后,她便兴匆匆的跟着那老头的三儿子带着那条大黄狗往屯子里去了。

    现在的周让自然不可能再穿原来的那身衣服了。

    她现在穿的这身衣服那是那个老婆婆把自己押箱底的一卷好布给她重缝的。

    那棉衣棉裤也是那老婆婆把周让原来那身制式的军用棉袄棉裤给拆了。

    外面的布弃之不用,那上面是有血的,露出去那是要惹祸的。

    然后又用旧棉花却是一片一片给周让重絮的。

    这东北人啊,保暖始终是一个谁也绕不过去的问题!

    这里可是黑龙江北部山区了,大多数老百姓还没有零下摄氏度的概念。

    但他们却也会按照自己的习惯给冷天下自己的定义。

    什么(hou)冷、干巴冷、嘎(gá)嘎冷之类的。

    但是,上述说法那还不是最冷的,最冷的却是叫“鬼呲牙”!

    想想,听着就可怕,这天气都能把鬼冻的直呲牙,那你说冷不冷?

    如果以定义气温的摄氏测温法来测量,周让所藏身的这个地方在腊八这个地方都能达到零下四十多度!

    就这个地方的气温,如果说不穿棉衣棉裤,那个不是“你闹呢”,而是“纯作死”!

    那个老婆婆见周让的小脸都给冻成那样婶儿的了,那心里心疼的是不要不要的。

    所以给周让重新絮棉花那是格外的细致。

    什么叫絮棉花呢?

    身上的棉衣穿得久了,那棉花便被压实了,保暖性就下降了。

    棉花为什么能够保温?

    那是因为棉花中有无数的空隙阻断了冷热空气的对流,陈棉花被压实了那空隙变小了保暖性也就差了。

    那老婆婆自然是不懂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但经验可是有的。

    所以,她就把那棉花用手一片一片的揭开,揭得就跟天上的薄若蝉翼的云彩似的。

    然后,再重新一片一片的铺好缝到棉布里面去。

    这棉花揭的越薄铺的越厚那保暖性就好。

    什么叫“慈母手中线,游子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这絮棉袄棉裤也是跟缝衣服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周让从小是个野孩子出身在孤儿院里长大,她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世上的事啊!

    不饿的眼冒金星就永远不知道粮食的可贵,不被冻得身如筛糠就永远不知道有了棉花着身那就是身在天堂!

    而饿也好冷也罢,周让是打小就经历的。

    她一见那那老婆婆盘着腿在炕上给她做着棉袄棉裤,自己就坐在一旁哭了个一塌糊涂!

    偏偏那婆婆对人的好真的是不求索取的。

    人家对她的好那真的就是发自于本心,她就觉得对周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好那真的就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周让竟然是在这老婆婆的这个小土坯房里找到了家的感觉!

    周让已是暗暗发誓,自己就是豁出了命去,那也是保护老婆婆一家的安全!

    说到保护老婆婆一家,周让作为一名战士那自然是要带枪的。

    从鬼子那里抢来的马步枪再短那也是步枪,带着进屯子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她却是把一支盒子炮塞进了夹在隔肢窝下的苕帚里了!

    时下的苕帚那都是用苕帚糜子扎的,这东西谁都知道。

    下面是扇形的糜子,上面是个把儿。

    周让为了把枪藏的严密,她却是把两把苕帚绑在了一起,中间就夹着那支盒子炮。

    枪管却是正在那两个苕帚把儿中间夹着呢,而枪身则是被那苕帚下端的扇形糜子给严密的遮住了。

    旁人从外面看这把苕帚也只是会觉得这把苕帚有些厚罢了,却哪会想到里面藏了一支枪?

    而这样藏枪周让用起来那也很方便。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她只要把那苕帚把指向了对手,然后手指抠进那苕帚糜子里一扣,那枪也就响了!

    至于说那个所谓的旧围脖那也是那老婆婆特意给她做的。

    其实就是布里塞进了两条狐狸尾巴!

    为什么是两条而不是一条呢?

    那是因为那老婆婆见周让的小脸都被冻出冻疮来了却是用这个围脖给她挡脸的。

    虽然说她让自家老头子用煮过的茄子秧水给她洗过了,冻疮也有所好转。

    但是,冻疮这种病最是厌恶!

    要说大病也不是啥大病,倒也不至于引出什么败血症来。

    但是,哪怕你脸上的冻疮好了,天气一冷风一吹那就会再犯!

    可以想想,周让那原本吹弹可破的小脸上再一见风寒那却可就真的破了,结痂出血,那可不就是真的破了吗?

    不过,周让本人倒是没觉得自己脸坏了有什么。

    至于原因嘛,因为没有镜子。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她看不着!

    那看不着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她是名战士,打生打死见得太多,这点伤算什么?

    但是,她可以不以脸破相为烦恼,可那冻疮却会让她的脸发痒。

    可是痒了自然不能挠,这个却真的是让她烦恼无限啊!

    这要是给小鬼子打埋伏的时候,冷饿都能挺,可这痒却是最难挺的。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为什么想上山打狼?

    她那却是想弄张狼皮做个套头的帽子,然后再在眼睛的位置上抠俩窟窿。

    这样就能把脸护住,寒风吹不到脸自然也就不会冷了。

    周让就这样兴匆匆的夹着那把厚苕帚随着那老头的三儿子往屯子里走。

    而这时她就又想起那狼皮的事儿来了。

    “三叔啊,你知道谁家有狼皮或者羊皮吗?”周让边走边问。

    “你要这东西嘎哈?”那中年人就问她。

    “我想做个头套护脸。”周让便回答。

    “咱家是没有,不知道老四家有没有,等一会儿我问问他。”那中年人回答。

    周让知道,这家的老四没在这个屯子住,她还真没有见过这家的老四呢。

    “哦。”周让点头。

    “原来咱家还真不缺那玩应,什么狼皮、狍子皮啥的,唉,现在可不行了。”那中年人叹了口气。

    “原来很多吗?咱家有打猎的吗?”周让好奇的问。

    “有啊,我家老”那中年人接口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把话说全。

    他反而说道:“我到时上别人家问问,看别人家有没有。不过现在也不好找了,都是日本人闹的。”

    周让那中年人不想往下说,便也没有多想,却是依旧琢磨上哪里弄个什么皮子来护脸的问题。

第1267章 竟然是一家人!

    当周让进到了那老头的三儿子家时,那外屋地已全是白色的水汽了。

    (注:外屋地,即东北住家的厨房,因为厨房都是设在进家的第一个房间,也就是外屋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屋子里热屋外冷,那屋子里一做饭的时候,那水汽雾化的情况就特别的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冬天一做饭的时候就得家家敞门。

    那时候各家又没有抽油烟机,你不敞门在那厨房里做饭满眼都是弥漫的水汽那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可平常做饭的时候敢敞开门,可煮饺子那就绝对不一样了。

    而就时下的这种局势,谁家煮饺子吃那敢明目张胆的?没有人家敢!

    东北这个地方那是清末开始闯关东人口才逐渐增加起来的。

    完全可以想象,在一个新开发起来的地方官府的作用是很有限的。

    就是张大师统治东北的时候那不也是胡子满地。

    可是,尽管胡子多,但老百姓可是不用咋交税。

    汉族嘛,农耕民族,为了糊口那自然就是开地种地。

    虽然说种的粮食总是会被当地的胡子抢掠走一些,但是过年过节吃顿白面饺子那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自打日本人来了随着日本对东北的统治愈发的深入农村,想吃顿白而饺子那可就不容易了。

    每家每户你要是种了小麦,每年收多些日伪机构那也是心里有数。

    到了秋收,小麦成熟了,日伪那也就跟着过来收粮了。

    尤其在日伪统治严密的地区,老百姓已经没有人种小麦了。

    种了也没用,你种了那就是等于给日本人种,人家直接就收走了,你吃白面那是犯法的!

    不过,救周让的这个老头家所在的屯子实在是过于偏远,日伪军便有点鞭长莫及

    这屯子一共才二十来户,各家各户就偷偷的找那山里隐蔽的地方种那么一点小麦,到秋偷偷的收了,日伪也不知道。

    这在这个小屯子里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正因为这老头家正在煮饺子又不敢开门,所以周让进了那外屋地却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人,全是白花花的水汽。

    倒是带着周让回来的他家老三说了一句:“爹,娘,我把你们孙女领回来了!”

    周让听人家这么说,她就在那水汽弥漫中笑。

    可不是吗?那老头和那老婆淑都七十来岁了,论岁数绝对是可以给自己当爷爷奶奶的。

    所以,那中年人开玩笑说把老两口的孙女给领回来了,周让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而他家老三这一嗓子便引来了好几个人的说话。

    “哎呀,我有大侄女了啊!一会儿我得好好看看!”那厨房的水汽中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周让是绝对没有听过这个男子的声音的。

    听那声音就是岁数大那也没比自己大多些,想来那人就是救自己的老头家的四儿子了。

    那水汽中还有中年女人的声音,说的却是“丫头来了。”

    周让知道这个女人是老三的媳妇。

    想必这老四和老三媳妇正在锅台前煮饺子。

    而这时里屋就传来了那老婆婆的招呼声:“来!丫头,快进屋坐炕头上来!”

    周让知道这老三家人多也不用自己伸手,人家那也好几个儿子呢,那大儿子都和自己一般大了。

    所以,她便一边笑着说“婆婆我来了!”一边就往屋里走。

    屋子里果然一大家子人,足足有七八口。

    那都是那老婆婆的孙子什么的,另外还有一个比周让大点的女子,想必那是老四的媳妇。

    周让可不怯场,她却是格外喜欢这种大场面,那要是老头和老婆婆把自家的儿子孙子都招唤全了她才高兴呢!

    谁叫她从小是一个孤儿,她却是格外喜欢这种家的氛围!

    “你们几个小蛋子快起来,给你姐姐让地方!”正盘腿坐在炕头的老太太就撵她那几个孙子。

    时下的东北农村那都是烧炕的,取暖那也是用炕用火墙子的。

    中国人连钢铁都造不出多少来,老百姓根本就别寻思用那生铁做的暖器片。

    所以到了东北就坐热炕头那就是待客之道。

    别看是住人的屋子,老百姓哪啥得烧太多的火,你就是穿上新棉裤那炕面子以下的凉风也是“嗖嗖”的!

    周让笑着坐到了炕沿上,可那老婆婆怕她冷却又让她脱鞋上炕盘腿坐。

    周让给终是不肯,随手把自己隔肢窝下夹的那把苕帚放到了炕头。

    她还特意摸了一下那炕面子的温度,心道,还行,不算太烫,别再把我枪里子弹烙响了!

    而这时便有人大声说着“饺子来了!”,然后房门一开一个年轻男子端着一盖帘饺子就进了屋。

    (注:盖帘,用高梁杆扎的一种圆形盖子,作用等同于托盘)

    听那声音,周让便知道这个年轻男子一定就是老婆婆家的老四了。

    可是,她一抬头看这个老四的时候不由得就愣了!

    这老四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可这都没有什么。

    只是,周让一看这老四的那脑形那脸庞,却恍然便有了一种这个端着一盖帘饺子的人竟然是自家雷鸣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个老四长的比自家小六子老成了那么一点点,周让绝对会以为这个人就是自家小六子呢!

    这能是巧合吗?

    这个老四和自家小六子长的实在是太象了,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咋了,大侄女?”那年轻男子看周让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也好奇了,便笑着问道。

    在他眼里,周让那自然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子。

    并且他也听自己爹娘说了,说是救了一个抗日队伍上的女兵。

    眼见周让的眼睛很好看,可是脸上还有些微肿,东北人一打眼就知道这是脸上冻出疮来了。

    可是,他这一笑,周让瞬间便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老四这一笑和自家小六子笑的时候,那眼神,那嘴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让飞快的扭头就又看向了那个老头和那老婆婆。

    于是她在两位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却是终于找到了和这个老四和自家小六子的共同点来!

    “婆婆,你家原来姓雷吧?”周让忽然颤着声音问道。

第1268章 未曾叫出口的“娘”

    周让这么一问,本来是一大家子很是喧闹的屋子里刷的一下就静了下来,所有人却是都吃惊的看着周让。

    这时候的周让还需要答案吗?

    她却是已经从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就得到了答案!

    这老婆婆竟然是自家小六子的老娘,而那老头自然就是雷鸣的亲爹了!

    为啥自家小六子排行是老六,那自然是因为他上面有五个哥哥。

    这家里有六兄弟的话,那父母有七十来岁那也是有可能的!

    原来,一直收留自己照顾自己的老婆婆竟然真的是婆婆,是自己周让的婆婆,只不过此婆婆非彼婆婆罢了!

    周让是听小北风和小妮子说过关于他们救雷鸣老爹的事的。

    那毕竟是自己的公公婆婆,所以她打听的还挺细。

    由于张忍冬叛变,日军抓了雷鸣的老爹。

    可雷鸣老娘由于有病在身,日伪军就认为这老太太也活不了几天了就没有抓。

    当然了,这事是小北风听雷鸣老爹说的,然后周让又听小北风说的。

    日伪军把雷鸣老爹当成了诱捕雷鸣的诱饵,在一个农村的大集上广泛宣扬,结果这事恰恰就被小北风小妮子他们撞上了。

    结果小北风他们就把雷鸣的老爹给救了出来安排在游击区的某个地方了。

    由于当时雷鸣小队是处于被日军打散了的状况,雷鸣并没有和小北风他们在一起,所以雷鸣自然就没有见到自己的老爹。

    雷鸣倒是想着去看自己的老爹去了的,奈何作战繁忙他竟然没有抽出时间去看。

    于是,所有雷鸣小队的人就都以为雷鸣的老爹应当还是在那游击区里呆着呢。

    可是,现在雷鸣的老爹却出现在了这里。

    那雷鸣的老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周让既然已经确定了这就是雷鸣的家人,那其中的原因她也能推测个差不多。

    那肯定是雷鸣的老爹惦记自己的老伴却是又从游击区回家了。

    也不知道这老婆婆,当然了,现在得叫“婆婆”了,那个“公公婆婆”的“婆婆”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婆婆那病怎么就好了,然后雷鸣老爹他们为了躲避日伪的搔扰就举家搬迁了。

    或者说,至少老雷家有一部分人搬迁了。

    因为,周让可是听雷鸣说过,雷鸣的家在大兴安岭那个地方,却是比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还往北呢!

    哎呀!

    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的周让看着自己婆婆那张满是皱纹却又那么慈祥的脸,一时之间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若是只论岁数,其实她真应当是管雷鸣的老娘叫奶奶的。

    可是谁叫自家小六子哥们多呢,这冷不丁的管婆婆叫“娘”,周让还真的就叫不出口!

    要知道,九一八那年周让可都二十了,那是一九三一年的事。

    可是现在他们打鬼子打几年了?周让现在那都二十四五了!

    她也只是长的年轻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邻家小妹的样子。

    那要是在时下的东北农村,那二十四五的女人孩子一般都得有仨了!

    那得是身边有一个大襟上抹得油亮油亮的大儿子手里还牵着一个跟屁虫似的二儿子,然后,那女子还得敞着怀儿抱着个吃奶的小儿子!

    周让现在二十四五不假,可问题是她活了这么大,她就从来没有叫过“娘”。

    因为她周让没娘啊!她是孤儿啊!

    她从记事起所见到的就是穿着黑白褂子的洋嬷嬷,以及,自己身边那些为了添饱肚子而在一起打架斗殴的同伴!

    此时的周让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心里幸福脸上通红眼中有泪,可是她颤抖着自己的嘴唇想叫一声“娘”竟然无论如何就叫不出口!

    “哎呀,丫头你这是咋的了,别哭别哭,那小脸儿刚好点,一哭见风就膻了!”那老婆婆忙说周让道。

    她是真心疼周让。

    虽然周让只是个女孩子,可周让长的年轻,那老婆婆下意识里就觉得自家小六子那也应当是这个岁数的。

    前几年自家老头子被日本人给抓走了,可是后来却回来了,回来了还对自己说,自家的小六子成了大英雄!

    自家老头子还特意跟她强调了,自家小六子那是打鬼子的大英雄,那还是整个啷的东三省的大英雄!

    听听,这得是多高的评价啊!整个啷的东三省人的大英雄。

    那老婆婆一开始还不信,自家老头子就给她讲了自己碰到的小六子的那些手下。

    老头子说,小六子的那些手下那贼拉的厉害,一共就二十来个人就把自己从小鬼子二鬼子好几百人的地盘里抢出来了!

    小六子那些手下都和小六子岁数差不多的,人家那身上都是挂双盒子炮的,然后还都背着快枪,那快枪上还有独眼的小望远镜。

    用那独眼的小望眼镜看一百多米外的小家巧儿(麻雀),那就家巧儿就跟老鹞子似的!

    完了吧,那自家老头子还说,自家小六子的那些手下打鬼子老厉害了,他看到些小年轻的用刺刀就把日本鬼子象杀猪似的一下子就给捅死了!

    可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咱家小六子的那些手下可是说了,说咱们家小六子那比他们还厉害!

    老婆婆听自家老头子说的这些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你要说不信吧?这是自家老头子说的,那自家老头子能骗自己吗?

    可是你要说信吧,这也太悬了!

    自家小六子倒是打猎挺厉害的,可是这打猎厉害和杀人厉害那可完全是两档子的事嘛!

    雷鸣老爹见自己老伴不信,就又说,你以为光咱们自己人说啊。

    那我被二鬼子给关起来的时候,那些二鬼子都说,说咱家小六子有多厉害多厉害!

    你就想啊,这事要是假的,那日本鬼子二鬼子大老远的跑这北山里抓咱们嘎哈?

    (注:大兴安岭在黑龙江北部,所以大兴安岭以南的黑龙江人一概称大兴安岭为北山里。)

    至此那老婆婆才信了自家老头子所说的事。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雷鸣的消息雷鸣老娘的病竟然就好了一半了。

    可是,雷鸣老爹给她带回来的雷鸣的消息还不止于此。

    雷鸣的老爹却是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雷鸣的老爹说,听他们手下的人说了,咱家小六子也有媳妇了,而且咱家六儿媳妇那也是个女英雄!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天下的父母啊,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那为中国为人父母者从古至今,为谁活着呢?那就是为儿女活着呢!

    家里是闺女就想着给嫁一个好人家。

    那种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踢寡妇门、踹绝户坟的牲口八道的人家那是不能嫁的!

    家里那要是小子那就想着娶一个家风正、身体好、能生儿子的大闺女。

    那种平时不招摇性、走路如风摆杨柳、到处招蜂引蝶的破鞋头子那是绝对不能要的啊!

    那老婆婆一听自家小六子却是连媳妇都有了,剩下的那一半病竟然也神奇的好了!

    为了避免再被日军抓到以免给自家小六子添乱,所以他们才带了三儿子和四儿子举家南迁跑到这个小屯子里隐居了起来。

    他们对外自然也不会再说自家姓雷。

    所以这些天周让问那老婆婆的姓名的时候,那老婆婆也只是说自己娘家姓朱,却压根就不提自家老头的姓。

    这实在是因为这姓雷的人真的就不多,所谓“张王李赵遍地刘”,要是报自己家姓雷难免引起一些有心人的猜测来。

    而此时的周让看着眼前的这一大家子人真的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看她平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是你让她叫一声平生从未叫出来的一个“娘”字来,那是真的费劲啊!

    而此时在老雷家这一家人的眼睛里,这个抗联女兵好奇怪啊。

    那小脸都被憋的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直转,嘴唇动偏偏就说不出话来!

    “哎呀!”这时老雷家上下三辈人就见周让忽然就象农村妇女那样的拍了一下大腿,然后脸上就露出喜色来了。

    “你这丫头今天这是咋的了?”老婆婆奇怪啊,她都想伸手摸摸周让的脑门了。

    不是这娃儿又发烧了,象刚把她救回来的时候那脑门子烫的都能烤土豆了!

    “我是”周让终于说话了。

    她为啥拍大腿,那是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我叫“娘”叫不出口,那我说“我是小六子媳妇”不就结了嘛!

    只是,周让也只是才说了头两个字,他们屋子的外门忽然“咣当”一声就被拉开了。

    紧接着,就有一声大喊传了进来:“逮到了!又逮到一家吃饺子的了!”

第1269章 饺子惹祸了

    正月十五雪打灯。

    那雪依旧洋洋洒洒的弥漫在这个中国东北的小山村了。

    雪其实也是不同的。

    刚入冬的第一场雪那还是很有诗情画意的。

    那时可真的是雪花。

    薄薄的雪花从阴郁的天空中飘下,落在人的皮肤上就会融化。

    而如果落在人的衣服上你就会看到那真的就是有着六个角的美丽的雪花。

    而这时的雪由于含水量比较大,你用手一捏那就成团,那自然是打雪仗的不二选择。

    可是,随着那西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进一步南下,天上再掉下来的雪花你用肉眼就看不出形状来了。

    而等到了这个正月十五的时候,天上下的就已经是雪粉了。

    其实,那雪并没有多大,但架不住有风,那风便把那雪粉卷得洋洋洒洒。

    而此时就在这洋洋洒洒的雪粉之中,在一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里,全村一百多名老少已是全都站在了雪粉之中。

    那细密的雪粉灌进人的脖子里那是“嗖嗖”的凉,而他们的心里也凉了。

    所有人都看着对面的日伪军,心中也都知道他们吃的饺子惹祸了!

    日伪军其实也不多,那是一个排的伪军三十来人和一个分队的日军十一个人。

    日伪军自然是荷枪实弹的,那刺刀也全是在枪上装着的。

    虽然那刺刀不再是雪亮的那种,但那毕竟是杀人的东西,山村里的人看着那乌黑的刺刀便在这雪中瑟瑟发抖!

    “小样的,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种麦子,你们当老子说的话是放屁啊?!

    一个个的在正月十五都吃上饺子了,你们特么的长了那样的嘴了吗?”一名伪军军官正在人前大骂着。

    “现在好,现在老子也救不了你们了。

    你们各家能干活的男人,十七岁以上的,五十岁以下的都跟我走,去给皇军干活!

    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你们也知道我和咱们屯子有那么点关系。

    谁特么的也别反抗。

    谁要是敢反抗,就不是把你们这里的男人全抓走这么简单了!

    我说的这意思你们应当是懂的!”

    那名伪军军官也头痛。

    他们这些伪军还真的就不是外派来的,还真的就是屯子里的伪军。

    既然都是屯子里的人,那难免和各屯子的人沾亲带故的。

    所以他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奈何这回日军却是从别的渠道得到了这里有人种麦子的消息,所以才会在这正月十五赶到了这里,那就是奔抓“吃饺子”的事来的!

    他是知道跟自己来的这十一名日军不懂日语,所以他才暗示这个屯子里的老百姓不要反抗。

    这些不知轻重的老百姓可千万因为这点白面饺子扫了大日本皇军颜面。

    那日本人多牲口,烧杀掳掠强奸杀人,甚至说把你这个才二十来户的小屯子直接给灭了那也是正常的!

    这名伪军军官的话引起了那他面前站着男女老少阵骚动,可是那些男人自然是不会主动出来的。

    谁也不傻,没吃过猪肉却都看过猪跑!

    他们屯子没被抓过壮丁那是因为地方偏僻,日伪军轻易不过来。

    可是,别的村屯被抓走的壮丁有几个回来的?

    可千万别告诉他们那些被抓走的人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只怕现在都已经在外面变成白森森了骨头架子了!

    “都不动是吧,上去抓人!”那名伪军军官扫了一眼身旁那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神色的日军军曹道。

    军官有令,他手下的伪军自然就动了。

    这个屯子一共才二十来户,那家里能干活的成壮年连老子带儿子加一起那也只不过是四十多人罢了。

    在那枪托与刺刀的逼迫下,在男女老少的喧嚣与哭嚷中,能干活的男人被伪军士兵驱赶了出来。

    “哎,大哥,我不是这个屯子的啊,我是来走亲戚的!”有人嚷了起来。

    那人却是那老雷头的四儿子,也就是雷鸣的四哥。

    他还真的就不是这个屯子的。

    他眼看着自己三哥都被抓走了,这与是否亲兄弟两个的那种上阵亲兄弟无关,那留一个在外面才好想办法往外捞人啊!

    “少特么磨叽,我管你是哪个屯子,谁叫你馋吃饺子了,老子过年还没吃着呢!”一名伪军上去就给了雷鸣他四哥一枪托。

    就这一下,雷鸣他四哥也老实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叫劲有什么用啊!

    而此时就在这前面闹闹腾腾的人群的后面,周让倒拿着自己的那把苕帚已是在眼神闪烁了。

    刚刚她正想认自己的婆婆呢,可谁曾想就这节骨眼日伪军就闯进来了!

    此时的周让很恼火,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家。

    自己却是连“娘”还没叫出口呢,却是被日伪军把事给搅了,你说她上不上火?!

    可是,周让可不觉得凭自己一个人一把枪就能把这些大鬼子二鬼子全给干掉了。

    她周让没有这个本事,更何况这里还有全村的男女老少呢,这一打起来自己死了不要紧,可别把老百姓牵连进去!

    怎么办呢?

    周让眼光闪烁,这时她便看到了自己身前站着的一个半大小子。

    那半大小子还想往前凑呢,却是被雷鸣的老爹和老娘给拽住了。

    那孩子也就是十二三岁,却是雷鸣他三哥家的二儿子。

    周让心中一动一伸手就按住了那孩子的肩膀,接着她把头一探已是耳语道:“二小子你别说话,跟我来!”

    周让这一句就让那孩子把脑袋转了过来。

    而同样这一句,雷鸣老爹和老娘的目光就也被周让这句话给勾过来了。

    这老两口刚刚也看出来了,周让这个丫头那是有话跟他们说。

    而且也猜到,周让应当是认识雷鸣的,否则她怎么可能猜到他们一家子人姓雷呢。

    只因为他们家老四和小六子那是长的最象的。

    只是,此时他们却也知道现在可不是问这事的时候了。

    那老两口也算是被日伪抓过一回了,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所以他们心中急切却也不能问。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们当然知道,周让那可是有枪的。

    周让那是有着两短一长三支枪的外加一匹马的。

    那马却是被雷鸣的老爹在山里隐蔽处搭了个窝棚给藏了起来,那时不时的他还要去给喂草料的。

    而这时周让就带着那个二小子偷偷的往屋子后面退去了。

    日伪军来的人加一起也就四十来人,他们也知道这个屯子人少所以也没有当回事。

    他们也只是把村里人给撵到了村子中间的空地上罢了,却根本就没有围起来。

    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后的周让和一个半大小子向后退去。

    或者说,人家就是看到了也没拿他们两个当回事。

    一个明显是个女的,隔肢窝下面还夹了把茹帚。

    另外一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半大小子,人家才懒着理他们呢。

    “二小子,想救你爹不?”草房后周让已是在低声说话了。

    “当然想了!”那二小子就说。

    “大鬼子二鬼子到这里来不会是走过来的吧?”周让就问。

    “不会!他们肯定有马车!

    这里的道这么难走,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把车停在远地方了。”二小子就回答。

    “你认识道吗?”周让又问。

    “我认识!”二小子回答。

    “好,你领我过去!”周让说道。

第1270章 马车不见了!

    全村能干活的一个劳力都没有跑掉,捎带着还把走亲戚的雷鸣他四哥给抓了进去。

    日伪军用枪托刺刀就驱赶着这些人往村外走,后面却是一大堆男女老少在那里哭天抹泪。

    然后还有那村里的妇女让孩子忙把棉帽子给送出来的。

    这里可是黑龙江北部,那白天的气温还在零下二十七八度呢,这不带棉帽子只光着个脑瓜蛋子谁能受得了?

    那要是不戴棉帽子的话,有那么二十来分钟,人的耳垂那就得冻硬了。

    然后绝不赖(lǎi)悬,只要伸手一掰那已经被冻瓷实的耳垂就会“嘎呗儿”一声,那耳垂也就被掰掉了!

    (注:赖lǎi悬,东北方言里夸张的意思)

    日军这回是要抓壮丁的,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些壮丁还没有押到地方呢就把那一个个的耳垂都给冻掉了。

    所以,他们倒是也没有拦着村里人给这些男人送帽子衣服这些取暖之物。

    拖拖落落,半个小时之后,村子里的壮年男子可真的就被抓走了。

    “老总,这大冬天的抓我们干啥活去啊?”边往外走,雷老三就和那个伪军排长套近乎。

    伪军排长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他能说什么,他还是有点那么有限的良心的,能不让那些日本人奸淫掳掠那就万幸了。

    至于他们这回抓的壮丁他是真的没招了。

    那日本人大冬天的抓壮丁那能有什么好事情,八成得运远地方关起来留到夏天干活吧。

    雷鸣他三哥见人家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人家那刺刀枪托都在后面顶着呢,就得听话!

    于是,这一行人中国人日本兵加上伪军一共近一百人就走进了这洋洋洒洒的雪雾中,留下了一村的老弱病残。

    雷鸣他爹所住的这个屯子真的很偏僻,要要进那个村子,单人匹马还可以,可是那带轱辘的马车那是真过不来。

    所以日伪军坐着的来的五架马车却是都停在很远的地方呢。

    山路难行,偏偏又下了雪,于是这行进的速度愈发的慢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日伪军中间却是终于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只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到他们停马车的地方了。

    那五架马车却是就停在了前面那座山的后面。

    “都特么快点!要不天黑之前可就到不了十八家子了!”伪军排长扯脖了了喊道。

    十八家子那是距离他们离开的这个屯子最近的一个屯子,可是也有二十多里山路呢!

    不过,过了山头终究有马车可坐了,人却也省了不少劲。

    “虎蛋子,把你揣的饺子给我来几个!”伪军排长招呼自己的手下道。

    “排、排长,那饺子都冻上了!你能咬动吗?”那个叫虎蛋子的伪军士兵回答。

    “滚特么犊子,我不要外面的,你往怀里揣的时候你当我看着?你当老子瞎啊!”伪军排长就骂。

    那个虎蛋子一看瞒不过去了,便“嘿嘿”笑着往前凑,终究是从怀里摸出几个饺子出来。

    “排、排长,要不要给日本人吃几个?”虎蛋子就问。

    “你特么的缺心眼啊!别吭声,咱们两个偷偷吃。

    死冷寒天的,非得把咱们弄出来抓人!”伪军排长低声骂道,完了还没忘偷偷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日本兵。

    于是,这伪军排长和自己手下的这个虎蛋子就边走边吃饺子。

    “妈的,猪肉白菜馅的,真挺香,就是凉了,凝(ning)住了!”虎蛋子边吃边叨咕。

    他这句话说完,走在他前面的雷鸣的三哥和四哥却是都打了个趔趄。

    他们两个可是一直在听后面这两个玩应说话呢。

    那白菜猪肉馅的饺子那可不就是他们老雷家包的吗?

    只是,可惜他们一个没吃到,结果却是全进了狗肚子了!

    前面的人依旧在雪雾中一步一滑的走。

    雷鸣的三哥和四哥赌气囊腮却不敢吭声。

    后面的那个伪军排长则是和那个虎蛋子则是就着漫天的雪粉吃饺子。

    他们一行人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是开始绕那座山了。

    于日伪军来讲,过了这座山那就是他们的福音哪!

    毕竟过了这座山,路就好走了,他们就可以上马车了。

    他们的出发地是在一个镇子里,离这还远着呢,那还有一百多里山路呢。

    那山路也只是勉强能走马车罢了。

    可是!

    就在最后面这四个人将要绕过这座山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人群却是“哄”的一声,然后就有日军的“巴嘎”声起!

    这是什么情况?

    后面这四个人赶过去一看。

    咦?五架马车已经变成四架了,并且,那四架马车上已经没有马了,那马车的驾辕却是全在地上戳着呢!

    天哪,这马车的马不见了,这马车也就没用了,他们却是还需要接着走啊!

    而那个伪军排长歪歪头看了看西面。

    可惜,今天下雪那自然是阴天。

    可是,他就是再看不到那天上的日头,却也难以改变这天要黑下来的事实!

    他们抢饺子的时候那都是下午了。

    这东北人家在冬天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那从来都是吃两顿饭的。

    东北的冬天到处天寒地冻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那既是为了省粮也是为了省柴火,过日子可不都得这样吗?

    “哎呀!不对啊!”这时那名伪军排长却突然跳了起来。

    “咱们留下的那两个人呢?!咱们留下来看那两个人呢?!”他却是连喊了两遍。

    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到了这里马车停住,然后人就徒步去了雷鸣老爹家所在的那个山村。

    可是他们不可能只把马车留在这里,那却是留下了两名日军士兵看守马车的!

    可是现在,马车没了一架,其余的马也没了,完了吧,看马的那两个士兵也不见了。

    这伪军排长一开始看到马都没了,他还以为是招了贼了呢。

    可是这时他才回过味来,不对啊!没了架马车还没了,那四匹马也没了。

    可是自己留下的那两个人呢,他们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可是有枪的啊!

    这不是他们的马车和马都被人给抢了吧!

    此时伪军排长忙跑上前去往那雪地上看。

    虽然还在下着雪,可是那雪地上倒还是有着马蹄印与车辙印的。

    那南北走向的是他们来时所留下的,只是那痕迹已是变浅了许多,那是被不断下着的雪给掩住了。

    而却又有一趟印迹偏偏是往东去的,这趟的痕迹就深了许多。

    不用问,没的那四匹马和那架马车被人赶着往东去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天都快黑了,也别管是他们的马车是被人偷走的还是抢走的,他们还能去追吗?

    那是不可能的!

    再追一会儿天可就黑了。

    他们也冻饿了大半天了,那天一黑下来,这在这零下二十多度,不,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他们去喝西北风吗?

    对,是零下三四十度,说零下二十多度那是白天,那白天黑夜那可是有温差的!

    他们却是还得接着走啊,他们得一直走到那个什么十八家子才能找到热炕头才能吃到热乎饭。

    而这,还得是把老百姓从自己家撵出去后才行!

第1271章 小六子媳妇

    天黑了,黑龙江北部山区的正月十五没有花灯,有的依旧是那洋洋洒洒的雪。

    而就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在两束摇摇晃晃的手电筒的光柱的指引下,有一支近百人的队伍正在山路上跌跌撞撞的走着。

    这支队伍正是那些押着壮丁往十八家子走的那支日伪军。

    本地区除了前段时间有一个抗联分子流蹿到这一带然后又不知所踪了,那日伪军何曾遭过这样罪?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这样过了四个多小时后,这两束灯光终于是进入了一个山坳,光柱之下是山坳里的一片土坯房。

    而这时,这个正月十五的夜晚除了呜呜的风声外便多出了许多杂音。

    “咣咣”的砸门声、日本人的“八嘎”声、伪军的“老子声”,但,更多的还是中国孩子因为惊吓所发出的哭闹声。

    这样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这个叫作十八家子的村庄里的喧闹声才降了下来。

    但是,在更多的百姓家里却传来了中国老百姓的低声咒骂声与被捂住了嘴的孩子的哭泣声。

    这换成谁都得骂。

    冬天黑的早,百姓贫穷,这里又没有什么大户,谁家会舍得点灯熬油,那都是早早的就睡了。

    可是,这时候他们的家门被日本兵和伪军砸开,把他们从那温暖的炕头里给撵了出来。

    这换成谁家,谁家的男人也会低声咒骂谁家的孩子也会受惊而哭。

    可是,在那侵略者刺刀的威逼下这几家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们也只能在这个本就没有多少人家的十八家子里投亲靠友找乡亲邻里凑合过一夜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家呆着!

    谁特么的要是敢跑,回头我就去你们那里把你们家烧了!”

    黑暗之中有一个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喊起,那是那名伪军排长。

    日伪军一共清出去了四家的住户。

    日军一家,伪军两家,壮丁一家。

    伪军撵谁家的人出去那都是心里有数的。

    所以,日伪军虽然睡的可能会有些挤巴,但总是会在这寒冷的夜里有一个热炕头睡的。

    至于那些壮丁嘛,那就惨了。

    日伪军之所以给他们找了个房子,与其说是怕他们跑了,其实倒不如说是怕把他们冻死!

    这风雪交加都能冻的鬼都呲牙的夜晚,他们能往哪跑,顶风冒雪跑几十里地再回家吗?

    那就算他们在路上不迷路冻不死他们,可他们就是回了家还能往哪跑?

    这是滴水成冰撒尿成棍的黑龙江北部,他们大冬天的敢离开家吗?

    他们要是敢跑回头真的就把他们家的房子一把火给烧了!

    所以日军也好伪军也罢,他们睡的很踏实!

    而这时那个关壮丁的人家里却已是议论成片了。

    人家日军伪军那找的房子足够大,每个人都可以睡上热炕头。

    可是给他们这些壮丁抢的这房子却也只是一个老两口住的一户小破房罢了。

    那铺小炕却是正好能躺两个人,再多躺一个那就得摞摞睡!

    那你说这些壮丁这都是一个屯子的,谁睡谁不睡?

    所以,他们是压根谁都没睡,却是正在商量他们应当怎么办呢。

    可是,正如那伪军排长所推断的那样,这些壮相议论了半天却也没有拿出什么可行的意见来。

    他们是守家待地的老百姓,他们一跑了之可家里怎么办?

    要不说,为什么很多加入抗联队伍的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呢。

    你一个人加入了抗联队伍那是不假,可是剩下家里的人没有了劳动力且不说,却是很可能就被日伪给诛连九族的!

    那要是能抗日的人早就抗日了。

    那要是家里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的那也是早就抗日了。

    而剩下的大多数还是说虽然也想反抗日本人的统治,但却是有着种种顾虑的。

    或者说内心同情抗日,但自己抗日那就不行了,还是得过且过吧,只要别人倒霉别倒霉到自己身上就好!

    你说,就他们这种心态又能议论出个什么结果来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些被抓来的人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啪啪”的拍门声。

    一时之间,所有的乱呛呛便停了下来。

    所有人就都想,这日本人又来找俺们嘎哈,不会把俺们中间的谁给拉出去毙了吧。

    而这时那门就在外面扒开了一条缝,便有那夹着雪花的寒风吹了进来。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他们刚热乎过来被那冷风一吹,所有人地是齐齐的打了一个激凌!

    “爹,四叔,是我,二小子,你们两个出来一下呗!”这时一个半大小子的话语声就随着那风和雪花从门缝外吹了进来。

    “啊?二小子,你咋来了?!”黑暗之中有两个人便同时惊讶的问道。

    这两个人自然是雷鸣的三哥和四哥。

    他们两个是被抓了壮丁了,可是他们却哪曾想到二小子竟然也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却是从自己的屯子一直跟到了十八家子!

    那二小子才多大,今年才十三岁罢了。

    他倒是认识从自己家到这十八家子的路,夏天的时候雷鸣他三哥是带着他到这十八家子来过的。

    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在这风雪交加的夜走了好几十里山路却又摸到这十八家子来了。

    要说呢,他这个半大小子被狼叼走了那就扯远了,就这风雪交加的夜,那狼也不出来啊!

    可是说走迷路了却绝对是有可能的!

    雷鸣的三哥四哥就往屋外走。

    原来,那名伪军排长也不怕这些壮丁跑,却也只是把那门在外面用木头棒子给顶上罢了。

    二小子也只是把那木头棒子给挪开了便开门来找他爹和他四叔来了。

    “你们别人别跟着,外面有日本鬼子!”二小子听到他爹和他四叔后面还有人跟上来的脚步声便说道。

    这句“外面有日本鬼子”那是真好使了,仿佛它就是一道门栓,却是直接就隔住了其他人跟出来的脚步。

    雷鸣的三哥和四哥听二小子这么说心中也是一惊。

    而这时候二小子边领着他们两个往房山头那里绕边低声说道:“爹,四叔,你们两个别说话,我骗他们呢!”

    嗯?雷鸣的三哥和四哥就是一愣。

    虽然说二小子这孩子胆是大,可是他还会骗人吗?

    别人不知道,雷鸣的三哥却知道,自己这二儿子老实着呢,从来就没有撒过谎!

    他正疑惑着呢,就听自己二儿子说道:“爹,四叔,你俩跟我走,我老婶找你们!”

    雷鸣的三哥四哥这么一听却是更愣了,这二小子怎么还冒出来个老婶呢?

    什么是老婶?那就是他们最小弟弟的媳妇才能是自家二小子的老婶。

    可是他们最小的弟弟是谁啊?那当然是他们家的小六子雷鸣啊!

    可是他们只知道自家的小六子是在抗日队伍里,据说打小日本挺厉害,可也已经好久没有消息,现在却是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而现在怎么就冒出来个小六子媳妇呢?

    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他们两个到了现在却还没转过磨儿来呢。

    可是,这时,他们的困惑就得到解答了。

    因为黑暗之中这回却有一个女声说话了。

    那女声说的是:“你们是雷鸣的三哥和四哥吧?”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雷鸣的三哥一听却觉得这声音好熟啊!这不就是自己老爹老娘救回来那个抗联女兵的声音吗?

    而这时雷鸣的三哥才意识到什么了,他忙应了一声“是”。

    而这时那个女声果然便说道:“没错,我就是你们家小六子的媳妇!”

第1272章 被堵屋的伪军

    伪军睡觉的屋子里,在一片黑暗中有一个人忽然轻声说了一句话:“都睡着了?这一个个的心可真大!”

    这句话有点象梦中的呓语又有点象自我的感叹。

    可是没有人接他的话,回答他的是一片鼾声,还有一个人睡觉磨牙的声音。

    这睡觉磨牙啊,实在是让睡者不以为然听者实在是无语的事情。

    那在大白天一个正常人还真就弄不出那磨牙的“格登登”的令人的慌的动静来。

    可是这人一睡着之后就不知道那上下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那就跟大半夜里的耗子在咬木头似的!

    而此时那名伪军听着同伴磨牙的动静就愈发觉得腹中饥火难耐了。

    他饿啊!

    整整一下午他可什么都没吃,又在风雪交加中走了几十里山路。

    路不好走,那体力消耗的就格外的大。

    然后到他们到了十八家子天都黑了,这老百姓家穷嗖的那能有什么吃的。

    所以所有人就挤在那热炕头睡觉了。

    可是他本来就是一个饭量大的人,同伴都叫他大肚汉,别人睡的着他却睡不着。

    而这时他便想到了哪里有吃的。

    在回来的路上他可是看着虎蛋子和排长嘴里在吃东西了。

    于是他便想到了饺子。

    那功夫从那个屯子出来已经有半天了,那他们吃的饺子能都吃了吗?那都应当冻上了吧!

    想到这里的大肚汉再也忍不住了,他小心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便把屁股在那炕面子上一下一下的向炕下蹭了去。

    他寻思着那虎蛋子的饺子肯定还有剩下的。

    那都冻的梆硬的,虎蛋子虽虎毕竟没长老虎的牙,他就不信了,虎蛋子和排长能把饺子都吃下去!

    天气太冷,伪军们那现在也是穿着日军给配发的黄呢子大衣的。

    只是,这回他们挤着睡觉的人家的炕再大也只是勉强挤下他们,那大衣太碍事他们就都脱下来扔在那家的破桌子上了。

    而此时,这大肚汉的目标正是桌上的那些大衣,他觉着自己总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某个大衣里翻出些吃的来的。

    当然了,务必要小心!

    可千万别弄出动静来,这要是让别人发现了自己可丢不起那个可碜!

    黑暗的屋子里响起悉悉琐琐的声音,那是大肚汉开始在摸索同伴的衣服了。

    有了!

    也只是摸索了一会儿,大肚汉在黑夜中就把自己的嘴咧开象个瓢似的了。

    因为,他真的就摸到了饺子了!

    饺子嘛,两头尖尖中间鼓鼓的,就象银元宝,那手一摸那就有感觉,那要是扁扁的象张小饼似的那是韭菜盒子!

    大肚汉真饿了,他才不在乎那饺子现在还冻着呢!

    我是没长虎牙,可是我大肚汉,我先给它含化了,我要是不能把他含化了,我就把它愣咽下去!

    大肚汉在心里较着劲,就去抓那大衣兜里的冻饺子。

    这人哪,一饿急了摸到吃的时候动作就有点大。

    大肚汉嘛吃饺子哪论个儿,人家是论把的!

    他一把就抓了也不知道几个冻饺子就从那衣服兜里往外掏,他这一动之下便带动了大衣。

    然后,他就听到“巴登”一声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黑暗之中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从桌上掉了下来,大肚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他就听到炕上已是传来了一声低喝“谁?!”

    哎玛,排、排长,那是排长的声音!

    大肚汉嘴里依旧在用力咬合着饺子,他还没有想好接不接话呢!

    他可是明白,自己要是一接话,这自己偷别人饺子吃的事那可就暴露了,那排长能轻饶得了自己?

    那不轻饶自己也就罢了,那自己可就吃不上饺子了!

    “谁?再不说话,老子可开枪了!”那个排长已是大声喝道了。

    那个排长是老兵,老兵最忌讳睡觉的时候有动静。

    今天自个儿伙带了五架马车,莫名其妙的没了一架马车四匹马,他这个当排长的怎么可能不提高警惕性?

    不是这里来东北抗联了吧?

    士兵可以糊了巴涂的傻吃(nié)睡,但他是军官,他可不能那样!

    所以,他在听到地上有动静的时候,真的就把自己的盒子炮的枪机头给掰开了。

    他这么一喊,依旧在吃冻饺子的大肚汉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可是不行了。

    可是就在他刚要接话的时候,他就听到“啪啪啪”的枪声响了起来!

    “排、排长,我是大肚汉,你、你还真开枪啊!”那大肚汉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了!

    他心道,我就是偷吃几个饺子排长你也不至于真开枪啊!

    那你开枪那也就罢了,你咋还打连发呢!

    这大肚汉反应慢,可是那个排长反应可不慢,就在那枪声里他浑身一震,屁股在炕面子上一蹭,“滋愣”一下就出溜到了地上。

    同时,他已是大声喊了起来:“抄家伙,有情况!”

    而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地上跪着的大肚汉这时才意识到,这枪压根就不是在屋子里打的,那枪声却是在屋外响起来的!

    不管怎么说,伪军那也是军队,在那个排长的吆喝下,炕上的伪军在睡梦中惊醒便都从那炕上往下爬。

    那个排长听到外面有了枪声那自然是想让自己人冲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是就在他刚下了地的时候,就听“噗哧”一声响,然后就有寒风夹着雪花吹进了屋子!

    “手雷!卧倒!”那个排长大吼了一声,自己刷的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外面有枪声,然后他们住的屋子在“噗哧”一声后就进了冷风了,新兵可能想不明白,可是那排长是老兵他可能想明白。

    那琮是这个屋子窗户上的窗户纸被什么东西砸破了就进屋了。

    那外面有枪声,然后自己这屋子的窗户纸就被砸破了,那扔进来的是什么东西还用问吗?

    那肯定是手雷嘛!

    完了,自己的小命要没了,自己这帮子人也够呛了!

    那个排长便想。

    在封闭的空间里有手雷爆炸那威力绝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那个排长抱着头等了片刻,屋子里竟没有爆炸声起。

    而这时,他就听到屋外突然来了一声喊。

    那一声喊地是:“东北抗联杀鬼子!不想死别出来!要不下回就真扔手雷了!”

    嗯?

    那伪军排长抬起头来向窗外看去,而这个时候他就发现窗外放亮了。

    现在才几点?那就是算到了半夜十二点那离天亮还六七个小时呢!

    所以,那光亮却是火光!

    那个伪军排长依旧能听到那盒子炮的射击声在屋外“啪啪啪”的响着,与此同时还有手雷的爆炸声与日军士兵受伤发出的惨叫声。

    这是这是日本人被人家东北抗联堵屋子里了啊!

    纵火,枪击、爆炸,那可真的是一样不少啊!

第1273章 关门打狗

    火光已是越来大了。

    那火最初着起来的时候,也只是一堆百姓家的柴火。

    那柴火是两个人抱过来的,一个大人抱了一大抱,一个小人抱了一小抱。

    大抱的是周让,小抱的是二小子。

    然后这两抱柴火就被堆在了日军睡觉屋子的墙下。

    然后就是周让用手笼着点燃了一根火柴。

    点火之物是抗联战士野外生存必备的东西,就是没有火柴那也要有火折子打火镰什么的。

    因为他们在抗战中注定了很多的时候要在寒冷的野外起火,手中没有点火之物怎么可以?

    日军同样在屋子里睡的很死。

    这里的日军和伪军一样,所谓“北线无战事”。

    既然无战事嘛,那日伪军就象食物链顶端最高级没有天敌的存在。

    既然没有天敌他们要那么高的警惕性做什么?

    所以日伪军却是在外面连一个哨兵都没有放,于是也就任由周让施为了。

    时下老百姓的房子多是土坯房。

    那土坯是用黑土和了杂草麦秸放到模子里脱坯而成的,简称土坯房。

    土坯房的墙是不会着火的,毕竟那里最多的成份是土。

    但是,土坯房在东北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草房”。

    只因为它的房盖是草木结构的。

    房梁、板皮、天花板这都是木制的,而最上面那层就是顺坡铺下来的干草。

    所以,土坯房一旦着了火的后果只是两个字没救!

    更何况周让还特意拽了几大绺子燃烧着的柴火直接就甩到了房顶上。

    房顶那就是易燃物,西北风那就是助燃的。

    于是,也只是片刻功夫日军所住的这个房子便已是火焰四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房子里伪军那个大肚汉却是正把饺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火起后,周让便拉着二小子退后,躲在这家院门的那个位置,然后她就把枪举了起来。

    火都上房了,日军自然醒来,醒来了自然就要往外冲。

    可是那门却如同日军关壮丁一般,那外面却也已经被周让用木头棒子给顶住了。

    这就是关门打狗啊!急切之间,日军又如何能冲出来?

    而且,就在日军在屋子里喊着叫着在撞那木门的时候,周让手中的盒子炮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放火也是一门学问。

    周让在放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那两抱柴火放到到子的门口?

    那是因为那门是木头的,那要是先把门烧坏了日军再冲出来那她这场设计可就太失败了!

    火一着枪一响,整个行动可就开始了。

    而这也正是那个伪军排长拿着枪准备往外冲的时刻。

    而就在这个时候,各自蹲在伪军所住的屋外的雷鸣三哥和四哥就把一块石头砸漏了那窗户纸扔进了屋子里。

    然后自然是各喊了一句“东北抗联杀鬼子!不想死别出来!”

    周让带着二小子自然是比日伪军先到十八家子的。

    那他们两个赶到伪军停马车的地方后,不光是二小子眼睛看直了,就是那两个看马车的伪军眼睛也看直了!

    一个小女子,脸上缠着条破围脖只露出两个眼睛来,然后就从一把苕帚里抽出了一支盒子炮指向了那两名伪军。

    目前为止这里的伪军还没有和抗联打过交道呢,其中一个还往前凑着,脸上笑嘻嘻的嘴里说着“别闹”!

    周让真的不想杀这里的伪军,没奈何也只好打了一枪。

    这两名伪军才搞清楚事关生死,这才“扑通”一声跪了。

    周让缴了这两名伪军让这两名伪军卸了四架马车将马拴在了一起,又让那两名伪军上了车再绑在马车上。

    然后,她才带着二小子押着这两名伪军往东去了。

    眼看天就黑了,周让情知日伪军没有车马不可能来追她,所以往东走了一段之后就又拐向南去了。

    她有车有马自然比步行的日伪军跑的快,在天刚黑的时候她就到了十八家子。

    然后,她就是讯问俘虏获取情报制定战斗方案。

    自己人太少靠自己她还真没有办法搞定这么多的日伪军。

    鉴于这里的伪军并没有和抗联打过仗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周让便大胆制定了这样一个作战方案:震摄伪军,击杀日军。

    所以,雷鸣的三哥四哥那却是她特意放出来给伪军布疑兵的。

    而此时日军所在的那个屋子与其说是日军睡觉的地方倒不如说成是关日军的地方了。

    在那西北风的助力之下,整个房盖已经彻底的燃烧了起来,烈火熊熊已是映红了半边的天。

    被火烧的吱哇直叫的日军也只能从那房子里舍生忘死的往外冲。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日军现在能冲出屋子的出口也只有两个,一个是门一个是前窗户。

    要说这种土坯房那也是有后窗户的,奈何那后窗户却已经被土坯封死了,而这也是东北住房的特色之一。

    黑龙江的气侯是典形的温带大陆型气侯。

    夏季炎热而短暂,冬季寒冷而漫长。

    夏季炎热,最高气温那也是零上三十度以上的。

    冬季寒冷,那最低气温也是有零下三四十度的,而最冷的北部气温最低时甚至达到了零下五十度。

    夏季炎热,就需要纳凉,那时前后窗户都是打开的,这样才会有过堂风。

    而由于冬季过于寒冷,作为东北的住房那自然是能减少一个窟窿就是一个窟窿的。

    所谓的窟窿自然是指门窗。

    有一个门那是必不可少的,阳面的窗户也是必不可少的,那是需要自然采光的。

    而这时后窗户就被用土坯直接封死了以免室外的寒气渗透进来。

    东北的寒冷那真的不是吹出来的,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之中只要稍有能透气的地方那屋子就不带热乎的!

    时下贫穷,普通老百姓就别说窗玻璃了,就是塑料布也弄不到的,那么最严密的保温方法就是把后窗户直接砌死了。

    所以,日军想从后窗户出去那就得现扒窗户。

    可是他们要是能有那把那后窗户扒开的功夫,那房子也就烧趴架了!

    所以,此时被周让堵在屋子里的那十一名日军的唯一生路是从前面冲出去!

    “喀啦”一声响,终于有日军被那火烧得五迷三道六神无主不顾生死的撞在那也已经燃烧起来的木门上。

    然后,还剩下的几名身上都已经着了火的日军便从那火窟窿里硬撞了出来。

    “啪”、“啪”、“啪”,周让手中的盒子炮便点起卯来。

    速射那是盒子炮的强项啊!

    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几名日军虽然身上还着火可却已经倒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轰”的一声,那燃烧的房盖终是整体掉落了下来,房梁被烧断了!

    里面的日军纵使没有被子弹打中的却注定再也冲不出来了。

    至此,十一名日军全灭,周让终究是借住了自己的两个大伯(bāi)哥演出了一场关门打狗的好戏来!

第1274章 成熟起来的周让

    天亮了,那个伪军排长看着那烧趴架的房子欲哭而无泪。

    十一名日军的尸体已经排列在了那凛冽的寒风中。

    日军士兵的个头本就不高,那有几个又是从趴架了的房子里扒出来的。

    这人哪,一被火烧死那身体就会佝偻起来发同偻锅一般的。

    所以,那几名从火堆中扒出来的日军现在看起来是格外的渺小,远远的看去便宛如那被火烧过的兔子似的。

    伪军排长很犯愁,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两难的境地了。

    日军一下子死了十一个,而他的人却一个没死!

    那两个看马车的人已经被抗联放回来了,虽然说冻的半死,可毕竟没有死。

    那么,他他又该如何向日军交待呢?

    虽然日军从来没有明说,可是伪军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要是有战斗他们就是炮灰。

    这炮灰毫发未伤,而大日本皇军却玉陨了十一个,你让他如何回去跟大日本皇军解释?

    而他之所以处于这种两难的境地的原因却只在于某个时间的节点上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就是,他被抗联队伍给吓住了,他没有带兵反击!

    等他想要反击的时候,那战斗却已经结束了。

    他正要带兵往外冲,可是外面就传来了“啪啪啪”盒子炮射击的声音,然后还有手雷爆炸的声音。

    于是,他们这些鼓足勇气想往外冲的人就又被吓了回来!

    然后东北抗联的人就喊话了,说他们的门窗都被堵住了,如果他们敢反抗,那分分钟手雷就会飞进他们的屋子!

    如此一来,他们就又不敢动了。

    而最后,他们这支满洲**与抗联队伍之间的隔墙对峙是这样解决的。

    却是以他们往外送出去了十支步枪和相应的子弹为条件,那抗联才撤走了,这件事才算了了!

    一招出错,满盘皆输,这却是又多出了一个无法向日军解释的原因。

    人一个没少枪却又少了十支!

    而就在把枪交出去之后,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心里虽然说为那十支枪而肉痛,却还在为自己一个人也没死而沾沾自喜呢。

    直到最后,抗联的人隔着那已经被砸出窟窿的窗户纸与他“挥手告别”的时候,有一个女人说了一翻话才让他如梦方醒。

    那个女人说:“知道你们没有和我们抗联打过交道,你们平时也没有什么大恶。

    但是,你们记住了,千万别当墙头草,否则,注定两边不讨好!”

    这翻话真是醍醐灌顶啊!

    这时那伪军排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墙头草了。

    在日军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他没有率兵出去,那么就已经是墙头草了。

    跟日军说他们没有私通抗联,日军会信吗?

    那死去的十一名大日本皇军怎么解释,那凭空消失的十支步枪怎么算?

    可是,你让他和抗联作对他就敢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人家抗联来了多少人,但人家的人肯定那是不少。

    那些日军都已经被人家堵在屋子里给烧成糊了巴曲的兔子,那自己的人差啥?

    那真的就是和人家所说的那样。

    我们杀小鬼子眼都不眨,那杀你们这些伪军差啥?

    那还不是看大家都是中国人,给你们留了条活路?

    而事实上,那伪军排长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在理智上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抗联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人家能轻松灭掉十一名日军,人家同样也可以轻松灭掉他们一个排的满洲**。

    所以,在生与死的争斗中,他们注定不可能再骑墙,总有一天他们会将枪一举要么对准日本人要么对准抗联部队。

    其实,这名伪军排长并不明白,他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纠结的心情主要还是地域上的关系引起的。

    他们这里太往北了,虽然说抗联队伍有北满游击区,可是北满游击区的最北面也没有到这里,这里压根就没有抗联活动过!

    所以,他们这里的伪军虽然平时欺负老百姓,可是多多少少他们还有良心的。

    他们从来没有和抗联打过仗,所以也就没有这么严竣的局面考验过他们。

    这个伪军排长并不知道,他所面临的难题其实所谓南满北满的伪军早就经历过了。

    而那些伪军的选择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彻底投靠了日军,成为了日本帝国主义者的帮凶。

    而第二种则是由于良心未泯或者由于自身种种利益的考虑,终于与日军翻脸成仇。

    这名伪军排长不懂这个道理,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可是周却是懂的!

    正如雷鸣所说过的那个道理一样,真正的战士是百炼成钢的。

    从三一年九一八开始打鬼子的时候,周让二十一,而现在她已经二十四五了。

    作为孩子心性的周让觉得自己心态依然年轻那是她身在局中不自觉罢了,可实际上她已经是一个经历恶战无数阅历丰富的老兵了。

    所以她也只是在和这些伪军的初次接触里,便意识到了这些伪军还不懂得中日之战这种国战之间的残酷性。

    所以,她不杀这些还不算死硬分子的伪军却是比杀了这些伪军的效果还要好!

    然后,她还特意“讹”了这些伪军的十支枪。

    这样,她不光弄了十支枪,却是又在伪军与日军之间埋下了个“钉子”。

    周让也不知道这个“钉子”会不会起作用,什么时候会起作用,但总比直接杀人的效果要好!

    而此时,已是与那些壮丁返回了那个屯子的周让却是需要对那些被抓走又被自己救回来的人讲道理了。

    伪军没经历过这种敌我阵营的残酷,而老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

    周让可不会认为,自己把这些人救回来了这些人就会加入抗联队伍。

    时下就是这样的局面,日军采取连坐的办法,一家之中有一人抗日那么就必须得举家抗日,因为不抗日也是死。

    而就这样的选择,那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做就做出来的!

    中国人注重的是什么,注重的是亲情。

    你作为家中的主劳力家里的生活不管了去抗日了。

    非但,不能给家里上上下下十来口人分担困难,反而家人会因为你而被日军给连坐杀掉!

    这样的选择,是一个人可以轻易做出来的吗?

    周让作为一名老兵太懂得这些道理了。

    所以,她可没指望这些壮丁能够马上加入抗日队伍。

    不过,她必须把其中的道理跟这些壮丁说明白。

    于是,在一家比较大的房子里,周让面对着挤在同一个屋子里的那些被她救回来的壮丁便有了这翻话。

    “你们被日本鬼子抓了壮丁,不能说人人会死,但十个死了七八个很正常。

    我不救你们,你们会死。可是我把你们救了回来,你们的麻烦依旧未断。

    那十一个日本鬼子那是在他们在咱们屯子把你们抓走之后被我打死的。

    日本鬼子不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日本鬼子可能还会再到咱们屯子来。

    而日本鬼子再来的话,也许会把你们重新抓走,也许会把咱们全村老少全都杀光。

    我不是吓唬你们,我见过的听说过的日本鬼子屠村的事不下十个。

    所以,我朝伪军‘要’了十条枪,你们学不学打枪自愿。

    但是,如果日军真要是来了的话,你们要是认命那是你们的事。

    如果你们不认命,那不,就跟我学打枪!”

第1275章 伪军排长的应对之策

    “看什么看,都特么给我滚回屋子去,要不老子把你们家的房子都烧了!”那个伪军排长指着出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骂道。

    那些老百姓胆小的,忙扭头回家。

    可是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却依旧在旁边扒眼瞅呢!

    “还特么瞅?老子”那伪军排长又骂道。

    “小王八羔子,你烧老子房子试试?”那个旁观者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样子。

    那伪军排长急了,都差点举枪了,旁边的虎蛋子却一伸手碰了他胳膊一下。

    “排、排长,连、连长他老舅,那是。”虎蛋子在旁边提醒他道。

    “我艹!”那个排长低声骂了一句,他没招了。

    这事瞒不住连长了啊!

    北线无战事,他们这些伪军都是日军在当地招的,所以他们的亲戚那也遍布十里八乡的。

    他却忘了连长的老舅就住在这个十八家子的!

    中国人讲“是亲三分向”,那是说只要沾亲带故的,那中国人就会向着。

    中国人还讲“娘亲舅大”,那可是连长的亲老舅,尽管那个连长的老舅有点二,可是他确实惹不起!

    可就是再惹不起那老子要干什么那也不能让你看着啊!伪军排长便想。

    “来人,把老舅架他家去别让他出来!”他便又命令道。

    “哎,小瘪犊子你敢抓我?”那个很是犯二的中年人张嘴就骂。

    “别让他出屋,他要敢出来就绑了!”那个排长急了。

    我不敢杀你我不敢烧你家房子,我把你捆起来总行吧!

    于是,在那个中年人一句又一句的“小瘪犊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终是被“架”走了。

    哎,这也怕瞒不住连长了啊!

    瞒就瞒不住吧。

    如果连长知道了,要不就是连长帮着自己瞒,要不就是把自己交给日本人,自己已经上了抗联一回当了,这回却是不能再骑墙了。

    “来人,把那些日本人的衣服都扒下来!”那个排长再次下令道。

    排长有令,士兵自然要行动。

    现在这个排长在士兵面前的威信那是空前的高。

    人心都是肉长的,试想,日本兵都死了十一个了,可他们却一个都没死。

    这事得感谢谁啊?这事得感谢排长啊!这就是重生父母再世爹娘啊!

    于是那些日军身上被烧的都露了肉的糊了巴曲的衣服就伪军士兵给扒下来了。

    “把你们的衣服也脱下来,给日本兵套上!”那个排长再次命令道。

    “啊?”伪军们齐齐傻眼。

    那日本兵身上的衣服现在可是死人衣服了,那多隔应人啊!

    再说,那是死人衣服也就罢了。

    那衣服烧的大窟窿小眼子的,那能穿吗,那都露肉了,就这天儿还不得把他们冻个好歹的啊!

    可怜就这目前这些伪军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却还有心思想这个呢。

    “少特么废话,想活命就换上!”那个伪军排长就又骂。

    他手下的这时也多少体会出排长的意图来了,没办法,他们也只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于是就在这黑龙江的寒风中,一群伪军士兵那一个个的冻的就跟跳马猴子似的脱衣服。

    这东北的冷啊,从衣服的颜色上看还有一个特点。

    这冬天人大多会穿深色的衣服,厚重深色调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温暖。

    可是这要穿浅色调的衣服,看着就让人冷!

    而此时更何况那些伪军一个个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呢。

    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雷鸣同志那么扛冻的,敢一个人在冬日的雪野里狂奔几十里地!

    再说了,雷鸣再扛冻那也是在南满跑的,那怎么也和哈尔滨是一纬度的,那才零下二十来度。

    而这里呢,离哈尔滨没一千里也得有八百里呢,都快零下三十度了啊!

    瑟瑟发抖中,伪军先把日军的那破衣服套在了身上。

    虽然那衣服招人隔应都也被烧的大窟窿小眼子的了,可是总比只穿个大裤衩子强吧!

    “把你们的衣服给日本人套上!

    再去连长老舅家抓几只鸡鸭过来,放血给这些日本人蹭上!”伪军排长再次命令道。

    要不说,中国人的智商高呢。

    这个伪军排长也是被周让给下的那个套给逼的没招了。

    他又不想抗日又不想和抗联死磕,于是便想出这么一个无可奈何的招数来。

    想要对日本人有个交待,那就得让自己的人变得比日本人还惨!

    然后自己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再把这些日本人的尸体给镇子里的日本人送回去。

    虽然说纸里终是包不住火,雪里注不定藏不住死孩子,可是也只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而伪军排长的招数至此还没有完,他却又一招手叫过来自己的手下低声吩咐了起来。

    于是,伪军士兵们却是又跑进了老百姓的家。

    他们却是连买带吓的从老百姓家又弄出了些衣物来。

    还有伪军士兵更是把连长他老舅家的马车给赶了出来!

    没办法,他们的马车已经用不了了,都扔在半道上了,马也没了,他们要回镇子里去那可还有好长的路呢。

    他们总不能把日本鬼子的尸体一路扛回去吧!

    可是,要用马车这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有,那都是大门大户有些势力的人才会有的。

    谁是大门大户?谁有些势力?

    那在这十八家子那也就是伪军连长的亲老舅了!

    要知道就在这农村的屯子里,那谁家的外甥那要是一个连长那也绝对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一客不烦二主,既然已经你这个家伙爱管闲事,那也只能拉你家的马了!

    最后还是让你大外甥来平事儿吧!

    那我就是骗日本人了,那马那也是你家提供的,你要是把我交给日本人那你到时也有责任!

    于是就这样,一行日伪军就这样踏上了归程。

    伪军士兵都还活着,只不过那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充满了战火的痕迹。

    日军士兵那都是死的,衣服上遍是血迹,象堆猪肉半子似的被堆在了一架马车上。

    这样的队伍自然是走不快的。

    当他们这支队伍走到最早出发的那个镇子也就当相当于他们的那个大本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只不过,就在他们到达这里时,原本那一个排三十来名伪军却是又少了十个!

    只因为那十名士兵已被这名伪军排长定为“阵亡”,让他们先找地方躲风头去了!

    那人家大日本皇军都死了这么多人,那咱满洲**怎么可能一个不死,是吧?!

    镇子里的日伪军自然已经得到了他们战败的消息,却已经都在镇外列队等候了,这自然是要迎接他们大日本皇军士兵的骨殖的。

    那个伪军排长上前几步,大叫着“卑职无能,皇军英勇,率先冲锋,强结果就中了抗联埋伏”之类的话,以图对自己的连长营长以及日本人有个交待。

    他怎么表演那就是他的事了。

    可是,这个时候,在日伪军侧翼的山头上突然就有杂乱的枪声响起。

    那枪声也没有多么的激烈和密集,可毕竟那是在向日伪军射击。

    于是所有日伪军便要卧倒还击。

    只是那远方打过来的冷枪似乎每个人也只打了一枪。

    而偏偏就在这十多枪里,这里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一名中队长的脑壳便被打穿了!

    待到日伪军冲到了那个打枪的山头时,他们也只是看到了那雪上的痕迹以及杂乱的脚印。

    他们再冲下山时,却见有马车的辙印与马的蹄印已是向东面去了。

    日伪军哪曾想到对方打冷枪是坐着马车来的。

    此时他们再想回镇子里找马去追击却又哪里来得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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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漫漫寒夜中点燃了一枚火种,在十四年间虽然有时大火燎天有时只是火星点点,可是火种未断永远相传!是哪支部队以四万没有支援没有补给的武装在白山黑水间与几十万日本侵略者缠斗,最后只剩下区区几百人?有一种精神叫不屈,有一支队伍叫抗联!别人都叫他雷小六,他从十六岁加入抗联,当抗战胜利他已人到中年,可是已经没有人知道管他叫雷小六了,因为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已魂系白山黑水间。抗战老兵不死,在他面前没有人敢自称比他还老!雷鸣,一个小人物的抗战。老哲新书抗联薪火传!抗联薪火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联薪火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联薪火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