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常态聚会
再次回到里面，韩晓莹出来了，耷拉脑袋冲段落梅道：“事情没有查清楚就取消你的交换生资格，这是我这个做辅导员的错误。这里我向你诚恳的道歉。”
段落梅还真是单纯，面对辅导员的认错，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看方蛰，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才低声道：“韩老师，我接受你的道歉，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过还是要公示一下的，不然学校里的传言很难听。”
“这个请你放心，我一定保证做到。”韩晓莹赶紧开口答应下来，完了段落梅看看方蛰，没有进一步要求的眼神，段落梅也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身体松弛了下来。
方蛰等韩晓莹做了，才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段落梅：“带上你的同学去任何一个专卖店，用这样优惠卡结账，八五折。”说着摸出一千块钱递给段落梅：“拿着吧，我先回去了。”
段落梅忙不迭的接过去：“谢谢哥！”脸上的笑容倒是非常的真实。
这傻妞，方蛰在心里叹息一声，有的事情她真要处理的滴水不漏呢，反倒让人害怕了。
与郑玉屏交换一个心里有数的眼神后，方蛰叫上龙钢和段落梅走人，过马路到车前，打开后尾箱拿出一条软中丢给龙钢：“优惠卡就不给你了，回头你到店里打我电话。”
“行！”龙钢装好烟，开着破嘉陵走了，突突突留下一阵尾气。
这破车烧机油也不知道修一下，方蛰也懒得提醒他了。回头冲段落梅笑道：“上车，我送你回宿舍。”段落梅楞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回去。”
方蛰笑道：“你不懂，按我说的做就对了。”段落梅听话的上车，方蛰给送到宿舍楼下。
宿管大妈看见奔驰车，硬着头皮上前说话：“男生不能上去。”
方蛰冲她笑道：“我是她哥哥，我想上去看看也不行么？”
方总的气势还是很足的，宿管大妈退后两步：“你真是她哥？”方蛰叹息一声：“既然有规定，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转头对段落梅道：“回头你请同宿舍的同学吃顿饭，算我的。”
“哥你走了。”段落梅似乎成熟了几分，方蛰开车走远，段落梅刚到楼梯口，就被几个同学抓住，一副进了渣滓洞的架势。
“说，那个男的是谁？说好了大学不谈恋爱，你这个叛徒……。”
女生们疯起来，就没男生什么事情了。
晚上方蛰接到段落梅打来的电话，校方在公示栏处发了一条公告，意思是段落梅交换生的资格的事情，学校某些老师没能尽责查清，导致段落梅陷入了流言危机。经查，此事系误会，该校外女子认错人，并且已经向段落梅道歉。
最后段落梅还激动的告诉方蛰，被选上交换生的另外一个女生，上缴的材料不合格，签证没有批下来，交换生的事情也黄了。
“她就是活该，损人不利己，下个学期她转系，还有韩晓莹也调走了，换了个辅导员。”
说到最后，段落梅的声音都在发抖，太解气了。
方蛰笑道：“要不是你还要在学校读书，这次不会就这么算了。对了，过年你怎么走？”
段落梅笑道：“哥，我想等你一起走，学校放假要早几天，我不着急走，去你那呆两天，等你放假了一起走。”方蛰也没多想：“行吧，正好有个小同乡保姆要回家过年，一起走。”
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远大公司宣布放假了，这里针对的是生产车间放假，别的部门还要继续。最苦逼的是各地的专卖店，腊月二十九放假。不过对待专卖店公司的政策挺狠的，腊月当月工资翻倍。专卖店的员工跟打了鸡血似得，恨不得年前清仓。
这几年是服装生意的黄金年代，伊人这个款式新，质量好的国际品牌，年前卖疯了。
手里拿着最新的财务报表时，方蛰露出恍惚的表情，交代一句：“工资提前发吧，别耽误大家过年。”春节之后自然是迎来一段时间的淡季的，这也是服装企业喘息的机会。
方蛰不是嫌弃钱赚的多，而是真的太累了。腊月二十五这天，公司管理层开会，安排好值班后，老板方蛰就啥都不管了，宣布自己放假了，有事情找值班管理人员。
不等方蛰走人呢，被殷红堵在楼下，一车年货拉过来。远大是不管年货的，直接发钱。但是拦不住别人要送啊。而且是商量好似得，殷红还没呢，秦丽丽到了，一口气接待了三大国行的送礼人，发展银行的人又来了。
这一天下午啥都没干，尽收年货了。都说企业要给银行送年货，远大这里正好反过来。当然远大也是要给别人送年货的，这事情方蛰是不管的，都是方丽华在负责。区里的各个行政单位，有一家算一家，沾边的不沾边的都少不了。
这事情怎么说呢，有的单位你不送也没事，来年有恶心你的时候。送年货这个事情，腊月二十五之前，方丽华就跑了一遍，一点都不用方蛰操心的。有个好的总管，就是这点好。乱七八糟的关系很多，必须一一照应到。
二十五这天，方蛰离开公司的时候，车后尾箱装满了不说，后排位子上也装满了。专门给方蛰准备的礼物，都是好烟好酒和营养品。送别的也不合适啊！不送也不合适，明年各银行的联系人，还指望远大公司的业务呢。
银行这个行业啊，看着光鲜亮丽，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竞争激烈，压力真的很大。
这里头关系最好的殷红最轻松，中行的秦丽丽最后悔，当初还带着老眼光接触，后来关系不咸不淡的，要不是中行的特殊性跟外汇业务挂钩，真的不知道关系会怎么冷下去。
发展银行的卫香兰最热情，非要请方蛰吃饭，说上次吃饭没吃成，后来好几次求见方蛰都没见着，本来担心过了年底关系就断了，没曾想一月份的款子还是继续走过去，而且数量还增加了不少，江东开发区那边的款子不变，元旦前的一千万也继续压仓。
对于卫香兰的热情，方蛰只能客气一番，表示最近迎来送往的太多了，在外面吃饭吃怕了。这还真不是假话，春节前市里、区里的活动也不少，rd代表方蛰得去。
卫香兰再三坚持，方蛰只好表示，真不想出去吃饭了，要不在家里做一顿吃点算了。
这本是个说辞，没曾想卫香兰一口答应下来，要了地址表示明天买菜过去做饭。这就没办法了，方蛰只好搞了个折中的方案，把梅影、蒋韵、方丽姝、方丽华、吴龙斌、郭翔、魏晋这些管理人员都叫上，借口是大家是一家人，放假之前搞个聚餐，自己动手。
本来是个托词，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之外。
累了一段时间的方蛰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了，回到新居洗个澡就睡觉，睡前还喝了两杯红酒，帮助一下睡眠。冬天的早晨能懒床的谁愿意起来啊。睡的早，醒的早，六点半醒来的方蛰，躺在床上不动窝，多來一会是一会。
没曾想开门声给方蛰逼着只好起来看一眼，又这房子钥匙的人就俩，方蛰和孟娟，方丽姝那边给她不要。这女人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还因为是孟娟呢，出来看一眼是白老师。穿着粉色的羽绒服，紧绷的牛仔裤。看见穿着秋衣的方蛰，冲他笑了笑：“你都起来了，我还打算偷袭的。”
养足精神的方蛰哪里听的了这个话，拉着白老师进了屋子，一阵深入交流后，浑身无力的躺在一起看着天花板：“过年跟我回去？”方蛰再次发出邀请。
白莉摇摇头：“爸妈年龄大了，我得回去陪他们。”
方蛰有点失望的时候，白莉柔软的小手不是很老实，再次来了兴致，第二次交流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吓的方总差点出毛病。无奈之下，只好悻悻的起来，套上外套从猫眼里往外看。
我去，对门开着呢，方家姐妹这是搬过来了么？站门口的还好是吴龙斌和郭翔宇。这俩怎么来这么早呢？
一溜烟回来，压低声音道：“穿衣服起来吧，来客人了。”
被打断兴致的白老师只好起来，穿戴整齐梳头发。方蛰飞快的穿戴完毕，出来开门。
门口两个混蛋，还在跟对面聊天呢。吴龙斌还打趣：“住对门好啊，方便。”
方丽华倒是没说啥，只是冷笑着看着对门，吴龙斌一回头，看见方蛰和站在里面的白老师，脸都白了。果然祸从口出啊。
好在方蛰皮厚，根本就不在乎调侃，白老师也是做贼心虚，招呼俩人一声就去烧水泡茶。
两分钟后，方丽姝过来了，不一会方丽华也过来了，一群人喝茶聊天的时候，负责接待任务的是很自觉的方丽姝和白莉。
九点整，卫香兰带着一个跟班，拎着一堆东西出现了。一看这屋子里人还不少，一番客气后，进厨房一看，两个女的已经在开始忙碌了。见状卫香兰心里有点遗憾，同时窃喜不已。这种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
陆续的人都到到齐了，早有准备的方丽华还从对门推过来一张巨大的圆桌。
方蛰见状不禁笑道：“我看这个年前的聚会，可以搞成一个常态聚会。”
众人纷纷响应，这条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新年愿望
这么一个聚会的存在，无疑加剧了远大核心团队的凝聚力。这本是无心之举。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最终摆了满满一桌子差不多二十菜。
酒是少不了的，人人都端着杯子的时候，方丽华道：“方总，说两句。”
方蛰见众人目光汇聚，咳嗽两声站起道：“那就说两句！”现场平静了！
方蛰没着急开口，沉思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才开口：“创建远大公司的初衷，说出来大家恐怕不信。最初，就是想占点棉纺六厂的便宜。”具体什么便宜就算是方丽华和吴龙斌也就是会心一笑，没人拿这个事情当真。只有方蛰心知肚明。
“后来发生的一切，连我都没想到，本意是在国内市场混个几年就把公司卖掉，去过点逍遥快活的日子。现在就算我要卖掉，各位肯定不会答应。”这话说着众人都笑出声来，都觉得方蛰在开玩笑，在搞活气氛。谁知道是肺腑之言呢？
“公司的发展很快，快的我都觉得要失控了。多亏了有各位的帮衬，公司才能平稳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大家觉得公司待遇还算凑合，我这个老板还算有点良心，那就举起杯子，大家走一个。”
众人起立碰杯，一番叮叮叮之后，全体干杯落座，继续吃喝聊天。
这时候方丽华出幺蛾子，站起来道：“马上要过春节了，在这里有机会相聚不易。不如这样，每个人说一个新年愿望，让大家评价一番。明年这个时候再聚会时，看看有没有实现。”
方蛰一阵错愕，不想众人却纷纷叫好。现在的男少女多，女人们对这建议表现的非常兴奋。几个男的倒是很安静，不能不说出乎意料之外。
“少数服从多数，我看就这么定了，谁先来？”方丽华赶紧拍板，也不等方蛰点头了。
结果自然是没人开口表示第一个来说，最终目光都集中到方蛰这里时，方蛰才举手表示：“转盘吧，找个酒瓶来，原地转圈，对上谁就是谁说。反正最后大家都得说一个新年愿望。”
“这办法好，还是方总有办法。”蒋韵拍手叫好，眼神里闪烁着激动和狡黠。
其实方蛰还有更好玩的，只是不想说出来，真心话和大冒险，风险太大了。一群喝了酒了女人，借着酒劲能干出什么事情，上帝都不知道。
魏晋麻利的拿起一个酒瓶，这家伙喜欢起哄的习惯一直都在啊。
“我开始转了啊！”一声吆喝，众人都看着酒瓶，魏晋转动酒瓶，最后缓缓停下。酒瓶停在了卫香兰和梅影之间，两人互相看看，卫香兰站起道：“我先来吧。”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卫香兰低头沉思的样子，这女人的风情倒是不差的，气质上跟白莉颇为相似，眉宇之间多了一点没有舒展开的愁绪：“新的一年，希望在业务上能与远大公司有更进一步的来往。说起来托方总的福才有今天在行里的地位，在此深表感谢，这一杯酒我干了，表达对方总的敬意。”
方蛰率先鼓掌，众人附和，卫香兰坐下后，方蛰笑道：“这样，给卫女士一个权利，就是由她来选择下一个说话的人，然后继续下去，这样就不要转瓶子了，我怕不小心掉地上。”
众人自然无话可说，方蛰的建议嘛。卫香兰想了想道：“梅影，那就你接着来说吧。”
梅影倒也干脆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五了，家里催婚跟催命似得。新年的愿望，就是能找到个男朋友吧，好歹有人分担一下家里长辈给我的压力。我跟你们讲啊，我跟别的男人站一起让我妈看见了，回到家里她连外孙的名字都想好了。”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方蛰更是乐的拍桌子。好一阵才安静下来，梅影指着方丽华道：“方副总，要不接下来你说？”方丽华干脆的站起来：“我说就我说。”
“新的一年，希望远大公司发展更上一层楼，年底奖金翻一翻。我这个人比较现实，现在也是单身，但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所以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从一个女性自强自立的角度看问题，没有良好的经济基础，未来就算组成新的家庭也未必能过的顺心。”
方丽华的话说的很冲，现场几个男的有点尴尬，唯独方蛰鼓掌赞叹：“新时代的女性典范！我觉得方主任的想法很好。当生存的基本问题解决后，婚姻的目的其实是一种改善生活的手段，如果生活质量不能提高，仅仅靠爱情来维持婚姻不会长久。”
白莉在一侧，幽幽的来一句：“方蛰这个话，我要是刚毕业那会听到就好了。”
方丽姝淡淡的接一句：“听到也没用，女人要不是被男人坑过，是不会理解这番话的。”
方蛰坐在中间有点难受的扭动了几下身体，暗道老子真是最贱啊，点评个屁啊。好为人师的臭毛病，怎么就不改一下呢？好在这个时候，方丽华笑道：“方总，该你了。”
方蛰笑了笑，缓缓起身，换股四周后，脑子里有了想说的话：“要说新年愿望呢，那还得从开公司的初衷说起。最初我开公司的时候呢，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说着方蛰停顿一下，蒋韵这个助理及时捧哏：“方总，当初你的小目标是啥呢？”
方蛰暗爽，很有有点曹公赤壁之败后逃亡路上哈哈哈大笑的感觉，竖起一根指头：“最初的目标，先赚它一个亿。”说完之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现场一片死寂。
公司高管们心里都有数，作为公司唯一的大股东，这目标好像已经实现了，甚至还超标了。卫香兰这个外人不知道啊，她冒出一句话：“方总实现了么？”
白莉淡淡道：“你还是说你的新年愿望吧，别在这打击穷人。”
魏晋附和道：“就是，虫子，不带这样的，这样没朋友做的。”卫香兰这才明白，笑容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看着方蛰时眼神里闪动着某种代表货币的符号。
“好吧，新年愿望其实很简单，钱对我来说没太大的意义了，我这个人对钱没啥感觉。我新年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来年这个时候，大家都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说那么多都是废话，目的就是要装b。承认吧，摊牌吧。
不过这话落在大家的耳朵里，倒是有各自的理解。过去一年，事情真的出了不少，比如吴龙斌的事情，如果不是方蛰心软了，他可能就不能坐在这了。比如王政的事情，方蛰要是狠心一点，他得在牢里过年的。
所以说，大家心里的感触不同，但还是有共识的，那就是方蛰还是重情义的老板。
方蛰的愿望，无人点评，就在他准备指下一位的时候，有人敲门。
开门之后进来的是段落梅和孟娟，这俩是被放假了，上午难得睡糊涂了，现在算是来晚了。进门段落梅就自我介绍：“我是方蛰的妹妹段落梅，大家可以叫我落梅或者小段。”
方蛰见状笑道：“你们来晚了，赶紧入座吧。”游戏继续，方蛰指的下一个人是魏晋。
一番乱换之后，新来的段落梅和孟娟也搞清楚了在玩啥，轮到段落梅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新年愿望么？我最大的愿望是出国留学，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总是会说米国如何。我想，如果可以选择了的话，我希望明年去米国留学的愿望能够初步实现，或者说是有个不错的开端。我说完了。”段落梅说完后落座。
“有志气！”吴龙斌因为女儿的缘故，所以竖起拇指表示赞扬。众人也都夸奖一番。
段落梅开心的不行，发现方蛰的脸上没有笑容时，忍不住问一句：“哥，你不喜欢？”
方蛰笑了笑，摇摇头：“出国留学当然是好事，不过我有点小小的担心。”
“什么担心哦，到了米国，洗碗都比呆在国内强的好伐。”吴龙斌的态度最坚决，或者说他的态度，代表了脚下这个城市多数人的观点。
方蛰笑了笑：“别人我不管，但是落梅，你必须要有一个正确的认知，那就是对米国不要报着太多的幻想。如果你毕业了，留在国内的收入，跟你去米国洗碗相比，绝对是在米国的收入更高。但是从生活质量上来说，看个人的感觉吧。总的来说，我一直有一个个人的看法，那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没有亲身体会的事情，我是不会盲从盲信的。”
“方总，米国好不好还要问么？那可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卫香兰笑着说。
魏晋也笑道：“虫子，还记得那个学长么？不肯多留一年，毕业证都没拿就去了特区省。最近听说他移民加拿大了。好像一开始说是移民米国，最后没办下来。我在大学的时候，老师提到米国也是猛吹啊，说什么八十年代米国的对华援助对华夏全方位的影响。”
“对啊，我们学校的老师也说，米国总体上对华是友善的，对华优惠政策一直有倾斜。”段落梅又提到她的老师时，方蛰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们平时都不看新闻啊，去年克林顿政府对华都做了什么，你们谁能说的上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无言
平时不看新闻的缺点暴露出来了，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都很安静。最后还是老吴来一句：米国总统干什么，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远大还靠米国市场赚美元呢。
方蛰无语的笑了笑：“拉链顿用贸易最惠国待遇做文章，强行捆绑所谓的人quan问题。扬言停止给予对话贸易最惠国待遇，你们还觉得跟远大公司无关么？”
“啊，那不是很麻烦么？”方丽华发出惊呼声，段落梅则惊讶的圆着嘴。
“这有什么麻烦么？都不用华夏出力，米国商人的力量就能让拉链顿跪下。”方蛰笑了笑，关于这个事情后来有个梗，华夏代表去见米国代表的时候，从办公室里走出二十个西装男。两国代表见面时，米方代表表示，不用谈了，因为之前那群人说了二十遍了。
这个事情最可靠的传言，就是一群商人明确的威胁，如果拉链顿非要来硬的，今后民主党一分钱政治献金都别想从他们手里得到。最后拉链顿给自己找个台阶，表示他没坚持取笑最惠国待遇是出于米国对华战略的考虑。
大概意思就是，培养华夏的中产阶层，等这个群体数量达到一个程度后，会自动的反抗华夏政府的“暴政”。这也是一种和平-演变的方式，从结果上来看，没用！
米国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他们错在哪里，始终也没弄明白华夏这个国家，本质上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两千多年前就诞生了“大一统”思想并深入人民骨髓的文明，对于政府维权的认可。更不会理解华夏执政党的理念。
“难道出国不好么？”发出疑问的是魏晋这个死党，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是认可出国留学的。能去米国留学，就意味着成功了。
“出国留学当然是好事，我的意思是要正确看待中米关系和出国留学。有数据显示，出国留学的人，百分之九十都选择留在了国外。现阶段的国内，相比于发达国家还是全方位落后。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愿意留在国内，原因是对于我来说国内的机会更多。”
方蛰很清楚自己的观点很难说服众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了。”方蛰自己结束了话题，能不能听进去，根本不说他能左右的。这个时代大体就是这样，将来会有那么一天，这个国家的“公知”甚嚣尘上。生生把这么一个中性词变成了贬义词。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男人喝酒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对手，敢于上桌并举杯的女人，千万不要惹。方蛰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一直很怂。卫香兰和方丽华这两位，方蛰就没敢去招惹。身子能不喝就不喝，换成饮料才最好。
有怂的就有不信邪的，魏晋和老吴就比较生猛，前者跟方丽华较劲，后者跟卫香兰较劲。方蛰用脚趾头都能看的出来，魏晋是有点不服气，老吴是色心动了。看明白不等于要说破，方蛰身边的哼哈二将白莉和方丽姝的存在，导致还真没人主动找茬。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看热闹，结果是魏晋和老吴都钻桌子低下去了。最后还是郭翔宇辛苦一趟，把老吴送回去，魏晋是被方蛰打电话让人送回家的。不是方蛰不想送，他也没少喝。
装怂的方蛰也倒下了，主要是架不住人多，每个人都来敬一杯，方蛰喝的也不少了。最后连孟娟也壮着胆子来敬酒，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蛰被两女架进卧室。
半夜醒来的方蛰头倒是不疼，就是口干的厉害，不等他开口要水呢，一杯茶出现在嘴边。不冷不热，温度正好，应该是兑好的茶水。揉掉眼屎才看清楚，一身棉睡衣的方丽姝。
敦敦敦的喝了两杯茶水，方蛰才有喘过气活过来的感觉。
“你没回去啊？”靠着床头的方蛰伸手去摸烟，熟悉他毛病的方丽姝给抵到嘴边，顺手打火机给烟点上。方蛰这才发现书桌上摆着茶壶，台灯开着，边上有本书。
“白莉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方丽姝笑着解释，方蛰心里暗暗嘀咕，这女人脑子瓦特了。
“你们这是达成协议了？”方蛰的脑子抽了一下，随口一问。不想方丽姝微微一笑：“我不过去，她不过来。井水不犯河水！”咳咳咳……，方蛰给烟呛着了，方丽姝伸手顺气。
“我怎么有种被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方蛰嘀咕一声，起床套上拖鞋去了洗手间，顺手看看时间，这都晚上十点了。看这意思，方丽姝一直在看书等他醒来。
这信号比5g都强烈了，洗手间里排泄完毕：“我要泡个澡。”
“知道了！”方丽姝答应一声去拿换洗衣服，方蛰还得先去厨房给煤气打开，开热水器放热水。新房子的洗手间里有浴缸，冬天的时候泡澡还是很爽的。
泡澡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看着面带红霞坐在床边的方丽姝，方蛰往床上一倒：“泡的浑身没力气了，先给我头发吹干了。”
这女人算是把似水柔情给诠释的明明白白，上辈子要娶这么一个媳妇，哪来那么多破事。
吹干头发的方蛰有点犯困，嘴上还没停：“一年下来也就这段时间轻松一点，累死累活的我图的啥啊。”方丽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你这话个不能出去说，我怕你被人打一顿。”
“你还想打我？还是我打你吧。”来了点精神的方蛰一翻身，给人拽被窝里。
沉重的呼吸声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渐渐的平息下来。肌肤相亲的帖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余韵，大概是这个季节最令人惬意的事情了。
“明天一早我得回家了，你这个年打算怎么过？”方蛰说话的时候，方丽姝挣扎着起身到书桌边，飞快的点上一支烟又回来，塞方蛰嘴边缩回怀中：“还能怎么过？老样子。我姐那是铁了心要做女强人了，我们姐妹搭伴过年呗。”
“每逢过年这心里都不是滋味，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都不知道怎么选择。去年还能跟外婆一起，今年外婆被接到我妈那去住了，我估计回去得住酒店。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不然晚上睡觉每个暖被窝的。”
方丽姝颇为意动，身子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懒洋洋的表示：“不去！”话到嘴边，还是把“我跟去算什么人”这话给吞回去了。
不去就不去吧，方蛰没强求的意思：“过了初三我就回来，江城那个地方没啥可留恋的。”
“不能吧，那可是生你养你的故乡。”方丽姝对这表示不能认可。
方蛰现在也没困意了，懒洋洋的抽着烟，大概说了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最后叹息一声：“唯一不能放下的也就是外婆了，我倒是想接过来，外婆不答应啊。我妈那边也不能答应。说到底，在我十岁那年刺就在心里埋下了。尽管我不计较，不等于会忘记。”
父母离异受伤最终的还是孩子，方丽姝能感受到方蛰的真实心境，转身抱着他：“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就是无法忘记。
方蛰缩回被窝里，一会喘息声又响起。
早晨出发的时候，看见打哈欠的方蛰，段落梅很是担心的问：“哥，你行不行啊？”
“没问题，路上多休息一会就是了。”方蛰回头看一眼后排的两个女生，表示不能不行。
嘴上很硬的方蛰，这一路开车还是很小心的。昨夜是凌晨三点多才睡的，早晨八点起来，真是没睡够。好在也不赶路，加之这年月的道路非常的坑，这一路想提速都做不到。六十迈一路跑到头，什么时候才能有高速啊。
这一路开开停停的，折腾了六个小时才到江城。途中还给孟娟放下车，本想给她送回家的，孟娟坚持不需要送，方蛰只好作罢。
“早知道就坐火车回来了，差不多也就是六七个小时。”方蛰下车伸懒腰，打开后尾箱的段落梅道：“火车哪有这车坐的舒服，还很有面子，明年哥还是继续辛苦吧。”
东西不少，方蛰把带给母亲这边的年货搬下车时，看见老段下来接应。
“我妈呢？”随口一问的方蛰，得到一个吃惊的答案。老段脸色发红：“你妈身子不方便，我让她在家里呆着呢。”方蛰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啥情况。
看看二楼窗户，果然看见老妈在招手，脸上还有点羞涩的意思。家里请的保姆也出来帮忙搬东西，这是过年都不回去了么？方蛰没问，搬完东西于芬也下楼来了。
“外婆呢？”方蛰很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常的气氛，于芬脸上微微露出愧意，低声道：“你外婆今年好多了，坚持回她的老屋去住，我怎么都拦不住，加上这个情况。”
方蛰看看扶着肚子的母亲，不由的叹息一声：“那等下我去接过来吧。”
“哥，我陪你去！”段落梅察觉到方蛰的情绪不高，赶紧释放善意。
“不用了，我没事，我就是想外婆了。”方蛰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满就要表达出来
正常的父母总会觉得欠子女的，经济条件好的，觉得陪伴的少了。经济条件差的，觉得物质上没能满足子女的需求。反过来也一样，子女总觉得父母欠他（她）的。
在世为人的方蛰做过父亲，当然能理解外婆的想法。老不死了，不要给子女添负担。
外婆这么想没问题，但是母亲于芬的做法让方蛰失望了。就算要孩子，多请一个人不就是了么？请不起么？还是自私？就想着过自己舒坦的小日子么？
于芬看着车子走远的时候，心情并不愉快。她能感受到方蛰心里的失落，似乎自己没有坚持把母亲留下来，确实是做的不妥当了，至少是方蛰觉得不妥当。
老段倒是并没有太在意，忙着收拾方蛰带回来的礼物，还有女儿的行李。再婚妻子于芬是个贤惠的女人，对他这个丈夫也很好，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而且还愿意生孩子。
于芬这个年龄生孩子其实是有风险的，她还是这么去做了，这就让老段很感动。
至于丈母娘的事情，老段没发表意见，真的就是外婆提出搬走后，于芬没坚持就搬了。老段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妻子没坚持，不等于你可以顺水推舟。
车到外婆处，方蛰看着小院子里的灯光，下车进门看见在客厅里坐在火桶里打瞌睡的外婆，心头变得无比人柔软，上前蹲下身子，抓着外婆干瘦的手，抬头像孩提时看着外婆。
惊醒的外婆看见蹲在面前的方蛰，立刻挂上了慈祥的笑容：“宝宝回来了？”
“嗯，我回来陪外婆过年。”方蛰拉来小板凳坐下，如同昔日绕膝。
保姆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方蛰也是笑道：“小方老板回来了？”
保姆是外婆本地乡下的亲戚，五十来岁了。丈夫早逝，孩子都养大了，她不肯拖累孩子，来江城做这份工作。当农民在这个时代是真的辛苦，正常的税粮交了之后，还有统筹提留等支持，说是花样繁多一点都不过分。
这份工作其实很轻松，比家里做农活轻松多了，保姆阿姨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重点还是给的钱多，一个月两百呢，在单位里上班的人也就是这个数，还包吃住呢。
段落梅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进门，走到保姆跟前低声道：“我哥还没吃晚饭呢。”
“家里有菜，这就做一点。”保姆笑着答应，段落梅也撸袖子帮忙去了。
陪着外婆说了好一阵子话，都是外婆在絮叨，方蛰在听。上一辈子的方蛰是很烦这个的，重生后再听这种絮叨，心头鼓荡的是阵阵的暖意。
外婆恢复的确实不错，拄着拐杖都能在地上走，晚饭后方蛰扶着她出门，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才回来。方蛰决定住在外婆这，开车把段落梅送回去。
快到段家的时候，段落梅道：“哥，过年你不来了吧？”
方蛰随口道：“外婆年长了，过年我陪她过吧。保姆那边也说好了过年留下，照顾的过来。”这话说的段落梅叹息一声：“不该如此啊！”
方蛰没接这个话，再接就不太妥当了，毕竟人家父女关系不好挑拨的。再说了，当初于芬说留在江州的目的是为了照顾外婆，结果照顾的结果是外婆生病，她倒是再婚了，外婆也搬走了。这些事情分开来看，方蛰倒也无所谓，结合在一起看心里就膈应了。
车到地方方蛰也没下车，招呼一声句掉头走了。嘴上什么都没说，行动上表达了不满。
回到外婆处，方蛰想起后尾箱里买的羽绒服，本来是给外婆买了两件，可以替换的。现在先拿一件被保姆，还陪着笑容道：“于阿姨，这衣服是从松江带回来的，特意给你买的。”
这种比较长一点的羽绒服现在还是流行款式，特点就是穿着暖和。颜色是片灰白色，老人穿着也耐脏。保姆于阿姨满面笑容的接过，嘴上客气道：“怎么还有我的啊。”
“应该的，外婆身体不好，全靠你照顾。”方蛰客气两句，到客房一看已经收拾好了。这位于阿姨手脚麻利，眼睛里有活，方蛰说留下她一转眼就给收拾好了。
带回来的年货还有一些，方蛰拿进屋子里，自己动手烧水泡茶，陪着外婆看一会电视。这台电视机是二十一寸的，方蛰想着明天去买台大的，对老人的眼睛好点。现在的大屏幕彩电，都是那种大屁股的显像管电视机，二十九寸就很够了。
背投也不是没有，这不是没这个必要么？方蛰看看这屋子里的条件，好像装空调也不合适。这种老房子，需要重新整修一下，才好装空调。现在弄肯定是来不及了，等过了年交代别人来做吧，花点钱的事情。江城这边回头找魏晋帮忙介绍人，他人面广，给够钱就好办事。
打定主意的方蛰陪着外婆说话，让老人的笑容一直都没停下过。晚上外婆困了下去睡下，方蛰也关了电视，交代保姆于阿姨一声，拿上衣服出门开车找一家档次高一点的澡堂子。
泡澡之后在澡堂子里开个房间，美美的睡一觉醒来。离开澡堂子就奔着本地最大的商场去了，国产的大屏幕电视机也有，熊猫牌的。价格就两个字，死贵。进口的也有松下、飞利浦，更贵，标价近一万的电视机你敢信么？电视冰箱洗衣机，方蛰全都买了新的。
回去的路上，方蛰脑子里怎么都找不到这牌子的存在了。这厂是怎么倒的？
国产电视机的好日子，没几年就要到头了吧？价格战的后果就是把进口品牌干死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很神奇，谁敢相信多年以后，在华夏的商场里你很难找到进口电视机。
看见方蛰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车，外婆没提什么花钱之类的话，笑眯眯的看着工人搬进搬出的，还教保姆于阿姨怎么使用洗衣机。屋子里原来的电器直接送给保姆，让她通知家里人来拉走。方蛰现在就一个要求，对外婆好点。
昨晚上方蛰倒是提出外婆跟着去松江的，外婆毫无疑问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万一死在外面怎么办？老人对于不能死在故乡的恐惧，年轻人难以理解。
午饭前于芬打来电话，方蛰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于芬带着哭腔问：“儿子，你生气了？”
方蛰的心一下就软了，毕竟是母亲啊。赶紧解释一句：“是有点不痛快，但是现在好了。年三十这顿饭，我就在外婆这里吃了，大年初一中午在你那，晚上去方越那里。”
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于芬也不强求了，叹息一声：“你有主意就好。”挂了电话的于芬心里颇为酸楚，昨晚上她就没怎么睡好。考虑到方蛰在气头上才没打电话过去，下半夜才睡着的，早上起来晚了，赶紧打电话过去得到这么个回复，心里舒坦了许多。
方蛰要说不介意，于芬才更担心呢。对自己的母亲都客气，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对于再婚的丈夫，于芬还是很满意的。性格很温和，傲气在骨子里。关键是对于芬也很好，这让于芬对于未来自己的小日子比较上心。冒险生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在江城的家业，说实话方蛰肯定看不上，于芬也不用留给他，老段看见别人家的儿子露出羡慕之色，于芬一冲动就去把环摘了。
午饭后的方蛰驱车去方越那，车刚停下，林朵朵就冲过来了。每年就这时候最快活了。方蛰这个哥哥虽然不是亲的，但对她是真的无条件的好。反正就是特别亲切，林朵朵甚至觉得，方蛰比她妈妈对自己都好。现在老妈怀里又抱一个了，哥哥是爱唯一的来源了。
方蛰差点给这臭丫头撞倒，好在靠着车呢。住进新房子的方越好像换了一个人，精神抖擞的。有个女人收拾一下就是不一样啊，还是当年那个大帅哥。
看见方蛰的方越，倒是不会上前表达什么亲热。面对方蛰的时候，方越其实是心怀惭愧的。用本地话说，混一辈子还是这个diao样子，在单位里连个小头头都没混上。
最后住新房子还是靠儿子，家里装修什么的都不用操心，真正的拎包入住。
林朵朵抱着方蛰的手就是不撒手，老娘抱着弟弟站在楼道口严厉的眼神杀都给无视了。
“哥，过了年我跟你去松江上学好不好？”林朵朵看见方蛰算是有恃无恐了，她觉得哥哥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方蛰对此倒是没啥意见，想了想道：“松江那边的教育水平自然是要高很多的，去插班读书也不难。我在那边区政府关系不错，不过你得让爸妈同意才行。”
招呼了老爹和后妈，方蛰看看后妈怀里的孩子，从包里摸出一个金锁递过去：“给小弟买的。”这事情方蛰早有准备，老爹和后妈脸上的羞涩，就当没看见好了。老司机了！
方越犹豫了一下才道：“朵朵跟过去，不会影响你吧？”
方蛰摇头：“那不能，就是我比较忙，怕没时间照顾她。我估计在家里也差不多，你们还要照顾小的，还不如跟我去，那边有请了人，我一个朋友还是大学老师，教她肯定够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实话实话
小区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诧异的方蛰回头看一眼，好像来了一个车队。回头看看老爹的脸色有点尴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叹息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一句话说的方越脸红的就像刷了红漆，低头不敢对视方蛰，低声解释：“单位领导的亲自安排的任务，我也没办法。”方蛰淡淡的撇他一眼：“还有给你调动升职的好事吧？不然就你那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能答应这个事情？别解释了，说了我也不会信。”
林朵朵抱着方蛰手臂的收加了一点力气，低声问：“哥，不是警察来抓你吧？”
方蛰抬手给她个脑嘣：“你见过警察抓人这么大张旗鼓啊？开批斗会才差不多。”说着转身对方越道：“行了，让小妈回家带着，别挤着小弟，这里交给我。”
对待孩子的问题上，方蛰这对父母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私的。可惜，父母是没法选的，投胎是技术活，投的好生在罗马，投不好老少边穷。
好吧，还是面对现实吧，只要肯努力，人生不会走歪。不想努力的年轻人，钢丝球！
一脸温和笑容的方蛰，看着停在十米之外的车队。这小区不大，这车队进来后，道路什么的就别提了，肯定是堵的严严实实的，想跑就肯定跑不掉的。
心里的叹息异常沉重，我不就是想回来过个舒心的年么？这样下去，明年过年还是别回来了。至于老方同志在单位的职务能不能提拔，关我屁事！
方越一脸谄媚的迎上前，方蛰站在原地没动，还有心情低头给沉浸在逃脱父母的喜悦中的林朵朵来一个摸头杀，调侃一句：“你别以为去了松江就海阔天空了，哥要求更严格。”
林朵朵飞快的看一眼母亲的方向，低声道：“我就是觉得不属于这个家庭了，感受不到爱了，不是因为什么学习压力。”方蛰无语的拍拍她的脑门，以示安慰。
已经走到跟前的市领导有点懵，这年轻人居然没正眼看过来，而是跟妹妹靠着一起说小话。进退两难之间，脚步放缓，等着方越的一声兴奋的招呼：“方蛰，市领导来看望你了。”
方蛰这才正眼看过去，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主动伸手：“领导好，我是方蛰。真没想到能惊动父母官，这都年底了，领导正忙的时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谁都看的出来的那种单纯的客气。
好吧，年轻人有傲气，完全可以理解。这是带队领导的心里真实想法。
江城市为了发展经济，政府领导非常的拼。有的话说明白了挺尴尬的，江州历史上一度属于太平府管辖，那也是江宁总督府的治下。江城市距离建邺比距离省会庐州近的多了。隔着几十公里就是另外一个省，说的难听一点，过了省界最多两公里，国道就是两个样子。
历史原因加现实原因，有心把经济搞上去的江城市政府，各种办法都用上了，任何机会都不想错过。方蛰这个出身江城的年轻人，打造了一个国际知名服装品牌，松江市rd代表，这些都是很轻松就能查到的消息。
还在一个月前，s政府就开会讨论了方蛰回家过年的问题，核心思想就一个，让方蛰回乡投资。市里现在那些半死不活的企业，随便方蛰挑选，丢出去一个算一个。
“我是林国栋，方总太客气了，方总是江城人民的优秀子女，难得回乡过年，我代表s政府表达一下关切之意。”这话说的还是很含蓄的，没有上来就说什么欢迎回乡投资的话。
“这里不适合谈话，要不换个地方？”方蛰还是很理智的应对。
“请上车！”林国栋的态度一点问题都没有，方蛰点点头：“客气了。”
车队出小区，直奔市招待所的小招，在车上的时候，方蛰才含蓄的表示：“领导太郑重了，其实完全可以先派个人过来。我就是个毕业两年的年轻人，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这样会让我心里膨胀啊，回头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就不好了。”
什么意思呢，您也别捧我，我真不吃这一套。
林国栋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在心里赞叹，这个年轻人能做出这么大的成绩，还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单单是这份淡定，就难能可贵。
“方总，江淮省的经济一直比较落后，市里和贵公司在劳务输出方面有合作，就是一直没有能当面感谢方总对家乡的关照。听说方总回乡，激动之下来的鲁莽了，还请见谅。”这老千层饼说话就是不一样，滴水不漏。
方蛰知道今天很难全身而退了，这可是正厅级父母官啊，你真拿他当村干部就是在作死。
真要传出一个消息，远大公司法人方某某，当面冷落某地方官。你说会有啥后果？
“领导太捧了，远大公司一共才招了多少人？比起江城市下辖的市县剩余劳动力，杯水车薪。市劳动部门搞职业技能培训的做法，倒是一个意识超前的举措。”方蛰开始打太极。
林国栋真是一点都不着急，第一次接触就想有成果，喝多了吧？几个菜啊。
方越是没资格上领导的车的，跟在后面招商部门的中巴车。就算这样，方越也有一种云端漫步飘飘然的感觉。曾几何时，类似的车队只能站在路边看着，现在能上车了。
车上招商部门的领导跟他谈话，希望他做方蛰的思想工作，为家乡经济腾飞做贡献。
方越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哪里晓得人家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这对父子的感情也就那样。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哪里有秘密可言。方蛰最在乎的是外婆这个事情，谁不知道啊？要不是林国栋生怕这些人做的太露骨，拦着他们不去打扰老人，早去铁路中学嘘寒问暖了。
一路上就是闲聊，互相客气，林国栋心里有个大概的印象。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松江市rd代表的规格那是一点都不低的，面对林国栋也没有表露出任何骄横之气。这种能自我克制的年轻人，在做决定的时候也会非常理性。
江城市需要发展经济需要投资，不拿出能打动他的筹码，好话说多少都是废话。难啊！
小招接待室的装饰比方蛰办公室都好，地上铺着地毯。林国栋请方蛰落座，两人的距离和间隔，参照新闻里的照片。不同的是方蛰只有一个人，林国栋那边也就三个。一个秘书长，一个局长，一个报社记者。别的都还好，记者在场方蛰有点别扭。
一番寒暄之后，十分钟过去了，林国栋才导入正题：“方总是江城年轻一带的优秀企业家代表，松江市年度杰出青年代表。市里恳请方总考虑一下家乡的情况！”
这话就说的很诚恳了，但是方蛰却丝毫不为所动，很耐心的解释：“领导，不是我不考虑家乡的经济建设，实在是现实情况有难度。企业投资必须考虑周边环境，没有配套的产业链，企业的经营成本将很难控制。远大是做服装的，布料的采购，运输，设计人才的招募和培养，这些在松江很容易就能办到，在江城则要费劲的多。”
边上的局长这时候接过话道：“我们江城也是有纺织厂和丝绸厂的。”
方蛰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倒也没有发作，心平气和的回答：“我是江城人，这些国企的情况我非常的了解。就拿丝绸厂来说吧，那位董厂长的小舅子还是采购科长吧？高于市场价采购劣质原料，生产出来的丝巾造成积压。同样的产品，姑苏那边成本只要一半，质量还远远优于江城的产品，这样的企业怎么在竞争中获胜，远大公司怎么敢跟它合作？”
局长的眉头皱成菊花了，林国栋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用严厉的眼神看他一眼。心里默默的记住了方蛰的话，丝绸厂的情况方蛰这么清楚么？说明是有人告诉他的，可见方蛰对于江城本地的企业，一开始还是存在合作想法的。
还有这个局长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人家是江城人么？
方蛰还在继续说：“再说纺织厂，远大公司对门就是松江棉纺六厂，一万多人的大企业。他们生产的坯布，交给马路斜对面的红星印染厂生产，结果是成本下不来不说，拿着远大公司设计出来的图样去做自己的生意。给远大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担保者棉纺六厂一句话都没有，更别提赔偿了。远大是民营企业，我个人也真是被搞怕了。”
“方总，如果由贵公司来收购这两家企业，你觉得如何？”林国栋开口冒出这么一句话。
方蛰听了摇摇头：“很难，如果是别的地方，我会找评估公司来评估价格，然后照价付钱，其他的一概不管。退休工人，下岗工人，全部丢给政府去解决。这样才能保证企业轻装上阵，才能把亏损企业做出盈利的效果。但江城是我的家乡，我做不到这么狠心。”
第三百五十章 方越的问题
方蛰的坦诚令林国栋无奈，实话是最难听的。作为企业家没有义务损失自己的利益来帮助地方经济的发展吧？其实江城从发展经济的角度来说，还是有相当优势的。水运便利这一点，就足以吸引很多资本的目光。
站在方蛰的角度看问题，纺织厂和丝绸厂最大的问题是土地的位置不佳，就算是很早以前搞的企业，在规划的时候也是比较偏僻的地带，这个就很麻烦了。再过二十年，这块地还是值钱的，但二十年的时间，有这钱干点啥不好？松江的房子买了涨价不香么？
再说方蛰也没打算做一个地产商啊，单纯的想赚点钱好当咸鱼，无奈事情发展出乎预料，一波一波的时代浪潮推着他往前走。有时候方蛰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有的东西背上了想卸下就难了。只能继续背着往前走。
“江城市要发展经济，方总有什么建议呢？”林国栋不能冷场啊，换个话题吧。
方蛰想了想：“资本是趋利的，从一个企业经营者的角度看问题，优惠政策、便利的交通，周边产业的配套，这些才是确保盈利的先决条件。政府部门在招商引资的时候，最好是有个全盘计划，结合本地优势，打造一个或多个相关的产业链。”
地方上招商引资确实有这样的那样的问题，捡到篮子里都是菜。以后很多与当地产业出现冲突的企业，都将成为地方政府的问题。当然这个话方蛰也不会明着说，只是提一个合理的建议。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任期内的成绩，才是官员考虑的问题关键。
当下的地方政府是真的穷，搞个开发区都得咬着牙凑钱。在举国上下抓经济的年代，衙门口真不好混。江城市本身是有一些国企的，但多数都不景气，都是靠政府输血维持。
“江城还是有优势的，至少航运方面优势明显。国家政策领导比我懂，抓经济建设有先决条件，基础设施建设先行一步。水泥、钢材、煤炭等行业，必将成为热门。领导不妨换个角度，从这些企业中选择经营良好的，资金上大力扶持，强制要求技术上走在国内前列，规模上做好提前规划。经营两年出了成绩，可以谋求上市，在进行新一轮的扩张嘛。”
方蛰还是点了一句，未来江城的明星企业，就是做水泥起家的。现在提前说出来，林国栋这边加大扶持力度，采用新技术，上规模，等三五年上市。到时候林国栋政绩到手，自然是顺利高升，他不得感谢方蛰？
林国栋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手的，不过今天看来很难继续往下谈了。方蛰的态度本来就明确的很，不愿意在江城投资。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林国栋邀请，方蛰没拒绝。这个世界就这样，国内是饭桌文化，国外是趴体文化。
交情是通过不断接触建立起来的，方蛰是松江市乃至全国服装生产行业知名企业家，作为官员的林国栋，更愿意把这次接触当做一次远景投资。急功近利要不得，至少方蛰给的建议，让林国栋触动不小。
饭桌上也没有拼酒，林国栋更多的是在跟方蛰聊天，企业经营中遇到的困难是林国栋最关心的话题。这个时候的林国栋转换心态，取经为主，为将来为打基础。今年不行，明年后年呢？总是有机会合作的，就算不能合作，也能从方蛰这里看到一些企业家的心态。
“资本的贪婪是没底线的，领导今后会看到各种丑陋的嘴脸。我个人是不看好境外资本收购国内企业的，他们没有顾忌，只会杀鸡取卵。对于国内的知名品牌，尽量保护一下吧。不然外资进来后，首先要做的是让这些品牌在国内消失。指望他们为国产品牌尽力不可能。”
边吃边聊，午饭结束，方蛰起身告辞，林国栋没有强留，毕竟快过年了嘛。
车给方蛰送回方越这边，车上只有父子二人的时候，两人一句话都没有。
到地方下车，方蛰甚至都没多看老爹一眼。唯一能缓和气氛的就是林朵朵了，冲出来抱住方蛰，大眼睛关切的看过来，似乎是在安抚方蛰难平的心绪。
“对了，车上有给你带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拿下来。”方蛰拉着林朵朵下楼去了，方越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方越到得一句抱怨：“你真能耐，这么喜欢揽事？想升官想疯了是吧？再怎么也不能搞突然袭击啊。回头看你儿子怎么对你。”
方越脖子都粗了，悻悻的哼哼两声：“你还是跟朵朵好好说说，这孩子对她哥有想法。”
“胡说八道，我早问过朵朵了，她就是觉得跟方蛰特亲，打小就羡慕别人有哥哥。你现在过的滋润，你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我不管啊，这小的我还指望他哥哥提携呢。指望你？”这女人发作起来，还真是强势的很。方越也就是年龄大了，年轻的时候肯定干架。
老方最近确实是飘了，单位里的领导对他非常的亲切，局领导也请他去办公室喝茶，没啥见识的老方当然飘了。刚才这一路陪过去才发现，儿子是真的出息了，面对市里的二把手，态度不卑不亢的，说话也是有礼有节。再想想自己，这一路晕乎乎的，跟醉酒一样。丢人！
方蛰还是给老方留面子的，一堆年货，其中就有给老方带的西服。不是方蛰喜欢穿西服，是这年月的正装，不知道啥时候就变成西服了。这套西服也算是明白了，三千多一套呢。还有皮靴，总之就是金利来套装，含钱包的。
礼物自然是人人不落，走之前还给名字都没起老小襁褓里塞个红包。方越送到楼下，涨红了脸道：“对不住啊，我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方蛰见他如此，气也消了一半，亲爹啊，没得选。露出笑容道：“事情过去了，你要觉得自己在单位里是个人物呢，就努力争取一下。最近几年我是真的没钱回江城投资的。”
方越明白了，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老实做人就是。那个，我想买辆摩托，你妈那边桑塔纳都有了，我要求不过分吧？”
方蛰听着也笑了，这要求还真不过分，老妈那边给的确实比较多。想着不禁笑道：“要不让阿姨辞职吧，市中心那边买个铺子，对外出租也好，自己做点啥生意也好，比上班不死不活的要强的多。钱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想好做点啥就行。”
方越还是很有想法的，立刻道：“你要这么说，我觉得没必要在市中心弄铺子。我可以开个汽车配件店，我在单位开过车，还是懂一点的。这一行也认得不少人。”
方蛰没想到老爹雄心勃勃，上辈子也没见他这么牛叉啊，后来小妈倒是开了个早点铺子，小笼汤包做的味道是真不错。“你还是跟小妈商量一下，别自己拿主意。”
这不是方蛰看不起老爹，这性格到老都那样，太飘。有几个小钱就嘚瑟，混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小妈到处借钱，才买了一家十几个平米的门面做早点，指望他真是见了鬼了。
真要按照方越的想法去做，方蛰真担心会害了老方，还是稳打稳扎吧。早点铺子做好了，可以做连锁的嘛。方蛰回到外婆这里，第二天一早就被老方电话叫醒了，看看才上午八点，方蛰那个恨啊，我是脑子有坑啊，花三千块给老方家里装了电话。
“嗯，是我。”眼屎还没差干净呢，方蛰无奈的接听电话。那边传来是小妈怯怯的声音：“方蛰啊，是我啊，你阿姨。”
“嗯嗯，我知道，有事要我过去？”方蛰还是很给面子的，毕竟给亲爹生孩子了。
“那也好，你过来再说。”那边说完电话就挂了，听语气是真的很紧张。没法子不紧张，现在市中心的铺子，怎么也要二十多万才能入手，这还是面积不大的。而且铺子这东西，真就不是你有钱就一定有人愿意卖的。
方蛰挣扎着起来，梳洗一番，跟外婆腻歪一会才出门。到地方一看小妈不在：“阿姨呢？”
“带着朵朵去买菜了，中午在这吃吧。”方越还是有点不安，方蛰点点头答应了。
坐下后端着老爹亲手泡的茶，方蛰内心不免感慨，上辈子逢年过节的过来，都是林朵朵给泡茶。“想好了做点啥了？”方蛰还是决定主动，老方是个要面子的人。
“想开个早点铺子。”方越顺着话接过去，方蛰笑道：“可以啊，别小看这铺子，做的好了可以开连锁的。当然前提是先做好第一家。这个做饮食啊，最重要的是干净，毕竟是吃的东西，店铺大小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味道、服务、装修等等。”
方越一听这个，摸出个本本来：“你等等，我记一下，你说详细一点。”
一看这是上心了，方蛰便慎重多了，沉吟片刻道：“口味我不懂，说说装修和服务。”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这个负心汉
方蛰的表现足以让当老子的方越服气，在如何赚钱这方面没必要保留面子了。而且方蛰不是单纯的讲解，提到装修，还会拿过纸笔画个草图。其实就是照抄洋垃圾快餐那一套。
怎么说呢，这就是先进经验，借鉴一下没毛病。整洁的环境，统一的制服，员工培训等等，方蛰大概说了一下。最后方越来一句：“怎么培训啊，我也不会！”
方蛰无声的看了一眼老爹，点点头：“行吧，回头我派个人过来！”
本以为年前再无大事的方蛰，趁着还有时间，第二天打算一个人驱车重游江城，没曾想就差一天年三十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火车站门口，摸出电话打过来。
“我在火车站呢，你来接一下吧。”听到这个声音，坐在车上的方蛰沉默了好久才发动车子，奔着火车站去了。到了出站口，看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邱小优，上前没说拥抱安慰，反倒抬手挡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你有病吧？不好好在家过年跑这来干啥？”
周围路人对方蛰投射过来的是“渣男”二字的眼神，邱小优双手乱舞，想扒拉顶在下巴上的手，含混的高呼：“你这个负心汉，人家肚子……。”方蛰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使劲给嘴合上，拉上行李箱，抓着手立刻拽走。
“呵呵，我还制不住你？”邱小优猖獗的笑着，口中得意洋洋。
上了车，点上烟的方蛰才露出狰狞的表情，侧身眯着眼睛道：“说吧，来干啥的？别说我没提醒你，附近就是大江，回头用麻袋一套种荷花，你就是失踪人口了。”
这点威胁当然是吓不住人的，邱小优捂着胸口又把手放下，懒洋洋的摆个姿势，一点都不敬业：“是先x后杀，还是先杀后x？给个准话！”
方蛰沉重的叹息一声，掉头安心开车，半路上突然露出笑容：“我送你去酒店。”
板着脸的方蛰不可怕，露出笑容的方蛰倒是让邱小优毛骨悚然，身子也坐直了，瞪着方蛰：“你想干啥？”方蛰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等下别说中文啊，记住一定要说英语。”
邱小优觉得不会被人毁尸灭迹，点点头：“不许坑我啊。”
方蛰这才恢复了常态，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怎么来了？这大过年的，又不是我媳妇。”
“赚钱的重要还是过年重要？一目了然好不好？”邱小优一点都不遮掩的道明来意。
方蛰也是精神一震：“说吧，又有啥新业务拓展出来了？对了，听说你下半年去了一次巴西，是不是有啥收获？”提到巴西，邱小优脸色难看了起来，悻悻的哼哼两声。
方蛰诧异的追问：“怎么了？巴西不是你主动要去开拓的市场么？”
邱小优这才不甘心的握拳，挥一下想要打人似得：“那地方太乱了，我差点就没回来。本打算就地搞生产的，谁知道在那个地方投资，我要付出的不仅仅是建设成本。我跟你讲啊，我刚到酒店门口，包就被人抢了，好在我的护照在箱子里。那地方想合法经商太难了。”
“你可以跟当地人合作嘛，这样风险会降低很多。华夏距离米国还是远了点，走海运成本虽然低，但是需要有一个对市场的提前预判，错了往往就造成积压。做伊人这个牌子还算好，毕竟利润空间比较大。你这种就难了，一不小心就得亏本。”
一番话说的邱小优眼泪都快下来了，看着方蛰道：“我还以为你这个家伙的良心都被那两个女人吃掉了，没想到你还知道关心我的生意会不会亏钱。”
方蛰淡淡的撇她一眼：“你要这样说话，我们就没法继续交流了。你给别人打工的时候，辛辛苦苦好几年，你才赚多少？投资公司那边不说工资，也不说分红，就说你夹带私货，到底赚了多少你心里没数么？我先提醒你一句，七月底必须把钱都给我腾出来。”
邱小优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眼睛一亮：“包括微软的股份么？”
方蛰点点头：“当然，都得腾出来，有机会干一票大，绝对不能错过。”
邱小优也不问具体细节了，点点头：“好说，到时候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不会藏私。”
所谓藏私，就是她的私人资金不会优先进场的意思。方蛰听的明白，微微笑道：“你的私房钱，可以存到公司的账户上，到时候跟着一起进场，赚多少最后再分就是。”
得到这个消息的邱小优，立刻收起了心里的歪念头，不能因小失大啊。
“我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其实是有生意生意找上门来了。大员那边有个商人，想代理伊人这个品牌，他想要东南亚和东瀛市场的代理权。”邱小优把话挑明，方蛰却愣住了。
“不对吧，我记得伊人的代理权只给了米国市场的，别的地方的都没授权，怎么是你找来了？你这贪财的女人，你到底要干啥？”方蛰嘴上说的难听，语气却很轻松的像闲聊。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嘛，这事情是别人找到吴明珠那边，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做。”
方蛰又一次惊讶的反问：“不应该啊，吴明珠能良心发现，把赚钱的机会让给你？”
“我们三个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我当总经理，伊人这个品牌的总代理，交给新公司来做。”
事情总算是说清楚了，这样的话，方蛰真的没法拒绝。邱小优没必要说谎，太容易拆穿了。那说明这三个女人联合起来了么？真是太可怕了！
方蛰有点恍惚了，邱小优见状赶紧提醒：“专心开车啊，死鬼！”
猛烈的打了个寒颤之后，方蛰清醒了，小心翼翼的开车到了市招待所，门口停下让门卫看清楚他的样子：“车上是米国华裔商人邱女士。”门卫果断的开门，毕竟虎头奔很有说服力。加之昨日见过方蛰，这样子太醒目了，还容易记住了。
邱小优很装的戴上一副墨镜，下车的时候抬着下巴看人，等靠近方蛰时，恰到好处的挽着手臂，露出小女儿姿态，一副眼中只有他的做派。寒风凛冽的时节，依旧穿着裙子的邱小优，太能抓人眼球了。至少当下的江城人看着就觉得新鲜和高档。
方蛰一口江城话对过来指挥停车的保安笑道：“别觉得新鲜，你要这会站在东京某所中学的门口，所有女生都是穿裙子的。大员那边深受东瀛影响，女生穿戴更是如此。”
邱小优用大员腔调道：“讨厌，人家习惯了嘛，女生这样穿好看呢。”
方蛰点点头：“是啊，上了岁数老寒腿也多。”
这阵势很快就把招待所的经理给炸出来了，看见是方蛰亲自带人过来，更是笑容满面：“方总大驾光临，鄙人刘清，是这里的经理。”
方蛰笑道：“安排一个房间，要这里最好的。”说着扭头对邱小优道：“护照拿出来登记。”
刘清五十出头，显得很有眼力的接过护照，陪着笑道：“我让人先领二位去房间，回头办好手续给邱女士送过去如何？”方蛰点点头说可以，邱小优则继续昂着下巴，旁若无人的轻轻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嗯！”
方蛰大怒道：“你这资本主义大小姐的嘴脸不收起来，现在就给我滚回米国。”
邱小优立刻求饶，嗲里嗲气的！两人跟着女服务员走远了，刘清才使劲的擦了擦手背：“尼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小方总真牛b，这种女人都能压的住。”语气与有荣焉。
办好手续的服务员来到房间门口，这房间可是最大最好的，钱的事情还没提呢，这边住宿按规定要缴押金的。真正执行的时候几乎为零，都是政府安排的接待对象，账单出来政府办签单，罕有外来客人住进来的时候。
今天也就是方蛰来了，不然门都进不来，别说入住了。
年轻的女服务员站在门口，抬手敲门时听到里面有女人大声说话：“投资？你在开玩笑么？”服务员顿了一下，还是抬手敲门。真要被发现偷听，这工作得丢。
开门的是邱小优，警惕的看着这个女服务员，在小招上班的女服务员，颜值哪有低的。
“有事？”邱小优声音很冷，女服务员有点紧张，脱口而出：“手续都办好了，按规定要交押金，我……。”话没说完呢，手里的东西被夺过去了。
没一会听到方蛰在说：“江城的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水运发达，从这里上岸，辐射整个江淮省。从物流的角度看，这里在未来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现在或许不适合投资，将来谁知道呢？你不了解国内的发展有多快。我现在是没钱，有钱我还真有一些想法。”
邱小优道：“你没钱？这话骗你那些无知的小相好吧，水家嘴那边的摩天大楼，投资不下十个亿，你真以为我们没有消息渠道么？”
“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女服务员看见方蛰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的辩解。
背对门口的邱小优没搭理，转身拿着几张绿钞走过来，递给女服务员：“押金，零钞是小费。”女服务员傻了，方蛰过来看一眼笑道：“给你就收着，没必要上报。”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女司机开车
服务员把听到的话汇报给经理，小费自己收起来了。
“你真的看好江城么？”邱小优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方蛰耸肩摊手说了实话：“江淮省的地理位置太尴尬了，江城的地理位置也很尴尬。历史上江城开埠的原因水运发达，是为了猪鬃、桐油这两种战略物资。现在嘛，五年内真的找不到一点优势来让自己投资。”
“你的意思，将来有可能投资咯？”邱小优对于赚钱还是很有兴趣的。
“这地方的经济短时间内要搞起来，还是要靠国企带动。要不等到南方经营成本上升，产业升级后，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内迁才有机会。”
邱小优听明白了，这就是没兴趣。江城这边别的不说，基础设施就跟不上。这一类投资非常烧钱，偏偏江淮省是个穷省，农业大省。发展经济，没有工业谈什么？
“行了，你也住下了，我该走了。要吃饭的话，这里有餐厅的，你跟前台说一声。”方蛰很不负责的要走，邱小优立刻急了，伸手抓着他的手：“你不管我了？”
方蛰回头冷笑道：“大过年的你跑江城来，你是不是真拿我当傻子看？”
这句话有点戳心，邱小优露出媚笑，往前贴上来：“生气了？”方蛰冷笑不语。
邱小优见状加了点力气蹭了几下手臂，低声道：“我不是怕么？好不容易能挣点钱，看到跳出中产的希望往上走的机会，你说我能不担心么？”
见方蛰依旧不说话，邱小优继续低声陪着笑讨好道：“在米国一个女人有多难，你心里很清楚。给老板打工的时候，看着光鲜，实际上年薪不过五万美元。米国那个地方，这点钱扣除放贷，一年下来存不了几个钱。也就是我们华裔有存钱的习惯。”
这话方蛰还真的信，现在或许会好点，三十年后米国社会结构变形，三分之一的米国人拿不出几百美元的应急款项。几千万人没医保，生个病就破产是正常操作。（ps：一场疫情，曾以为可以轻松应对的世界第一强国直接跪了，真是做梦都不敢信啊。）
方蛰的脸上有了笑容，缓缓的坐回去，邱小优依旧不放手，跟着坐怀里。口中还在继续倾述：“华人在米国社会地位很低，如果再没点钱就更难了。我现在是赚到了一点钱，但这些钱都是靠你带着赚的。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江城，我是心里真没底啊。哪天你不带我赚钱了，我很清楚再想这么轻松的赚钱就难了。所以，我要绑住你。”
绑住方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邱小优是从大员去米国的华人，自然很清楚该怎么做。米国有很多单亲母亲，尤其是黑人里头更是如此。扶养孩子什么的，都是母亲的事情。这在华夏来讲，不是没有，而是比例极低。
邱小优接触方蛰有日子了，大概摸清楚他的性格了。利益捆绑是一方面，现在她做的很不错。想要进一步，就得不要脸，在米国的时候就让别人抢了先。
“我的女人可不少呢，我可不是个好人。”方蛰冷笑着说实话。
“我可没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邱小优也是狠人，方蛰听到这句话也挺无语的，真的给她一个人丢宾馆么？不可能！方才不过是逼她标明态度，这也是不主动的一种表现。
“收拾一下，跟我走。”时间还早，方蛰可不是急色鬼。
邱小优笑嘻嘻的在脸上啃一口，起身去收拾一番。换了一条裤子后，套上加长羽绒服，这次就不那么显眼了。方蛰看她的装束，点点头：“还算聪明。”
两人出门，见到奔驰车，门卫赶紧抬起栏杆，过大门的时候，方蛰丢了一包烟过去：“辛苦了。”门卫脸都笑歪了，抬手招呼：“您慢走。”
这地方平时住的都是官员，哪有像方蛰这样客气还出手大方的，软中可不便宜。
车到外婆家，时间已经不早了，上午叫家里人来拉走换下电器的保姆于阿姨，看见方蛰比看见儿子都亲。再看跟下车的邱小优，脸上笑容更盛。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这当口带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来，还用说怎么对待么？
江南的冬天怎么说呢？贼！真的贼！室内比室外冷，还是湿冷，往骨头里钻的那种。
家里有专门的火桶，这会外婆坐在上面打盹呢。方蛰过去的时候，外婆睁眼了笑了，看见邱小优笑容增加一分，无视方蛰冲她招手：“来，跟外婆说话。”
“啧！”方蛰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起身撸袖子道：“我去厨房帮忙，你陪外婆说话。”
饭菜做好了，趁着邱小优上洗手间的机会，方蛰才有机会跟外婆说：“是合作伙伴。”
外婆淡淡道：“我知道！老太婆死之前是看不到曾孙了。”还是嫌弃方蛰的意思。
方蛰哭笑不得的扶着外婆起来，顺手给腰间轻轻的捶几下：“外婆，别老坐着不动，适当的起来走几步，对身体有好处。”
正说着呢，魏晋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蛇皮袋进来了：“你这啥都不缺，我给弄点处理好的鸡鸭鱼肉，这一袋里头是腌的，我帮你挂起来。”
这哥俩是一点都不客气，方蛰还动手帮忙，墙边有竹竿架着挂上去。弄好了魏晋拍拍手：“对了，你拿有好烟给我拿一条，我算是疯了，买了十条烟带回来过年，一个晚上都没存下就都没了。没法子，只好来你这蹭点。”
方蛰进屋里，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塑料袋，递给魏晋道：“可别在送人了。”
魏晋叹息道：“真不是我瞎大方，我妈那边舅舅多，一晚上我妈就收起了五条，我罢那边大伯至少两条，还有两条是我爸的，我自己就一条，拆了就没了。明年我弄一箱回来。”
方蛰点点头表示理解，无他，魏晋的妈妈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炫耀儿子是以前的基本操作，现在是炫耀儿子带回来的过年礼物，娘家那边每年的礼物都不能差了。也就是魏晋的大伯地位较高，不然你送两条好烟过去？我娘家那边也不能少。
人倒是个极为热心的好人，就是死要面子。也就是魏晋的老子脾气好，以前也不兴离婚，不然这对夫妻早过不下去了。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也就是这对夫妻，才养出魏晋这个性子，死要面子还讲义气，上辈子不知道吃多少亏。
“晚上开车不能喝酒，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头有机会，我们再好好喝一个。”方蛰回头赶人，魏晋也不介意，出门看一眼袋子里，嘴咧开笑了笑。两条软中，两瓶茅台，这也就是死党魏晋了，别人真别惦记从方蛰这弄好东西。
回到家的魏晋看见老爹，立刻把袋子弄回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时手上还是拎着一瓶茅台放桌子：“晚上喝了。”老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儿子的孝心颇为只得。
“这大过年的才能喝道你这臭小子送的酒。”话音刚落，魏老妈从厨房里杀出来，一脸不乐意道：“老二怎么了？孝顺你还有错？你个老不死的抱怨个啥？对了，老大呢？”
老魏冷着脸，看一眼厨房里探头探脑的二媳妇，悻悻道：“大过年的嘴上不带把门的。老大结婚以后，哪年不是三十晚上才回来？明知故问！”
魏老妈子冷笑道：“我还当你不知道呢！我想见我大孙子，都得看人脸色。”婆媳关系太要命了，大媳妇跟魏老妈是天敌，不是年三十，老大是怎么都不会带着一家子回来的。
魏晋看不下去了，赶紧开口：“行了妈，少说两句。这酒是虫子刚给的两瓶，年前我从他那拿的烟和酒，不都被你收起来了么？我有说什么话么？老大也不容易，夫妻俩那点工资过自己的小日子，平时也不回家铲老人，你就知足吧。”
魏老妈这才收了狠话：“小虫子也是的，回来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唉，这孩子命苦，过年只能在外婆那。哪天老人走了，怕是都不回来过年了。”
提到方蛰，魏老妈本能的就软化了。魏晋笑道：“看您说的，虫子现在过的好的很。公司都七八千人了，人家是大老板。”
不提魏家的事，方蛰这边吃了晚饭，还要洗碗呢，被外婆赶鸭子似得往外撵：“走走，家里不需要你。明天早点回来过年就行，记得睡好点，明晚上要守岁。”
老人家心里亮着呢，方蛰那点破事，就算看不到也能想明白。旧社会过来的人，什么没见过。方蛰歪着嘴出门，邱小优笑嘻嘻的跟着上车。
车子刚出中学大门，邱小优来一句：“外婆说了，别管哪个，先生外孙的就是她媳妇。”
老司机方蛰手一抖，差点撞马路牙子上，还好脚下有谱，没把油门当刹车。
到了小招刚进房间门，邱小优一点矜持都没了。
女司机开车真要命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是个自私的人
“今天是我的生日！”邱小优说完双手一推，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所以我做主。”
江南的冬天没有比被窝更舒服的地方了，庆幸的是房间里有空调，并且一直开着。
空调的牌子是“春兰”，很亲切，后来还赞助了围棋世界大赛。再后来……。
今天是年三十，所以再舍不得邱小优还是从被窝里出来了。闭着眼睛的方蛰，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臂，当一晚上枕头不轻松啊。
十分钟后方蛰睁开了眼睛，实际上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睁眼起来。
躺在那里的方蛰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终也没个明确答案，还得乖乖的起来，回去晚了外婆外婆那边没准早开始准备了。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深受日本文化影响的大员人邱小优，不化妆绝不出门见人。方蛰都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她还在那里对着镜子折腾那张脸。
“这房间多少钱一天？”邱小优随口问一句，方蛰摇摇头：“不知道，没问过。”
“五星级酒店也就是这装修水平了。”邱小优难得没有太夸张，一个简单的淡妆完事。说起来还是底子好。看见等待的方蛰，邱小优笑道：“麻烦再等一会，这里的餐厅有早餐么？”
“不知道，没住过。”方蛰有气无力的回答，邱小优反而更开心了，上前来整理一下衣领：“你辛苦了，麻烦打个电话问问前台。”
方蛰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喏，都快九点半了，你觉得这时候让人给你弄早餐合适么？”
以前觉得邱小优的脸部线条有点硬，今天看起来便柔和了。
“劳驾再等十分钟。”邱小优一脸笑容的去穿戴，方蛰的视线在房间里流转。这房间真不错，一室一厅，铺地毯，方蛰觉得不会太便宜。实际上如果不是方蛰，小招都不接待。
对于四维小招而言，成立以来第一次创汇了，邱小优丢了五百美元做押金。服务员没事根本就不来打扰他们，等到两人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出来时，经理才出现，双手捧着押金单子递过来：“请问还要住几天，我们好安排服务人员值班。”
方蛰低头看一眼，邱小优道：“我们一起回松江，你初几走？”
方蛰对经理表示初五退房，经理笑着告退，两人上车时方蛰还是问一句：“你家里不管你？”邱小优听到这问题脸色暗淡：“我要不是拿到了大学的奖学金，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为啥那么拼命赚钱啊，一家人都指望我过日子呢。”
江城的街上车不多，堵车是不可能堵车的，尤其是今天，没有必要人就不会出门。
看着两边街道低矮的建筑，邱小优感慨一句：“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这里很落后，为啥我会觉得很喜欢这里呢？”
开车的方蛰淡淡的斜眼：“落后是暂时的，现在你喜欢这里是因为人的缘故。”
邱小优嘲笑的看过来：“你的脸皮真厚啊！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你一点都不像内陆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
“自信是因为足够强大，华夏政府有能力做到维护国家的安定，身为一个华夏人，我为啥不能自信？”方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了一句，邱小优微微皱眉：“谁关心国家了？我问的是个人，你不要回避问题。”
方蛰笑了笑没回答，表情似乎再说：你看，说真话没人信。
外婆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车子靠近停下，缓缓的转身回屋里。江城的风有点大，下车的时候方蛰却没感觉到冷。这一片将来要拆的，盖了新的家属楼，于芬从外地回来，死活要把房子给方蛰而不能。
人是需要情感的！方蛰发现下车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私，被父母潜移默化了么？
邱小优是会做饭的，不过方蛰撵走她，让她去陪着外婆。厨房里的方蛰给阿姨打下手，两人一起忙碌着准备一顿年夜饭。江城这边没有包饺子的习惯，事情也并不少。
满满一桌子的菜，四人落座后，打开一瓶红酒的方蛰给外婆也倒了一杯。
举起杯子的方蛰站了起来：“突然就不知道该说点啥了？话都到了嘴边却忘记了。这样吧，俗一点，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外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邱小优的笑容也很真实。这个新年对于方蛰来说，心情很复杂，但总是要往前走往前看的。
初五这天方蛰悄悄的走了，米国那边不过春节，邱小优有生意要照顾，无法久留。回到松江的方蛰选择了老住所这边，一个电话把言自香给叫过来，授权合约早就准备好了。
见到方蛰的言自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邱小优也不是那么客气：“我是白莉的死党，加上过年假期还要加班，所以就别指望我给你好脸色了。”
邱小优也没生气，反倒一副胜利者的嘴脸：“我在意的是授权，别的无所谓。”
方蛰趁邱小优签字盖章的时候对言自香道：“想好没有，远大公司缺个法务部长。”
“年薪十万我就放弃公职过来！”言自香开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至少在当下没有那个专职的法务能拿到这个档次的薪水。
方蛰早有准备，果断的回答：“月薪两千，年终奖半年工资。先定三年，每年百分之二十递增。三年期满再定新约，公司百分零点五的干股期权，只能分红不能转让，离职收回。”
“你太偏心了，方丽华三年期满是百分之三的干股期权。”言自香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方蛰很清楚她在装腔作势：“你加入的太晚了，能给你分红就躲起来笑吧。你心里很清楚，公司其他高管的期权还不如你呢。”
签字之后的邱小优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斗嘴，心里默默的估算现在她手里股份的价值。
“那好吧，过完年我就辞职。”言自香还是答应了，在律所想往上爬还是太难了。
邱小优笑问：“我的分红呢？”方蛰扭头冷眼看着她：“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换股的时候合约是这么拟定的，你持有远大公司的股份，但不参与国内市场的分红。我持有的股份，也不参与贵公司放分红。”
邱小优悻悻道：“我后悔了不行么？”方蛰淡淡道：“现在后悔晚了，吴明珠也后悔，她就没抱怨。”邱小优嘴上不说，心里吐槽：她有资格么？
“三姝公司拿到伊人品牌海外总代理的资格，虽然不含米国市场，但是代理费一分钱都不用出。你难道还不满足？”言自香是怎么看邱小优都顺眼不起来的，心里暗暗的抱怨白莉，这个傻女人，就拿到了一家专卖店的股份。
邱小优没有看言自香，盯着方蛰看，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舌尖在唇上掠过，学了一句方蛰的话：“我就是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
方蛰在言自香动手之前果断地开口：“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机票还没定吧？”
言自香拿着包包起身走人，出门后摸出大哥大，一边走一边说话：“白莉，你家方蛰带着邱小优那个妖艳贱货回来了，……。”巴拉巴拉一通说，白莉那边笑道：“你都说了签代理合约了，还要我说什么？”
“不是，重点不是她跟着方蛰一起出现的么？你应该问问方蛰，这年是不是跟她一起过的。”言自香的判断还是很准去的，邱小优那种表情，她能看的出来有问题。
白莉却不在乎道：“我跟方蛰能有什么结果？他说带我回家过年，我拒绝了。”
言自香一副祥林嫂的语气：“你真傻！我真傻！”
傻不傻的不知道，方蛰下午还是开车送邱小优去了机场，方蛰也没想到她走的这么急。
临上飞机的时候，方蛰还是提醒了一句：“市场开发的时候，日韩市场不要浪费太多精力。”邱小优费解的反问：“为什么？”
方蛰淡淡道：“伊人是华夏的品牌，而且在米国现在还没有成为特别出名的品牌。按照这两个国家人民的性格，很难接受华夏的品牌。”
邱小优想了想：“三姝公司的注册地在米国，只要不提伊人的华夏属性不就完了么？”
方蛰犹豫了一下：“你觉得行就试试吧，我反正不是很看好。”
回到住所的方蛰还是看见了白莉，绑着一个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动静出来看一眼：“菜都是家里带来的，不是我做的，热一下就得。”
方蛰点点头，白莉不提邱小优，方蛰也不提。没一会白莉双手捧着砂锅出来了，放在饭桌上：“晚上就一个老鸡汤，我带了点锅巴过来泡着吃可以吧？”
“就一个汤，你这么大动干戈？”方蛰无可奈何的笑了，白莉回个笑容：“生活嘛，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方蛰突然想起来，邱小优的生日礼物好像是自己。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多少？
“我姐说我是个有福之人，你觉得呢？”白莉身上那妖娆韵味道更浓郁了，方蛰怀疑哪怕是一杯水，她都能喝出琼浆玉液的视觉感。似乎正在用勺子往外打的鸡汤香了很多。
“我没觉得！”盛满鸡汤的碗拉过来，往里头放锅巴，泡了一会开吃，香，真香。
“这锅巴是哪弄来的？”方蛰还特意问一句，白莉没动鸡汤的意思，坐边上的一直上，一手撑着下巴，娴静的姿态出来了，眼睛平静的看着方蛰吃东西：“乡下亲戚送的，城里不是煤炉就是煤气灶，哪有这种柴火大锅烧出来的锅巴。”
“好东西！”方蛰赞了一声，吃的很爽，最后连汤都喝干净。白莉起身笑问：“汤还要么？”
又喝一碗鸡汤，方蛰有了腹饱之感，起身道：“下楼去走走？”
“你等一下。”把碗收起来顺便洗了，砂锅盖上，拿上外套的白莉跟着出门下楼。
这小区有点年数了，狭窄的水泥路边缘有点破败，下雨的时候车只能停在泥地上。
运气的是最近没下雨，在路上漫步的两人不用担心踩一脚泥水。
“晚饭吃过来的？”方蛰的语气似乎有点不悦，白莉嗯了一声，挽着手臂也没看他：“我不是怕来早了不方便么，特意吃了晚饭才来，鸡汤原本是打算给你当宵夜的。”
方蛰觉得有点不对劲，很快想到她有个当警察的姐夫，似乎查一下机票不是什么难事，便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你变化很大！”这是完全真实的感受。
这一次白莉抬头了，像个小女生似得笑的很开心：“是么？变丑了么？”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要按照她的话头往下说，离死不远了。当然白莉的变化不是颜值，而是气质，只是女人似乎更在乎她的容貌。
摇摇头，方蛰没接这个话，缓缓的往前走时，似乎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有的同学家住江边，喝水都是直接在江里挑水，回到家里用明矾沉淀一下。其实也没几年，大概就是十年前的样子，那时候真的是春来江水绿如蓝。”
“你想说什么？松江这边是入海口，这边的江水十年前也是蓝的。”
“不是说变化么？以前的你是这个大城市里的一个行色匆匆的都市丽人，现在的你是过去那种江南雨巷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女。”
方蛰的求生欲非常的强烈，及时的避免了暴击。
嘴角上翘的白莉，鼻孔里喷出嗯哼的声音，眉眼之间的春意，怎么都藏不住。
现在两人这种关系谁都不去说破，就这么保持默契。
走了一个小时，回到住所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方蛰很突然的冒出一句话：“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跟某个女人做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除非是你。”
原本紧紧靠在一起的白莉，这会抱着手臂的手紧了两分，没有说话。
白姐姐在这边呆了一晚上就把方蛰赶走了，意思是过年期间该拜访的人还是要去的，有事电话联系，最近都在父母那边。
你还真别说，方蛰还真是要去给几个人拜年。回到新居，电话联系两位秘书，得到的结果是云涌没空，人在帝都。尹fsz恰好下午有空，方蛰赶紧拎了两瓶参茸虎骨酒。这东西都停产了，喝一瓶少一瓶，但是效果觉得是好的。
贵重的礼物方蛰是不会送的，就两瓶看起来土到掉渣的酒，到了尹fsz家里，开门的是个中年的模样端庄，气质雅致的阿姨。
“阿姨好，我是方蛰，来之前打过电话的。”方蛰笑的很真诚，这位阿姨没着急回话，上下打量一番方蛰后才笑道：“孟庭芝是怎么看走眼的？你这小伙子我怎么看都不凡。进来吧？叫我周阿姨就好。”一边让人，一边喊了一嗓子：老尹客人来了。
尹fsz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一眼，笑容满面的点点头：“来了，先坐一会，就好。”
“来，陪阿姨说话。”周阿姨笑眯眯的一副慈祥的样子。方蛰看一眼客厅里的两张短沙发，中间隔着一张长沙发，选择了长沙发中间，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你这小方可不简单，孟庭芝因为你的事情，遭人笑话了。”周阿姨一开口，方蛰心里就咯噔一下，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孟庭芝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呢？
“阿姨言重了，当初我就是个帮毕业的大学生，遭人轻视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说了，我更孟领导接触的也比较少。她对我也缺乏足够的了解，非要说轻慢也太牵强了。”
一番话让周阿姨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话说的非常客官。一般的年轻人，这会来一句莫欺少年穷没毛病吧？“小方是个厚道人啊，怎么说呢？欺老不欺少这个道理，她还没悟透。所以才有后来的事情。”
方蛰淡淡的回一句：“是么？为啥我没觉得孟领导对我有欺负的时候？有的人借此大做文章，不会给孟领导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周阿姨脸上笑容更盛，怎么看方蛰都是满意的样子，点点头：“不错，真不错。”
方蛰陪着笑，心里却在暗念三字经，这阿姨看着慈眉善目的，话语里也是一坑接一坑啊。
“菜好了！”尹fsz在厨房门口吆喝一声，方蛰赶紧起身：“我去帮忙。”
进了厨房老尹似笑非笑的看看方蛰，也没说什么话，反正就是那么一眼就转身去端菜。方蛰心里暗暗冒冷汗，这不是鸿门宴胜似鸿门宴啊。
等到周阿姨似乎进房间去了，尹fsz才低声飞快的说话：“上楼打电话了，你周阿姨跟孟庭芝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方蛰很配合的露出惊恐的表情，老尹得意的笑了笑，看看方蛰带来的酒：“这酒好喝么？”
“味道也就那样，但是您喝肯定比我喝效果要好的多。这么说吧，我喝了流鼻血。”
尹副sz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咳嗽一声，方蛰也保持严肃的表情。
“那我就喝这个吧，你自己去找别的酒喝。”尹副sz动手去开瓶子，方蛰看见墙角有一箱健力宝，过去拿两罐过来：“我喝这个，开车呢，不能喝酒。”
“我们吃吧，不等她了，这电话没一个小时完不了。”尹fsz拿起筷子示意，菜都是家常菜，四菜一汤，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唯一好点的就是一条红烧鲈鱼。
方蛰陪着吃喝，两杯酒下肚子，尹fsz才开口：“远大公司去年干的很不错，这栋楼盖起来，继续公司这个说法不合适了吧？有没有升格一下的想法？”
方蛰很仔细的听和看，这话让方蛰犹豫了一下才谨慎的回答：“我还是低调一点好。”
“二十郎当的年轻人，做企业跟个老头似得。”尹fsz露出不满的表情，方蛰一脸的苦涩：“远大的国内市场还有很大的开拓空间，但是国外市场真不好说。昨天我把海外总代理的权利签出去了，一分钱都没要，就盼着能把市场做大点。海外不比国内啊，谁知道今年的市场会怎么发展，以前是没竞争对手，现在别人看见代理赚钱了，弄一个同质的品牌呢？”
尹fsz这才露出凝重的表情：“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毕竟是在别人的底盘上做生意啊。现在国家缺外汇，海外市场你大胆去做，不赚钱也不要紧。只要外汇能回来，有补贴政策兜底。松江现在的发展速度很快，你犹豫了，别人就抢先了。这是老云逼你盖楼的目的。”
方蛰听明白了，认真的点点头：“我不会让二位领导失望的。”
尹fsz笑道：“你不错，不枉我和老云绕过区里直接插手远大公司。今年只要创汇达到五千万，明年盖楼的钱我就敢让银行贷给你，不用担心资金链出问题。”
“这个倒是不难做到，难的是利润空间每年都在跳水。国外的资本家心可黑着呢。市里的税务部门可不会因为远大不赚钱就免税。”方蛰抓住机会诉苦，尹fsz都给气乐了，拿着筷子轻轻的敲一下方蛰的脑袋：“你想什么心思呢？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方蛰没再提这个，他真不是想得到税务政策，而是希望别来找麻烦就行。再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没事找领导诉苦，造成一个印象也是好的。将来真有不开眼的找麻烦，领导的怒火能把不开眼的烧成灰。
“民营企业不好过啊领导，别的不说，银行利息就比国企重的多。要不是领导照顾那笔长期的无息贷款，去年真不好熬啊。”方蛰还在诉苦，尹fsz冷笑道：“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当我不知道你都干了啥呢？”
方蛰打了寒颤，心道那笔款子被他知道了？脸上还是很镇定的表示：“我在米国股市赚了点钱，明年弄一部分回来。”
尹副sz楞了一下，脱口而出：“赚了多少？”
方蛰压低声音：“两千万美元。”这次尹fsz真的吃惊了，筷子都掉桌子上：“多少？”
第三百五十五章 撑腰正名
在国内赚多少，尹fsz都不会大惊小怪，但是在米国赚了美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上次把钱转出去，就是去炒股的？”尹fsz的思维还是很敏锐的，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方蛰本能的点点头，然后就后悔的抬头，无语的看着尹，不带这么挖坑的。
“呵呵，你还知道自己走的不是啥正经路子啊？”尹冷笑着拿起筷子继续吃。
“年底五千万美元的外汇回流，没问题吧？”又是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我能留下多少？”方蛰当然要问一句，国内是有外汇管理规定的。
“当然是正常的份额，你要那么多外汇干啥？有那么多生产资料要进口么？”
方蛰没说话，默默的吃了几筷子的菜，抬头笑道：“这钱我在港城弄个账户存折备用不好么？”尹随口笑道：“你们这些资本家，果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跟国家要好处的时候，你也一点都不耽误。不过你还年轻，对你要求太高也确实不合适。不说了，先吃饭。”
没啥胃口的方蛰匆忙的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罐健力宝就放下筷子：“我还得准备一下，明天去帝都。”尹fsz放下筷子笑着看着他，眼里充满期待：“制衣行业属于低附加值的行业，考虑一下高附加值的行业。如果能做到，允许你的外汇不用全部回流。”
这话说的，方蛰明白了，要好处可以，应该搞清楚现在的待遇是怎么来的。
出门驱车奔附近的售票点，订了一张明天去帝都的机票，回到新居准备收拾东西。推开卧室门才发现床边站着的方丽姝，弯着腰再收拾床铺。身材娇小，弧线却一点都不差。
感觉到异常，方丽姝猛然回头，看见是方蛰才松一口气：“走路没声呢？”
“是你太专注了，在做啥呢？”方蛰也就是随口一问，方丽姝却红了脸：“那天你走了，一直没来得及收拾，今天拿去洗了换了新的。”
方蛰嗯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确实是要换干净的，对了，明天我去帝都办事。”
方丽姝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一手撑着床低头看手指。
“我尽快回来，走之前把设计风格稿件放在你那，你负责催一下设计部拿出方案来筛选。”方蛰一句话，就把方丽姝从失望中拉回来了。有业内人士评价，伊人最有价值的是设计。去年调查结果显示，国内近百个城市发现了山寨货，商标都照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国情如此。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任何一个工业国在起步阶段，都是靠山寨起家的，英国除外，因为它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
“放心吧，交给我了。”方丽姝认真了起来，方蛰却笑道：“驾照拿到了，想买车么？”
“算了，现在住的地方距离公司不远，开踏板就够了。我又不是我姐，死要面子。”
“有钱别留在手里，多买套房子。”方蛰是命令语气，方丽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回头去看看吧，钱可能不够呢。”
方蛰笑了笑：“不够跟我说，我拿给你。”
第二天一早，方蛰开车去机场，方丽姝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负责把车开回去。
过安检前方蛰抱了一下方丽姝，在耳边低声说一句：“回去你又要洗床单了。”
不等粉拳袭来，方蛰已经跑路了，方丽姝站在原地嘀咕：“流量是天生的。”
尽管是头等舱，但是方蛰没有享受到口袋里多一张口红号码小纸条的待遇。遗憾之余，不禁抱怨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诅咒那些写小说的死路一条。
等在机场外的不是李萍，而是老同学简芳华。这位同学在电视台工作之余，给某广告公司兼职业务员，负责远大公司在帝都的广告业务。某孙姓女子，已经被彻底的放弃。对此，李萍也抱怨过，方蛰的回答是太不靠谱。然后李萍就没再废话了。
“怎么想起来让我接机？”简芳华很不爽的样子，方蛰上前找拥抱也被她嫌弃的推开。
方蛰知道肯定是心怀不满了，原因嘛，自然是最近联系的少了，具体业务联系也是办公室领导下的公关和形象组在接洽。这个组直接对方丽华负责，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还能怎么？想你了呗！”方蛰给出了标准答案，简芳华这才满意的锤他一下，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个。简芳华开的是一辆捷达，上车是还解释：“台里的车，我特意借来用一下。今年的广告要不交给我做，我就得自己出油钱。”
“不对吧，你不该缺钱啊？那么多提成都干啥去了？”远大公司每年投放在央视和帝都几家报纸的广告费用就上千万，简芳华大概能拿到百分之五的提成。
“买房子了，不是你让我有钱就买房子么？为房子我还借了一万多呢。”简芳华回答的很干脆，方蛰听了嘿嘿的笑了笑：“把爷伺候好了，房子的钱算爷的。”
简芳华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敢要我就敢给。”方蛰秒怂，点上烟呵呵呵，抱怨帝都的空气质量，什么沙尘暴，什么雾霾，干燥等等，反正就是怂了。不过这也不耽误方蛰仔细打量这个老同学。在帝都的工作经历，让她成熟了很多，也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气质。
简芳华的房子买在二环内的一个老小区，实际上也不算太老，十年的二手房。进门一看是简单装修过的，进门脱下外套的简芳华抱怨一声：“累死我了，过年我一直在上班呢。今天下午才正式放假，你先在屋子里呆一会，我得回单位去汇报一声，接到你这个大老板了。”
“你去吧，别管我。”一点都不客气的方蛰进了人家的闺房，往床上一倒：“我也累的很，正好睡一觉恢复一下。”
简芳华抱着手靠着门，也没去拦着他，淡淡道：“单位领导要请你吃饭的话，怎么说？”
“不去！什么事等明天再说。”方蛰本不打算接触的，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接触一下。
“行，你睡吧。”拿着车钥匙的简芳华走了，一股子干脆利落的劲儿。方蛰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感慨不已，社会才是最养人的地方啊。在学校里的天真，短短几年就消磨干净了。
昨晚上没睡好，飞机上睡不着，脑子里在盘算利益得失。尹fsz一番话，给了方蛰不小的冲击，制衣行业的利润维持不了几年。伊人这个品牌能不能长久的做下去，这是一个未知数。毕竟国外同类轻奢品经营者一旦回过神来，重视起来的时候，什么困难都可能发生。
远大大厦盖起来，真的拿来出租么？方蛰不得不考虑今后长期发展的问题。
在飞机上大概有了个脉络后，接下来就得寻找靠谱的人帮忙盯着帝都这边。于是简芳华就浮出水面了，真不是方蛰这个人只重利益，实在是他的起步点太低了，能信任有能力的人太少了。在松江的那个班子，说实话方蛰都未必很满意。
当然这只是现在，未来五年内，国企大规模改制，会迎来一个人才招揽的契机。
一觉醒来，嗅到了空气中的香气，直接踩着拖鞋方蛰就出来了，屋里的暖气很给力，一点都不冷。洗手间里解决问题后，看见一把新牙刷还没拆封。一点都不客气就用上了，梳洗完毕出来看一眼，简芳华习惯性的抱着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这衣服不错。”方蛰说的是实话，简芳华穿了一件羊毛衫，贴身效果很不错的那种。本身就有一定优势，加上这个姿势，突出部又多了几分明显。
“你也就剩下一张嘴，一双眼睛还有点勇气了。”说着话简芳华转身回厨房，出来时手上拎着一瓶二锅头，一盘青椒豆干炒肉丝。方蛰搓搓手：“我来帮忙。”
“给我坐着！”声音意外的霸气，方蛰讪笑两下老实坐下。
一盘花生米，一盘酱牛肉，然后就没别的菜了。放下碗筷的简芳华坐下道：“对不住啊大老板，我这条件简陋，凑合一顿吧。”
方蛰一点都不见外，拿起酒瓶满两杯，递过去一杯，举起杯子：“先走一个，不干啊。这酒得慢慢喝才有味道。”
两人走了一个，放下杯子的简芳华吐了一口气，挺了一下胸：“这两年托你的福，无论是在单位里，还是在经济上，都还算混的不错。但是怎么说呢，也遭遇到一些闲话。”
“闲话？都有那些啊？”方蛰露出专注的样子，是真的关心，不是带着不纯洁目的的。
“有人说啊，远大公司的老板是个六十岁的老头，我被这老头包了。”
一句话说的方蛰暗暗运气才缓过来了，端起杯子无语的抿一口，放下杯子咂嘴：“啧！明天我跟你单位走一趟，见见你们领导。”
简芳华露出开心的笑容，歪着脑袋：“真的？你打算跟我们领导怎么说？”
方蛰随口来一句：“还能怎么说？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命苦的人
简芳华笑的身子乱都，抬手打他一拳，挠痒痒似得：“别闹，你的女友多了，不差我这个。我不求将来的丈夫是个大人物，但求是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这话说出来还是很难的，但也是简芳华辗转反侧数日夜才下的决心。总归是收到时代道德水准的束缚，就算方蛰再优秀，简芳华也做不出那种白白便宜他，搞友情深入交流的活动。
方蛰笑嘻嘻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本以为装也能装几天你的男友呢。现在看来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心里太不平衡了。”
简芳华叹息一声，抬手摸了一下方蛰的脸，表情黯然道：“我是要正经过日子的女人，你可别害我。你这模样和情况有多招女人喜欢，你心里很清楚。回头我陷进去了出不来，那可真的没法活了。”
一句话说的方蛰表情严肃了起来，正色道：“对不住，我嘴贱了。”
简芳华见他眼神里多了敬重之色，心头不免又叹息了一声有缘无分，脸上却是依旧笑道：“你知道就好，我也绝了不该有的心思。你非要折腾人，我也随你，回头我抱着孩子登门，你可得给我个说法。江城边上就是滔滔江水，淹死个把命苦的人一点都不难。”
这女人还这是个苦命的人，方蛰心头泛起怜惜之意，抓住她的手道：“你过的太难了，朋友一场，你将来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一定要给我说。不敢说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你要是愿意退一步，寻个海阔天空的自在之地，我还是能做到的。”
简芳华瞬间呆了，看着方蛰流着眼泪，好一阵才收回手，擦了擦眼睛道：“你个害人精。”
举起杯子两人继续喝酒，酒量不错的简芳华意外的喝醉了，方蛰抱起放床上时，觉得她呼吸特别的重，却没有多想。盖好被子出来收拾桌子，晚上在隔壁的书房里行军床上对付一夜。半夜起来看一眼隔壁床头的茶杯，准备的水喝了才回去。
这一夜方蛰倒是平静，对简芳华多了敬重之情。殊不知隔壁的简芳华却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后半夜才睡着。早晨起来，简芳华打着哈欠，看见方蛰正在厨房里忙碌楞了一下。
方蛰回头笑道：“没睡好么？”简芳华找个借口：“下半夜起来怎么都睡不着了，都怪你。”
绝对不肯与女人讲理的方蛰只是笑了笑，看看锅里的粥道：“差不多了，赶紧梳洗。”
早餐是油条加稀饭，看见油条简芳华便问：“你出去买的？”
方蛰笑道：“昂，不然我能变出来啊，你还别说，小区门口的油条很正宗，就是豆汁的味道受不了。不然我还想试试看的。”
简芳华笑了起来：“那可是好东西，不过南方人无福消受，觉得就是馊水。”
方蛰道：“你可别说南方人了，帝都之外恐怕就没几个人能适应。要说这帝都可是个好地方，人间最高到最低都占了，这吃的也这样。御膳房的厨子和民间小吃各种口味都有，身在帝都别的不说，好吃的人算是有口福了。受限制的就是这荷包里的银子。”
方蛰一通神侃，简芳华有点失落的心情也散去了，算了算了，这家伙……，明明给他机会了。收拾心情的简芳华安心的吃了一顿早餐，方蛰买回来的好像味道都好了几分。
驱车去电视台，这一年的帝都还没有将来那种繁华，路上的车也没堵不堵的说法。不时出没的黄面的，如同水里的鱼一般灵活。
“走之前给你买辆车，不少事情指望你来做呢。”这话方蛰是命令行，简芳华听了也不客气，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只要有事情做，这车她就敢收，就怕无事可做，无法报答。
“好，我最近在请调到广告部，采编部的领导挽留了我。你觉得该不该换个部门？”
“领导挽留的原因是什么？”方蛰先问这个，简芳华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仔细琢磨了一番才回答：“应该还是钱的事情吧，年前一些关于伊人的报道，辛苦费是要给一些的。再有就是逢年过节的，专卖店那边礼品也不少，优惠卡也有一些。”
“你要是舍得放弃这个编制呢，我倒也无话可说。你要不舍得这个编制呢，调不调无所谓。只要领导那边工作做到位，同事关系处理好，没人会给你找麻烦。”
简芳华不说话了，专心开车，到地方停好车才冒出一句话：“等两年吧，现在这个编制，对我结识同行很有帮助。”这是个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的女人，方蛰也不再说什么。
一路往里走，不时有人跟简芳华打招呼，看起来她跟同事处的还不错。方蛰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简芳华也趁机不停下，遇见人打招呼也就是回一声，笑一笑。
最后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口，简芳华敲门之后才低声道：“卓主任！”
里面有人说话“进来”，简芳华推门入内时，还很客气的来一句：“方总请。”
办公室内一个四十五六的女子站在桌边微笑，衬衣长裤的搭配很是干练，长相是那种传统审美的端庄，鹅蛋脸。看见方蛰这女子很热情的上前伸手：“是远大的方总吧？久仰！”
“卓主任吧，你好。”方蛰很客气，收起了外面那套嘴脸，姿态放的很低道：“简芳华跟我说过，这些年在台里多亏了主任的关照。”
“哪里哪里，小简的能力摆在那里的。”卓主任很是客气，招呼方蛰落座。
“个人能力再强，没有一个懂欣赏敢放手的领导，能力也就不算什么了。”
方蛰一句话说的卓主任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许多。
“这些年下海挣扎，帝都是天子脚下，这个市场不容有失。可是远大地处千里之外的松江，帝都这边真没有能让我放心和信任的人。多亏了有简芳华这个同学，才不至于花了钱事情也不一定能办的好。说起来我要感谢她，更要感谢卓主任。”
小伙子人长的精神，说话又好听，自然会招卓主任喜欢。简芳华也很识趣，熟练的找到茶叶泡茶端过来，顺手给主任的杯子加了水，这才笑着接过话道：“行了，老同学了，就别夸我了。听着我耳朵根子都热了！”
卓主任听了哈哈大笑道：“小简在单位里任劳任怨，口碑是一流的。”
第一次见面，方蛰自然不会太过热情，商业互吹一番后起身告辞。简芳华送到楼下，方蛰示意她别送了，自己叫车离开就行。简芳华也知道方蛰的下一步要去哪，便不坚持送他。
送走方蛰，简芳华回头到了主任的办公室，见了卓主任笑道：“我这个同学对别人可没这么客气，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主任呢，平时我都很少看见他的笑脸。”
心情极好的卓主任端着杯子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我看的出来你跟他真就是同学关系。我可打听过了，你这个同学可不简单，在帝都开专卖店的合作方也不简单。他能为了你赔笑脸，说明这就是个厚道人。伊人这个牌子在米国都能打开市场，这么一个成功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也许是他的保护色。”
卓主任说话留一半，方蛰的事情她还真的知道一些。不然就年前那么紧张的时候，给伊人这个牌子上节目，不是一两句简单的信任简芳华可以解释的。也不是一点好处就能解释的。
“说起来台里有人说闲话，我本来不打算给领导添麻烦，干脆去单纯的跑业务算了。”简芳华这话才说个开头，卓主任就摆手笑道：“这话你别再提了，广告部老朱安的什么心思，我清清楚楚。倒是你啊，还太年轻了。这点就不如你那个同学了。”
简芳华顺势道：“嗯嗯，我还是太嫩了点，需要主任多多提醒，跟在主任后面再学几年。”
方蛰这边坐车到了专卖店处，拖着行李溜达着走边上的楼道上了楼，这会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大概还在假期之中呢。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方蛰抬手准备敲门呢，门先开了。
看见站在门口的方蛰，李萍吓的往后退一步，方蛰抬起的手也僵住了。
李萍瞬间变脸，一脸的喜悦，嘴角翘起来道：“死鬼，怎么搞突然袭击？怕我给你戴帽子么？”答案这种东西，都是脑补之后出现的想看到的“合理”的答案。对女人颇为了解的方蛰，顺着她的话道：“哼，你堵在门口干啥？里面还有别人么？大过年的不在家，真勤快。”
一股子浓郁的山西陈醋的味道，李萍扶着堵在笑的直不起腰。好一阵停下后，擦了擦眼泪道：“你就会哄人，可我就是吃你这一套。还愣着干啥，进来啊，外面冷呢。”
方蛰拖着行李进来，四处看看，李萍关了门道：“真巧，赶上我来看看年前的账目，不然你就跑空了。”说话间从后面抱住方蛰的腰，脸贴在背上，眼睛也闭着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前世今生
感受到语气中浓浓的疲倦，方蛰不由的心头软了一分，头也不回道：“大过年的你不好好休息，看什么账目？”
“你别说了，都是郭玉容那个臭女人，腊月二十九里给我发传真，当时我着急回家准备过年，没来得及看，这不才有时间看么？女人想做点事业真累啊！”李萍的语气听出来很享受这种状态，方蛰也懒得去揭穿她嘴上嫌弃心里很乐意的真相。
“郭玉容做的不好就算了，以后小范围合作。”方蛰故意这么说，李萍听了果然推开他道：“别瞎说，人家挺能干的。在特区市找了个工厂，两条生产线都在调试中。一条生产机箱，一条生产电源。倒是我这边有点麻烦，电源和机箱的销路都成问题。”
早有预案的方蛰心里平静，脸上却露出关心的样子：“你不是打包票了么？”
李萍听了一脸的郁闷：“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找好几家关系都没拿下那些品牌业务。电脑这个东西，政府订单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下来了一些配套零件都有主的。帝都本地的幻想电脑，机箱是自己生产的，电源有供货商，我这边想插进去太难了。”
“中关村那边呢？可以去租一个柜台嘛，自己搞批发，争取一下零售业务。”方蛰继续出馊主意，这几年国内的私人电脑业务还不行，得等至少三年以后，一些以打游戏为主的黑网吧问世的时候，渐渐才有私人电脑业务快速发展。
现在去那边占块底盘其实也不错的，过两年国内电脑业务大发展就等于赚了。
李萍叹息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我真是没想到，自己这边先掉链子了。”
方蛰一时半会也没打算插手这方面的业务，让这个女人先去折腾，不管行不行，将来都能接过来往大里做。伸手揽着李萍的腰，方蛰笑道：“刚才你不是要回家么？”
李萍声音软软的：“嗯，让我抱一抱。”方蛰无奈的坐在走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低头看着抱着腰，头枕着腿的李萍，这女人居然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方蛰一脸的懵圈，这是多辛苦才睡着的？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也才上午十一点。见她呼吸平稳的睡着，方蛰动都不敢动一下，扭头四周张望着办公室里的情况。
没啥可看了，一会就看完了，只好看着前面的墙发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萍一个转身醒了，眼睛迷糊的看着方蛰。
“多亏这是长沙发，不然我得累死。”方蛰笑着打趣一句，李萍不好意思的坐起来，看看方蛰大腿上被口水打湿的一块，脸红着低声道：“为了电脑配件的业务，最近没少瞎忙。没结果就算了，酒没少喝，人也累够呛，我太难了。”
“收拾一下回家。”方蛰没打算在这个弄点事情，也没有安慰她的想法。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非要去给她泄气，将来算账的时候，这就是一本变天账。什么当初不是你拦着我，我的成就会如何如何了。反正这种觉得自己能做点事情的女人，最好不要给她泼冷水。
方蛰开车，李萍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很不老实，老司机只好无奈的反眼珠子：“别闹！”
李萍笑的抽了起来，在位子上扭着身子傻乐。方蛰现在有点怀疑，她以前表现出来的成熟都是装给别人看的。两人关系到眼下的程度了才本性暴露了。
所以说，女人天生都是好演员。人前人后两个人。
回到家里李萍外套一脱，丢给方蛰就往屋里跑，口中还嘟囔着：“乖儿子，饿着了没？”
mmp，以前那个蹲在面前给我换拖鞋的李萍呢？方蛰默默的站在门口，很想转身就走。
保姆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方蛰站那装雕像，笑着过来接过行李道：“来了！萍儿最近可辛苦呢，我说不回家过年，她非要给我放假。这不初三我才回来的，她有开始在外面忙活。”
这算是解释了一下李萍的近况了，方蛰嗯了一声，自己动手换鞋进门，脱了外套大衣挂起来。帝都的供暖效果不错，比起松江来说，冬天在室内可是舒服多了。
进卧室看一眼，儿子长大了不少，这会闭着眼睛anmuanmu的吃午饭呢。
“这臭小子！”方蛰的嘴很硬，脸上的笑容去是怎么都藏不住。李萍笑嘻嘻的看一眼方蛰：“等下再给你抱，别着急。”
“我才不要抱他呢，上次尿我一裤子。”方蛰嘴上说着硬话，等到儿子吃好的瞬间，双手伸出去了，这怂样惹的李萍又笑了起来。
臭小子很不给面子，方蛰一沾手就睁眼了，大眼睛溜溜的转了一会，哇的一声开唱。
保姆赶紧进来接过去道：“给我吧，这孩子一年到头也没见过你，怕生。”
方蛰把孩子交过去，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舍和无奈。原本不错的心情，突然低落了许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默发呆的方蛰心里在想，我这是怎么了？说好的一个人潇洒一生呢？怎么突然儿女情长了起来，这可不是预想的剧本啊。
方蛰突然发呆的样子把李萍给吓着了，又不敢去碰他，担心的坐在一边，用眼睛关注。
脑子里突然浮现的是方蛰曾经的家庭生活，一手带大的女儿相遇的第一面出现时，方蛰突然控制不住泪腺了，顿时泪流满面。脑子里全是孩子成长的一个接一个的瞬间，一种天人永隔的心痛感，头一次出现在方蛰是身上，而且非常的强烈。
方蛰甚至希望重生这个事情只是一场梦，哪天醒来了能看见自己的女儿。
李萍彻底的吓坏了，跪在方蛰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口中低声哭泣道：“方蛰，你别吓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这样。”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方蛰突然惊醒了，低头木然的看一眼李萍：“你干啥？”
李萍看见他的眼睛里恢复了神采，不再是刚才呆滞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抓住手起来，一屁股坐在方蛰的身边，抬手笨拙的去擦方蛰的眼泪，口中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方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况，抓住李萍的手笑道：“脑子抽了一下，让你担心了。”
李萍道：“不行，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不是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吃了午饭我带你去拜菩萨。”方蛰见状自然不能答应她，拉着她的手，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刚才我脑子里浮现一个情景，我躺在床上快断气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凄凉。”
这编造的理由，瞬间被李萍脑补了一段别的内容进去，紧紧的抓住方蛰的手道：“不能跟，你有儿子，还有我。你要真不放心，去娶了云家那个丫头，让她给你再生几个。”
话音刚落，方蛰动手给她拉倒在身前，抬手对着翘臀就是一巴掌扇下去：“冷静点！”
大概是手感很好的缘故，方蛰又来了两下。李萍突然就不动了，趴在那还抬了抬腰。
关键时刻保姆抱着孩子进来，看一眼还扭头偷笑：“孩子睡着了，我放下去做饭。”
李萍哧溜一下蹿起来：“我去做饭，冰箱里剩菜不少呢，热一下就能吃。”一边走一边回头笑，脸还红的像猴子屁股。方蛰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有点某m趋势。
往后一倒的方蛰忍不住就乐了，李萍朝着多样化的方向发展的意思出来了。真是头疼啊！说好的三不原则呢？怎么朝着捡到篮子里都是菜的方向发展呢？圆圆的事情，不就处理的很好么？怎么到了这就变了呢？
屋里有孩子，方蛰出阳台，关上阳台的门，在寒风中抽着烟。慢慢的清醒后，方蛰拍了一下脑门，我这次来帝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是奔着未来的转型发展布局来的，我脑子瓦特了。
儿女情长的一套，不合适我的。心里暗暗的下决心，灭了烟头回来，站在厨房门口：“要帮忙么？”李萍回一个媚笑：“滚蛋，老实坐着等吃的。大过年老爷们下厨，你骂人呢。”
方蛰觉得那个嘎嘣脆的李萍又回来了，笑眯眯的回到卧室里，书桌上有信纸，拿过来掏出笔来慢慢的写。服装行业的天花板太低了，必须把赚到的钱花出去。年底有外汇回来，盖楼就有贷款了，手里的资金充裕了，一南一北两大科技市场可以提前布局了。
帝都这边呢，拉上李胜利吧，他拉点资金比自己轻松多了。松江那边，政府采购可以争取一下。想必也能争取下来。特区市那边，郭玉容这个港商能利用一下就别浪费了。
一个大概的脉络弄出来后，方蛰放下的手里的笔，看着信纸上的一个一个词，关键点是什么？很清楚了，关键点就是米国那边的一波操作，到底能获利多少。
这个问题暂时先放一下，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剩下就是怎么勾着李胜利入局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蠢不蠢？
一个电话李胜利就过来了，手里还拎着复顺斋酱牛肉，进门看见方蛰便吐槽：“真是贵客啊，我姐就差盼星星盼月亮了。”李胜利现在的心态就是，你不承认我也认你这个姐夫。
方蛰瞥他一眼就去了阳台，李萍从厨房里出来瞪眼怒斥：“没求你来，不想呆就滚蛋。”
李胜利缩着脖子放下酱牛肉，到阳台关上门道：“你怎么弄的？”
方蛰知道他问的啥意思，懒得跟他废话：“上回跟你说高科技园区的地，你拿了没？”
李胜利叹息道：“没钱啊，建材市场那边三期在建，我哪有余钱？”
方蛰不说话了，递给他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烟，眼睛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李胜利见他没后续，心里反倒急了，眯着眼睛瞄着他：“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方蛰还是懒洋洋的不说话，眼睛看着窗外，一支烟抽完了掐灭，拍拍手转身开门回去了。
这反应让李胜利心里跟十几头猫在挠似得，这啥意思？你说明白行不行？这也就是忌惮在李萍的家里了，换成在他家里，满清十大酷刑都得过一遍，逼着方蛰讲明白。
菜上桌了，方蛰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坐的稳稳当当，扭头找酒的时候，李萍递过来一瓶参茸酒，方蛰接酒瓶的手抖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萍，得到一个全是水的眼神。
得，酒也不接了：“满上！”李萍眉开眼笑的过来，开瓶倒酒，熟练的不行，完了还瞪一眼弟弟，然后才给倒酒，似乎在嫌弃这家伙来的不是时候。
“姐，是姐夫让我来的。”李胜利对付李萍业务相当的熟练，一句话李萍就乐了。
方蛰装聋作哑，夹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嚼着，又来一颗，一颗接一颗，吃的很爽。
等到李萍摘下围裙也上了桌，面前放着一罐健力宝，方蛰才端起杯子，朝李胜利晃一下：“喝！”啧的一声，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拼的意思，一人半杯。
一杯酒喝完了，李萍拿起瓶子倒酒的时候，方蛰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共和国未来要赶超欧美，就指望计算机和相关的产业，比如互联网。一旦国家大力发展这个，你说未来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我都说那么清楚了还问。”
一通喷过来，李胜利非但没生气，反倒是露出沉思的表情，好一阵才反问一句：“我看好的是汽车行业，正准备投资一个轮胎厂，给帝都汽车厂配套。这方面我也有关系。”
“汽车行业么？这在国内倒是个朝阳产业，也是个能长久做下去的产业。我支持你做这个。”方蛰点头认可了李胜利的观点，就没有然后了，李胜利又被噎着了，你就不劝我？
知道自己在方蛰面前没有反抗的余地，李胜利叹息一声道：“你打算放弃中关村那边？”
“为什么要放弃？”方蛰奇怪的看他一眼，李胜利赶紧跟进：“你不是把钱都砸大厦上头了么？你手里还有多余的钱在帝都这边折腾？”
“这跟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打算涉足这一块，我没钱那就等等呗。”方蛰很自然的反应。
“建材市场的股份，要不要找人接手，价格你放心，保证合适。”李胜利冒出这么一句话，方蛰却丝毫没在意的一摆手：“过户给你姐吧，将来她把赚的那点钱都败光了，好歹有个给儿子买奶粉的钱。”
李萍一听这话脸就长了，轻轻的打了方蛰一下：“你瞎说啥？我凭啥就败家了？”
“眼高手低的婆娘，败家不是迟早的事情么？”这冷水结结实实的泼过来，还夹带冰块的那种。李萍被噎的也没心情吃饭了，却没朝方蛰发火，反倒是瞪着李胜利：“都怪你！”
这种神奇的逻辑，别人理解不了，李胜利是肯定能理解的。大概意思就是，不是你提这个那个的，我就不会被他泼冷水影响心情。就算方蛰说的是实话，那也是李胜利的错。至于问题的真实原因，那从来都不是重点。
“是是，都是我的错。”李胜利非常的敷衍，转头继续盯着方蛰：“你真的要等几年？”
方蛰点点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帝都这边没根基不说，未来的发展重点肯定是先紧着南边。眼下最要命的是那栋摩天大楼，不能少于一百米，不下十个亿的投资。就算是有贷款，那也是要还的。这是zz任务，关系到未来远大公司的生存环境。”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胜利觉得自己明白了，点点头：“你要有信心，那我就干。挤一挤，凑点钱先拿地，设计什么的拖一拖，差不多你也该宽松一些了。到时候一起干就是了。”
说到底，李胜利还是不放心，刚才甚至拿建材市场股份的事情试探方蛰，没想到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直接丢给李萍，那可是花了五百万换来股份。就这么不要了，看来老姐在这个问题上太英明了，儿子生下来真的把主动权都拿在手里了。
李胜利瞥了一下眼角，看见李萍这会心安理得的样子不说，眼睛里根本没别的，只有这个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丢给她一份现在价值至少上千万的产业。羡慕是不会的，佩服是真的。这位姐姐是个狠人啊，说生孩子就生孩子，未婚单亲妈妈的名头，就这么扛了。
“你想多了，我其实无所谓，我关心这个的原因是你姐姐脑子发热，砸了点钱去弄电脑相关产业。那个郭玉容就是个骗人的鬼，你姐姐非要跳下去，我拉都拉不住。反正她也没吃过啥社会的亏，本意是让她受点社会毒打。”说到这方蛰停下了，看了一眼卧室的门。
李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微微的扭了扭腰：“我知道自己蠢，所以才要抓紧你。”
李胜利知道老姐完蛋了，今后肯定是随方蛰摆布还满心欢喜的节奏。不过反过来说，李萍处理的有很有分寸，这不方蛰还是伸手了么？
“电脑的这个东西，开始肯定是暴利，随着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竞争会越来越激烈，电脑配件的价格会变得透明，利润空间会被压的很低。这也就是我最初不想介入的原因，这行想赚大钱，就得做一个品牌，在形象设计上头做文章，同样的配置，你的产品好看。国内做电脑品牌技术含量不高，要做一个品牌出来，大量砸钱是唯一的选择。”
李胜利听到这里举手道：“配件走销量不行么？”方蛰点点头：“行啊，大头让别人赚，你甘心还是不甘心？反正我是不甘心的，你姐现在没啥，将来也不会甘心的。”
李萍很配合的表态：“我听你的！”
一瓶酒喝的差不多见底了，李胜利才摸着下巴道：“中关村那边到底怎么运作？”
“盖楼出租！你赚这个钱就够了，剩下的让你姐姐来赚吧。将来可以在帝都周边的郊县做点文章，机箱、电源、鼠标、键盘这些，都可以自己生产，最后就是组装厂的流水线了。真要把品牌做起来了，规模做出来了，解决了大量的就业，你看地方政府怎么对待。”
李萍有顿悟之感，顺畅的接过话道：“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吧？就跟你在松江搞服装产业，大量的用工，只要合法经营，谁都不敢轻易碰你，谁碰就是地方政府的打击对象。”
方蛰笑了笑没再说了，端起酒杯喝完最后一口酒，拿起碗递给李萍：“盛饭。”
“我姐姐不是已经在南边做配件了么？帝都这边怎么说？”李胜利最后确定一下，方蛰笑道：“技术积累啊，蠢货！现在的电脑产业不过是初级阶段，芯片啊，半导体这些，那是国家队该做的事情，我们只做组装，就在电脑的兼容性和外观上做到比别人好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李胜利不在纠结，端起杯子干掉。
吃饱喝足的李胜利一句话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了。方蛰在阳台抽烟，看见他是有带司机的，腮帮子抽了一下。李萍过来抱着手臂摇几下：“我真那么蠢啊？”
方蛰点点头：“如果你是一般的家庭，做配件不算蠢，这么好的基础只做配件，蠢不好说，没有远见是肯定的。不过你一个女人，还要带孩子，要求你有看到十年后的远见太过了。”
“那个建材市场的股份，你别生气。”李萍终归是姓李的，刚才李胜利提到这个时候，她心里是悬着的，即便方蛰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也不踏实。
“当初提议弄市场本身，就是嫌他太黏糊，打算对付一下。没指望这个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好处，谁想到你对自己都那么狠，也怪我对着你的时候，意志太不坚定了。”
“咯咯咯！”李萍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就来敲门了，方蛰还在睡觉，容光焕发的李萍开门时还不高兴的怼他：“一大早的敲门，催命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这你嫂子
“这都九点了还早啊？明天假期就结束上班了。”李胜利嘴上不怂，进门还辩解。
李萍懒得搭理他，扭身去厨房忙活，李胜利看一眼卧室的门没敢过去，走到厨房门口看一眼，扑鼻的香气从打开盖子的砂锅里飘出来。
“这炖的啥汤啊？这么香？怎么有股子参的味道？”李胜利暗戳戳的下刀子。
“讨打是吧？在我这明知故问！”李萍一点都没害羞的意思，孩子都生了怕你这个？
“嘿嘿，是得好好补补。”看了一眼老姐那张至少年轻五年的脸，李胜利悻悻的走开，丢下一句酸话，在客厅里坐下，怎么都不敢去打扰方蛰休息。看这动静，上半夜够呛。
方蛰挺佩服如狼似虎这个词的发明者，深切体会到“榨干”这个词的含义。
外面的动静方蛰其实听到了，只是不想起来。参茸酒还是不错的，喝了腰不酸。
爬起来穿上睡衣，开门看一眼方蛰淡淡道：“来了？”手里拿着烟举一下，上阳台。
这是方蛰的习惯，这点李萍特别佩服他，抽烟的人隐来了，还能忍着出去或者在阳台上抽，就因为家里有孩子。别看方蛰很少跟孩子在一起，但是做出来的事情慢慢的在乎。
李萍从厨房里探头喊一声：“现在要吃么？”方蛰冲她笑了笑：“等会，没刷牙呢。”
李胜利一肚子酸水没处倒，开门上阳台靠着墙也点上烟：“当我不在呢？”
方蛰笑道：“谁让你这么早来的？”李胜利道：“这不昨天你说拿地的事情么？”
这话里有意思了，方蛰装着没听出来，擦了擦眼角的眼屎，掐灭烟走人。李胜利呆住了，这混蛋居然这样，怎么能这样？原地呆了一会他明白了，方蛰不关心这个事情，这是他李胜利自己的事情。人家告诉你怎么做了，具体操作不关心。
“真把楼盖好了，怎么盈利啊？”李胜利还有点晕乎，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来。
正在刷牙的方蛰停下来，满嘴白沫，无言冷视，低头又继续刷牙。这会方蛰其实心头窃喜，李胜利算是上钩了。这事情怎么说呢？真不是害他，无非就是利用一下。方蛰手头的资金有点紧，国外赚的钱也不可能全都拿回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的。
帝都这边只要李胜利扎进去了，一个楔子就算打下去了，将来再进入的时候会顺利很多。
关键这家伙是地头蛇啊，很多事情他来做要轻松的多，再说合理合法的生意也没毛病。
啪的一声，李胜利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掉头就走了，根本顾不上方蛰了。
李萍也没留他，等方蛰梳洗完了，老爷似得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不见多少油花的汤，拿勺子喝一口，完了赞一声：“好喝！你辛苦了，这汤花的时间不少吧？昨晚没睡好！”
看见方蛰的笑容，李萍更是开心的摇头道：“没事，你吃好了我补一觉，上午你去办自己的事情。”方蛰不紧不慢的把汤喝完了，李萍接过又去盛了一碗回来：“要吃点啥？”
“来两个馒头。”方蛰一点都不客气，李萍也愿意这么伺候着。
这顿不早不午的饭吃完了，擦了擦嘴方蛰开口道：“郭玉容那边让她别着急，这女人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你这么跟她说，外形设计和质量花时间打磨一下。机会出来了，力求一战成功，千万别着急。第一步迈的稳，后面才能走的顺畅。”
李萍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也拖不了多久吧？你都说了，电源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港城那边找几个技术人员，很容易就解决了，无非就是用料和成本的问题。机箱的重点是设计，工艺上没啥可说的。”
“可以先在市场上试销一下，搞个调查什么的，看看反应嘛。不行就白送一批，亏点钱不算啥，给未来的市场趟一条路。”方蛰还是一副不在乎的语气。
李萍明白了，叹息一声：“郭玉容遇见你算是倒霉催的，这是不坑死她不罢休啊。她手里那点钱，可折腾不了多久，别让她没耐心啊。”
“你让她别着急，就现在那点工人，能有多少工资开支？技术积累，人员培训。还可以研发鼠标和键盘嘛，这些东西将来我们都用的上。”方蛰还是不动如山。
李萍苦笑了起来：“研发这词我可不敢说，特区那边的企业，哪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鼠标键盘全是照抄。”方蛰笑了：“你可别小看照抄，抄的好才叫抄。有的人开卷考试都能考砸。”
“谁那么蠢啊？”李萍也笑了，方蛰没接这话，起身道：“我换衣服出去一趟。”
李萍道：“车钥匙在书桌上。”问都不问方蛰去干啥，等方蛰拿着车钥匙出门去了，李萍也收拾好了，交代保姆一声，躺床上补觉。
出门的方蛰拿起大哥大，尽管这东西在方蛰眼中就是个坑货，现在还没有可以取代的2g，就是所谓的数字手机。电话接通后，听到那边有人沉重的喘息，方蛰忍不住露出姨妈笑：“听动静，我这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啊。”
“放屁，我在打沙袋呢。等一下，你在帝都？”云浩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方蛰笑道：“昂，赶紧给地址。”
“那还等个屁，赶紧记地址，给我滚过来挨打。”
几下地址，方蛰驱车前往，这路也不熟啊，拦着路边一辆面的，让人给带路。到地方给面的司机塞了五十块钱，司机谢了一声开走了。
看着大院门口的岗哨，方蛰叹息一声，摸出电话：“你这地方是我能进的么？你这不是麻子，你是坑人！赶紧的出来接驾。”
挂了电话，没一会一身军装的云浩出现了，看见方蛰蹲在路边的寒风中抽烟，上前来笑嘻嘻的一个巴掌拍背后，方蛰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无语的看着一脸兴奋的云浩。
“你还算是有良心，知道来帝都看我，不然我到松江可饶不了你。”云浩这么说方蛰就放心了，没问住在哪，跟谁住一起，这是好事啊。
“你过年就住在这啊？”扶着车站起来，方蛰关心了一句。云浩笑道：“回家没意思，一个能说话的同辈都没有，还不如留在军区里战备值班。大过年的，我值班别人就能放假回家看看，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这话透着一股子落寞的味道，方蛰倒是好奇了起来：“你是多缺爱啊？你媳妇呢？”
“别提了，某国大使馆二秘，说是年后调回来，家里催着我们要孩子了。”
听这话的语气，方蛰不说话了，平静的看着他，也没安慰的意思。云浩的脸扭曲了一下，露出微笑：“别胡思乱想的，走吧，带你去转转。”
方蛰这才笑道：“不用值班了？”云浩夺过车钥匙道：“再怎么使唤人，也不能盯着我一个人使唤不是？春节期间我值班一个礼拜，今天开始放假三天。算你小子运气好。”
云浩开车很稳，后视镜里看不到军区大门的时候，方蛰才开口问：“嫂子也是军人？”
云浩淡淡道：“提她干啥？”方蛰不再提了，这要没问题方蛰剁迪奥以谢天下。
“先说好啊，不喝酒，我要开车。”方蛰先打预防针，云浩啧了一下嘴：“在帝都还怕没司机啊？我也就是嫌麻烦，不然就带司机跟着出来了。”
“那行吧，你这地方够偏的，这都快到门头沟了吧？”方蛰忍不住吐槽一句，云浩昂了一声：“这可不怪我，是你非要问我要地址的。”
方蛰扶着额头，这趟过来还真不怨别人，这也就是九五年了，二十年后要过来，至少一个小时。运气不好堵车，就得往两个小时去了。
“地头蛇欺负外来客，你真是好意思。”方蛰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云浩得意的笑了笑：“我就欺负你了，怎么滴？”
方蛰笑了笑，两人一路闲聊，到了二环内的市区，车开进一个小区，云浩停一单元楼门口，下车前笑道：“你等会，我上去换一身衣服，穿这样出去不方便。”
方蛰笑了笑表示明白，云浩下车上楼，十分钟后下来了：“下车吧，走不掉了。”
这下把方蛰给愣住了，云浩的表情有点怪，说是喜呢，还有点悲。开门下车没着急走，摸出烟来丢过去一支，抬头看看楼上：“有人在看着？”
“昂，昨天下半夜的飞机到的，这不是担心我车上带着异性么？”
方蛰叼着的烟掉地上了，张着嘴也合不上，过几秒才忍不住笑问：“我这嘴开了光啊。”
云浩苦笑摇头：“我也没想到，她这是突然袭击呢。”方蛰点点头：“那行，我就上去照个面，然后就走，你可别留我。”
云浩点着烟眯着眼睛：“看吧，谁知道呢？”
两人上三楼，门已经开着了，一洋装姐姐站在门口，冲两人一笑道：“欢迎。”
云浩指着女子：“韩琪，你嫂子。”方蛰赶紧伸手：“嫂子好，我是方蛰。”
韩琪个头挺高，当个模特也差不多那种，握手时眼神锐利的审视方蛰：“久仰！”
看表情，听语气，这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