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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哆啦i梦     神笔聊斋txt下载     神笔聊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端是利刃!

    “已枯复荣,已灭复生,得升上天,更禀太灵,九天之劫,反复胎婴,秽累荡灭,白尸反生。”

    苏阳双手拭目一十四遍,方才止住。

    这是行道见死尸法,苏阳法力未成的时候,带着小义子来回奔逃,在路上看到了不少死尸,那个时候就是凭借《精要经》中的行道见死尸法来回念叨,才没有秽气沾身,更是因为这等咒诀,苏阳打动了一青衣鬼,从而撞破了小义子藏在身边的诡计。

    来到了青州之后,苏阳又见到了路上横尸,并且不少。

    这些尸身上面并未附着魂魄,否则苏阳当下施手,定然能够将这里的魂魄超度到阴曹地府中去。

    青州这地方当真是多灾多难,先有了张元一在这里作孽,张元一刚刚被苏阳斩杀没几个月,青州的百姓都可能还没有缓过来,这便又有了八部鬼帅,这些妖魔在青州之地作乱,也不知为害了多少百姓。

    当下苏阳步风行电,向着青州城中而去,只愿到了青州城后,早一点平复此地鬼患,还青州百姓一个安康。

    在青州城的前面有一座连山,这连山连绵起伏,地势险峻,陡峭处有百丈之高,苏阳身影如风,正在山下穿行,忽然听到了“啊啊啊啊”的惊叫,抬起头去,只见月轮之下有一男子,满脸胡须,身上穿着红色裙子,从山上下坠而来。

    四下里皆是青石板皮,此人只要落地,必然是脑浆迸裂,成为一团肉泥。

    “呼呼呼……”

    苏阳肺脏之神一动,张嘴一吐,一阵风在山中涌动而来,向着正在坠落的男子刮去。

    这男子从山上坠落,本来其势极快,被苏阳这一吹之后,人在半空飘飘忽忽,到了临近落地之时,轻盈如纸,左一飘,右一摇,轻轻盈盈的飘落在了青石板皮上面。

    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脸上皱纹很多,目光已经呆滞,身上穿着的红裙也已经老旧破烂,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看起来极其的别扭,而此人落在地上之后,匍匐在地良久,忽然痛哭起来。

    “我怎么会没有死呐!我应该死的啊!”

    男子以头砸地,痛哭流涕,这脑袋在地上碰了两下之后,殷红的鲜血便流淌开来。

    看来是自杀。

    苏阳看男子如此,便明白了男子从山上而落,是跳崖自杀。

    就地坐在了男子身旁,苏阳在怀里面拿出了一壶酒,拧开之后喝上两口,而后猛然对着男子身上一吐,说道:“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既然跳崖不死,便是你的事情有了转机,再说这男子汉大丈夫,若是遇到了事情,应该直面往前,这身穿红裙,跳崖自杀,寄希望死后作祟,这算是什么本事?”

    人死之时穿上红衣入殡,死后能够作祟之说自古有之,据说红衣为火,属阳,故此身穿红衣能够百无禁忌,出入门庭,往来不测。

    在看到了此人身穿红裙,又明白了此人是自杀之后,苏阳便明白了此人是想要死后作祟,如此来报自己的仇怨。

    这种方法在苏阳看来不行。

    男子被苏阳用酒一喷,冷静了下来,没有用头继续撞地,而是趴在地上继续痛哭,良久之后方才对苏阳说道:“固然是仇怨所在,也是我根本没有颜面在世间活下去了,只想要一死了之,倘若死后不能报复,那么便上奏阎罗……我实在是不想,也没脸活了。”

    男子心如死灰,又感觉极度耻辱,故此才会如此。

    “若有仇人将你逼到了如此地步,你拔刀相向,将他砍死,也算是一桩快事,何至于此?”

    苏阳再劝道。

    男子双眼流泪摇头,哭声说道:“如果我敢直接动手杀他,恐怕我的妻子女儿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何况人家出入都带着仆人,我就一个人,势单力薄,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并且他又是青州太守的小舅子……我唯有上奏阎罗了……”

    青州之地又来了新的太守了啊。

    苏阳听到之后感慨,原本的青州太守是喻文定,苏阳和他有过交际,只是他被张元一所杀,已经有几个月了。

    “阎罗的事情太多了,世间的仇怨也太多了,恐怕阎罗王一个人处理不完。”

    苏阳看着男子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剑侠,见人不平,必手刃之,你有什么仇怨可以说给我听,若能相帮,必然递剑相助。”

    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该是奇冤,问话之时,苏阳也默默推算。

    男子听到苏阳的话后,抬起头来,认真的审视苏阳,只见苏阳容若冰玉,神光照人,不似寻常人物,犹豫一二,便将自己的仇怨委屈说给苏阳。

    “实在是不共戴天……”

    此男子叫做王常,在青州之地开了一个杂货铺,平日里他进货,下乡,不在店中,门店都是妻女照顾,但就因为妻女漂亮,引住了谢家的纨绔,这人贪花好色,在月余之前,辱了王常之妻,在七天之前,纳了王常之女。

    如此一股恨意便在王常的心头,让他心中憋屈,片刻不得安息,谢家公子在府中出入,奴仆成群,根本没有他报仇的时机,并且谢府中的小姐送入到了青州太守府上作为妾室,最受青州太守梅绪的喜爱,他也可谓是报官无路。

    如此他才偷了妻子裙子,悄悄离开,来到城外自寻短见,这既是自愧不能活在世间,又想要一念为执,去找谢公子报此仇怨,倘若这世间实在没有公理,就去阴曹地府寻找公理。

    苏阳听到了王常的仇怨之后,说道:“姓谢的辱人太甚。”

    无怪乎王常和他不共戴天。

    王常拿起苏阳的酒壶,喝上一口,只觉一股热流进入咽喉,直逼五脏,喝了这样的一口酒,让他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双眼圆瞪,说道:“他若是能落在我的手中,我必先割其根,剖其心,挖其目,斩其头,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对于谢公子对他的侮辱,王常恨在心中。

    苏阳点了点头,目光远视青州,讶然问王常道:“怎么青州之人如此怕鹅?”

    在王常说话之时,苏阳一直都在看青州情况,由此发现了这一点异常。

    王常听苏阳如此问,又是一叹,对苏阳说了另外一事。

    就在月余之前,青州城明月皎洁,忽然犬吠之声满城都是,不少百姓都外出查看什么事情,而后看到城中出现了一个老人,面目甚怪,手中拿着一个布袋,沿路直走,自布袋里面掏出一活鹅,逢人就送,倘若有人不收,便将鹅扔在人的门口,那一个布袋里面,顶多只能够装三只鹅,但是那一夜的功夫,老头送出去三千多只鹅,青州城中百姓见此,只当是神仙发给他们的口粮,不少百姓都把鹅带回家中,宰吃了,但过了两天,这吃了鹅的百姓皆得病症,青州城中大夫毫无办法,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一千多人因此等病症而死。

    由此,青州城中的百姓们现在看到鹅就害怕。

    苏阳点点头,青州百姓怕鹅之事,是苏阳在此处观察青州所知,似这等事情,应该便是八部鬼帅之一做的,寻常小鬼也做不得这等场面。

    “起身。”

    苏阳从地上坐起来,对着王常说道:“你不是想要变成鬼报仇吗,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王常茫然的站起身来,起身之后王常才醒悟过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头上原本碰撞的伤口,这个时候已经没了,伸手在头上摸摸,那原本碰烂的地方一如往常,就像是没有受伤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王常看向苏阳的酒壶,莫非是此人喷过来那口酒的作用?

    胡思乱想一番,王常想到了苏阳的话,让他变成鬼报仇,立刻问道:“您还是让我死?”

    经历了一番生死,这会儿王常的寻死之心已经淡去了。

    苏阳轻轻摇头,看着王常说道:“现在的你和一只鬼又差多少呢?何必死去?你只要如此如此……”

    苏阳在王常的耳边轻声说道。

    王常听到了苏阳的话,从最开始的一脸惊讶,到最后神色逐渐的坚定了下来。

    “你所说的确实是妙计。”

    王常对苏阳说道:“只是他若是不出府,我也根本没机会,并且若是让人识破……”

    苏阳拍拍王常的肩膀,笑道:“我们就在这里的路上等他们就是了,你说他并不出府,但是已经有人将他请出府门了,马上就来了。”

    已经有人将他请出府了?

    王常顺着苏阳的视线看去。

    没过多久,只见在道路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身影,这些人皆骑着马,穿着夜行人,而当先那个黑衣人手中所抓的,正是王常万分仇恨的谢福。

    苏阳看着这些穿着夜行衣而来的人,目光落在当先之人身上,心中暗道:贾召,没想到你当真成为了土匪。

    这贾召就是苏阳在莒县公堂上面所救之人,当时贾召前往莒县认罪,结果莒县县令概不承认,最后贾召拔刀相向,杀了县令,被苏阳从衙门救走,当时贾召所说,是宁愿成为一个土匪,去做几件快事,几个月不见,贾召也当真应了他的言语。

    苏阳已经有了慧眼,贾召的蒙面自然阻碍不住苏阳,这一双眼睛正要从贾召身上移开之后,苏阳忽然定住,这一双慧眼能看人三生,此时苏阳看向贾召,便是看到了贾召的前生……此子端是一把利刃!若得其用,必是绝杀!

第二十四章 立地瘟神

    正前方有五匹骏马,其中贾召等人身穿夜行衣,绑架着青州太守的小舅子谢福,后面的四个兄弟个个拿着财物,而在这五人之后,便是谢家的家仆,青州太守遣来的官兵,他们一路而来,要将贾召等人捉拿归案。

    苏阳见状如此,轻轻拍拍王常,说道:“这五个人中有我熟人,我能保证这谢家公子谢福落在你的手中,你要稍微晚一点。”

    王常这会儿对苏阳言听计从。

    其时明月在天,四下里亮堂一片,唯有苏阳和贾召所立之处是为阴影,苏阳伸手入怀,片刻之后将一袋子递给了王常,对着王常又吩咐两句,王常听了苏阳的话,连连点头,歪着脸,看向外面。

    贾召五个人骑着骏马,从苏阳身前呼啸而过,此时他们也是一心逃窜,根本没有看到这边阴影之处立着两人。

    就在贾召这五匹骏马奔过之后,官府的兵马和谢府的家仆也都追了上来,两者相错不远,只是在这一波人正要前追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眼前“倏忽”出现一人,脸上有胡子,似是男人,身上穿长裙,似是女子,如此不伦不类的人倏忽站在月光之下,让这些人心中一惊,而后看到了这个不男不女之人自怀中的袋子里面掏出来了一只白鹅……

    “鬼啊!”

    青州之事历历在眼,死去之人历历在目,白鹅给人带来的祸害让整个青州百姓都警醒,而现在于荒郊野地,遇到此不伦不类的怪人,看到这等从袋子中掏出白鹅的动作,让这些追兵登时就想到了青州之祸,谁还敢再往前去?

    他们是要追人,可不敢越鬼。

    骏马嘶叫,这追兵个个勒马,一时之间,这里乱成一团,人仰马翻,有几个人见此情形,吓的两眼翻白,竟然背过气去,而在那追兵之中也是有好心之人,调转方向后,眼见“鬼物”尚远,其中有两个胆大的下马,将这晕倒的人抬往马上,两腿一夹,再也不敢往后面看。

    月余之前青州城中之事,他们可都知道,现在的青州城里面,百姓们看到白鹅都要避着走,而当天夜里那在青州城里面散白鹅的人也被越传越奇,让青州的百姓对他多有畏怖之心。

    此时在这荒郊野岭,又是这月光大好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这等“鬼物”,让他们都是心中慌张,生怕自己沾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从而让疾病找上他们。

    只要是人,都有慕生之心。

    王常手中提着白鹅,古里古怪的走着。

    这也就是苏阳给王常所说的计谋。

    只要化身青州最可怕的鬼,拿着白鹅,那个谢公子身边之人必和现在一样到处逃窜,这也是苏阳所说,让王常“做鬼”来报仇,荒郊野地,这等“鬼物”骤然出现,足以引起恐慌。

    贾召等人骑马最前,只觉过了城外山岩之后,听到后面已经并无声响,回过头来,只见有两个人跟在他们的马后,脚步虽不甚快,却也紧紧跟在他们的马后。

    若说之前是追兵自觉见到了鬼,现在就是贾召他们感觉见到了鬼。

    “贾召。”

    苏阳在后面叫道:“可曾记得莒县衙门的故人吗?”

    苏阳喝破了贾召行藏,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贾召在前面听到声音,原本心惊自己被人识破,但后来听闻苏阳说起莒县之事,连忙勒马,在他后面的四个兄弟也都停下,手中提着谢福,贾召从马上跳下,伸手摘掉了自己的蒙面,一路走到了苏阳面前,将谢福扔在一边,双手一合,对苏阳见过。

    苏阳细细审视贾召,慧眼看他三生,如此一看,果然是那一位,分毫不差,看着贾召笑道:“真没想到,你果然走上了做贼这一条路。”

    贾召闻言,并不感觉有羞耻处,看着苏阳昂然说道:“贾某虽然做贼,却也不是下流的采花贼,我和四位义弟意气相投,拜为兄弟,我们五个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做的是偷富济贫,杀贪官,斩恶霸,除暴安良的事情,正因如此,一别许久,贾某仍然能够挺直腰杆,和先生你来打招呼。”

    对贾召来说,即便是做了贼,仍然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看到苏阳也坦坦荡荡,一身的精神气度比起当初杀莒县县令之后更为磊落坦荡。

    这般态度,让苏阳更为欣赏。

    “就像此人。”

    贾召指着被他扔在一边的谢福,说道:“此人在姐姐嫁给青州太守之后,狗仗人势,在青州做了多少恶事?我们今夜进入他家,本意就是要为青州的百姓除去他,只是行踪败露,我们迫不得已,全靠他来让谢府投鼠忌器,方才逃了出来。”

    贾召坦坦荡荡,也说了自己被青州官兵捉拿的原因。

    “很好,很好。”

    苏阳笑道,他有分辨能力,知道贾召所言皆真,笑道:“你们抓他是为民除害,而我今日喊住你们,就是因为有苦主在我这里。”苏阳伸手指指旁边的王常。说道:“他想要亲自动手,报了仇怨。”

    贾召看向王常,点了点头,示意这谢福能够让他任意处置。

    王常看到这等表态,早就已经安耐不住,双眼赤红,向着谢福逼了上去。

    贾召看此等情形,转头对苏阳介绍了自己的四个兄弟。

    这四个兄弟皆是山东之地绿林之中有名的好汉,

    当先之人身体矮小,个头只到苏阳胸口,人称六耳猕猴,叫做孙宽,擅长缩骨法,能去常人不能进的地方,为人仗义,很和贾召脾气。

    而后之人身材正常,看面貌也有二十五六,绰号陆地金龙,叫做韦士雄,腿上功夫极其不凡。

    第三个人身宽体壮,绰号威震八方,叫做秦博文,据说出生之时,家中想要让他学习诗书,才有了这个名字,结果他练了一身的好本事。

    最后一个身体高瘦,绰号霹雳火祖,叫做苗青,用的都是火药硫磺的霹雳手段,一手暗器本事指哪打哪,极不寻常。

    他们四个和贾召在一起,短短的几个月已经做了不少事情,现在已经被官府缉查,只是不清楚他们的姓名籍贯,只知道他们的这些诨号,对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你呢?”

    苏阳瞧着贾召问道:“闯荡绿林也有数月,可曾闯出什么名号?”

    贾召闻言,感觉有些羞愧,说道:“唯独我这名号最不好听,人们称我【立地瘟神】,所到之处都是一团糟,就没有好事。”

    立地瘟神……

    苏阳笑笑,说道:“这糟得很和好得很,要看是由谁来看了,若是你当真如你所说,只是杀贪官,斩恶霸,除暴安良,那对贪官污吏来说自然是糟得很,而对平常的老百姓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是好得很。”苏阳伸手指着旁边的王常,说道:“他便是被谢福欺压的平常百姓,你可以问问他,你抓到谢福是糟是好。”

    贾召看向了王常。

    王常此时从远处搬起来了一块石头,看着贾召看来,说道:“好!自然是好!可惜我手边没刀,否则才是真的痛快!”此言说完,将手中的石头对着谢福的胸膛重重砸去。

    噼里啪啦……

    苏阳能够听到谢福的肋骨崩裂的声音,被此一砸,谢福双眼圆瞪,口中即刻吐出血来。

    “给你刀。”

    六耳猕猴孙宽自靴筒里面拔出一刀,递到了王常的手中,王常手中拿刀,看着下面瞧着他的谢福,毫不犹豫的便把刀对着王常的胸口刺去,剖腹挖心枭首断根……

    此等凶残,让贾召这进入绿林有一段时日的人都不忍心看,而苏阳瞧着此状,面色平淡,说道:“此时他受祸最深,全因当日秽恶最甚,该!”

    贾召听苏阳如此,点了点头,看向苏阳,问道:“先生来青州应当另有要事吧。”

    苏阳看着贾召笑道:“不错,这青州之地妖魔众多,我来到青州,便是为了扫平妖魔,还青州当地的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太平日子,只是此行尚缺人手,不知你和这几位兄弟,能否陪我走上一走?”

    这一说,让贾召很是迟疑,他们刚刚在青州闹出这般大事,青州对他们缉查正严,这带着兄弟们回到青州,可能会让兄弟们陷身险境。

    回头看向四位兄弟,这四位兄弟纵然听贾召过往事情之中说过莒县衙门之事,但毕竟和苏阳交情甚浅,尚且不能相信。

    “啪!”

    苏阳伸手打了响指,虚空之中自然出现了一个门扉,在这门扉的另一边幽幽寂寂,在贾召等人看来,简直是阴曹地府,而就在这门扉之中出来了一个人影,穿古官服,看到苏阳之后行了一礼。

    “姑爷。”

    这人正是转轮王府的季司录。

    “你把这一道魂魄带走吧。”

    苏阳伸手指着谢福的魂魄,对季司录说道:“这两日必然会有人为他招魂,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回来,你在冥府之中,再帮我查查青州太守梅绪,三日之后,我有大用。”

    季司录对着苏阳行了一礼,就此退下。

    这边正在犹豫的贾召看到如此,和几个兄弟对视一眼,连忙说道:“我们愿往。”

    阴曹地府都有人,他们还怕被苏阳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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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召的前生是一个历史人物,一个将军,大家可以猜猜看。

第二十五章 阎罗相侯

    碧空云净月当头,青州磷火惹人愁,游侠夜行快恩仇,片言方罢,五子全收。

    谢福是青州太守的小舅子,这在青州城内出了事情,又被贼人带了出来,让整个青州城里面沸沸扬扬,官兵们戒备森严,值此之时,非是进城良机,苏阳四下张望,选择了青州城外的慈音寺暂做栖身,若有八部鬼帅来此,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又暂免了许多琐碎之事。

    王常在杀了谢福之后,已经没有回家的心了,此时愿意跟在苏阳身边以作向导,若有差遣,无所不至。

    “慈音寺是宋朝时期修建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五百年。”

    王常走在最前,对苏阳等人说起了慈音寺,说道:“在我年幼的时候,慈音寺也是香火鼎盛,但是现在的主持性空却是一个木头,几乎不管事,寺中的人跑的跑,走的走,让整个寺庙也都衰败下来了,早些时候又有一场火灾,让慈音寺也越发的敝落了。”

    苏阳在后面看着慈音寺建筑,前面有一个观音阁,上面房檐塌了一半,后面是一个释迦塔,塔身残破不堪,走入到了这佛寺里面,入目皆是佛庙衰颓,殿宇破坏,原本是一个上佳的阁楼禅院,现在真破败不堪。

    “阿弥陀佛。”

    苏阳等人正在里面参观的时候,前面点了一盏油灯,一个和尚身上袈裟多破,此时迎了出来。

    “性明师傅。”

    王常连忙上前,对着性明和尚行了一礼,说道:“这六人皆是小子朋友,前往我家中做客,青州城现在戒备森严,官差太多,我们贸然进去,恐怕会被官差所祸,因此在这里暂住两日,恳请师傅通融一二。”

    性明和尚板着脸,说道:“小寺寒敝,恐不能容,年前寒冬时节,有人也在我佛寺之中接住,天亮之时人就走了,连那一床被褥也给拿走了,再往前正是秋季,来到寺中的施主不守规矩,蜡烛放在床头,烧了我慈音寺一个禅房静室,再往前是夏季,在我们佛寺之中住了几个秀才,他们吟诗作对,笔墨肆意涂抹,让小僧收拾了许多时日都没有收拾干净,在往前去是去年春天……”

    这性明和尚开了口之后,就没有停下口的意思,苏阳原本是要等他说上两句,谁知他是没完没了,干脆便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锭银子……

    性明和尚当即住口,眉目一瞬,将这银钱打量之后,才笑呵呵的说道:“佛门宽大,自是容人的地方,几位里面请。”

    苏阳点点头,说道:“人的品行有高有低,无怪乎师傅如此防备,我们居住在这里必然小心谨慎,不坏佛寺分毫。”

    性明和尚听苏阳如此,笑的更是开心。

    佛寺西边有一小院,里面有六个房间,苏阳他们共有七人,六耳猕猴孙宽和威震八方秦博文关系至好,两人可以挤上一间,几个人都在房间里面看过之后,这才走了出来,只见性明和尚提着开水走了进来,给七个人送上了开水之后,询问他们可要吃饭。

    “大师还会炒菜?”

    贾召笑问。

    性明和尚笑道:“为生计,不得已。”

    “和尚你有什么就上什么。”

    霹雳火祖苗青拍桌说道:“只要能填饱肚子,我们不会亏你银钱!”

    性明和尚闻言笑了,起身下去准备,在苏阳刚刚和这几个人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性明和尚就再度上来了,端上来了炒白菜,素豆腐,炒面筋,萝卜菜,豆腐干,蒸糕,素菜包,素菜卷,素菜丸子汤,豆芽菜,凉拌豆腐,素汤……

    这些菜肴全部端上来之后,苏阳瞧瞧盘子,一共有三十六个,有冷有热,皆是素菜。

    “大师还真是多才多艺。”

    苏阳伸手拿起筷子,笑问道:“这些菜多少钱?”

    性明和尚笑道:“不过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这等价钱也能够接受,苏阳拿着筷子尝了两口,感觉味道也挺不错,各种调料拿捏的刚好,贾召从袖头里面拿出来了二两银子,同和尚交付清楚,笑道:“大师可真是有一双巧手,能做这许多素斋。”

    性明和尚接过银子,笑道:“总要谋生啊,自从西域番僧来到这里之后,我们本土佛寺是一日差过一日,主持修的是【空】,学的是五位百法,是一个不管事的主,这寺庙总得有个人照应,这又少不了银钱。”

    五位百法是大乘瑜伽对一切事物的分类,有心法,心所法,色法,心不相应行法,无为法,里面详细分了一百类别。

    “能给我说说西域番僧吗?”

    苏阳问道。

    性明和尚瞧瞧苏阳,也就坐了下来,说道:“是青州之地来了两个西域的和尚,住在青州城中的寺院里面,颇有能耐,太守对他们也很是尊重,让他们住进了龙兴寺,自从这两个人住进了青州城的龙兴寺之后,我们这些外面的寺庙就断了香火……这两个来自西域的和尚和我们中土人是有差别的,他们的胡须是卷着的,身上披着一层黄色布皮,耳朵上面戴着双环,在龙兴寺里面,这两个人彰显能耐,其中有一个人手中捧着宝塔,能放光明,另一个人能够伸展手臂,左臂伸展六七尺,右臂就会不见,右臂伸张六七尺,左臂也会不见。”

    果然是《番僧》呐。

    苏阳本来听到这番僧一说,就上了心,此时听性明和尚说完之后,确认这两个人果然就是聊斋篇目中的《番僧》。

    在青州,见二番僧,像貌奇古;耳缀双环,被黄布,须发鬈如。自言从西域来……

    这一篇目的故事说的便是两个番僧。

    当今之世,现在的佛门大多数是汉传佛教,来到了中土之后,和中华文化互相结合,才有了现在的佛门,而现在的佛门经文之中,便夹杂了许多道家的东西,如此才在中土生根发芽,而西土的番僧,他们自然有了另外的路数,和中土有许多分别。

    “这两个番僧也是太守的座上宾。”

    性明和尚说道:“听说这两个和尚也有降妖驱鬼的能耐,现在青州百姓多拜他们。”

    苏阳笑道:“外来和尚好念经,就不知他们有多高的本事了。”

    大乾王朝以西,有火焰山,有流沙河,还有一个关隘口子,是两条龙在把守,想要东方的人想要前往西方,西方的人想要前往东方,都需要对这两条龙供奉,等到这两条龙同意之后,方才能够彼此通过。

    中土传说,西方是极乐世界。

    西方传言,东方是无边净土。

    在东方的传说中,西方的极乐世界有无数的佛陀,到了那里就能够永享安乐,但是西方那边也有人到了中土,声称四大菩萨皆在东方,朝拜菩萨,能够成就佛身,长生不老。【聊斋西僧】

    这番僧,就是从流沙河,火焰山,二龙把守的地方来到这的。

    性明和尚手中也拿了筷子,边吃边给苏阳等人说起了青州的概况。

    上一任的青州太守喻文定可谓好官,但是却被张元一所杀,而现在的青州太守梅绪基本上不作为,青州百姓的信仰杂乱,白莲教横跨其中,并且最近又有一群山贼针对官府,当先之人叫做采薇翁,杀的官府不敢冒头,现在官府势力基本全都缩在城中,而余下的地方是贼兵任意纵横的区域。

    苏阳点头,暗道采薇翁在这里发展不错。

    一顿饭吃完后,性明和尚将这里的东西收了,退到了宅院外面,让这个宅院里面仅有苏阳,贾召,孙宽,韦士雄,秦博文,苗青,王常这七个人,收拢了这六个人,苏阳终是要给他们开个短会,传达一下自己的精神信念,顺便将这些人好好打磨一下,毕竟他们的拳脚功夫在苏阳看来,粗陋不堪,能够在山东纵横,全是因为没有遇到硬茬子罢了。

    特别是贾召,苏阳不求他战斗力有多强,只要他保住性命便是,他的性命就有一桩因果。欠他头颅的那个人历经千年,早已经成为鬼雄,而这一桩因果,能够换来那鬼雄的致命一剑!

    转眼三天,苏阳把该传授给他们的尽皆相传,他们五个人本以为作为一个山贼,在这世间快意恩仇,来往纵横,自然快活,但是听了苏阳的话后,方才看到了本质问题,认识到他们一直这么行侠仗义,在这世间永远是杯水车薪,但是他们若是组织起来,就会非常有力量。

    三日已过,苏阳让贾召等人暂且在慈音寺中呆着,自己一个人走到了青州城的门口,只见在青州城门口上面贴着告示。

    “青州太守的小舅子被人杀了,太守查来查去,没有消息,因此在这里贴了告示,想要让有招魂之术的人,招来小舅子的魂魄,弄明白凶手是谁……”

    街头的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说着。

    苏阳走上前去,伸手便将这告示给揭了下来。

    “你也有招魂之术?走,速速跟我们前往太守府上!”

    看守告示的差役连忙拉着苏阳,便往太守府上而去。

    这正是:要解凶案疑窦,请得阎罗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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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招魂驱鬼

    青州太守府在城南边。

    苏阳随着差役徐步而行,来到了太守府中,这太守府里疏檐篱院,曲舍回廊,端好气派,太守府中的仆人接到了苏阳,带着苏阳走入到了一个厅房里面,进入到了这厅房之中,见这厅房高阔,瓶插鲜花,窗口正应池水,而在厅房之内只有六个正位,在这正位上面已经坐了人。

    有道士,有和尚,有神婆,有尼姑,有拿着罗盘的先生,还有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农。

    在这六个人后面,则有丫鬟拿着碗碟摆盒,里面盛放的都是干果蜜饯,苏阳来到这里之后,这坐在位置上的六个人皆是冷笑,显然是这里没了位置,故此在等着看苏阳好戏。

    “太守是给出了千两黄金,不少人都心动,但这里已经没位置了。”

    那个拿着罗盘的先生对苏阳笑道:“你能坐哪里呢?”

    苏阳心宽,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为钱,彼此间都有竞争,故此对他有些排挤,摇了摇头,径直就走到了窗台旁边,一下子坐在了窗台上面,一只脚放在窗台上面,伸手一点头发,看着他们笑道:“不必忧心,在下在此小坐便可。”

    有风从窗外吹来,吹得苏阳一身堇色衣衫轻轻摆动,吹得苏阳那被木钗所束的头发随之飘扬。

    房间里面一下子静谧了下来。

    他们这六个人只是想要排挤一下苏阳,却不想苏阳就这么坐在窗台上面耍帅……并且苏阳坐在那里神意磊落,若独鹤孤松,这般神意闲闲,真就将他们给比下去了。

    拿着罗盘的先生年有四十,一身干瘦,穿着衣服如同竹竿挑着,非常滑稽,而此时看苏阳这般仪态,又扭头看了看后面的侍女们,只见这太守府里面的美貌侍女个个看向苏阳,眼睛水汪汪的。

    “嘶……”

    这先生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不满,歪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居士。”

    坐在正当中的道士张口,看着苏阳说道:“我观你形气,似是书生,而儒家主旨是明达体用,只是近来的儒生们漫言心性,空谈天际,自觉已知世间天理,缪也,你这知道这往来阴阳,诡秘幽深,人鬼面见,非是儿戏,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病?”

    这道士说了此时儒家弊病,让苏阳知难而退。

    “哈哈哈哈……”

    坐在窗台上面,苏阳哈哈大笑,看着道士,说道:“羽士,我看你是修行中人,这道家主旨,不过是清净冲虚,收心简事,只是逢此乱离之时,也让道家滋伪,桃偶人,房中药,铁布衫,鹿卢蹻,行走人间,以炫术而敛财,羽士,这种笙歌锦绣之中,可有人羽化登仙?”

    鹿卢蹻是道家登高的工具,世间不少炫术者,皆是凭借鹿卢蹻而让人自觉不测,有铁布衫让人自觉辟兵,用桃偶人行孽事,至于房中药不必多言。

    若说道士所说是儒家弊病,想要刺激苏阳,那么苏阳此时所说却直刺他们心中,这道士和拿着罗盘的先生都感觉被冒犯了。

    “你,黄口小儿!”

    拿着罗盘的先生指着苏阳,斥道:“这仙有仙骨,岂是你能妄自测度的?”

    苏阳呵呵直笑,根本不搭理他。

    “阿弥陀佛。”

    在六个椅子中坐着的和尚口上唱了佛号,开口说道:“这位穿堇衣的施主……”

    “瞎眼汉!”

    苏阳听到此话之后,直接打断,瞪着他道:“你仔细瞧瞧,我究竟穿了什么衣?是清净衣,是无生衣,是菩提衣,是涅槃衣,是佛衣,还是祖衣?”

    此言一骂,和尚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瞪着眼睛看了苏阳良久,惭愧起身,当即便走。

    “走!走!”

    和尚已经出了门,苏阳坐在窗台上面还对着和尚催了两句。

    这和尚也是有慧根的,原本他想要劝苏阳不要争执,苏阳却点他不要被外相所执,经过了一番友好的切磋,和尚自觉苏阳的见解在他之上,也明白了他被外相所执,因此在苏阳当前,他果断就退走。

    房间座上另外的五个人看到苏阳莫名其妙就将和尚骂走,自觉苏阳不是善茬,何况适才道士和苏阳的对话也是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因此在和尚走后,他们也都老实了。

    苏阳不和他们为伍,仍然一个人坐在窗台上面。

    房间里面安稳了下来。

    如此在这房间里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走到了这边来,声称青州太守梅绪带着两个大师往这边而来,让他们在这里做好准备,如此片刻之后,外面有脚步声音传来,这坐在椅子上面的道士,神婆,尼姑,罗盘先生,还有那个平常农夫皆是站了起来,见过了青州太守。

    青州太守梅绪有四十来岁,身宽体胖,个头矮小,皮肤略黑,点了点头就见过了这里的异人,而在青州太守之后的两个大师,便是来自西方的番僧,两只耳朵上面戴着耳环,身上披着一层黄衣,头上也有这卷曲的头发,面貌有些丑陋,定定的跟在梅绪身边。

    “这一位是……”

    梅绪看向苏阳,旁人都对他行礼,唯有苏阳对他冷冷淡淡,仍然坐在窗口位置,看都不看他。

    “我跟他们不一路。”

    苏阳淡淡的说道。

    梅绪瞧了瞧这边五个大师,有道士有尼姑,有拿着罗盘的先生,还有神婆,看起来就非同寻常,又看苏阳孑然一身坐在那里,除了貌相不错,并无半点可取之处,就转过头来,和这边的大师们攀谈,看这些大师们是否能够将谢福的魂魄找回来,只要能够找回来,这千两黄金就给他们送上。

    拿着罗盘的先生闻言,连忙让青州太守将谢福的生辰八字拿了出来。

    “小人有一术唤做【地打滚】。”

    罗盘先生对县令说道:“只要将这生辰八字写成一个符纸,然后我拿着祷告城隍,就地一滚,就能够将死者的魂魄拉回阳世,在那时候,我说话嗓音当变,而声音如何,太守一听便知。”

    苏阳坐在窗前淡淡观望,这地打滚之术,苏阳也会,学自沂水的玄真观,当初在沂水时候,玄真观中的刘道长和城隍素有勾结,为祸多年,而这地打滚之术,就是他沟通城隍的法门之一。

    苏阳虽会,却是从来没有用过,全因形态不雅。

    拿着罗盘的先生一笔一划的写下名字,而后就地一滚,将这符纸吞入口中,起身之后神态茫然。

    “回来了?”

    青州太守梅绪小心问道。

    拿着罗盘的先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对青州太守说道:“城隍爷说谢福的魂魄并不在城隍庙,许是被人摄走了。”

    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梅绪并不了解很多,但是当下很清楚,就是失败了,摆摆手,让人将这罗盘先生送走。

    “若是魂魄被人摄走,那么便需要贫道来出手了。”

    道士站了出来,同样写了一个符纸,在符纸上面记录了谢福的生辰八字,接着将符纸贴在了桃木娃娃上面,口中念念不停,直念的自己口干舌燥,房间里面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青州太守摆摆手,也让人将他送走。

    神婆接着就开始跳了起来,同样是拿着谢福的生辰八字,这一跳直跳的自己筋疲力尽,终究坚持不下的时候,不等青州太守说话,自己就提出告辞了。

    房间里面剩下尼姑,老农和苏阳。

    青州太守已经等的无聊了,伸手让他们一切从速。

    尼姑用一盆清水,在其中浸泡谢福的生辰八字,念了几遍经文,在这生辰八字之中毫不显现,自己便提出告辞。

    “太守。”

    农人对青州太守说道:“小人擅会走无常,能够出入阴阳,在阴间也有一份差事,只是现在仍然是白天,阴曹地府以日为夜,现在阴曹地府之中的鬼怪们都在休息,我的本事现在也无从彰显。”

    梅绪看农人如此说,挥挥手,直接便让农人走了。

    如此过了一圈,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坐在窗台这里的苏阳了。

    “到你了!”

    青州太守伸手一挥,对苏阳指挥道:“尽快吧,赶快将谢福的魂魄给我找回来!”

    苏阳摇头,看了看青州太守梅绪,又瞧了瞧他后面的两个番僧,说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说了,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什么意思?

    青州太守看向苏阳,这时候才察觉有些不对之处,问道:“你不是来这里招魂的?”

    “招魂?当然不是招魂的。”

    苏阳搓搓手,说道:“我是来驱鬼的。”

    驱鬼?

    青州太守看向后面的两个番僧,番僧见状也摇摇头,他们两个也是有本事的人,并没有觉得这青州太守府有鬼作乱。

    “哪里有鬼?”

    青州太守梅绪问苏阳道。

    “外面有鬼,里面也有鬼。”

    苏阳坐在窗台上面说道:“外面的鬼是八部鬼帅,这些鬼自东海而来,进入青州之后为祸深远,让青州百姓不得安宁,而这里面的鬼便在青州府中,他是吸血之鬼,到了青州之后就开始吸附百姓脂膏,以供自己汤鼎……”

    苏阳平静的说道。

    这一说就戳到了梅绪,让梅绪顿时感觉自己被冒犯,信手一挥,便有左右上前,拿着绳索要绑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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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气往来

    富贵丛中,嗜欲如猛火,权势如烈焰,此等心念滔滔,不仅灼伤他人,也在销毁着自身心灵。

    梅绪作为一方太守,位高权重,习惯颐气指使,漫撒脾气,好怒过激,听不得半点忤逆,这苏阳坐在窗台,不对梅绪行礼,这般忤逆,他已经忍了苏阳一次,但是苏阳说了吸血鬼物之后,梅绪是完全不能忍,当即就让身边的人将苏阳绑缚起来。

    在他面前搞书生那一套完全作死。

    苏阳坐在场中,处惊不动,静静的看着梅太守的手下们走了上来,临到近前,这些人便拿着绳索捆住苏阳,苏阳也完全没有反抗,任由这些差人将他绑住,就是这些人要将苏阳拖下去的时候,只觉苏阳坐在原地如同一山,身上生根,他们怎么搬,怎么拽都拉扯不动。

    苏阳看着梅绪笑道:“我都未说这吸血鬼物在何处,你为何就那么着急的将我绑缚了呢?莫非这吸血鬼在何处,太守你心中有数?”

    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梅太守来到青州之后,自己做的什么事也都心中有数,此时又听苏阳挖苦,登时大怒,眼见这些差役已经把苏阳绑起来了,干脆就下令,喝道:“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这些侍卫差役跟在梅绪的身边,也熟练这等操作,一听梅太守让打,伸手便来按着苏阳,说来也怪,原本苏阳如同一座山,现在却如同一张纸,一推就倒。这拳脚齐施,对着苏阳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

    “砰砰砰砰……”

    拳脚棍棒一起施展,打的里面的人哼哼出声,连忙叫道:“别打,住手。”

    “住手?”

    一个侍卫惯会下黑手,伸手搬起了旁边的黄花梨椅子,对着下面的人劈头盖脸一砸,喝道:“你就是来送死的,敢在太守头上动土!”

    这一砸,将下面的人砸的头昏脑涨。

    “住手!住手!”

    梅太守立刻喝道,亲身上前,分开侍卫,只见在下面躺着的正是侍卫之一,伸手往一旁指指,只见苏阳身上被绳索绑缚,好端端的在一旁站着。

    “梅太守,这青州的怨鬼那么多,为何你就要招一只恶鬼呢?”

    苏阳瞧着梅太守笑道。

    “按住他!”

    梅太守喝道:“这个人会妖法!”

    刚刚苏阳明明就被绑缚,却在人群中走了出来,而那些侍卫差役一通乱打,反而是伤了自己人,这般情况,就让梅太守明白了情况有异,也让梅太守知道,苏阳必然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侍卫们再度按住了苏阳,唯独刚刚那个被打了一顿的侍卫,现在仍旧是瘫在地上,满头的血。

    “你就仗着自己会那么一点妖法,居然就敢在我的跟前逞能?哼哼,你得罪的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梅太守嘿嘿冷笑,对身边的两个番僧请道:“义父,叔叔,要请你们两个出手,到左右按住他,以免生变。”

    这两个番僧可是有能耐的,他们若是出手按着,苏阳就是插翅难飞了。

    伯伯,叔叔。

    苏阳瞧了瞧那两个番僧,披黄布,面貌丑陋,耳朵佩环,再看看梅绪梅太守,个头爱笑,皮肤黝黑,如此模样让苏阳不由便笑了,这时节确实有不少人认和尚道士当爹,但是事至太守,就让苏阳感觉好笑了。

    这两个番僧闻言,神态倨傲,走了上来之后,一个人抓着苏阳的左胳膊,一个人拿着苏阳的又胳膊,将苏阳按在了板凳上面。

    这两只手真如钢铁一般。

    苏阳却仍在笑。

    秘法要诀和转轮王府的资料中都有记载,番僧的修行法门,修的是三脉七轮。

    这三脉是中脉左脉和右脉,这七轮是由上至下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海底轮、梵穴轮,番僧修行法中认为,这三脉七轮完全打开,能够和万物相通相容,而他们的这一法门和中土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以及佛家的八识开通,福慧圆满全然不同。

    修行方面虽然迥异,没有大仙大佛在这方面论出高下,但是苏阳自觉,这战斗力也能表现一点差异,至少这两个番僧按着他的胳膊,没有给苏阳带来一点压力。

    “哈哈哈哈哈……”

    苏阳瞧着两个番僧,又瞧瞧青州太守梅绪,笑说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天下间怎么就能生成你们这等奇俊人物?我瞧着这边的两位倒不似太守的干爹,倒更似太守的亲爹……”

    一般丑陋嘛。

    “你你你……”

    梅太守听到苏阳这般冷嘲热讽,完全怒不可遏,伸手指着苏阳,手指连连颤抖,干脆吩咐道:“左右,把他拿下去给我斩了!”

    懒得再跟苏阳分说了,杀了干净。

    “且慢且慢。”

    被两个番僧拿住的苏阳连忙叫道。

    梅太守听苏阳这般叫,冷笑道:“现在知道你得罪不起我了?晚了!”

    刚刚死鸭子嘴硬,已经把他给得罪了,现在软下来又有什么用?

    “不晚,不晚。”

    苏阳说道:“我的脑袋还没掉,这就不算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毕竟是揭了告示,就算是太守要杀了,我终归也要尽职尽责,把魂给太守召出来,如此就算死了,我也没什么债务。”

    在这个时候,苏阳旧事重提,说了要帮梅太守招魂之事。

    此话说出之后,梅太守原本杀伐果断的心踌躇了起来,原本在他看来,苏阳接连得罪他,落在他的手中,自然是应该杀死,何况像苏阳这等异人,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是这给小舅子招魂之事……

    谢氏实在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不如就先让他招魂,然后再杀了他?

    梅绪心中有了定计,看着苏阳,问道:“你若是给我招魂,可需要有什么准备?”

    苏阳摇摇头,表示并不需要。

    梅绪见状,又问道:“可是要将你放开?”

    那些江湖异人,最擅骗人,倘若一时被放开了,那些人就会有诡诈手段,防不胜防。

    苏阳又摇了摇头。

    “那你招魂靠什么?你要我们都避出去?”

    梅绪问苏阳道,江湖异人的诡诈手段太多了,他不得不防。

    苏阳笑了,看着梅绪说道:“我若招魂,不分黑夜白天,也不管有无人前,只要一口气在,就能将这魂魄给你召来,梅绪,你往后退。”

    梅绪闻言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退。”

    苏阳吩咐道:“退到墙边,将这场地给我空出来。”

    梅绪左右看看,带着房内的差役们一直往后退,退到了墙边位置,房间里面的丫鬟们也都左右挪动,将这一个厅房空了出来。

    苏阳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这房中内里高阔,四下宽敞,这才笑了,说道:“可以,勉强够用了。”

    梅绪立在厅房的另一边,此时也听到了苏阳的话,心中对苏阳很是看轻,此人要的地方虽大,但是没有什么招魂的物件,多半是在说空话了。

    “呼……”

    苏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房间里面吹了起来。

    这一口气吹出,房间里面立生变故。

    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阴风飒飒,神人口中哨出烟,黑雾漫漫,鬼祟暗中喷出气,魑魅魍魉列队来,牛头马面蜂拥至,推推嚷嚷,黑白无常喧呼忙,掩掩藏藏,饿鬼穷魂相对泣,前面的,是催命判官拿信票,后来的,是追魂太尉报公文,这一气旋风滚滚,阴魄招魂垂素链,这一气黑雾纷纷,唤来无常开殿门。

    这一气往来,房间里面的门窗噼啪作响,自然闭合,整个房间里面黑烟漠漠,自然生出来了几烛绿色篝火。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太尉,个个小鬼,拿锁链的拿锁链,拿刀剑的拿刀剑,哭丧棒,招魂幡,一气往来,森罗殿堂由此而开。

    苏阳坐在凳子上面,押着他的两个番僧双腿颤抖。

    梅太守立足苏阳对面,靠着墙边已经浑身瘫软,他只是想要召来小舅子的亡魂,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般场面。

    “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

    在这般森罗殿堂之中,一男一女正在放生大哭,梅绪顺眼看了过去,只见这一男一女正是他早已经逝去的父母,这两个人遍身锁链,瘦骨嶙峋,此时跪在苏阳的跟前嚎啕大哭,哭声说道:“小儿无德,小儿无状,累及神仙,自当万死……”

    苏阳站了起来,在他身上的锁链自然寸寸崩裂,而那原本按着苏阳的两个番僧,这个时候腿脚稀软,当下就软成一团,滚在地上。

    伸了一个懒腰,苏阳笑笑,判官和太尉自然给苏阳搬了椅子,让苏阳坐在正中。

    “你这畜生啊!”

    梅绪的父母转过脸来,看向梅绪,怒声骂道:“你们这些作子孙的,不能够光宗耀祖,反而在阳世不断造孽,让我们这做父母的都不得安宁,你的那些烂账我们也兜不住了,今日你就随我们到地下,自己去偿!”

    梅绪眼前发黑,这还是招魂吗……

    在这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往常所说的“得罪不起”是什么味道。

    PS:这一更早上两点写完,删删改改写了四遍了……昨天的第一更,还有昨天二更,今天的两更,打赏累计两更。

    感谢书友结冰之瞬的打赏。

    这几篇又是大场面,要雕琢的有些多,更新有时候会推迟,见谅。

第二十八章 掌握青州

    高楼飞檐,今做阎罗殿。

    孽债盈盈,阴司辨甚明。

    原本的太守府,现在的阎罗堂,苏阳坐在椅子上面,瞧着下面的青州太守的梅绪,三天之前,王常了结谢福,苏阳召来了转轮王府的季司录,也让季司录帮忙查了梅绪,今日苏阳进入到了太守府中,阴司就已经提了梅绪的父母在下面待命,等到苏阳这一口气吹来,阴司门扉大开,便有了眼前此等境况。

    勾命的判官送来了信函。

    追魂的太尉拿来了文书。

    苏阳坐在堂上,手中拿着信函文书,冷眼而视,看完之后,将这信函交给了旁边的追魂太尉,让他来念。

    待到念完之后,苏阳问道:“可认罪否?”

    梅绪抬头看看苏阳,又看了看这房间里面的黑白无常,众多小鬼,最终无奈的低下头去,说道:“认罪。”

    真正面对这种神仙人物,梅绪才知道自己根本开罪不起人家,下了一个诏令,想要找回小舅子的魂魄,从而查到凶手,没想到人家直接搬来了阴曹地府,将他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既然认罪,那就跟我们到阴曹地府走一趟吧!”

    判官冷眼看着梅绪,斥道:“像你这种人,进入到了阴曹地府,至少要进入地狱一百年!”

    梅绪见状,看了看跪在他前面的父母,低头不语。

    明知这世间有鬼物,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欺心之事,现在阴曹地府的惩罚当真来了,梅绪即便是口呼冤枉,这言语也苍白无力。

    “此人胆敢给贵人上了绳索,我们也要将锁链给他加上。”

    牛头马面手上拿着锁链上前,伸手便将梅绪按在地上,这一根锁链足足有碗口粗细,牛头马面按着梅绪,硬生生的要将锁链从他的肩胛骨,腿骨这些地方穿过去,这等痛苦是梅绪第一次尝到,让他趴在地上痛的哭爹喊娘。

    而梅绪的爹娘对他的现状非常淡漠。

    在这大殿里面跪着的人,此时看到了梅绪的惨状,一个个吓的面色发白,浑身抖的如同筛糠,听着梅绪的惨叫,那些侍卫们吓的汗毛竖立,而美貌的小丫鬟们也都嘤嘤哭泣。

    便是这梅太守凶厉,她们也不曾看到过这般情形。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古话当真是不错的。

    锁链终是在梅太守的身上穿好,牛头马面将他扔在一边,这锁链咣铛一下就扔在了地上,而梅太守自觉周身剧痛,这锁链更有千斤之重,让他趴在地上之后爬不起身。

    苏阳自始至终都在平淡看着,瞧着梅绪如此惨状,而后又看向了两个番僧。

    这两个番僧被苏阳一看,在地上自然蜷缩起来了。

    “你们两个到了中土,自当安心修行,但是却自陷名利场中,跟着梅绪在一起坑害青州百姓。”

    苏阳摆摆手,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是他的父亲和叔叔,也免不了跟着走一遭。”

    梅绪的惨状就在眼前,番僧是一句话都不敢狡辩。

    牛头马面当即便将这两个人锁了起来,碗口粗细的锁链穿透了两人的肩胛骨,让两个人如梅绪一般,躺在地上连连呼痛。

    接着苏阳又开始点名,说的都是梅绪身边的护卫,依照追魂太尉送上来的文书,这一点一点,说的分毫不差,被点名的侍卫连连叩首,俯首认罪,一一都被阴司拘上。

    到了最后,苏阳方才又看向了梅绪,原本此人是青州太守,但是现在梅绪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身上被碗口一般的锁链穿过来,基本上胳膊都断了,只是冥司的锁链非同一般,让他肢体尚好。

    “梅绪,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苏阳平淡问道。

    “错已铸成,无话可说。”

    梅绪俯首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被锁链所缚,阴司已经清查了他的罪孽,一切尽皆掌握在对方的手中,梅绪说什么都没用了。

    “如此就好。”

    苏阳手中放下文书信函,瞧着在下面跪着的梅绪,说道:“似你这等人,现在阴曹地府勾魂信件已发,到了阴曹地府,必然要被打入地狱之中,百世不得翻身,但既然你已经认罪,这阴司宽阔,容人忏悔,我兴许能宽你一年阳寿,让你在这世间做一些有益的事,待到将来下了阴曹地府,也能够略尝一二。”

    苏阳平平常常所说的这句话在梅绪听来,却如同一声霹雳。

    “咚咚咚!!!”

    梅绪立刻对着苏阳拼命磕头起来,脑袋在地板上面磕一下响一下,在这眼见要死,即将下地狱的关口,能够让他有这么一点点的转机,真就如同救命稻草,梅绪自然是拼了命也想要将它抓住的。

    苏阳见此,垂目轻笑。

    若是直接斩杀梅绪,根本不必弄出现在这等场面,而既然摆出了这等场面,苏阳自然有一定的要求。

    抬眼看向房内的阴差,苏阳说道:“此人官居太守,事关一方,贸然带走,只怕青州越发混乱,我若遣人扺掌,只怕青州刚脱鬼难,又兴刀兵,你们不妨给他一年阳寿,在这一年中让他广行善政,安抚青州百姓,待到青州的百姓从这鬼难中走出,百姓安居乐业之际,再将他带走,即算是他的一点忏悔,也算是给青州百姓省上一场波折,如何?”

    此时毕竟是齐王的天下,倘若在这里苏阳斩了太守,扶人上位,消息传开之后,只怕齐王大军即刻而至,而这种大规模的战争是苏阳所不愿的。

    在这房内阴差,是判官,太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些多是转轮王殿之中谴出来的,却也有其他殿内的阴差,此时听到苏阳所说,这些鬼差一致赞同。

    “就是唯恐此人在这一年之后逃跑。”

    牛头手中拿起锁链,说道:“干脆这一条他右腿上的锁链不去,也算是给他一点戒惧。”

    苏阳允了。

    牛头拔出了锁链之后,唯独不去除梅绪右腿的锁链,让右腿上仍然带有千钧之重的冥司铁索,其后这些阴差在请示苏阳之后,纷纷退去。

    房间里面烟云尽扫,外面的阳光从窗台洒落,恍惚之间,已经是从阎罗殿回到了人世间。

    梅绪恍然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四下里丫鬟们跪在一旁,接连哭泣,而在府中的侍卫,这个时候个个躺在地上,如同熟睡。

    适才那么小鬼们很敬重的苏阳仍然坐在椅子上面,只是没有了适才那掌握一切的气度,气态从容安闲,就似适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回头看看身上,没有伤口……适才碗口粗细的锁链刚刚抽走,他的伤势怎么就好了?果然是梦境吗?

    梅绪心中暗道,他也知道有江湖异人擅长用幻化之术来让人崇信,而当下的情形恐怕就是幻境……

    梅绪好了伤疤,立刻就忘了疼痛,双手按地,想要从地上爬起,而在此时,方才感觉这右腿似有千钧之重,轻轻一动,就有锥心的疼痛,痛得他眼泪直流,不由便惨叫出声。

    “你的右腿还有阴司的锁链,行动上会多有不便。”

    苏阳看到了梅绪如此,平淡说道:“既然准你一年的阳寿,在这一年的时间,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你应当心中有数,否则这阴司责罚,你可吃不起。”

    苏阳对梅绪又警告了一番。

    梅绪伸手按着右腿,适才的侥幸之心尽去,此时方信一切非虚,听了苏阳的话,不住的叩首,说道:“请仙长吩咐。”

    苏阳要听的便是这句话,听到梅绪如此表态,含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将青州境内的起义军都能接进城吧,有我在其中调停,你们应当能少一场刀兵……”

    青州城的义军,便是采薇翁在青州所带的人,扎根在乡镇之中,让青州城的官兵们都不敢轻易出城,几番剿贼都无功而返,现在势力已成,而若是让他们进入到了青州城中,基本上这青州城就归他人了。

    梅绪明白这个道理。

    “这放贼进城,在阴司中应该是功德还是罪孽?”

    梅绪对苏阳问道。

    身在高位,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许多变故,梅绪现在不敢贸然而行。

    “自然是功德。”

    苏阳看着梅绪笑道:“只要是我的吩咐,你尽管去做便是,这些全都是功德,因为你在顺天应命!”

    五龙蛰法在此时而开,内赤外黄的天子气自苏阳的身上发散开来,梅绪仅仅只是一双凡眼,看不得这等天子之气,但在梅绪看来,苏阳说了此话之后,外面的云彩似都在浮动,洒入窗台的阳光都多了一抹金黄。

    青州城上空,云气郁郁葱葱若龙若马,阳光洒下,五色斑驳,全然一片祥瑞。而在这片祥瑞之中,青州城内许多晦暗之处,隐隐浮动,隐匿到了更深的地方。

    此等杂色纷呈,正是帝王之气。

    这等天子气自然便能护佑一方,此刻苏阳发天子气,此方土地自生感应,故而有了种种异像,而这般异像,无形之中便影响到了在青州的八部鬼帅,隐匿着的百万阴兵。

    这八部鬼帅,百万阴兵,自觉受到影响,让他们少了往日自如,侵害了他们居住之处,当下沸沸腾腾。

    天子与妖魔,冰炭不相合。

    PS:今天最后一更了,算是昨天的二更,明天早上七点的时候看今天的两更,然后再排加更的……

第二十九章 奉诏讨贼

    “夫道者,神异之物,灵而有性,虚而无相,随迎莫测,影响莫求,不知所以不然而然之,通生无匮,是为道,至圣者得道于古,妙法传承于今,循名究理,全然有时,上士纯信,克己勤行,空心谷神,唯道来积,道有至力,染易形神……”

    苏阳日味秘文,勤诵体会。

    这是太上老君的秘文,苏阳便是服用玉液,有过目不忘之能,如此翻看阅读,常有所得。

    青州城在苏阳来后,明面上平定了下来。

    特别是在采薇翁带人进入青州城内之后,百姓的生活迅速平定,青州城内的权利很快便给划分到了采薇翁,贾召的手中,而随着贾召的孙宽,韦士雄,秦博文,苗青这些人,苏阳皆划有安排,便似霹雳火祖苗青,惯用火药雷子伤人,苏阳便给他说了一些火药制作武器的理念,让他多加开发。

    青州城有天子之气笼罩,八部鬼帅沸沸腾腾,却始终没有来犯。

    自看青州城中已经安定,并无鬼犯,苏阳便在太守府中选一静室,如此闭关,不饮不食,每日就在房中诵读道经,不觉便有一月时间。

    这一日时值正午,苏阳忽然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正在房外守着的贾召眼见苏阳走出,刚欲见过,便先一呆,只见苏阳头戴八宝紫金冠,身披紫霞八卦衣,容若冰玉,神光照人,比之往日,又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多了几分淡漠疏离,让他一时不敢上前请示。

    苏阳看着贾召淡笑一下,漠然说道:“道意坚时尘趣少,俗缘断尽法缘生,近来日夜体味老君秘文,获益良多,其中许多精深处,若无坚定道心,万难体会,数日来,我谢绝万缘,守和,守神,守气,守仁,守简,守易,守清,守盈,守弱,如是守大道之朴,立至精之中,日味妙文,大有所得,此时出关,心意一时难以调整,方有此等之相,不必大惊小怪。”

    贾召听苏阳此言,连忙和往常一样行礼见过苏阳。

    “百姓的瘟症可曾好了?”

    苏阳问贾召道。

    月余之前,苏阳掌握青州之时,青州城的百姓们因为八部鬼帅祸乱,得瘟症者极多,苏阳在掌握青州城后,便已经查明病症,吩咐他们为百姓治病,此时出关,苏阳再度入世,自然询问。

    “好了。”

    贾召欣喜说道:“仙师赐下的果然是灵丹妙药,轻易就治愈了青州城百姓们的瘟症,经过这一个月的修养,百姓们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恐慌,许多在外流离的百姓也都回来了。”

    苏阳轻轻点头。

    老百姓们最想要过的不过是安稳的生活,他们对生活上面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但是青州城先闹了张元一,又闹了这八部鬼帅,还有梅绪这般太守,几重压迫,让百姓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就是这青州城直至现在都不曾下雨。”

    贾召叹道:“现在已经四月了,田地苦旱,百姓们的谷物还没有洒到地里。”

    这时节种地和后世不同,百姓们种地收成和天气息息相关,苏阳明白这个道理,故此在金陵城的时候,吩咐了工部建造水渠,改建粮田,更是以“水锤泵”搬水上山,也说了苏阳所知的农业知识,如此来让那边的田地经过改建之后,能够旱涝保丰收。

    这其中的东西,苏阳没有第二次赘言,而是让青州这边的人秘密到了金陵,让他们在金陵学习一段时间,无论是医药还是农业,金陵现在有太多的可取之处,青州只要妥善交流学习,因地制宜,便能够大有不同。

    现在的青州仍旧在仰仗这种原始的种植方式,没有雨水,对百姓们生活影响极大。

    “山东苦旱,皆因朝廷在淄川之地杀了龙神,由此恶了龙族,也让天庭所弃。”

    苏阳明了这一桩因果,说道:“你不必忧心这个,今日过后,山东自会有雨。”

    民怨刀的铸造,便是斩杀了龙神,如此才有山东大旱之灾,到了六月,更会有一场洪灾,这一点苏阳在淄川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龙王庙中征兆,不过这一场灾劫即将结束。

    贾召听苏阳此言,自然相信。

    苏阳默算时间,知时欲走,又不免对着贾召多叮嘱一句:“你在青州虽有官事,却不可懈怠修行,我传你养气纳元之法,虽不能让你成就仙道,却也能让你在坎坷之中,能保躯体,不坠意外,身自长存。”

    贾召是苏阳的一把剑,大约在过年的时候便要用上了。

    身怀大衍易书,又开通眼识,苏阳现在虽不曾将一切看的完全,却也看到了很久之后。

    贾召听了苏阳嘱咐,连连点头,自称知道。

    自从被苏阳授以秘术之后,贾召自觉本事增长极大,往昔和人拼斗,全靠勇狠,而现在大有不同,并且苏阳所教他,保命方法不少,给了他不少保命的根本。

    苏阳听贾召口称知道,方才离开。

    自这青州府中往外而去,沿路也碰到了不少人,这些人或见苏阳行礼,或漠然无视,有些只知苏阳走过,有些却能说苏阳穿着,仅仅走过之后,侍卫之中便有了许多争论,而这些所见所知,只是他们和苏阳缘分深浅有差罢了。

    离开了青州府城,苏阳向着西南方向而去,不过盏茶功夫,便来到了青州城外的玲珑山。

    玲珑山位于群山合抱之中,峻峰锐起,耸拔突兀,为一方之冠,而在这山中最为出名的是为石景,这些山石千奇百态,路复有路,洞复有洞,山石明亮,通体玲珑,方有此名。

    而来到这里,全因苏阳慧眼所知,在这山中,便是八部鬼帅的藏身之地。

    到了这玲珑山上,苏阳一路往山顶而去,这内赤外黄的天子之气油然散发,让这天上的云彩瑰丽多变,也让鬼物不敢冒犯,如此一路到了玲珑山顶,苏阳立一高桌,铺黄布,在在桌上左边供奉元始天王,右边放置太上老君传下的太清符篆,正中则是太上老君写给苏阳的诏书。

    其后再立五色灵旗。

    这五色灵旗是太上老君所赐,和法坛上面的太清神符同在一体,只要将灵旗布下,配合太清神符,便能够使用金木水火土来炼化妖魔,更能够凭此阵势,让妖魔求出五门。

    眼见苏阳阵势将成,在这玲珑山中黑烟阵阵,皆从山石之中而发,一时间铺天盖地皆是云烟,而在这等云烟之中,厉鬼汹汹而至,各执兵刃,瞧见苏阳,目光皆是仇恨,恨不得手中刀剑一并施展在苏阳身上,了结苏阳性命。

    而在这满天厉鬼之中,其中有八个厉鬼驾驭八道黑烟,立在这些鬼兵之前,停住身形之后,苏阳看他们面貌,有兽面,有人面,有骷髅面,有鸟面,有青面獠牙,有满头赤发……面孔形态皆有不同。

    八部鬼帅见苏阳在这里立下法坛,分灵旗,个个皆怒,却并没有妄动刀兵,而是呼啸而来,一时皆到苏阳跟前。

    八部鬼帅个个皆是阳神境界,也正因他们是阳神,才能够在关圣帝君的手下统辖兵马,并且哗变之后,在淄川关圣分神那里逃出命来。

    目光越过了八部鬼帅,苏阳再往后面看去,只见后面云头之上,半空之中,以及立足在山上的诸多小鬼,这些小鬼大多都是人形,但在这个时候将苏阳当做是异类,每一个小鬼的阴魂看到苏阳,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苏阳之肉。

    “真龙天子。”

    八部鬼帅之中,骷髅面的鬼帅站出身来,瞧着苏阳,两只骷髅眼中火烛灼灼,对苏阳说道:“真龙天子自入青州之后,青州之地皆发异兆,让我们这些小鬼苦不堪言,遂缩在玲珑山中,一步不敢往外,只愿和天子比邻而居,天子今日为何要做这等无明之事,进入我们鬼蜮?”

    苏阳的天子之气,让它们这些小鬼极为难受,正因如此,小鬼看向苏阳时候,眼中充满厌恶。

    圣天子百灵相助。

    他们八部鬼帅便是怕苏阳身边有神明相助,故此退让一步,便是苏阳骑脸,他们也想先和苏阳谈谈。

    无明之事……

    苏阳看着八部鬼众,淡漠说道:“我奉诏讨贼,何谓之无明?”

    诏书就在法坛正中,八部鬼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完全就没得谈。

    “你……”

    八部鬼帅怎知他们退让,苏阳却丝毫不让,更有这等诏书,一时个个恼怒,一并向着苏阳抓来。

    苏阳翻手一抬,红色电光在手中闪现。

    从来雷火从天降,而今电光手中飞。

    轰轰之声,非是地震,劈飞炸电,更胜山崩。

    电光破空,鬼物纷纷避,雷声响动,虎豹各惊吼。

    漫天小鬼,心惊胆碎,八部鬼帅,望之皆逃。

    这等雷法便是苏阳自太上老君秘文之中所体悟而出,劈手一翻,便有金木水火土五雷之力,此等电光,至刚至阳,小鬼纷纷退避,八部鬼帅也不敢硬接,腾空而起,和苏阳拉开了距离。

    “嗖嗖嗖……”

    手中的五色旗在此而飞,五面旗门自空中落下,将整个玲珑山全然环绕。

    驱妖降鬼,就在今朝。

    PS:昨天一更,下一更再给一点时间……

第三十章 代天宣化

    谁能谁不能,能者在五行。

    五行旗门布下,玲珑山上云蒸霞蔚,徇烂一片,金光流转,红霞升腾,吓的山中魔物纷纷而逃,但是临近边界,却也逃窜不了。

    老君的旗门布下,这些鬼物便是有神仙之能也在劫难逃,况且就算是鬼帅作为阳神,距离神仙境界始终还差一些,此时看到这金光流转,云霞升腾,让他们在其中目眩神迷,不知边境,纷纷转过身来,对着苏阳攻来。

    伸手一抬,这八部鬼帅,百万鬼兵化作了千万黑烟对着苏阳而来。

    苏阳手中捻诀,一朵青莲自然在脚下绽放,这等千万黑烟汹涌而来,遇到苏阳青莲,如急流之水遇到顽石,自然便在苏阳身边分化而过,丝毫不影响苏阳。

    “我来拿他!”

    这八部鬼帅之中,有一鬼帅是骷髅面,此时越将而起,左右两只手持大锤,对着苏阳当头锤来,这般势大力猛,誓要将苏阳脚下青莲打破。

    如此一击,当真如同是泰山压顶。

    苏阳立足原本之地,脚下踩踏青莲,面对着八方之鬼,从天而下拿锤妖魔,不慌不乱,不闪不避,淡淡抬头,不悲不喜,轻轻将袖头一扬,在这袖头里面滴溜溜飞出来了两个剑丸,一黑一白,刚一出现便铮然一声,两个剑丸化作三尺长剑,黑白分明,剑光冰冷,寒气直射斗牛。

    “嗖嗖!!”

    两道剑光对着八部鬼帅而去,这骷髅头的鬼帅见此,手中锤头略转,对着两柄长剑先行砸来。

    “嗤……”

    剑光和大锤互相碰撞,并未有骷髅鬼帅所想的旗鼓相当,他的两个大锤就如同豆腐,被这两柄长剑轻易洞穿,而后只觉心头脑门一凉,这长剑已经穿胸穿脑而过……

    八部鬼帅之一,直接殒命!

    “老君飞剑,也敢直面其锋?”

    苏阳探出手来,召回飞剑,笑道:“我愿称你为最勇!”

    鬼帅真的好勇敢!

    “别让他拿到剑丸!”

    刚一碰面,八部鬼帅便减一员,剩下的七个鬼帅见此,哪里敢让苏阳拿到长剑?并肩而来,一拥而上,刀剑其施,对着苏阳劈面打来。

    “我就只有这两把长剑?”

    苏阳冷笑,手中捻诀,白芒飞针霎时而来,一时间银光闪闪,金芒万道,霞光针芒融融一体,化为这天地间的金银长线,刀剑未曾施展而来,他们便纷纷舞刀弄剑,施展法诀,以此护佑己身。

    “我来挡住,你们去攻!一定要抢出生门!”

    八部鬼帅之一身体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头大象,傲立当场,任由这白芒针落在他的身上。

    当下苏阳阵法已成,他们想要逃出生天,就要在五行阵中找出生门所在,而当今之下,苏阳所立的区域在他们看来,必是生门。

    白芒针根根入体,尽皆刺入到了大象身体之中,此大象痛呼一声,动用能耐,深深将白芒针卡在体内,眼下虽是痛苦,却不至于死。

    在这大象之后,剩下的六个鬼帅纷纷施展能耐,化作了老虎,狮子,飞鹰,毒蛇,剩下两个一拿长刀,一挽弓箭,纷纷对着苏阳打来。

    远远的鬼众们这时候也皆用弓箭飞石,纷纷飞至。

    就你们会变?

    苏阳冷笑,眼见这刀剑飞鹰老虎一时而至,忽然昂扬一声,动用了分神形化的能耐,在这长剑飞来之时,霎时攻击一空,但见在苏阳原本所在,昂然便有五条长龙,分为青黄赤白黑,属性为金木水火土,自成型之后,嘶叫一声,碾过老虎飞鹰,向着高空之中飞跃而去。

    此等法门,正是御五龙法妙用,在就阳神之后,苏阳日味老君经文,懂得形神一体,如此身体也能如元神一般聚散,这霎时离合,冲散了鬼帅的战阵,让苏阳遨游天际,夭矫自在。

    鬼帅们见此,纷纷倍感无力,他们只能算是山间野兽,如何能对这云中神龙?

    几个鬼帅看向了化成鹰的那一位,只见他适才被五龙碾过,眼下虽然未死,却也身上受创,对于这等想要让他冲上去和五龙相斗的眼神,此鹰一概无视。

    苏阳人在高空之上,五个身体,五条神龙,其头在天际这边,其身便在天际那边,到了高空之中,面对这鬼帅们所率领的妖魔鬼众,轻轻一抬头,便撞飞了三百之鬼,一摆尾,扫了六千只妖,撞在玲珑山上,山石滚滚,打在妖魔群中,魂飞魄散。

    一时这些妖鬼纷纷从天而落,如同下雨,便是有妖鬼会一点本事,打在这神龙身上,只算是虽痛不伤,随后面临的就是神龙扫荡,把这空中的妖鬼打的张皇逃窜,哪里还有一点适才的阵仗?

    “哈哈哈哈哈……”

    苏阳在空中,此时只觉美妙非常,五条龙身肆意蹂躏,将这百万鬼众打的溃不成军,直至这真力有所不济,方才聚成一团,再回本相,如此五行相生,真气元神迅速恢复。

    五行皆备,是为全。

    这五脏五行气在周身震荡,苏阳自觉周身圆满融融,几无瑕疵。

    在古时,这五之数一直都有全之意,例如这五行、五方、五气、五毒、五味、五辛、五色、五彩、五音、五畜、五马、五谷、五仪、五德、五岳、五体、五脏……这些无不在蕴含一个“全”。

    在古人写后宫文的时候,也经常写五美,只要有了五个女主,就算全了,例如苏阳已经有了锦瑟,孙离,春燕,颜如玉以及董双成,这五美在古时的后宫小说已经算是够数,再有就算多了。

    但孔子也说了:多乎哉?不多也……

    七大鬼帅看苏阳身体聚合,复还本相,刚一看气息略有衰弱,眨眨眼之时,便见苏阳元气勃勃,顿时大惊失色,甚至变化之术难以拼过,有几个便复还本相,伸手捻诀,这已经死了的鬼物纷纷化作了青色磷火,对着空中的苏阳飞去。

    此等磷火,遮天蔽日,照的四周绿油油一片,火焰冰寒,却有伤及神魂之能。

    苏阳人在半空,这黑白双剑已经落在手中,眼见这些磷火来袭,迎面上前,袖子一挡,这磷火左右分开,苏阳手持长剑从长空而下。

    “嗖!”

    手持弓箭的鬼帅终究找到了机会,手中长弓撒手,再度对着苏阳飞射。

    箭矢飞快,又算定苏阳路线,此一击箭上满是剧毒,只要苏阳中箭,必有其伤。

    人在空中,苏阳不闪不避,右眼阳神之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符篆,这蕴含符篆的右眼对着飞箭仅仅一看,此飞箭未及眼前,已成飞烟。

    “嗤!”

    人在长空而来,苏阳手中长剑绞击,先就灭了这射箭的鬼帅,而后手持黑白双剑,向着剩下的六大鬼帅杀了过去,长剑泠泠作响,锐不可当,冲入其中,就如同虎入羊群,杀的这六大鬼帅节节败退,他们手中的刀剑武器和苏阳的长剑一碰,便成两截,全然无法格挡。

    “嗖……”

    剑光流转,斩断了狮面鬼的头,白剑纷飞,戳破了蛇面鬼的心脏。

    “轰!”

    蛇面鬼帅虽然被刺,一时没死,忽然运用遁地之法,牵扯着苏阳往地中深陷,苏阳脚下一抬,人飞半空,那蛇面鬼就牵扯两把长剑落在地面,整个大地立时候坚硬如铁,将长剑紧紧卡在里面。

    “好机会!”

    一鬼帅当即便化作大象,周身纵然插满了白芒针,仍然悍不畏死的对着苏阳撞来,只愿有此一撞,让苏阳身受重伤。

    见此情形,苏阳不慌不乱,在八卦袋中掏出来了五色如意。

    此五色如意是苏阳在金陵所得,颜如玉声称此等玉如意,应当是为了补天理,苏阳便是成就阳神,也没有彻底的弄清楚此如意究竟作何,但是却也知道了它的另一妙用。

    手中如意对着象鬼一砸,不见有惊天动地之势,也没有山崩海裂之能,就如此轻轻一砸,便将它砸的头崩闹裂,真灵全无。

    白芒针在他身上收回,对着地上的蛇鬼洒去,打的蛇鬼遁地而去。

    “遁地术?”

    苏阳哈哈而笑,抬手一道神雷,打在了黄色旗门之上,大地自然裂开,苏阳的阴阳双剑自然飞回,而后大地闭合,将这妖鬼直接锁死地下。

    交战至今,苏阳便已经斩了五个妖帅,剩下的三个妖帅眼看苏阳如此凶残,再也不敢和苏阳拼斗,纷纷退逃,只愿暂时离开苏阳,等着苏阳追来,他们相机行事。

    苏阳也不再追,径直退到了法坛上面,对着太清神符一拜,运法启用,霎时间五行闭合,整个玲珑山上迷蒙一片,山崩地裂,风雷滚动,更有无数金光透地而出,直冲天际,而后天火纷纷而下,地上云烟升腾,直将这百万妖鬼炼化,三大妖帅杀的形影皆消,定了青州安宁。

    待到这阵门关闭,苏阳收回五色旗帜,在这法坛上面燃香祷告,五色灵旗和太清神符自然飞走,直入青冥。

    苏阳这才收了法坛,看了一眼这玲珑山,只见这玲珑山上一如往常,只是山脊上面,多了几道龙的刮痕,正是苏阳化龙之时,撞到山脉所致。

    “哗啦啦……”

    一场久违的雨从天上落下。

    苏阳身在雨中,不往青州,径回沂水。

    正是:太上不传等闲经,代天宣化行善功,今朝长剑定升平,他年修身入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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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神笔画牛

    自在给孤园中接关圣帝君诏令,前往淄川写一对联,如此已经匆匆两月,苏阳是二月出门,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如此在外面走上一圈,终归是要回家去的。

    此时苏阳的家便在给孤园。

    锦瑟,春燕,颜如玉,孙离皆在那里。

    此时既要回家,苏阳却也不急忙赶路,而是徐步而行,铺天盖地的大雨从天而降,走在雨中的苏阳却不湿衣裳,如此缓步而行,全是苏阳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近来阅读太上道经,其中许多真味必须要有道心方能了解,如此苏阳在一个月的时间做道家九守,调理心事,逐渐让他的这一颗心越发淡漠,而这淡漠的心不利于夫妻生活和谐,因此在回家之前,苏阳要让自己的心思转回来。

    大雨下了一夜,待到第二天天亮之时,沟渠皆满,农民手中拿着锄头下田,原本是满面愁容,现在是个个喜形于色。

    “真是一场好雨啊。”

    “今年的这一场雨来的也太晚了。”

    “不管晚不晚,今年终归是有收成,倘若这一场雨再不下,今年可就颗粒全无了。”

    “感谢老天爷。”

    苏阳行走了耕田处的时候,听到了农民们如此说话,青州先后遭了两场难,百姓们已经困苦不堪,许多青州的百姓已经背井离乡,去了其他地方,而他们留在这里的,又因为天气干旱,种不出半点粮食,在这一场雨后,他们方才真正看到了生活的光亮。

    “真是老天爷垂恩。”

    耕地的老农又说道。

    苏阳在身旁走过,山东的这一场雨,全是苏阳斩鬼之后,天庭记其德,饶恕了朝廷杀了水部龙神的罪过,因此才有了这样的一场雨,而后山东这里自当风调雨顺,今年该是一个丰收之年。

    等到青州的人从金陵回来,今后自当修建水利,改良田地,便是一时有天灾,百姓的生活也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缓步在路上走着,如此容身从行总是会让苏阳心中很平静,如此不知不觉,苏阳在这山林地埂中已经走了许久。

    “后生,这天刚刚下过雨,你不在家里种地,怎么到处游荡?”

    在田地间耕耘的老农看到了苏阳甩手走过,对苏阳喊道。

    苏阳回过神来,只见此处是深山中的小村落,里面隐约有三十多户人家,皆没有人烟,田地大多都荒废了,唯有这里有一个老农,手中拿着锄头正在锄地,苏阳看老农年龄已经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浑身干瘦,倒是精神仍旧不错,正在劳作的时候看到苏阳这等闲人,才有如此一喝。

    “……我正要回家去。”

    苏阳未曾料到这些,看老头神色,解释说道:“我家在西南那边,还有些远。”

    到沂水是有些远,依苏阳此时的步速,至少五天的路程。

    “西南那边?你若是回去指不定能碰到我们村里的人呢。”

    老农看看苏阳,说道:“赶快回去吧,趁着这一场雨水,赶紧把粮食种上,今年我们青州逃出去了不少人,许多的地都荒着,你瞧瞧哪一家的地没人种,你也将这土地给种上,若是人家能回来,也能有一口饭吃,若是人家回不来了,你也多了些粮食。”

    苏阳点点头。

    青州遭遇了两场灾难,百姓们苦不堪言,许多人都逃到了外面,而留在青州当地的,则多是老弱病残,便如眼前正在锄地的老农,看年龄已经有六十来岁,而看面相眼纹,恐怕家人全死了,现在已经孑然一身。

    “老丈也替别人耕耘吗?”

    苏阳问老头道。

    “嗯。”

    老头笑了笑,说道:“当初村里的人逃难的时候,也有不愿意走的,这不愿意走的就留在村里,照看村子和田地,别让人烧了占了,大家都等着这里平定之后回来呢。”说着,老头用力的锄了几下地,对苏阳笑道:“我的儿子,女儿,儿媳妇,还有我那小孙子,现在太平了,又下雨了,村里的人也就在这月余就该回来了,我能种一些,就多种一些,省得他们回来晚了,占不到种地的时候。”

    苏阳掐掐指头推算,幽幽一叹。

    像老农这种人,不仅仅是留下来照顾村子的,也是留下来照顾财产的,像他们逃难的时候,有些人生怕自己逃的不够快,被财物牵连,更因为身上带着财物,容易成为召祸之媒,故此许多人都将财物埋在一个地方,在离开的时候做下标识,还委托有人在一旁看着。

    眼前的老头就是这样的角色。

    只是他要等的人回不来了,一个都回不来了。

    “你这样一个人种,也种不了多少地啊。”

    苏阳看老农说道:“不如少种一点,够自己吃得了。”

    老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村里是有一头黄牛的,但是他们走的时候,把黄牛也给牵走了,那一头黄牛力气大,平日我们村里耕地推磨,都是靠它,若是那一头黄牛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老头没有听苏阳的劝,反而是想起了村里的老牛。

    苏阳本欲直言,但是看老头如此,忽然不忍心戳破,看着老头,从怀里面掏出来了神笔和墨水,问道:“老伯,你把村里的黄牛长什么样告诉我,我来给你画一个。”

    马良为穷人画画,我苏阳也可以。

    老头看苏阳拿出毛笔和墨水,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了,你做的画还能成真啊。”话虽如此,老头却放下了锄头,走到了苏阳身边,两个人就在一块大石头上席地而坐,而后老头给苏阳说起了村里的黄牛,和村中的事情。

    “我们村的那个黄牛,牛角是断了一截的,这个牛角是我没看好,弄断的,记得很清楚,那个断面是这回事……”

    老农在一边说着,苏阳用毛笔在石头上面先画,如果有偏差之处,就多听听老农描绘,这老农也是因为村里的人都逃难走光了,很少和人说话,此时碰到苏阳这种能说话的人,打开了话匣子之后,不免多聊了许多。

    像是村子里面原本有一百三十五人,后来留在村里一共有五个人,张元一杀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有人被官兵杀了,后来村里还来过土匪,抢了村里的粮食,前不久又有两个人吃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鹅肉,生病了,没有挺过去。

    苏阳拿着神笔细细描绘老头所说的黄牛,若有疑惑之处先请教老头,问清楚之后才下笔,同时也对老头说道:“我觉得啊,你们村里的人可能会在外面安家落户,我听说沂水那边有一个给孤园,专门就是收容无家可归的人,人若是到了给孤园啊,吃的好,穿的好,就不想着回家了,若是等到收成的时候他们不回来,那一定就是住在那里了。”

    在苏阳神笔的描绘中,黄牛逐渐显出全貌,老头看着黄牛惟妙惟肖,很是欢喜,只是听苏阳这番话,不敢苟同,说道:“我那孽子还敢不要他老子不成?”

    “现在天下不孝顺的人多了。”

    苏阳虽然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说道:“我在青州城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当官的,家财万贯,将他老娘扔在街上,那老娘瘦的就是个皮包骨头,头一天扔出去,第二天就冻死了,我在秦邮的时候还遇到一个人,他儿子更不是个东西,差点都将他爹打死……你这儿子不要你了算得了什么?千里之遥,又有事情,路上还有匪徒,你们各自安好就得了。”

    苏阳收起神笔,看着在石板上面画的黄牛,老农看了这个黄牛连连点头,说道:“这个黄牛画的真和我们村里的一样。”

    苏阳这才收起了神笔,伸手进入到了石头里面,在老农看来,只见苏阳的手进入石头里面,如同变成了画一样,而这变成了画的手牵着画中的牛,往外面一牵,那牛便从石头里面跳了出来,抖抖身体,站立在了老头跟前,眼睛一眯,先吐了吐舌头,接着舌头一卷,对着地上的青草吃了起来。

    这形体神态和老农所说皆是一样。

    “神仙啊。”

    此时这牛从画里面跳了出来,老农连忙对苏阳行礼,却被苏阳伸手一扶,没有让他跪下。

    “这头牛和你们村里的一样。”

    苏阳把绳子递给了老头,说道:“有这头牛,你就能轻松不少,也不用种那么多田,顾着自己吃喝就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也有一些财命,等到过年的时候,村里面还没有人回来,你就带着钱和牛进城吧。”

    借用“神仙”的身份,苏阳又劝了劝老头。

    老头手上牵牛,看着黄牛如同看到了亲人,又听了苏阳的劝,两只手垂下,说道:“您让我别挂念他们,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啊,昨天做梦,我都梦到村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了,就在河那边一直哭,我想过去都过不去……”

    苏阳无言,在八卦袋中取出来了一壶药酒,挂在了牛角上,转头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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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研究织女

    别去了老农,苏阳向着西南方向而走,如此一走,苏阳就走了一百多里,入目所见,皆是一幅灾后重建的模样,苏阳看了这些,心里也感觉有些不好受,行走百里,运用慧眼,想要瞧瞧老农儿子女儿的葬身之地,但是入目皆是枯骨,遍地都是冤魂,就算是苏阳有一双慧眼,能看三生之前,但是这茫茫尸骨,处处冤魂,老农的子女在其中实不显眼。

    天色已晚的时候,苏阳来到了一个庙宇前面。

    这个庙叫做黄姑庙。

    在黄姑庙的前面立了一个男人的雕像,手中牵着一头牛,苏阳从未见过这个男子神像,在玄真教的箓文之中,也不曾记录这个男子是什么神仙,略略的看了一眼,便进入到了黄姑庙中。

    庙里面并没有神像,只是四下整洁,后面还有一个小院,放着有柴火水桶,看起来应该是有人打理的,只是当下无人,苏阳也就找了一个角落暂且坐下,看庙中是谁照应,若是能行方便,就在这房间里面住宿一宿,若是不能,大不了再往前走走。

    这边躺在这里有半个时辰,苏阳听到了外面有响动,睁眼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披着道袍,腰间挂着一把小剑,看起来甚是娇憨,而这个小姑娘的肩膀上则扛着一个神像,在这神像上面有水渍,如此一步步走进殿内,到了正位的时候,将神像放了上去。

    黄姑庙中的神像是一个女子,身穿霞衣,端庄美丽。

    “姑娘,有礼了。”

    苏阳站起身来,对女子一拱手。

    “啊……”

    挂剑少女听到苏阳打招呼,惊叫一声,腰间小剑沧浪就拔了出来,戒备的看着苏阳。

    “我是路过的,现在就走。”

    原本苏阳还想要在这里借宿,看到打理黄姑庙的是个女孩,苏阳也就张不开嘴了,当即就要告辞。

    “等等!”

    女孩手中长剑拔出,遥指苏阳,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苏阳,上上下下不断打量,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过路的。”

    苏阳看女孩如此戒备,便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说道:“打扰到姑娘了,我现在就走。”说话时候,苏阳起身向着房外走去。

    “等等!”

    女孩手中持剑,抢步上前,将苏阳拦在了房间里面,盯着苏阳,说道:“你说你是过路的,你的行囊在哪里?若是过路之人到了我这里休息,那必然是筋疲力竭,风尘仆仆,我看你面不红,气不喘,穿着这般好的衣服,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你该不会就是近来在高连山中作乱的鬼秀才廖轩吧。”

    “……”

    苏阳瞧着女孩,她这一通推理可真是精彩绝伦,但是鬼秀才廖轩是谁?

    但苏阳的这不说话在女孩看来就是默认了。

    “果然是你!”

    女孩秀眉竖起,手中长剑递来,喝道:“恶贼!跟我去见官吧!”

    此剑虽出,却旨在拿人,不在要命,苏阳瞧着女孩递过剑来,临到跟前的时候,屈指一弹,这轻轻的一弹,便让女孩的虎口大震,手中小剑脱手而飞,直插在庙顶房梁,齐根而入,仅留剑柄在外。

    女孩应该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长剑被苏阳弹飞之后,她就愣住了,抬头往上,看着房梁上面的剑,自身空门大露却也不觉。

    “我不是廖轩,也不是山贼。”

    苏阳说道。

    女孩听苏阳的话,才转头看着苏阳,盯了片刻之后,说道:“你应该不是,传闻这个鬼秀才廖轩根本不会功夫,你虽然和他一般,但是却有这么高强的功夫,肯定不是他。”

    人们说什么她信什么……苏阳觉得他若是廖轩,名声在外,举目皆敌,在这时候必然要好好藏一些本事,放一些假消息,让人弄不清楚他的虚实,否则死的太快了。

    “廖轩是谁?”

    苏阳干脆问道。

    女孩听到了苏阳询问廖轩,很是惊异,先问了一句“你居然不知道廖轩是谁?”而后才对苏阳说道:“廖轩就是高连山这边山贼中的军师……”

    原来距离此地五十里有一排连山叫做高连山,而在这高连山上有一群土匪,他们在山中占山为王,此时已经约有千人,在这地方成为一患,而平日里这些土匪就抢劫过路的行人,商人,隔一段时间就向着周围的郡县村镇进行一番抢夺,而现在苏阳所在的云山镇,就是已经被山贼定为抢夺的地方,山贼已经放出了风声,让云山镇正在凑钱。

    山贼的打劫都是鬼秀才廖轩指挥,听说在抢夺之前,廖轩都会到即将抢夺的地方转上几圈,然后抢劫的时候方能更清楚的调动人手。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女孩才会将过路没有带行李并且丝毫不见疲惫的苏阳,当成了前来踩点的鬼秀才。

    “原来是有这样的一窝山贼啊。”

    苏阳点头,他本来就已经准备走了,听到了山贼将来,苏阳就停了下来,对女孩说道:“姑娘,今天夜里,可否能让我在前殿暂住一宿?”

    这姑娘明显是住在后院的,而苏阳只要在前殿,用分神之法,神魂出窍,去外面看看山贼何处,若是需要帮忙料理,苏阳必当出手。

    “不好!”

    姑娘一口拒绝,说道:“黄姑庙中,不接待男子,并且你若是留在了黄姑庙,夜里岂不是和织女娘娘共处一殿?那不好,很不好。”

    黄姑庙,织女娘娘。

    苏阳抬头看向了庙里神像,原来这里供奉的是织女……就是你打伤了我老婆锦瑟?

    “哈哈哈哈……”

    苏阳笑了,看着女孩,问道:“姑娘,不知你可曾读过书没有?”

    女孩瞧着苏阳,点了点头。

    她出身官宦人家,只是家中遭变,受了连累,有幸被江湖异人所救,隐姓埋名于此庙中,勤加修炼,为的是以报家仇,而这个中情由,自然不能说给苏阳来听。

    “姑娘若是读过书,那么就好解释了。”

    苏阳看着女孩说道:“这房间里面的是织女,那么房间外面牵牛的那一个应该就是牛郎了吧。”苏阳哈哈大笑,对着女孩说道:“姑娘,你可知道这黄姑指的并非是织女,而是牛郎?”

    什么?

    女孩听了苏阳的话,极其惊愕,黄姑明显就是女子之称,怎么可能会是牛郎?

    “是真的。”

    苏阳笑道:“我研究过织女的,这黄姑一词本是谣传,就像是这牛郎织女之说一样。”

    牛郎织女之说,在于古人的乱拉CP,由此这两个星辰才有了牵牛织女之会,而就苏阳所知,织女真就下过凡尘,声称下嫁董永,而后还清楚董永债务,即刻又飞天而去,而后因为古人乱拉CP的缘故,由星辰之上衍生了牛郎织女这个传说。

    “在古时候,人们不辨星辰,河鼓星就是牵牛星,牵牛星就是河鼓星,《尔雅》有云,牵牛谓之河鼓,其后经年,河鼓星和牵牛星方才分开,河鼓星成为了牵牛星北面星辰,但也就是河鼓星和牵牛星混叫的那一段时间,人们将河鼓听做了黄姑。因此就有了东飞百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有了李白的黄姑织女星,相去不盈尺。”

    苏阳说起此事,引经据典,又说诗言,让女孩听到之后,只能够连连点头,感觉苏阳所知为真。

    “而黄姑和织女认混的是李后主。”

    苏阳说道:“迢迢牵牛星,杳在河之阳。粲粲黄姑女,耿耿遥相望,李后主的诗句将牛郎织女弄混了,由此黄姑成为了织女的称呼,便是这里立下了织女庙也写错了名字。”

    女孩听了苏阳的话,不断的点头。

    像这种神庙名字定错的事情,其实也有不少,而能够出现这些错误,大多数都是因为平常百姓认字不多,因此这以讹传讹,就出现了许多偏差,正如这个黄姑庙一般。

    “先生果然博学多识。”

    女孩点头,赞苏阳道,苏阳的话有理有据,让她信服。

    苏阳转身看向了织女像,问女孩道:“若是姑娘认为此地应当叫做黄姑庙,那么我现在便将织女的像移到外面,牛郎的像移在里面,如此今夜我在前殿之中,也是和牛郎共处一室,姑娘以为如何?”

    女孩也看向织女像,她在这里居住之后,多给织女上香,却从来不知这黄姑织女竟是误会,值此之时,最应该的是更改庙上匾额,但女孩和江湖异人有约,便约在了现在的“黄姑庙”,她害怕这名字改变之后,江湖异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便直接转身而走,让她拜不了明师。

    “就不能将牛郎像移步室内吗?”

    女孩问道。

    “不能!”

    苏阳正色说道:“这牛郎织女之说是以讹传讹,两个人之间属实孤男寡女,怎么能够共处一室?更何况在这房间里面又夹杂了一个我,这岂不是让织女难堪吗?”

    女孩听苏阳如此说,更觉有理,便点了点头,允了苏阳的话。

    苏阳当下上前,搬着织女的神像,将织女的神像搬到了外面,而后亲自动手,将在外面的牛郎塑像,以及黄牛的塑像都给移到了室内。

    女孩往外看去,只见织女的神像伫立在外面的风中,看起来极为寒掺,而回过头来,看向原本应该是织女的位置,现在坐着一男子神像,身上灰扑扑的。

    “你把灰尘给他擦一下吧。”

    女孩对苏阳说道。织女的神像就是她搬到了小溪边擦洗的。

    “不必。”

    苏阳就地躺在了前殿,对女孩说道:“我研究过牛郎的,他跟织女不一样,他是劳动人民,劳动人民都这样,这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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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织女降神

    夜色已黑。

    天空之中一轮圆月,夜风哗哗划过,苏阳站在窗口,透过薄薄的窗纱往外面瞧去,只见织女的神像在夜风中显得分外萧索。

    哼哼,敢打我老婆?

    苏阳心中也有一些小得意。

    “苏公子。”

    黄姑庙中的女子走了出来,腰间仍然挂着短剑,手中却捧着一碗热粥,一路到了苏阳跟前,说道:“庙中简陋,仅热粥一碗,苏公子暖暖身子吧。”

    苏阳接过了热粥,瞧了一下,只见粥里面也没有几粒米,端着喝了两口,自觉腹中也有了几分暖意。

    适才确定住下的时候,苏阳也和女子通了姓名,苏阳就说了自己的名字,而女子姓沈,名依依。

    “公子,这般把织女娘娘神像放在外面,是否不太妥当?”

    沈依依隔着窗纱,看着外面的织女神像,平日里织女神像都在庙中供奉,沈依依也小心打理,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情况,将神像扔在外面,外面一阵风起,尘土随之而来,劈头盖脸洒了织女一脸。

    沈依依觉得这对织女太不恭敬了。

    “怎么会不妥当呢?”

    苏阳瞧着神像说道:“这才是妥当的表现,想想织女身份高贵,又向来秉持贞洁之性,离群独居,高居九天之上,只是我们这些凡人无知妄言,才让织女娘娘污名加身,有了七夕同牛郎之会,这完全就是对织女娘娘的玷污!”

    苏阳慷慨激昂的说道:“最先让织女娘娘受到玷污的是《齐谐》,而后加以吹扬的是《荆楚岁时记》,穿凿附会,加以推广的是柳宗元的《乞巧文》,夸大并且予以应和的是张耒的《七夕》诗,从而让牛郎织女之事广为推广,百姓口口相谈,文章屡屡记载……”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阳完全站在了织女的立场上面,完全的大公无私,说道:“北斗佳人双泪流,眼穿肠断为牵牛,还有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如此种种污蔑之词,织女娘娘虽然不曾发声,我相信必然是十分恼怒,眼下又让织女娘娘住在牛郎庙中,这成何体统?现在将织女放在外面,纵然是夜风呼啸,尘土加身,但是我相信在织女娘娘的心中,一定是畅快亮堂的。”

    为了避免今后会有不必要的打击报复,苏阳在这里就先塞住了织女的嘴。

    把织女搬出去,织女是应该感谢我滴。

    “再说这些风烟弥漫,牛郎在他自己的庙前面多少年,都不曾进入庙中,一直被风吹日晒,牛郎都不感觉委屈,织女只是在外面住上一夜,这怎么就不妥当了?”

    把织女搬出去,这事苏阳没做错。

    沈依依听了苏阳的话,也觉得苏阳没做错,这地方并非是织女娘娘的庙宇,织女娘娘和牛郎又八竿子打不着,让织女住在牛郎庙中,实在不该。

    这样是全了织女的名声。

    沈依依不知苏阳心思,只当是好意,此时也蓦然一叹,说道:“凡人无知,以讹传讹,亵渎神灵,乃至于此。”

    似这般拉郎配,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真的太难受了。

    “不错。”

    苏阳转过身来,不再看外面的织女神像,对沈依依说道:“凡人的口口相传,许多事情都失真了,就像是嫦娥仙子,她是月宫中的女仙,自然高洁,和后羿向来没有联系,岂能谣传为后羿之妻?更是用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般诗句,以嫦娥仙子孤眠独宿来侮辱她,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个事情,嫦娥在苏阳面前辟过谣,苏阳说起来很有底气。

    沈依依听苏阳的话,自觉大长见识,连连点头。

    “甚至是观世音菩萨,都被人间谣传所伤。”

    苏阳对沈依依说道:“观世音菩萨成道之后,随缘济度,有三十三身,在这三十三身之后有一马郎妇观音,是观世音菩萨化身世间,以动男子之心,而后让人诵念经文,待到嫁给马郎之时,当即死去,如是让马郎大彻大悟,而人们穿凿附会,将延州妇人当做是锁骨菩萨,又将锁骨菩萨当做是锁骨观音,两相和合,让观音菩萨的名声也不堪起来。”

    马郎妇观音,是观世音菩萨在唐时的传说,相传观世音菩萨到了陕西劝化,那里的少年们看到了她的风姿纷纷倾倒,而后观世音菩萨说若是有人能够一日背诵妙法莲华经中的《普门品》则嫁,一夜过后,能背诵《普门品》的人竟然有二十来个,观世音菩萨又说自己仅有一人,又让人背诵《金刚经》,一夜过后,能够背诵金刚经的有十个人,观世音菩萨见状,又拿出来了七卷法华经,约定三日,而三日过后,能够背诵法华经的仅有一人,就是马郎。

    观世音菩萨随后嫁给马郎,新婚之夜当即死去,身体也当即腐烂,马郎将她埋葬,数日之后,在和尚的指点中方知这是观世音菩萨。

    而延州妇人之事,则是延州有一妓,长得很漂亮,和人随便玩,死了之后,人们怀念,而后有胡僧来,声称这是锁骨菩萨,打开之后,见女子锁骨果然有异,因此便有了庙宇。

    这两个故事中有相似之处,皆在于死后开棺,而这身有锁骨之事,原本一有一无,后来再传两者皆有,后来两者便成一人,两个故事发生在唐,在宋时混成一个。

    苏阳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将故事的年代,先后顺序接连说出,沈依依听到这些话后,自觉大开眼界,有一种拨开云雾始见真的感觉。

    手中的热粥已经喝完,苏阳将粥碗还给了沈依依。

    沈依依接过粥碗之后,对苏阳说声告退,便进入到了内院。

    苏阳躺在外殿,耳朵灵敏,听到了在后院的沈依依刷碗声音,之后沈依依便回到了内房,接着便是调息之声。

    在苏阳看来,沈依依属于武道上面刚刚入门,不过这个女子明显隐藏着深仇大恨,苏阳适才悄悄相了女子的面相,知道她家中亲眷不多了,仇恨在心,却也谨慎,明知道苏阳身怀绝技,却不肯前来说明自己的情况,恳求苏阳传上三招两式。

    沈依依不求,苏阳也不会主动传授,反正她另有奇遇。

    躺在庙中,苏阳阳神出游,在云山镇中环绕一圈,并没有看到有山贼的痕迹,而后神魂出游,径直到了高连山,根据沈依依所说,这高连山便是山贼们的老巢,只是阳神出游而来,苏阳并没有看到山贼们的身影,只有略略几个看家的山贼,而听这些看家的山贼们口中相谈……山里的山贼已经下山了。

    阳神高挂半空,苏阳运用慧眼,一时之间这远的近的,隔山的隔木的,尽皆在苏阳眼中,只见在这夜空之下,一切如故,慧眼之中,也始终没有看到山贼的踪影。

    近千的山贼就这样消失了。

    是山贼里面有异宝?有能人?

    苏阳并不清楚,默默推算一卦,云山镇和周围郡县已无凶险。

    奇哉怪哉。

    苏阳元神回体。

    天色蒙蒙亮起,苏阳便从地上起身,只身到了外面小溪边洗漱一下,回到了院里的时候,看到经过一夜,织女神像上面灰扑扑一层,极其显眼,而这般景象,让苏阳看到就想笑。

    “公子起的挺早。”

    沈依依自内院起来,正在梳理头发,看到了这边站立的苏阳,打了招呼说道。

    “多谢姑娘收留。”

    苏阳对沈依依致谢,说道:“天色已亮,我还有路途,便告辞了。”

    沈依依点头,说道:“保重。”

    “保重!”

    苏阳应声说道,原本他今夜留在这里,全因为高连山的山贼,但是这山贼既然找不到了,云山镇中的祸害已消,苏阳也不必在这里继续呆着,继续再往西南,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能够回到沂水。

    此番回家,完全是叙夫妻之情,等到恩情叙好,苏阳打算再度出来,有了慧眼之后,苏阳能够看的很远,甚至看到很久以后,而他身怀真龙天子之命,始终要和京城里面的齐王做一场。

    现在苏阳修行已成,已经有了和京城里面齐王争执资本,不过在那之前,苏阳还需要做几件事情,一为京城之事做些准备,二来斩杀祸害于萌芽,毕竟这天下,今后是苏阳的天下。

    和沈依依告别之后,苏阳转身欲走。

    “等一下。”

    沈依依叫住苏阳,看到苏阳回过身来,伸手指着织女神像,说道:“公子若要走,便将织女娘娘的神像也给背走吧。”沈依依瞧着苏阳,说道:“牛郎织女无情分,何必朝暮对斯人?这神像放在我这里,我也不知应当如何安置,公子你见多识广,应当能给织女娘娘安排一个地方。”

    哦?

    苏阳回过身来,看看沈依依,而后又看向这织女神像,历经一夜,上面灰尘一片,苏阳见状微微摇头,自叹衣服要脏了,便起身上前,将织女神像背了起来,对着沈依依再度告辞,方才离去。

    背一个神像对苏阳的力气来说,轻轻松松。

    “咚……”

    刚一出门,苏阳便感觉后背一沉,脚下踉跄,差点跪在地上……这神像怎么变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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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找到牛了

    苏阳自从踏入修行以来,先修玄真教的玄真秘典,后被春燕传法,修了五龙蛰法,最后便是锦瑟要玉册云书,在那玉册云书里面拿到了《九霄神化内景策文》,又服用了空心浆草,自此之后,修行方才进入门路,再有当了城隍,做了阎罗,养了阴神,如此几番造就,方才有了苏阳至今的修为。

    现在的苏阳,元神是为阳神,体内九霄神化内景策文和五龙蛰法浑照浑化,浑然一体,现在举手抬足,不说有搬山挪岳之能,但是背负一个神像,对苏阳来说,就像是鹰拿燕雀一般。

    但就是这般力气,这般能耐,在离开了黄姑庙后,苏阳背着一个泥坯神像,竟然感觉有些直不起腰来。

    就像是一个不怎么锻炼平常人背了百来斤的东西一般,身体实在承受不住,简直就要趴地上了。

    “织女?”

    苏阳自觉神像无异,却也知道,这必然是织女神来,否则必不会有如此奇异之事。

    织女神像并没有丝毫异常异动,只是这一个神像仍然压在了苏阳的肩上。

    迈步往前走了几步,苏阳额头汗水久违的流了出来。

    “织女娘娘?”

    苏阳腰杆直起,想要把织女的神像给放在地上,但是这腰杆一直,苏阳便感觉到了其中不对之处,织女的神像就像是在他的背上生根了一样,即便是双手都不扶,织女的神像也就黏在苏阳的背上,而这身子后仰,苏阳折成了一个铁板桥,也不见织女的神像落地。

    原本这神像就和人等高,这般折成铁板桥还没有甩落织女神像,苏阳干脆就往后仰躺,打算让织女垫背,直接躺在地上。

    就在苏阳要直接躺下的时候,便觉肩膀上面涌来大力,让苏阳躺不下去,而腰椎处却又不断被坠着,这一坠一推,几乎要将苏阳的老腰给折了。

    苏阳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背负着织女神像,对织女说道:“昨天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的清白名声,这您和牛郎清清白白,岂能住在牛郎的庙里?您若是想住回去,我这就给您搬回去。”

    将织女的神像搬走之后,苏阳便专门给织女打了预防针,防的就是织女对他开展不必要的报复,但就是打了预防针之后,织女仍然是这么的小家子气,回头就开始报复。

    苏阳刚欲转身,将织女的神像放回黄姑庙,这织女神像立刻有变,压的苏阳定住脚步。

    “我可都是一心为了您的清白着想。”

    苏阳辩驳道:“你看,您和牛郎并非夫妻,但是你一直住在牛郎庙中,实在不雅,而现在您搬了出来,方才能够证明您的气节……”

    但是织女听了苏阳的辩驳,仍旧是不发一言,只是这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力道仍然持续着。

    “算了算了。”

    眼见织女就这样不下身子,苏阳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该不会就准备这么缠着我?”

    织女好歹是个正神,也知道苏阳内赤外黄,身负天命,并不会贸然出手,伤苏阳性命,顶多也就是惩戒一下苏阳将她扔在外面,任由风吹尘埋,惩戒也是有限,苏阳现在拳头不如人,现在被织女骑着,认了就是,等到将来拳头比她大的时候,骑回来就是。

    苏阳是想通了,但是织女却没有一点反应。

    “不想回黄姑庙?”

    苏阳又问道。

    织女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苏阳右手往后,在织女的腰后拍了一下……

    “扑通……”

    万钧巨力,直接就把苏阳压趴地上,压迫力之强,让苏阳一度喘不过气来,连忙伸手拍地,国际规矩,伸手拍地就是认输,苏阳被锦瑟放翻在地的时候,经常如此。

    织女兴许是明白苏阳认怂,如此力量逐渐收回,苏阳方才驮着她的神像再度起身。

    你这身体可真够硬的……

    苏阳心中暗道,尤其是脊背处,被硌的生疼。

    “走走走。”

    苏阳背着织女神像,说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从我身上爬下来。”拳头不如人家硬,现在苏阳也就先认了。

    背上的织女感知苏阳这般心态,重量反倒是又少了几分。

    苏阳心态放平,背着织女向着西南方向继续走,刻意绕过了云山镇,免得自己背着神像的事情让人大惊小怪。

    现在的道路大多数都是极为狭窄坎坷,苏阳背着织女神像在这等路上行走,感觉真就如同一个平常人背着百来斤的石头一样,行走了十多里路,苏阳的身前身后已经汗津津一片,脚下踩踏地面也感觉磨的生疼,不过苏阳自知自己的身体素质,眼下都是有些疼痛,却并不会给身体带来伤害,兼之又学了佛门法术,自觉这些痛楚都算是外相,将这一段路程当是一场苦修,背负着织女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闷着头向着西南方向走去。

    行走二十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天时间过去了,苏阳也远远绕过了云山镇,看山中杂草丛生,乱石处处,更远处有一水塘,苏阳打算到水塘旁边洗漱一下。

    这半天的时间,织女在苏阳的身上也越发轻了,这会儿就和一个平常人差不多。

    到了水塘边上,苏阳看这水面澄澈,在这水面上还倒映一处楼阁,正在水塘对面,那边左右修剪整齐,门窗皆开,苏阳往里面看的时候,瞧见里面楼台处坐一书生,手中捧着诗书,正在诵读。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诵读的正是这一首鹊桥仙。

    “咯吱……”

    苏阳站在水塘边上,这水塘边的边缘在苏阳脚下裂开,苏阳连忙抽脚而起,蹬蹬蹬踏了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极深的脚印。

    “嘿……”

    这一下苏阳火了。

    若说织女是因为苏阳将她晾出来一事,因此才对苏阳惩罚,那么人家这书生好端端的念个词,凭什么迁怒我?

    “哗啦……”

    水塘这边泥土陷入水中,自然有了一阵响动,正在对面阁楼上面念诗句的书生抬起头来,看到了在这阁楼下面,水塘对面的苏阳,只见苏阳背着一女子泥像,此时半躺在地,连忙打声招呼,看着苏阳,讶异问道:“兄台若是洗脸洗漱,为何不将这泥坯放在一旁,背着她洗脸,岂不白费了许多力气?万一兄台若是掉在塘中,这背着泥塑,便是水性过人,也难免沉尸其中。”

    在书生看来,是苏阳背着泥塑洗脸,太过沉重,才有了这番惊险。

    “久旷怨妇,喜欢缠人。”

    苏阳毫不客气说道:“何况这还是织女神像,想想述异记中所载,原本的织女机枢劳逸,容貌无暇自理,因此上帝怜之,将织女配给牛郎,而后竟然把织布这行当荒废了,因此上帝才让他们一年见一次面,这就足以说明了久旷怨妇,痴缠无度。”

    织女仅配过董永一人,也是因为上帝怜悯董永是孝子,因此派了织女下凡,织女下凡假董永为妻,连续织布十日,将董永家中债务全部还了,而后腾空而去。

    而除了和董永的这一事外,一切和牛郎的事情均属于假,苏阳现在说出来,就纯粹恶心织女。

    此话说出之后,果然脊背上传来万钧之力,但是苏阳昂首挺胸,任由这些力量压在他的身上。

    “呵呵呵呵……”

    书生闻言,在阁楼上面一阵大笑,看着苏阳说道:“眼下已经到了正午,小生家中饭菜已成,兄台若不嫌弃,不妨在这里吃上一顿饭,歇歇脚,而后再行赶路,如何?”

    “不必了。”

    苏阳拒绝了书生好意,说道:“你在这荒僻之处结庐读书,图的便是清净,我不便打扰,你便专注读书,为科举蕴养芝气,今年秋闱,明年春闱,当有你抟风九万之时。”

    书生在上面听闻此言,不胜欣喜,说道:“王旗超承借兄台吉言。”

    苏阳起身背负着织女神像继续往山下走去,这一次,苏阳可就满口恶气,嘟嘟囔囔的说道:“传说,织女和一群仙子下来凡间洗澡,牛郎就在一边看到了,他细细的审量,发现织女身材姣好,于是就把织女的衣裳给拿了,织女为了要回衣服,万般无奈就委身给了牛郎,他们两个生了两个孩子……”

    苏阳开始给织女讲讲各个版本的牛郎织女故事,纯粹恶心她,说完一个之后,又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伙子和哥哥嫂嫂一起住,分家的时候却只分了一头牛,因此叫做牛郎……”

    织女压在苏阳的身上,让苏阳一步一个脚印,但就算如此,苏阳依然嘴犟,说道:“牛郎分的这一头牛,是一头黄牛,断了一个角,它的黄牛毛非常捋顺,因为经常打理……”

    苏阳将故事讲岔了,全因在他从山路往下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一头牛,这一头牛断了一个角,身上毛发捋顺,更重要的是,这一头牛的各个特征,皆和苏阳曾经给青州老农画的那一头牛非常相合。

    当初为了画那一头黄牛,苏阳可是和老农交流许多时间,问的非常详细,因此看到了路上的黄牛,一眼便认了出来。

    “下来下来。”

    苏阳拍着织女的后腰,说道:“我找到牛了。”

第三十五章 再见菩萨

    在青州而来的路上,苏阳为一个老头看相,在面向中,那个老头的家人应该都已经死了,这一路而来,苏阳也想要看看那个村子的亡魂,只是一路而来,皆是冤魂枯骨,让苏阳的这般心思逐渐淡了下来,但在此时此刻,苏阳看到了青州村庄里面的黄牛。

    曾经画过这一只牛的苏阳一眼便分辨了出来。

    但是苏阳的话却又惹怒了织女……你编排的故事中,你就是牛郎?

    牛郎织女的故事版本很多,从最开始织女由天帝婚配牛郎,到牵牛娶织女,借天帝二万钱不还,从而被驱在营室,再到后来织女是玉帝和瑶姬的女儿,因为心中喜欢牵牛,结果牵牛星被贬下凡,然后牛郎被牛指点,偷了织女红衣,织女认出牛郎,两人愉快一起……

    种种版本皆是百姓们添油加醋,穿凿附会而成,而相对于其他的版本,苏阳所说的算是经典版,进入了小学课文的版本,但是这个经典版对织女来说,是从未听过的全新版本。

    而这个全新版本之中,苏阳竟然无耻的将自己代入牛郎?

    织女自然大怒,当即便搬运法门,意欲将苏阳再度压垮。

    “别闹!”

    苏阳瞧着黄牛,对织女喝道:“老子有正事!”

    这一声苏阳从心而发,掷地有声,喝出声音响动,而后纵身而起,向着山下的那一个黄牛身前便落了下去。

    织女在这个时候,本欲将苏阳镇压在地,被苏阳这一喝之后,反倒没了声息,便是神像也轻盈许多,被苏阳背负在后,从山上径直跳跃而下。

    在这山下小路上面,原本走着是一队行人,四十来个,牵马的牵马,牵牛的牵牛,个个都拉着一个空车,正在路上自顾走着,忽然听到了树丛之中有呼呼啦啦响动,而后听树丛枝干吱吱呀呀,只当是山中有虎,个个戒备,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男人,英姿健壮,背着一个神像从半道上一跃而起,双腿稳稳当当落地,正挡在了他们身前。

    此番一落,自不寻常,但是却一下子惹怒了下面的人。

    “沧浪。”

    当先的人满面胡须,抬手便抽出了一把三尺白刃,遥指苏阳,喝道:“你是哪里人?,敢在这里拦山劫道?现在就给老子跪下,磕上三个头,叫老子十声祖师爷,老子度形观态,若心中宽慰,还能够饶你一命,如果你不知好歹,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

    话毕,这个满面胡须的山贼挥刀对着旁边一茶碗粗细的小树一刀斩去,如此一刀,在这路边生长的小柳树应声而倒。

    “……”

    苏阳瞧着这些人,原本苏阳双眼一直都被黄牛所吸引,此时方才看到了这些人,瞧他们面上皆有煞气,个个带横死之相,再看他们身形气度,便知这些皆非良人,大约便是山贼。

    这些山贼碰到了苏阳这个“劫道的”,自然是恼怒了起来,挥刀斩了树苗,用武力来恐吓苏阳。

    不过这切木头若豆腐,果然是一把好刀。

    苏阳信手一劈,就在这四十个山贼的眼中,就在苏阳三丈开外的地方,一个需要两人环抱的大柳树轰然一震,木屑乱飞,整个柳树被打的四分五裂,尚存之处,有白烟升腾。

    简直就像是火药轰击一般。

    “咣铛……”

    前面拿刀的山贼手中长刀已经掉在了地上,双腿哆嗦,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在这山贼后面的那三十九个贼人见状,一个个瑟瑟发抖。

    “先给老子磕三个头,叫十声祖宗,老子度形观态,看看饶不饶你。”

    苏阳脸色一变,看着这些山贼们喝骂道。

    山贼看苏阳神态凶恶,不似玩笑,眼睛一眯,眼泪就流了出来,伸手对着自己的脸上啪就一巴掌,然后呜哇就哭了出来,随后脑袋对着地咚咚咚磕头,一口一个祖宗,形态鄙贱至极。

    苏阳原本杀心就不重,看到此人如此贱态,便先不动手,背负着织女神像,径直到了牛车上面。

    苏阳的一喝,应该是惊住了织女,让织女没有继续对苏阳施压。

    “说说吧,我家的牛车怎么在你这里。”

    苏阳伸手摸着牛角,这牛角的断截面正是被老农形容的那样,身体特征和老农所说皆合,就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按照老农所说,苏阳不轻不重的捋捋黄牛身上的毛,伸手在黄牛的颈肩处摸了两把。

    黄牛似有感应,扭过头来看看苏阳,悲声哞叫。

    “我们在山上捡的……”

    跪在地上自打巴掌的山贼听苏阳认了黄牛,连忙说道:“我们可没有杀人……”

    “说!”

    苏阳转身,对着此贼喝道。

    此声一出,暗含《九霄神化内景策文》,由心而发,引人心神,让这山贼原本想要好好辩解,此时却在苏阳面前招供。

    “这牛是我们抢的。”

    山贼听苏阳一喝,这个时候开始交代起来,说道:“前端日子青州发生了动乱,许多流民都往这边来了,我们寨主知道这些流民们无权无势,性命如草芥,也知道这些流民之中,必然有人举家而逃,带着全部家当,因此就让我们在高连山立下关口,但凡过来的流民,都要将全部财产掏出来才行,而这黄牛的那一次劫掠,我就在其中,当时他们真是没钱,只有一个黄牛,拉着也都是小孩,本来就准备放了,但是我们寨的廖秀才说他们必然是将钱藏在家中,非要让他们带着我们去他们家里……”

    “其实这一来一回,奔波两百里,寨里的兄弟多半不愿,并且那些乡民就算是把钱聚在一起又能有多少?是那廖秀才非要在我们寨主面前显露本事,显得他神机妙算罢了,后来我们寨主不耐烦了,干脆就把那一村的人全都杀了,那几个小孩看起来很机灵,我们寨主也没有留手……”

    苏阳伸手摸着黄牛的牛头,心中暗叹,这往西南边走了百里,苏阳没有给那个老农找到自己亲人的葬身所在,却给那个老农找到了仇人踪迹。

    高连山的山贼。

    廖秀才。

    昨天晚上苏阳阳神出窍,慧眼观察,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时候,却又碰到了高连山的山贼。

    “呼……”

    苏阳猛然转身,呼吸一口,对着跪在地上的山贼吹去。

    这一口气,含着心火肺金,对着此山贼吹去之后,山贼顿觉自己立于炎炎火中,身上更似有无数金铁穿身,灼热沸腾,仅仅在这一口气下,就被吹的千疮百孔,而后火焰自此而进,烧的他无内如同汤煮,张嘴瞪眼,七窍之中皆生火焰,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被苏阳这一口气从活人烧成了枯骨,而后这一身枯骨也被苏阳吹散,让他自此消匿世间。

    这是苏阳的一口恶气。

    “大侠饶命,饶命!”

    “仙人饶命啊,我是被逼无奈才开始做了山贼,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饶命饶命,我家中尚有小儿,平日里也不怎么做山贼……”

    剩下的山贼们见苏阳如此一口气便将一个人烧成灰烬,早已经吓的浑身发软,跪在地上咚咚对着苏阳叩头,而对他们的求饶,苏阳充耳不闻,凭借一双慧眼,苏阳知道他们个个都是面有煞气,杀过人的

    这种人若是饶了,九泉之下的魂灵就不安宁了。

    “你们寨主和鬼秀才廖轩在哪里?”

    苏阳暂不杀他们,而是询问山贼都在何处。

    昨夜凭借阳神慧眼,苏阳都不曾找到他们,而今天既然抓到了线索,苏阳自要将他们揪出来。

    这些山贼们哪里还敢藏着?连忙给苏阳说了实情。

    原来就在昨日,他们高连山的山贼们准备打劫云山镇,甚至已经提前知会云山镇,让他们将钱财准备好了就行,不想就在昨夜要行动的时候,他们在路上碰到一队往青州回去的流民,本想要顺带洗劫,不想在那流民里面有一女子,姿容绝世,声称知道一处有黄金,便让山贼们将他人都放了,而女子带着他们到了山中,对着山里一挖,果然是挖出了金矿。

    自昨夜到现在,他们高连山的强盗们一直都在山中挖金矿,而他们现在牵着马车牛车,就是要往寨主和鬼秀才那里去,准备将黄金给搬运回去。

    “现在我们赶过去,应该能够装满这四十车了。”

    山贼对苏阳说道。

    此处有金矿?

    苏阳举目四望,并不见这山中有金脉之相。

    “带我去!”

    苏阳对这些山贼冷声说道:“过去之后,你们若是敢对他们说出我的能耐,我就先让你们尝尝这能耐!”

    苏阳要藏一手,那个让山贼们挖金的女子显然不是常人,拦住这些山贼,应该也是一片好心,纵然如此,苏阳也要先藏一手,静观其变,女子若出手惩处他们,苏阳就在一旁鼓掌,女子若是没有出手,那苏阳就收拾这些山贼。

    此时这些山贼们哪里还能有选择?连忙请苏阳上车,带着苏阳往他们挖金之处而去。

    “我们应该如何说您的身份?”

    强盗们小心问道。

    “就说我来找人的。”

    苏阳说道。

    强盗们连忙点了点头。

    马车牛车一路都往山中而去,再往山中,苏阳果然是看到了璀璨的黄金一堆一堆,大大小小的强盗们正捧着黄金,志得意满,其中有不少强盗已经累倒在这黄金之上,而在洞中,仍然有不少的强盗正在开挖。

    远远的,苏阳还听到了背诵佛经的声音。

    这该不会是妙善小姐姐慈悲济度,在此施法,点化顽愚吧。

    苏阳见此气派,心中猜测,慧眼达观,果然是看到了山石后面端坐的妙善,也正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啪!”

    苏阳对着挂在他身上的织女神像抽一巴掌,笑道:“这就有人给我撑腰了。”

    织女神像在苏阳身上应声滑落。

    PS:明天七点的时候会有两章。

第三十六章 竞娶观音

    苏阳将织女神像放在一旁,向着观世音菩萨轻轻点头。

    观世音菩萨亦是垂眉而笑。

    昨夜苏阳搜寻山贼,百找不到,皆因观世音菩萨在此,至于苏阳推算云山镇已经没有贼祸,亦是因为观世音菩萨在其中化解,而若非半路碰到了山贼,这一次恐怕要和菩萨擦肩而过了。

    此时菩萨端坐一块青石板上,在菩萨身前有一书生,有一三十来岁的壮汉,还有十三个皆有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现在正对着菩萨默诵经文。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这经文是金刚经。

    白是提问。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梵文,正确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无上正等正觉,能有这般翻译,全因玄奘大师从西方回来,翻译经文的时候定下的规矩,名为“四例五不翻”,这四例五不翻之中有一是尊重前人,就是前人已经翻译过的东西,就算是现在有更好的代替手法也不能翻,应当顺应着叫。

    这一段话也和佛家诸法皆空之意。

    苏阳瞧向身边的山贼,正是这些山贼一路带着苏阳来到此处,心怕苏阳神通,故此被苏阳一看,连忙给苏阳小声介绍。

    现在背诵经文的就是高连山中的智囊鬼秀才廖轩。

    而在廖轩那边三十来岁的壮汉,就是高连山的寨主,人称虎老大,而虎老大身边还有高连山寨的二把手,三把手,剩下的十来个则是平常强盗。

    廖轩张口将《金刚经》一一背下,直至结尾,一字不差,听的在上面的观世音菩萨轻轻点头。

    “我赢了!”

    背诵完了金刚经之后,廖轩不胜欢喜,对着后面高连山的寨主,以及那些背诵经文的人笑道:“依照规矩,此女归我了!”

    什么情况?

    苏阳在下面听到这些一愣,看看观世音菩萨,只见菩萨神色平和,慈目微合,苏阳见此,便知道了观世音菩萨恐怕在搞马郎妇观音的那一套。

    马郎妇观音便是如此,通过诱惑来让人学习经文,最终让人明白经文中的道理。

    “不公平!”

    高连山的二当家喊道:“我们大多数都不认识字,而你认识字,我们大多数都没有背诵过什么书,而你经常读书,这样不公平!”

    “对,这样太不公平了。”

    有人即刻附和,说道:“这经文叫做金刚经,这鬼秀才的床头上面就有一本,平日他就熟读,今日选择这个金刚经,实在是让他占了太大便宜。”

    “哈哈哈哈。”

    廖轩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这正说明了我和娘子前缘早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扭头再度看向菩萨,在他眼中便是一国色天香的女子,并且此女子高洁贞静,让他看了之后志得意满,自觉有了这个女子,寨里面抢夺的女子都可以送人了。

    高连山寨中的众人见此,无奈认输。

    昨夜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在此女子的指点下挖出了黄金,在有了钱之后,他们这些强盗们打起了此女色相主意,而这女子也是极有主见的,便要求他们来背诵佛经,若是谁能够背诵完了,就嫁给谁。

    昨夜到现在,他们这些人并不参与挖钱,一直都在这里背诵金刚经,五千来字的金刚经对他们来说极其难背,更何况不懂得佛经真意,不能理解着来,唯有鬼秀才廖轩,经过一夜功夫,强行将经书给啃了下来。

    现在他们纵然有许多意见,却也认输了。

    “呸!”

    苏阳啐了一口,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哪一点能够配得上她?因你会背诵金刚经?我也能背呀。”

    苏阳横插一杠子,就这想娶菩萨?不答应!

    苏阳也知道,这是有人贪钱,有人贪色,观音从各方面着手点化,只是苏阳感觉,就算是自己插手进来,也打扰不了观音菩萨……就算打扰到了也没什么,反正苏阳打定主意不会放过这窝山贼。

    听苏阳此声,让正在哈哈大笑的廖轩,以及高连山寨的虎老大,二当家,三当家以及围在这边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只见苏阳形容狼狈,前胸后背多是汗渍,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倒是一双眼睛很是明亮,此时正满脸笑意。

    “这是谁?哪里人?”

    廖轩问苏阳身边的山贼,哪一队的山贼这么没有眼色?

    “讨债人。”

    苏阳说道:“你们先听我把金刚经给背完。”

    廖轩和虎老大两人面面相觑,只觉苏阳甚是脸生,不似是高连山的山贼。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苏阳张口便开始背诵金刚经,他本来就是开通了舌识的人,此时背诵起经文来,口舌清晰,言语清楚,这一部金刚经一共五千来字,苏阳从头至尾,背诵起来极快,言语之中也似有梵意,在廖轩和虎老大等人正在吃惊的时候,苏阳已经把经文给背诵完了。

    这经文背诵完了之后,苏阳伸手指着观音,对着在场诸位山贼笑问:“怎么样,我背诵的金刚经是不是比那酸秀才更胜十倍?,那么现在应该是我娶她了吧。”

    从今天起,马郎妇观音改名苏郎妇观音……

    苏阳心中自觉好笑。

    诸多山贼面面相觑,同样是背诵一篇文章,也自然会有上下之分,有些人舌头打结,背一句想一会儿,吭吭哧哧,而苏阳背诵这金刚经,那刚一张口,便口若悬河,金刚经中文字滔滔不绝而出,并且言语中似有梵意,虽然只是听了一遍佛经,却让他们这些山贼感觉好像懂一些什么。

    两者之间高下已分。

    廖轩瞧着苏阳横叉一杠,自有怒火,问道:“你真以为你能娶她?”

    苏阳只身一人来此,在廖轩看来,苏阳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什么不能?”

    苏阳整整自己的形象,对着山贼们笑道:“你们看看,是我人物、门第配不上,还是根基配不上?模样儿配不上?哪一点玷辱了她呢?”

    山贼们这时候仔细的看看苏阳,眼见苏阳虽然形容狼狈,但是这一身衣服造诣精绝,非银钱能随便买来,再看苏阳虽然衣着狼狈,但是个人貌相和气度皆远远超过了鬼秀才廖轩。

    他们做山贼的,眼睛更是明亮,此时再看苏阳,就当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而看苏阳,和端坐的女子妙善果然有相合之处,就是这些山贼心中的感觉,苏阳和这女子有相同之处。

    确实相合。

    他们这些山贼倒是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苏阳的慈,菩萨的悲。

    大慈大悲两者在佛门更深的定义是分开的,大慈是弥勒,他将为众生带来未来之乐。

    大悲便是观音菩萨,她将为众生拔除今生之苦。

    眼见妙善不为所动,廖轩急了,对苏阳喝道:“什么人物门第,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苏阳笑笑,瞧着上面的菩萨,妙善身姿端丽,静静坐在青石板上,也是静静看着事态发展,这般关乎她自身谈婚论嫁的事情,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绝世一佳人,生就菩提心,妙手行善事,南海观世音。”

    苏阳说破了观音的身份。

    “哈哈哈哈……”

    这一说,倒是让这些山贼们哄笑起来,个个瞧着苏阳,说道:“你倒是会夸人,都将这女的说成了观世音菩萨了。”

    廖轩也是哈哈大笑,回头看看妙善,看她亦是含笑,便又不爽,看着苏阳,问道:“你不是我们山寨的人,现在被我们山寨的人包围着,你的身份地位就算是通天也只是狗屁,现在生死都被我所操持,身份地位在我之下,你觉得除了会背几句经文,你还有什么比得过我的地方?”

    廖轩终于是问明白了苏阳的身份,得知苏阳孑然一身,顿时感觉此人就是送上门的,本打算直接劈死苏阳,不过在那之前,他想要折辱苏阳一下。

    “我能比过你的地方太多了。”

    苏阳对廖轩说道:“和尚自光头,葫芦自装柄,待到五更时,全胜你长硬。”

    “哈哈哈哈……”

    山贼们一时哄笑起来,苏阳这话对廖轩来说完全就是人身攻击了。

    “够了!”

    廖轩手中扬起长刀,对着苏阳劈面斩去,这个人胡说八道,戳他自尊,更想要毁他婚姻,廖轩自然不能忍,此时刚一出刀,就准备要苏阳性命。

    苏阳立足原地,不闪不避,静静的看到长刀劈砍上来,一直劈砍到了苏阳面门,而后这一把长刀就此止住。

    刀刃距离苏阳的面皮仅仅差了分毫,但是却再也劈不进去了,就算是廖轩双手用力,也不曾让此刀砍在苏阳脸上。

    在场山贼之中,有几个人视力精湛,平日里都在望风,此时在他们的眼中却看见,并非是此刀劈砍不到苏阳,而是苏阳的一根眼睫毛刚好在那里,为苏阳挡住了廖轩的一刀。

    一根眼睫毛……

    这几个看分明的山贼吓的双腿发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苏阳也不动手,眼睛一眨,便让廖轩手中长刀就此崩断。

    PS:昨天二更,37章已经写好了,就是其中有些需要润色,修改的,就先不发,等睡醒详细改一遍再发,这会儿没精力了。

第三十七章 如来亦是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山贼看明白了,而有些山贼却糊里糊涂,甚至只当是廖轩手中的刀不好,方才回出现这般概况。

    “是女人把你身体掏空了,还是黄金把你筋力耗尽了?”

    高连山寨中的虎老大手持长刀,对着廖轩不屑说道,手中长刀挥舞,对着苏阳当头劈来!

    “铛!”

    如此一刀正劈在苏阳的头上,头和刀相撞,两者格然而响,苏阳铜头铁脑,仍在原地,而虎老大手中的长刀直被崩出裂口。

    苏阳面露笑意,仍然驻足原地。

    这一下,山贼们终究是看清楚了,并非是廖轩能耐不够,也并非是力量不足,而是眼前之人非同寻常,这一刀劈在人家的头上,人没事,反而是刀先碎裂了……

    眼前这个人果然不是凡人。

    山贼之中立刻哗变。

    他们这一窝山贼,出动了将近千人,而现在大多数的人仍然在挖着黄金,在外面的这些人搬运黄金的时候,已经累的筋疲力尽,大多数人都是坐在黄金堆上喘息打滚,此时看到了虎老大手持长刀受挫,反而是让这些山贼们一个个起了别样心思。

    倘若这些黄金搬回去分,落到他们手中的寥寥无几,而若是能够让他们将黄金搬走一些,寻个其他地方置办田产房宅,那么一下子就成了人上人……若是能当地主,过好日子,谁愿意去做山贼?

    “拿下他!”

    虎老大又惊又怒,对着旁边山贼们喝道。

    在虎老大身边的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他们能混到虎老大的身边,除了在虎老大面前的忠心耿耿模样,肚里也有算计,眼见虎老大如此不济,又见苏阳刀枪不入,如此强横,摆摆手,便让身边的人先到虎老大的身边,他们两个退到后面,开始将黄金往车上装去。

    “呵呵。”

    苏阳在八卦袋中拿出针囊,准备念诵咒语,用这白芒针一把洒下,送这些山贼归西。

    值此之时,观世音菩萨终究是起身了,不忍这些性命死在身前,轻轻一扯苏阳衣袖,便让苏阳将针囊放下,信手遥遥一指,让苏阳眺望远处。

    苏阳运用慧眼,当即便看到了十里远的地方有一队朝廷人马,当先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儒生,身穿圆领官服,骑马在前,而在那儒生后面,则是大队的朝廷兵马,正向着此处而来。

    “此人姓赵名旭,科甲出身,素来秉公烛断,颇有善名,而他妻子赵氏更是难得的善士,少有的贤人,此官来到山东,更是和【贼】有仇,这些山贼落在他的手中,必有公正处罚。”

    观世音菩萨对苏阳说道。

    苏阳细细看了看那个儒官,果然是有一腔正气,如此让苏阳轻轻点头,想来昨夜卦象中说,高连山的匪患之事,应当由此官而止。

    若是此时能秉公办理,苏阳自然不必横下杀手。

    就在苏阳和观音菩萨说话这会儿,廖轩和虎老大已经往后面退去,在最前面仅仅围了几个山贼,将苏阳和观音菩萨两人围在正中,而这些山贼们正在搬着黄金装车,更有将自己衣衫脱下,拼了命的往衣衫里面裹带黄金。

    “你们再往前一步,就拿不到黄金了。”

    苏阳对着围上来的山贼说道:“你们的弟兄们已经要把黄金拿完了。”

    这几个围上来的山贼见状,只见后面的人都已经将黄金装车,而他们还拿着刀剑,要围攻一个刀枪不入的怪人,连忙放下手中刀兵,冲入到了山贼群中,喝道:“你们给我们留点!”

    “不多了不多了……”

    “这一大块黄金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把牛车给我!”

    山贼此时哄乱,因为这些黄金的缘故,此时皆有了争执,苏阳慧眼瞧下,只见这些山贼们个个贪心不足,在这时候拿黄金,完全不考虑自己能不能背负的动,拼了命的往自己布袋衣衫里面塞,有几个勉强的站起身来,但是衣衫坠裂,黄金哗啦又掉了一地。

    贪心啊。

    苏阳见此,油然一叹,这些黄金对山贼们来说,是未来生活的保障,并且这个时候若是“奋斗”了一把,往后这一辈子就不用奋斗了,倘若苏阳没有神通,这个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碌碌百姓,遇到此等情形,想的也是应该如此来拿这些好处,甚至是应该如何独占。

    而现在境界不同,眼界不同,才能让苏阳如此冷眼旁观。

    “众生皆苦,三界更若火宅,生老病死,忧悲,苦恼,愚痴,暗弊,三毒之火,让众生受种种苦楚,而众生便在这火宅之中,欢喜游戏,不知不觉,不惊不怖,亦不生厌,在这火宅之中不求解脱,由此,才有种种苦相。”

    观世音菩萨见此,于苏阳身边轻声说道,慈音悲悯,问苏阳道:“你在此间,有何感想?”

    苏阳瞧着眼前山贼,一个个背负黄金,明明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却拼了命的要将黄金背负起来,或扛在肩上,或在地上拖行,看到旁边的人来此便立刻呼喝,只当他们是来抢钱,不由也叹了一声,说道:“我想为百姓拔出苦难,开启智慧,让他们平等和乐。”

    这一刻苏阳看到的并非是山贼,而是百姓的缩影,在这些缩影之中,还有苏阳以往的身影。

    若是生活安平和顺,又有几人甘愿做贼?

    “善哉,善哉。”

    观世音菩萨看着苏阳,笑道:“如来亦做此想。”

    苏阳愣神,随后回过神来,适才观世音菩萨所问,不就是法华经文吗?

    世尊如来用火宅比喻三界,开释众生,见百姓如此,心中自然便发此心,愿意为众生拔其苦难,与无量无边佛智慧乐,令其游戏。

    只是适才苏阳慧眼达观,心中无我,故此浑然不觉,由心而说。

    “菩萨,今日能碰到你果然万幸,我有一事正要求你。”

    苏阳靠近观世音菩萨,轻声说了几句。

    大家都算佛门的,算是同事,平日关系也都不错,苏阳对观世音菩萨也能张开嘴。

    观世音菩萨闻言,轻轻点头,让苏阳伸出右手来,而后观音菩萨伸手放在苏阳的手上,待到观音菩萨抽手而出,只见苏阳的手上出现了显现出了一抹佛光,而后隐匿其中。

    苏阳伸手握了两下拳头,感悟一下,不由轻笑。

    正在搬运金子的山贼一愣,惊见自己搬运着的金子化作了石头,解开行囊往里面看,里面大大小小的尽是石头,而不仅是他个人的金子化作了石头,所有山贼的金子也都化作了石头。

    正拉着马车要走的虎老大,车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山石。

    在牛车上面拉着金子的二当家,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抢过来的金子,全都是大块大块的山石,而这种山石在这山边漫山遍野皆是。

    “不可能啊,”

    有个山贼将手中的石头放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大斧,说道:“明明就是金子,怎么会变成了石头?”说着,手中大斧头对着下面的石头一砸,在石头里面裂开的也皆是石粉,并没有丝毫金银的踪迹。

    “妙善骗了我们!”

    山贼们纷纷说道,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白衣的观世音菩萨脚踏莲台,手中捧着杨枝净瓶,另一只手成法印,柔丽妩媚,也正是大众所知的白衣观音端丽妙相。

    “观世音菩萨……”

    山贼们看到了观世音菩萨在背后显了真形,皆是惊愕,而后自然而然便跪在地上,眼睛自然的垂在了地上。

    他们纵然是山贼,却也是普通人,而这个最广被人知的观世音菩萨他们或多或少都拜过,此时看到了观世音菩萨,菩萨的神圣性便让他们自然就跪伏在地,领听教训。

    “善哉,善哉。”

    观世音菩萨慈目看着山贼,口发梵音,清彻深满,遍远皆闻,说道:“你们皆是平常凡人,受困在十二因缘之内,因为过去的无知【无明】,才有了往日的行为【行】,因为往日的行为,有了今日的见识【识】,故而你们不识佛宝,不辨法文,我施舍给你们无量财富,让你们在畏怖,忧患,无明之中抽身而出,但是你们眼中却始终只有这些俗宝,只有女色,却没有在这苦海之中拔身而出的法心……”

    山贼们跪在地上,领听教训,此时此刻,他们方才醒悟过来,是观世音菩萨在度化他们,而他们却被贪欲蒙住了眼睛,明明菩萨已经给了他们真经,他们眼中看到的却只是金子。

    “今日之果,全因他日之因,自今往后,希望你们细体佛法,多造善行,以求超脱之日……”

    观世音菩萨最后点了这里的山贼,腾云而起,径自离去。

    苏阳则推开了牛车上面的石头,将织女神像搬上了牛车,运用一点真力,这牛车受到了真力推动,也奔波而去。

    留在这里的是一片山贼,他们自昨夜开始挖山挖金子,一直挖到了现在日暮时分,仅仅喝了一点水,又有适才一番抢夺,现在筋疲力尽,一个个瘫在石头上面不能动弹,而牛车马车上面也都被压了石头,全走不动,就在他们于此地歇息的时候,官兵呼啸而来,将他们这些山贼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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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575/ 第一时间欣赏神笔聊斋最新章节! 作者:哆啦i梦所写的《神笔聊斋》为转载作品,神笔聊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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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笔聊斋介绍:
一次穿越,一支神笔。
鬼怪,仙神,打开聊斋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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