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时代作风
周超新官上任，本以为不会有太好的分工，没曾想正式接手工作被吓一跳。分局副局长，分管交警和车管所。区分局虽然是处级单位，但是一个区能有多大？不想正常的地级市的警察局，虽然副局长也是副处级，但是人家底盘大啊。
好几天周超才算从惊吓中缓过来，小心翼翼的适应之后才发现，分局五个副局长中，他排名最后，但是权利却不小。这位子也就是现在车少，等几年你再看看，最肥的位子之一。
手里有实权，精神头都不一样。现在的警察局都穷，分局就更穷了，局长一辆桑塔纳，其他副局长共用两辆老“松江牌”轿车。真正能自己随意掌控的车，还是一辆雅马哈摩托车。上班下班都只能开这个。
这就算是不错的了，现在街上能开私人摩托车也不多。满大街最多的还是自行车，分局管治安的副局长，最近刚打掉一个盗窃自行车的团伙。
方蛰到了分局门口，电话周超，很快周超就下来了，一身新警服、大盖帽，走路带风。在方蛰的眼里，老式警服其实不难看，而且还有点亲切感。说的难听一点，衣服还得看谁穿。
开门上车，周超笑道：“走吧。”方蛰扭头苦笑道：“你得告诉我去哪啊。”
周超没拿自己当外人，指着前面的路：“往前走，红绿灯右拐，直走三百米就到了。”
方蛰动作很快，按照周超的指引到了地方靠边停车，周超一伸手：“电话。”
方蛰指着后排的包：“自己动手。”说着开门下车，路边摸出烟来点上，丢给周超一支。
周超拿起电话说了一通挂掉：“等一下，我去接他。”
方蛰有点好奇，谁让周超这么上心。周超过马路时，方蛰眯着眼睛看清楚对面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西河区建筑公司。什么河？还用问么？那条发臭的河。
方蛰心里大概有谱了，这便宜姐夫有点耿直啊，才从部队下来，作风还是那么凌厉。不过就他的做法看，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这不是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只不过这个是事情该怎么运作，周超的做法肯定是不妥当的。不是指他太莽了，而是他的做法没能利益最大化。
周超回来的时候，身边一位矮壮汉子，脸色黝黑，让人怀疑他刚从非洲回来的。
“王非，我的战友。这位是方总。”周超介绍的时候，还是隐藏了关系，没用妹夫。
方蛰很客气的握手后就算认识了，上车出发，地方是周超选的，附近一家档次一般的饭店。来的比较早，客人不算很多，也没有包厢，就是屏风隔出来的一个雅座。
方蛰拎着两瓶酒被周超抢走了，口中还念叨：“这酒归我了。”
方蛰笑道：“老周，后尾箱还有两瓶，走的时候带上，这是今天喝的。”
落座之后，王非才主动道：“方总，其实我知道你，最近区建筑公司日子不好过，哪里有活我多打听过了。上次老周请客，我就提了一嘴远大公司有活，老周说认识你，我还当他吹牛勒，没想到他真的把你给请来了。”
方蛰摆摆手道：“不提这个，今天主要是一起吃饭。”王非顿时无言。
“老周，你们分局长是zfwsj兼任，还是副区长兼任？”方蛰看似随口一问，周超楞了一下：“我们分局长不是区常委，就是一般的正处。”
菜上的很快，王非一直想说话，但是方蛰总是打断他，等到一顿饭吃完，心情不佳的王非已经酩酊大醉。方蛰没喝多少，照样不敢开车，路边拦一辆面的，丢给司机五十块钱道：“你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情。”
司机大喜，看着后面的醉汉也不在意了。方蛰这才对周超道：“一边说话。”
走到一边，点上烟后方蛰才道：“你回头跟王非这么说，让他找分管副区长出面，你带路到远大公司来找我。我呢，跟分管区长之间公事公办，这么说你懂没有？”
周超不傻，笨人不可能混到县团级。听了方蛰的话，周超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我特么的是真蠢。”方蛰摆手道：“老周，你别这样，其实你这种人很难得的。单凭一点战友感情，就愿意帮这么大的忙。不过我是个商人，我必须考虑自身的利益。”
周超道：“我理解，你放心吧，这次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当。”
送走周超和王非，方蛰才回到车上，喝了酒不敢开车，打电话让公司来个司机接一下。喝酒不开车，这一辈子方蛰很小心。
周超很够意思，给王非送到家里，他媳妇接过时还抱怨：“周超，你怎么让他喝这么多？”
“弟妹，你是没看见，他压力大，我拦不住啊。对了，等他酒醒了你跟他说，工程的事情呢，我想到办法了，让他明天来分局找我详细谈一下怎么运作。”
第二天周超在分局的院子门口看见了在秋风中萧瑟的王非，蹲在路边抽着不带嘴的红梅烟，看见周超露出笑容上前道：“我心里着急，来早了点。”
周超把摩托车往路边一靠道：“兄弟，你这样做事不行的。算了，我也不跟你讲其中的道理，你得自己去悟。这样，你等下别回公司了，直接去区政府找分管副区长，让他联系我，然后我带着他去找方蛰。”
王非还是没反应过来，在部队上抓训练是一把好手，回到地方他还没适应呢。
“你自己慢慢想吧，先照我说的去做。”周超其实也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其中关系。
王非依计行事，到了区政府，找到分管副区长，提起了周超说的话，说是有个工程可以争取一下，希望得到领导的支持。这位副区长工作作风比较干脆，立刻带着王非来求见区长。提到远大公司的攻城，区建筑公司半年都没一个正经的活了。三百多号人嗷嗷待哺啊。
“我说老杜，你怎么又来了。市里有工程那也优先考虑市属的建筑公司，我是区长啊，不是包工头，没时间去帮你找工程。”区长算是被搞怕了，开口就先打预防针。这也是最近王非总往区政府跑，把副区长也折腾惨了。
“领导，这次还真得您亲自出面，别人不够分量。”
“怎么说？”区长也来了精神，对这位关系不错的副手，他还是很了解的。
“我们辖区内的远大公司是一家创汇企业，最近正在新建厂房。可靠消息，拒绝了市五建的报价，这是一家民营企业，区里要是给点政策上的支持，没准就能拿下。这家企业的情况不错，发展势头很猛，将来没准能拿到一系列的活。前提是关系要打好。”
区长脸色都变了，站起身对秘书道：“怎么回事？区里多了一家创汇企业，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分管副区长是怎么回事？”
秘书道：“领导，这是一家民企，我们政府不是银行，反应慢一点很正常。”
区长也不是要发火，无非是做个样子而已，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这是创汇企业好吧？你不重视，正在开发的江东区肯定重视，到时候人家来挖墙角怎么办？下面的郊县，现在都在搞开发区，万一取得市里的支持，把这家民企给挖走算谁的？
“行了，这事情就这样吧。你让人备车。”区长也是雷厉风行，立刻招呼分管副区长一道出门，两位区长加上王非这个建筑公司经理一道出现在分局门口。
周超很快就出来了，就站在分局门口的路边介绍了一下他和方蛰认识的关系，最后表示：“领导，我带路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能发挥多大的作用，那就不好说了。”
区长道：“区里的建筑公司等米下锅呢，行不行都要去争取一下。这次还是要辛苦你了，别看远大公司是民企，他这样的企业走哪里地方政府都是拍手欢迎。我们就不要端架子了，你带路，一起过去，只要能拿下工程，区里都好说。”
区长驾临，把分局长给惊出来了，区长对分局长摆手道：“我不进去了，今天找周超同志有其他事情。”说着转身上车，周超也上了区长的车带路。
车到远大公司，方蛰事先知道也没有下去迎接，反倒是周超进门的时候，方蛰一顿先喷：“我说老周，你是怎么回事？我就这么点工程，你一个警察局的副局长怎么就惦记上了？我告诉你啊，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我不会再跟国企有任何瓜葛。”
“方总怨气不小啊，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听听？”区长出现在门口，方蛰不认识，所以看看周超，这才有机会说话的周超苦笑道：“这是我们xh区长。”
方蛰惊呆了，没想到把正区长给引来了，本以为来个副区长就不得了了。
区长上前主动伸手道：“方总，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对于区里多了一家创汇企业，我们却迟迟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我代表区里向你做检讨。”
方蛰再次感受到这个时代干部的工作作风！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自专政机关铁拳的教育
务实！真的务实！这个年代讲究什么？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个政府是否务实，体现在国家实力是否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您太客气了，领导请坐。”方蛰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招呼落座。
茶水上来后才道：“这样行不行，只要质量有保证，价格上能接受，优先考虑区建筑公司。毕竟，我的公司就开在辖区内。”方蛰沉吟之后，给出这么一个结果。
“王非，回去组织技术人员来看看情况。“区长扭头吩咐一句，王非立刻道：“我这就回去，争取上午就把数据弄好，三天内拿出建筑方案。”
方蛰听了笑道：“这样最好了，我也挺着急的。做企业的，一环扣一环，这一环耽误了，其他的也都耽误了。如果区建筑公司的价格与其他公司一样，这活就是区建筑公司的。”
区长和副区长互相看看，一起站起来伸手：“那就不打扰方总工作了。”
“您客气，叫我小方就行。”方蛰不敢托大，微微弓着腰双手握着对方的手。
方蛰送到楼下，目送车子离开后才转身。两位领导连茶都没喝就走了，说明他们是真的很忙，来这里看一眼得到一个差不多的结果就走。说明他们也发现准备不是很充分，来的太唐突了。回去肯定会收集资料的。
“心急了，心急了。”车里的区长拍着大腿懊悔，副驾驶位子上的秘书不说话，边上的周超想了想道：“这事慢了不行，别看这次的工程量不大，但是现在合适区建筑公司的工程，还真的就少的可怜。”
“你说的有道理，我担心的是压力太大了，他跑别的区去了怎么办？到时候这事情区政府就是兄弟单位的笑柄。”区长还是有点不安。
周超道：“方蛰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大学毕业没多久，要不是看到棉纺六厂那些工人下岗的日子难过，他才不会开这个公司呢。”
区长听了惊呼：“还有这事情？”周超耐心的把方蛰的一些事情说了，他知道的都是能知道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远大公司是国企，早就出名了。现在的远大公司，报纸上是有打官司的报道，实际上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真不多。
听完周超的话，区长抚掌叹息：“难得，真的很难得，没想到他的大学辅导员是你小姨子，凭着这关系才跟他有所接触。周超，这事情你算立功了，办成了区里不会亏待你。”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才刚专业，能给区里出点力气，是我的荣幸。”
这么一个小工程，方蛰真没想到惦记的人还不少呢。这不，这边刚走，那边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个女的，顶多三十岁的样子，穿戴时髦，带着一阵香风进来。这女人长的不说羞花闭月吧，按照后来的说法，打个九十分肯定是不过分的。
只是看她一眼，方蛰脑子里浮现的是“烟视媚行”。
“方总好，我是谷静枝，冒昧登门，打扰了。”这女人伸出手时，举止表情，让方蛰想起了《日出》里的陈白露。一股风尘气息，尽管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流露了出来。
“我是方蛰，请坐吧。”方蛰还算客气，毕竟生意人嘛，和气生财。但是自觉告诉他，这女人可能会带来一点麻烦。所以，下意识的就非常客气，握手也是虚的，意思一下。
谷静枝倒是没想到方蛰这么淡定，她对容貌的信心十足。一般的男人见到她，眼神都会有那么一会不对。方蛰不然，只是平视着，眼神里古井不波。
“方总客气了，这点距离午饭也不远了，不如我来做东，请方总吃个便饭？不知方总可否赏脸？”谷静枝的声音很有特点，软软的透着一股子媚意，咬字清晰，有不难感觉到其中的吴音影响，听到耳朵里很舒服。
“谷女士，看来要失礼了，真的很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我走不开。”方蛰很干脆的拒绝，上一辈子他类似的手段用的太多了，请客吃饭，安排活动，伺候舒服了谈业务。
关键是不清楚这女人的底细，万一她胃口太大呢？所以还是从源头上掐断危机。重生之后，女色这方面方蛰确实意志力不高，但是他分的清楚什么人能不能碰。
谷静枝脸上的意外是个人都能看的到，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出言请客吃饭，对面很直接的拒绝了。闪过一道诧异后，谷静枝继续微笑：“方总，要不明天，后天也行。”
方蛰面带微笑：“谷女士，好意心领了，我对吃真的没啥兴趣。”这就是非常含蓄的拒绝了，谷静枝明白了，方蛰这是不愿意吃她请客吃饭呢。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三次之后谷静枝平静了下来，再次认真的打量方蛰。这小伙子真是没挑的，太精神了，看着就觉得舒服。如果有机会，真不介意陪陪他。这也是谷静枝为何对方蛰如此有耐心的缘故了。
“方总，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谷静枝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方蛰做个请的手势，谷静枝继续道：“有一种人，或许成事能力不足，但是坏事的能力很强。不知道方总是否认可我的说法？”
方蛰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褪去，变成似笑非笑或者说是笑容扭曲。
“谷女士言之有理，不知何意教我？”这一辈子的方蛰，脾气是真不错，尤其是办企业后，更是很少发火。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所以即便感觉到被人威胁了，也没有因此动怒。
“这样，五百万，工程打包给我，我保证把活给方总办的漂漂亮亮的。今后远大公司在这一片，保证没人上门找事。”谷静枝开出了条件，如果没有后面的话，方蛰还是能平静的面对，但是多了后面一句话，方蛰就没法再忍了。
“门在后面，不送。”方蛰淡淡的给了一句话，其实他是想笑来着的。但这是位美女，耻笑她的话，不是方蛰的作风，对美女方蛰还是比较宽容的。
谷静枝暗暗的叹息一声，起身笑道：“打扰了！”方蛰端坐不懂，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说的难听一点，没有拿茶杯丢过去，都是给她面子了。
谷静枝面不改色的出去了，方蛰坐在原地笑了笑，拿起电话拨通后笑道：“李胜利，找你打听点事情。谷静枝，这个名字你知道么？”
李胜利这边正忙着呢，拍拍怀中女人的肩膀，示意她起开。走到窗前无人处笑道：“怎么了？这名字我真没听说过，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长的还挺漂亮，这不我这要盖厂房么，她跑来要五百万包下工程。你去打听一下，这人什么来头。谷静枝，记住了。”方蛰强调一遍，李胜利懒洋洋的回答：“你等着。”
方蛰几乎忙活工作，半个小时后，李胜利的电话进来了：“哈哈哈！”一连串的放肆的笑声，方蛰听着忍不住怼过去：“傻笑什么？脑袋被门夹坏了？”
李胜利这才没笑了，嘿嘿嘿的说话：“你被人威胁了嘛，我开心一下不行么？算了，别动火，我就这么一说。这女的我问过了，原来是外经贸厅的工作人员，后来辞职下海。怎么说呢？行话叫做半掩门的。”
“你那点文化在我这卖弄什么？半掩门我知道，她还跟大人物沾边了不成？”
“屁的大人物，就是个混混，不过这两年娱乐行业发展的快，被他攀上一个港商。后来这货吞了港商的买卖，娱乐产所这一块，他倒是有点势力。谷静枝不知道怎么就跟他搞到一起去了，他手里有工程队倒是真的。”
“你等一下，这人叫啥，另外我这工程也不大吧？两间厂房，都说金桥银路，他去修桥修路啊。跟我这较劲不是脑子有坑么？”方蛰真是听着都费劲。
李胜利又一次哈哈哈大笑道：“金桥银路，亏你说的出来，他有那资质么？这种人也就是包点小工程，做点欺行霸市的买卖。人家就是把你当成软柿子了，想捏你一下而已。对了，这家伙叫孟达，开了好几家夜总会。”
方蛰听了这话也乐了：“啧啧啧，真是啊。我还当是哪来的一尊大佛呢。原来是捏软柿子的，得，我就让他捏捏看吧。”
李胜利哈哈哈的又笑了：“别啊，你要是软柿子，我算个什么东西？这事情你别管了，我找人摆平他，还真的要造反了。”
方蛰赶紧道：“别，你千万别插手，你插手就不好玩了。”
李胜利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你这么黑啊，你这是要弄死他才解恨的意思吧？”
方蛰道：“屁话，我是想让他接受来自专政机关铁拳的教育！”
李胜利道：“好吧，就这样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热闹，你别着急啊，等我。”
不等方蛰说话，李胜利电话挂掉了。方蛰真是无语，这家伙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加把火
看热闹+幸灾乐祸，可谓快乐之本。
挂了电话的方蛰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孟达也好，谷静枝也罢，在天下大势的滚滚洪流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不搞事情就算了，真搞事情就是找死，都不用方蛰动手，有的是人冲过去踩死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方蛰还是要做些准备的。一个电话打给刘世铎，接听之后方蛰道：“刘哥，有个事情请你帮个忙。”
刘世铎这边奇怪的反问：“啥事情？说说看。”没有一口答应的原因，不是不肯，是怕误事。方蛰道：“公司最近业务很多，保安工作压力很大。刘哥那边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些退伍军人，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都可以。”
听说这是个事情，刘世铎大喜过望，腾的一下站起来：“你说，要多少？”
“先来三十个吧，我相信刘哥的眼光。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快，三天内到位。”
“没问题，你等着吧。”刘世铎答应下来，一个电话打出去。至于是不是农村兵的问题，还有问么？这年代的城市户口，退伍军人是有分配工作的。很多年轻人读书不行，就去当兵，三年回来分配工作。
刘世铎的老部队还在，每年退伍的时候，城市户口的还好点，农村兵回去就是当农民。上次特区市的事情，就有不少当年退伍兵的身影。现在很多人都留在了特区市，干啥的都有。见识过特区的繁华，年轻一点的没几个人愿意回去了。
谷静枝这边出了远大公司后，上了一辆车，摸出大哥大想想还是放下。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是因为最近太累了么？
回忆过去几年，谷静枝最初是被港商打动，还以为人家会娶自己。后来发现港商只是想玩玩，家里有老婆孩子的，心态立刻发生了变化。谷静枝认识孟达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混混。正因为谷静枝的提拔，孟达才有发达的机会。
发现港商有嗑药的毛病后，谷静枝果断的让孟达派人报警，然后警察抓人，又“查出”很多乱七八糟点事情，这都是谷静枝刻意让警察发现的罪证。谷静枝和孟达倒是撇的很干净，但是港商倒霉了，两家夜总会被孟达夺走。人也被关牢里，判了五年。
国内经济告诉发展，松江这边更是领头羊，有谷静枝从中牵线搭桥，孟达的人脉也渐渐的建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别人想的那样，而是合作关系。长袖善舞的谷静枝，编织了一个人脉网络，而孟达则因此获利。
大概是这两年太过顺利了，钱色开路无往不利，谷静枝的心态也不是从前了。孟达则更加膨胀了，一个小混混出身的人，再怎么聪明能干，格局就摆在那里的。
谷静枝还是很聪明的一个人，知道有的人不能惹。方蛰只是一个民企的小老板，谷静枝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收拾他可是太容易了。这样的事情谷静枝没少做，一些小工程拿下来，直接转包赚快钱。至于工程队，她肯定是没有的。以前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很顺利，谷静枝相信，一个月下来方蛰就得低头。
孟达没想到谷静枝能来找自己，平时有事都是电话联系，或者是孟达登门。
“谷姐，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孟达顶着个鸡窝头，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出来了。
谷静枝平静的看他一眼：“你要当心身体，有的事情还是克制一点好。”
孟达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谷静枝开门见山：“你给我找几个人，机灵一点的，做点事情。”
孟达答应的很干脆道：“行，没问题。我安排十个人听谷姐的招呼。”
谷静枝道：“不用那么麻烦，远大公司那边不给我面子，你派人去找点麻烦就行了。先恶心他，再吓唬一下就行了。”谷静枝对此还真的无所谓，这种事情孟达做的熟练的很。当初港商的夜总会生意不好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吩咐孟达去弄竞争对手的。后来类似的事情，孟达也没少派人去做，每次都是要收钱的。
“行，这次怎么算？”孟达还是很聪明的，对谷静枝不敢有想法。这女人有多阴毒孟达一清二楚，而且她的关系网想要收拾自己，那也是很轻松的事情。只要有钱，孟达觉得什么都不会缺的，所以对谷静枝是合作关系，这样才能保持关系长久。
“现在还不知道，等工程拿下来再说吧。”谷静枝也不知道这次能弄到多少钱，说着便起身要走。孟达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之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奇怪，什么人让她亲自走一趟？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晚饭前孟达就接到了小弟打探的消息，远大公司就是一家民营企业，做衣服的。这样的企业，在松江和周边，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不值得花太大的精力去调查。很快孟达就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远大公司的老板是个小白脸。
“md，我说呢，兴师动众的，原来是看上了小白脸这个人。”孟达以为有了答案，回头决定好好敲谷静枝一笔，事情完了至少要弄她五六十万的。
凌晨三点，方蛰被电话吵醒了，接听之后嗯了一声，电话是方丽华打来的，语气非常紧张：“方总，公司出事了。”
“嗯！”方蛰浓浓的困意一扫而光，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半个小时前，有一群人跑公司搞破坏，值班的保安发现后，他们匆忙散去。现在我已经到公司了。”方蛰听到这里便道：“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看一眼沉睡的白姐姐，方蛰悄悄的出门去了。赶到公司的时候，方蛰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有一股子臭味没散尽，墙上泼的红油漆异常醒目。两个保安正在打扫为生，接来水管正在冲刷地面。
方丽华看见方蛰就迎上前来：“不知道是哪来的家伙，十几个人吧。往墙上泼油漆，门口泼了一堆粪便。真是气死我了，被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打断腿。”方丽华的脸都气白了，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哆嗦。
方蛰看见这场面，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这种手段不伤根本，就是恶心你。
“没什么大事，让人把墙弄干净就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事情我来应付。”方蛰还安抚一句，背着手看着墙上画的一个骷髅头，还有一个x，忍不住颔首道：“应该是学过的。”
方丽华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方总还有心思看这个啊。”
方蛰指着骷髅头道：“你看这里的手法，绝对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方丽华哭笑不得，心情没那么焦虑了，看看方蛰的淡然，心里不禁一阵哀怨：白莉真是好福气啊。就算没有一个婚姻为结果，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安全感是不会缺少的。
两位值班的保安冲洗地面后，一起来到方蛰面前，很不安的表示：“方总，对不起，我们失职了。”方蛰冲说话的保安笑了笑：“不必紧张，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其实你们已经及时发现，并且驱散了破坏人员。”
两位保安这才稍稍安心，方丽华在一旁道：“要报警么？”
方蛰摇摇头道：“不用了，报警也没什么用。对了，这两位保安大哥晚上辛苦了，今天的夜半算加班，工资翻倍。”
两位保安没想到因祸得福，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两人都是棉纺六厂的退休工人，方丽华找来看大门的，平时倒是很负责的。厂区那边因为他们的存在没被捣乱，办公楼这边被搞事，还真不是他们的问题。
被人搞事，方蛰的心情当然不会好，不过他养气功夫算是不错的，面子上还是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对此方丽华真是很佩服的，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方丽华还是问一句：“真不需要报警么？”
方蛰摇摇头：“本来呢，请报社的人来拍一张照片，报道一下是最好的。但是两个保安太积极了，把现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呢，这次就算了，等下一次吧。”
方丽华脸上就差画个大大的问号了，还有下一次？
方蛰笑了笑没解释，没有下一次怎么把人整死啊。还是那句话，整人嘛，一定要整死。
既然来了，方蛰就没回家去打扰白莉睡觉了，直接在办公室躺下补一觉。
第二天一早，方蛰正在忙的时候，电话来了，接听之后方蛰笑了。
“方总，那个事情相好没有？”电话里的声音是谷静枝。
“什么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很忙啊，没事就挂了。”方蛰当的一下挂了电话，想看我生气么？还是想看我抓狂？呵呵！
电话这边的谷静枝一脸是错愕，难道这家伙是傻的么？还是根本不在乎？还是孟达的人没有把事情办好？谷静枝赶紧出门，驱车来到远大对面的路边停下，从车窗里往对面看，几个工人正在把墙上的东西铲掉。
“看来是气急败坏了，火候还不够的，再给他加一把火。”谷静枝自言自语，不过这个事情不着急，等两天再说。第二天谷静枝又是一个电话打给方蛰，结果报上名字电话就当的一下，谷静枝得意的笑了：“火候不够啊，要加把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狗的两种版本
见识过各种强拆的方蛰，对于谷静枝这些小手段根本不值一哂。真要拿她没办法呢，还是真很恶心人的。不过方蛰一点都不担心就是了，有的是人去收拾她。
魏晋敲门出现，看见方蛰时脸上带着惭愧之色：“那个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方蛰仿佛看一个外星人似得：“脑子被门夹了？”
魏晋苦笑摇头：“好吧，你开心就好。”
“滚滚滚，没时间听你废话，我特么的忙的要死。”方蛰真是忙，一堆事情要处理。
魏晋笑着转身要走时，方蛰在后面来一句：“你真的确定你跟她合适？”
魏晋回头笑道：“不确定，但她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令我呼吸都困难的女人。”
方蛰放下手里的笔，这时候魏晋需要的可能不是建议，所以他决定倾听。
“坐下慢慢说你的松江爱情故事。”方蛰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上一辈子魏晋还真没这样的时候，结婚的媳妇还是家里介绍相亲的产物。就算没有结果，如果能有一段爱情，魏晋的性格也是会义无反顾，所以方蛰就不劝他了。
“她叫冯佳，想出国，被一个老外骗了。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宫外孕出血，还好送医及时。我知道我鬼迷心窍了，但是真的没法子，我忍不住的想去亲近她，帮助她。”
魏晋缓缓讲诉，呼吸随着讲诉变得的沉重。
“继续！”方蛰丢过来一包烟，顺手给魏晋泡一杯茶放下，回到椅子上坐下。
“我跟她谈过，她的想法很坚定，还是想出国求学深造。”
“她是学生么？”方蛰忍不住问一句，魏晋摇摇头：“已经工作了，她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那个老外的，一个意大利人，说要带她出国，没想到她怀孕了，老外消失了。”
方蛰抱手凝视着魏晋，这货一脸的纠结，忍不住吐槽：“看出来了，你不是接盘侠，但是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发哥，你打算支持她出国的想法么？”
魏晋低头不语，方蛰扭头四处张望，魏晋见了问：“找啥？”
“找板砖，我弄死你算了。”方蛰一脸的怒色，谷静枝威胁方蛰的时候，他都没动怒。魏晋这个蠢货，人家摆明了利用他，却甘之如饴。
“虫子，别冲动啊。”魏晋倒不是怕方蛰怼他，是怕方蛰迁怒冯佳。
“我说你是不是傻？昂！估计你连手都没牵上吧？人家想出国，你就全力支持。人家要看茶花女，你半夜去找书。你就说你贱不贱！这种绿茶女表，你信不信我花钱点就能搞定，你还孜孜不倦的为她付出，我一板砖敲死你拉倒，省的毁了我们江城青年的形象。”
方蛰的声音很大，站在门口的梅影听着把手缩回来了，不敢敲门。
“你说你做好事就算了，把人送医院就完了呗，医药费你出也没事，反正你慢慢还上就是。你居然还惦记着支持她出国？她是你什么人？你告诉我？”方蛰真是太了解魏晋了，一番话全都说在要害上，魏晋低头捂脸，一句话都没有。
“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要再去医院看她，我找人泼她硫酸你信不信？”方蛰怒不可遏，人总是有逆鳞的，至爱亲朋，就是方蛰的逆鳞。动方蛰都能忍一下，动亲人和死党，方蛰没法忍。就算魏晋是主动，方蛰也要找冯佳的麻烦。
“别激动，虫子。”魏晋赶紧抬头说话，他相信方蛰很大的可能真的会这么做？这家伙中学的时候，说砸老师家的玻璃就去砸了，印象太深刻了。那是老师绝对正确的时期。
“行，我不激动，反正你看着办，明天开始，跟她断绝一切来往，不然我就动手。”别人的死活，方蛰是不想管的，魏晋的事情，方蛰必须管。
“虫子，我还是头一次有心动的感觉。”魏晋很平静的看着方蛰，面带微笑。
方蛰一脸无奈的看着魏晋，两人对视一阵后，方蛰扭头挥手：“滚滚滚，我管你去死。”
“谢了，虫子。”魏晋笑的有点苦涩，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了还是错了，只知道就算这一次错的离谱，他也想坚持下去。
方蛰没回头，使劲的挥手，魏晋转身的时候，方蛰突然道：“等等，我送你去医院。”
魏晋大惊失色：“虫子，你别乱来。”方蛰鄙视的看着他：“知道，你当我是你啊？别人好歹是荷尔蒙分泌过多导致无脑先上了再说，你特么的多巴胺失控，手都碰不到。”
“你确定不会乱来？”魏晋变得严肃，方蛰无言的看着他，好一阵才无奈的点头：“我就是看一眼，到底是什么角色。”
魏晋这才放心道：“好，一起去。”两人下楼来，方蛰开车送魏晋去医院。
病床上的冯佳捧着一本《茶花女》看的很投入，女主角的最终命运令人叹息，但是她也有过人前光彩夺目的高光时刻。冯佳觉得，如果能真的出国了，那就是她的高光时刻了。亲朋好友们会羡慕的发疯的。
冯佳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这个时代风气就这样，能出去的就一定会出去。只要能出去，父母家人在亲朋面前就特别有面子。很多人挖空心思，煞费苦心的要出去，甚至魔怔了。
《大撒把》这电影还没上映的，如果上映了冯佳看了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影子。
方蛰倒是想到了电影了那个女配角，为了出国各种操作。国人关于出国的观念，真是非常的神奇，多少年以后，方蛰重生前的那个时代，还是有女人看见老外裤带就特别的松。
方蛰管不了别人，但是魏晋的事情，方蛰就算不管，也不会坐视。
“你打算怎么帮她？”方蛰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只是笑容有点变态。
“我还能怎么帮她，精神上支持呗。她自己去扑腾，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反正我配了摩托车，当个车夫肯定是没问题的。”魏晋显得极为坦然，方蛰突然明白了，魏晋肯定不会为了冯佳不顾一切的。
你说喜欢也好，同情也罢，魏晋大概就是看着一朵自己极度喜欢的花朵，不忍心见她在风雨中被摧残。方蛰突然想到了一部电影，好像是个越南导演的作品，一个少年喜欢一个妓女的方式，是开一个有空调的房间，让她好好睡一觉。
好吧，这是天狗的文艺版本，通俗版本是那种对着手机，把所有的钱都砸进去，得到“女神”几句赞美和感谢的话之后，每日吃吐度日。
魏晋应该是文艺版本的，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灿烂，也不过去靠近她，等到下雨的时候送一把伞过去。大概的看懂魏晋的心思后，方蛰倒是淡定了。
到医院找地方停好车，方蛰看看空着手，想想出大门去买点水果，魏晋就站一边看着没说话，方蛰又买了一束花递给魏晋：“拿着，我真是没想到，一贯简单粗暴走身体接触路线的你，怎么会突然打开了文艺方式。”
“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只要看着她幸福，就是最大的快乐。”魏晋的回答让方蛰想打他。
“呵呵！”方蛰再次无言，只得报以冷笑。
毫无疑问，这孙子没抢救价值了。
魏晋拿着花，方蛰拎着水果，突然来一句道：“等一下你记得配合我。”想着又把手腕上的表摘下来给魏晋带上道：“记住，言多必失。”
“什么意思？”魏晋一脸茫然，方蛰正色看着他：“照我说的做。”
魏晋犹豫了一下：“好！”方蛰这才道：“走前面，就像我们去师大套路美女的时候一样。”
魏晋深呼吸，抬手把头发整理一下，迈步往前走。
到了病房，魏晋面带微笑入内，方蛰跟在后面，一直低着头。
“来了！”冯佳放下书给他个笑容，魏晋把花递给冯佳：“来了！今天还好吧？”
“挺好的，真是麻烦你了。”冯佳客气了一句。方蛰上前放下水果道：“魏总，我先回去了，要不要我替你向方总请假？”
魏晋先是错愕，随即心领神会，背着冯佳狠狠的瞪方蛰一眼，然后努力的心平气和道：“不用了，辛苦你了。”方蛰笑着后退，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邱女士后天的飞机，你要不要去接机？”魏晋又一次愣住了，邱小优跟我有啥关系，你不要乱说话。
“你去接吧，她的飞机是夜里到的，我哪有那个米国时间。”魏晋不耐烦的摆摆手，方蛰一副劝说的样子：“邱小优女士这一次来，是谈合作的。她从米国来一趟不容易，你还是抽空见一下吧。不然回头方总问起来，我不好交差的。”
魏晋总算是明白方蛰的套路了，眼神里多了一丝恐慌，摆手道：“行了，你走吧。”心里默默的叫苦，真不该答应虫子这混蛋来的，他太善于抓人的弱点了。
果不其然，魏晋回头的时候，发现冯佳的表情有点怪，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了。
“你还是个总经理？”冯佳显得有点急迫，之前面对魏晋一直非常淡定从容，此刻变化了。“啊，不值一提，给朋友帮忙而已。就是个管纪律的总监。”魏晋很想把方蛰抓回来改口。
第一百七十章 智商有差距
兄弟，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
冯佳的长相身份啥的，方蛰一点都不关心，魏晋是他死党加兄弟，就这么白白奉献，方蛰根本看不下去。这种女人不难琢磨，魏晋介绍后现场看一眼，不难对症下药。
颜值其实没魏晋说的那么夸张，按照方蛰的标准，九十分都勉强。身高也有点局促，也就是一米六的样子。方蛰不是颜狗，架不住边上就是女工数千的棉纺六厂。眼界这东西，跟环境和所处的层次真的很有关系。
魏晋这家伙，方蛰只能叹息一声了，棉纺六厂辣么多未婚女工，你只要看上了抢都给你抢回来，偏偏一次助人为乐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剩下的事情，方蛰也无能为力了，不过根据他对魏晋的了解，冯佳只要给梯子，魏晋就能顺着爬上去。回公司没坐稳呢，李胜利到了。
见面就咋呼：“说说细节，你被人当软柿子的事实，人民群众太喜闻乐见了。”
方蛰的朋友圈子暂时不大，这跟心态有关吧。两辈子做人，那帮同学真的很难算朋友。走上社会后，真正够的上朋友的也就是刘世铎和李胜利。
“你来一准没好事，我说你不是去办水泥厂了么？这么闲啊？”方蛰怼一句，李胜利根本不在乎，看一眼进来泡茶的梅影，冲方蛰悄悄的竖起大拇指。
“我哪里懂水泥厂？让猎头去找个懂行的，愿意干这个的，然后只管出钱就好了。而且这行业我了解过，中小型的没前途，就得上大型的。有人介绍一家企业，我看是矿省的就怂了。这一类企业大型的都是重点国企，很麻烦。”李胜利这人活的明白。
“你的意思，事情还没定下来咯？”方蛰明白了，李胜利摇摇头：“没那么容易，我想到一个点子，你看行不行。”这是来问策咯，方蛰又明白了。
“嗯，你说说看。”方蛰点点头，心道这货真是有b数，知道自己能干啥。当初那么使劲的忽悠，他都没热血上头的冲过去，看这意思抗风险能力很强啊。
“弄个建材市场，你觉得怎么样？”李胜利得意的问一句，为自己的想法喝彩的意思。
“嗯，你打算在哪弄呢？”方蛰看似很随意的问一句，李胜利笑道：“还没想好呢。我想了很久，抓生产就是要我的命啊，搞组织货源和销售我内行啊，就是做这个起家的。当初往老毛子那边送货，铁路上的关系趟出来了。”
“二环竣工了吧？”方蛰又是很“随意”的问一句，李胜利诧异的看过来：“昂！”
“你有能耐搞到二环外的地，只要足够大，弄一个建材批发市场，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资金充裕的话，你再去别的省会城市弄几个连锁的，将来折腾上市都不是问题。不过，这事情挺麻烦的，需要非常强大的人际关系和组织能力。”
一直很跳的李胜利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原地低头发呆，不知道想什么。
“二环外，那都是郊区了啊。你怎么不让我去石景山折腾啊。”李胜利一副茫然的样子，方蛰明白了，这是时代造成的眼界差距，对于帝都的发展速度，现在的人是难以想想的。
“石景山那是帝都钢铁的地盘，你去那能干啥？就二环外边缘地段，你仔细琢磨去吧。”方蛰笑了笑，非常自信的那种。心里默默的感慨，真是个好时代啊。
“你要能投钱进去，我就干。”李胜利突然抛出这么一个话题，方蛰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看的李胜利浑身发毛的举手投降：“你别看了，我不拉你下水还不成么？”
方蛰很认真的问：“你说真的？”李胜利刷的一下放下手，坐直了身子：“你真敢投钱？”
“手里活钱是没有了，只能贷款。这个市场要我掺和的话，你得按照我说的做。”方蛰一本正经的样子，李胜利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露出微笑道：“没问题，你不做主都不行。”
“你能投多少？”方蛰歪着脑袋问一句，李胜利也没笑了，很正经的回答：“我大概有两千个家底，全砸进去不现实，还得过日子，一千五百个吧。”
方蛰能拿出一千五百个么？拿不出来，现在的资金都压在企业上呢。贷款的话，还款压力比较大。区政府和市政府，还指望他创汇呢，拿着扩大生产的贷款去搞市场的事情，方蛰做不出来。仔细盘算了一下，挤出五百个是顶了。
“我大概能拿出五百个，不过还少了点，搞大型的批发市场，面积小了没意义。”
李胜利挠头道：“那就只有去拉人了，靠谱的人不好找啊。”
方蛰摇头道：“这活说实话，我还真觉得你未必能干。”
李胜利不满的嘟囔：“为啥啊？”方蛰笑道：“见效慢。”
“等等，那你为啥还要我干啊？我明白你不会坑人，但总得把话说明白不是？”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再决定。我们这么办，先拿地，然后拿着土地去贷款建市场，建好了也别对外卖，我们只对外租。头两年呢，一年免租金，第二年收一半。考虑到资金压力，可以做个一个长期投资计划，不可能做到一次投资就完事。工程也是个多期的，慢慢来，地方够大的话，两年一个周期。”方蛰不紧不慢的说着，李胜利的脸有点黑。
“你等等，你到底想干啥，这么多钱砸进去，听个响还是怎么说？收租金得多少年回本啊？”李胜利还是没明白，方蛰痛苦的捂着脑门：“我说李子，智商真是个硬伤啊。”
“怎么骂人啊！”李胜利脸上急了，心里却很虚。面对方蛰吧，总觉得自己确实有智商差距，这家伙一套一套的，总能把他说的茅塞顿开。又经常说的他颜面扫地。
“我这么说吧，就那块地盖建材市场，十年回本，二十年翻十倍都是保守估计，你要不放心，回头不足十倍的地方，我给你补上。”方蛰真没法说了，现在的人你打死都不相信二十年后二环边的地能有多值钱。十倍还真是保守估计，二十倍都是。
李胜利真动心了，唯一的为难的地方就是周期太长了。
“还有啊，你不是会做生意么？你可以做建材生意啊。规划好了，钱也不是一次投入。回头自己弄个仓库卖建材，帝都发展速度很快的，都不用惦记市政工程，民间的生意就能让你赚到怀疑人生好不好？”方蛰无语了，让他弄水泥长他怕麻烦，让他开建材市场觉得周期长。特区市810那种好事，这一辈子能摊上一次都是上辈子积德了好不好。
“对啊，我可以先盖个仓库卖建材啊。”李胜利开心了，但还是没下决心。最后摸着下巴道：“行，我回去再仔细琢磨。对了，都被你弄的跑题了，谷静枝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弄？蒸、煮，还是红烧？”
“你特么没吃饭呢？我还凉拌呢。你就说她能把我怎么地吧？”说起这个，方蛰真的不在意。李胜利道：“我看你的工人正在收拾墙面，被人弄了？她不能把你怎么样，恶心你行不行？这种事情，抓到最多就是拘留十五天。”
方蛰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李胜利的视线后淡淡道：“远大公司现在是创汇企业，市、区两级政府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昨晚上要不是保安太勤快了，现场被破坏，我拍几张照片发晚报上，你说会出点什么事情？”
嗯？李胜利呆了一下，好一阵才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呵呵，真要那么办，谷静枝不来给你跪在面前，我李字倒过来写。还有那个孟达，肯定得进去。”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现在国家的大方针是发展经济，谁要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谁就是历史的罪人。我就是一个安分守法的商人，违法的事情我不做，出了问题走正规途径，寻求法律手段解决。我这么说话，你明白没有？”方蛰笑着看看他。
李胜利这次点点头：“明白了。不管做什么，怎么做，都得在法律的范围内。”
方蛰点点头：“明白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挣钱。”
李胜利笑着站起道：“行，那我先走了，我得去找人问问该怎么弄。说好了，你投五百万，不能再少了。”方蛰摆摆手示意他滚蛋，心里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是钱太少了，有这机会能投多少就投多少。
魏晋是晚饭后出现的，方蛰这个苦逼老板还在工作，他却摇摇晃晃的进来道：“谢了！虫子！”方蛰放下手里的活，眯着眼睛看着他：“搞定了？”
“暂时还没有，她身体也不允许不是。不过抱了一下，她主动的。”看着魏晋得意的挤眉弄眼，方蛰叹息一声：“你就是贱骨头！”
“呵呵，你随便说，我不生气。”魏晋一点都不在乎，方蛰正色道：“别耽误工作。”
“放心，先走了，你继续忙。”魏晋真不多废话，心满意足的告辞出门。
方蛰目送他出门，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得，这家伙可以放弃治疗了，抱一个就这么激动。真的在一起，还不得被冯佳捏的死死的。回头只要她能出国，一准不会回来。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帮朋友尽力就ok。”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感受到诚意了么？
一个人一个命，真是一点都不假。命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信。
邱小优的航班还差一天呢，刘世铎兴冲冲地来了：“方蛰，人给你带来了，去看看。”
方蛰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走，我正等着呢。”
刘世铎带路，奔着军区招待所去了，到地方刘世铎还介绍：“这次真的好好感谢你，都是一些好兵啊，回家种地可惜了。”
招待所这边有人等着，三十来岁的一毛二，见了刘世铎亲热的很，双手伸出来紧紧的握着：“刘哥，真是太谢谢了。我这些兵都是好兵，能转志愿兵的都转了，剩下的到了时间只能回家种地。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参谋长一个劲的夸你，说小刘到了地方不忘老部队。”
刘世铎笑着指向方蛰：“别谢我，谢他。方蛰，远大公司方总，人都是他要的。”
“谢谢方总！我叫郝南，三国那个郝昭的郝，南方的南。”说着郝南又是双手紧握，手上劲大的很，方蛰都觉得手疼。
“客气，先别着急谢谢我，谈一谈待遇，能接受再说。”方蛰没大包大揽，先讲明白。
“你说。”郝南后退一步说话，方蛰道：“月薪三百，试用期一个月，工资正常发。暂时只能先住仓库里，回头工程开始了，在板房过渡一下。公司会建宿舍，有家庭以后根据情况另行安排，住宿舍也行，在外租房有补助。吃在食堂，伙食费自理。先领饭票，回头扣。”
“谢谢，真的谢谢，条件太好了。”郝南大喜，再次紧握方蛰手，发现他皱眉时才不好意思的松开道：“我太激动了。”
“那就没问题了，请大家都出来吧，回头安排车送过去。”
郝南点点头，掏出一个哨子吹响，尖锐的哨音响起不久，一群身穿军装的汉子从各个房间里冲出来，在郝南面前快速的整队。很快三十个人的队伍站的整整齐齐，前后不到三分钟。
郝南转身对方蛰道：“方总，这是花名册，你要不要先点名认识一下。”
方蛰摇摇头：“现在就不必了，将来有的是机会认识。”接过花名册，方蛰装包里，然后往前走两步，对着这群士兵道：“大家好，我叫方蛰，远大公司的负责人。我们公司是民营企业，不想起的现在退出也来得及。”
士兵们站的笔直，一点声音都没有，方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愿意，那就没问题了。等下我安排车接大家过去，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大家先住棉纺六厂招待所，明天置办床和一干用品，大家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先住一段时间的仓库。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所有士兵突然整齐的爆发出怒吼声，方蛰震的耳朵都疼，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想想有点丢人，随即便释然一笑道：“最后强调一点，公司女工多，有未婚的小伙子，正常的谈恋爱没问题，但是有一点，不许来硬的。没问题吧？”
不少士兵都是小伙子，当了三年兵，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方蛰这么一说，不少人眼睛都亮了一些。又一次整齐的怒吼：“没问题！”方蛰揉了揉耳朵：“行了，就这些了。”
军区招待所有大巴，刘世铎直接安排一辆车，把人都装上，一车拉倒远大公司。方丽华这边早有准备，把人都带棉纺六厂招待所先住下。你还别说，棉纺六厂这种老国企，真是大而全。老国企都差不多这个情况，算是方便了方蛰。
人都安顿下来了，方蛰让士兵们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推举两个老兵出来。方蛰把两人叫办公室，看他们都站的笔直，忍不住也站起道：“都坐下吧，这里不是部队了，不用这么正式。”
两人啪的坐下，身子依旧笔直。方蛰想了想道：“大家都叫我方总，你们也这么叫。另外你们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两人刷的又站起来，其中一个往前一步，立正道：“报告方总，我叫王东，湘省人，同志们推举我为正队长。”接着是另一个上前立正：“报告方总，我叫杨军，矿省人，副队长。”
方蛰做个双手下压的动作：“说话没必要这么大的嗓门，这里不是部队。我是个什么人，以后大家慢慢相处就知道了。你们是队长，工资标准跟其他同志一样，免得你们难做。但是每个月有五十元和三十元的职务补贴。钱拿多了，责任也大。”
两人互相看看没说话，方蛰笑了笑道：“现在就有一个麻烦，需要你们认真对待。”
“请方总指示！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嗓门是小了些，但是有限。
方蛰不去计较那些细节了，以后他们慢慢适应了自然会改。
“最近公司遭到了地方上一些混胡的勒索，就在前天晚上，有人来公司捣乱，在公司门口泼粪，往墙上泼油漆。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公司的财产安全，但是要记住，不能把他们当战场的敌人对待，抓起来扭送警察部门就行了。”
“请方总放心，我们一定出色的完成任务。”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方蛰还是没在意这些细节，上一辈子真没跟军人打过多少交道，军训的时候接触个几个教官而已。
“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另外把人分几个组，今天晚上就开始值班。怎么分组是你们的事情，确保二十小时有人值班就行。”
两人出去后，方蛰的电话及时的响了，接听后刘世铎在电话里抱歉道：“方蛰，真的不好意思，郝南有急事要赶回部队，我得送送他。同志们都还好吧？”
方蛰笑道：“刘哥太客气了，你放心，他们都好的很，我很满意。这次真的谢谢了，帮我大忙了。”刘世铎在电话里压低声音道：“地方上有的人，你真不必太客气。”
“我知道，但是刘哥啊，我们国家是有法制的，能用法律解决的问题，就用法律。”
刘世铎苦笑道：“行，你看着办，真的有难处，记得言声。”
方蛰道：“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刘哥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挂了电话，方蛰又想起来了，忘记叮嘱王东和杨军发现问题怎么处置了，赶紧下楼，发现杨军站在路边张望四周，好像看地形一样。
方蛰过去笑道：“看啥呢？”杨军赶紧里正：“方总好，再看地形呢。”
方蛰笑道：“刚才忘记说个事情了，你记一下。回头真的有人捣乱呢，你们千万别着急出手，等他们把事情做完了，你们再出手全都拿下。一定要保护好现场，然后通知我来处理。”
“记住了，方总。”杨军再次立正，方蛰苦笑道：“以后这个习惯要改，总这么立正说话，社会上的人很不习惯的。”
不用多跑一趟，方蛰倒是省事了，吩咐方丽姝辛苦一下，去给新来的退伍兵送饭票。交代她明天辛苦一下，带着几个退伍兵去买床和被褥。
事情都交代完了，准备下班离开时，王东和杨军又回来了，确定了一下之前方蛰的交代后，王东有点想不通，但是没较真，表示坚决执行命令。
方蛰送走他们，不禁暗暗感慨，退伍兵真好用啊，纪律性真无话可说。比起当初远大公司成立那会，工人都是放羊啊。花多长时间，才算是基本稳定局面。这些退伍兵，到了就能用，而且非常好用。以后招男工，还是优先考虑退伍军人。
零点过后，方蛰站在机场出口处犯困，不来不来。邱小优这女人现在牛x大发了，四件套打入超市后，销售形势意外的好。将来如何不知道，但是在和几年绝对是赚钱的好机会。国内市场赚的再多，都比不了外汇带来的社会效果好。
走出机场的邱小优看见方蛰后，傲娇的昂着头，方蛰揉揉眼睛，慢慢的走过去：“行李给我。”邱小优光箱子就两个，好在这是半夜，车不用停的太远。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方蛰拖着两个箱子到了车前。
放好箱子，方蛰奇怪的看着邱小优：“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邱小优继续不说话，幽幽的看着方蛰，两人这么对视了小一分钟，方蛰才举起手：“要杀要剐，你给个话。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
邱小优瞪圆了眼睛，一副你让我吃惊了的表情：“你居然还想睡我？”
我特么的……，方蛰不知道这女人哪根筋不对。直接上车，点上烟瞄着面色诡异的邱小优：“走不走？”邱小优站在车窗前跺脚：“你都没有说你想我了。”
嗯？方蛰的眼睛圆了，你一口大员腔说这话合适么？我凭什么要想你啊？我想你的美元是真的。想你就欠奉了，但是方蛰真不敢说，生怕她跟自己耗下去。女人轴起来，好阔怕的！
“是啊，是啊，我想你了，刚才忘记说了。”方蛰敷衍了一句，邱小优悻悻道：“没诚意！”
方蛰听了打开车门下车，邱小优吓的站住时，身子猛的被往前一拽，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时，邱小优觉得呼吸都不那么顺畅时，方蛰的魔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啊，我今天事情太多了，累的不想说话。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对不起啊，我再正式说一遍，想你了！”
邱小优先是浑身僵硬，随后浑身发软，要不是方蛰抱着腰，她能瘫地上。
“我收到你的诚意了，撒手！”邱小优缓了一会，腿脚有力了，这才察觉两家烫的吓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社会风气就是被你败坏的
呵呵，女人！
方蛰暗暗冷笑，非要逼自己放大招，撩妹的技能点上一辈子加满了，这一辈子因为保守的大环境，不得不怂而没机会用。现在邱小优算是撞枪口上了。
迷迷糊糊的被送到新家，邱小优行李也没管就冲上楼，方蛰冷笑着拎着一个箱子上三楼。好重啊！这是搬家么？心里吐槽，脸上却带着微笑。
箱子放在门口，方蛰还得下去一趟，没法子，力量不足以同时拎两个箱子，那叫自残。
看着辛苦的方蛰，邱小优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心里一股暖意，安全感十足。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么？”邱小优发出了邀请，开车不到三分钟的路程。
“你别害我，我这一辈子要做一个好人。”方蛰真不是欲擒故纵，上一辈子结婚之前浪的飞起，婚后却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这一辈子延续了这种状态，拒绝了很多诱惑。
“滚蛋！”邱小优恼羞成怒，方蛰耸肩摇头，转身下楼。
靠着门的邱小优目送他离开，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孤独滋生的感觉很不好。
回到家里方蛰没去打扰白老师，洗澡之后直接躺沙发上睡着了。
可惜睡的正死的时候，被白老师推醒了。睁眼时要发火，看见白老师穿着睡衣，另一团火烧起来了。手一伸，抱住软软的身躯，腰还是那么的细，肌肤还是那么的丝滑。
“别闹，有电话找你，公司出事了。”白莉笑着开方蛰，这家伙在外面看着非常老成，两人独处的时候却像个小孩子。
方蛰顿时惊醒，坐直了身子，看着白莉关切的眼神，笑了起来：“没事的，你放心吧。”说着匆忙梳洗后，穿戴整齐，回头亲了一下送门口白老师的脸颊：“去睡觉。”
赶到公司的时候，现场真的保护的很好，七八个男子被绑着丢在一边，几个保安手里拎着棒子看守他们，有不老实的就是一脚过去。
“方总！”新任保安队长王东过来，方蛰点点头：“报警了没有？”
“您吩咐等你来处理的。”王东回答的很干脆，方蛰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说着摸出电话来拨了个号码，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接听电话：“谁啊，这时候电话。”
“龙记者，大新闻要不要？”听到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方蛰忍不住开心了。玛德，老子被吵醒，现在有人跟我一样的惨，真是太开心了。
“你等一下。”电话里一阵的，很快龙钢的声音正常了：“啥新闻，你说说。”
方蛰把事情大概的说一下，龙钢听完大喜过望：“你等着，我马上出门，别着急报警。”
“你报个地址，我去接你。”龙钢赶紧报上地址，方蛰亲自去接不提。
接到龙钢回来的路上，方蛰说起这个事情的始末，最后才不得不叹息一声道：“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总这么闹这公司还开不开。你是记者，我现在只能求助你，引起社会的关注，争取一劳永逸吧。”
龙钢笑道：“你是对的，除恶务尽。这种人就是社会毒瘤，必须铲除。你放心，这报道我保证上头版，这是重大的社会问题，一定会引起社会关注的。”
这年头也就是没有互联网了，不然方蛰直接拍视频丢在网络上，有的是人来蹭热度。
快到公司了，方蛰才打电话报警，完了笑道：“等下警察来了你应付啊。”
龙钢拍拍胸膛：“交给我吧。你就说上次发生事情后，我交代你这么做的，警察不敢为难你。辖区内出这种事情，还有脸为难事主？”
方蛰不是没想过找周超帮忙，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完全没必要，另外就是想着，谷静枝肯定有人护着，回头周超还真未必能奈何她。龙钢就不一样了，晚报发行量几百万份，是个单位都得订一份。新闻捅出来，远大公司出名了，今后有人想动歪脑筋也得当心。
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很多事情你不闹别人就拿你当空气。
龙钢端正相机，卡擦卡擦的一通拍完，然后耐心等待，警察到的时候，龙钢又来一遍。现场真是杂乱不堪，地方的臭味和污垢，墙上的油漆，重要的是还有那个骷髅头。
带队的警官脸都绿了，辖区内出这么一档子事情，他肯定要倒霉的。
打着哈欠的女警无双走方蛰身边：“你怎么那么多事情啊？我睡正香呢。”
方蛰转移话题：“女警也值夜班啊？”
卫无双冷笑道：“很奇怪么？一个正式编制警察带两三个辅警，派出所才多少人？”
方蛰不再争辩，看出来这姑娘好强的很：“真是辛苦了，我也不想啊。办企业真不易。”
派出所指导员带队，看见龙钢的时候，已经绿的脸变白了，怎么还有记者啊？
“那个方总，一边说说话行么？”指导员心里苦如尝胆，方蛰心里冷笑，脸上平静的过来，不忘记先递给他一支烟：“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么？”
“记者是怎么一回事？”指导员话里带着怒气呢，方蛰叹息一声：“指导员，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龙记者就要报道，被我按住了。这一次我真没法子，别看我跟他关系不错，一而再的拦着他报道新闻，会结仇的。我真的惹不起啊！”
记者在这个年代的杀伤力，根本就不是网络时代能比的。网络时代的记者，新闻都是落地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公信力无限接近零。
这年代的记者，公信力绝对杠杠的。方蛰这么说，一点都没问题。办企业嘛，怎么敢惹记者呢，那不是找死么？
派出所指导员只好放弃方蛰了，找龙钢沟通去了，没曾想三句话一说，龙钢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这么恶劣的新闻，你让我不报道？这是对新闻工作者的侮辱，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指导员差点哭了，赶紧作揖：“没让你不报道啊，就是报道的时候措辞……。”
这时候方蛰过来了，递上一支烟：“龙哥，警察同志也不容易，你看报道上是不是重心调整一下，增加一些警察同志辛苦办案的内容。”
龙钢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社会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
方蛰连连作揖：“哥，你是我亲哥行么？求你了！”
这哥俩演技满分，派出所指导员在一旁差点没叫好喝彩，不过方蛰的人情得认。年轻人火气上头，管你那么多，先闹的不可收拾再说，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行，我给你面子，但是我有个条件。”龙刚依计而行，方蛰看看指导员，这位赶紧点头：“您说，我尽量满足。”
“这案子我要跟踪报道，请警察同志配合。”龙刚开出条件，派出所指导员自然没问题，只要在报道上偏向一点警察，把他们摘出去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派出所的人押着案犯回去了，龙刚跟着去了，顺便把方蛰的车开走了。这货平时最多蹭单位的采访车和面包车开一下，方蛰的桑塔纳开起来舒服多了。
记者出现了，捂盖子就别想了，派出所这边紧急上报分局。大上午的分局几个局长就凑一块开会，研究这个案子。
“我有点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周超举起手，局长一看是他，露出笑容：“民主集中嘛，说，不要有顾虑。”
周超低声道：“是不是向区里汇报一下，远大公司是创汇企业，最近区里很重视。而且根据现有材料反应，事情是因为远大公司的工程引起的。区里也在为建筑公司争取合同。我们把情况汇报上去，领导肯定酌情考虑。”
周超这话是有保留的，就差补一句，“我们的责任也小一些。”
分局局长立刻眉开眼笑道：“你们看看，部队下来的同志觉悟就是高。周超同志的建议，我看很好吧。这会开的很好，很成功嘛。”
还商量个屁，局长带着周超就奔区政府去了，这还没到上班的点呢，两人蹲在办公楼下吃根油条当早餐。大清早被下面的电话惊醒，早饭都没顾上吃呢。
“局长，我看这案子不是坏事，我们可以强调一下警力不足，强调一下设备落后。区里对我们的情况是了解的，大量辅警的能力肯定不如正规编制。”周超安抚着有点不安的局长，听到这话眉头稍稍舒展。
“还有一个事情，要是区里能顺势拿下远大的工程，给建筑公司找个临时饭碗，分局这边的作用还是可以强化一下的。”
“嗯，是这个道理。等下你来汇报，这个事情有记者在场，一定要讲明白。”
周超面见区长的时候，把情况汇报完毕，重点强调有记者在场，以及这是个机会。
区长脑子多灵活啊，一个完整的构思在脑子里诞生了，拿起包起身道：“走，一起去一趟远大公司，我不管是什么人在搞鬼，区政府必须旗帜鲜明的支持远大公司这种创汇企业，不能让企业心寒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虾仁猪心
为了表示重视的态度，区长先到远大公司，慰问了方蛰等员工，并在远大公司视察调研一番，最后才郑重表态：“远大公司是一家优秀的企业，这样的企业受到社会上不安定因素的影响，区政府高度重视。中央关于改革开放的决策是英明的，任何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人和事，政府都将给予严惩。”
记者龙钢及时出现，拍了两张照片。总而言之，区长很满意，记者很满意，方总很满意，皆大欢喜。区长没提什么建筑公司的事情，但是当天下午王非带着人测量完毕后，方蛰拍板道：“三百五十万的价格，能做现在就签约。”
奔赴派出所的路上，区长表扬了周超：“周超同志的觉悟和大局观非常不错！”
分局局长表示，局党委对周超同志很重视。
到了派出所，区长又做了指示，这是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有问题不怕，解决就好了嘛。区政府相信警察机关能够维护好稳定的大局，完成为改革开放护航的职责。
龙记者这时候跳出来提问：“这不是个案吧？”
区长顿时坐蜡，看着记者一头的恼火，这问题太狠了一点吧？你是想搞谁？
区长不好回答，把眼睛对着分局长：“谁负责这个案子？”
派出所指导员脸后黑了，站出来说话：“报告，这个案子是我带人去处理的。案子还在侦办中，目前我们还在缜密侦破中。”
区长找到了发挥的机会，打断他的话：“记者同志的提问很及时啊，不管这是不是个案，我们都要给远大公司乃至全区企业一个交代，这里我强调一句，办案的同志不论是谁，你们不能给合法经营企业一个交代，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龙记者鼓掌呐喊：“说的好！”其他人跟着鼓掌，但是看记者的眼神都不太对。
区长扬长而去，记者也回去写稿子，剩下的就是两位局长。都是明眼人嘛，一眼就看出这案子有问题，所以才没着急走。
指导员被叫办公室问话：“这案子怎么回事？人证物证俱全，你怎么刚才怎么不说清？区长在的时候你不说，记者在的时候不说，现在你还不说么？”
局长是真是火大，这家伙脑子里有坑么？指导员赶紧解释：“局长，区长来之前，我接到两个电话，都是来说情的。这案子如何定性，我正准备请示呢。”
“谁这么厉害啊，电话打到你这里来了？”局长心里咯噔一下，最怕就是这种事情了。
指导员看看边上，周超微微一笑：“我出去抽支烟。”
局长一看火了：“周超同志是副局长，是局党委成员，还听不得你的汇报？”心里暗暗给派出所指导员定性，不堪大用。
指导员只好硬着头皮汇报：“情况是这样的，案情非常清楚，涉及两个幕后人员，一个叫孟达，一个叫谷静枝。人是孟达派的，谷静枝是出资人。这次抓到的人里头，有个外号黑皮的，他是孟达的堂弟，这是他交代的。”
局长听了点点头：“区长在的时候你就该说明白，遮遮掩掩的，你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局长还是念旧情的，多年的老部下了，以后升职无望，就在这位子上退休吧。
周超淡淡道：“局长，基层同志直接面临压力，很不容易啊。”
局长瞪了一眼周超：“你这个同志，这种问题上不要和稀泥嘛。”话是这么说，语气柔和多了，回头对指导员道：“把材料整理出来，等局里的人来接手处理。”
这是个烫手山芋，却又不接不行。区长亲自来了，晚报大记者在场，根本没法子捂盖子。只能是秉公办理，谁说情都没有用那种。至于什么谷静枝，什么周超，跟局长没多少关系。周超还是很懂事的，看看指导员低眉顺眼的样子，笑道：“我下去看看嫌疑人。”
周超刚出去，指导员就急忙道：“政委那边打来电话，希望按照治安案件处理。还有区里的zfw毛副书记，也过问了这个案子，他的意思不要弄的满城风雨。”
“你没跟他说记者在场？”局长诧异的问过去，指导员笑了笑：“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上来就让我汇报案子，我把事情说完，没来得及提记者，他就说这是治安案件，要依法处理，最好不要闹大，传出去有损区里形象，影响招商引资的大局。”
局长凝视指导员：“谷静枝这个女人我知道，这事情，你没沾腥吧？”
指导员急了：“我怎么可能啊？那女的名气那么大，谁不知道她眼界高啊。”
局长怒喝一声：“屁话，你这思想很成问题啊。我告诉你，出了问题谁都救不了你。”
远大这边上班后，看见墙上的狼藉，方丽华气急败坏的要找保安的麻烦。不过想到人是方蛰弄来的，还是忍住了，先去找方蛰。
“方总，那些保安怎么回事？不能做事就不要留着。”方丽华说话有点重了，方蛰诧异的看着她道：“生气了？”方丽华怒道：“能不生气么？给的工资不少了。”
方蛰嘿嘿一笑道：“不错，公司有你这样的帮手，我心甚慰。”说着一转话头道：“新来的保安很能干的，完全是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并且执行的可谓完美……。”
方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方丽华后脊梁全都是冷汗，看着年轻的方蛰，心道真是狠啊。这是不整死人不罢休的节奏啊，而且还不是针对孟达和谷静枝，而是要弄一串。
“这样会不会节外生枝啊。”方丽华很担心的问一句，方蛰笑了笑：“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了，现在该着急的是谷静枝。我就是要给她时间去找人下场，就是要让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慢慢绝望。你放心吧，晚报登出消息后，她就是臭狗屎，以后谁见着她都躲。”
这是虾仁猪心啊！
谷静枝这边接到孟达的消息，赶紧找人大事化小，很快就有了回音后，她才算是安心。不过她把人情用掉了一些，自觉得不偿失的时候，警察来敲门了。
带队的警察亮出证件：“谷静枝吧？跟我们走一趟，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谷静枝不慌不忙的表示：“这位警官，我跟你们分局政委是很熟的朋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思如何？”
带队警官面不改色：“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调查，你如果非要抗拒，我们只能采取措施了。”
谷静枝心里有点慌了，但还是很镇定的表示：“那好吧，我回去换件衣服可以吧？”
警察犹豫了一下，回头对身边的女警官道：“你跟着她。”
谷静枝无计可施，只好趁换衣服的机会，塞给身边女警一瓶香水，低声道：“我打个电话可以吧？”女警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打吧，别太久。”
谷静枝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心急如焚的时候，外面的警官敲门了。无奈之下，只好放下电话，飞快的换的衣服。
邱小优总算是睡醒了，起来肚子空空的，脑袋也涨的厉害。起来梳洗收拾一番，看看家里收拾的很干净，知道最近有人定时来打扫。看看时间是中午了，出门找吃的之前，打个电话给方蛰，结果没人接听。气的想摔电话。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开门看是她的助理，手里还拎着饭盒呢。邱小优露出笑容：“徐蓉，你怎么来了？”助理徐蓉笑道：“邱小姐，是方总早晨交代的，说中午送饭过来。”
趁邱小优吃饭的时候，徐蓉汇报最近的工作。主要是还是出口手续那边，这方面其实没啥阻力，真正的阻力在米国那边。国内就是走流程，累一点而已。
“听说公司为了出口的单子，特意贷款五百万呢。”徐蓉还真是误会了，公司内部的口径如此，她还真的信了。邱小优也信了，毕竟现在米国那边的单子是两家呢。
“专卖店那边发展的也很快，资金也有压力。这个事情你不要乱说，免得方总对你有看法。”邱小优还提醒一句，徐蓉点头表示谢谢。徐蓉这么讨好自然是有想法的，她也想出国，指望邱小优这边能帮她一把。
但是邱小优对她刚才的表现并不满意，甚至还觉得，你虽然是我的助理，但是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方蛰的远大公司，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这样吃里扒外真的好么？
吃完午饭，邱小优就去找方蛰，办公室里没人，方丽华告知方蛰昨夜通宵没睡，上午九点多才回去睡觉的。邱小优无奈的只好等晚上了，心里再着急见方蛰也只能等。
晚上方蛰干脆就没出现，打电话问起才知道，方蛰有应酬在外。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来到办公室的尹副市长，习惯性的先浏览一下晚报上的新闻，算是进入工作状态前的一种准备。
所以说，有的人真的是活该倒霉，尹副市长拿起报纸飞速浏览，头版最下面，一个标题吸引了他。“创汇企业远大公司遭勒索，警方重拳出击。”
：ps，标题是防星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牵一发动全身
陶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拎着暖瓶，动手给领导泡茶，看见报纸在手的领导颇为专注，微微一笑。尹副市长头也不抬：“报纸看了？”
“看了，那个叫龙钢的记者手下留情了。”陶秘书笑着点评一句，这是他的专业领域，字里行间的看出端倪来的本事，长年累月的功夫。
“前外经贸厅的下海职工，勒索一家企业，呵呵呵。”尹副市长就这么一句话，潜台词是：凭什么？市五建都被方蛰打回来了，报道中的女性谷xx，算老几？
“晚报是党媒，措辞上肯定要留点面子的。我倒是关注另外一个事情，远大公司招募了三十人的退役军人，都是当年退役的优秀士兵，共性是农业户口。方蛰对此的解释是社会责任感。不容易啊，一个才出大学几天的年轻人，初心犹在！”
这个评价就很高了，陶秘书完全是有感而发。这可不是嘴上说说，是拿出真金白银的。
“方蛰能成功是有道理的，不然老云那闺女的眼珠子也看不上他。这个事情你关注一下，创汇企业，市里不能没态度。”
“好的，上午九点有个重要会议，领导开会的时候我去一趟xj分局。”
“嗯！”尹副市长没再多说，低头继续看报纸，这篇报道反复看了即便，品咂出一点味道后，脸色看似没变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八点五十分，尹副市长抵达会议室楼下，陶秘书没跟上去，转身骑着自行车出门了。领导没安排，车是不能乱用的。按说打个招呼，办公室那边也会安排，但是颇有远图的陶秘书没这么做，有的面子在他看来真的无所谓。
到了xi分局，推着自行车往里走，拦住一个警察，出示工作证：“麻烦给带个路，我找局长了解点情况。”被拦住的警察看一眼工作证，腿都哆嗦，赶紧给人带路。
分局长这边正在头疼的，别看区长表态了，但是案子怎么办还是有讲究的。现在这个局面，孟达是肯定要完蛋了，警察把人拿下后，都不用怎么审，一屁股的黑料被下面的人抖出来，三年起步多算是降低标准了。
谷静枝那边也差不多凉了，剩下就是几年的问题了。警察这边提供多少证据是关键。局长头疼的是有晚报记者盯着，涉及到一些人情之类的事情，只能体现在材料的字里行间。捞人是不可能捞人的，根本跑不掉。
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与方蛰达成和解，这样可能在法院判决的时候争取缓刑。
有的事情是非常复杂的，抓住这个案子大做文章不是不行，只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区区一个谷静枝，到案都不到二十个小时，居然产生了牵一发动全身的效果。真是让人意外！
这个远大公司就像一根搅屎棍啊！人赃并获还有记者到场，这手法真不像能和解的。
敲门声打断了局长的沉思，推门进来的警察紧张的汇报：“市政府有人找局长。”
陶秘书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市政府办公室的，我姓陶。”
没人敢在这地方冒充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骗警察局长。
带路警察赶紧告辞，局长招呼坐下，陶秘书淡淡道：“不必麻烦了，我就是来了解一下远大公司的案子，你把相关人员叫来，还有材料也带来。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十点半领导会议结束，我要汇报结果的。”
局长壮胆问一句：“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关注了这个案子？”
陶秘书冷冷的看他一眼：“远大公司是创汇企业，市政府分管领导早就在关注该企业了。”
创汇企业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受关注了，国家太缺外汇了。
这要是换一家国企，媒体早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了。
陶秘书也没多留，了解了情况，看了看现有材料，推着自行车又走了。
搅屎棍方蛰心情不算太好，邱小优堵在办公室门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阔怕。
“有事？”方蛰每次都这样，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其实邱小优是真有事，坐在方蛰对面看着他：“米国那边市场暂时是打开了，但是存在很多不足，我这里有一些调查报告，你要不要看看。”
废话，这都是废话，方蛰不能这么怼她，笑道：“哦服考斯！”
“原来你会英文啊！”邱小优的思路很奇葩，或者说女人关注点总是不一样。
方蛰嗯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会英文了？你是不是对国内重点大学有什么误解？这么跟你说吧，英文四级证书必考。”
“啊？还有这种东西？”邱小优的思路又歪了，方蛰点点头：“制度嘛，总是从国家发展的大方向去考量，现在是西方文化占了主导地位，高等教育在语言方面有侧重很正常。等到祖国强大了，汉语考试也会出现等级的。”
方蛰接过邱小优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邱小优坐在沙发上，看见的是他的侧脸，阳光撒在脸上熠熠生辉，专注的样子显得特别的帅气。
“花色的问题好办，扩大经营的问题通过贷款可以解决，包装的问题有点头疼。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技术上难以视线。我可没有外汇去引进包装设备，只能在国产设备上做文章了。”方蛰看的很仔细，找出了三个关键因素。
“这样你的资金压力会不会太大。”邱小优知道资料上写的什么，所以有点惭愧。她希望方蛰加大供货量，但是又拿不出足够的现金来，只能等卖完了算账。超市那边结账的速度则是按月来的，也就是说她很难做到及时的回笼资金，又不愿意错过发展的机会。
“压力肯定是有的，机会出来了不搏一下，对不起年轻的自己啊。别等人到中年了，想搏一下都没那个勇气。”方蛰淡定的笑了笑，邱小优看着越发的惭愧，低声道：“要不我给你点公司的股份吧，我才注册的公司。”
方蛰呵呵一笑道：“拉杆箱不做了？”邱小优摇摇头：“暂时不做了，没资金。现在这个公司的不是你帮忙，超市那边根本做不进去。本来就是以量取胜的产品，特别吃资金呢。”
方蛰轻轻的敲着桌面，细细思量后抬头道：“我尽力吧。”
邱小优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利用你的钱做自己的生意么？
方蛰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四件套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产品，能取巧的地方完全不存在。就像卖衬衣，国内的企业不知道利润低么？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一方面是国家对外汇的渴求，更多的还是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是现在最靠谱的选择。
方蛰的远大公司也一样，趁着这个机会，用低价和新颖的花色，碾压竞争对手。快速的占领市场份额，这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合作对象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别无选择。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肩上的责任压着他不得不继续往前爬。
“五百万人民币的压货，你真的不想跟我说点什么？”邱小优确认一下。
方蛰摇摇头：“没必要了，你要是坑我，我也只好认了。回头大不了去打工。”这是方蛰最真实的想法，社会责任什么的他真不在意，机会就在眼前，搏一下而已。成了，明年就能进zx，后年估计进rd都不是问题了。
等到两年后的94年，又是一波机会（详情自查）。
“伊人服饰专卖店那边，恐怕吴明珠也会提出类似的要求。”邱小优冒出这么一句话，方蛰摇摇头：“她不会的，你不了解她。”
邱小优低头寻思之后，抬头笑道：“还真是啊，她不会这么做。”
“其实你看的很清楚，吴明珠的小姨肯定会给她资金上的支持，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了。”方蛰笑了笑，点明了这个关键。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吴明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接着伊人热销的机会，打动她小姨，尽快的拓展校园市场。
一百多不到两百的时装，这个定位针对校园无疑很准。回头在国内，打个广告热销欧美，那是一点都不含水分的。实际上有人已经主动这么干了，龙感正在写的深度报道里头，就有这么一段话，“热销欧美的伊人服饰，可谓民族品牌在海外之先驱，为何在国内却遭到……。”
现在的记者都这样，不找点制度上的麻烦，似乎就没有深度和意义。
方蛰要知道，一定拦着他不让这么写，夸伊人没问题，别的就不要提了嘛。
“给我换个助理吧？”邱小优冒出这么一句话，方蛰嗯了一下，噗嗤一笑：“你多虑了，只要工作上认真负责，对你有帮助，其他的不在考虑调整的范围内。”
邱小优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心头热流涌动，嘴一松：“那她的工资我来发。”
没等方蛰回答呢，一个电话进来，方蛰示意抱歉，拿起电话接听。
周超在电话里低声道：“事情大了，中午一起吃饭细说。”
“嗯，海鲜大酒楼，我就不去接你了。”方蛰答应的很干脆。
邱小优听到这话，看着他，就是不主动说话。方蛰无奈的摇头：“好，带你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多出来的款子
周超看见邱小优的时候，眼睛都圆了，不过他没废话，听说是合作外商，态度也变了。没准人家外商担心生产跟不上进度呢。
“这案子区里市里都过问了，那俩进去是肯定的。”周超提起这个，就没有继续了。邱小优在呢，有的话不能说，方蛰就担心他说的太多404，所以才带着邱小优的。
“不说这个了，本来就是应有之意。王非那边你催一下，尽快的入场。合约欠了我就打款子，看你的面子，先打一半，做完了打三成，通过质检再打最后的尾款，这话你一定带到。”
周超点点头：“没说的，我保证带到。”因为邱小优在场，这顿酒喝的比较保守。
言犹未尽的周超想结账才发现，方蛰借口上洗手间的机会给结了。
本想说一句，想想还是算了。真计较这个就见外了。
有的事情真是不能想，心想事成这个说法，有时候还是很灵的。
十月底盘点的时候，胡硕来找方蛰，见面后一点都不带客气的，拿起他的烟自己动手抽上了，还来一句话：“最近手头紧，这烟给我装两包应酬的时候抽。”说着还掏出口袋里的大前门：“看看，我现在抽这个。”
方蛰笑道：“这是怎么了？”胡硕摇头道：“还不是卖断工龄的事情么，一千八百人呢。”
“工人们情绪怎么样？没有太多抵触吧？”方蛰有点意外，没想到棉纺六厂动作这么快。
“还行，远大公司的收入稳定，她们都愿意买断。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还是要解决生产和销售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金鑫厂那边用料锐减，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方蛰听了笑道：“你心里有数，就不要问我了。”
胡硕面色一沉道：“金鑫收购了两家当地棉纺企业，这消息不难查到。只是没想到，影响这么大而已。现在我们厂的产品，销路基本堵死了。原来的主要合作伙伴红星厂，停工一个月了。库存清空之后，坯布的销售一直就是个问题啊。”
“还是价格问题，原来清库存都是半价销售，现在新生产出来的坯布，都是正常价格。”方蛰实话实说，胡硕摇头道：“新产品质量上是有提高的，我们的技改是有成果的。”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但还是要上新产品啊。”方蛰坚持自己的看法，胡硕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新产品针对羽绒服用料，技术上没问题，现在是销路问题。”
“我又不生产羽绒服，厂里销售科的人呢？”方蛰笑着回一句，胡硕道：“我们厂销售科那些人办事不行，还是老一套，在国企时代他们如鱼得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帮个忙，把王小六他们借给我用一段时间。”
“王小六？怎么回事？”方蛰觉得里面有故事，胡硕道：“你不知道么？金鑫厂的料子，在松江各个市场销售，都是王小六他们在操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跟那些商家的关系非常好。远大公司的四件套销售，最近情况你不知道么？”
“公司的销售情况我当然知道，不过有出口大单子，国内市场我们没放太多精力。本来还有生产低档服装的计划，现在因为出口单子也耽搁了。销售组那一块，应该没那么忙了。”方蛰说着话，心里在盘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的意思是，王小六他们在销售上比较有想法，借调一段时间帮忙。你别多想了，我们销售都是厂对厂，市场那一块销售的多数是成品。布料这一块，市场很少走大量。”
胡硕怕方蛰误会，赶紧解释一番，方蛰摇头：“别担心，我没在意这些事情。”
“对了，你让秘书准备一份材料，回头二轻局那边有人来取，争取年底批准加入rd。”
这方面的事情方蛰还真的不太懂，胡硕这么一说方蛰也是惊讶的很：“怎么回事？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胡硕道：“每年都有类似的情况，优秀企业都会有相关的待遇。”
方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道：“这个名额我就不要了，让方丽华或者吴龙斌上。”
这次轮到胡硕吃惊了，呆滞的看着他道：“你是真不明白其中的好处？”
“我怎么会不明白？不过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这俩都是公司的重要成员，工作满三年都有期权奖励的。他们做代表跟我做没区别。”方蛰解释了一句，这是二轻局给的表彰，好意还是要接受的。
胡硕没有多留，起身告辞了，方蛰说的没错，谁去都一样。胡说看来，方蛰还是要年轻了，真的现在就进去，未必有多少好处。
王小六很快就过来了，见了方蛰便笑道：“本来打算在例会上汇报的，现在正好提前说了。”方蛰嗯了一声，王小六继续：“金鑫厂那边重点还是在企业对接上，市场这边多了一道中间环节，出于成本的考虑，把这块让给我们来做，就留下一个催款的。”
“上次会上，方总说开拓农村市场，销售组抓住最近市场不是那么紧张的机会，走遍了市郊的县、乡、镇。现在乡镇市场购买衣服以成衣为主，但是其他物件还是早裁缝或者自己做一个，比如窗帘、电视机罩子这些。下面的市场布料销量还是不小的。我们汇总了一下，决定送货下县、乡、镇。价格上跟市场批发是一致的。”
想法不错，但是你的利润从哪来？方蛰没追究他们替金鑫销售的事情，而是关心利润，这让王小六放松了很多：“金鑫那边给三个点的回扣，还是在出厂价的基础上。这个事情现在是我们在做，以后能不能做，还要看方总的意思。”
“当然可以做，不过方向上要进行调整。”方蛰没否定他们赚外快，这种事情拦不住的，现在不做，将来还是会做的。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做，免得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做事情看见好处和看不到好处，完全是两个概念。
“怎么调整？”王小六大喜过望，本以为要被批一顿的。方蛰道：“渠道，建立一个销售和物流渠道，不仅仅是下面的县乡镇，市区所有市场，都应该建立合作关系户作为渠道。还有就是运输问题，那么是这么解决的？”
“租一辆车啊，每个星期跑一趟。”王小六回答的很干脆，方蛰道：“可以从车队里租车，费用另算。你回去跟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建立一个渠道，将来卖低价衣服能用的上。市里弄完了，还要向外发展。”
王小六认真的点点头，告辞出去之前，方蛰交代他带个人去给胡硕帮忙的事情，强调一句：“我们比棉纺六厂强的不是你们比他们聪明，而是我们的理念是服务客户。这点他们要做不到，怎么帮都帮不了。”
方丽姝敲门进来，王小六趁机告辞，方蛰笑问：“有事？”
方丽姝道：“帝都分店打来的款子多了一百万，我了解了一下，说是上交的罚款。”
方蛰嗯了一声，面色凝重的拿起电话拨打出去，没一会接通了便道：“李胜利，你搞什么搞？我什么时候说要罚款？”
李胜利这边笑道：“这事情你交给我处理的，我这么处理你不满意么？最近我在看热闹，看的好开心，还要感谢你。”
方蛰怒道：“看你妹，别转移话题，你这么干事先怎么不说一声。”
李胜利道：“我没有亲妹妹，堂妹和表妹我有几个，你要看好办，下次我带你去看。”
这家伙一嘴的不着调，方蛰叹息一声道：“好了，这事情不能这么办。这钱呢，我给你打回去，你跟她们这么说，钱暂扣，今后两个月销量翻一倍，钱还给她们，达不到全扣。”
李胜利怒道：“你大爷，有办法怎么不早点说。”
方蛰也怒道：“你也没问我啊。”李胜利这才怂了：“赶紧过来吃羊肉，有点事情跟你说。”
方蛰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收拾了一番，交代几句就出门去了。还是供销社的小招待所，到地方停车的时候，圆圆从外面进来了。
李胜利站台阶上笑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特意把圆圆叫来陪你。”
方蛰忍着没动手打这家伙，心道：劳资一颗浪心忍的多辛苦，你造么？
李胜利还在絮叨：“今天的羊肉很特别，从西北搞来的。你真有口福。”
方蛰往里走，口中不饶人：“嗦这些干啥，叫我来什么事情？”
李胜利笑道：“我让人去了解了一下，帝都那边的建材市场比较零散，建一个大规模的建材市场可以搞，但是需要市政方面的支持。我先提醒你一句，我们要的是经营主导权，不是所有的产权，你能接受么？”
“这种市场肯定是政府统一规划，我能不接受么？”方蛰翻了翻白眼时，身边一个香喷喷的身躯靠这坐下，面前多了一杯茶。
李胜利见状笑容更甚：“初期的建设筹划，我要你帮忙盯着，帝都那边你也要去的，不能做甩手掌柜，可以吧？”
方蛰想了想，点了点头，李胜利看了一眼方蛰手的位置得意的笑道：“那就一切ok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私人订制
“别高兴太早，还有一个事情。”方蛰的手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李胜利眉毛挑了一下，眼神飞快的交错后，圆圆不动声色的紧贴方蛰。
“你说！”李胜利有点紧张，现在他跟方蛰的关系有点微妙。他处在一个谋求转型的时期，过去那种外人看起来赚钱靠关系的形象，改变成靠实力赚钱的形象。
专卖店的事情他处理的时候，其实是有坑的。方蛰看出来了，给他留了面子，但会不会心存芥蒂，李胜利心里没底。
“刘家姐妹的做法，给了我一个提醒。你别说话，不要打断我的思路。”方蛰很干脆的制止了李胜利，然后继续道：“正常情况下的伊人服饰价格不变，我打算推出伊人服饰的私人定制服务，要价会很高，但是得到的是最顶尖的服务。私人订制，只在帝都推出。”
私人订制计划，方蛰一开始就有，甚至开始的计划就是这个。这是他也没想到，大众版本的伊人服装，火起来那么快。只能说这个时代的国人，对于时尚的需求旺盛，时尚市场的供应商，在国外品牌没有大举进军的前提下，伊人服饰几乎没有对手。
刘家姐妹的做法，让方蛰想起了电影《大腕》里的台词，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私人订制，要做到又贵又对，让客户体验特立独行的优越感。
现在的伊人在设计方面是有短板的，其他设计人员还没有成长起来，设计团队几乎空白，全靠方蛰的抄袭在顶着。这是很累的一件事情，方蛰已经有意识的在做出改善。
“帝都那边，你辛苦一下，找几个优秀的设计师，或者是有潜力的新人。到时候我亲自过去见一面。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方蛰还是在谈工作，李胜利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很耐心的听着，并示意身边的女子记录下来，以免忘记。
“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方蛰这么一说，李胜利彻底安心了，方蛰并没有追究刘家姐妹处理的事情，而是不轻不重的点一下。说明方蛰还是很看重和李胜利的关系，并且认为刘家姐妹做事确实有诟病之处。
李胜利的做法，无非就是想拉近与方蛰的关系，并由此引发方蛰和刘世铎之间的罅隙。不过他看到方蛰找刘世铎一口气要了三十个退伍兵之后，李胜利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事情，李胜利最信服的大哥李解放都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办的漂亮。
从军队出来的人，对于军队的感情不是军队出身的人很难理解。
热气腾腾的羊肉端上来，方蛰对吃的没什么抵抗力，李胜利拿出酒的时候遭到了方蛰的拒绝：“我很忙的，等下回去还要工作，今天就不喝酒了。”
看见李胜利脸色难看，方蛰叹息一声，放下筷子道：“公司最近在做外贸打单，xj区乃至市政府都在关注，现在远大是创汇企业啊。我靠着这个牌子，才得到了银行和政府的认可。这是我事业的根基，你懂不懂？”
李胜利尴尬了笑了笑，放下酒道：“那好，今天喝饮料。”
方蛰拿起筷子的时候，一块羊肉送到嘴边，扭头一看是圆圆手执，张嘴接过羊肉吃下肚，赞道：“今天的羊肉真不错，回头去帝都，你要请吃涮羊肉的。”
李胜利哈哈大笑：“没问题，你喜欢吃，我管够。”
方蛰点点头：“冬天就是要吃涮羊肉，现在还不够冷，红烧最好。”
李胜利笑道：“你是没去过蜀地，我有一朋友是渝州的，他说渝州人一年四季都吃火锅。”
“是啊，那边的人似乎也习惯了这么吃，我有一女同学也是渝州的，大学毕业前夕向我表白了，我当时没接受。不是觉得那同学不好啊，只是觉得毕业在即，接受就是祸害人家。异地恋，太难了。”方蛰的话似乎引起了共鸣，边上的圆圆凝视着他，眼神哀伤。
方蛰对视了一下，眨眼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怕。”
圆圆噗嗤一笑道：“讨厌啊，我今年也毕业，准备去帝都闯荡呢。”
方蛰点点头：“京漂不易啊！但是机会也多就是了。人要想在这个行业出人头地，一个是运气，一个就是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
李胜利笑道：“吃苦算什么？就怕吃了无数的苦，却没有任何结果。”
方蛰听了点点头，看着圆圆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因为以后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苦日子还在后头的。”
一碗浓浓的剧毒鸡汤，灌的其他三人目瞪口呆，但是却有无法反驳。李胜利忍不住气乐了，抬手点了几下方蛰：“你这混蛋，……。”
方蛰淡淡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经历过绝望，更没有经历过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李胜利佯怒道：“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方蛰很肯定的点点头：“我确实经历过，而且那年我才十岁。”
现场一下就安静了，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安慰么？方蛰这鸟人像是需要别人安慰的人么？
方蛰不管别人怎么想，继续吃他的羊肉，一堆骨头在面前时，拍了拍肚子：“吃饱了。”
圆圆赶紧起身，拿来毛巾给方蛰擦拭，擦了嘴和手，方蛰喝了口茶水，拍拍站立一旁圆圆的屁股道：“你想好了么？”
圆圆表情挣扎了一下，点点头：“我不甘心在下面的县剧团混一辈子。”
李胜利道：“运气不好，今年的分配原则跟去年一样。哪来的回哪去。”
方蛰摇摇头：“这只是个开始，将来还会取笑分配，大学扩招，大学生毕业就失业。”
李胜利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方蛰：“你这人怎么回事，把事情看的这么坏呢？”
“不是我看，是大势所趋。任何一个谋求国富民强的国家，工业化都是必经之路。我们国家要发展经济，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制造业是最恰当的选择。华夏必将成为世界的制造工厂，华夏制造必将到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方蛰异常肯定的话，其他三人也就是听听，没人当真。现在的国情就是这样，电视里的广告都是什么松下录像机，日立777。打死都不会有几个相信，华夏的制造业能那么牛逼。
多年以后，在场诸位为此番话感慨时，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
方蛰的记忆里，并没有圆圆在娱乐圈的内容，所以她的事业应该没有什么发展。
“有没有想过做幕后，你不要着急否认。你长的很漂亮，但是你的脸并不上镜。当然你是不会甘心立刻就做幕后的，胜利如果要投资现代剧，伊人服饰可以赞助服装。条件是让圆圆进剧组，从配角干起吧。”方蛰一番话，李胜利听了面露喜色。
李胜利心道，早就看出这厮肥臀好这一口，果不其然。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方蛰还是没有留下的意思，李胜利也没留他，之前方蛰说创汇企业是根基的话，李胜利还是认同的。以前还有过心思，把方蛰纳入囊中做个幕僚之类的，现在这个想法早就没了。远大公司的成功，真的是方蛰的立身之根本。
“我也走了，你能送我一下么？”圆圆起身跟随，方蛰点点头没说话，出门上车，圆圆上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李胜利站在台阶上目送，眼神复杂。
这家伙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从来不会过分自视甚高，也不会轻视他人。他的傲气不过是伪装，接近他之后会发现，这家伙骨子里是个孤独的人。这点是方蛰比较认同他的地方，方蛰也也是个孤独的人。
同类之间的相互欣赏，才是两人能保持关系的基础。
李胜利从小就被家里人看低一等，认为他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家中长辈更看重的是大哥李解放，同辈的堂兄弟等人，也都在体制内有所发展。唯独他是个例外，决心走另外一条路。
事实证明这条路不好走，也很难得到家中的认可。一直到他认识方蛰，并且玩了一把人海战术，及时的脱身并大获全胜，这才得到了家中长辈难得的赞许。
以前说他在混日子的人，也都开始有一些改变。这次他谋求弄一个建材批发市场的时候，李解放就表示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帝都建筑业蓬勃发展，民间建材业无序状态肯定要改变，新的有规范管理的市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李胜利谋求的不是盖市场，而是出租牟利的想法，更是得到了某位长辈的认可。认为这才是长久之道，年轻人能不图眼前利益，不求赚快钱，实在难得。
这位长辈大概还对几年前，那种条子满天飞的乱象心有余悸吧。
因为方蛰的缘故，李胜利的计划得到了多方认可，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车上的圆圆沉寂不语，方蛰个她送到学校门口时，圆圆没着急下车，而是扭头看着方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银行的钱不好拿的
“我是不是看不起你，这不重要。”方蛰笑了笑，圆圆的大眼睛里全是迷茫。
“想不明白回去慢慢想，人这一辈子，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什么是能得到的，想明白这个才不会稀里糊涂的活着。”方蛰没有再看她，盯着前方的校园门口。
圆圆打开车门，没有着急走，来到方蛰这一侧的车窗前俯视：“我会出人头地的。”
方蛰又笑了，圆圆哼了一身，转身就走。方蛰掉头的时候，圆圆回头看着他，眼睛已经红了，目送远去的车，喃喃自语：“谢谢！”说着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方蛰不是大善人，帮圆圆一把不过顺手点事情，赞助电视剧的本意是打广告。伊人服饰才是方蛰的根本，最初只是想找点事情干的方蛰，发现事情已经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要是不干了，厂里的两千女工就能把他给轮了。
给这么多人当老板，一个月销售出问题就能让方蛰坐立不安，半年就能让他破产。当老板，哪有那么容易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个好时代。生产力还没有达到巅峰，物资大丰富也谈不上。人们吃饱穿暖之后，对于美的追求才刚开个头。
这一行方蛰是打算做一辈子的，最多做个十年就要转型，最多留一个伊人服饰的敌人定制。将来这个国家，做制衣厂利润惨不忍睹。等到那时候再转型，黄花菜都凉了。
秦丽丽终于再次坐在方蛰对面：“方总已经从建行贷款五百万，为何还要贷款？”
方蛰幽幽的叹息一声：“秦女士，我其实不是个勤快的人，我也很想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是不行啊，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就是入错行的代表人物，现在想改已经来不及了，车间里的两千女工嗷嗷待哺，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下去。”
“方先生能把话说明白么？”秦丽丽觉得他说的有趣，忍不住想笑。
“外商提出压货，我没那么多现钱，只好贷款。我要不接这活，车间就得停工。骑虎难下啊！我要解雇一个女工，棉纺六厂一万多人就能用口水淹死我。”方蛰唉声叹息的样子，根本不像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老板，似乎对面坐的也不是银行的人。
“远大公司在我行的账户上，有十五万美金，按照现在的汇率……。”秦丽丽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一半，方蛰就抬手打断她：“请原谅我的无礼，能不提官方的汇率么？”
秦丽丽这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吧，不提汇率。”秦丽丽心里很明白，现在私下兑换外汇的比价，一美元换十元是最少的。
“一百万，方先生觉得这个数字如何？”秦丽丽笑着问一句，方蛰笑了笑，看了看门口。秦丽丽回头，发现没人时才脸色一白，回头时勉强的笑了笑：“嫌少啊？”
方蛰笑道：“没有，我不会让秦女士为难的。”秦丽丽听了心头一紧，暗自在心里咆哮：这王八蛋是要换一家银行贷款么？讨价还价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么？银行的人还会求你贷款么？最近开始银根紧缩了，你知道不知道啊混蛋。
“那就一百万，利息两分，不过分吧？”秦丽丽顺着话往下说，脸上的笑容不变。
“秦女士稍等。”这时候电话响了，方蛰拿起电话接听，嗯嗯了两声后挂了电话，再看秦丽丽时笑容更甚：“今天先到这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秦丽丽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起身告辞。方蛰送到门口就回去了，秦丽丽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一辆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的人她认识，工行的一位负责人。秦丽丽的脚下似乎生根了，怎么都迈不动腿。转身快速的上楼，找到方丽华。
“方姐，能谈谈么？”秦丽丽努力的笑着，方丽华翻了翻眼珠子：“谈什么？”
“我刚才看见工行的人来了，什么情况？”秦丽丽压低了声音，方丽华笑了笑：“没情况，就是来揽储的。专卖店附近的一家工行而已，年底了嘛。”
杀了秦丽丽都不信方丽华说的这番话，揽储的业务员有资格配车？值得一个信贷部的主任亲自登门拜访么？姐姐，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谎言。
秦丽丽后悔了，她本来还打算拿一下方蛰的。毕竟作为银行一方，强势习惯了。
“方姐，晚上一起吃饭？”秦丽丽发出邀请，方丽华放下手里的活，平静的看着她，看的秦丽丽后脊梁发毛的时候，这才开口道：“你啊，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耍小聪明呢？”
秦丽丽尴尬的笑了笑，方丽华低声道：“你知道专卖店两个月的流水是多少么？不算帝都分店，松江分店的平均日流水是十三万。姑苏分店和建业分店正在装修，下个月姑苏分店开业，十二月建业分店开业。工行就是奔着这来的。”
“方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秦丽丽低声下气的解释，方丽华笑道：“你长的漂亮是吧？你这套对别的男人是有用的，对方总则是起一个反效果。方总比你年轻就能闯下这么大的事业，你觉得他是个简单的人？见个美女骨头就轻二两？现在给远大公司干活的女工就有两千人，两个大仓库都堆不下，还要改新厂房。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压力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秦丽丽低头不语，方丽华这才作罢：“等着吧，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起过去。”
秦丽丽立刻笑了，贷款不贷款的其实她不在意，在意的是方蛰把外汇账户换一个。今天所谓的开玩笑，本意是想让方蛰把所有外汇往来账户都放在中行的，失策了啊！
银行不是善人，登门拜访的工行主任也姓方，胖子一个，笑起来像个厨子。
一般情况下，银行的人登门只有两个事情，一个是揽储，一个是催款。
揽储的时候笑容满面，催款的时候就是黑白无常。
胖胖的方主任是来揽储的，最近工行账户的钱转走的比较快，这让方主任有点头疼。每年的揽储都是有任务的，今年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别以为信贷部就没有揽储的任务。
“冒昧来访，方总莫要见怪。”胖主任笑眯眯的主动伸手，方蛰不冷不忍，保持客气握手道；“我是做企业的，见到银行的人天生矮一头，方主任登门令人不安啊。我没做错什么事情，伤害到工行的利益吧？”
一番话说的方主任笑容有点扭曲，只能认为是开玩笑。哪晓得刚才对秦丽丽的火气还没散掉，这会发出来了。方蛰对银行的人没啥好感，从没有主动去见银行的人。
“十月底了，年底快到了，有点忙想请方总帮一下。”胖主任没法子，只好说明来意。
方蛰露出狐疑的表情：“方主任，我没听错吧？”胖主任笑容更浓：“没听错！”
接着这位胖主任说明来意，希望远大公司在工行的账户上的款子，月底之前不要动。
方蛰听了苦笑道：“方主任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现在穷的都要去贷款了。刚才你走之前，中行的秦女士才走的。不让我把账户上的外汇转走，这才愿意贷款给我。”
“方总要贷款，怎么不找我们工行呢？”胖主人顿时来了精神，方蛰见状摇头道：“银行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贷款是要还的，还要给利息。我做企业是能不贷款就不贷款的。”
胖主任立刻道：“远大公司在工行的流水过千万，多了不敢说，一两百万都不用抵押。利息也是正常的利息，什么时候要都可以去办的。”
“方主任的好意我记住了，有需要一定麻烦您。”方蛰还是没有松口。
胖主任笑道：“方总，我说的事情，……。”方蛰想了想道：“好吧，我尽量。”
银行的事情方蛰不懂，但是这点事情既然人家来一趟了，不答应帮忙也不好。
胖主任目的达到了，也没多留，起身告辞。方蛰送到楼下后，想想觉得不对劲。走到财务那边找方丽姝问了一句：“工行账户上还有多杀钱？”
方丽姝回答：“八百多万，怎么，方总要用钱么？”方蛰摇摇头：“哪来那么钱啊？”
方丽姝道：“十月份松江和帝都专卖店的款子，都存在工行啊。那一百万还没来得及转走呢。这不是工资还没发么，金鑫厂那边的款子也没打过去，说好明天打款子的。”
方蛰看看日历，顿时头疼了，二十号了，刚才答应方主任太干脆了。
“建行的账户呢？”方蛰挠挠头，方丽姝立刻回答：“建行账户上还有六百多万呢，这还没算外汇的钱。现在正是资金集中的时候，月底用钱的地方很多。金鑫、区建、工资、交税，下个月初还有管理层的工资要发。”
方蛰算了算账，其实自己没多少钱啊，最近花钱也太猛了。建行的户头上是有五百万贷款的。得抓紧时间让分店开张了，多一个现金流渠道也是好的。
“嗯，我知道了，月底前工行的账户不要动，只许进不许出。”方蛰说了一句，转身要走。方丽姝急了：“答应金鑫的款子怎么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问题很严重
“跟那边说实话，我们有求于银行，所以月底款子不能动，一号办。”方蛰想了想，给了这么个回话。方丽姝笑道：“方总，这样不行的，银行那边软一次，以后都要软的。”
方蛰笑了笑：“我暂时不打算从工行贷款，所以就当是帮朋友一个忙。再说企业和银行的关系，要看自身实力的。只要企业一直红火下去，银行巴不得我们去贷款呢。”
方丽姝这才放心道：“方总心里有数就好。”
方蛰转身要走是，突然站住回头：“怎么最近没看见魏晋？”
方丽姝惊道：“怎么，魏晋没跟你汇报么？也对，事情还没查清楚。”
方蛰皱眉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方丽姝道：“好像是质检那边出事情了，魏总监最近在查这个事情，要不是他要查库管的数据找来，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方蛰点点头表示明白，没说话就走了。库管和质检能出什么问题？事情应该差不多明晰了，人啊，有点权利就飘啊。
周一的例会上，魏晋最后一个到，一脸的疲惫。看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发现邱小优也在，魏晋不禁皱眉道：“邱女士怎么也在？”
邱小优笑道：“这个问题你问方总。”
方蛰解释道：“邱女士开了一家公司，主营轻纺出口。她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换取远大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实现了两家公司交叉持股。现在她也是远大的股东了，所以这个会议她要求列席，我没理由拒绝。”
同样的话方蛰今天已经说了一次了，提问的人吴龙斌。
“我没问题了。”魏晋找位子坐下，例会参加人数多了一个，过去是方家姐妹，吴龙斌、老会计、魏晋。队伍在扩大啊，人才还是少了点。
“今天我先说个事情，公司关于人才培养的计划。”方蛰开口的时候，众人都安静下来。
“眼下公司看着形势大好，我认为公司的发展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必然陷入一个瓶颈期。实际上公司现在很缺人才，尤其是设计和管理方面的人才。对外招募不现实，只能内部挖掘了。我提议，搞一次选拔，成绩优秀者，送到大学公费深造。”
现场一片安静，唯有邱小优举手道：“去大学直接招聘不行么？”
方丽华特意解释了一句：“邱女士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国内大学生毕业了国家分配。直接进政府部门或者国营企业工作。我们是民营企业，对应届毕业生没有任何吸引力。”
“方总深谋远虑，我看这个建议很好。但是有一点建议我想说出来。”魏晋等众人把视线转移过来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话：“我们缺少人才，可以从国企挖角，不一定要自己培养。”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魏晋显得极为坦然。
方蛰不说话，似乎在沉思，吴龙斌道：“自己培养的话，忠诚度比较高。”
魏晋冷笑道：“我是不相信什么忠诚度的，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忠诚度没用。我们公司现在的薪水很高了吧？有的人就是贪心不足，铤而走险。”
一句话说的气氛凝重了起来，魏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在会上说这话。
“人才计划暂时先放一放，魏总监有话不妨直说。”方蛰表态了，众人心里的火苗灭了。
谁家没个亲戚晚辈，或者关系好的人。所以方蛰的计划是很有吸引力的，结果魏晋一句话，方蛰搁浅了这个计划，众人心里很不舒服，看魏晋都眼神不善了。但是没有任何人表达不满，因为有更急的事情在眼前。
“我们公司库管和质检人员存在相互勾结的嫌疑，对一些质量不合格的产品降低要求。我对比了一下最近三个月的数据，上个月的合格率是百分之七十五，这个月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开始我还觉得是不是熟练程度上升的结果，经过调查发现存在疑点。在这里，我要求监察组进驻库管和质检，看看合格率是不是真的有百分之九十七。”
魏晋说完看看众人，最后落在方蛰这里时，得到了方蛰的回应：“这样吧，魏总监找库管和质检的人谈话，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公司给机会改正。被动查出来的，开除。在这里我强调一下，质量是公司的生命线，任何造成公司产品负面影响的行为，严惩。”
魏晋还要继续暗查的计划，被方蛰直接放桌面上。
“继续开会。”方蛰开口就是命令，尽管他的脸色难看，众人还是集中精神继续开会。股东邱小优倒是安静的坐着，第一次开会她不打算发言，只是熟悉情况。结果方蛰方才的一番话，让她见识到了方蛰的一言而决。
在场诸位的年龄和经验，都在方蛰之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对方蛰的决定表示质疑。
会议继续，众人陆续开口，一个小时候散会，邱小优没着急走，方丽华也端坐没动。方蛰斜了一眼邱小优，这女人才不甘心的站起来，哼了一声出去了。
梅影把门关上的时候，方丽华才站起鞠躬：“方总，对不起。”
方蛰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方丽华抬头时目瞪口呆，看着方蛰烦躁的走到窗前，使劲的抽烟，方丽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转头时方蛰淡淡道：“我把人性想的太反倒拿我当港督。远大公司一个女工的工资，能赶上二轻局副处级干部的收入了。你说，我是不是傻？”
方丽华顿时急了，呼吸急迫：“方总，您不傻，您是看她们可怜才这么做的。可惜这帮黑心肝的东西，不知道感恩，反而坑您的钱。您放心，这种白眼狼大家都不会放过她。这次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我，推荐管理的时候考虑不周。”
方蛰摇头道：“你不用揽责，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只是推荐人才，用不用在我。不过公司目前的用人制度不够完善，这一点需要做出改变。这个事情交给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年之内完善管理人员选拔考评制度。公司没有什么职务是固定的，能者上，庸才下，出了问题问责到个人。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作弊的女工怎么处理？”方蛰认定其中一定有作弊，这是出于对魏晋的信任。这个公司里，别人会坑方蛰，魏晋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开除！”方丽华咬牙切齿，她可比方蛰恨多了。这帮臭娘们怎么可以这样，看她们可怜才给她们一个机会，翻手就把自己这个推荐人给卖了。
“当初签合约的时候，没有开除这一条啊。”方蛰痛苦的闭上眼睛，接受棉纺六厂女工时，确实有这么一条约定在约束方蛰，不然也不会有什么给机会的话。
“那就报送警察机关，让她们蹲班房，出牢饭。”方丽华恨的是牙根痒痒。
“那她们这一辈子就毁了，同时被毁的还有一个家庭。当初的合约是五年内不得开除，让她们回家待岗吧，每个月发五十块基础生活费。”方蛰坐回椅子上，神态疲惫。短暂的愤怒之后，方蛰冷静下来了。
“不行，基础生活费不能发，没送她们坐牢就是客气的。这个官司我去找棉纺六厂和二轻局打，当初他们违约在先，没有约束好红星厂的账还没有彻底清算呢。”方丽华心里觉得方蛰还是太心软了，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放纵，必须严惩。
方蛰依旧沉吟不语，方丽华真不是想洗白自己，而是真的觉得方蛰这个老板心太善良。松江外企工资是个什么水平？一家民企管理的工资，顶的上外企管理的薪资水平了。方蛰钱多的没地方花么？还是脑子不好使？
不存在的，就是真的心善，想让大家都过的好一点。这就是方丽华的想法。
方丽华觉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简单，可以说非常严重。一旦方蛰手软，今后那些人就觉得做错了也不会落到太惨的下场。以前在国企就是这样，讲关系，出了问题上面有人保一下，还可以继续换个岗位工作。
“方总，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啊。”方丽华苦口婆心的劝说，方蛰其实真不是心软，而是考虑到公司那么多女工，处理结果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在控制范围内。
“嗯，你和老吴商量一下，一旦有了结果，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方案。以此为例子，形成制度。”方蛰摆摆手，这个事情如何处理，不是他该冲在前面的，不然他能累死。
方丽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到这个处置权利，充分说明方蛰对她信任不变。
“方总，我认为处置结果应该让魏总监加入。”方丽华这话是真心的，方蛰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当然要加入，这是第一次，今后类似的问题，管理部门就不要插手了，交给监察部门全权处置。所以，形成制度很重要。”
方丽华被不轻不重的敲打一下，心里反倒舒坦了。出去之后，电话吴龙斌和魏晋，三人凑一起开会，方丽华第一句话就让另外两人惊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人揽责
“这一次错误，先从管理层算起，我和老吴都有责任，这里先定下一个基调，我们作为管理层的主要负责人，扣除当月奖金。今后有类似事情发生，同例处置。”
事情的详情很简单，库管和质检的人被叫到办公室，当时就跪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招了。忙活了一天，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处理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
方蛰出现招呼一声：“发哥，晚上一起吃饭。”现场还有方丽华和吴龙斌，方蛰招呼一声就出去了。魏晋无语的耸肩：“今天就到这吧。”
出门下楼，上了方蛰的车，魏晋吐槽道：“你这样他们两个很没面子的。”
方蛰不说话，继续开车，回到家里白莉开的门，招呼道：“来了，都准备好了。”
两人落在后，酒拿出来，魏晋啧啧道：“茅台啊，酱香型的不习惯。”
方蛰翻了翻眼珠子，起身去橱柜翻了翻，回来时换一瓶古井贡：“你就是贱！”
魏晋笑道：“以前我们一起喝酒，两块五一瓶的江城老窖，喝的不是照样很爽？就一碟花生米，我俩能喝两瓶，喝完了心里还舒坦。”
“江城老窖快倒闭了么？”方蛰想起来有段时间国家控制白酒的事情。
“倒不倒就那样了，江城老窖的市场就那么大，周边几个县、市都有自己的酒厂。瓶子装的白酒，在农村市场都是上档次的好酒，哪像你这种人，**的这么快。”
听到**两个字，方蛰的手顿了一下，打开酒瓶给魏晋倒一杯：“说吧，处理结果如何？”
魏晋意味深长的看着方蛰，笑了笑：“你这心软的毛病得改啊。初三那年暑假，火车站那个小姑娘还记得么？”
方蛰淡淡道：“怎么不记得，被车带了一下，冰棒箱子碎了，蹲在地上哭了一个多小时。”
魏晋歪他一眼：“然后你把自己的箱子送给她就算看，还搭上一箱子冰棍。”
“她妈是残疾人，她爸爸是火车站的临时工，我不帮一把回去她要挨顿打不说，她爸还要逼她回农村嫁人的，她那年才十六岁好不好？那会都辍学三年了。”方蛰记的还挺清楚。
“结果呢？她跟人跑南方去打工了，父母那边不告而别，鬼知道她混在哪个小发廊里？多少年没见过她人了，你这么帮她，她连封信都没给你写过。”
“发哥啊，你是了解我的，我做人是有底线的。”方蛰说的感慨，白老师忙里忙外的，耳朵竖起来，一点都不耽误偷听、
“不提旧事了，质检的事情你猜怎么着？”魏晋转移话题了，白老师本来有点失望，瞬间又提起一颗心来了，这事情她其实也有份的。怎么说呢，生意太好，上个季度次品她低价处理了，个别店员把次品给当正品卖了，她也没说啥。
“嗯，说啥呢？”方蛰心里其实是有谱的，现在的服装生意，绝对是卖方市场。这个情况一直会延续到世纪末。
“她们说的是为厂里好，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就给过了。这样能降低厂里的损失。”
方蛰手里的筷子放下了，端起酒杯喝一口，觉得酒是苦的。放下杯子，心情复杂。
“这事情现在还在发酵，看明天吧。听完她们的解释，说实在的我心里很不舒服。这不，处理结果迟迟没有定下来，也跟这个因素有关。她们真没想着自己的好处，库管和质检哭的叫一个伤心，不像是说假话。车间里的女工都说，她们愿意自己少拿工资，但求从轻处理。”
方蛰看了一眼躲躲闪闪的白老师，招手道：“白姐，你别躲，这事情你也有责任。”
白莉过来低着头：“我错了，不该把次品拿去低价处理，也不该在员工拿次品当正品卖的时候，没能及时阻止。这个事情，专卖店负主要责任，不是我们，这些衣服不会到客户手里。总之，你抬抬手，别处理的太重行么？”
方蛰沉吟不语，魏晋叹息一声道：“方丽华和吴龙斌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
方蛰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白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赶紧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啊，我觉得他们真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想着为公司多赚钱。”
方蛰从特殊的思维角度里出来了，刚才真的有点钻牛角尖了，两辈子吃的亏加起来，对人性的认知比较深刻。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思维，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合适。
尽管如此，方蛰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或者说他暂时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处理。
魏晋开玩笑道：“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客户也没来找麻烦，不然我们给还一下也好啊。”
“出口那边没问题吧？”方蛰突然有了头绪，又想起另外一个关键问题。
“怎么可能有问题，出口那边卡的严格的很。现在的东西，只要是出口转内销的，不知道多好卖。出口的产品必须是最好的，一点问题都不能有。这问题她们不敢出错。”
方蛰摇摇头：“你这个观念本身就不对，华夏人不比外国人差一等，为啥最好的要出国？次品在国内卖？我的观点很明确，必须保持同等待遇。”
正说着呢，有人敲门，白莉去开门一看，脸拉长了。邱小优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样子，当着没看见白莉的表情变化。进门来便自己找碗筷，坐下自己动手倒酒时停下了：“有红酒么？这个喝不惯？”
方蛰瞪眼道：“我上哪给你找红酒去？爱喝不喝。”
邱小优也不生气，笑道：“别生气嘛，人家就是随口说一句。”
方蛰依旧脸色不佳道：“有事说事，没事安静点，正谈工作呢。喝红酒，八二年的可乐要不要给你弄一罐。”方蛰也就是随口吐槽，这个梗真的没人能接的住啊。
“82年的可乐早过期了。”邱小优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一杯古井贡，端起来道：“方蛰，走一个。”方蛰有点压抑的心情被她这么一闹，似乎好转了一些。端起杯子碰一个干掉。
白莉见状也不忙了，端来一个砂锅后放下后，挨着方蛰坐下，拿起杯子自己倒酒，冲方蛰道：“我有责任，自罚三杯。”敦敦敦，自己干了三杯，方蛰也没拦着，淡淡道：“回头收拾你，这么严重的事情也不早点汇报。”
白莉冲他抱歉一笑，脸上红的可爱极了，这事情在白莉这里就算过去了。
方蛰这才收起严肃的表情，看着魏晋道：“具体处理意见，我是这么看的。事情跟之前的判断有出入，主要还是因为思想层面没跟上导致，并不是组主观恶念驱使的结果。”
“这个结论没问题！”魏晋很负责的表态了，方蛰道：“那说明我也有责任，因为我没有把问题的严重性跟大家说清楚。”说着话方蛰拿起电话，拨打办公室的号码，接通后淡淡道：“你跟老吴来我家一下，我们几个统一一下思想。”
说着话方蛰起身道：“冰箱里还有菜么？”白莉点点头：“还有两条鱼，腊肉、鸡蛋、韭菜。”方蛰回头道：“你们继续，我先弄几个菜等他们来。”
说着进了厨房，白莉跟进来道：“我来帮忙。”外头两人也都停下了。
“他一直这样么？”邱小优笑着问一句，魏晋点点头：“一直这样，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迁怒他人。这家伙就是个奇葩，跟他做兄弟非常放心。”
“怎么说？”邱小优笑着问，魏晋想了想道：“以前听他说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肯定不会做一个别人看起来的好人，但是我绝对不会主动心怀恶念去面对这个世界。以前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懂了。”
方丽华和吴龙斌速度很快，十分钟之后就到了。进门时没看见方蛰，方丽华不禁问：“方总呢？”魏晋给的答案：“在厨房呢。”
方丽华作为女性的感性一面发作了，顿时眼睛就红了，鞋也没换就进了厨房，方蛰听到动静回头一笑：“都进来干啥？出去等着。丢了，你们几个都是公司的高层，今天的事情就在这里，先商议出一个章程来。”
白莉给被撵了出来，顺手门给关上了。外面一群人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主动揽责。
这样的场面邱小优根本就没见过，在国外的时候，公司里出了问题，管理多事能推卸责任就推卸，不能就找人背锅，反正像现在这样主动揽责的场面，她觉得只有在童话里才有。
方蛰总算是出来了，手里端着菜，放下后笑道：“都坐下吧。”站起的众人坐下，方蛰落座后叹息道：“目前国内服装行业是卖方市场，所以质量问题并没有引起广泛重视。公司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负主要责任，没有把自己的要求说清楚，导致大家发生了错误。”
方丽华和吴龙斌要说话，方蛰抬手打断：“听我说完，这次的事情不是坏事，是好事。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统一思想，树立质量第一的观念。接下来我说一下具体的处置尺度，大家听了，有不同意见可以当面说。”
第一百八十章 交叉，不对，是持股
“专卖店目前是国内唯一的销售渠道，这种模式以后还会坚持下去。我要强调的是售后服务，不要口头承诺，制作一批铜牌挂在墙上，产品售出一个月内，出现任何质量问题，包退。其次，冬季款上市推出让利活动，任何购买过伊人服饰的客户，可凭票据享受八折优惠。”
方蛰说着停下来，看看众人，言下之意，有问题么。没人表示异议的前提下，方蛰继续：“内部的处理，因为源头在我这里，所以这一次事故就不予处理了。”
“反对！”方丽华举手说话，方蛰看着她，方丽华继续：“错就是错了，就算是理念出错，也是错了。我建议，本次事故所有相关责任人，罚款二百元，长长记性。”
这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这女人真狠。
“二百太多了，五十吧。”方蛰一锤定音，还是要意思一下了，不处理不行。
“今后公司制度成型，方主任、老吴，魏晋，你们三个把公司的生产管理和监督抓起来，我以后的精力会有所转移。你们要加快人才培养的进度，公司在松江总部这边的工作，主要由你们三个来负责。”
离开方家回去的路上，吴龙斌感慨良多。几个月前的事情在眼前回放，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方蛰去吃宵夜，如果不是方蛰和女儿是同学，如果不是方蛰……。
当初自己的一点私心，因为方蛰的缘故，帮助到那么多人。
如果说当初吴龙斌还有一点别的想法，现在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紧跟方蛰的步伐，往前走，别犹豫，别回头。
回到家中的方丽华难得的看见了丈夫，两人有半年没见面了。
“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公司事情就够我忙的了，你有事就说。”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开口：“抽个时间，离了吧？”
“好！”方丽华答应的很干脆，实际上有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只不过从前她在乎面子，拖着没有去了解。现在，方丽华无所谓了，我的事业才是最大的依靠。男人，呵呵。自己认识的男人里面，有几个方总那样的？
即便在棉纺六厂，方丽华也是个打杂的总管。但是在远大公司，三年后她就是股东，现在她就是一人之下。去哪里找这么信任她的上司。
在远大公司好好干，女人怎么了？这一辈子就就给方总卖命了。
方丽姝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关门的姐姐：“决定了？”
方丽华回头笑道：“脱这么久，筋疲力尽了。你呢？”
“以前住一起，天天吵，后来我住你这，变成见面就吵。现在见面倒是不吵了，形同陌路。姐，你说我们俩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方丽姝眼泪下来了，抱着姐姐。
方丽华拍拍她的肩膀：“什么都别埋怨，年轻的时候我们眼睛瞎，人家奔着什么来的，我们没看出来，就觉得爱情是最重要的。不管不顾的，我还好点，当初那个小郭，你嫌人家个子矮，皮肤黑。最后找了个像《小街》男主角的，所以啊，怪不得别人啊。”
“方总也很帅啊，为啥就不见他乱来。”方丽姝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方丽华笑了笑：“燕雀如何能比鸿鹄？方总志存高远，放眼天下大势，这样的男人能有几个？我告诉你啊，别胡思乱想，就算是想也白想。”
方丽姝幽幽道：“怎么可能？”说话时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半夜找《茶花女》的消瘦男子，可惜了，自己结过婚，还有个女儿。
第二天一早，办公室里的梅影还在擦桌子，方蛰进来道：“梅影，有个事情你去办，记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梅影立刻拿出本子准备记录，方蛰摆摆手：“不要记录，记在脑子里。之前提的人才培养计划，我还是小看了影响力。这样，公司要补强这一环，不管是引进还是内部培养，你做个计划出来，我看完了没问题，由你来执行。”
交代完梅影，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午饭前邱小优敲门进来，看见方蛰便一手扶着腰：“可把我累死了，跑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了。”
“你这是要回去么？最近一段时间你就是空中飞人啊。”
邱小优往沙发上一倒，完全不注意形象：“嗯，需要回去一趟，不然真的不放心。这边的工作，我打算全部丢给助理，今后她来对接外贸这一块，你觉得如何？”
方蛰笑道：“这个事情你自己决定，原则上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毕竟你才是话事人。”
邱小优摇摇头：“我也想啊，不过真不放心。米国那边的资本家，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卖了，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相比之下，在国内做生意，人情味更浓一些。”
方蛰摇头道：“你这么想就错了，天下的资本家本质都是一样的。现在我们之间是利益共同体，一旦哪天发生了利益冲突，我可不保证不卖你。”
“你这样说话，我太伤心了。”邱小优的演技不错，如果眼泪能真的流出来就完美。
“行了，别装这个惨样。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拿我当普遍现象看待。你看我这么一个小公司，从成立到现在，遭遇了多少麻烦。我希望你始终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到事业。”
方蛰觉得自己很善良，邱小优觉得他在关心自己，一定是对自己有想法。
嗯，一定是这样的！男女之间哪有真正的友情？
方蛰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低俗的人，看上的是这个人的灵魂而不是**。
打死方蛰都不会说自己馋人家的身体这种话。
究竟是怎么想的，其实现在看起来都不重要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吴明珠接到老爹的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噔噔噔的冲下楼，杀进云珏的卧室，大喊一声：“我要跟方蛰交叉……，啊呸，不是，没有，你别乱想。”
床上的云珏一脑门的黑人问号，这你是谁，我怎么突然不认识她了，还是我出现幻觉？
“是交叉持股，不是你想的那样。”吴明珠飞快的补充解释，云珏才回复了正常思维。
“受刺激了？还是觉得方蛰好欺负？打算从他身上捞一笔？”云珏警惕的眼神粗线了。
“邱小优那个骚蹄子，真是没想到啊，让她去国内真是太失策了。现在她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还跟方蛰的公司交叉持股了。你不气么？被她抢先了。”吴明珠打算鼓动云珏去闹，她跟在后面捞便宜，谁曾想云珏根本没在意这个。
“知道了，你去找方蛰谈呗，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圣诞节了，假期回国一趟呗。”
“你说我鼓动阿姨收购方蛰的远大公司怎么样？”
“不怎么样？到时候他会砍死你的。我一定站远点，免得溅一身血。”
“你没有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呢？”
“你的脑子呢？邱小优是常春藤毕业，你呢？你怎么跟人比？作为商业合作伙伴，换成我也选邱小优，而不是你。邱小优做了什么？把四件套这种东西送进了超市，你呢？说好的纽约分店呢？指望你来推广伊人市场，真是天晓得。”
面对云珏的抱怨，吴明珠叹息道：“我也没法子，现在一个加州市场的资金就转不过来了，旧金山的分店才开的，生意虽然比不了洛杉矶，但也差不多了。唉，我阿姨那边一直不松口，我有什么办法？”
云珏坐直了身子，看着吴明珠道：“贷款啊，米国跟国内不一样的，米国做生意不欠银行的钱，简直不敢想象的好不好？而且纽约那个地方，花费很大的。第五大道这种地方，建议你去某商场租个柜台更合适。”
“是啊，到纽约开分店，单单房租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很难的。”
“提到房租我想起来了，你阿姨的房租你给了没有？”
吴明珠听着奇怪的看着她：“脑子不好么？阿姨借给我用的。”
云珏笑了：“破案了，问题的症结找到了，你不要用国内的思维来处理米国的事情。赶紧把房租给你阿姨送去，然后拿一个商业计划，好好跟她谈你的想法。”
“有道理，那交叉呢？不对，是交叉持股。”吴明珠觉得自己又说漏嘴了。
“这个我没意见啊，不过你要想好啊，方蛰的便宜没那么容易占的。你现在就占了他的便宜，不然旧金山分店你都开不起来。拿他的资金做自己的分店，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再来一次你们之间的情分就完了。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吴明珠还是差点火候，不是很明白的看着云珏：“怎么说？”
“邱小优这么干可以，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情分，就是单纯的生意关系。而且邱小优算是米国人，你呢？你是他同学，方蛰这个人是很看重情分的。不要只想着回报，不要把你跟他的关系，弄成生意人之间的关系。这样将来你的成就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