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好东西
急匆匆的赶到公司，头发都是在车上梳的。一边开车一边梳头，好傻。
到公司楼下，车子停好的时候，方丽华就给门打开了：“方总，来的是两位领导的秘书，一个是常务副市长的秘书，姓陶，一个是政法高官的秘书，姓郭。”
“怎么凑一块了？”方蛰狠狠的吃了一惊，方丽华道：“赶巧了呗？郭秘书先到的，了解一下红星厂调解之后的处理结果。陶秘书是后来的，意思是关心一下创汇企业。”
因为国家的外汇管制政策，你挣了美元想全部自己拿来花是不行的。按照一个比例，给你人民币。（欲知详细情况请自行查资料。）国家外汇奇缺，所以创汇企业就比较被重视。一些国企为了创汇，亏本买卖都做。
“这是惊动领导了？”方蛰脸上的就差刻上“得意”两个字，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以后应该能少很多麻烦吧？”方丽华笑了笑，不置可否。
办公室里的两位秘书不知道在聊啥，听到动静都站起来。看见门口的帅哥，都有点吃惊：“都说方总很年轻，我还真不敢信，见到才知道传言是真。”
“这是陶秘书。”方丽华赶紧介绍说话的这一位，方蛰上前依次握手：“感谢领导的关怀！”
客气之后就是陪着视察，走了一圈方蛰陪着说点话，都是提问和回答的节奏。
郭秘书很少说话，等到视察结束回去的路上，郭秘书才开口：“小方啊，我托大了。”
方蛰赶紧道：“您千万别客气。”郭秘书笑了笑，心道我哪敢跟你拿架子？
“云书记特意让我来问问，红星厂的案子，后续的处置结果如何？”
“是这样的领导，原则上达成了和解的协议，二轻局的领导也表态了，该赔偿赔偿，该道歉的道歉。目前还没有具体举动，不过应该快了。”方蛰后面一句话很有意思，两位领导都笑了笑，这是在催一下么？
“我回去如实禀报，怎么处理领导的事情。”郭秘书笑着说完，没再开口。
陶秘书笑着问：“厂里有没有困难急需解决的么？你不要担心，你们公司现在是创汇企业，领导的眼睛看着的。”
“陶领导，我这就一个私人的小公司，说起来惭愧的很，厂房都是租的。我倒是想确定一下产权，这不是没人愿意卖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公司的厂房不存在任何产权问题，这样受到的影响会小一些。谁让我是民企呢？”方蛰说着还是自嘲的笑。
陶秘书点点头：“我知道了，该反映的情况我一定反映。”这话就很够意思了，其实今天这俩一起到远大公司来，就已经很吓人了。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郭秘书主动撤退，陶秘书笑道：“一起吧。”
这俩走这一趟，什么都不说话，比说点什么管用的多了。
方蛰给人送上车时，诚恳的表示：“请二位领导代为表达一下我个人最诚挚的感谢，民营企业很难，领导的关怀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之源。”
这话还真是有感而发，民企想办点事情真的很难。说是寸步难行都不过分，比如银行贷款。远大公司是不需要贷款，真的需要贷款的时候，你去银行试试？反正有啥好事情，没人会想到你就是了，麻烦倒是不断，真个叫后娘养的！
远大公司算是运气不错的，因为与棉纺六厂的合作，工商、税务、消防这些部门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不然天天让你难受。说起来呢，还是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真要是有竞争对手，你试试看。各种花样弄你，一点都不带重样的。
两位秘书刚走不久，游局长和老谢就到了，方蛰赶紧再次迎接：“欢迎二位领导视察我公司的工作。”两位局长进了办公室，坐下后游局长不动声色，老谢打头阵：“小方啊，今天我们过来，主要还是针对红星厂的事情。登报道歉的事情已经安排了，赔偿下午就到账。”
干脆，真的是干脆。方蛰不禁感叹，自己找律师打官司，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感谢二位领导的理解和支持。”方蛰再次表态，态度非常的端正。或许这两位管不到方蛰，当时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欲死欲仙。除非你把厂子搬走，但是你得面对新情况。
“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贵公司添麻烦了。”老谢再次表达歉意。
游局长总算是开口道：“小方啊，红星厂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棉纺六厂的事呢，我们是不是谈一谈加深合作的事宜？”
方蛰听了坐直了身子：“这不是一直在合作么？”
两位局长互相看看，都认为方蛰是害怕，或者说是被搞怕了。
“小方啊，现在棉纺六厂开工严重不足，还有三千职工在待岗啊。你看，你那边是不能再解决一些？”游局长没提什么买断工龄的事情，这个事情跟方蛰不搭界。
“目前来看，公司的产能是足够的。要不，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我首选自然是棉纺六厂的工人，毕竟有合作关系在嘛。”
两位局长没再提了，说了一些闲话，让方蛰陪着视察一圈之后，主动告辞离开。方蛰午饭都留不住他们，茶水都没碰一下呢。
目送领导离开，方蛰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往回走。方丽华旁敲侧击：“就这么让领导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方蛰知道她的意思，给她个无奈的眼神：“能力有限啊，答应下来是要兑现的。我宁愿领导就这么走了，也不愿意回头办不到被惦记。”
“我信你个鬼哦，要是答应你厂房的事情呢？”方丽华一针见血。
“不要这样啊姐姐，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何必互相伤害呢？”
方丽华浑身一冷，使劲的用手搓了搓手臂：“你还是叫我方主任吧，叫姐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的，能好好说话么？”这女人在某些场合，越来越随意了，不像以前那么拘束。方蛰对此深表满意，总保持距离太累了。
“呵呵，总不能一直是我在付出吧？”方蛰总算是给了一句真话。
方丽华叹息一声：“是啊，想想都觉得心里憋屈。”
“千万别这么想，你要想到我们是赚到大钱的，受点小委屈不算什么。人这一辈子，哪有事事顺心畅快的时候。尤其是做民企的，更是如此。难啊，这次厂房的收购，看来胡硕已经提了，但是两位局长并不认可啊。”
“你这不断的挖棉纺六厂的墙角，总有一天围墙倒了，你让领导面子往哪里放哦。”方丽华来了一句大实话，方蛰摇摇头：“这样的企业，倒闭了其实不是坏事。”
方丽华给他个白眼珠，没有再说什么。心里突然的很不舒服，尤其是别人说真话的时候。棉纺六厂承载着方丽华太多的记忆了，看着她日渐艰难，方丽华有心无力啊。
“对了方总，有没有考虑过拿下棉纺六厂。”方丽华突然问一句，方蛰站住回头：“没有，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看，拿下棉纺六厂对我而言，没有一点好处。”
“如果将来有条件呢？”方丽华还是不放过他，继续追问。
方蛰听了稍稍思索，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倒是一边走一边说：“方姐，我知道你对棉纺六厂感情很深。但我是个生意人啊，不会感情用事的。就算有条件拿下棉纺六厂，我也只要固定资产，不会要那些没用的人。”
方丽华失望的摇摇头：“是啊，单单退休工人就三千多，每个月退休工资就能压死人。还有医疗费包销等等，这是国企啊，本来就不是方总的义务。”
回到办公室，一个电话进来，方蛰接听后听到李胜利在说话：“方蛰，你要的东西给你弄来了，现在过来拉走吧。”
“我要的东西？我要的什么东西？”方蛰还真的记不住了，他什么时候管李胜利要东西了？李胜利怒道：“你那天喝多了说胡话呢？虎骨酒啊！你特意点名要抚松制药厂出品的，我特么的托了好几个人，才给你弄一车。赶紧的来拉走。”
方蛰顿时惊喜不已：“你等等，一车是什么意思？”
李胜利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货车了，两吨半的江淮车，我刚从火车站弄回来的。这一路上专人跟着，就怕被人偷了。”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还是华亭饭店吧？”方蛰赶紧的问清楚，好东西，这真是好东西。这东西94年就停产了，具体作用男同志都知道。
一溜烟到了地方，方蛰到房间门口敲门，开门的不是李胜利，而是个女的，有点眼熟。好像那天喝酒也在，方蛰点点头，进门一看李胜利和苗隆都在。
“来了，我们正商量投资电视剧的事情呢。没工夫招呼你，这是司机，你带着他去地下车库取货吧。”李胜利招呼一声，似乎有点害怕方蛰说点啥。
方蛰还真就不着急走了：“等等，你这啥意思？要撵走我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邪魅？下流？
李胜利没反驳，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女郎：“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留下也没法尽兴。”
方蛰朝他竖起中指，也不管他明白不明白啥意思，叫上司机掉头就走。
酒店地下车库，看到了所谓的一车货，方蛰气的骂起来：“一共就十箱货，你告诉我一车？”司机当着没听到：“是搬您车上，还是给您送家里？”
方蛰当然不会为难他，非但没为难，送家里搬进屋子后，丢给司机一条烟：“辛苦了！”
司机也没客气，把货车开回酒店，回房间里把事情说清楚。李胜利得意的哈哈大笑：“我算是摸准这孙子的脉了，跟他处就一条，别把他当外人，千万别跟他客气！”
苗隆听到方蛰给司机一条烟的话，点点头：“这孙子是个讲究人！”
李胜利道：“我说你到底怎么一回事，投一部电视剧的钱都得拉投资。”
苗隆叹息一声：“唉，瞒不下去了，估计你也听说了。买了几块地，正在找下家脱手。也是邪门了，年中的时候价格还一个劲的长，这才过了几个月，光涨价不见有人愿意接手。”
李胜利听这话，顿时皱眉道：“这事情你该早点说的。”
苗隆点点头：“这不是形势一片大好么，想着捂手里一阵子。”
“这方面的消息我真没路子，不过这种事情呢，问方蛰就对了。”李胜利说着拿起电话，拨通的方蛰的号码。方蛰这边正在准备晚餐的菜谱呢，这么正宗的虎骨酒，不来点好菜搭配真是糟蹋了。不过想到白姐姐亲戚没走呢，方蛰的兴致顿时又没了。
“唉，等几天吧，弄点上好的羊肉来炖一锅，就着这个酒，喝完了让白老师叫爸爸。”方蛰露出猖狂的笑容，傻子似得笑了起来。
电话铃声进来，方蛰不耐烦的想拔电池，想想还是接通了，这号码知道的人真不多。
“昂，干啥？”说话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也不管对面是谁呢。真是参茸虎骨酒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这酒据说很神就是了，方蛰计划一直买，一直囤。
“问个事情，苗隆在特区省有几块地，他想捂着，你觉得合适么？”李胜利的声音。
方蛰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没掺和进去吧？”李胜利后脊梁都凉了，立刻坐直了身子：“没，去年我在东北和毛子那边的买卖没收呢，哪有闲钱去弄地。贷款做买卖，不是爷的风格。”神特么的风格！方蛰在心里吐槽。
“没有就好，就这样吧。”方蛰说着要结束，李胜利赶紧追问：“给个准话啊。”电话那边嘟嘟嘟，忙音。李胜利回过味道来了，方蛰反问他的语气，瞬间冷了好几度啊。
“聋子，没说的，赶紧的抛吧，不挣钱也抛了。”李胜利语气非常的坚决，刚才方蛰只关心李胜利有没有掉坑里，意思还不够明白么？
苗隆还真的有点不舍得，不过还是咬咬牙：“那我让人找合适的下家接手。”
李胜利严肃的看着他：“信我不？信就立刻抛掉，不信一会类似的事情别问我。”
苗隆急了：“总得给个说法吧？还是你有消息？”
李胜利冷笑道：“我们这些人，就算有消息，也未必能看出个一二三来，方蛰那个家伙，看着新闻联播都能推断出点内幕，听他的语气，不是不看好这个事情，是非常的危险。”
苗隆想了想：“那行，我这就去安排。”话是这么说，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苗隆又犹豫了。想想打了个电话问朋友，那边表示没啥特别的消息。苗隆最终还是决定再捂一段时间。
李胜利这边同样打了个电话，不过是打给他哥李解放：“哥，有个事情问一问，一朋友在特区省弄了几块地，嗯嗯，怎么可能嘛？我要在银行贷款一分钱买地，我就是小狗。向太祖爷爷保证，这事情我碰都没碰。”
挂了电话，李胜利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想想交代屋里的女人一声，一个人揣着车钥匙出门了。到楼下车里，李胜利电话方蛰：“在哪呢？晚上一起喝点。”
方蛰本不算答应，想想虎骨酒还是答应了：“行，你另外找个地方弄点好羊肉，我带两瓶虎骨酒，我们好好喝一顿。”李胜利闻言窃喜，方蛰帮他实现了不用麻烦家里就挣钱的目标。今天的事情证明，方蛰真拿他当朋友了，至少是跟刘世铎一个级别的。
之前的待遇嘛，李胜利认为是合作伙伴，谈不上“朋友”二字。李胜利要知道因为虎骨酒，早就弄一车给方蛰了。现在的虎骨酒还真不是啥稀罕物件，真正有点名气的是同仁堂出品的，抚松制药厂方蛰不提名字，他都不知道。
这东西运输很麻烦的，走铁路到松江，还真是托了关系才一路平安，到了地方还得找货车拉回来，李胜利真没拿这当一回事，就是托了东北那边的朋友办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亲自走一趟，那真是钻山沟了。
李胜利动作很快，十分钟不到就确定了吃饭的地方，然后电话方蛰。
拿着两瓶看起来特别土的虎骨酒，方蛰驱车前往，也是一家酒店，不是李胜利常驻的华亭。到地方停车，拎着酒下车，打电话的时候李胜利已经站在门口招手了。
“供销社的内部招待所，这地方知道的人少。”知道的人少这个说法，方蛰明白了，意思是李胜利的圈子里的人，知道的少。
“你家里有人在供销社？”方蛰随口一问，李胜利：“昂，我妈家里好几个舅舅都在。”
方蛰要上楼，李胜利道：“往后面去。”说着带头往后走，里头别有洞天。
“戴小龙说，这地方的厨子烧羊肉拿手。”李胜利这么一说，方蛰停下脚步，看看四周没人才低声道：“这人不会被你添麻烦吧？”这语气就带着一点关心了，其实方蛰是担心自己的门面呢。李胜利听着一阵感动，总算有这么一天了。
李胜利随意的摇摇头：“他能有多大的麻烦？前任领导出事情，他担心没个好下场而已。”
方蛰还是不放心：“别为了点便宜，沾一身的腥臊。”
李胜利这次比较认真了，仔细的想了想：“以前真没他的事情，以后不好说。”
方蛰笑道：“那就好。”二人继续往里走，进一院子，里头就两个房间。居中是个客厅，已经有人在里头忙活了，桌子摆好，炭炉也架起来了。
初秋的时节，早晚有点凉，这点还是比较热的。看见俩穿着比较单薄的女子，方蛰腮帮子抽了几下没说话，都算认识吧，其中一个是陪他跳舞的圆脸妹子，叫什么来着？
方蛰心道，下次带着魏晋出来潇洒，那家伙一定会喜欢这种场合。想到魏晋，方蛰有点挠头，那家伙最近有点神出鬼没的，除非是例会，平时也看不见人。总是在车间和仓库转悠，要不就是专卖店，一辆摩托烧油比别人都多一些。
“方总，又见面了。”圆脸妹子上前招呼，方蛰尴尬的笑了笑，脱口而出：“圆圆吧？”
妹子一脸的假笑：“讨厌，人家叫芳芳了！”
“哈哈，是么？我就记得你很圆了。”方蛰露出邪性（猥琐）的笑容。长的帅就是邪性或者叫邪魅，长的丑就是猥琐或者是下流，千万别搞错了。
李胜利看见这一幕，确定没叫上苗隆是正确的。方蛰对那家伙，似乎不怎么感冒。
招呼坐下上茶，李胜利道：“羊肉还要等一会，我们没事聊聊。”
方蛰往沙发上一坐，对身边挨着的妹子也没啥抗拒的意思。李胜利见状又道：“地是聋子的，这家伙好像不太情愿啊，嘴上说要抛。这事情你真的那么肯定？”
方蛰叹息一声：“还是那句话，要加强学习啊。全面开放为期不远了，到时候别说特区了，港城都得走下坡路。说句不好听的，特区省那边的地产，没个二十年都缓不过来。”
这次李胜利惊了，身子坐直了，语气都带着颤抖：“这么严重？”
“就这么严重，你也不看看我们国家多么大的体量，过去需要对外的窗口，特区省就是一个保守的过度的产物。伟人南巡之后，时不我待啊。没事别瞎闹，多看看新闻联播，里头全是干活。记得带脑子看。”
“不是，有人说新闻联播全是说好话，看不到负面新闻啊。”李胜利笑着反驳一句。
“他们懂个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我们国家的发展势头迅猛。远的不说，五年前，你买台彩色电视机都很难，现在呢？这个国家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发展快的让人的思想很难跟上。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发展造成的，以前没遇见过的问题很多，造成一个错觉，就是我们国家问题很多。实际上呢？这些问题是存在的，但是大方向没错。”
李胜利听了顿时有所顿悟：“这就是所谓的高屋建瓴么？”
方蛰翻了翻白眼：“这词用我身上，真不合适。”说话的时候，方蛰察觉到自己手好像被牵引着换了个位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叫爸爸
“别啊，我读书少，就这么一个词，还是从我哥那听来的。就你这见识，配的上这个词。”李胜利笑嘻嘻的，颇有点学以致用的感觉。
方蛰苦笑摇头，没有把手收回来的意思：“我呢，就是个生意人。不论在哪做买卖，你都得迎合所谓的大势。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现在的大势是什么？改革开放后，基本解决了温饱的问题，一部分人先扶起来了。人民群众对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国家层面，正确引导这股潮流。这种情况下，做生意正当其时。”
“这话我得记下来，说的太有水平了。”李胜利还摸出个小本本，方蛰懒得去管他了。
“我跟你说，我就吃了没文化的亏，很多事情吧，心里觉得不对味道，就是琢磨不出个道理来。这些年光惦记弄钱了，有时候做事没了体统，这不好。跟你在一起，不管什么事情，总能听到一点道理，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往跟前凑，你别往心里去啊。”李胜利这话说的，方蛰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这人啊，心软的毛病还是得改。
“人跟人不一样，你生下来就站在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就算读书不多，耳濡目染的见识不会差。我不一样，家里就那么个情况，起点太低。”方蛰没太自夸。
李胜利听了呵呵一笑：“我也就这点出身能说说了。”
方蛰摇摇头：“千万别不好意思，客观的来说，你出身好是因为祖辈拿命搏来的。”
李胜利呆滞了一下，方蛰看他表情诡异，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呵呵，这是我个人的观点，你别太当真。”
李胜利哈哈哈的笑了笑，看着方蛰的眼神更不对了。好在这时候开始上菜，方蛰拿起酒瓶倒酒，左手还在下面。一杯酒下去，从胃部开始发热，渐渐的弥漫全身。那种感觉，燥！
酒桌上两位女士开始活跃气氛，方蛰倒是把心思都放在酒菜上面，手也解放了。
“这酒是好东西，男女都能喝，大补！回头你再问问看，有就帮忙弄点，百八十万的我也不嫌多。”方蛰见着好东西就想囤一点的毛病犯了。
“不是，有那么夸张么？”李胜利还不太信，方蛰瞄他一眼：“年轻的时候，这酒别多喝。补过了反而不好，三十五岁一到，开始补就是了。你得明白一个道理，随着改革开放，这东西以后肯定不让生产了。现在不囤，以后你想买都没地方买。”
李胜利低头琢磨：“好，我信你。回去就张罗，多囤点。酒放长了也不会坏。”
四个人喝完一瓶酒，李胜利还要再开，方蛰按住了：“留着吧，下次还有机会喝。对了，给找个司机，我得回去。”一道幽怨的眼神扫过来，方蛰当着没看见，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
李胜利看了一眼芳芳，给个别着急的眼神。送走方蛰，李胜利回来笑道：“角色是你的了，只要我投钱就一定是你的。不过你得把自己看好了，别真到时候他不认账了。”
“他不会看不上我吧？”芳芳有点不自信了，李胜利笑道：“你想多了，他只是谨慎。他这种人，活该发财啊。”
回到家里，白老师居然不在，而且发了条文字消息，老妈身体不适，回去照顾。
喝了虎骨酒的方蛰后悔的不行，本以为还能借道，现在只能去泡冷水澡降火。
邱小优次日一早就起来了，留下一张纸条：走了，拉杆箱厂的事情，上点心啊。
略带遗憾的看了一眼卧室门口，邱小优拖着箱子走了。飞回米国，那边的生意现在正火。她自己也有点想法，看看能不能把四件套做起来。要是做起来，加上一个拉杆箱厂，还有专卖店的股份，加一起的利益让人难以抗拒。辛苦就辛苦一点吧。
时间哧溜一下就过去了，月底来临，整个远大公司高速运转。发工资的这天到了，方蛰早早起来，每个月结算到二十五号，二十八号工人准时发工资。
财务部门早就准备好了，一人一个信封，一张纸条。具体工资你不说，没人能知道。
不过这也就是做个样子，那些女工怎么可能不炫耀呢？
金杯面包车拉着财务，方蛰开着普桑，一起来到车间。时间是上午十点，女工们心思早就不在上班上了，车间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呢。
跟上次发奖金一样，进门后方蛰摆开阵势，拿着表格：“叫到名字的请上前领工资。”
还是那个自制的铁皮喇叭，方蛰一个一个的喊名字，女工一个一个的上来。装着工资的信封一个一个的发下去，女工们表情各异。忙活了两个小时，午饭都耽误了，众人却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总算是发完了，女工们要散伙的时候，方蛰提起喇叭。
“别找急，再等等，说两个事情。”女工们安静的看过来时，方蛰又道：“第一，奖励表现优秀的员工，叫到名字的请上来。”
方蛰念了三个名字，三个女工上来后，脸上激动的像喝了酒。方蛰一人一个信封，亲手递过去：“谢谢，最近辛苦了。”发完之后，女工下去了，方蛰才拿起喇叭：“今天下午就不上班了，休息半天。放心，不扣基本工资。”
“老板最帅！”一个年轻女工激动地喊了起来，显得有点诧异的时候，突然全体女工齐声喊：“老板最帅！老板最帅！老板最帅！”
折腾了一分钟的样子，总算是平静了，方蛰才叹息道：“你们啊，不要瞎说大实话，这样我以后出门要被人打了，你们要负责的。”
哈哈哈哈，笑声四起，方蛰也不说散伙的话，丢下喇叭转身就走。
出来的时候看见茫茫多的女工站在外面，羡慕的看着车间门口。方蛰脸上平静，心里窃喜。这就对了，你们迟早都要叫爸爸。
女工们是不会叫爸爸的，不敢迟早。
专卖店下班后，白老师看见方蛰在门口等着呢，微笑上前道：“今天这么好来接我？”
“月底了嘛，又到了分赃的时候。”方蛰笑嘻嘻的打开车门，白莉恼的白眼丢来：“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说的这么难听。”
方蛰没在意，开车回家的路上，白莉来一句：“中秋节，怎么过？”
“还早吧？这才初三呢。”方蛰诧异的问，白莉皱眉道：“怎么就还早了，我不早点问，谁知道你在哪过节啊？端午就没在一起过呢。”
方蛰想了想，似乎猜到了白老师哪根筋不对了，决定沉默以对。一路上两人就这么沉默，到了家里白莉看什么都不顺眼，方蛰也当着没看见她在闹脾气。
晚饭后躺床上看书，白莉进来踹他一脚：“中秋节跟我回家。”
方蛰淡淡道：“叫爸爸，中秋节就跟你回家。”白莉眼珠子都圆了：“你说啥？讨打是吧？”
方蛰丢下书：“你现在不叫，等下你还是要叫的。”
白老师有没有叫不知道，总之第二天方蛰没能起早，起来后看看客房里堆的虎骨酒，很想拿一瓶喝顿早酒。白老师从洗手间里出来，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唉，看啥呢？”
方蛰悻悻的回头：“看看给你爸准备的礼物呗。对了，说个事情，要不你跟我去姑苏过节吧？”白莉一愣，方蛰解释：“我妈在姑苏。”白莉的脸刷的一下僵住了：“不去！”
“真不去？”方蛰疑问，其实他心里也不确定，白莉很确定的告诉他：“不去！”
方蛰咂嘴：“那还是跟你回家吧，回头别说我就行。”话虽然没明说，白莉却听明白了。真没有怪方蛰的意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确定关系这种事情，白莉真的没想过。因为，她发现方蛰是不喜欢被束缚的人。
同样不喜欢被束缚的另外一个人，此刻正风尘仆仆的回到住所。吴明珠看见云珏就抱怨了一句：“你还知道要回来啊？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你缺课了。还有啊，店里的生意你真不管啊？不怕我黑你的钱么？”
云珏放下行李出来，伸懒腰道：“看这意思，你是发财了？假期的时候，我又能出去旅游了。”吴明珠觉得这家伙无可救药了：“你就那么喜欢旅游么？”
云珏淡淡道：“方蛰说过，世界那么大，我该去看看。”
吴明珠顿时哑然：“年假，你回国么？我是回不去了，生意太好了。”
云珏楞了一下：“这不是还早么？回去的机票不便宜呢。”
吴明珠怒道：“是机票的事情么？你说句实话会死啊？”
云珏低头少顷，抬头道：“好吧，我说实话，我不敢回去，我一旦回去了，就一定会去看他。看见他，我怕我就不会回来了。”
吴明珠好像没听到，过了一会才道：“我又算错了，都算了三遍了。”
月底又到了，有的人日子又不好过了，胡硕就是其中之一。千方百计地凑了点钱，给工人发下去基本生活费之后，胡硕没敢呆厂里，奔着局里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是爸爸
对于企业的自主经营行为，局里不支持，不反对，不设置障碍。
胡硕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真是悲喜交加。他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就是看着那些待岗工人每天发愁的样子心里着急，巴不得她们每天都能有个班上。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珍惜机会，好好的保安工作，现在人家都不用了，另外招人。
这是1992年，工作很难找，不是二十年后，实在不行工地搬砖一天也能挣一百多。
现在还不是下岗潮的时候，等到那会真是下岗工人干啥的都有。
作为一个企业领导，胡硕真是操碎心了。中秋节快到了，总得发点东西吧？分管后勤的副厂长特意来请示一下，胡硕不停的挠头：“发点五仁月饼吧。”这是最便宜的，哪怕是最便宜的，那么多工人发下来，也要几万块的。
副厂长走了，胡硕在椅子上纠结了好一阵子，猛的站起道：“只要远大公司能持续收人，我这个破厂长的乌纱帽丢了也不可惜。”
殷红有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方总好，打扰了。”
方蛰对这为倒是没有太多的印象，银行的人不好打交道。尤其是贷款，真的是需要贷款的人想贷款，银行的人脸色很难看，不需要贷款的人，银行千方百计的要你贷款。
方蛰现在就是不需要贷款的人，公司的现金流充足，没有大发展的计划，不需要贷款。
“殷经理客气了！还带了礼物。”方蛰还是很礼貌的接待，来的就是客嘛。
殷红放下手里的袋子，笑道：“不客气，这也就是在国内了，要是在米国，方总这样的客户，银行得捧在手心里哄着。”
“哦？殷经理是海龟？”方蛰的说法，殷红还是第一次听到，楞了一下之后咯咯咯笑道：“这说法有趣，嗯，我确实在米国进修了两年。当时系统内考试，我笔试面试双一，这才得到一个进修的机会。”这是，想表达什么呢？方蛰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殷经理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没有特别情况，我是不会换开户行的。”方蛰说的非常直接，意思就是没有正经业务别来打扰，大家都这么忙。方蛰最近确实挺忙的，邱小优回米国后一周内，又要求发货了，并且把之前的十万美金赊账打来了。
方蛰真的是没想到，自己抄的后世的设计，这个时代的米国非常受欢迎。邱小优在电话里再三强调，纯棉布料的理念，在米国很受追捧。四件套床单，花色新颖，价格便宜，纯棉制作，这三个要素促成了热销。
“不是我想打扰，方总是对外汇这方面缺少敏感度。不信方总就等着，中行的人很快就到。在外汇方面，中行是有优势的。如果我丢了方总这个客户，是要担责任的。我实话实说，方总别觉得我在装惨就行。”殷红倒是很直白，笑眯眯解释自己的来意，丝毫不介意降低自己的段位。讲真话，方蛰只要不把外汇账户换个银行，她不介意占方蛰一点便宜的。
这么嫩的小伙子，殷红真的觉得是自己占便宜，可惜，方蛰丝毫没兴趣。哪怕殷红穿的是伊人牌那款眼镜娘，衬衣的扣子也开了两个。
方丽华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看见殷红不免闪过一道惊讶，笑着招呼：“殷经理来了，小梅去泡茶，茶叶在书架上。”
小梅扭着腰肢去干活，殷红没动地方的意思，笑道：“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方蛰摆摆手：“无妨，殷经理稍候。”方丽华这才道：“梅影，中专学历，在下面的分厂干过一段时间，有文字工作的经验，方总觉得这个助理如何？”
方蛰笑道：“我相信方主任的眼光。”方丽华点点头：“那我在外面摆长桌子，方总有事可以打电话叫人，不用每次都跑过去那么麻烦。”
“方主任有心了，具体工作上的事情，方主任再带一段时间吧。”助理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正经的秘书应该是在隔壁弄个小办公室的，但是条件有限，只能在大办公室呆着。
泡好茶的梅影给殷红面前放下，又动手给方蛰加了水，然后冲方蛰甜甜的笑道：“方总，需要换茶叶么？”方蛰摇摇头，梅影道：“那我下去了。”
殷红心里不禁感慨，这家公司美女真多啊。老总又是个鲜嫩的帅哥，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么？想着，殷红不禁好心提醒一句：“方总，远大公司的员工，有点阴盛阳衰啊。”
走门口的梅影听到这话，小本本记下来，出门就给方丽华打小报告，方丽华听了却是笑道：“别多想，人家是好心。”梅影愤愤道：“我看她是发骚。”
方蛰这边表现的却是无奈：“殷经理的好意我心灵了，可是我也没法子不是？我办的是服装企业，这一行就这样了。而且，年轻有位的青年男性，或者说年富力强的男性，我这里庙小，装不下啊。就算是方主任屈尊，也是机缘巧合啊。”
殷红明白了，不是放着不想招男性，而是很难招到，想着不禁一笑道：“还真是这个道理。”方蛰点点头：“我这是民企，要不是创汇了，银行真未必能看的上。”
“这是实话，要不是创汇企业，还轮不到我跟方总有结识的缘分呢。”这女人说话，真是很对方蛰的胃口，怎么说呢，一般的国人说话是没那么直接的。看来是国外进修的产物。
方蛰道：“情况就是这样了，我是个生意人，如果中行找来，我会去开个户，但不会因为他们说几句好听的，就把外汇业务转过去。”
总算是听到点干货了，殷红不会觉得方蛰因为自己少扣两个扣子就认可她，人家可是生意人。只要中行那边给出的条件好，人家凭什么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方总有什么需求么？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尽力。”殷红当然是要做出反应的。
方蛰却没直接提条件，摇摇头道：“暂时没什么业务，将来也许是要麻烦贵行啊。”
有所求就好办了，就怕方蛰无所求啊。殷红仔细研究过远大公司的情况，发现非常的棘手。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非常的健康，旗下的专卖店，每个月的营业额都在三百左右，这个就很吓人了。要知道，这只是一家店啊。
将来的情况如何不得而知，但是看看伊人专卖店的发展势头，将来只会越来越好。远大公司还有另外一个大头，就是来自各个批发市场的业务，平均下来每个月也有两百多万。这么算一下，每个月的流水就是五百万的样子。
加上外汇业务，上个月是四十万，这个月才开头，就已经是二十万了。一个月做到一千万的流水，在这个时代别说民企了，国企都算很出色的企业了。
其实殷红还是算少了，她不知道帝都那边分店开张了，开户行是工行。这边为了方面对接，工行也有账户，帝都的款子直接进工行账户，九月份的款子总额五百多万。远大公司的月流水入账，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能把业务做这么大，资金却没有压力，无疑是奇迹了。这主要得益于两点，一个是专卖店的现金流，一个是秦大河那边采取月付的方式。也就是说，本来应该贷款的利息，现在是秦大河在承担。但是秦大河乐在其中，金鑫厂的自主品牌面料荷花牌，现在全靠伊人拉动。
国内其他品牌的服装，在面料的选择方面，更青睐进口面料。尤其是几家比较有影响的西服品牌，秦大河的销售人员碰了不少的钉子。
“再说吧，估计不会太久。”方蛰还是没给个准话，但是殷红还是放心了很多。毕竟方蛰松了口，只要从建行贷款了，一切就都会发生本质变化。原来是单方面的需求，现在变成合作伙伴了。当然了，银行这个合作伙伴的态度，是根据企业状况决定的。
比如棉纺六厂和红星厂这一类的企业，现在想贷款的话，殷红肯定躲着不见他们。国企啊，贷款不用负责人还的。能贷到款子，国企领导能叫银行爸爸。当然了，还款的时候，银行得叫企业爸爸。
总而言之，钱才是爸爸。贷款的时候，银行是爸爸，还款的时候，企业是爸爸。
当然了，还的看你贷款的数额了，你要是能从银行贷款几个亿，银行就得供着你，怕你有个病啊灾的。总之，操碎心了。
像方蛰这种客户，银行是又欢迎又操心，欢迎是因为他不会换不上贷款造成烂账，操心是怕他被别的银行撬走，希望他从银行贷款加深点关系。
银行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国内银行要苦一点，尤其是这个阶段，大多数国企贷款都有还不上的风险，问题是有行政指令的时候，就算是垂管的银行体系，也不能把地方行政部门得罪的太惨吧？还要不要在地方上开展业务了？
殷红还算是满意的走了，留下的袋子方蛰没去看一眼，梅影收拾的时候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不满：“这女人倒是很舍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车间入手
殷红送的礼物不多，一套金利来，一套化妆品。电视上的广告经常看到，梅影自然是认识的。这份礼物，怎么也得一千多吧？
方蛰回来时，梅影特意提了一句礼物的事情，方蛰扫了一眼礼物，淡淡道：“雅诗兰黛给方主任，衣服给吴厂长。”梅影哦了一声，羡慕的提着东西出去了。
没一会方丽华回来了，手里多个汉显机：“礼物了还有这个，你没看见吧？”
方蛰抬头看一眼：“给方丽姝吧，她是财务，有时候需要联系。”方丽华道：“谢谢！”说完就出去了，没多废话。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都是不错的，方蛰经受过顶级奢侈品牌的考验，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当然考验也就是网络里的考验，上一辈子方蛰买的最贵的衣服，也就是巴宝莉的风衣。这一辈子，方蛰没打算靠衣服来衬托自己，当然他有条件也不会亏待自己就是。
现阶段国人接触的品牌不多，最出名不是什么顶级奢侈品，而是皮尔卡丹。这牌子最后被做成了白菜款，挺可惜的。本来在国内，这款牌子靠情怀就能做的很好。
类似的品牌还有很多，例如西铁城。不过这牌子本身就差点意思。鬼子做买卖，真是一门心思赚快钱，尤其是品牌打造方面。其实日货才是最早进入华夏市场的，钱是赚了，名声也被自己作烂了。近一点的典型是索尼的手机。总之就是自己作，拿华夏人当傻子。
没过半个小时，梅影来了：“方总，胡厂长来了。”
方蛰起身笑道：“胡厂长不是外人，以后直接请进来。”
站门口的胡硕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这家公司变化太大了，当初的劳动服务公司才几个人？现在加上新厂区，一千多人了，这才几天了。问题是，胡硕还想给他公司里塞人。
“胡厂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方蛰笑着打招呼，胡硕手里一份报纸递给他：“喏，自己看看。”方蛰接过看了好一阵，都没看出啥名堂。胡硕道：“中缝！”
方蛰费劲的找了一下，第二版中缝有一个道歉启示，红星厂的。
“呵呵，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方蛰很直接的吐槽，胡硕的腮帮子抽了几下没说话，方蛰等梅影倒茶出去后，才道：“钱呢，这才是重点。”
刚说完，敲门声就响了，方丽姝进来道：“方总，红星厂的电汇单子，一百万。”说着不好意思的看一眼胡硕，毕竟是从棉纺六厂出来的。
“嗯，去忙吧。”方蛰这才对胡硕道：“真不容易啊。”说着拿起电话，给言自香打过去：“嗯，是我。赔偿到位了，登报道歉了，正式撤诉。”
胡硕道：“新厂房的事情，只能是棉纺六厂和远大公司之间的关系。”
方蛰看他一眼：“没问题，但是厂房就那么大，能摆的设备也是有限的。今后呢？”
胡硕惊讶的看着他：“公司发展的这么快？”
方蛰道：“还行吧，现在主要业务是出口，米国那边，四件套的市场也打开了。短期内会有一个爆发性的增长，以后真不好说。按照国外那些商人的德性，加之国内的竞争，今后利润会越来越低的。”
“这样吧，那一片两个仓库挨着的，都卖给你。回头你拉一道围墙，以后跟棉纺六厂就没关系了。”胡硕豁出去了，方蛰听了叹息一声，定睛看着他：“值得么？”
胡硕惨淡的一笑：“个人荣辱，顾不上了。一万多人啊，解决一点是一点吧。”
方蛰稍稍沉吟：“胡厂长，窃以为贵厂还是应该从技改和管理入手。退休工人，完全可以给他们买保险，这样一来可以轻装上阵。”
胡硕摇摇头：“方总，你是好心，但是有的事情你不懂的。就说买保险的事情吧，企业没钱，肯定做不到。”方蛰皱眉：“找市政府帮忙啊？现在不处理，将来势必形成一个国企改制的风潮，到时候就是将国企私有化。”
“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就算我提出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政策这个东西，是需要全面适用性的，但是企业却各有各的情况。”胡硕说了这么一句话，方蛰就不提了。
“多少钱？”方蛰很干脆的直接谈钱了，胡硕竖起一根指头：“招工一千，这是先决条件。钱的事情，没有这个条件，谈不谈没啥意义。”
方蛰呵呵的冷笑起来：“胡厂长是在开玩笑么？你觉得两个仓库的车将，能容纳的下这两千多人？现在的车间，就是两班倒。人多了，管理的问题也就出来了，还有车间需要翻新的吧？问题很多的，不能开嘴解决的好吧。还有，这么多人我有那么多活给她们做？”
胡硕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的车间里设备勉强放的下，但是过道仅仅能过一个人。
方蛰的本意，还是想把工作环境弄的好一点的，胡硕这个想法，那就不好谈了。
胡硕犹豫了一下：“八百人，不能再少了。另有有一点，基础生活费不能断了。”
“培训期间，可以发基础生活费，培训结束，只能拿计件工资。这一次，我招工的目标针对三十岁以上的女性，人数六百，这是底线。再多我招来没活干。”方蛰如此回答。
胡硕听了很快就明白方蛰的意思，三十岁以上的女人，基本都是有家庭负担的。而且纺织厂这个行当，女人年龄大了真的不合适。
“可以，两个仓库本身不值钱，地皮的钱不能太少了，不然我没法交代。”
方蛰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大概面积，加起来比劳动服务公司还要大三倍的样子。不能不说国企牛逼啊，这么大的地皮，占据棉纺六厂的总面积不过是整个厂区的一个角落。这种老国企真面积真的很大，厂区，仓库，生活区，办公区，还有俱乐部等等，地方真大。
“三百万，不能再多了。”方蛰给个整数，胡硕毫不犹豫的提价：“四百万，不能少了。”
“三百万全款一次性支付，四百万分四期付款。”方蛰没有过分的讨价还价，这种挖墙角的事情真的很上瘾啊。这两个仓库的面积加起来，能起三栋高层的，还不用担心间距。
胡硕想了想道：“可以，回去安排律师签约吧。”方蛰抬手道：“等一下，我还要租两个车间，这两个仓库打算推倒盖两栋五层的车间。所以只能租仓库过度一下，租金从优。”
胡硕听着一阵揪心，人家的发展，对比自己的境遇，一阵苦笑道：“行，租了。”
听说方蛰要盖楼房当车间，方丽华和吴龙斌都来了，魏晋也出现了。
“方总，盖楼房啊，你有那么多钱么？回头资金链出问题就不好了。”魏晋在人前，选择了叫方总，但是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发哥，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啊，还是叫虫子吧。”方蛰笑呵呵的回应。方丽华和吴龙斌装聋作哑，眼神里的羡慕假不了的。
“称呼无所谓了，不过有个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我从帝都回来了，你知道帝都那边的伊人卖什么价格么？”魏晋很突然的抛出这么一个话题，方蛰楞了一下：“价格统一的啊。”
魏晋笑了笑：“秋季款都市丽人，最贵的帝都都卖到一千二了，青春系列，平均价格九百左右。”方蛰不说话了，也就是说，帝都专卖店，擅自提价了。
“先不说这个了，坐下开会。”方蛰岔开话题，帝都的情况太复杂了。不好轻易表态。
“先说说新车间的事情吧。”方蛰开了个头，方丽华立刻举手：“资金怎么解决？以目前公司的资金流，无法承受两个车间同时建筑带来的风险。”
“银行贷款，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我担心的是建筑公司。”方蛰说出自己的担心时，方丽华也不说话了，低头不语。这事情真的很麻烦，谁能保证行政部门不会提旗下的建筑公司争取一下呢？到时候，质量和速度，如何保证？
方蛰担心的是什么，方丽华和吴龙斌心里很清楚，但是魏晋不是很明白，所以才举手：“这个，建筑公司有什么问题么？”
方蛰摇头苦笑：“我怕有人拿了活，转包啊。还不是二包，可能是三手或者四手。到时候你找人家，人家可以说是下属单位。这两栋楼呢，是我们公司将来的根基，必须重视啊。还有，我们要贷款建楼房，银行那边很可能会推荐一家公司。”
魏晋自言自语：“太复杂了。”
这年月有的建筑公司，真的很不靠谱。靠关系拿下活，然后转手包出去的比比皆是。
“我们是民企，该厂房可以自己指定建筑公司吧？”吴龙斌来了一句。
方蛰摇头：“话是这么说，你能保证解决行政压力么？”
吴龙斌不说话了，方蛰想了想：“这事情你们别操心了，我来想法子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丽的误会
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陶秘书接了个电话，开始还比较轻松的靠着椅子，对面报上名的时候，坐直了身子，脸上也有了笑容：“是小方总啊，有什么事情么？”
“领导好，是这样的，市领导关心的事情，局里已经落实了。我特意向领导汇报一下，另外公司最近接了新的外贸单子，生产压力很大。关于公司的发展，我有一些想法，领导什么时候方便，给个机会我登门汇报。”
陶秘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见过啊，二十多岁，年轻的很。没想到说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这是对着稿子念了多少遍才这么熟练啊？
“嗯，事情我知道了，这样，你等通知吧。”说着陶秘书挂了电话，仔细的回忆一下方蛰的电话内容，然后才起身去了隔壁的领导办公室。
“尹市长，远大公司的方蛰总经理刚才打来电话，感谢领导对企业工作的扶持。”
正在看文件的尹副市长停下手里的笔，摘下眼睛揉了几下鼻梁，表情疲倦道：“嗯，他都说什么了？”陶秘书不着急回答，不动声色的给领导的茶杯兑上水，然后才笑道：“没说什么，就是感谢的话，还有他最近还接了外贸单子，想当面汇报。”
尹副市长面无表情的沉吟数秒：“那个事情，确定了么？”
陶秘书点点头，略带调侃的语气道：“确定了，我让人打听过，不少同学都知道他们住在一起。要不是出国留学，恐怕那位要当外公了。”
尹副市长噗嗤一下笑了，抬手点了几下陶秘书：“你啊，这话私下里说就算了，别在外面乱说。”陶秘书笑道：“在您面前，还不得有一说一啊。”
“下午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吧？”尹副市长开口一问，陶秘书立刻回答：“大丰厂那边的调研，不着急的话，可以另外安排时间。”
提到大丰厂，尹副市长的脸色难看了两分，摇摇头：“这厂欠银行就是两个亿，进口的设备丢在仓库里吃灰，宝贵的外汇就这么浪费了。纪检部门正准备介入呢。算了，不去了，下午带上两个人，悄悄的去远大公司看看，不要声张。”
方蛰这边挂了电话，接到了吴明珠的传真，赶紧给她打回一个电话：“我说你怎么回事？我这个小本经营的公司，你要赊账开分店？你怎么不上天啊，你怎么不去跟太阳肩并肩啊？”
吃了方蛰一顿挖苦，吴明珠一点都不带生气的，淡淡回一句：“你给邱小优赊账了。”
方蛰顿时舌头打结：“那，那不是为了开拓市场么？她帮我卖四件套呢。”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她能赊账，我也要赊账。这次进货总价是三十万美元，我压一半的货款，这不算过分吧？”
方蛰气的想摔电话，这女人真难缠，都怪自己当初出于拉杆箱厂的考虑，才给了邱小优赊账的机会，没想到这女人转手给自己卖了。
“有多少钱发多少货，越洋电话很贵的，挂了。”方蛰果断的挂电话，跟吴明珠争吵肯定没结果，这女人上辈子给他的记忆可不好。这一辈子人生轨迹似乎变化了，以前她是给别的公司打工的，现在居然自己当老板。
吴明珠这边果断的回拨号码，方蛰接听后听到这么一句：“方总，人家不是没法子么？我阿姨那边跟我说了，凭自己的能力把局面打开，做的成绩越好，将来她支持我的力度越大。你看啊，我们是一体的，你就帮帮忙嘛。”
“你等一下，我跟你就是生意关系，什么叫一体的？你怎么可以污人清白？”
电话里传来磨牙的声音，然后是吴明珠嗲嗲的话语：“人家给你机会了嘛。”
“你别说了，我赊账还不行么，挂了。”方蛰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说好的女强人呢？
放下电话的吴明珠昂着下巴，傲娇的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云珏转过身不看她。
吴明珠紧追不舍的凑过来：“你再这样放飞自我，方蛰就真的要被邱小优撬走了。”
云珏低头看书，从鼻孔里发出声音：“哼哼！”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吴明珠直接扑上去，抱住云珏，抢她手里的书。
“你别乱来，后天考试，拿不到学分我得多读一年。”
“多读就多读呗，反正现在你也不差钱了，每个月分红足够你花销。”
“好了，我正式通知你，吴明珠同学，你喜欢方蛰就去追。”云珏无奈的放下书，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一对大车灯抖了几下后，吴明珠站了起来：“追就追，到时候你别后悔。”
“不是，你现在最该提防的不是邱小优么？”云珏很意外，刚才谁义愤填膺的？
“就她？不够分量！”吴明珠说着挺胸昂首，云珏低头看看自己的，似乎真的小一号，若有所思道：“秋月记得吧？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对a果然要不起。”
“秋月？那个妹子不是对a吧，怎么也得有b。”两个女人讨论的话题很快就歪了，云珏笑道：“邱小优还不如秋月呢。没事了，我们俩就别担心了。”
两个女人靠在一起，不知道又在嘀咕点什么。
方蛰挂了电话，一头的黑线。十五万美元啊，按照黑市价格，一百五十万又进去了。原本状态良好的现金流，这一百五十万进去，加上支付给棉纺六厂的钱，拿什么开建厂房哦。贷款突然变得紧迫了起来，刚诞生的买房计划就这样破产了。
原本看上一栋小洋楼的，现在想买就得掏空家底，计划变得不现实了。
打开桌上装名片的盒子，翻出殷红的名片，方蛰犹豫了一下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方丽华推门进来：“方总，有人找。”
方蛰放下电话起身看过去，方丽华亲自带进来的客人，必须重视。
有是一个女的，一身职业装，看打扮就知道是银行了，没画浓妆的好处在于方便判断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摇摆。颜值……，方蛰已经麻木了，漂亮女人见多了很淡定。
“方总好，中行秦丽丽，很好高兴认识您？”来人主动握手，面带职业微笑。方蛰很里面的虚握，轻轻一沾就撤：“方蛰，很高兴认识秦女士。”
“方总，午饭时间到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坐下慢慢聊？”秦丽丽明显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请客吃饭的，开始她的表情还是演的，见了真人之后，变得自然多了。
“秦女士，这面子我还真不能给你，别误会啊，事情太多了。上一个外贸单子还没做完，又接到三十万美元的单子。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午饭只能在办公室里吃。”
秦丽丽一愣，看了一眼方蛰的表情极为自然，甚至还带着一点苦涩眼神后，没来由的心里可怜了一下这位小方总。赚钱，看来就没有容易的，长这么好看，还这么拼命赚钱。
“我方便耽误方总半个小时谈谈点事情么？”没法子，只好厚颜留下了，正常的套路没地方发挥，她必须抢在工行的人之前，与方蛰接上头。外汇这东西，哪个银行都不嫌多的。尤其是这个时代的银行，外汇资源太宝贵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方蛰示意她坐下后，对方丽华道：“你通知一下老吴，中午开个短会。刚到的单子你也看见了，上一批单子没做完呢，新单子又到了。记得催一下秦大河，他的面料要跟不上，别怪我去找进口面料。”
“秦厂长那边的情况我了解过了，最近刚兼并了两家纺织企业。要搞个集团，新集团叫什么还没确定呢，但是秦厂长已经提前打招呼，这个月十号，集团挂牌，方总必须到场。”
方蛰点点头：“知道了，你让梅影别忘记就行。”说着话，方蛰冲秦丽丽笑道：“抱歉，事情真的太多了。早知道做企业这么麻烦，我就不干这行了，随便找个班上上多轻松。”
这是真心话，但真话没人信是正常情况，秦丽丽也当他在开玩笑。
“方总年轻有为啊，最近的外贸单子做的风生水起，建行的殷红睡觉都要笑醒。我听说方总没在建行办理贷款业务，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我代表中行表示，方总需要贷款，一定大开方便之门。”秦丽丽真是单刀直入，奔着主题就来了。
她的判断的理解没有任何问题，一般做企业的，没有不贷款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她还以为方蛰贷款的事情被建行刁难了，根本就没想到，方蛰一直就没贷款的举动，搞的殷红也很迷茫，不贷款你不能硬塞给他不是？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秦女士的好意，方蛰心领了。不过我公司暂时没有贷款的计划。”方蛰回答的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好像刚才翻出殷红名片的人不是他一样。
“什么？没有贷款的计划？”秦丽丽失声惊呼，方蛰点点头：“没错，远大公司目前一分钱贷款都没背上，本来就是个小公司，没打算做太大。秦女士应该了解过，我大学刚毕业也没几个月，公司做到现在这样，我感觉每天都在做梦啊。真是太累了，不想赚钱了。”
秦丽丽意外的没有打人的冲动，看着帅气的脸，只有心酸。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老实
方蛰有多少身家，秦丽丽不知道，但是看看这么大的公司，那么多员工，千万身家不到，七八百万总是有的吧？你才二十岁啊，能给别人一条活路么？
多亏她不是生在网络时代，不然真的会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做个人吧！
秦丽丽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但又不能不说，外汇业务啊！按照方蛰现在的外汇额度看，一年不多说，三百万差不多能做到。这样的企业，值得她来一趟，忍下不舒服。
方蛰真不需要贷款么？要的，而且还需要不少，两座厂房建起来，这个年代的费用没算过，七八百万总是要的吧？只要厂房建起来，远大公司的根基就算是稳了。哪怕十年后拆迁，这也是一笔天价的补偿啊。
或许十年之后，方蛰已经不做这一行了。但是现在，他要说不做，一堆人能锤死他。
短暂的沉默后，秦丽丽挤出笑容：“方总真是会开玩笑啊。”
方蛰摇摇头：“我说真话从来都没人信，真的很累啊。算了，不说这个了。秦女士既然来了，明天我让人去中行开个户。”
秦丽丽的腮帮子抽了几下，开个户就完了？我这么辛苦来一趟，你就开个户？外汇啊，我要外汇，你装什么傻？这话是不能说的，秦丽丽很清楚，一定是建行的殷红提前做了工作。
“这样，中午就不耽误方总工作和休息了，下午我再来。”秦丽丽决定先离开，回去多做准备再来。至少要争取一下领导的支持了，不然这小子不好弄。不贷款这种鬼话，秦丽丽是不信的，打死她都不信。应该是之前贷款被建行那边卡了，现在创汇了建行做了弥补，这才是最附和逻辑的结果。
送走秦丽丽，方蛰对付了一顿盒饭，然后坐在一直上喝茶，看着梅影收拾的时候，心道方丽华招来的女助理，颜值是没挑的，还是家里有机场。这是担心白姐姐吃醋么？
唉，方蛰心里发愁了，往年不知道母亲身在何处，今年知道了，一起过个中秋节多好啊。可惜，白老师不愿意啊，这个就很头疼了。方蛰大概能猜到白莉的想法了，只是还不确定。
靠着椅子，方蛰犯困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他肩膀才惊醒，看一眼是方丽华，揉了揉眼睛：“我居然睡着了？几点了？”
“下午两点了，新的货单方总还没签字呢，老吴等着备料。”
方蛰起身去冲了一下脸，回来时对方丽华笑道：“我一开始只是想做定制，没想到搞成这样。四件套也是，谁能想到能出口呢？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啊。”
方丽华听的有点懵圈，生意好你还不乐意？这什么道理啊？
刷刷刷的签字，方蛰放下笔道：“方主任，你一定会觉得我说假话，其实我说的是真话。要知道这么累，打死我都不会开这公司的。”
“方总要注意休息啊，别仗着年轻身体好就不管不顾的来来，有的事情要节制。”方丽华拿着单子走了，丢下这么一句话。方蛰一头黑人问号：“啥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你居然趁我不注意开车？”
这几天白老师都回家照顾母亲去了，我没乱来好不好？方蛰一脸的委屈，觉得说出去也没人信就是了。这时候魏晋进来了，探个头看一眼：“没打扰你的好事吧？”
“混蛋，我哪来的好事？”方蛰丢过去一包烟，魏晋接过点上一支，坐下道：“你好事还少啊，看看这公司上下，莺莺燕燕的。桃花多了，劫数也就来了。”
“有是说事，别给我装高人。”方蛰一点都不客气，魏晋笑道：“还能有啥事情呢？”
方蛰想起来了，揉着眉心想了想：“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拨打刘世铎的号码，接通后方蛰开口道：“刘哥，我听说一个事情，帝都分店擅自提价，嗯，确有其事，刘哥不知道么？”
刘世铎这边心头巨震，这两家店是刘家姐妹在管，人方蛰是给了很大面子的。正常的出售，每一件（套）衣服，刘家姐妹都能拿到单价大概两成的利润，也就是说统一的售价，利润在百分之二十。方蛰是做品牌，所以价格必须全国统一。
李胜利那边也很信任，基本就不管分店的事情，丢了个财务在那里。方蛰则是有多少钱钱发多少货，对帝都分店从不指手画脚，就一个要求，统一价格。这生意真是捡钱啊，刘世铎俩妹妹一分钱没花，每个月能拿到分店利润的四成。
准备分店的事情是人李胜利，俩姐妹就出了点力气，本钱是一分都没有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刘世铎真的很担心方蛰心生芥蒂，由此引出不好的念头。
“方蛰，这事情我真不知道，这样，我现在就请假，晚上坐飞机回帝都。”刘世铎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现在说啥都没用，赶紧弄清楚情况再说。
方蛰这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打过去，倒是没过三分钟，李胜利把电话打进来了：“帝都分店涨价的事情，我刚听刘哥说了，要不要我回去看看？”
“你是大股东，我只是供货商，你说我能教你怎么做事么？”方蛰语气不善，要知道擅自涨价，对方蛰的品牌推广是有很大影响的。
李胜利知道他的心情不好，赶紧解释：“别激动啊，刘哥是刘哥，不要混为一谈。”
“这个你放心，谁家没俩个熊孩子？这事情怎么都不会怪到刘哥头上，不过你这边难辞其咎吧？你敢说你事先不知道么？你店里就没人看着？”方蛰的怒气压不住了。
李胜利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方蛰的办公室门被猛的一下推开了，梅影慌张的冲进来：“方总，有急事。”方蛰微微皱眉，立刻对李胜利道：“有急事要处理，回头再谈。”
挂了电话的李胜利脸色阴沉，方蛰的指责让他难以心平气和，当然他不是生方蛰的气，而是气手下的人，这事情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分店股份他占六成，刘家姐妹占四成。每个店的财务都是他的人，居然一点风声都没传过来。
“订一张机票，今天的，多晚都行。”李胜利打了个电话，匆匆收拾行李。
梅影知道自己鲁莽了，急促的喘息：“方总，我……。”
方蛰摆摆手：“敲门，一定要记住，敲门。没有下一次！”
梅影立刻点头：“我记住了，我能说事情么？”方蛰点点头，梅影赶紧道：“大领导来了，方主任认出来了，说是本市电视新闻里见过的领导。”
方蛰嗯了一声，很快就站起来道：“在哪？”梅影指着车间的方向：“在车间里，方主任已经过去盯着了。”方蛰这下反倒不着急了，突然来访就是不想让自己做掩饰。
“嗯，我知道了，这就下去看看，你去跟方主任说，当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
“来不及了，那两人被新来的保安拦着，是方主任去解的围。”
方蛰听着不禁啧了一声：“那没啥好说的，我赶紧下去吧。”
尹副市长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进棉纺六厂大门时，保安只是看一眼就没管了，到了车间这边，却被两个保安拦下了。
方丽华及时出现，她认出了陶秘书，又认出了领导。赶紧带着进去视察。
尹副市长确实搞了个突然袭击，车间里正忙着呢，他不紧不慢的转一圈，问了几个女工，收入、工作强度等等。女工们的回答很直接，不怕加班辛苦，就怕没活可干。收入，很满意。在这里干的好，拿的多，上个月干的最多的女工，拿了优秀职工五百块奖金呢。
尹副市长了解之后发现，这里的女工哪怕做的最差，一个月也能有三百到四百可拿。拿最多的三个女工达到了八百多，这还没算奖金呢。
这个工资真的很喜人了，如果市里的国企都能有这个水平，他的头发能保住。
“新车间落实了嘛？”尹副市长随和的问一句，方丽华笑道：“落实了，三百万买下来两个旧仓库，下个月要推了盖自己的新车间，生产的车间暂时租赁两个，下个月搬过去。这里就得围起来推倒重建了。”
“怎么，这个车间不合适么？”尹副市长没提买仓库的事情，方丽华放心了。
“领导，这个车间地皮的利用率太低了，所以才会想着推倒盖五层的新楼。公司是做制衣的，不需要那么高的空间呢。现在公司发展很快，不能不未雨绸缪。”方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尹副市长回头看一眼，心里忍不住赞叹：好精神的小伙子。
方蛰上前问候两位领导，态度极为恭敬。
“盖新车间，有什么苦难么？”尹副市长偷袭被发现了，心里也不懊恼。反倒觉得，管理方面，棉纺六厂跟远大公司没法比。
“困难是有的，但是能克服。只是有的困难，怕是要借领导的虎皮了。”方蛰很干脆，一点都么没犹豫，直接就本着主题来了。
“嗯？你说详细一点。”尹副市长这时候也有点不悦，这不是给领导下明套么？
“是这样的，资金方面能解决，我担心的是行政压力。建筑公司那么多，很为难的。”
尹副市长看了一眼方蛰：“不老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大的底气
方蛰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领导批评不能反驳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虚心接受呗，so只能低头不语了，说啥都不合适。
方蛰要辩解呢，尹副市长反倒会觉得他虚伪，现在他不说话，领导也只是在心里叹息一声，抬手拍拍方蛰的肩膀：“我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远大公司是创汇企业，该有的扶持不会少，这点请小方总放心。”
“领导，您千万别这么说，叫我小方就行。”方蛰赶紧开口，尹副市长淡淡一笑：“好好干，不要因为是民企而有所顾虑，办企业为国家创汇，这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您明见！”方蛰还是以实话应对，这么大的领导没必要骗自己的玩。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尹副市长笑着摆手告辞，方蛰送到厂门口，一辆奥迪从马路对面开过来，陶秘书赶紧开车，领导上车之后还放下车窗，冲方蛰摆摆手。
方蛰站在原地，脑子里有点乱，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大的公司，能惊动尹副市长。
回头时方蛰差点撞别人身上，站住一看是秦丽丽，赶紧笑道：“秦女士什么时候来的？”
秦丽丽脸上的震惊还没散去，闻声赶紧回答：“刚到。”心里默默的给方蛰的评价提高一个档次，这小子看来真的不需要贷款，或者说是不需要中行的贷款。
心里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越是这种情况，越要让方蛰贷款。本身就是优质客户，现在又发现有领导扶持，这种企业不贷点钱秦丽丽真的不能忍。必须要让远大贷款。
回到办公室，看了一眼秦丽丽带来的资料，方蛰微微沉吟：“我考虑一下行么？”
秦丽丽知道不能着急，起身笑道：“资料就放在这，方总考虑清楚了给个回话。本打算请方总吃顿饭，看来最近是没机会了，等方总闲暇了，一定赏脸。”
方蛰起身相送：“秦女士客气了，有空也应该是我请客。”送到楼下，方蛰目睹秦丽丽骑着踏板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头。秦丽丽这边也往回赶，出现新请客了，这小方总藏的够深的，年轻有为，不骄不妗，必须拿下。
现在这个请客，不贷款是不行了，不过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方蛰还是比较看重情分的，拿起电话还是拨了殷红的号码，接通后那边主动开口：“方总，真是感动啊，主动来电。”
语气是轻快的，这说明殷红的电话是有来电显示，并且对方蛰的号码很敏感。
“殷经理好，有这么一个情况通报一下。最近公司买了一块地皮，计划建车间。资金方面有点缺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事情让中行的人知道了，今天来了个女同志，专门谈了一下贷款的事情……。”方蛰话说一半呢，殷红那边炸了。
“方总，我现在就过去。”当，电话挂了，殷红不是小青年了，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
可是方蛰的情况太特殊了，他真的是不缺现金的那种，现在总算有一个机会，赶上他准备扩大生产添加固定资产，不然指望他贷款的概率很小。这也不是重点，重点还是中行的人果然出现了，并且在远大公司有卧底，时间还不短了。
殷红不认为方蛰有必要骗自己，账户上任何一笔爵转款，殷红都盯着的。最近转给棉纺六厂的款子，殷红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固然是在开发江东，大桥也修的差不多了，实际情况却是方蛰的企业比较特殊，他是创汇企业。政府必然关注之，银行必然会争夺的目标。
华夏政府有多缺外汇，看看石油土豪那边的东风快递就知道了。政府外汇缺口可以用“巨大”两个字来形容，需要引进的技术和设备太多了。华夏能在短短三十年从经济落后的第三世界，成为世界工厂的“第三世界”，没外汇根本做不到。
方蛰有点懵，想想放下电话，觉得殷红的反应没必要这么激烈，但也无所谓了。方蛰真正担心的问题真不是资金，钱的事情能不求人就一定不要求人，做一条咸鱼的目标短期内基本破灭，还要为了借钱跟人低声下气的话，方蛰宁愿不盖这个车间。
半个小时不到，一辆普桑停在楼下，殷红下车后回头交代司机两句，看看后视镜，没发现问题，低头整理一下衣服，平顺了一下呼吸，她也意识到之前反应太激烈了。其实放下电话她就后悔了。最近花在远大公司上的精力比较多，好比禁脔被人碰了，由此过激反应。
办公室这边还是很安静的，楼下的销售组里头，几个年轻人正在开会，设计室里头，一老头和七八个女在忙碌。似乎没人注意到殷红的到来，为此殷红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上楼来往前走了两步，大办公室里方丽华正好出来，看见殷红笑着招呼一声，回头道：“梅影，建行的殷经理来了，你接待一下。”说着表示有事，匆匆下楼去了。
梅影出来招呼一声，领着过来敲门，没一会就听到“请进”，推门入内，梅影道：“方总，建行的殷经理到了。”方蛰抬头一展笑容，起身出来，热情的伸手：“殷经理来了，请坐。”
殷红这会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坐下后还对端茶的梅影欠身道谢，然后才对方蛰道：“感谢方总对建行的信任，能够在需要资金的时候想着我。”
方蛰笑着摇头道：“客气了，其实这事情赶巧了，本来公司扩容的计划并不着急，棉纺六厂的胡硕厂长找到我，表示正在进行买断部分工龄的尝试，希望得到我的支持。我也有压力的，尤其现在的女工们，别看每天都加班，她们并不抗拒加班。增加工人和设备，她们的工作量下来了，怨言也是有一点的。”
殷红没着急发言，笑着听方蛰继续往下介绍情况：“这次计划招一批工人，接下来就得购入设备，员工培训，现在租的厂房就不合时宜了。所以才动了盖车间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点事情这么快就被中行的同志知道了。”
殷红笑道：“能说说中行的条件么？”其实就是一个试探，看看方蛰的反应。谁知道方蛰根本不在乎从哪贷款的问题，直接把中行的资料递给她：“喏，你看看吧，一个叫秦丽丽的女士送来的。”
“哦，没听说过？”殷红也就是随口一说，都是银行系统的，她不认识就说明是无名小卒。秦丽丽其实是刚从外地调来的，硕士学位，干部年轻化，中行区分行的重点培养对象。
方蛰并不在意殷红的评价，毕竟他也是有眼睛的，秦丽丽的气质决定了她不能是一般的跑腿角色，没准殷红真的就是不认识，中行人多了，不是一个单位你能都认识？
殷红这边觉得压力小了一些，中行还是不够重视啊，所以派一个小人物，这是自己的机会。看完中行的条件，殷红更加放心了：“方总，同样的条件建行完全不考虑开出来，那样对方总来说，没给予足够的重视。”
殷红也看出来方蛰是有倾向性的，不然不能把建行的资料丢过来给她看。这说明了什么？远大公司别看不大，内部还是有一些需要平衡的不同实力，方蛰很可能就是在借她的手，教训一下某位“卧底”。
殷红想的有点多了，方蛰就是单纯的觉得，跟殷红更熟悉一些。利益什么的肯定是要考虑的，在利益不受损失的前提下，为啥不照顾熟人呢？
“嗯，感谢殷经理的评价，这次的贷款数额是五百万，殷经理如果有难处，可以少一点。”方蛰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毕竟他最担心的还是工程这一块。贷款只需要跟银行打交道就行了，建筑工程可能牵扯的部门就多了。
“五百万么？应该没问题。我回去沟通一下，尽快达成一致，然后通知方总。”殷红起身告辞，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方蛰送走殷红，顺便通知一句方丽华：“方主任，建行那边对贷款的事情基本没太大的问题了，中行的秦女士那边，你通知一声，就说暂时没有贷款的考虑。”
方丽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她跟秦丽丽确实是认识的，大学同学的妹妹。
“好的，我记住了。”方丽华没有任何表示，方蛰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方丽华的尺度把握的非常好，她也是为了公司好吧，再说之前还没有考虑贷款的问题呢。贷款几乎是个突发事件，方蛰也挺无奈的。尽管知道企业经营没有不贷款的，但就是不想贷款啊。
方丽华这边电话秦丽丽，说完之后秦丽丽心里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方姐，能了解一下建行的条件么？”方丽华笑道：“这个真不知道，不过从方总的态度看，还是比较满意的。”话说到这个程度，方丽华算是很仗义了。
秦丽丽笑道：“谢谢方姐，改天请方姐吃饭。”
放下电话，秦丽丽脸色凝重，起身去了分管贷款的副行长的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九章 都是成年人
“行长，对不起，您交给我的工作没有完成，远大公司已经决定从建行贷款了。”
这位副行长也是个女性，所以对秦丽丽一向比较欣赏。听她这么说倒也没生气，笑着放下手里的工作，靠着椅子道：“嗯，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着急的道理，建行那边占了先发的优势，我们确实慢了也不，不着急，关系可以慢慢的处出来。”
秦丽丽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我工作不够细致导致的，其实我一度是有机会的。根据关系户说法，贷款的事情我去之前是没有的，是突发性的事件导致了贷款。”
“有机会？”副行长的表情变了，严肃了一些。秦丽丽道：“是这样的，我发现这家公司很有特点，作为创汇企业本身，却没有花一分钱的外汇。所以，我行在外汇方面的优势可以忽略不计。主要还是贷款条件本身，没有打动方总，同样的条件，肯定选择熟人。”
“是否存在让两家银行争夺的意思？”副行长经验丰富，一下就想到这。
“应该没有这个情况，不然方总会联系我的，而不是让办公室主任通知一声。当时我权限不足，要是能及时请示领导，争取一下更低的利息甚至无息贷款，应该能拿下。”
“小秦啊，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正常的贷款业务，一家民企只要资质不差，我批也就是了。要说低息和无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的。先这样吧，下次还有机会，回去把工作做的扎实一点，你不要有太多顾虑。”
秦丽丽告辞出来后，坐在位子上久久难以平静，想想还是觉得可惜。
次日上午，秦丽丽刚到银行，一个同事走进了低声附耳道：“远大公司的账户上进来一笔款子，十五万美元。”
秦丽丽嗯的一声，突然坐直了身子道：“怎么回事？账户不是新开的么？”
“钱是米国那边直接电汇进来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秦丽丽会位子上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笑道：“方姐，谢谢了。”
方丽华笑道：“不用谢我，方总的意思，说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财务那边，也不会提供中行的账户给米国那边。”
“晚上有空么方姐，我想请你吃个饭。”秦丽丽发出邀请，方丽华那边道：“最近不行，事情很多，等一段吧。”
放下电话的方丽华来到方蛰的办公室：“方总，按照你的吩咐办了，建行那边会不会有想法？”方蛰靠着一直，手里的圆珠笔转动着，表情淡然：“中行在外汇业务这一块是有优势的，以后可能用的上这个关系，再说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是？做企业，银行多几个关系户不是坏事，没准哪天就求人家头上了。”
“这笔款子是邱小优那边打来的，她的生意这么好么？”方丽华很意外。
方蛰笑道：“我也没想到啊，她的生意这么好，电话里说是打入了一家连锁超市，要求她铺货，她把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听她说这次希望我还是发二十万的货。这样以来，压货的款项就达到十五万美元了，资金压力很大啊。本来计划购入新设备的，现在够呛了。”
方丽华笑道：“可以从中行贷款啊！或者车间那边可以先盖一栋楼。”
方蛰犹豫了一下，手里转动的笔落在桌面上，邱小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了。还有一个拉杆箱厂的计划，赚钱的机会很多，钱总是不够用。是不是自己做的太杂了呢？
钱存哪个银行不是存？方蛰出于对方丽华的信任，根本就不关心她跟秦丽丽关系如何。更何况方丽华的本意是为了银行好。关系户揽储这点事情，当着不知道就好了。
邱小优和吴明珠达成了默契，她现在兼职做自己的生意这个事情，吴明珠也当着没看见。只要不耽误专卖店的生意就行了。因为生意太好的缘故，云珏的旅行计划被迫中断，被吴明珠拉着去店里帮忙。
伊人服饰在米国市场，主要针对的目标还是学生群体，白领这一块的反应不是那么剧烈。好在米帝这边的女性成熟的早，所以学生穿都市丽人也不是问题。
忙了一天，腰酸背疼的云珏坐在椅子上喝水，看着正在盘账的吴明珠道：“你现在学业没问题吧？”吴明珠摇摇头：“毕业学分不难拿到，奖学金不要指望了。你呢？”
“你都拿不到奖学金，我到处乱跑，成绩也好不了。”云珏也有点为难，但就是按捺不住四处飘荡的心。原本还打算好好学习，回去让方蛰看看自己的能力。结果就一次和同学结伴旅行去了迈阿密，然后就收不住心了。
“你还是收心吧，看人家邱小优，两边飞，自己还做四件套的生意，加州这边的市场都被她攻克了，叫嚣着要去纽约呢。我们的纽约分店计划，什么时候才看见曙光啊。”
“这边大学多，我们的生意才能做起来，真要去东部发展，也得看地方的，往学校多的地方去就没问题。第五大道那种地方，就不要去了。”
“我现在后悔了，当初定位还是低了一点。”吴明珠叹息一声，云珏笑道：“这不是你的错，方蛰的定位就是国内的中高档市场，就没打算做成奢侈品。靠低价和款式打开市场，这是最合适的发展方向。”
中秋节终于快到了，方蛰这边忙的屁股冒烟，中秋节的福利，按照方丽华的意思，买点东西发下去。方蛰折中了一下，东西要发，钱也要发，最近工作量比较大，上上下下都累了。过节破例放假一天，十四那天下午发福利，每个工人五斤肉和十块钱过节费。
胡硕都不敢去车间那边转悠，看着正在砌的围墙，再看看那些女工们开心的拎着猪肉下班，对比一下棉纺六厂的工人，一个一个五仁月饼。
好消息不是没有，之前的同类产品，进行技术革新之后，成本有所下降。尽管下降的不多，但是金鑫厂还是下了一批订单。坯布这个东西，金鑫厂也能生产的，继续从这边进货，胡硕判断是方蛰发挥了作用。
“现在我要叫你秦总了吧？”方蛰笑嘻嘻的说话，秦大河嘴上谦虚，脸上得意的不行。
“哪里哪里，比起方总来，我这只是小本买卖。”
“你也别谦虚了，我觉得你这公司要做大，还是想法子继续兼并。”方蛰看了秦大河兼并的两家纺织厂，其实都是地方上的小企业。姑苏这边民间轻纺发达，远非松江可比。反观松江那边，大型国企还是支柱。
“要不你兼并那个红星厂和棉纺六厂吧？我们合股做个大集团。”秦大河有意无意的问一句，方蛰摇摇头：“你千万别害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不过红星厂现在日子很难过，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我觉得短期内不可能，怎么也要再等个三年才有戏。”
秦大河上了心：“此话怎讲？”方蛰沉吟少顷：“要等市政府受不了才行啊。国企嘛，工人没饭吃上街打横幅的时候，你再介入也不迟。红星厂可惜了，技术力量还是很强的，你可以先挖人才，然后再惦记别的。”
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于芬，方蛰抱歉一声迎上前：“妈，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紧赶慢赶的，总算赶上了一起过节。”于芬的话让方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说话：“妈，怕是对不住了，才接的单子，中秋节也不得闲啊。这不，趁着开参加开业仪式的机会，赶过来一起吃个饭。明天一早还得往回赶。”
“什么生意那么急？”于芬有点不满了，方蛰道：“总价值三十万美元的订单，米国那边催的很紧。”这个借口倒真的不是假话。说着话，招呼母亲上车，回到金鑫集团所在地的宾馆，这一路上于芬的情绪不高。
方蛰也知道她的心思，只好笑道：“过年一起回家好不好？”
于芬听了开心了一些：“好，我也知道你辛苦，但钱是赚不完的。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就算不结婚呢，先生个孩子我来带也好啊。”
方蛰笑道：“袁度不想生么？”于芬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提他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非要坚持做什么外贸，根本不想想，他那些关系户，都是建立在公司进口资质的基础上。要进口的时候，公司可以解决一部分外汇来源呢。”
呃，这算是蝴蝶翅膀的产物么？上一辈子不关心于芬的事情，这一辈子关心了也不知道原来的轨迹。算了，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方蛰沉思的时候，于芬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我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好的很。”
松江这边，白莉早早起来，专卖店难得放假一天，白莉把各色礼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方蛰回来呢。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白莉有点焦虑起来，难道自己坚持错了么？
第一百六十章 亲人（求月票，推荐）
听到开门锁响的声音，白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见方蛰那张笑脸时，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额头上有汗，说明他赶的很急，这长途车开的再快也要三个小时。早晨他一定起的很早，可能早饭都没吃？
白莉不断的给自己加戏，最后脑子里浮现方蛰为赶路而车祸的一幕，眼泪控制不住下来了。方蛰傻眼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没法子了，上前一步，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紧紧的抱住眼前柔软温暖的身躯：“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太任性了，只想着自己，没替你想过。”几分钟后，白莉轻轻的推开一点方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答案有点意外，方蛰心里叹息一声，脸上确实露出笑容：“好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赶紧收拾的漂亮点，回头出门就指望白姐姐的绝代风华长脸。”
“讨厌！”白莉轻轻的一拳，转身去收拾了，想起方蛰的某个要求，要不要答应他呢？答应他呢？还是答应他呢？晚上吧！二十四桥明月夜！嗯嗯！
白莉的存在，对于方蛰而言，不紧紧是一个亲密朋友和帮手那么简单，而且还给方蛰省了很多来自女人的麻烦。这个时代的女人整体相对保守，还算是好的。换成二十年后，靠这张脸就能引来无数女人。
方蛰上一辈子生意能做的还算不错，很大程度跟帅气有关。这一辈子跟上一辈子的差距，大概就是心境和格局的变化。这一辈子的方蛰，其实并不像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但是真的把企业办起来之后，很多责任被动的落到他的肩上。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方蛰心思乱飘，最初的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真是，做一条咸鱼，好难！有的责任，扛在肩上容易，想卸下就难咯。别的不多，自我道德修养就不允许。
白莉出来了，心情愉悦，只要简单的修饰，艳光逼人。
“走吧！”方蛰笑着伸手，白莉过来挽着，根本没提礼物的事情。身边这个男人，一定都准备好了，方蛰从没让他失望过，这一刻的白莉觉得，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白家这边等的也有点急了，白术坐在沙发上不安的扭动身子，白婕和龚清在厨房里忙碌。
敲门声响起，白术看一眼正在打游戏的外孙，起身去开门。看见扛着煤气罐的大女婿，白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周超心里没有任何芥蒂，换成任何一个老丈人，看见他也不会有好脸色。白婕这些年为家庭的付出，都是他的责任。
默默的把煤气罐送到厨房，妻子白婕心疼的给她擦汗。对于妻子为何没有去丈母娘那里，而是选择来这个家，周超心知肚明，但却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十年坚持，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现在退役了，总算能好好补偿妻子和孩子。
龚清对周超的态度还算是好点，母亲总是这样，希望女儿的家庭美满，希望女婿包容女儿。尽管白婕不是她生的，但是龚清视如己出，这点比白术的前妻要强很多。
“莉莉的电话打了没人接，应该是快到了。莉莉说了，方蛰也来。”白婕低声对龚清说了一句，看看客厅里的父亲如坐针毡，忍不住笑了笑。
“莉莉和方蛰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倒是周超的分配，民政局那边怎么说的？有个准话么？”龚清关心了一句，周超有点为难的摇摇头：“说是还要等一等，应该是分到警察系统。现在转业干部分配安置比较麻烦。”
“说的也是，你是县团级转业的，到地方能有个正科就很不错了。”龚清叹息一声，转业了，现在跟白婕住在宿舍里，单位没确定，只能挤一挤。
敲门声响起，白术冲了过去，开门看见白莉，露出笑容：“回来了。”再看一眼方蛰，脸拉下来没说话，哼了一身，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这次坐的很稳当。
周超很有眼力的上前伸手：“东西给我吧。”接过方蛰手里的一堆袋子，周超的嘴角抽了几下，白莉空手挂个包，方蛰双手都是袋子。这还没算完，丢下一句话：“还有点东西，我去搬一下。”周超赶紧道：“我去帮你。”
到楼下，方蛰没着急搬东西，而是先点上一支烟，等周超过来了，递上一支，两人对着抽时，方蛰笑道：“姐夫，单位找好没？”周超摇摇头：“难，我有个人二等功，级别应该落在副处上，这个就很麻烦了，民政局说是警察系统没有合适的位子。”
“非要在警察系统么？公检法不都一样么？”方蛰不懂这些，也就是客气一句。
“回来半个月了，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晚上放屁都得收着点。”周超一脸的惆怅，他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分配这种事情是要走动的，但是他真的一穷二白啊。
“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方蛰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实在是周超的情况比较特殊，白婕的丈夫，还有戎边十余栽。民政局那边肯定是要安排的，但你不去拜访送点东西，那就只好拖后处置咯。反正有的是借口，这事情方蛰不用过脑子都能猜到。
看看周超脚下，穿的鞋子还是部队发的橡胶鞋，方蛰嘴上不说，心里看不下去。国家是不会亏待功臣的，但是周超的钱，都被他偷偷资助一些家庭困难的战友了。这事情还是听白莉说的，白婕也抱怨，但是只是对白莉说，据说老丈人也很不满。
方蛰从车里摸出大哥大的时候，周超眼珠子有点圆，知道方蛰是老板，没想到大哥大都用上了。这年月，装一部电话都得两三千呢，大哥大价格感人不说，话费就不提了。这年月人们对老板的认知就停留在表面，开私家车，用大哥大。
“民政局有熟人么？”方蛰很直接的问，电话那边的李胜利懵圈了，不是来问专卖店的事情么？我还准备好了汇报材料呢。
“等等，专卖店的事情你不关心一下？”李胜利反问一句，方蛰淡淡道：“你才是专卖店老板，我这是合作商家。回头你卖别的牌子，我能拦得住？”
“不提这个了，松江民政局没熟人，不过能找别的关系过去，你有啥事情？”
“白莉的姐夫，名字叫周超，估计是没给人送礼，耽搁了半个月都没安置下来。”
“行，我知道了，这就找人，你等着吧。”李胜利挂了电话，表情诡谲，好一阵才失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我特么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蛰挂了电话，收起后给周超一句话：“等着办，估计明天就能有消息。”
周超还有点不信：“这么快？”方蛰笑了笑没解释，打开后尾箱：“搬一箱子，两瓶散的别动，走的时候你带上。”
周超看一眼：“参茸虎骨酒？我要这玩意干啥？”
方蛰看他一眼：“你自己照过镜子么？你在部队上那么辛苦，身体能好的了？不补一下，回来这段时间消耗那么大，你不觉得虚？”
周超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腰，瞪方蛰一眼：“知道你还说？”
方蛰懒得管他了，拿起箱子里的一个盒子：“等下，别着急上去。”
周超看一眼盒子：“干啥？可怜我啊？”方蛰怒道：“我是怕大姐没面子，不然我管你。”
“我有鞋子，这不是来干活的么？穿这个方便。”周超解释一句，方蛰没听进去：“换上，你忙里忙外的，隔壁邻居看了怎么说老丈人？也不动点脑子。”
周超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地方上和部队上确实不一样。”说着也不坚持，换上鞋子，换下的鞋子丢鞋盒里，放后尾箱里。
楼上的白婕被白莉拉到房间里，白莉递给她串一起的三把钥匙：“拿好，明天搬过去。”
“房子？你哪来的房子？”白婕惊呼一声，看看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的地址，更是不敢要了。往回推道：“不能要你的房子。”白莉怒道：“废什么话？这房子只是借给你住的，我买的房子，不是方蛰的。我现在距离这房子有点远，过去住不方便，你先住着吧。”
白婕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紧紧的抱着白莉不说话，姐妹俩感情挺好的，白莉明显是故意在白婕单位附近买的房子，白婕又不傻，一看地址就知道了。
“行了，擦掉眼泪，这事保密啊，别让爸妈知道又嗦。”白莉“嫌弃”的推开白婕。
白莉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很在意家人，这一点她得到了方蛰的认可。人生在世，亲人其实是最重要的。当然有的奇葩是例外。
白莉买房子点事情，来的路上跟方蛰说了，得到了方蛰的高度赞赏。并建议，别说送的话，一定要说借。白莉言听计从，完全照办。有时候白莉觉得吧，方蛰比她大不少呢。这种感觉，在某些时候最为强烈，比如方蛰让她喊爸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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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感慨
国人对于房子的执念，大概是从家这个概念引申而来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饭桌上白婕还算是淡定，吃完了午饭，三个男人还在喝酒时，白婕道：“有点事情要办，周超一起，别喝了。”
周超有点为难的看看老丈人，方蛰摆摆手：“赶紧地，姐姐肯定有要紧事。”
白术没说话，但也没反对，周超赶紧喝掉最后一杯，客气两句，丢下儿子一起走了。
“说好的晚上一起出去吃的。”龚清嘟囔了一句，白术淡淡道：“中秋节出去吃？成什么话？”白莉想说话，被方蛰踩了一下，嘴边的话没说。
“家里的饭菜挺好的。”方蛰拿起酒瓶，给白术倒酒。便宜老丈人微微颔首，举起杯子：“方蛰，干一个，你是个男人，有的话我就不说了。”
方蛰点点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白莉皱眉要讲话，方蛰一个眼神，她坐回去了。
白术喝了杯子里的酒道：“我吃好了。”说着起身走人，没有留下陪着说话的意思。
白莉把方蛰拉客房里：“你今天累了，睡一会。”方蛰笑了笑：“别跟老人计较，他们是为你好。凡事有我！”白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子，抬手给他按倒，盖上毯子出去了。
周易继续魂斗罗，白莉陪着母亲收拾，厨房里洗碗的时候，龚清叹息一声：“你姐夫回来了，你爸爸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就剩下你了。”
“我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白莉不想说这个，龚清也没再继续，换个话题：“中医看的如何？你跟方蛰说这个事情没有？”
“在按时吃中药呢，没告诉他。不想他操心，公司那么多事情够他忙的。”
白婕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周超还在梦中一般，推门进去，房间不大，两居室，面积六十五平米，带卫生间。巴掌大的客厅，摆一张饭桌就没剩下多少地方了。
“你看这房子如何？”白婕转了一圈，眼睛里就剩下喜欢两个字了。
周超的眼睛红了，当初结婚是白婕背着家里人去部队办的喜事，两人连个真正意义上的窝都没有，到现在白婕还住在学校的筒子楼宿舍里，要不是学校照顾，她还得跟别人一起住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
“你哪来的钱买的？”周超抓住妻子的手，微微颤抖。
“白莉买的，借给我们住。我存了五千块，打算先给她，回头每年还一点，我们两个人的工资一起存，争取十年拿下这套房子。”
周超紧紧的抱着妻子，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白婕一脸幸福的拥抱。
激情悄悄的滋长，白婕慌张的抗拒了一下，有气无力的放弃了，双手扶着墙。
方蛰还真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看看天色已近黄昏。出来看一眼，客厅里只有游戏机的声音，周易回头：“小姨和外婆出去了。”
正说着呢，白莉和龚清回来了，看见方蛰，白莉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接一下。”
方蛰接过，笑着招呼二人，龚清报以微笑，两人进门白莉便拉着方蛰回房间：“刚才我开车去了我舅舅家，你猜猜，我舅舅是干啥的？”
“等等，你还有舅舅啊？以前没听你说过啊？”方蛰吃惊的问，白莉压低了声音：“别让我爸爸听到，我舅舅是晚报的，我也是头一次知道还有个舅舅，以前我妈都是背着我们跟那边来往。我的意思，当年她要嫁给我爸，我外婆那边不答应，两边就没来往了。”
“我天啊！还有这种事情？”方蛰真的震惊了，白莉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外婆还在时候，用扫把撵过我爸爸，我刚出生不久，我外婆就过世了。几年前清明节，我妈去个外婆上坟遇见了舅舅，这才有了和解的机会。不过，我舅舅一直不原谅我爸爸就是了。”
“那是，换成我也不原谅！”方蛰非常有态度的表示，白莉抱着他的手臂，靠着肩膀道：“我妈妈说了，她老了，再不带我去认一下舅舅，就怕以后没机会了。对了，那个小模特龚月，是我小表妹。”
“嗯？那你舅舅不是违反了计划生育法么？”
“是啊，背了处分的。我舅妈坚持要生，我舅舅拦不住啊。好在那会计划生意没那么严格，换成现在肯定开除公职啊。”
方蛰笑了笑没说话，多年以后，开放二胎时，很多人诟病计划生育政策。方蛰对此只能是呵呵呵，那会国家每年进口的粮食，他们估计是看不到的。没有计划生意，2019年的华夏人口，能有二十亿甚至都打不住，怎么养活？键盘侠就特么的一张嘴。
龚清在外面招呼，白莉出门去帮忙弄晚饭，方蛰抓紧时间梳洗一下，晚饭很快摆好了，方蛰主动道：“晚上不能喝了，要开车。喝酒不开车，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白术对此不以为然，但也没强求：“不喝就不喝吧。”吃了晚饭，电话响了，接听之后白莉回来道：“大姐的电话，让周易呆一晚上，明天她来接。”
周易憨厚的笑了笑：“外公家好，晚上睡觉不用看爸妈打架。”
几个大人的脸色都很精彩，方蛰飞快的低头扒饭，完事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下去了。”说着方蛰快速的出门离开，白莉没等多一会也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
到楼下，方蛰终于忍不住哈哈哈的笑起来，捂着嘴笑了一会后，上车点上烟抽着等待。
白莉挂着包下来了：“大姐那边家都搬好了，后天请客，我们去不去？”
方蛰点点头：“去吧，不去说不过去。”白莉满意的笑了，或者说方蛰一直都让她满意。有的事情，白莉不说，但是很坚持。但是在姐姐的问题上，白莉还是放弃了坚持。这房子，还是头一次主动用白莉的名字。上次那套房子，还是方蛰偷了白莉的证件办的。
“你笑什么啊？”白莉发现方蛰的眼神不对，特意问一句。方蛰看看这车子，叹息一声：“唉，空间还是有点小啊。”白莉明白方蛰这番话的意思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中秋节刚过，周超就接到通知，让他去一趟民政局，关系落实了。
周超赶紧过去，见到办事的民政局工作人员时，对方还用审视的眼神看看他，莫名其妙的来一句：“你既然能找到接收单位，为啥不早点说？”
周超对此没有回答，而是笑道：“辛苦了。”拿到手续后，周超看一眼，警察局区分局副局长，拿着手续周超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回到家里白婕还在收拾，周超从身后抱着妻子道：“手续拿到了，要好好感谢方蛰啊。”
白婕惊喜道：“这么快就办下来了？”周超点点头：“看来找的关系很硬，我原来还想着，不行就去求人了，该送的礼就送。没想到，方蛰一个电话就给办下来了。”
方蛰这边又开始忙碌了，白老师的巨大进步，让方蛰对于的理解生活充满幸福。白老师的开放速度，远远的超出了方蛰的预期。
殷红敲门进来的时候，方蛰还在伸手揉自己的腰，缺乏锻炼啊。
“方总好，钱已经打进贵公司的账户，没有耽误您的事情吧？”殷红心情很好，尤其是挫败了中行撬墙角的行为，得到了上司的高度认可。
方蛰指着窗户外的工地道：“你都看见了，贷款就算没来，公司的事情也不敢耽误。年底之前的生产任务很重啊，明年估计更重。你今天要不来，明天可就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别乱说话！”殷红有点迷信，赶紧呸几下。
方蛰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殷经理这个新时代的女性，还信这些？”
殷红现在混的有点熟了，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丢个白眼过来：“你不信啊？”
方蛰稍稍沉吟后道：“信，不信不行啊！”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怎么敢不信啊。
“那就对了呗，方总明天要出差么？”
“是啊，去姑苏一趟，然后还要去一趟建业，新增加两家分店，别人我不放心，得亲自去盯着看看。”方蛰把之前耽误的事情又捡起来，现在银行贷款到位了，资金问题完全解决了。可以放开手脚干一场，方蛰的计划是沿江三角洲地区，经济发达的几个城市都开分店。
殷红叹息道：“方总真是年轻有为啊。”方蛰笑道：“过奖了，中午一起吃饭，我得好好谢谢殷经理。”殷红听了得意的摇摇头：“应该是我请客才对。”
方蛰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殷红：“嗯，这是要生了？”
看着他促狭的眼神，殷红给他个白眼：“好好说话，加个高字不会死的。年纪轻轻的，怎么跟老混子似得。”
方蛰哈哈大笑，这种言语之间的小坑，还真的看人。有的女人很不喜欢这种事情，很明显，殷红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见色起意
请客吃饭的地方，方蛰一般轻易不换，姚立的私房菜自然是首选。
看见方蛰的姚立就跟幽怨的闺中妇人一般，热情握手，嘴上不断的抱怨：“还以为你忘记我这了，一直没见你来。”方蛰费劲的挣脱后，赶紧介绍：“建行的殷经理。”
姚立早有安排，招呼一番去后厨，菜上的很快，四个拿手菜上来后，姚立摘了围裙亲自陪客，面带微笑道：“方总，上次的事情真的没好好谢谢您。”
方蛰诧异的看着他：“这都过去多久了，国庆节都过去了，你还在念叨？”
姚立笑道：“我这店一年下来，也没这一次跟着去掺和一下挣的多。”
方蛰明白了，要不怎么会那么疯狂呢？想了想，方蛰放下筷子，郑重的看着姚立：“我们是朋友，有句话我说了，你能听就听，不接受也别说出来。”
姚立有点懵，还是头一次见方蛰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边上的殷红也看傻眼了。
“嗯，方总请说，我一定记着。”姚立很认真的点头，不敢不认真。
“股市存在的初衷，在于为企业筹集发展资金。就好比你这家店，你要开分店，手里的钱不够，你拿出股份来融资。五月份的时候，豫园涨到一万块，你觉得值那么多么？如果不是身在股市中，站在边上看热闹，你怎么看当时的股市？”
姚立沉吟不语，好一阵才道：“投机！因为投机者太多。”
方蛰笑了：“击鼓传花，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肯定有更蠢的玩家接手。炒股把自己弄成股东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建议，不要轻易涉足股市，风险太大。最佳的规避手段就是永远都不炒股，在股市里头，你能看见的永远都是那些挣了钱的人。”
“不是，我也见过亏光的人啊。”姚立赶紧回一句，方蛰笑而不语。姚立顿觉不妙，赶紧转移话题：“不提这个了，喝酒，我敬二位一杯。”
陪坐了一会，姚立才离开，殷红总算是等到了说话的机会：“方总，姚老板似乎没听进去。”方蛰还是笑而不语，殷红也赶紧打住，换了个话题，说起一些闲话。方蛰主动问起一些银行里的事情，殷红说了一些趣事，气氛倒也算融洽。
殷红倒是想了解远大公司的事情，抽冷子问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方总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学毕业没到半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比起方总，我们这些人白活了。”
方蛰听了奉承，心里不免得意，尤其是个美女姐姐的奉承。嘴上一时没控制，自得的来一句：“从考上大学那天起，我就没想接受分配，你猜猜为啥？”
殷红摇摇头：“这个没法猜。”方蛰笑了笑：“我跟你举个例子，我老家是江城的，那边有个机电学院。我一个同学喜欢里头的校花，并且付出了行动。结果遭到冷遇，当时校花表示在学校不谈恋爱，要好好学习。去年毕业的时候，校花结婚了。”
殷红楞了一下：“这个变化太快了点，神速啊。”
方蛰淡淡道：“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女生，毕业后分配到电视台去做主播。就因为结婚对象的父亲是江城市的主要领导之一。那个结婚对象，体重二百斤肯定是压不住。”
殷红沉默了，方蛰笑了笑：“今年的分配原则是哪来回哪去，我要是接受分配，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去某个快倒闭的国企。一个月拿八十三块基本工资，还不一定发的出来。最后再提一句，那个胖子也是机电学院的学生，三年大专，女朋友换了七八个。”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现实的。”殷红很勉强的表白一句，方蛰笑着点点头：“你这话是对的，但是特指在校园呢。走上社会后，绝大多数女人会慢慢的变得现实。所以，在大学期间，我不谈恋爱，就是担心害了人家。”
“大学期间的恋情往往最美好，也最值得回忆。方总不谈恋爱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对于那些喜欢你的女孩而言，人生最美丽的时刻，留下了一个遗憾哦。”殷红笑着来一句文青的。
方蛰听了一愣：“有道理，我觉得自己是为别人好，人家却未必这么想。不过话说回来，在不伤害其他人利益的前提下，我做任何事情都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殷红笑道：“佛罗伦萨诗人但丁的格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方蛰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这个时代是属于文青的，随即笑道：“资本论原版序的结语！”
殷红也是一愣，随后笑了：“还真是啊，这句话在华夏广为人知，真要好好感谢马克思。不对啊，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资本论可不受当下年轻人的喜欢。”
“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个另类，来，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里的红烧肉是一绝。”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殷红发现方蛰跟眼下的年轻人真的很不一样。他似乎有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坐在他的对面能够感受到那双眼睛的深邃，还有淡淡的犹豫一闪而过。
人生如此，还有什么不满的？殷红不明白，如果不是已婚，她真的很想一探究竟。
饭后方蛰叫姚立安排了司机，先送殷红回家，路上殷红不免问一句：“方总关于股市的论断发人深省，今后你会继续涉足股市么？”
方蛰想了想：“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殷红笑问：“那怎么保证不做股东呢？”
方蛰道：“不贪！”殷红听了不禁怅然：“好一个不贪，道尽了立身处世之道。”
对于高度如此的评价，方蛰表示不敢承受，所以笑了笑就算过去了。
殷红越发的来劲了，又问一句：“方总这样的人，很容易招人嫉妒哦。”
方蛰想了想：“我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
殷红先是呆滞一瞬，随即会心一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方蛰微笑不语，心里来一句：真是一个文青泛滥的时代啊。
回到家里的殷红心绪难平，洗澡后打开日记想写点什么，发现无从落笔。尤其是看着丈夫在给孩子辅导昨夜，殷红无声的笑了，合上笔记本。
家里的白老师情绪不高，方蛰进门后小心翼翼的，心道：东窗事发了？我也没干啥啊？
“那个，要不要下次我请客的时候，你也一起去？”
白莉脸上一个大写的“懵”字，啥意思，你干啥了？我没听错吧？随即白老师的心情好了起来：“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感受？”
方蛰明白了，事情跟请客吃饭的对象是异性无关，不然白老师不会这么客气。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方蛰化被动为主动，白老师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我咬死你这个混蛋！”方蛰……，为什么是咬？
第二天一早，方蛰难得提前十分钟到公司。办公室里梅影正在打扫卫生，这次出差要不要带她呢？方蛰犹豫的时候，肩膀被拍一下：“虫子！”
回头看一眼，魏晋顶着一双熊猫眼，好像亏的很厉害那种，举个例子，某新闻提到的日本一男子把自己活活撸死。（ps：好久以前的新闻了）
“握草，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又去哪个小发廊劝x从良了？”
“别提了，都是眼泪。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魏晋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大病初愈。
方蛰赶紧让梅影去泡茶，招呼魏晋坐下：“说吧，说完了回去睡觉，别硬撑着。”
魏晋悠悠的叹息一声：“一言难尽，一见钟情，我好像要恋爱了。”
方蛰噗嗤一声笑了：“同样的话你说了不下三百遍了，初三那会第一次听你说，高中毕业前夕，你又说了一次，为了祭奠你三分钟热度的一见钟情，你掉头就去了小发廊。”
魏晋摇头：“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昨晚上我陪着她守了一夜呢。”
嗯？方蛰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哪家酒店？”
魏晋摇摇头：“医院！”方蛰大惊失色：“搞出人命了？”
魏晋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搞出人命了，但不是我经手的。”
方蛰楞了一下：“接盘侠？”魏晋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嗯，不对，一见钟情的话，还真不是接盘侠。说说吧，到底啥情况，我都糊涂了。”
“昨晚上我自己去看电影，就是那个金狮奖的电影，看一半我睡着了。醒来已经散场了，一个人往回走，看见一女的要跳江，我赶紧拉住。没曾想她突然肚子疼，还流血了，我赶紧给送医院去，医生检查后说要手术。我忙成狗了，总算是救活了，当时都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等她躺病床上我看仔细看一眼，特么的心脏被利剑穿透的感觉啊。你懂不懂啊！”
方蛰无语的点点头：“懂了，你打着学x锋的旗号见色起意，那女的叫啥名字？”
魏晋想了想：“冯佳！医生和护士都说我是她男朋友哦。”
方蛰握紧握紧拳头抬起来，叹息一声又放下：“医生和护士是不是还说了，再送晚一个小时，性命堪忧！”
“你怎么知道？”魏晋诧异时，方蛰一脸嫌弃的看着魏晋：“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狗不得房子
“少废话，借我点钱，我得去医院看病人。”魏晋手一伸，方蛰想了想，没立刻给他钱，而是把方丽姝叫进来道：“魏总监要借钱，你现在别借给他，回头我走了，他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醒来再给他钱。切记，别管他说的天花乱坠，你都别先给他钱。”
方丽姝听傻了，魏晋也是一脸的尴尬。
“方总，借多少啊？”方丽姝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句。方蛰稍稍沉吟：“十万封顶，应该能解决他遇见的麻烦了。”魏晋听着沉默了，平静的看着方蛰，眼睛里闪动异彩。
“梅影，跟我出差。”方蛰招呼一声，挂上包走了。
方丽姝看了一眼魏晋：“魏总监都听到了吧？”魏晋笑了笑：“听到了，我睡觉。”
老老实实的往沙发上一倒，没一会魏晋呼呼大睡。方丽姝也是一脸的懵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着退出去，关上门。
方蛰出来遇见方丽华，吩咐了一下最近公司的业务事宜：“我出门在外，你看着一点。”
王小六突然窜出来：“方总，有个事情需要汇报一下。”
方蛰站住道：“有什么事情，看你很着急的样子。”
“市面上出现了同款的四件套不说，伊人牌的秋季款也有仿冒的。”
方蛰先是一惊，随后摇头苦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四件套没啥技术含量，这东西卖的就是一个花色。之前的四款停产吧，后面四款一时半会假冒品还出不来，伊人那边，晚报发个声明，谴责盗版，同时指出，整版只有专卖店出售，另外印一批声音，放在出售的衣服里一起，店员那边记得说一声。先这样吧！”
工业国家所有的后起之秀，都曾经是山寨大国。德国，米国，日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成为山寨受害者是个很无奈的事情，几年后还有更狠的，那就是微软，直接鼓励盗版。意在占领市场，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战略意图呢？呵呵！
你还别说什么山寨丢人的话，也别说什么国内小品牌没有仿制的可能。只要能赚钱，杀头的买卖都有人做。方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方主任，秦丽丽那边，漏个口风，就说我公司最近有拓展业务的意思。具体计划还没有出台，要等我出差回来再定。”方蛰丢下一句话，方丽华心领神会。
“明白了，方总。”
“还有，告诉白莉，现有的店员里头，挑选两个人出来，姑苏个建业那边的店长从松江专卖店里选。让白莉把这个意思表达清楚，要让员工看到上升的通道。”
交代完毕，方蛰带着梅影出差去了。
魏晋这边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肚子饿的咕咕叫，办公室里有洗手间，洗个脸发现不解决问题。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牙膏牙刷也没有啊，洗脸毛巾更别提了。
这时候方丽姝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个袋子：“魏总监，梳洗用具这里有，我这就让食堂弄点吃的过来。”魏晋赶紧表示谢意，接过东西时才算有机会仔细看看方丽姝的样子，这女人皮肤白皙，显得有点柔弱，长相属于非常耐看的那种。
医院里还有个瓜子脸的一见钟情呢，魏晋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番梳洗后，方丽姝送来一碗面条，魏晋呼呼啦啦的吃完，方丽姝就坐在一边等着。吃完了送上一张借条：“魏总监，麻烦您填一下数字。”
魏晋低头一看，方蛰这边名字都签好了，心头翻滚的热流让魏晋手抖了一下。
刷刷刷的填好数字，方丽姝拿起借条道：“稍等。”端着碗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信封：“这里是五千块，你点一下。”一百张绿色的票票，魏晋点的很快，其实他不想点，不过当着方丽姝的面做个样子，他也是有情商的。
“麻烦了，我出去了。”魏晋说着下楼，模特车开起回家，先去换一身衣服，顺便洗个澡，然后才急急忙忙的去医院。
脸上毫无生气的冯佳看见匆忙进来的魏晋时，脸上多了一丝生动。
“昨天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冯佳死了一回后，现在反倒不想死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吃了么？没吃我带了点吃的，你吃一点。”魏晋手里有个保温饭盒，打开后递给冯佳，里面是鸡汤。这是在附近饭店买的，因为等鸡汤，这都到晚饭时间了。
“谢谢！”冯佳接过来，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魏晋坐在一边，很安静的等着，冯佳的胃口还行，喝了大半的鸡汤，又吃了两块肉才放下饭盒：“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医院的花销也是你出的，回头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好还你钱。”
魏晋笑道：“这个不着急，我想问一下，要不要通知家属。”
冯佳突然尖声道：“不要，千万不要。”魏晋愣住了，我还不知道你家属的情况呢。
“工作单位那边，要不要请个假？”魏晋又问一句，冯佳这一次犹豫了一下：“那麻烦你了，我的单位在西江区工商局，别弄混了。”
魏晋接过饭盒看一眼盖上：“那我去帮你请假了，免得你单位的同志着急。”
冯佳没再说话，目睹魏晋出去后，闭上眼睛靠着床，眼泪溢出。
没一会脚步声回来了，魏晋一脸的尴尬：“这都下班了，我……。”
冯佳看看他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笑，魏晋看着还带着眼泪的冯佳，傻了。
“那个，我给你打点水洗一下脸。”魏晋略显笨拙的忙活起来，冯佳倒是非常坦然的样子，伺候着擦洗完了，魏晋坐在边上的凳子上道：“你闷么？闷的话，想看什么书我去弄。”
“茶花女，你能找到么？”冯佳笑的时候，两排牙齿洁白。绝对是魏晋中意的那种类型，清纯淑静，蛇精脸。魏晋本不想这么着急就走的，没想到一句话，给自己找了个活。
出门骑着摩托车，去哪找《茶花女》啊，魏晋就记得有这么一本小说，谁写的都不知道。你要问他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陈青云卧龙生，他倒是如数家珍。
没法子，只好打电话求救了，办公室里电话打通到方蛰的手机上，接通后方蛰的声音疲倦：“有闹什么啊，发哥。”
“《茶花女》你有没有？冯佳想看。”魏晋一开口，方蛰有点懵：“小仲马的茶花女么？冯佳是谁？哦，想起来了，你做好事的对象，见色起意那个。”
“我都说了是一见钟情，不要曲解嘛。”对上方蛰，魏晋倒是很从容了。
“茶花女肯定是没有的，这书在图书馆里才有，你现在要我去哪给你找啊？等一下，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人家管你要这本书，就是不想看见你，懂不懂？”
魏晋沉默了一下：“哦，我明天去新华书店找一找。”方蛰：“握草，你来真的啊？”
“挂了，电话费很贵。”魏晋把电话挂了，坐在椅子上发呆。
方蛰看看电话愤愤道：“天狗不得房子！”
还在加班的方丽姝从财务室里出来，看他一眼道：“茶花女，我有一本，我这就去给你拿。”魏晋还没反应过来呢，方丽姝已经出门去了。想喊她不要那么着急，又把嘴闭上了。
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魏晋又来到医院，手里拿一本茶花女，兴冲冲地的来到病房，看见冯佳已经睡了，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边上，然后坐在凳子上看着她睡着的脸，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晋使劲的揉了揉脸，起身走了。
截至目前，魏晋都没告诉人家，自己叫啥，在什么单位，真是……。
方蛰要知道细节，一定打他一顿。
姑苏分店已经装修收尾了，有过一次经验的合作公司，这次动作很快。
方蛰陪着于芬看了一圈后表示：“妈，回头总店那边调一个店长来给你做助手，你是大区经理，不专门管某个店。”
于芬对职务并没有特别在意，情绪不是很高的点点头：“我现在住酒店肯定不行的，要去租个房子才行。”方蛰笑道：“别租了，直接买吧，就在附近买一套。回头到建业那边，再买一套，也选在专卖店附近。”
于芬惊讶道：“你的钱凑手么？”方蛰笑道：“银行贷款五百万，利息一分五，不算太高。”
于芬道：“贷少了，多贷一点，我估计这银行利息还要涨。”
方蛰对母亲的反应可谓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在这方面如此敏锐。银行利息到94年能涨到四分多呢，这两年都是缓慢增长的态势。
这一下方蛰对于芬更加放心了，这是锻炼出来了。
“袁度那边，放弃了？”方蛰还是关心了一句，于芬兴致缺缺：“先冷一段时间吧，下午我们去找房子，先安顿好，不能总住酒店。”
呆了一天时间，房子很快看好，方蛰速战速决，五万多一套三居室，直接拿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于芬看了一眼梅影，低声对方蛰道：“这个，太瘦了，不好生养。上次那个，年龄太大，我还担心你是缺母爱呢。”
方蛰一脸的都做了啥让你这么看我的表情，看看梅影没注意，赶紧低声道：“这是助手，没有关系的。妈，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手都要抓
对于母亲，方蛰没有任何办法，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结婚，问题都没法暂时解决。就算你结婚了，没个孩子，问题还在继续。家庭是个人生活的基石，此观念根深蒂固。就算是组织部门选拔干部，家庭因素也在考量的重要标准之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建业之行，于芬没跟着去，方蛰带着梅影驱车前往。没熟人引路，只能找中介，最后看重的是秦淮河旧院附近的一处门面，方蛰有购入的计划，很明显不现实，最后只能租。
搞定之后，电话姑苏那边装修公司来人看房，统一标准的设计就这点好。做多了工人也熟练了，进度能大大的提高。这次租期是五年，方蛰本打算多租五年，奈何房东坚持，只好放弃。方蛰开价要买，房东表示要考虑，看这意思要不了了之。
这年代的旺铺，想买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到的，这是很痛苦的事情，除非你是开发商。方蛰还没有做一个地产商的想法，毕竟地产商是方蛰上一辈子最痛恨的人。曾经拿着全款去买房，居然还要摇号，方蛰觉得简直是在搞笑。
买房子要摇号这种事情，不是地产商自导自演，都是活见鬼了。
花了一周的时间，方蛰回到松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屋子里没人，洗澡躺床上很快睡着了。临睡之前似乎有什么事情自己忘记了，想不出来便干脆闭眼不想，睡觉！
年轻的身体最大的优势就是恢复快，大叔的灵魂对此深表欣慰。下楼在小区里跑步的时候，路边有青春的面孔在背单词，真好啊！
回到屋子里洗个澡，方蛰没有联系白莉的想法。不是淡忘，而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多心。早饭后，直接开车去了专卖店，路过一家才开张的花店，方蛰停车下去。1992年真好啊，可以随便在路边停车，不会引来交警。
已经是中秋，早晚有点凉，尽管方蛰年轻的身体火力十足，并不会感觉到凉，还是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衣。店里的老板正在做开店的准备，方蛰的出现让她脸上荡起微笑，这个点就有生意上门，心情一定会好的。
一束玫瑰包好，方蛰付钱出来，想起店主那羡慕的表情。难道说，开花店的老板没有收到过男人送的鲜花么？如果是这样，真的好惨。
方蛰思绪乱飞的时候，专卖店已经到了，停好车下来站在橱窗边往里看，刚开门的店里，几个女店员正在忙碌，没人注意到方蛰的来到。
没看见白莉啊，方蛰有点郁闷了，准备好的惊喜还要延迟一下。其实车位上没看见夏利，方蛰就有点担心了，毕竟是新手上路，生怕白莉伤着了。那样还不如开她的小木兰呢。
正想着呢，听到动静，回头看一眼，白莉的新夏利出现了。这款夏利车真的很小，很短。开到一百的时候，你会觉得这车在路上飘。（ps：真实感受，93年从海口包一车去三亚，赶一个椰子节的任务。包一夏利，司机开的猛，一路惊吓。）
方蛰露出微笑，正准备上前时，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子，方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男子殷勤的打开后门，车上下来的白莉看见方蛰的时候，瞬间如雕塑一般。
看了一会方蛰阴云密布的表情，白莉笑了，慢慢的往前走一段，歪着头看着他。开车的男子站在一旁尴尬的笑着，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谢谢了！”白莉接过车钥匙，男子大概是受不了方蛰释放的气压，掉头逃窜。
“车撞了，才修好。刚才那位是修车师傅。”白莉不敢让误会加深，小姑娘才不屑解释呢。什么狗屁的你不相信我，等于你不爱我，这种逻辑白老师是不会接受的。
“人没事就好！”方蛰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仔细看看白莉，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刚才的样子很吓人哦。”白老师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害怕，但心里却并不平静。方才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白莉还真的头一回见到。
“要不要给你专门请个司机？”方蛰觉得还是放弃对女司机的要求吧。
“你想多了，是别人撞的我。车停在路边，被一辆摩托车撞了。撞了车，人还跑了。修车费还得我自己出，气死我了。”白莉如是说，方蛰彻底放心了。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方蛰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那你还是先自杀吧，这家专卖店就是你的。”白莉笑着打趣，方蛰摆摆手：“白老师，学问不精哦，这里的店指的是旅店客栈。”
“行了，别卖弄了，昨晚上我在家里住的，省的你疑神疑鬼的。”白老师直接拆穿了。
“哦！”方蛰直接往前走，与白老师擦身而过，没有等到一个拥抱的白老师一脸错愕。打开车门的方蛰弯腰拿起花束，起身时一脸宠溺的微笑：“送你的，你比花好看多了。”
白莉瞬间醉了，两颊酡红，鬼使神差的抓住方蛰的手，拉着他就往专卖店里跑，方蛰被动的被拽进店里，又被拽入后面的休息室。几个店员的表情，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
白姐原来如此奔放么？大概是店里每个店员此刻的心情。
其实店员们想多了，白莉只是不好意思在街上拥吻罢了。出差一个星期，白莉仿佛有无数的话想对方蛰说，但是真的拥抱在一起时，千言万语不如一抱。
严打时期，开车是不会开车的！严打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一个优秀的团队，对于一个企业来说，真是太重要了，这几乎是成功的主要因素。
方蛰在外一周，公司上下有条不紊，一点事情都没耽误。
销售组那些年轻人，成长的的速度超乎预料。四件套市场，新花色全面铺开后，旧花色销售步履维艰，让山寨者几乎无利可图。不能阻止你山寨，我就让你少赚钱，甚至亏本。
这需要很强的技术积累，好在远大公司有方蛰这个抄袭者。
重点还是价格，国内市场打价格战也就是这两年开始的，尤其是家电行业，两年后的94年，家电市场电视机价格战能打出狗脑子。
回到公司，方蛰开管理层会议，人都到齐后，方蛰双手按着桌子，身子微微前倾：“公司发展的很快，大家都很辛苦。看起来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花团锦簇。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就在这个时间点，无数此前看着很不错的企业倒闭了。”
“大家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我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你们看不到罢了。国内事情看起来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实则不然。我们的公司目前产品结构其实非常的单薄，一旦伊人牌出现滞销，公司的营业额将直接腰斩。四件套市场前景更不能看好，因为这玩意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下一步，公司的发展方向有两个方面。”
“第一，专卖店的发展要提速，尽快的布局沿江三角洲地区。第二，产品结构的调整，四件套的生产将不再继续库存，需要多少，生产多少。车间方面将多余的产能转向低价服装，面对广阔的农村市场，一件衣服卖十块钱，款式还要好看那种……。”
会议结束，负责记录的梅影等回到办公室才开口：“方总，生产低价服装不是问题，但是我担心会拉低伊人服饰的档次。”
方蛰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好，能看到这点，说明你是用了心思的。想到解决办法了么？”
梅影点点头：“换个牌子。”
方蛰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低端市场么？”这个问题的本意，其实方蛰的标准答案是这样的，有钱为什么不赚？
梅影却略带犹豫的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题回答不好会送命。毕竟，方总助理的位子，好多浪蹄子在虎视眈眈，随时想取而代之。
“方总，您的境界太高了，听说当初您对棉纺六厂工人下岗的事情看不下去，才搞了这家公司。现在那么多姐妹们收益于您，我在这里替她们谢谢您了。低价服装市场利润很低，但您还是去做了，不是为了自己赚钱，而是为了更多的姐妹有一份工作。”
嗯？你确定是在说我么？方蛰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面前的梅影一脸动容的讲述。
关键是有人在捧哏啊！
“说的好！”办公室的们被推开了，方蛰站了起来，看见一脸感动的方丽华。
方丽华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方蛰想赚钱，他没必要做低价市场，伊人服饰做好了，利润就足够了。现在方蛰转向了，只能说明方蛰嘴硬心软，看似不在意那些职工的死活，实则一直在为她们的饭碗努力着，不然怎么又招了八百人呢？
为了释放这些人的劳动力，只好转产低价服装咯。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方蛰对此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呐喊：你们知道农村人口有多少么？你们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么？一件衣服赚一块钱，这个市场就能吃的满嘴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应得的支持
这个时代的城市户口对农村户口的歧视……，好吧，没什么讨论价值了。等几年后，出台一个政策，可以花钱买城市户口，然后一堆人去买户口，再等十几年，城市户口有套房子就能落户了，城市户口想变回农村户口，你得问问政府答应不答应。
1992年的农村是真的苦，农业税本身不是问题，但是各种统筹款、提留款真要命。
农村孩子为啥有的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摆脱农村户口的束缚么？
一直到现在，招工还是要城市户口的。有城市户口，高中毕业了你叫待业青年，没城市户口，高中毕业考不上中专或者大学，你就是真农民。一言难尽！
方家姐妹无疑是误会了方蛰的意思，明明我是想赚钱来着，你们为啥要拔高我的境界？
“方总，谢谢你，尽管你嘴上不说，行动上却一直在帮助棉纺六厂。”方丽华眼睛红了。
一时半会的，棉纺六厂不会倒闭，还能发个生活费，但是看着那些姐妹们为了省钱，有的去菜市场捡菜帮子，方丽华的心里并不好受。所以她一直在间接的给胡硕帮助。
“都去忙吧。”方蛰只能是一声叹息，说啥都不好使了，人家都认定了。
那么，这个新牌子叫啥呢？方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有了，江南服装厂。嗯，广告词都想好了，江南服装厂倒闭了，狗日的厂长黄鹤，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围墙盖的很快，卑鄙的方蛰让人把两个租来的车间也圈了进来。棉纺六厂这块大蛋糕，方蛰已经先切了一块下来了。原本的围墙上另外开一个门，方蛰插着腰看着新厂区的大门，眯着眼睛在算账，公司所有的地加起来，一个不大的小区都能盖出来了。
我就是圈地，不搞房地产，方蛰如此在心里重复一句。这个地方将来会出现一个商业区，某某广场了解一下。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至少现在，这么干还早了点了。
现在好多名声显赫的商人，都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步子卖的太快，最终把自己搞死了。大哥大铃声很熟悉，接听之后方蛰笑道：“好的，我这就回办公室。”
厂房设计什么的，方蛰走的是简单粗暴的路子，就是一般的五层楼，要什么造型啊，迟早要拆迁的东西，怎么简单怎么来。施工单位是个麻烦，方蛰主动找陶秘书，希望他介绍一下，正在办公室等候的来人，就是施工单位的。
“方总好，我是市五建的周韬。”来人四十出头，一个板寸，腰杆笔挺。
方蛰握手招呼，请他进办公室坐下奉茶，落座后方蛰很干脆：“周经理，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一个字快。另外，绝对不能出现转包的现象，否则我将诉诸法律。”
周韬倒是很干脆道：“没问题，可以写进合约里。只是这个承建费用，什么单位情况不是很好，能不能先付一点？”
方蛰想了想：“总造价多少？”周韬道：“我派人先看过地方了，两栋楼不考虑太深的地基的话，五百万能拿下来。”
方蛰听了脸色一沉，随即还是露出微笑：“是这样的，陶大秘谈过你们公司的情况，希望我照顾一下。但是你们这个造价，我真的很难接受。不如这样，你们出工，我出材料。”
周韬的脸拉长了，这么干还有个屁的利润啊。之前狮子大开口，是希望方蛰讨价还价的。
“我们是国营单位嘛，所以质量是有保证的。”周韬强调了一下自己的优势，方蛰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看来我们很难达成一致了，要不先这样，回去好好考虑再谈？”
周韬心里一阵哀叹，他也无可奈何，这个价钱呢，确实虚高了。但是他也没法子，上面开价就是这个，到他这里还是能让一点都，但是四百万的底线，估计方蛰也是不接受的。
“那行吧，下次再谈。”周韬明显不是特别会谈判的人，甚至都没拉锯战就起身告辞了。
方蛰很客气的送楼下，买卖不成仁义在，能不得罪人就别得罪人。
事情太多，全都压在方蛰的身上，还有机器设备，等等。想到设备，方蛰就想到了刘玉凤，这女人真的很能干，长的不怎么地，但是关系真的活络。方蛰甚至动了挖人的念头，可惜，人家是自己当老板的。
送走周韬，方蛰给陶秘书打电话，接通之后谈了一下具体情况，陶秘书听完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个事情还是以你为主。领导再三强调过，对于创汇企业，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个别单位和部门，如果设置障碍，可以向上级部门反应嘛。”
“谢谢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挂了电话，方蛰觉得很奇怪，创汇企业真的那么爽么？
陶秘书直接向尹副市长汇报了情况，领导黑着一张脸道：“我看市五建的领导班子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活干，给他们介绍活，还要张开血盆大口。人家小方办个企业容易么？算了，尽量撮合一下吧。市五建也不容易。”
陶秘书犹豫了一下：“领导，就怕小方那边，时间上耽误不起啊。影响到明年的生产任务，那就得不偿失了。”伊副市长嗯了一声，看着陶秘书：“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让小方拿主意，领导表态支持就好了。五百万啊，小方一年的利润，估计都不够呢。为了盖厂房和买机器，小方从建行贷款五百万，每个月利息都不少呢。像这样的企业家，不等不靠，不给领导添麻烦，真的太难得了。可惜，是民企。”
伊副市长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感情上是倾向于市五建的，但实际情况摆在那的。其中还有别的问题，尹副市长从基层做起来的，他心里是有顾虑的。上次红星厂的事情，方蛰就打了一次官司，不能逼着他签合约，回头这次又打官司吧？国企那些老油条，真的能干出拿了钱，工程给你停掉的事情。回头你不加钱，就不给你继续盖。
“嗯，就这样吧，市五建那边再来请示，就说我没时间。”尹副市长下决心了，他不能不顾忌到云涌的想法。玩意，真的是他女婿呢？云涌离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陶秘书又给方蛰来个电话，这次很明确的告诉他：“厂房的事情，属于公司自主范围，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方蛰听了再次表示感谢，并壮胆提一句：“回头开工，能不能请大秘移驾屈尊，出席一下剪彩仪式。”
陶秘书想了想：“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跑关系这种事情，方蛰首选还是刘玉凤，这女人接到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方蛰一家的业务，就能顶上她忙活半年的。帮人办执照之类的事情，现在她都不怎么做了。正忙着给方蛰找车呢，海关那边真的找到了关系，只要钱到位年底弄一辆查扣车不是问题。
“方总，这次又有什么关照？”刘玉凤很干脆的问，方蛰也很干脆的回答：“两个事情，一个是生产设备，一个是找一个建筑公司。”
“设备的问题好说，上次就合作过一次，还是要二手设备么？”
“这次要新设备，你先把人找来，我们具体谈谈，看看货再说。”
“建筑公司这个事情，好像不用我了吧？市里的建筑公司，效益好的不多啊。”
方蛰听了这话，低头沉吟不语，想想道：“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方蛰突然想明白了，其实找建筑公司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操作，没准还能卖个关系啥的。图省事也要看什么事情嘛，看来上一辈子的咸鱼懈怠情绪，影响到了这一辈子。
“方总，车的事情基本落实了，就是价格比较高。”刘玉凤有话直说，这是跟方蛰接触下来的经验。方蛰果然没任何犹豫道：“只要物有所值，一百万以内，我都能接受。”
刘玉凤笑道：“那就没问题了，等两天让人把车开过来看货，确定下来可能需要先打一半的款子，会有手续都办好了，车交付时再付另一半，没问题吧？”
“没问题！”方蛰答应的很干脆，只要是新车都好说。车怎么来的，方蛰才不管呢。
刘玉凤起身告辞，方蛰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这时候一个电话进来了。
拿起电话接听，传来的是周超的声音：“方蛰，晚上一起吃饭，有点事情谈。”
方蛰没犹豫：“要带上白莉么？”周超笑道：“别，还有我一个朋友呢。”
想了想方蛰又问：“大姐知道么？”周超哈哈大笑道：“当然知道了，不然我也出不来啊。”
方蛰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幕恐怖的场景，白婕对周超说了一句话，周超一脸的想死。
“虎骨酒要不要？”方蛰关心了一句，周超那边沉默了一下：“带上吧，多带两瓶。”
方蛰问清楚地方后：“我提前下班去接你吧。”说着挂了电话。
这顿饭自然是要向白姐姐报备的，其实白莉并没有这个要求，能说的不说，方蛰就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