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们不一样
“他在追你？”吴老板看着方蛰的背影，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吴明珠叹息一声：“他要是追我倒好了，是我主动留他下来陪我聊天的。”
吴老板哼哼两声：“这小子不识货。”有猪要拱自家小白菜和猪看不上自己小白菜是两个概念。前者有砍死他的冲动，后者则是不屑。
不对，你主动？吴老板抬头找人时，吴明珠已经闪到了门里头。
红磨坊西餐厅，云珏端着红酒，戏谑的眼神看着对面衣冠楚楚的男子。
“你跟人同居了？”楚有才一点都不在意云珏对自己的看法，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关系。只要想起她挂着两条鼻涕的样子，什么情绪都没了。
“你当我是你啊？跟人同居，我那是合租，房租和水电费都是aa的。”云珏干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淡淡道：“不早了，该撤了。”
“不是，你等一等，总得有个主意吧？就这么回去，我怎么交代啊？”楚有才有点着急了，云珏挥挥手：“就说我们合不来吧。”
楚有才抓住云珏的手：“你觉得这话有说服力？是能说服你妈呢，还是能说服我妈？”
云珏挣脱他的手：“这跟我没关系，我又不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我妈让我嫁谁，我就嫁谁。而你呢？跟那个小情人住一起了不说，出国的手续都帮她办好了吧？”
云珏飘然而去，楚有才的死活她才不关心呢。要不是为了应付老娘，怎么会有时间陪他扯淡。不过想到自己的老娘，云珏有点头疼了。
云珏看的很清楚，所谓的婚姻她并不抗拒，与楚有才之间的婚姻最多就是形婚。既然享受了家庭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家庭需要她付出的时候，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云珏不反抗，但是却给楚有才挖坑，让他去反抗。
云珏没有回出租房，而是直接去了酒店住下。云珏有点害怕面对方蛰，两人之间几次接触下来，方蛰在她心里已经留下烙印。女人的心思很奇怪，那些舔狗云珏笑脸相对，转过身就忘的一干二净。方蛰处处小心，保持与她的距离，却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他。
云珏看的很清楚，方蛰已经具备了很多同龄人不具备的素质。想到方蛰，云珏的嘴角藏不住微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良久，云珏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可惜了！”
连着好几天云珏没有回出租房，这让方蛰颇为开心。楼上的专业工作人员，再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偶尔在楼道里遭遇，方蛰都会报以一个真诚的微笑，对方也一样。
开学之前，图书馆成为了方蛰唯一的去处。白天泡图书馆，晚上不论风吹雨打，一准去吃一碗老鸭汤泡锅巴做宵夜。
方蛰有足够的耐心，在等待着。元宵节的晚上，方蛰照样去吃了一碗宵夜。
吴明珠面带喜色的主动招呼：“来了？”方蛰有点意外，最近每天都来，她一直没出现，都是吴老板一个人。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样子。”方蛰可以肯定，她知道自己的习惯。没想到吴明珠笑道：“今天是正月十五，吃元宵吧。我请客，我亲手包的元宵呢。”
“明天就开学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守摊？”方蛰没说元宵的事情，反倒关心了一句。
吴明珠笑了笑没说话，动手讲元宵下了锅，完了才说话：“等下就收摊了，这几天你都别来了。本来今天不摆摊的，这不是没有跟你说一声么？”
方蛰有点懵，专门为自己摆摊？我们之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么？
“米国阿姨回来了，住在酒店里，我妈在陪她。你说的那个事情，我问过她了。跟你说的一样，有推荐信容易很多。正好阿姨的一个老朋友在南加大任教授，他愿意给我写推荐信。阿姨还找了个华裔的州议员帮忙写推荐信。”
看到了出国的希望，吴明珠神采飞扬，整个人在都在发光。方蛰真心为她高兴道：“真是好消息，南加大可是美国顶尖的私立大学之一。就是学费有点感人！国内拿工资的，面对高昂的学费，一准会怀疑人生的。”
“是啊，我那个阿姨孀居三年了，又没有子女，她说拿我当女儿养呢，学费她负责，只要我好好读书就行。毕业了我就去米国，参加入学考试。”吴明珠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很开心的与方蛰分享喜悦。
专业什么的，吴明珠没说，估计是有大学上就知足了，没打算挑专业。
方蛰也不想说什么到了国外注意安全的话，米国是个什么样子，她去了自然会慢慢适应的。上一辈子的吴明珠，不久适应的很好，顺利学成归来了么？
所以有的扫兴的话就不说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毒打，也是一种体验。
“你运气不错，将来一定能学有所成的。”方蛰挑好听的说，吴明珠喜上眉梢，反问一句：“你呢，毕业分配关系找好没有？”
“不找了，我不打算接受分配，把户口迁回老家，分配就不用了。我打算下海创业呢。”方蛰不想骗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啊，侬脑子瓦特了？”吴明珠一声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方蛰。大学毕业不接受分配，自己一头下海去扑腾。在这个年代，简直不可想象。
“我跟你不一样，我大一开始就没有花家里一分钱了。赚钱养活自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方蛰很随意的回答，脸上的自信让吴明珠看着有点晕。帅是真帅啊，可惜，要出国了，两人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吴明珠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一些，觉得自己跟方蛰接触的还是太晚了。早一点的话，没准还能擦出一点火花来呢。元宵好了，吴明珠赶紧添起来。
一碗元宵吃完，方蛰想付钱时，吴明珠道：“我请客呢。”方蛰笑了笑：“我帮你收摊吧。”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都收完了，方蛰挥手告别：“开学见。”
吴明珠目送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怅然若失。
第十七章 圈子
方蛰回去的路上在想一个问题，同样是出国，吴明珠学成归来，云珏呢？好像上辈子跟她就没啥交集的。毕业后也没再见到她，也没听到与她有关的消息。
大四开学就像农家散养的鸡，如果不是学校这个饲养员手里的毕业证，鸡群是不会到齐的。方蛰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下半学期其实没啥事情了，不是实习就是社会实践。还有就是东奔西走的考研狗。
“方蛰，实习单位的评价，什么时候交上来？”校园里怅然感慨的方蛰，被白莉抓了包。
事关毕业证，方蛰自然不敢马虎。方蛰的实习单位是社科院文学院，陈院长八十年代留学德国，别人千方百计的留下，他弄了一堆家用电器回国了。
陈院长是个集邮爱好者，方蛰能去社科院实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陈院长同意并发了函。当然了，方蛰便宜卖他两套整版猴票的事情，方蛰是不会说出去的。所谓便宜，就是比市价低个两成的样子，方蛰总是大赚的。
单位评价方蛰早就拿到手了，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上缴这个。
“敏而好学，诚实稳重，手脚勤快，与人为善……。这评价，有点高啊。”白莉诧异的很，一般来说，单位评价这个东西呢，总是会说两句“该同学尚有xx不足之处……。”
单位领导总归是要显示一下水平的，不然人家来实习，学什么啊？于是在这个评价中显示出来了，我们单位对实习的同学还是负责的。
方蛰这个臭不要脸的用一张猴票提前搞定的评价，内容都是他自己起草的。搞的陈院长想打他一顿，后来还是去红磨坊吃了一顿西餐，才算放过方蛰。因为集邮圈子，方蛰和陈院长认识，几年交流下来，陈院长不太把方蛰当小孩子看。
“嗨，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关键还是实习单位领导为人厚道，不愿意给我这小树苗制造不必要的成长麻烦。”方蛰陪着笑脸，白莉用奇怪的眼神扫他一下：“行，就这样吧。”
“那白老师，没事我走了啊。”方蛰要开溜，白莉想留他也没借口，不爽的挥手：“滚蛋。”
刚出学校门口，一辆普桑给方蛰拦住了，后面的窗子打开，露出云珏的脸：“去哪，我送你。”司机楚有才脸上全是好奇，探头打招呼：“哥们，您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
“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方蛰嘴上说着胆子小，脸上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丝毫不客气的打开后门上车：“去证券交易所。”
“去哪家啊？”楚有才问一句，方蛰道：“随意。”
云珏笑道：“你还真要炒股啊，还以为你买汉显是为了显摆呢。”
方蛰没回答云珏，而是对着楚有才道：“哥们，她总是这么跟你聊天，你居然没有动手打过她？你还是不是男人？”
楚有才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哎呦喂，我哪敢啊，还得谢谢您，要不是您，我才没法子脱离苦海。”
“楚有才你皮痒了是吧？跟我处对象是苦海？”云珏发出威胁，楚有才态度极为端正：“那不能，这不是我配不上您么？”
楚有才一口的京片子，嘴皮子贼溜，很善于缓和气氛，还不耽误开车。这年月的路上车也少，堵车什么的不存在的。总的来说，比起前几年，马路上的车多了很多。
“就这家，我这有熟人。”楚有才熟练的停车下车，很狗腿的给云珏打开车门。方蛰很自觉，没等他开门就先开门下车了。楚有才不动声色的瞄了方蛰一眼，这家伙面不改色。还真是个人物啊，难怪能跟云珏相处。
松江证券交易所的大牌子，三大之一。楚有才熟门熟路的在前面带路，云珏倒是非常的安静。进门看了一眼大厅的显示屏，绿的人。
副总办公室的门口，楚有才敲门，里头有人出来开门一看，很不爽的怼一句：“你这孙子，不是来祸害我的吧？”楚有才一脸的尴尬，回头看看方蛰，这家伙还是没发反应。
对面的副总总算看见落在最后的云珏了，脸变的叫一个快呢：“哎呦喂，姑奶奶，您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视察工作来了？请进请进，那个谁，小刘，泡三杯咖啡来。”
一通寒暄张罗，云珏显得很熟络的样子，方蛰则是非常安静的存在。
“刘世铎，我哥。方蛰，我同学，现在住一个屋子里。”云珏开口介绍，原本把方蛰当跟班的刘世铎，立刻伸出双手：“你好你好，云珏给脸叫我一声哥，你也跟着叫哥好了。”
“那我就僭越了，刘哥好。”方蛰客气一句，刘世铎看看楚有才：“你读书多，他说的啥？”
楚有才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学中文的。”
方蛰微笑不语，心里却在暗暗mmp，装是吧？不懂你不要说出来啊，故意让我尴尬是吧？行，你牛逼，我换一家交易所照样不耽误赚钱。
“闭嘴，让你多读书来着。”云珏开口呵斥了一句，楚有才嘿嘿一笑，把头低下了。刘世铎没想到云珏反应这么大，赶紧赔笑道：“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哥哥么？部队提干分配的。”
“人家是在捧您的，僭越这个词，以前是皇家专用的。”云珏解释了一句，回头看看方蛰道：“别介意，这些人就这样，没啥恶意，只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已。”
这话说的方蛰非常诧异，一点都不用掩饰的么？看看刘世铎和楚有才，两人一点都没生气，也没有尴尬的意思。方蛰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圈子，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犯不着为圈子外的人尴尬。云珏不是想来方蛰进圈子，而是在点明这层意思。
实际上刘世铎才是最意外的那个，他是在社会上浸泡多年的，他看人的眼睛可毒着呢。方蛰不管任何状态，都是一副不矜不骄的样子。沉稳的不像一个还没走出大学的年轻人。
气氛有点凝滞的时候，楚有才开口缓和气氛：“方蛰，你不是来办事么？”
方蛰微微一笑，站起身子：“没事了，就是来看看。”
刘世铎和楚有才微微一怔，云珏陡然色变。
第十八章 开户
“坐下！”云珏一声轻喝，方蛰稍稍停顿，视线交错的瞬间，互相传达了信息。两人都认为，自己get到了对方的意思。方蛰缓缓落座，云珏冲他一伸手：“拿来。”
方蛰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本存折，双手奉上。云珏接过存折，打开看了看，脸色再次微微一变，多了几分郑重的云珏笑道：“我替刘哥谢谢您了。”
“不客气，在哪都是买，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了。”两人看起来云里雾里的一番交流，其实是在确定一个意思，“我们是朋友吧？”“是啊。”“那给我个面子，事情我帮你办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方蛰才拿出存折，云珏看完之后才有了谢谢之说。为啥啊？去年的股市出了点事情，出现过零交易的现象。也就是说，一个交易日，一单都没有交易达成。
这是股市诞生以来，头一回出现零交易的事件。从去年零交易事件到现在，两市一蹶不振。方蛰手里的资金来这买股票，那是给刘世铎送成绩来了。这不表示一下谢意，那就真的不知道人情世故了。
刘世铎询问的眼神看着云珏，这存折里有多少钱，值得云珏这么正式？
云珏把存折递给他：“看看吧。”刘世铎看了一眼愣住了，居然是六十万还多点零头。这钱不算很多，但你得看是什么人拿出来的。
而且在眼下这个行情，能拿六十万来买股票的人，谁知道他还有没有更多的钱？这家伙看起来很普通嘛，穿戴都是很朴素的样子。这大学没毕业，就攒了这么多家底，可以啊。
“方蛰啊，哥哥还真的要谢谢你了。不过有句话还得说在前头。”刘世铎把存折递给眼巴巴的楚有才，稍稍沉吟后，对方蛰说话的语气都正式了起来。
“你说。”方蛰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初次接触，总是会不自觉的把他当做大男孩来看待。
“眼下这行情可算是很糟糕了，这底能到什么时候，谁也不好说。我觉得吧，你攒这点钱也不容易，不如再等等看？”这就是真心话了，真是为方蛰着想的意思。
“刘哥，我明白您的好意。早先听一位老先生说啊，这股票啊，就得等交易所里没人的时候去买，才能赚到钱。我呢，把钱放手里吃利息，怎么都跑不过cpi。眼下这行情，再怎么跌也就是那样了，再不济我还能当股东分红不是？”
方蛰把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了，今天还真是巧合，要不是碰见云珏，自己一个人来估计得费一番手脚的。之前的那种试探和挤兑，方蛰不会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个圈子对于一个外来者，有点排斥很正常，再说方蛰也没打算混这个圈子。
现在的目的就一个，办事方便。
刘世铎没再劝了，把视线对着云珏，那意思你怎么说？刘世铎看出来了，云珏对方蛰还是很看重的，不然刚才方蛰走了也就走了，不带拽着他的。
“按他说的做，这家伙看着面嫩，实际上稳的很。一个大四的学生，手里捏着六十万，你们觉得自己在他这个年龄，能攒下这么多家底么？”云珏不关心方蛰的钱是怎么来的，只要不是违法收入就没问题。
“那好，就这么办了。”刘世铎拿起座机，一个电话打出去。没一会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刘总，找我有事？”
刘世铎把存折递过去：“一朋友来开户，你去办一下。”男子接过存折看一眼，倒是很平静，股市里这点钱，真不够看的，没啥好惊讶的。
“好的。”男子接过存折出去了，刘世铎也没再主动和方蛰说话，而是与云珏和楚有才一阵闲聊。方蛰很安静的坐着看参考消息，手里夹着烟，偶尔还喝一口咖啡。
咖啡是速溶的，鸟窝牌。方蛰其实也喝不出好坏来，他倒是更愿意喝点红茶，只不过不熟的地方和人，没法子开口提要求。
云珏和楚有才还好点，刘世铎的视线透过烟雾审视方蛰时，有一种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办公室老油条的感觉。稳，太稳了。在办公室混过的都知道，能不能坐的住，是一个衡量标准。坐都坐不住的年轻人，如何能堪当大用？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的男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
“方先生，麻烦您签字。”说的是那女的，方蛰接过单据仔细的看了看，没有问题就把字签了。这会银联卡是没有的，用存折很麻烦。交易所边上就是银行的办事处，加上刘世铎的关系，办起来很便利。方蛰也就是图这点便利了。
还得感谢去年推出的股票账户，不然还得拿着股东名卡，那样更麻烦。
手续都办好了，方蛰可以直接买股票了。刘世铎还是郑重的来一句：“方蛰啊，最近有刺激股市的政策出台，t+0交易，还有就是涨停制度暂时也取消了。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一点，这点钱丢进去水花都不带有一个的。”
方蛰笑了笑：“谢谢刘哥提醒，那我先下去了。”
云珏起身：“我陪你。”
等到这两人都走了，刘世铎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有才，你算是把哥哥给坑了。”
“我tm哪知道这小子在藏拙啊。看着不起眼的样子，丢出个六十万来吓人。”楚有才也很郁闷，要说他喜欢方蛰，那是扯淡。他不爱云珏，不等于随便来个人把云珏勾走了他能舒服。假假的两人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别着急，等等再看。这小子有意思，出身倒是市井的样子。”刘世铎见的人多了，方蛰这样的不是没见过，但人家都是一些高门大户出来的。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一些小习惯看的出来，方蛰不是什么太好的出身。
“行，那就等等，中午这顿我请啊。”楚有才挠挠头，刘世铎都看不清，他就更别说了。
“要我说，还是云家妹子的眼睛毒啊。”刘世铎又冒出这么一句，楚有才更郁闷了。
过了半个小时，之前的男子敲门进来：“王总，他们走了。”
刘世铎一愣：“小王说详细点。”
“我带他们去了大户室，他很干脆的办了委托，就买豫园，有多少买多少，钱花完为止。”
“……。”刘世铎傻眼了，还有人这么炒股的？
第十九章 奇特的炒股姿势
沉吟半天，刘世铎才给了个结论：“按照委托书去做，亏了也怪不到你。”
小王是亲信，刘世铎是个空降不到半年的副总，这单无疑是在照顾小王。可惜方蛰的手法太骚了，搞的小王很是不安。万一方蛰是所谓的二代，亏了钱找自己的麻烦小事，找领导的麻烦才是大事。公司里混着没靠山，真的会被折腾疯的。
所以小王是来确认一下，会不会出事情。
“对了，委托书里明确规定，我只有买的权利，没有卖的权利。收豫园的股份，允许溢价百分之十到二十。”小王赶紧把事情说明白，将来能不背锅当然是最好的。
“没事，你安心去做事。”刘世铎寻思着，方蛰是不是在试水。问题是这小子哪来的钱？
“不应该啊，他家里的条件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差。”楚有才是调查过方蛰底细的。
“管他钱从哪来的，我们不犯法就行。走了，去吃饭。”刘世铎一挥手，结束话题。
“唉，我的车钥匙呢？”楚有才抓瞎了，刚才放桌子上的。
“别找了，云珏拿走了。”刘世铎想到云珏，不禁微微皱眉。他是没什么出息的那种，只能去部队提干之后专业。金融行业他是外行，分管的也不是经营那一块。
云珏正好相反，从小就非常的优秀，性格也叛逆。不然也不能考松江来，京城的好大学可不少，怎么都轮不到松江大学。刘世铎很清楚，云珏也好，楚有才也罢，心里都非常的抗拒家里老人们的所谓执念。
但这事情跟刘世铎没关系，他也没发表意见的立场。
“我开吧。”女司机三个字威力太大，方蛰不敢冒险。
“小看我？”云珏没去关心他有没有驾照，真是奇葩的思路。
“老司机了！”方蛰一点都不客气，拿过钥匙开门上车，等云珏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熟练的打着车子，预热起步，一气呵成。
云珏很安静，一直用大眼睛瞄着方蛰，是那种带着好奇心的探寻。
“怎么了？”方蛰被看的很不自在，主动发问。
“你就这么炒股？”云珏越发的觉得有趣了，一般的股民炒股，还不得是每天都盯着啊。哪有方蛰这么玩的，委托购入就完事了。
“呵呵，你觉得我该怎么炒？一共才几只股票？股市寒冬期，随便买一只养着等长线，就算放两年才涨一倍又如何，赚的肯定比银行利息高。再说了，国内的股市不像发达国家，远远没有达到成熟期。炒断线风险才是真的大。”方蛰抛出准备好的说辞。
云珏若有所思，点点头：“有一定的道理。”股市在国内诞生也没几年，不成熟才是正常的。因为不成熟，才会有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吉尼斯记录，零交易。
上一辈子的方蛰是股市里鲜嫩的韭菜，经常听一些老韭菜痛诉革命家史。在股市里沉浮十年，投入虽然不大，每每炒股变成股东，穿越之前手里还有几十万被套牢呢。
于是一些事情方蛰记的很劳，比如说1992年的五月份。嗯，现在是二月底，还有三个多月呢。方蛰现在要说豫园股票能涨到一万块，谁都会把他当成疯子的。但这个事情是真的。
方蛰没打算在最高位抛出，炒股历史教会他一个道理，不要去想赚最后一块钱。最安全的阶段撤出来，才是正确的炒股姿势。
“你放心，我可没有膨胀的意思，我这个人只是财运比较好，感觉来了做什么都赚钱。”方蛰又补充了一句解释，毕竟人家是真的在关心他嘛。
“谁知道呢？”云珏给了方蛰一个顾盼生姿的眼波，这女人随着混的熟了，越来越喜欢放电了。手抖了一下，方蛰叹息道：“我在开车啊，不许放电。”
云珏化身嘤嘤怪：“嘤嘤婴，人家就喜欢酱紫嘛。”
“好好说话，拿出点京城小妞的风采来，别学对岸那种怪腔调。”方蛰赶紧让她停止，这女人还真是小看了她对一个此生目前还是个的杀伤力。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喜欢呢。”云珏豪迈的笑了起来，那股子干脆利索的劲又回来了。
bbb，寻呼机响了，方蛰掏出来看一眼，笑了笑。云珏一把夺过去，看了一眼信息，那个小王发来消息，第一笔交易成交了，价格是一千三百五十每股，购入三十股。
“对了，你觉得这价格如何？”云珏把寻呼机还回来，随口问一句。
“两千以内都是能接受的。”方蛰的回答很干脆，云珏诧异的看他一眼，这么肯定？
“你要信我呢，就投点钱进去，多不敢说，随便买一点放着，年内翻一倍是肯定的。”方蛰没敢说的太精准，只是说个大概。
“这么有把握？”云珏支起身子，正色问。方蛰点点头：“你应该有看新闻联播的。”
“新闻那么多，你说哪一条？”云珏随口反诘，言下之意你别糊弄我。
“哪一条能影响到国内的经济政策就是哪一条咯，反正信不信由你。今年开始到未来十年内，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好的赚钱时代要来临了。”方蛰没把话说的太满，预测个十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云珏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突然抬头：“伟人南巡？”
方蛰笑了笑，言下之意，答案是肯定的。云珏来了兴致：“如此肯定？”
“那是当然的，伟人之所以是伟人，就体现在他穿透未来迷雾的眼光。作为改革的总设计师，伟人是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的。从一个小渔村特区到特区省，其实都是在为更全面的开放做铺垫，你等着看吧，全面开放的时间不远了。而我们所处的这个城市将成为发动机。”
云珏久久不语，车都停下了才叹息道：“我们是同龄人，我还在考虑出国后怎么真正的获得自有，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你，却已经把视线落在国家大政给经济带来的影响之上了。我母亲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方蛰笑了笑：“让我来猜一猜，你母亲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可以么？”
云珏笑颜如花，扭头道：“好啊，你猜吧，猜对了有奖。”
第二十章 单方面承诺
方蛰开门下车，点上一支烟，看着马路对面的校园大门：“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有的人生下来就在罗马了。看什么看，说你呢。”
“出身只能决定一个人的起点，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一股浓浓的鸡汤味道扑面而来，方蛰平静的看着云珏，用眼神反问她：“你是在自欺欺人么？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你的起点足以让他们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达到。”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云珏转移话题，方蛰点点头，把车钥匙丢给她：“去吃食堂吧，开学了总是要去冒个头的。”
“等一下，你不打算要奖品了么？”云珏回到了猜想的阶段，方蛰呃了一声：“好吧，你打算给我点什么奖品？”
“闭上眼睛。”云珏的语气突然变得的极为柔软，方蛰怔了一下，心里有所预感，还是闭上眼睛。脸颊上感觉到柔软湿润时，方蛰的表情没变化，心里却在长长叹息。
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云珏还是去挣扎了。本以为她是个理性现实的女生，没曾想她也有这样的一面。方蛰睁开眼睛，遭遇云珏无限期待的眼神。
“我会等你五年，等你成长起来。五年后你如果没有什么进步，今天的承诺就当没作。五年后哪怕你成长的能让我看见希望，我会不顾一切的投入。”
这是云珏式的的表白么？方蛰不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接受这个承诺带来的束缚。
“我当你没说过，五年的时间很长，我可没时间等你。万一遇见看对眼的，没准就结婚生子了。”方蛰就像一个刺猬，感觉到危险就把刺竖起来。
“没事，五年后如果你结婚了，我给你当情人。如果你没结婚，又不想娶我，我还是可以做你的情人。”云珏说的很坚定，方蛰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大概需要一份情感的寄托。
“你开心就好！”方蛰没有劝她改变主意，五年呢，鬼知道她会发生什么变化，鬼知道她会不会忘记这个承诺。
云珏默默的看着方蛰，她承认自己刚才稍稍的冲动了一下，今天方蛰的表现超越了同龄人太多。云珏有惊艳之感，联系到自己感情的迷茫，瞬间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云珏却忘记了，选择是双向的。方蛰从来就没有任何表示。
“走吧。”方蛰弹掉烟头，信步过马路。没有把车开进校园的做法，同样得到了云珏的赞赏。这个同龄人身上的闪光点，总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的密集。
“对了，今天刘世铎和楚有才他们，其实没有恶意。”云珏想到了这个，决定解释清楚。她出国已经是确定的事情，刘世铎和方蛰未来肯定是有交集的，没准能帮到方蛰呢。
“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傲慢与偏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通俗的讲，一群家养的猪，突然杀进来一头野猪。”方蛰的比喻让云珏噗嗤一笑：“你这嘴真够缺德的。”
其实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方蛰只是单纯的想这么比喻。
与方蛰并肩而行，云珏的心情意外的好。校园广播里传来一首属于这个时代的旋律。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是已匆匆数年……。”沙哑的嗓音属于罗大佑，磁带必须是盗版的。
排队打饭的时候，云珏去找座位了。
“方蛰，你可以啊，真没看出来。”腰眼被捅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齐鲁。
“你的女盆友呢？”方蛰笑着反问，打算岔开话题。
不过有人不打算放过他，开口挖苦道：“同学好几年，有的人一直深藏不露啊，怕我们找他借钱呢。”方蛰冷笑着看过去，是王斌。
“你闭嘴！大学生应有的素质呢？”方蛰还没还击，已经有人喷了过去。
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因为开喷的人是吴明珠。开学期间，学生会干部事情还是很多的，所以吴明珠没有方蛰这种落后学生那么多自由。
问题是，吴明珠怎么会帮着方蛰喷王斌？主持正义？
这时候云珏走了过来，冷冷的扫了一眼王斌身后，苏健把脖子缩了一下。云珏的气场太强大了，直接镇压了这场酝酿状态的摩擦。
“有个事情忘记跟你说了，我买了电视机和微波炉，等下有人送货来你收一下。”云珏一句话，暴露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这俩住在一起么？“同居”这个词，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大学生，整体上还是偏保守的。
“嘶……。”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方蛰这个沉寂了三年多的家伙，今天算是搞出大新闻了。
方蛰没有任何表白的意思，点点头继续打饭，正好轮到他了。
红烧肉、酱爆茄子、鱼香肉丝，三个菜两份饭，用一个大盘子托着走。这个年代的食堂还是很有良心的，价格比起外面便宜不说，味道也还不错，不会出现什么猪食之类的现象。
“怎么了？脸拉那么长。”云珏戏谑的看着方蛰，没有得到回应。
两人坐在一起，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从来没有传出过绯闻的经管系校花，和同样没有穿过绯闻的中文系校草（女生单方面认可）。看意思，好像处上了对象。
“没什么，吃饭吧。吃完了还要去图书馆。”方蛰简单的应对，重生之后，方蛰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正好多读一点书。上一辈子，很多书都没好好读过，重生了不能再错过。将来有网络了，想读书真是诱惑太多了。
云珏的心里一沉，脸上却是微笑依旧。看来今天真的冲动了，方蛰显得很有警惕性。或者说，方蛰对于云珏的出身过于在意了。这应该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吧。
两人真的发生点故事，就算云家不会把方蛰怎么样吧，将来在人生的某个关键点，给你下绊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个，你们在一起了么？”边上闪出来的人是秋月，眼神里充满了伤感，泪水盈眶。
第二十一章 猪笑了
方蛰有点头疼了，秋月的性格他很了解，山城姑娘敢爱敢恨，同时还不缺乏现实。
尽管让她死心是个不错的选择，方蛰还是不打算说谎欺骗这个曾经的女朋友。
“只是合租室友，截止目前，我还是单身狗一条。”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失败的重生啊。
“哼！”云珏从鼻孔里喷出点气流，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秋月勇敢的横了一眼云珏：“我要搬过去住。”方蛰把脸沉了下来，秋月慌了神：“不搬就是了，你别生气了。你慢慢吃，我走了。”其实方蛰都搞不清楚，自己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秋月没有胡搅蛮缠，方蛰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多巴胺么？”
“多巴胺？”云珏有点听不懂，接触长了她也注意到，方蛰说话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套路。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想想觉得很有意思。比如生在罗马那个梗。
“一种神经传导物质。”方蛰随口解释了一句，没有摆渡的时代，想要瞬间查资料太费劲了。好在当初这么梗方蛰特意的去查过，大概知道点意思。
云珏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记下了这个词，回头去找学医的朋友问一问。
“对了，我看秋月长的挺不错的，腿长腰细后面翘，又那么喜欢你，为啥不趁着毕业前最后疯狂一下？”云珏说的话就不能当真，这会眼睛里闪过的是狡黠。
“对a，要不起。”方蛰又来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看着云珏一脸懵逼的表情，方蛰这次没有解释的**，并且决定调戏一下她。当然这时候的方蛰也注意到，吴明珠坐在两米外。
“我跟你说个笑话吧。”方蛰还是头一次主动搞气氛，以前都是气氛破坏者。
“好啊，我还真没听过你的笑话。”云珏一语双关，方蛰没有点破，笑了笑。
“茫茫大海，一头狮子，一只猴子，一只羊，一头猪在同一条小船上，眼看这船要沉了，这时候要有一个动物主动跳海才能保证船不沉。猴子最聪明，他建议轮流说个笑话，如果有一个动物没笑，那就算笑话失败了，失败者自觉跳海。”
云珏被这个开局勾住了，放下筷子凝神听，边上的吴明珠竖着耳朵，勺子差点戳鼻孔。
“猴子的提议全体通过，猴子作为提议者，第一个讲笑话。猴子讲了一个笑话，确实很好笑，狮子、羊都笑的浑身哆嗦，唯有猪没笑。猴子傻眼了，无奈之下纵身滔海。船安全了，又飘了好一会，猪突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猴子刚才说的笑话太好笑了。”
笑话说完，却有点冷场，云珏没有反应过来，吴明珠作为旁听者倒是先明白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赶紧捂着嘴。
方蛰看了一眼吴明珠：“你看，羊笑了。”云珏羞恼的瞪过来一眼：“你才是猪！”
看似羞恼，实则是在撒娇一般，这女人，方蛰瞬间心动了。搞了半天，自己还是颜控？
方蛰迷茫了，重生之后本以为已经摆脱低俗的审美观，没曾想不是自己观念发生了变化，而是因为没有遇见颜值和气质都足以令人观念崩塌的女人。
我是个重生者，我一定要摆脱低俗的审美观。心里默念，方蛰觉得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云珏抓住了方蛰一瞬间的恍然，心头窃喜之余，不禁暗暗叹息缘分折磨人啊。如果相识相知在大一或者更早一点，云珏会更勇敢一点。
笑话说完，低头继续吃饭，两人变得极为默契。突然云珏噗嗤一笑，原来是搞懂了“对a”的梗，方蛰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平静的看了对面一眼。
云珏若有所思，立刻开口：“闭嘴，不许说话。”
这一次吴明珠在一旁没有笑，因为没有听到“对a”的梗。方蛰面带微笑，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你看，猪笑了。”
默契是很可怕的东西，方蛰起身的瞬间，云珏也起身了。两人没有丢下满桌的狼藉，不约而同收拾之后，送到食堂边上收碗筷的筐子里。
“我去还车！”云珏挥手告别，方蛰点点头：“我去图书馆。”
方蛰有点想法，但五月收割韭菜之前，想法也仅仅是想法。炒股，炒什么股？做实业，做劳动密集型产业，才是正釜的心头肉。
眼下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国内充裕的优质劳动力，不抓住机会发展，那不是傻是什么？至于出国，方蛰将来还是会去看看的。有机会的话，做一票赚点小钱也很爽。
至于那些小说里写的，随便就能赚几百个亿的重生者，方蛰很怀疑他们是怎么活着走出米国的。华尔街的资本家，杀人放火很稀奇么？
“五月花号”装去的一船都是些什么人？印第安人是怎么被弄的差点灭绝的？相信所谓的“文明国家”是有地方讲道理的，方蛰才是白活了两辈子几十年呢。
（ps：有朋友言，“文明国家”是有地方可讲理的，听了无言以对，几十岁的人了……。）
要说文明，种花家这种延续几千年的才叫算。
半道上方蛰让人给堵了，还不得不停下接受八卦性的质询。
“听说你跟云珏同居了？”方蛰被这个问题弄的哭笑不得，看着白莉那张恢复神采的脸，忍不住反问一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这么八卦不好吧？”
“老师也是人！八卦怎么了？赶紧交代问题，不然小心你的毕业证。”这就是**裸的威胁了，也只有面对方蛰，白莉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天台之后，两人的关系很微妙。
“本人一向刚直不阿，不接受任何威胁。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关心，我愿意接受。”方蛰觉得不能就这么被威胁了，所以一定要反击。尤其是与这位女神教师斗嘴，其乐无穷。
“啧，那我们现在不是师生关系，是朋友关系，这样可以了吧？”白莉妥协的有点快，方蛰一拳就打在空气上了。
“啧，您作为老师的威严呢？就这么不要了？”
白莉哼了一声，下巴一扬：“八卦面前，还要什么师道威严，赶紧说。”
第二十二章 探讨
看似八卦，实则还是一种关心。这种绯闻传的沸沸扬扬，对于方蛰来说毕业分配很可能会受到影响，甚至不排除会背一个处分。毕竟现在是1992年，社会风气整体保守。
方蛰不难猜出白莉的用心，这位老师的心地善良，对学生一向很好。
“多谢白老师的关心，其实我们只是合租，还是短期合租。大四了，都不想住校。一个人负担房租水电压力大了点，所以才合租的。”这个理由很合适，但是太不要脸。
白莉皮笑肉不笑的看看这位同学，心里想着他在天台忽悠自己的事情，再想想关于汉显寻呼机的传言，你会有经济压力？
“嗯，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向上面反应的。”白莉没有纠缠，放过了方蛰。
“老师，等毕业了，我想请老师吃个饭。”方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白莉楞了一下。她现在是感情的创伤期，说实话对于异性的接触还是有点排斥的。但这是学生啊，还是善意。
“再说吧。”这就是婉言拒绝了，方蛰上手拉住白莉的手：“别啊，说定了。”
这手感细腻，温软如玉，方蛰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肌肤接触荷尔蒙在躁动，赶紧松开。
“今天才发现你一个优点。”白莉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方蛰老脸皮厚根本就不在乎：“老师您尽管夸我，我知道我的优点很多，就是自己没法总结。”
白莉明白了，这小子除了长的好看，还有点痞和坏：“呵呵，你的优点是皮太厚。”
图书馆里泡一天，期间寻呼机震动了好几次，方蛰都没敢拿出来看。他可不是苏健，弄条链子挂在腰带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这东西。讲真，经过二十一世纪洗礼的人，怎么看这种显摆都特么太捞。
春天还好，有个外套口袋装东西，天热了就不方便了，放口袋里硌的慌。回头去买个小挂包是真的，话说这年月街上能买到什么要的包呢？审美不合的，还不如不买呢。
离开图书馆已经是下午四点，没人的地方看一眼寻呼机，操盘手小王发来三条成交信息，一条汇总信息，总计购入一摆手，均价一千五百五。价格还算合适，方蛰挺满意的。找个公用电话回了一句消息：很好，继续。
食堂吃了晚饭，散步回去消食，出租屋里传来熟悉旋律，开门一看是云珏在看新闻联播，时间正好是七点整。方蛰一点都不客气，搬把椅子坐在一边看新闻。
关于这年代的生意该怎么做？其实很简单，后人总结的很清楚了，看新闻联播。看不懂的人可以绝望了，看懂的人还敢于去做，一定会赚大钱的。
1992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伟人南巡！随后吹响了全面开放的号角。由此，特区省和港城的优势不再。种花家加快了融入世界贸易的脚步，沿海各计划单列市的经济开始腾飞。
前面的政要新闻看完了，方蛰起身时一直很安静的云珏关了电视，扭头看他：“股市要赚了钱，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买房或者卖地盖房，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寓公。这钱还没赚到呢，想那么远干啥？”
云珏探寻的眼神一直盯着方蛰不说话，方蛰奇怪了：“你怎么了？”
“我找舅舅拿了十万，跟着你买了豫园。我要是亏了钱，留学几年的零花钱都没了。”
云珏的脸上没有多少担心，反倒是有几分好奇，她在等待方蛰的答案。如果方蛰回答：我养你啊。云珏就决定做一件在母亲看来是疯狂的事情。
“我又没让你跟着买，你怎么能赖我呢？”方蛰一副撇清的样子，云珏心头有针扎的感觉，这混蛋变得更混蛋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你不愿意接近我的感觉？不对，是不愿意我接近你。”云珏必须要拿到一个答案。方蛰稍稍沉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则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云珏明白了，轻轻的点点头：“谢谢！”
方蛰一点都不客气：“不必，我只是说了真话。”
“五年之约，依旧有效。这是我单方面的承诺。”云珏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方蛰啧了一声，没有接话：“去休息了。”
这一刻云珏发现，方蛰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躺床上的方蛰摆了个舒坦的“大”字，赚钱买房子，剩下点钱做点小买卖，开个小饭馆是肯定能赚钱的。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至于做个大老板，方蛰还真的没去想，为啥？懒！
我都重生了，还要去费心劳力？我吃多撑着了？
嘟嘟嘟，敲门声，云珏正常形态下，还是很懂如何与人相处的。
“进来。”方蛰从床上坐起来，云珏还是穿着睡衣，往桌子前的椅子上一坐：“问个事。”
“嗯，问吧。”方蛰其实也挺无聊的，看了一天的书了，脑子发胀，真不想看了。
“我妈在二轻局，现在很多国企经营不善，你觉得是为什么？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
方蛰听完了嘴巴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下面前的云珏。
“你真是看得起我，那么过领导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让我来解决？”
“你误会了，就是探讨一下嘛。”云珏有点不好意思了，题目太大了。
“探讨？多余！有时间盯着新闻联播，看看什么时候出台税改政策，那才是真正的国企下岗潮的开始，现在只不过是一点苗头。”方蛰脱口而出，他就是下岗潮的大军之一。
“有那么严重么？”云珏还是不敢相信，毕竟生长在这个时代，别说现在不信，将来真下岗了，还有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怕404，方蛰都想给她来一段“下岗妹”的打油诗。
方蛰非常严肃的看着云珏：“到时候，比你想的更严重，不过届时你在国外了，看不到。”
“你觉得会是个什么情况？”云珏实在无法想象那一幕的情况该是什么样子。
“对于普通的工人而言，惨，很惨！不信你去问问你妈妈，现在的很多国企，是不是成为了政府的负担？经营情况好一点的国企，是不是很多人往里钻？”
云珏摇摇头：“没问过，只是知道最近二轻局的领导天天开会，研究怎么解决问题。”
“想那么多干啥？这国家精英人士多了，轮不到我们两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忧国忧民。”方蛰还安抚了一句，没曾想云珏说了一句让方蛰冒冷汗的话。
第二十三章 关爱弱智
“同样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为啥你懂的那么多？按说我见识在你之上，为啥我看不到的东西，你能看的到？”云珏的眼睛里充满着困惑，这就是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按说方蛰不应该也不能够比她知道的信息更多，对于大局的判断，不应该比她更强。
“钱在口袋里才是自己的，知识在脑子里才是自己的。”很好的装b机会，方蛰几乎是本能的开始装。通过装b来解决刚才那个让他冒冷汗的问题。
“说人话！”云珏果然上钩，自古真话没人信，唯有套路才实用。
方蛰用关爱弱智的眼神扫了对面一眼，云珏暴起打人之前，方蛰开口了：“我们这个国家，自从秦始皇开始，就是要做世界第一的。国家要是没钱能成为世界第一么？”
“等一下，严教授可是说过，米国藏富于民，不也是世界第一么？”
“呵呵，你是没有被irs毒打过才会这么说。没事，你很快就要去体会自有国家税务局的关爱了。”方蛰嗤之以鼻的态度，让云珏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个弱智。
“irs？”云珏露出疑问，很明显没想起来这个英文单词的缩写。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了：“米国国家税务局？”
“对，在米国千万记得要交税，不然你一定会很惨的。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彭卡、阿，三十年代芝加哥黑帮老大，fbi拿他都没办法，irs给他抓起来了。在美国有个笑话，关于税务局的，想不想听一听？”方蛰还是那种眼神，云珏要抓狂了。
“说！”咬牙切齿的语气。
“酒吧里有个比赛，赤手挤柠檬汁。一个举重的大力士，用手挤一个柠檬，一滴柠檬汁都挤不出来后，大力士得意洋洋的表示，还有谁。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柠檬，轻轻一攥，滴下来很多汁水。酒吧老板宣布他才是冠军，并问他的职业，他回答：irs。”
方蛰说完，平静的看着云珏，还是关爱弱智的眼神。云珏这一次没恼火了，反问一句：“好像话题被你带偏了。”
方蛰淡淡道：“话题是你带偏的，你不能凭空无人清白。”
“我不生气，深呼吸！”云珏自言自语的鼓励自己，几个深呼吸后才开口：“好了，回归原来的话题，你是怎么得出结论，国家要税改的？”
“税改是因为国家没钱，没钱怎么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且税改只是深化改革的一个分支。你总是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你不觉得很丢一个新时代大学生的面子么？你看，你这种人忧国忧民，对国家而言，真不是什么好事。”
打击有点沉重了，云珏却没有气急败坏，而是很平静的看着方蛰：“我明白了，你是天才。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我曾经因此绝望过。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为何甘于平庸？”
“云珏，这是我的生活态度。”方蛰犹豫了一下，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你骗人！”云珏自然不信，方蛰只是笑了笑，没有辩白。实话往往没人信，很残酷。
“你……，你的理想是什么？”云珏不想结束这次谈话，但又没有深谈下去的理由。那种深谈时被智商碾压的感觉，云珏不想再体验了。
“当寓公收租算不算？”方蛰无奈的摊手，希望她赶紧结束这一次危险的谈话。
“这是猪追求的生活，算什么理想？”云珏撇嘴，认定方蛰在骗他。毕竟这是一个证明过的天才，不然以他草根的出身，怎么可能有如此的远见？尽管这些远见没证实，但是云珏有强烈的感觉，方蛰说的都是对的。
“是你逼我骗你的。”方蛰无奈的看着云珏，得到的是一个鼓励的微笑：“骗吧。”
抓头，抓头，抓头，连续三次后，方蛰平静下来，盯着云珏的眼睛：“我的理想啊，努力工作，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民营企业老板，成为种花家的首富，乃至世界首富。”
“很好，我相信你会实现的，你有这样的潜质，我会看到那一天的。”云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方蛰往后一倒，悲叹：“天啊！”
云珏走了，一如既往的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得到了想得到的答案，其他的就只能慢慢来了。爱情这个词云珏本来以为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但是她现在确定，奇妙的苗头正在萌生。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云珏接听之后来自母亲。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他非常抗拒我的接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甚至怀疑，就算我主动，也会被他丢出门口。还有，他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仅仅凭新闻联播，他就能分析出很多有价值的信息。这人是个天才，我想我喜欢上他了。”云珏很肯定的告诉母亲。
电话那边沉默了那么六七秒才有声音：“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你跟我爸各过各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回？”
再次沉默数秒，“也许你是对的，从国外回来再说吧。至少现在只能这样。”
“我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我可以肯定，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的事情一旦放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将来我老了，我会生活在后悔之中。妈，离了吧。”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操心，自己保重吧。工作调动的事情有结果了，我要回京任职。最近交接事情多，没空关心你。”
……………………
方蛰的生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主旋律是平静。没错，就是平静。
大四不用上课，实习结束，论文交了，又不考研，真没啥事情忙碌的。
本以为云珏会闹出点麻烦来，没曾想她也非常安静。每天早早出去，晚上回来。
方蛰从不过问她去做啥，云珏亦然。两人之间默契的保持着距离，一个是生怕靠近被伤着，一个是生怕靠近吓跑了他。
四月下旬的时候，同学们都被召集回来，学校组织学习南巡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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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值得珍惜的东西
“你都说对了。”云珏再次见到方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说你一个经管系的，跑我们中文系来干啥？赶紧走人。”方蛰挥手赶苍蝇似得，看的周围的同学们都傻眼了。
云珏根本就不生气，安心的坐在方蛰身边，边上两个座位都没人敢坐，气场太强了。
“我来宣誓主权，不行么？”云珏笑眯眯的，方蛰平静的看她一眼：“你开心就好。”
话音刚落，吴明珠坐在了云珏的身边，然后看一眼：“这位同学眼生啊，方蛰。”
有人挑衅！云珏抬手很突然的挽住了方蛰的手，脸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吴明珠：“明白？”
方蛰放弃治疗了，大学最后的阶段，森林什么的肯定不用想了，树苗都被挖了。
这时候秋月出现了，挨着吴明珠坐下。方蛰左手边的刘元东扛不住了：“我尿急。”
现场一片电石火光，方蛰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云珏没有为难他。
“我尿急！”借口找的很蹩脚，根本就没动脑筋直接抄袭。
方蛰走到门口时被白莉堵住了：“干啥去？马上开始了。”
“去一下洗手间。”方蛰丢下一句话，不等白莉同意就跑了。这地方不能呆，快跑。
三个女生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秋月先开口：“你们两个真喜欢他？”
这个问题比较尖锐，周围的耳朵全竖起来了。
吴明珠表情淡然：“有好感，不想看见方蛰为难的样子，所以坐了过来。”
云珏却很坦然的表示：“喜欢啊，可惜他不接受我。”
噗通，噗通，噗通，教室里摔倒好几个人，云珏站起冷冷的环视后，走了。
白莉看的明白，怒喝：“干啥去？”云珏的瞬间变脸，乖巧的回答：“走错教室了。”
信你个鬼哦！白莉知道她是什么人，挥挥手没为难云珏。心里却在嘀咕：方蛰这个混蛋，整天勾三搭四，招蜂引蝶，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方便之后抽支烟，回到教室时居然还没开始，吴明珠在分发学习资料，看见方蛰递过去一本：“两块钱，等下记得交。”方蛰摸了摸口袋：“不用等下了，现在就交。”
感觉有一道杀气正在袭来，方蛰转身遭遇白莉的目光，立刻就怂了，毕业证没到手啊。
“白老师有事让我去做？”很狗腿的跑上前，今天的白莉打扮的很妖娆啊。肉丝短裙，难道说失败的婚姻后，开始了自我放飞？紧身线衫，大灯凸显。
“嗯，资料看完了，写一万字的学习感悟。”白莉存心为难，方蛰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也知道求饶是没用的，越挣扎对方越开心，最后也只能接受来自老师的毒打。
“好的，我记住了。”女马的，没电脑的时代，手写会死人的。其实现在是有电脑的，就是死贵不说，还得用软盘启动的那种。有硬盘的电脑也是有的，就是贵的让人怀疑人生。杀了方蛰都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的。
1992年的电脑是个什么概念呢？2g的硬盘，整机四万多。瘟到死95都没出来，只能用dos操作，输入各种命令。在很多外行看来，b格绝对的高那种。方蛰记得很清楚，分配到丝绸厂，办公室也有台电脑，用玻璃隔一个小房子出来放电脑。
反正内行当时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外行就是了。
白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认怂了，有点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小惭愧。
不过老师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改的，点点头：“回去坐着吧。”
一本小册子，学校印刷厂出品，主要是伟人讲话内容的新闻汇总。总结为治国警句十八条，一万字的感悟，方蛰不是放弃挣扎，而是打算先拖一下，找机会再挣扎。
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学习这个。方蛰坐在最后一排，跟边上的刘元东打屁。
白莉一直坐在讲台边上做自己的事情，不管下面学生如何。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大家的学习热情我都看见了，嗯，每人写三千字的总结。”
“哎呀……。”一片哀叹声中，白莉眯着眼睛瞄方蛰，这家伙正襟危坐的样子意外搞笑。
散场的时候，白莉叫住了方蛰：“跟我走。”
方蛰看看四周，白莉恼火的跺脚：“看什么？还怕我吃了你？”
“没有的事！为老师上刀山下火，眉头不带皱一下的。”方蛰大义凛然的样子。
“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是不是认识社科院的陈院长？”白莉看看四周没人，低声问。方蛰点点头：“他是集邮爱好者，我是邮票贩子，有接触。”
“我想换个环境，调社科院去走陈院长的路子能行么？”白莉一边走，一边低声问。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得问一问。”方蛰也不说什么留在松江大学也挺好的话，周围都是熟人，将来离婚的消息传开了，白莉得受多少风言冷语？
“你放在心上就行了。”白莉满意的笑了，仿佛刚才一万字感悟的任务不是她下的。
方蛰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挥手告别时，脑子里琢磨着，陈院长除了邮票还喜欢啥。真有可能的话，必然是要送点礼物的，送礼自然是投其所好咯。
白莉的忙是一定要帮的，不是毕业证的事情，而是这真是位好老师。
记忆中的白莉，从来不带有色眼睛看学生，真的是一视同仁。这样的老师，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多的，所以更值得珍惜。珍惜这样的老师，珍惜这个时代。
白莉其实就是想看看方蛰的态度如何，搞调动的事情真没指望方蛰，她另外有找关系。其实就是心血来潮了，想看看方蛰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白莉心里很清楚，那天如果不是方蛰，她真的有可能跳下去。同理，方蛰未必就没看出来她的真实用意，所以那天是方蛰救了她，只不过这小子太滑头，胡搅蛮缠一番……。
无论如何，白莉不会糊涂到看不清楚事实的地步，由此，这个小混蛋在白莉的心里，刻下了属于他的印记。这一辈子白莉会非常珍惜那天下午的天台。
第二十五章 防线动摇
电视里又在放新闻联播，站在门口就听到那熟悉的旋律。
方蛰的时间掐的很准，每天七点前一分钟左右准时站在门口。
抛开身份不谈，云珏真的是个很合适的女友。方蛰是个淡泊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往往不会做出改变。这一段合租在方蛰的心目中，是两条直线的交叉，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会越来越远。
跟往常一样，白莉扭头送来一个笑容，继续看电视。方蛰很默契的上前，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两人很少聊天。
“我现在每天必看新闻联播。”云珏扭头说话，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看出什么来了？”方蛰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他也是结合后来的事情在看。
“今年发生的事情，对未来的影响很大。”云珏得意的笑了笑。
“嗯，我们国家的经济，由此走向了腾飞之路，最多二十年，将重回世界强国之列。”方蛰还是很隐晦的，没敢说gdp总量世界第二，成为世界第一的制造业大国。
“你对我们国家这么有信心？”因为这个结论云珏惊讶了，难得方蛰愿意跟她聊呢。
“那是必然的，中华民族如此优秀，和平环境下飞速发展是必然的。现在又有了政策引导，经济腾飞有什么好稀奇的。”方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云珏突然话锋一转：“今天的事情，你没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方蛰好奇的反问，云珏一愣：“那个，我做的有点过分吧？”
“你有表达情感的权利和自有，反之我亦然。”方蛰平静的态度，云珏有心疼之感。
这种淡然的不在乎，才是最狠的拒绝。云珏仿佛看见感情萌芽就这么夭折了。
“没事了，我先回屋休息。”云珏起身匆匆回去，方蛰坐在原地看着电视，脑子里却在走神。没错，他很清楚云珏的想法，但还是那句话，方蛰不自卑，现在两个人真的不在一个世界。强行在一起，麻烦随之而来，现在的方蛰非常怕麻烦。
现实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麻烦很多，方蛰觉得没必要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增加麻烦。
方蛰还没把《国富论》捧起来，云珏一阵风似得冲过来：“忘记问你个事情，你那股票均价多少买的？买了多少股？”
方蛰拿出寻呼机看了看：“截止目前，买进四百股，均价是一千五。我下手早，三月底就把钱花完了。怎么了？”
云珏吃惊的看着他：“你就不关心一下股价？”
方蛰一歪嘴：“关心股价干啥？过了月中再说，这阵风才起来，等下个月十号以后再说。”
云珏无语的看着他：“股价翻了差不多一倍了。我均价两千入手的。”
方蛰故作高深，轻描淡写的回一句：“留着吧，翻三倍再抛。”
“没烧啊。”云珏上前突然伸手摸方蛰的脑门，没有防备的方蛰如同被云珏施展了定身法，身子僵硬的想躲开，又不舍得。重生以来几乎没有跟女生肌肤接触的方蛰，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不管了，豫园股价到四千我就卖掉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云珏兴奋的一挥拳。
“你投资十万，翻一倍出手是也可以。不过这种事情机会难得，建议你今后不要炒股。”
云珏眯着眼睛，好看的眉毛像一对月牙儿：“你看不起我？”
方蛰叹息一声，摇摇头：“非也，我以后炒股也就是那么一两次吧，机会绝对好才入市。”
云珏看着那张帅气的脸，突然觉得方蛰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刚才摸脑门他就没挣扎，白天挽着他的手时，他抽出来的。
“好啊，以后你入市跟我说一声，我跟着赚点零花钱。”云珏的心情雀跃了起来。
笑语如花，方蛰一阵恍惚，两世为人，本以为很坚硬的心，居然像熟鸡蛋一样被轻轻的敲出一片裂缝，重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心慌意乱。这对习惯了把事情掌握在手里的方蛰来说，自己的事情不受控制了，很不习惯。
“诶，你说我不去米国好不好？”云珏挨着方蛰坐下，肩膀接触的时候，方蛰还是没躲。
“你最近智商下降的很厉害啊。”方蛰困兽犹斗，绝对不允许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要智商干啥？”云珏理所当然的回答，方蛰愣住了。
现场突然安静，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激烈的碰撞，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云珏希望方蛰主动，方蛰却在努力的想从泥足深陷的情况中抽身。
关键时刻，云珏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方蛰从恍惚之中艰难的脱身：“接电话。”
云珏心里暗暗叹息，刚才方蛰的防线已经动摇了，可惜就差最后一下，该死的电话。
起身去接电话，云珏很快就出来了：“我要送我妈去机场，大晚上的你陪我去吧。”
“好，我给你当司机。”方蛰这次没有犹豫，晚上一个女孩子确实有不安全的地方。
云珏这次动作很快，短短几分钟就换好了衣服，头发随意的扎起来。那个精明锐气的云珏有回来了，方蛰很奇怪，她总是能在几个面孔之间快速的转换，似乎女人都有这个本事。
正常状态下的云珏观察了非常的敏锐，冲方蛰一笑道：“有的面孔，只有你看见过。”
方蛰没说话，拿上车钥匙下楼，云珏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知道我知道你家的情况时，我是什么感觉么？”
对此方蛰并不意外，他的背景不复杂，找个老乡问问就行。只不过方蛰的人缘似乎很一般，学校里的老乡都不怎么来往就是了。
“什么感觉？”方蛰随口反问，云珏停下脚步，凝神看他：“同病相怜。”
呃……。方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上一辈子或许认同这句话，这一辈子方蛰觉得挺好。
“很吃惊是吧？回头慢慢跟你说。”云珏转身，步伐加快，方蛰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沉思，云珏的家庭对她的性格形成有影响，可惜上一辈子与她也就是相互认识的关系。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甚至都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不知道上一辈子她去了国外好么？想来是不好的，方蛰突然心疼了起来，为上一辈子。
第二十六章 莫名的担忧
灯光在方蛰英俊的脸上略过，云珏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你父母是干啥的？”云珏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方蛰扭头一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不行么？”云珏坚持的表情像智商欠费的撒娇。
呵，爱情。
“我妈是黄梅戏团唱花旦的，我爸是文化馆的小干部。”没有什么好隐瞒，知道也没啥。
防线已经动摇，关系正在往一个微妙的方向发展，方蛰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走心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走肾就简单多了。不过在学校里走肾，方蛰觉得太缺德了。大学里的女孩子，尤其是这个年代的，都是走心的，走肾的凤毛麟角。
“我妈和我爸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就被双方父母确定为夫妻。大了他们也没反抗就结婚了，结果两人性格诧异极大。我爸事业心重，我妈也很强势，都想在事业上有所作为。一开始我妈还算配合，从京城跟着我爸四处调动，后来……。”
云珏没说了，方蛰有足够的默契，点点头：“我知道了。”
“主要还是感情出了问题，唉……。我爸那个人一贯的以自我为中心，这次我妈回京，两人应该会离婚。其实早点离也好，拖这么多年何苦呢？”云珏说着看看方蛰，发现他表情正常，没有任何惊讶的地方。
“别这么看我，小时候我不理解父母为何离婚，后来才知道，离婚其实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方蛰想起往事，不免心情有些低落。上一辈子父母离婚对他影响太大了。
“你为什么不劝我留下？怕我觉得你自私么？”云珏换了个话题。
方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希望将来因此遭到你的抱怨。”
云珏脸上泛起笑容，殷切的看着方蛰：“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将来？”
方蛰沉吟一番后才很认真的回答：“我不想骗你，也不能骗你。但是将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变成什么样子，无法猜测。”
云珏很想说方蛰是错的，但是理性状态下的云珏很清楚，方蛰是对的。她不可能放弃出国留学，一切都注定不可预测。人在国内和在国外，完全是两个改变。云珏现在有点痛恨自己了，为何会如此的理性，而做不到不管不顾。
“我不如楚有才！”云珏苦涩的笑了笑，方蛰没有接话，云珏继续：“他把女友办出国了。”
方蛰听了只是淡淡的一笑：“不出国还好，出国就真不知道事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了。”
“你什么意思？”云珏发现这家伙，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没什么意思，静观其变吧。”方蛰没有解释的意思，这东西也没法解释。也许人家就是情比金坚呢？但是大概率，方蛰觉得那女的到了国外，一定会出问题。
这个时代出国真是难以抗拒的事情啊，其实就算是到了方蛰上一辈子重生前的那一刻，还是会有很多人崇洋媚外，觉得能出国就一定要出去。似乎出国之后，身上就多了一层金光。
我们生活在这个国家，身边一些不好的事情总是能看见或者知道，对于外界的事情反而不是很在意。尤其是某个阶段，一群“公知”竭力鼓吹民主。方蛰赌一毛钱，那些“公知”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这个“民主”这个词的出处和演变过程。
方蛰有个朋友说的很有道理，这个世界其实是比烂的。
“你骗我一下都不行么？”云珏还是忍不住抱怨了。
方蛰叹息一声：“唉，女人。就算将来我们在一起，你这个好强的性格，我是咸鱼属性。时间长了你肯定看不上我，觉得我没出息。我要是按照你的要求去拼事业，你又有自己的事业，看看你父母，结局会如何？顺其自然吧，别强求。”
这算是心里话了，云珏很清楚，就是有点不甘心。她很清楚，方蛰说的都在点子上。
“等下你别下车了，就当真的是司机。”云珏看见了前方的路牌，示意方蛰拐弯。
“其实你不用来！”孟庭芝就算是离职，也是高升，单位专门安排车接送。她的去向是部委，原单位巴不得留一份人情，将来跑项目的时候提着猪头能找着庙门。
看见女儿走到面前，孟庭芝皱着眉头，瞄着驾驶员同志。云珏上前抱了一下母亲：“我回去留学的，请不必担心。妈妈，谢谢你，允许在最后这段时间里任性一回。”
女儿的话让孟庭芝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要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母亲是骄傲的，女儿比母亲更骄傲，这点孟庭芝心里很清楚。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方蛰从车上下来，站在一边抽烟。
云珏笑了笑：“好啊，就这样吧。”这就是方蛰，总是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其实云珏知道，这样对方蛰并不公平，他不是真的司机。
奥迪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中，方蛰耸肩苦笑。知道不是去机场的时候，方蛰就做了决定。
车上的云珏表情冷淡的看着车窗外，孟庭芝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心里挺后悔的。就算对方蛰有什么不满，也不该让女儿察觉到，之前刻意的冷淡，招呼都不打一个，过分了。
从云珏说要跟人合租的那天起，孟庭芝就一直莫名的担忧。方蛰在学校表现的并不出色，但是女儿的眼光不会有太大的错误。长的帅的男孩子，女儿见的多了。两人互相有好感这是肯定的，没有成为男女朋友也是肯定的。
不然就云珏的性格，不可能出国留学。女儿像自己，甚至更甚。身为女人，想有所作为很难，但她就是不想放弃，想来女儿也是一样。
云珏也在担忧，她不想责怪母亲，只是方蛰遭遇这么一场冷遇，心境会如何变化。
耐心等待的方蛰也有一种莫名的担忧，自己和云珏之间，可能真的会有将来。
这不是方蛰希望看见的结果，毕业后的计划是该走肾就走肾，能用钱解决问题就ok，不想再亏待自己了。爱情，太虚无缥缈了，太折磨人了。
第二十七章 墙又回来了
没手机，时间好难挨。好在方蛰找有准备，之前观察到对面附近有家小店铺，走过去买包烟，然后站在原地假装喜欢电视剧的样子蹭剧。现在的电视剧比起以后那些，方蛰发现还是有点意思的，至少眼前这个剧就是后来被404的类型。
肩膀被人拍一下，回头一看这巧的。
“你怎么在这？”方蛰和吴明珠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刚从酒店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回去，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像你就过来看看。”吴明珠说着话，有意识的撩了一下头发。方蛰扫一眼：“焕然一新啊，差点没认出来。”
如果不是见过上一辈子的吴明珠，方蛰肯定不会瞬间认出眼前这位。
短裙丝袜高跟鞋的组合，这个时代这样的打扮，往往会被人定性为轻佻。方蛰见过更奔放的，自然不会在意，甚至很欣赏的表示：“你穿这身太衬身材了。”
“咯咯咯，是吗？你喜欢？”吴明珠的开心毫不掩饰，方蛰点点头：“换个正式一点的场合，肯定有人吹捧你绝代风华。”
“讨厌了，哪有那么夸张。对了，你在这干啥呢？”明明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嘴上还说讨厌。果然是口嫌体正直。
“来办点事，这不在等人么。”方蛰没说实话，吴明珠也没察觉，犹豫了一下方蛰主动开口：“等下，你这样坐公交回去不行，我帮你拦一辆出租车。”
说着站在路边，吴明珠没有阻止他，不是不客气，而是第一次接受他的好意。吴明珠心里想着，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接受他的帮助了。松江人能出国，绝大多数是不会回来的。就算是回来，也是短期的，很难凑巧相遇。
这一带出租车还不少，方蛰很快拦下一辆，招呼吴明珠上车后，先把车钱付了，对吴明珠道：“车牌我记下了，你自己当心点。”
吴明珠一直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方蛰，其实毕业前还是能想见的，吴明珠还专门买了个本本，准备让方蛰留下一段话。现在很流行这个，毕业寄语。今天的重点是，两人独处，这样的机会其实也有，只不过环境不一样。
在排挡那里，吴明珠面对方蛰有点自卑，此刻她似乎找到了自信，珍惜与方蛰独处的每一秒。可惜，车还是走了，吴明珠痛恨自己没有勇气留下来，再陪一会方蛰。
毕业就决定出国的吴明珠，和这个时代千方百计往外跑的出国大军没啥两样。她的计划里，本没有方蛰这个变数。谁想到，都大四了，这家伙冒出来，扰乱她的心弦。
出租车到排挡，父亲看了没啥说的，母亲倒是抱怨两句：“打车多费钱，你要去留学，家里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呢。”接着又埋怨父亲：“都怪你，给她那么多钱。”
吴明珠知道父母的艰难，耐心的解释：“遇见个同学，他帮忙叫车付钱的。”
这一下母亲更着急了：“侬脑子瓦特了，谈恋爱也不分个时候。阿东那个家伙，还没分？”
“没谈恋爱，不是阿东，就是一般的同学。”母亲在父亲下岗后，火气变得很大，吴明珠有怨气也不会对父母发，被冤枉了也不算什么大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父母就此作罢，也没说给吴明珠道歉什么的。吴明珠回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发呆。母亲说的阿东，是高中同学，两人互有好感，考进同一个学校。以前还好点，吴明珠父亲下岗后，阿东就无法忍受吴明珠那种抗拒进一步亲近的行为了。
分手成为了必然，但是吴明珠也没有太难过，懵懂时期的爱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点傻。当习惯了，麻木了，最初那种心跳的感觉不再时，她遭遇了方蛰，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奥迪车回来了，云珏下车后便四处张望，看见蹲在车边抽烟的方蛰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负气而走。如果方蛰真的走了，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相处了。
“对不起。”云珏等奥迪车开走了，这才低声道歉。
方蛰笑了笑，摆摆手：“不必为别人的错误道歉，你没做错就行。”
尽管没有任何抱怨，当时云珏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堵墙本已经松动了，现在又变得坚固了起来。云珏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息。回到出租屋，两人还是没说话，各自散去。云珏是多么的希望方蛰能留她说两句话也好。
但是对于方蛰来说，有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再多就是找罪受。
交易所的大厅里人潮人海，站在二楼的楼道转角处，看着大屏幕上一片红，方蛰有点做梦的感觉。进入五月，股市开始疯狂。，方蛰交代小王抛掉所有股票后出了大户室，站在这个地方看着下面那些疯狂的人群。
大屏幕上现在豫园的股价是七千五，方蛰不打算等到最高点。因为多有最高点抛出的段子，都是在扯淡。安全第一的前提下，别说最高点了，最高点附近就非常的危险了。
现在可以说是个非常安全的阶段，方蛰的手里的股票不多也不算少。
看了不到十分钟，后面小王就出现了：“方先生，全部出完了。”
方蛰回头，不去看那群韭菜：“均价多少？”
“七千三百多，净利润应该在两百万左右。”小王作为操盘手，比方蛰更为震惊。
实际上方蛰也挺震惊的，听人说和亲眼目睹，完全是两个概念。
方蛰点点头，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定一点，回头再看一眼大厅里的人群：“疯了，这些人已经疯了。”
刘世铎也快疯了，方蛰的事情他都知道，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抽自己的嘴巴，跟着赚点钱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私下里还嘲讽过云珏跟着瞎起哄呢。
云珏今天没跟着来，股价四千多的时候全部抛出，利润百分百。
看见方蛰出现，刘世铎赶紧上前，主动伸出双手：“方先生，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了，账户上的整数都转走，短期内我不会再来。”方蛰一桶冷水下来，刘世铎脸色都变了，他正准备跟着赚点呢，怎么股神不玩了。
方蛰回头看一眼：“大厅里人多的没地方下脚，继续炒就不是别人疯，是我疯了。”
第二十八章 用实力说话
刘世铎无法理解，一个刚刚赚了两百万的年轻人，为何如此的平静低调。
“我还寻思，跟着股神挣点呢。”刘世铎倒是没掩饰，直接说出目的，希望方蛰别撤。
方蛰淡淡的看他一眼：“刘总要挣钱，还需要这么费劲？找一堆人头排队，认购证一项就能挣的盆满钵满，我没胡说八道吧？”
刘世铎无言以对的时候，方蛰的寻呼机响了，看看号码是陌生人，知道这寻呼机号码的人不多，方蛰还是决定回个电话。
说起来，还是买寻呼机以来第一次回电话呢，好没面子的样子。
“借个电话。”方蛰很客气，小王赶紧赔笑：“您这边请。”
这一番股市上的骚操作，彻底镇住了小王这个内行人，刘世铎这个半内行就更别提了。
“方蛰，你死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白莉的声音，方蛰楞了一下，我也没告诉老师寻呼机号码啊。怎么回事这是？
“在外面办事呢。”方蛰回了一句，被老师喷也没生气。
“完事了赶紧回来。”白莉丢下一句话就挂了，方蛰挠挠头，怎么了这是？
“方先生，中午一起吃个饭？”人啊，果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刘世铎现在对方蛰可是客气多了，别看他是大院出身，实际上手头不是特别宽裕的那种。空降到这位子，花老鼻子力气了。工作上一直没什么气色，没想到方蛰给他送了一份不大不小的业绩。
刘世铎看人还是很准的，方蛰这个人可交，将来总有用的上的机会。
如果是上一辈子的方蛰，肯定是嗤之以鼻。现在的方蛰则非常的谦逊：“刘总，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老师刚才电话追杀，让我回去报道。这不是还没毕业么，毕业证没到手。”
“啧！”刘世铎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大话，这点事情对于一个学生而言，确实是大事。
“那就下次等机会吧。”本想说留个联系方式的，及时守住了。这话出口，真能得罪人。上一次你不要，这一次你要，多亏小王那边留着寻呼机的号码，才不至于丢人。
方蛰匆匆告辞，口袋里的存折上，几千块变成了小三百万。说没点意气风发的感觉那是骗人，这会方蛰走路都带风的，买房，我要买房。
没着急回学校，先大车到社科院。门口下车，午饭时间还差半个小时，正好。
门卫秦大爷老眼亮的很呢，看见方蛰立刻出来招呼；“小方，你来了。”
正常情况，方蛰停下来说两句话，给秦大爷上一支烟，还给火点上。
但是今天的方蛰不正常，直接往秦大爷的手里拍一包软中：“有事找陈院长，就不陪您聊了。”秦大爷一看是一包烟，诧异的看了一眼方蛰，随后笑道：“谢了，自己进去吧。”
方蛰熟门熟路的进了社科院，文学院的办公室他熟悉的很，一路跟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嘴巴甜的跟抹了蜜糖似得。
陈院长的办公室门关着，抬手敲门，听到里头让进，推门进去。
梳着大背头，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在衣冠上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陈院长，看见方蛰便怒道：“你这个玷污集邮事业的二道贩子跑来干啥？不是给你出评价了么？”
陈院长集邮有得有三十年了，哪怕是八十年代那会出国留学，也没拉下这爱好。
“院长，您这话就没良心了，没我这个邮票贩子，您的十二生肖四方联能集齐？”
陈院长这个人看着总是很严肃，其实接触长了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人私下里还是很随和的，根本没啥架子。
吃了方蛰的反怼，陈院长悻悻的起身伸手：“烟交出来，你阿姨最近管的很严。”
方蛰赶紧递上一包烟，拆开抽出一支给点上火，陈院长把门给关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一本满足的表情哼哼两声。
“院长，中午一起吃饭，地方您挑。”方蛰发出邀请，陈院长斜着眼睛看他一眼：“不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您放心，不是我分配的事情。”方蛰赶紧解释，陈院长一听这个，表情柔和了一些：“那有啥事情？你这小子的饭可不好吃。”
“我一个老师，打算调动工作，社科院有位子么？”方蛰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
“呸，你一个学生关心老师的调动，你犯得着么？说吧，你都惹了什么事情，为了让老师放过你，吹牛能办调动吧？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陈院长吹胡子瞪眼，真急了。这小子，什么事情都敢接，当社科院是我家开的？
“还有，松江大学的老师难道比社科院差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您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方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最后叹息道：“白老师是个好老师，我挺尊重她的。这事情她没跟我说，我主动先找您，事情办的有谱了，我才会去跟她说。换个环境，对她确实有好处。”
听完解释的陈院长表情好了一些，没那么急眼的样子了，只是上下打量方蛰：“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嘛。”方蛰苦笑道：“您别打趣我，这不是凑巧碰上了么？”
“事情不好办。”陈院长皱着眉头说话，方蛰一听就乐了：“不好办也得办啊。您放心，该花销的我都准备好了。”
“这样吧，这事情我帮不上忙，回头你带老师来，我给牵线搭桥，成不成的不管啊。”陈院长松了口，毕竟白莉的情况，确实让人同情。为了让前夫出国，房子都卖了。熟人也都知道，她丈夫出国了，安定了就接她出去。
“行，去吃饭吧。”方蛰上前说话，陈院长一摆手：“今天就算了，你回去等我通知。”
方蛰想想也不勉强，留下寻呼机号码，告辞离开。
出门打车回学校，到了学校肚子饿的咕咕叫。
能够说动陈院长帮忙，其实很大的程度是因为方蛰把陈院长的夫人王阿姨哄的好。别的不说，在社科院实习的时候，经常去家里帮忙做家务就不提了，化妆品都花了不少钱。
陈院长尊重妻子，所以才给方蛰一个小小的面子，不然也就是关系一般的熟人。再者，陈院长怀疑方蛰与这个女教师关系不清楚。
不想吃食堂，门口准备找个小店随便吃点的时候，耳朵一疼，被人拧住了。
第二十九章 想反悔，没门（求推荐）
两辈子头一回让人拧耳朵，方蛰狠狠的吃一惊。头也不会手就推出去了，听到“哎呀”一声，方蛰才面目狰狞的回头：“他……，哎呀，白老师，怎么是您啊？”
这脸变的叫一个快，但是白莉这边整个人状态不太好。刚才方蛰那一下推在大灯上了。
当这么久的老师，就没见过如此流氓的学生，竟然摸老师的大灯？
看着白莉红成熟虾壳的脸，方蛰反应过来了，难怪软软的手感。怎么抢救？在线等，急！
“白老师还没吃呢吧？一起吃点？”方蛰小心翼翼的又来一句，还好周围没人。
白莉总算是从晕乎中走出来了，恶狠狠的瞪了方蛰一眼：“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走了。
方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暂时应付过去了，不过接下来肯定是要脱一层皮的。
肚子饿的咕咕叫，方蛰也顾不上了，赶紧追上去：“白老师您听我解释。”
白莉没停步，只是减速了，方蛰追上后赶紧邀功买好：“这不是上午去社科院找人办事呢，忙到现在都没吃饭。”
“骗人！”白莉站住回头，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就不信你这个鬼东西不知道请客吃饭。“是真的，您听我慢慢说啊。要不，换个地方？”
这会还在路上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白莉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事情真不能全怪方蛰，就怪自己太冲动，直接上手拧人家耳朵。也是啊，什么时候对这臭小子有这种亲密感了？
白莉到现在都明白过来，怎么对方蛰一点都不见外呢？
“去我宿舍吧。”白莉还是松口了，领着方蛰到了宿舍，今天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白莉有点方，与方蛰的独处，期盼又害怕。这家伙就像一头野牛，突然的杀进感情处在空窗期的白莉心中。
“说吧。”进宿舍，门开着，白莉这么做其实是心虚。万一这熊货突然扑上来，是反抗呢，还是不反抗呢？白莉这属于强行给自己加戏。
方蛰愿意帮助白莉，其实还是有隐情的。上一辈子有一个月，方越这混蛋忘记汇钱了，方蛰没钱吃饭。白莉知道了，出手帮了方蛰。这一辈子这个事情没发生，方蛰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人这一辈子有起有伏，低潮的时候一只手愿意拉你一下，弥足珍贵。
常怀感恩之心的方蛰，上一辈子没机会报答白莉，这一辈子愿意倾尽全力。
“陈院长那边……。”方蛰把情况详细的说完，白莉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她已经懵了，怎么会这样啊。这熊货居然真的把事情给办出头绪来了。社科院那个地方她还是了解的，并不好进。那个地方如果去做个研究员，不求上进的混日子，还是很合适的。
白莉以前希望跟着丈夫出国，现在则根本不想这个事情了。就想找个新环境，安心的在里头混日子，时间冲淡一切之后再谈其他。
白莉也找过关系，但是几乎都是推掉了，没法子帮忙的那种。要不她怎么会给方蛰打寻呼机，而且语气很不好。现在她相信，方蛰一个上午都在忙这个事情了，而且真的没吃午饭。之所以没吃，因为着急回来报喜。嗯，这是白莉的脑补。
方蛰都不用找理由，白莉就给他把证据链补齐了。人的脑子就是这么神奇。
现在的问题是接受不接受方蛰好意，白莉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她和方蛰之间非亲非故的，方蛰要办这个事情，肯定不少花钱。这钱从哪来呢？白莉现在还拉了不少亏空呢，哪来的钱求人办事？
“方蛰，这事情我知道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松江大学的环境也还不错，熟人虽然多，但一个人总不能活在别人的口中吧？爱谁是谁，说去吧。”白莉决定不接受方蛰的帮助。
这话让方蛰听着很意外，白莉肯定是想调走的，她不接受的原因，主观上还是因为她的心里接受不了一个学生帮忙的事实。
“白老师，您冷静点。”方蛰决定抢救一下，不想白莉听了脸沉了下来：“我现在很冷静，你走吧，社科院那边就算你关系找好了，我也不会去的。”
“别啊，白老师。我该花的钱都花出去了，您现在说不去，不是耍我玩么？”方蛰这话对着白莉的弱点来了，听说方蛰钱都花出去了，顿时脸上就为难了。
“啥？钱都花了？”白莉没想到这家伙动作如此迅捷。
“当然了，我一个学生，不花点钱上下打点，您觉得我能办成啥事情？今天要不是着急回来，中午这顿至少三百块才能拿下。还有，陈院长那边都说好了，你现在反悔，以后我怎么见他？别人都是坑爹，你是坑学生啊。”方蛰说的顺嘴，奇怪的词语出来了。
白莉听着眉头皱起来：“好好说话，你这家伙，真是的。”话是这么说，白莉听到坑爹和坑学生，忍不住嘴角就翘起来了，她的嘴不大，很有点樊素口的意思。偏偏身材很好，身高得有一米七，长翘齐备。五官生的精致，组合在一起有古典之美。
身材和脸蛋的组合，气质的衬托，在方蛰看来就是古典美和现代美的完美结合。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想。”白莉嘴上撵人，却坐着不动。方蛰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抹了抹肚子：“有吃的么？午饭都没吃呢。”
白莉心里感动，嘴上却不饶人：“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我这里只有鸡蛋和面条，我下面给你吃。”方蛰很想回一句，还是我下面给你吃吧。但是生怕说出来被打死，所以木有说。
白莉弄个煤油炉，还有个小铝锅，一看就是平时在这里加餐用的。
宿舍里也没厨房，走廊里摆了好些个煤气罐和灶具，松江大学的房子也不富裕啊。
“学校也真是的啊，连个房子都不分。”方蛰忍不住吐槽，白莉给他个妩媚的白眼珠子：“你想的真美，还分房子呢。有宿舍住就不错了。”
提起方蛰，白莉的心又被针扎似得，为了丈夫出国，父母给的房子都卖了。现在离婚了，真不知道怎么回去跟父母解释。白莉现在就住在宿舍里，没地方去啊。
第三十章 赠言
方蛰哪知道白莉的心思啊，在一旁也不帮忙，嘴上继续说自己的：“白老师，听我的没错，该花钱的花钱，该找关系的找关系，别管去了哪个单位，房子一定要拿下。”
“分房子这种事情就不要想了，一堆副教授还在排队呢。”白莉提到房子就有气无力，房子对于国人而言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没房子你结什么婚？没房子你……。
问题是白莉觉得，当初自己傻乎乎的，卖掉的是父母的房子。里有是丈夫那边兄弟多，房子住不下，自己还可以挤宿舍。多么高尚的情感啊，结果喂了白眼狼。这也是白莉一度想不开的主要原因。
“也是啊，要不就别调动了。在松江大学排队，好歹还有点资历，去社科院就是新嫩啊。”方蛰习惯性的打趣一句，完全没有了学生对老师的敬畏。
“呵呵！”白莉报以冷笑，坐在小板凳上往铝锅里倒水，本来打算煎鸡蛋的，因为方蛰一句话，直接省点油钱了。
方蛰难以为继了，主要是房子这玩意吧，一言难尽。多少心酸泪，全在房子里头了。
所以重生之后的方蛰才如此执念，买房，买房，买房。
心动不如行动，下午就去找房东，问问房子卖不卖。
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白莉在放盐的时候手就抖了一下，之后有点小后悔，不过很快就心安理得了。谁让这臭小子提房子来着。
“对了，说个事情，差点被你气的忘记了。”白莉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了。
“啥事情，老师尽管吩咐，刀山火海……。”捧着白莉递过来的面条，方蛰有点小感动。
“你去找吴明珠就行了，她说怕使唤不动你。”白莉没有明说，方蛰点点头没意见，低头吃了一口面条，眼泪下来了。这……。
白莉一脸期盼的样子：“怎么，不好吃么？我特意卧了两个鸡蛋呢。”
“好吃，老师下面肯定是好吃的。”嘴上便宜是一定要占的，自己要的面条，含着眼泪也要吃完。多亏了两个鸡蛋的存在，不然方蛰能咸死。江城人的口味还算是重的，面对这碗面条也甘拜下风。
面条总算是吃完了，方蛰机敏的把汤给剩下了：“我去洗碗。”看看没有厨房，连洗手间都没有的宿舍，方蛰只好起身出门，还好水龙头和池子就在门口，不用去走廊尽头。
“走了，白老师。”方蛰招呼一声要闪人，白莉眨了几下眼：“聊会？”声音甜腻。
“不了，老师太漂亮了，瓜田李下的，要注意。”方蛰也就是嘴硬，刚才白老师眨眼的样子，让人想起了紫霞仙子。
“滚蛋！”白莉说变脸就变脸，方蛰怀疑她亲戚来了。
亲戚肯定是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白莉的恼火，不是针对方蛰，而是针对自己瞬间的迷离。怎么可以开口，用那种腔调？
方蛰赶紧闪人，不能再留下来了，刚才白老师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媚态，太要命了。方蛰感觉自己的荷尔蒙分泌要爆炸了，如果附近真的有小发廊，方蛰怀疑自己会不会扎进去。
最近躁动的有点厉害啊，方蛰感慨了一番，调整了一下位置。吴明珠在哪呢？怎么联系？方蛰懵圈了，刚才应该问一下的。不过逻辑推理没拉下，在班上是不可能的，去学生会问吧。
还没到学生会呢，就看见吴明珠了，正跟一个同学在说话。今天的吴明珠一身打扮，跟晚上遭遇时没两样。方蛰不免暗暗诧异，上一辈子的吴明珠，貌似没这么早就露出狰狞。
吴明珠的心情非常之好，自卑一扫而空，自信满满的出现在校园内。
这份自信来自方蛰的欣赏，有方蛰就足够了，余者不足为道也。
白莉是从吴明珠这里拿到方蛰寻呼机号码的，吴明珠则是从云珏那里得到的号码。
当时云珏的表情很复杂，但是随着吴明珠表示她也要出国留学后，云珏释然了，很干脆的出卖了方蛰。吴明珠也很好奇云珏为何如此干脆，云珏表示就算自己不给，吴明珠也能要的到。而且现在两人之间是公平的。
“你找我么？”
看见方蛰的时候，吴明珠满面笑容的朝面前的男生点头致歉，然后走了过来。
“对，是我找你，这个你总得给我留一段话吧。”吴明珠递过来一个本子，方蛰打开看一眼，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流言呢。再看吴明珠的手里还有一个本子的时候，方蛰很干脆的接过本子和准备好的笔。
“历尽红尘，初心不改。出走半生，归来依旧少年。”方蛰想起了那次同学会，蝇营狗苟的半生之后，还剩下多少初心？
联系方式，方蛰想想留了父亲的地址，还有就是自己的寻呼机号码。标注一下，江城的联系地址，松江的联系方式。很正式的一种态度。
上一辈子方蛰人到中年时才明白，后来一度觉得这种很幼稚的留言，其实是一生之中对同学付出真诚的时刻。方蛰从抽屉里翻出当初的本子时，在发黄的页面里寻找意气风发。
吴明珠接过本子看一眼，吃惊的抬头看着方蛰。这段留言对于文青而言，冲击力很大。而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哪个没有一点文青的情怀呢？
“谢谢！”吴明珠眼睛酸涩了，收好本子一伸手：“你的本子呢？”
“还没买呢，最近有点事情给忘记了。这就快毕业了，陆续的同学们都该回来了。”
“都回来的差不多了，就差你和几个孤魂野鬼。”吴明珠忍不住也打趣了一句。
“啊，是么。我这就去买本子。”方蛰匆匆告辞，吴明珠欲言又止，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该流连。有这段赠言，足矣。
小卖部里买了个本子，挑的最贵的那种。以前方蛰不重视这些，现在重视了。
临走之前想想又回去了，买了一堆吃的，用个袋子装着拎在手里，摇摇晃晃的回到宿舍。
“哈哈哈，我胡汉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