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锁反应
直到现在，老王也没把法院的事情放在心上，打官司怎么了？红星厂输了又如何，没钱赔不起，你还能把设备搬走不成？那是国家的财产，你动一个试试？
见到阎副局长，老王恶人先告状：“老领导，真是太气人了。那个远大公司，把我们厂告到了法院，棉纺六厂的老胡，停了我们的坯布。现在红星厂等米下锅，两千多张嘴嗷嗷待哺，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事情怎么说呢，阎副局长对老王挺失望的。这点事情也来找上级解决，要不是看在他鞍前马后的服务多年，真不想管他的事情。
“说说具体情况。”阎副局长没着急相信老王的一面之词，很冷静的让他先说明情况。
老王有一点好，对领导说话不敢瞎编乱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从胡硕拒绝发货开始，到法院的人陪着远大的律师来送传票。最后又回到胡硕这里，找不到他的人，联系不上。
阎副局长心里大概有数了，生气，生老王的气，生胡硕的气。
“我说你怎么回事？对法院的同志怎么不客气一点？回头自己走一趟，去道歉。真是胡闹，人家到你那，是去帮忙解决问题的。”阎副局长先批评一番，老王赶紧表示当时气头上，说话没注意，回头厂里的坯布问题解决了，一定去法院道歉。
知错能改，阎副局长很满意，接下来就是胡硕的事情了。这事情还真不好办，局里三把手老谢是支持胡硕，自己虽然排名第二，也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上次老谢推动棉纺六厂的改革，结果让红星厂给搅和了，这事情老谢心里是有怨气的。
老谢还是很有大局观念的，在游局长做工作之后，老谢没有旗帜鲜明的反对红星厂的举动。远大公司是个民营公司，做点牺牲救活两家国企，那是值得的。这是局党委会共识。
之前负责推动远大公司与棉纺六厂合作的孙主任，在会上也没发言，服从大局。很好嘛，这说明局党委是一个团结的团体，战斗的团队。阎副局长很清楚，孙主任正在谋求调走，这事情跟他没啥关系就是了。冷眼旁观好了。
心里大概有个谱了，阎副局长让老王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去找老谢先沟通一下。同志之间要讲究一个团结嘛。老谢看见阎副局长，态度很平静，招呼他坐下，听他讲完了才咳嗽一声道：“这个事情，我听到的反应是另外一个情况。”
“嗯？说说。”阎副局长心里也咯噔，第一个反应就是老王没把事情交代完全。
“情况是这样的，棉纺六厂清理库存，有一家印染企业主动登门，给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并且付现金。胡硕那边也难啊，现在就指着这笔款子进行技改，推出新产品。红星厂那边，不是没有关照他们。只是让红星厂优惠价格现金提货，之前欠下的款项也没催讨。”
果然，老王没有把话说清楚，这让阎副局长陷入了被动。思之再三，阎副局长还是来一句：“都是二轻局下属的兄弟单位，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凡事都提钱，这不好吧？”
老谢沉默了，捧着茶杯看着阎副局长，一句话都没有，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了几秒。阎副局长无奈之下，起身告辞。很明显，老谢在这个问题上，态度是很坚持的。
回到办公室，阎副局长冷冷的看着老王：“我出去丢人你很开心么？”
一通长达十分钟的狂喷之后，阎副局长才停下来。老王真是唾面自干，擦都不带擦一下，上前低声道：“老领导，您还不了解我么？这事情应该是胡硕搞的鬼，他不是谋求调动么？这事情被我给搅黄了，心里能不记恨么？”
这话分谁听，阎副局长听了就觉得接近真相了。胡硕听了能当场拿刀砍死老王。
“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阎副局长丢下一句话又出去了，这次进了游局长的办公室。
老谢这边接到局长电话，冷笑着起身出门，进了局长办公室，看见阎副局长也在场，便笑着打招呼，看起来风轻云淡的。
“老谢，老阎反映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了。胡硕这个同志怎么样，你最清楚了。”游局长也不拉偏架。让这两位副手对话，他当裁判。
“局长，胡硕这个同志还是很不错的，棉纺六厂那个局面，换谁去都很难有所作为。他一直在努力改变困局，不是嘴上说说，是有行动的。”老谢当然要护着胡硕。
阎副局长开口：“胡硕同志的能力值得肯定，但是在红星厂的问题上，明星的不顾大局。都是一个系统下面的兄弟单位，有困难伸伸手是常有的事情。我们的国企能发展起来，靠的不就是这种互相帮助的精神么？眼下国企转型，越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越应该有大局观。”
“大局？什么大局？红星厂要吃饭，棉纺六厂就得把饭做好了喂到红星厂的嘴里，这就是所谓的大局么？现实情况是红星厂截至目前，还欠着棉纺六厂一大笔货款没有支付。”
“老谢，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眼下红星厂确实困难，不能不管吧？”阎副局长就算怀疑胡硕搞事，他也没法在这里说，没证据的事情，乱说要被动的。所以只能提大局，大局这个东西很玄妙的。
“你们别争了，这样争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让胡硕和王长富都来一趟，当面把话说清楚。省的私下里继续龌蹉，好好的团结局面都被破坏了。”局长及时发言，制止失态扩大。
“行，我去叫人。”阎副局长站了起来，出门去了。老谢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走了。有的事情其实他也无奈的很，他算是改革的激进派，老阎是保守派。所以老谢支持民企与国企合作，老阎则主张为了国企，可以牺牲民企利益。
两位副局长出去了，游局长拿起电话，没一会孙主任进来了。
“棉纺六厂、红星厂、远大公司之间的关系，你最清楚，说说具体情况。”游局长一句话，孙主任如同掉进了冰窟窿，这是要找人背锅了么？
孙主任把自己知道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最后游局长表示：“嗯，跟之前汇报的没有出入。行，你去忙吧。”孙主任有点方了，背上都是冷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拨号。接通之后低声道：“孟司长，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孟庭芝这边听完了冷笑道：“老孙，你不用担心，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挂了电话，孟庭芝拿起电话拨号，接通之后直接喷过去：“姓云的，离婚了找你办事就不好使了是吧？我成全你，就这么报答我？”
云涌这边一头的雾水，面前有个下属汇报工作呢，他只好咳嗽一声道：“你稍等。”示意下属出去，云涌才和悦的回过去：“什么情况嘛，这么激动。”
“云珏看上的那个男生，现在被人欺负那个事情，人家没找任何关系，而是拿起法律武器维权。结果呢？法院到现在都没有明显的动作，这种官司证据确凿，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要不要我给你发一份复印件？”
云涌觉得孟庭芝小题大做，但是这话不能说，离婚的事情他理亏。
“云珏怎么看上那么个小子，除了一张脸好看点，还有啥？”云涌果断的转移话题，孟庭芝也没追着问了，该说都说了，心里有数着呢。
“我觉得那小伙子不错，自己创业，白手起家，挣下了几百万的家业。你睁开眼睛自己仔细看看，有几个小伙子有他的能耐？这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云珏自己拿主意，我们做父母的不需要给任何意见。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回头云珏回来了找你闹，我可拦不住。”
“行，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么？没别的事情挂了。”话音刚落，孟庭芝那边电话当的一下，云涌被震的耳朵都麻，无语的看着电话摇头苦笑。
放下电话又拿起来，云涌拨号之后接通，表情严肃的开口问：“上次群众反映那个案子，你们跟踪的怎么样了？嗯嗯，这就对了嘛。你们之执法机构，代表的是公平和正义。如何体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何让群众满意，这是司法系统改革的意义所在……。”
言自香这边到了司法局，敲开领导的门汇报工作。汇报到一半，领导接个电话，然后嗯嗯嗯的表示：“谢谢，谢谢法院同志对我局工作的支持。”
挂了电话，领导对言自香笑道：“小言啊，干的不错。法院的同志对你的印象很好。你这样，把详细的材料整理一下，送到我这里来。回头我派人跟你一起跟踪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很有现实意义，对于今后司法系统的改革思路的拓展裨益良多。”
言自香是踩着云朵出来的，刚出门呼机就响了，赶紧借电话回过去。法院那边的办事员甲接的电话：“言律师，情况是这样的。院领导经过研究，认为你们的要求是合理的。今天下午就走程序，明天我们就去银行执行。”
言自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这就封银行账号了？方蛰那个小白脸，真是神机妙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以说不的自由
方蛰接到言自香的消息也是懵圈的，尤其是言自香对方蛰表达了无比崇敬之意后。
“我的影响力有这么大？”放下电话方蛰自嘲了笑了笑，看似合理的背后，其实是一点都不合理。法院那边直接开了绿色通道，方蛰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生猛。
这是，孟阿姨又发力了？方蛰头疼了，真的很头疼。其实这事情，方蛰是不希望她插手的，可以的话方蛰希望狠狠的闹一下，然后事态扩大，媒体再跟着报道一下。新闻出来后再发酵一下，最终才能酿造一个最希望看见的结果。
方蛰在名片夹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孟庭芝的名片。拿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最终方蛰还是拨通了这个该死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方蛰的心头。
六七响之后，电话接通了：“你好，孟庭芝。”
“阿姨好，我方蛰。”
两人都是非常公式化的语气，但是心头的感受各有不同。
方蛰听出来孟庭芝的语气是轻快的，孟庭芝听到的是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味道。
“小方啊，有事么？”孟庭芝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一种重视之后带来的本能。
“红星厂那个官司，您能别过问么？”方蛰很直接的说完，心跳开始加速。他是一个重生者没错，但现在始终是一个小角色，在孟庭芝面前不算什么。现在这种语气说话，方蛰释放出极大的勇气。
“是么？”孟庭芝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了一句。方蛰知道猜对了，再次用坚定的语气表示：“我想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官司的胜负并不重要。我觉得，这场官司应该走一个正常的程序，然后打个一年半载的。”
孟庭芝的眼皮跳了跳，这个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居然敢用命令的语气对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我希望你心里有个数。”
方蛰沉默良久：“我可以撤诉。”电话那头叮铃咣当的一阵响，孟庭芝打翻了茶杯。
电话里头嘟嘟嘟的一阵忙音，方蛰无语的放下电话。靠着椅子方蛰闭目思索，不行的话就真的撤诉吧，实在是不想跟他们牵扯太多。也许，撤诉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十多分钟，正准备下决心的时候，电话响了。
拿起电话：“你好，我是方蛰。”
“你还好吗？”短暂的平静后，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穿越万里，语调微微颤抖。
方蛰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一些本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顽强的钻出包裹的硬壳。
“我很好，你呢。”沉重的呼吸声，在方蛰不自觉的时候，传到大洋彼岸。
“我也挺好的，那个事情，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云珏的意思，方蛰明白。
“没关系的，谢谢你还挂记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方蛰此刻的情绪纷杂万千。
“那就这样，记得我的承诺哦。”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方蛰放下电话，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那边应该是凌晨。不知为何，方蛰的眼眶发酸。
挂了电话的云珏，靠着床没有睡意，被母亲电话惊醒后，云珏没想到事关方蛰。
最终云珏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他其实就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可以选择说不的自由。所以，不要去打扰他。我不希望将来自己回去了无法面对他。”
关于所谓的自由，方蛰和云珏聊过几句，方蛰的观点，自由是可以选择不做什么。
所以，孟庭芝听到的是方蛰不惜撤诉的话。于是，云珏不敢不打这个电话，正如她所言，不希望将来无法面对方蛰。
云珏的脑海里浮现出昔日的一幕一幕，方蛰的印象似乎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中。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很多熟人她都像淡忘了，方蛰这个接触时间并不太长的同学，悄悄进驻并扎根很深。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
方蛰没有撤诉，官司自然还是要继续的，只不过法院方面又提出了一个观点，案子很有代表性，所以一定要把案子做的扎扎实实。程序正常的走，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这是可能在今后成为教材内容的案例，不能有任何马虎。
换一个说法后，案子的进程回到常态，但是红星厂的银行账号还是封了。
二轻局里的对话也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胡硕迁延再三，还是不得不来到游局长的办公室，与老王面对面。真不是他理亏，只是这个体制内有的事情，真不是你有理就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方方面面的压力，有时候会把一些正常的事情挤压成扭曲状态。
一番各自阐述理由的争论之后，胡硕不想再废话了。
“要坯布有啊，但是没钱就不要提这个话。”胡硕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哪怕是面对游、阎两位局长，也是这个话。“我要为棉纺六厂一万职工负责。”最后胡硕掷地有声。
“老胡，我劝你不要冲动。”老王并不生气，甚至有点得意。没错。他就是得意。胡硕是个一万多人大厂的正处级干部，括弧，享受副局级待遇。红星厂只有两千多人，老王这个正处也是待遇，真实级别是副处。
现在两人却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对话，并且把胡硕逼到了墙角。他能不得意么？要说把握领导的脉搏，老王觉得胡硕差的远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胡硕拍案而起的时候，游局长发话了，打断了胡硕的气势。
“那这个事情……。”老王想着赶紧把事情敲死，游局长露出一道厌恶的眼神：“回去等消息吧，回头局里会研究的。”老王心头一惊，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了。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剩下三个局长都在，但是都不说话。尤其是老谢，从头到尾都没说话。阎副局长也没说话，他很清楚有的事情过犹不及。毫无疑问，他对老王挺失望的，但是没法子，这时候硬着头皮也要挺他。
“胡硕同志工作成绩值得肯定，我觉得可以加点担子。”阎副局长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游局长的眼珠子都圆了，老谢一脸的不可置信。胡硕谋求调动不是什么新闻，阎副局长这是妥协了么？还是给大家个台阶下？
“想法是不错的，但谁去接棉纺六厂的担子？”游局长冷静下来之后，一盆冷水泼下来。
现成的位子有没有，没有。那么只好换人过去，五年前这个换人，估计不少人抢着去。现在嘛，棉纺六厂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谁愿意谁去？就算是胡硕，也是内部提拔起来的干部，原来的厂长兼书记病退之后提拔的。
“红星厂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两千多人吃饭的问题啊。闹起来可不得了。”老谢也觉得要给游局长面子，所以顺着话题递个台阶。
“嗯，银行那边寻求一下帮助吧。弄点贷款，毕竟红星厂现在销售情况好转。”阎副局长及时跟上，办公室里的气氛顺金活跃了起来。
“不能耽误生产啊，局里的资金紧张。这样吧，我这里挤一挤，能拨个三十万下去。”游局长风格很高的带头，阎副局长立刻表示：“我这里十五万可以解决。”
心里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老谢，硬着头皮道：“那我挤个十万吧。”
“十五万！”游局长一锤定音！老谢点点头，游局长笑容出来了：“那散会吧。”
老谢拿起茶杯就走，阎副局长故意磨蹭了一下落在后面，等老谢出去了，游局长才开口：“告诉王长富，这是最后一次，再搞不好红星厂就给我下车间当工人。还有，这个资金是给他进坯布的，回头局里要审计每一分钱的用处。”
这一巴掌可谓不轻不重，但是阎副局长只能受着，没法子，谁让老王不争气？人家胡硕面对的困局比他严重多了，这也不没从局里弄钱么？这不是在想法子自救么？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的阎副局长一脸的阴沉，看见老王也没笑脸，点点头：“局里给你拨点钱恢复生产，你自己去财务办理吧。对了，我警告你，这笔钱局里要审计的，你不得挪用一分。”
“谢谢老领导对我的支持。”老王赶紧媚笑致谢，阎副局长却没了往日那种好心情，挥挥手道：“你走吧，以后别什么事情都来局里求救。”
阎副局长是很重感情的一个人，所以对老王还是很包容的。
本以为今天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阎副局长的心一直悬着，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
老王倒是没什么危机感，离开之后去局财务部门一通忙乎，七十万资金到手，时间不早了，老王没着急去进货，毕竟胡硕那混蛋要现钱的。
不过这都不妨碍老王晚上喝点小酒，然后电话打给胡硕，趾高气扬的表示：“明天，我带着现金支票去提货，这总可以吧？价格别给我涨了。”
胡硕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想打他，飞快的回一句：“放心，有钱就有货。”
其实胡硕真不想跟他打交道，但是领导老谢一番话语重心长：“要讲大局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乐极生悲
领导们为国企现状，也算是操碎心了。但是下面的人怎么想，那就不好说了。
大局不大局的，胡硕现在管不了，他的大局就是棉纺六厂一万职工的工资能不能发。
第二天一早，老王按时上班，意气风发的叫上出纳，奔着棉纺六厂就来了。
见到胡硕，老王看看脸色难看，也不等泡茶了，拍了一张支票在桌子上：“拿去，发货。”
胡硕瞅一眼，五十万啊。也没提之前的欠款，轻轻的推开支票，不等老王说话，胡硕拿起电话：“小梅来一下。”老王有点郁闷，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找座位坐。边上跟着的出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小姑娘脸都骚红了。
最近厂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新闻啊。等了一会，出纳小梅到了，胡硕推了一下支票，去银行把钱转到账户上，完了回个电话。
老王气的手都发抖，站起指着胡硕：“你什么意思？”
胡硕安坐不动，不紧不慢的捧起茶杯，抿一口吐掉茶叶沫子，这才淡淡的回一句：“没什么意思，银行钱进了户头，自然有货给你。”
“行，不就是怕我开空头支票么，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等着，看看能不能有钱。”老王觉得自己是胜利者，不跟失败者计较。一屁股又坐回去了，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茶杯，喝两口没水了，指望胡硕是指望不上了，自己四处张望找水壶。
胡硕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心道：早晨进来就让人把水壶给拿走了，想喝免费的水？门都没有。
既然老王把事情闹到局里去，胡硕就没必要给他留面子。说起级别，胡硕还高呢。老王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让胡硕心气难安。不能把你怎么样？老子恶心不死你。
来往找不到水壶，口中抱怨：“什么单位嘛，连热水都没打。”说着自己出去，找开水去了。胡硕这才放下报纸，重重的哼了一声。本打算把门给反锁上的，想到老谢的话，忍了。
老王出去找一圈，楼上各个办公室里都转了，居然一个暖瓶都没有。
忍不住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怎么没暖瓶啊。”
路人甲看他一眼：“锅里坏了，没钱修。想喝开水都得自己带。”
老王肺都气炸了，这么大一个厂你说锅里坏了没钱修，这么扯的理由谁想到的？
算了，这水也不喝了。打开杯子，把最后一点茶水喝了，苦的老王皱眉头。
回到办公室，看见胡硕还在看报纸，老王冷笑坐下，拿起一份报纸也看了起来。
银行距离不远，不行也就是五分钟，没一会电话就回来了，胡硕拿起来听完之后，表情非常的精彩，似笑非笑的把电话递给老王：“还是你接听吧。”说着胡硕脸上的笑容堆的，怎么都藏不住，太畅快了。
老王狐疑的拿起电话：“喂，是我。”电话那边的出纳哭着说：“厂长，我们厂的银行账户被法院封了。”老王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本能的破音：“你说啥？”
放下电话老王那张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奔着边上的银行去了。
胡硕等他出去了，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笑道：“领导早上好。哈哈，早上起来看一出好戏，忍不住想对领导描述一下……。”感受到电话那头的领导畅快的语气，胡硕总算是舒坦了，放下电话摸了摸肚子，起身出门去了技术科。
在技术科盯了一个小时左右，一个电话进来，说是红星厂的钱到账了。胡硕惊讶不已：“哪来的钱？这么快账户就解冻了？”
电话里的出纳表示是另外一个账户进来的钱，胡硕明白了，这是小金库啊。顿时气的重重的哼一声：“知道了。”放下电话，胡硕起的骂娘：“狗x的老王，有钱不还账，要不是银行账户被封，你还不会动小金库对吧？”
小金库每个单位都有，胡硕心知肚明。他恼火是因为老王这个家伙，存心赖棉纺六厂的钱不换，真是太缺德了。气归气，有钱不拿是傻子。再说了，这次把老王的底子给逼出来了，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老王这次没再去局里告状了，回到厂里安排生产，吩咐厂办准备打官司。他看出来了，人家不是闹着玩的，法院也没必要给他面子。安排好诸多事情后，老王叫上司机，奔着法院来了。到地方拿出传票，法院的接待人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很古怪。
“你就是红星厂的王厂长？”上下仔细好一番打量，才告诉他该去哪个办公室找谁。
老王也知道自己现在栽人家手里了，态度很好，找到同志甲赶紧道歉：“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当时厂里出了问题，我急上头了。”
同志甲嗯嗯两人：“你等一下，我去通知远大公司的律师。”
老王在别人的地盘上老实的很，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下午都快下班了，言自香才不紧不慢的出现，见到法院的同志，客气的打招呼。法院这边的人态度看不出来多热情，但是比起对老王那是好多了。
“人都到齐了，现在说一下情况。红星厂违约，这个不用我多说了。远大公司提出赔偿和道歉的要求，不知道红星厂作何应对？”同志乙主持庭外和解的会谈。
“我先说一下情况啊，我们红星厂实在是没钱，所以这赔偿短期内很难执行。”老王身边带着的律师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明情况。
言自香不说话，绷着脸看着对面的律师。好像是同一个事务所的，不过他的资格老。
同志乙皱道：“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啊，你们真的打算不赔偿？”
律师道：“不是不赔偿，是短期内赔不了。”说着双手一摊，然后示威性质的看着言自香。
言自香这时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那就是没得谈咯？我们提的两个要求，你们是打算一个都不接受咯？”
老王还是看看律师，律师站起道：“赔偿可以，道歉不接受。”
同志乙看看言自香，言自香站起冷笑：“可以赔钱，但是没钱。道歉免谈，是这个意思吧？”言自香看看对面，老王不说话，律师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用谈了，等着打官司吧。到时候，我们会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言自香朝同志乙点点头，又冲同志甲笑了笑，转身就走。
老王这边等言自香走了，这才开口问：“二位同志，我们厂的生产正在节骨眼上，账户上的流动资金被冻结了，我们能否申请解冻啊。情况特殊，关系到两千多人的饭碗啊。”
同志甲面无表情看看他：“这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法院是依法办事，只要原告的要求是合理的，我们没法子拒绝。”
老王也知道多说无益，看了一眼律师后，两人也告辞离开了。
出了法院，老王才对律师道：“能解决么？”律师想了想：“找找熟人，我试试看。”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这行干了多年，人脉是有一些的。再者红星厂是国企，怎么都会有点优待的。
老王道：“那我先回去了，厂里的生产正忙。费用问题，厂里包销，你不用担心。”
律师算是接下这个活了，银行账户里钱不少，七十万加上原有的百来万，对于红星厂来说是很关键的钱，够发两个月基本工资的。
心情沉重的老王坐在车上，想想今天的过程，可谓乐极生悲。暂时来说，难关是渡过了。只要产品销路不是问题，其他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大不了那一百多万就放着。反正方蛰那个小白脸等法院强制执行，怎么也得半年之后了，能生不少利息呢。
老王不想赔钱，但是他知道这官司法院只要打了，他十有**要输。现在就指望律师那边关系够硬了，自己回去也找一找人，不少战友在政法系统工作的。公检法是一家，看看能不能发挥点作用。想到法院真的冻结账户的事情，老王也觉得，有点小看那个小白脸了。
言自香回到公司，见了方蛰提起官司的事情，其中的转折让言自香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这样了，反正这案子原本说是走绿色通道的，下午又通知，说是要把案子办的扎实一点，原定的提前开庭，推迟了。还说，这个案子很有代表性，将来可能要进教材的。”
方蛰听她说完，心情复杂。他宁愿这个案子，孟庭芝从来都没有错插手过，然后凭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的玩死老王。
“辛苦了，办的不错。有点耐心，这案子不急的。”方蛰也只好这么说了。
这时候吴龙斌进来了，见了言自香也没避着，笑道：“方总，事情办好了。现在市面上，我们的货全都铺出去了。”方蛰满意点点头：“嗯，干的不错。回头公司给你配摩托车。”
电话响了，方蛰拿起接听，里头传来秦大河“爽朗”的笑声：“方总，我们厂的产品上生产线了，我看了一下效果，比红星厂只好不差。价格方面你放心，销售人员已经把几个小厂都拿下了，我保证红星厂卖每一米布都是亏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王的难局
红星厂印出来的布能不能卖的掉？能，亏本就一定能卖掉。为了争夺市场打价格战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事情，那也是要看对手的。对于秦大河来说，这是一个扩张的好机会，对手是红星厂，想赢难度不大。
棉纺六厂这种老牌厂，生产的布料质量其实不错的。可惜，不是质量好就一定能卖的掉，这种老式的坯布，就算印再好看的花色，做成衣服也很难有所作为。就像之前吴龙斌规划的那样，只能去争夺一下农村的低价市场。
四件套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花色好看，作为铺垫也没必要用太好的面料。棉纺六厂的棉布，反而是一种优势。洗了几次的棉布，可以做小孩子的尿布，可见棉布对肌肤的舒适度。
当下市场嫌弃老棉布，无非是一种奇怪的心里在作祟。
“人都到期了，开会吧。”方蛰招呼一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吴，从你开始。”方蛰起个头，吴龙斌站了起来，手里捧个本本。
“七月份，我厂除去一组的三人组之外，其他三组共计生产四件套六千套，目前已经全部投入市场，资金已经收回。利润大大低于预期，具体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复述了。端起内市场上，其他厂生产的四件套是卖不动了。现场仓库没料子了，就等金鑫厂送货。我说完了。”吴龙斌多少有点得意的坐下，他负责的部分可以说干的很漂亮。
方丽华站了起来：“前段时间的工作，主要是围绕工厂的生产和销售在进行。厂办这边，购入了两辆货车，组织了销售小组，维护小组，还有后勤小组。目前主要工作是食堂，目前已经有承包对象，正在进一步接触。汇报完毕。”
退休返聘的韩会计站起来，方蛰赶紧笑道：“您坐着说，不用站起来。”
韩会计笑了笑，坚持站着说话：“财务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初期有点乱，现在基本理顺。公司营收的具体数据，将以报表形式上呈公司领导，说完了。”
最后是顾老裁缝，手上还带着护袖，站起来笑道：“我这个组现在最惨了，一点效益都没见到。还不断在花钱，目前组员四人，暂时可以应付一家门面的销售和生产。这里有必要说一句，一旦门面那边打开局面，以目前小组的四个人，产量也非常有限。”
对于伊人牌的系列服装，老顾倒是非常的有信心，方蛰的设计超前，制作方面老顾对技术有绝对的自信。两者结合，如果销售打不开，除非这个世界的人眼睛都瞎了。
“有个事情我想提醒一下，目前只有女装，是不是考虑一下男装？”老顾还是很尽责的。
男装么？方蛰的脑子里闪过某某之家，再想想自己上一辈子，一年投入服装的资金之少。摇摇头：“男装暂时不考虑，以后再说。”其实要不是看在场的女性，方蛰差点说出女性才是非理性购物的主力一说。
犹太人说小孩子和女人的钱最好赚，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漂亮衣服对于女人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再过一个月天气就转凉了，所以动作要加快点。”方蛰说着想看看白莉，今天的会白莉没来，临时请假，然后直接去了门面那边盯着最后的收尾。
顾老裁缝又接一句：“面料的事情尽快确定下来，秦大河那边弄来的面料，质量上还可以，比不了进口那些昂贵的高端面料，应付当下的市场应该是足够了。”
这老裁缝，看来最近真的花了不少心思，他也不想吃闲饭吃的他轻松。
“嗯，老顾辛苦一点，多挑一些心灵手脚的女的当学徒。”方蛰未雨绸缪，老顾道：“这个事情已经做了，上次你提过一句，我找方主任帮忙，挑了八个女徒弟带着呢。”
方蛰扭头时，方丽华笑着站起：“都是厂里职工的子女，有的有基础，有的是待业青年。五十多个人才挑八个，素质都很不错。”
吴龙斌也站起来说话：“工厂这边，可以招人了，设备的采购也应该尽快。”
这些都是根据目前的数据得出的结论，不可能胡说八道。
方蛰倒是有点意外，这才多长的时间，企业发展的这么快。这真不愧是一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只要企业自身不出太大的问题，产品没有太大的问题，迅猛发展几乎就是必然。多少后来有名的企业，都是从这个时代崛起的。
当然了，这个时代很多知名企业，看似兴旺发达，败起来也非常的快。所以啊，一定要有个冷静的头脑。方蛰想着看一眼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魏晋：“你怎么不说话？”
魏晋一摊手：“我不说话是好事吧？”方蛰微微一笑：“我看你太轻松了，给你找点事情做做。你会不会觉得黑心资本家压榨员工？”
魏晋哈哈大笑道：“资本家，我求你赶紧压榨我吧，我闲的都快长毛了。”
两人一番对话，搞活了原本有点严肃的气氛。众人都笑起来，待场面稍稍缓和，方蛰才道：“企业发展离不开科学规划，任何事情我们都必须有科学的预见性。那么这个预见性从何而来呢？市场调查，数据分析，这份工作够分量么？”
魏晋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我一定努力做好。”方蛰示意他坐下道：“嗯，你再挑两个人，目前我们的产品还比较单一，市场需求旺盛，这工作暂时不是那么要紧。每个月拿一份报告出来就行，主要还是以培养团队为目的。”
“不培养也不行啊，你想招应届大学生，也得有人愿意来啊。”魏晋说着一摊手。
方蛰听了皱眉道：“还是不是朋友，你这么捅刀子良心不会痛么？”
现场再次爆发出欢快的笑声，这次例会在美好的气氛中结束了。
会议结束，方蛰收拾出门，奔着门面那边去了。四件套也好，低价服装也罢，都是以量取胜。在这个野蛮生长的时代，想获取高利润和争夺快速争夺市场份额，是一个矛盾体。
老王的心情很难好起来，那些挥舞着支票等着提货的客户，似乎一夜之间都不见了。之前是新花色的库存卖空了，现在刚生产出来的新花色布料，源源不断的入库。
“今天又没有人来提货么？这都三天了，你们销售科是干什么吃的？”老王把销售科长叫来一顿骂，这是他的工作作风。换成方蛰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只找科长一个人，而是直接去销售科，把大家都叫一起开会讨论。
兼听则明，销售关系到企业的生存命脉，真是半点都不得马虎。
老王也许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他习惯了这么做事。似乎把销售主管骂一顿，红星厂就能解决产品销售的问题。
“这事情我确实有责任，只是事情太奇怪了，三天前那些人还拿着钱在排队，现在居然鬼影子都没一个了。我让下面的人给那些客户打电话，结果他们都表示暂时不需要布料，好像之前排队的人不是他们。事情变化的太快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你还不快点去搞清楚原因？”老王起的拿起茶杯砸过去，吓的销售科长抱头鼠窜。
“废物，都是废物。”老王意识到要出大问题了，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拿了三位局长的拨款，看起来他赢了一局，但是接下来红星厂的局面要打不开，他真的要完蛋了。就算阎副局长再怎么保他，都很难有太大的生机。
其实这个局面，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只不过老王真的不是干企业的人。就像秦大河说的那样，他是在企业做官，不是企业家。
如果换成方蛰，面对这样的局面，肯定是两手应对之策。一个是本地市场继续争夺，一个是开发外地市场。这个国家是很大的，那么多省会城市，对于这种新花色的布料，需求其实是非常的广阔的。
这一点秦大河就做的比较好了，不但本地市场被他用低价货物冲击，金鑫厂的销售人员四处出击，目前的重点是经济发达和较发达地区。新花色的布料，不但可以做四件套，作为窗帘的布料选择，也是非常不错的。
老王还在为客户突然不来发愁的时候，金鑫厂的秦大河却在盯着生产，企业三班倒，人停机器不停。本地市场就算一分钱都不赚，靠着外地市场他也赚的盆满钵满。更不要说本地市场其实他也赚的，就是多少而已。
在控制成本方面，红星厂怎么可能干的过金鑫厂？
江海路，站在门面外，背对着马路，白莉仔细的观察，装修已经结束好几天了，几个销售在做最后的清洁工作。现在有个问题，这几个销售人员有一个特点，年轻漂亮。这让白莉有点头疼。难道说，小白脸胃口变了？不在青睐大姐姐了？
方蛰是冤枉的，门面这边四个销售，全都是方丽华找来的人，方蛰只是给了个标准。什么标准，衣服架子，**模特。身高腿长，这是最基本的。而且还有一点，都比较平坦。
看见白姐姐皱眉凝视橱窗，自己来了都没差距，方蛰多少有点意外。这是又出啥问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业前
“啊，你来了。”白莉从橱窗上看见方蛰的脸，回眸一笑。
“你在看什么？”方蛰问了一句，也看着橱窗上那放大之后的彩照，顿时理解错误：“我还以为我已经够自恋了，没想到白姐姐自恋到发呆的程度，小弟佩服！”
啊，是这样么？我们明明想的不是一回事呢。但是白莉没必要解释，眯着眼睛瞄着店里四个活跃少女，浓烈的青春气息令人吃味：“年轻真好啊。”两个少女用麻布在打闹。
“初衷毕业就要出来打工，这样的青春谈不上好。”方蛰淡淡的给了个评价。
“漂亮啊！”白姐姐给提示了，方渣男秒懂白姐姐之前发呆的原因：“你看看清楚啊，这几个女店员，家里都有飞机场的土豪，我们不是一路人呢。”
白姐姐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土豪是什么鬼？好在方蛰的视线给了她提示，顿时面带红霞道：“你真是个流氓！”方蛰一点都不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反而深以为然的点头：“还是个有文化的流氓，是白姐姐一个人的流氓。”
甜言蜜语是每一个渣男的必修课，论如何哄好一个女人，方蛰可以出一本书了。
“开业的时间确定了么？”白莉转移话题，不再纠结。
“呃，这个问题不是你决定的么？”方蛰反问一句，白莉摸不着头脑时才解释：“你看，这家店一直都是白姐姐在负责，现在你就是店长啊。也可以自称老板娘，反正一个意思。”
白莉努力的保持镇定，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嗯，那就后天开业吧。”
“后天是几号？”方蛰忙糊涂了，白莉笑道：“今天是五号，后天是七号。”
八月七号么？真是个有意义的日子。和这个日子有关的记忆，方蛰的脑子有里两个，前者是一次历史上的重要会议，后者是上一辈子810事件的发端。这一天发布的《新股认购抽签发售公告》，掀起了一股抢购狂潮。
抽签，你看到的没错，就是抽签。因为买股票的人太多了，只能采用抽签的方式。
方蛰给李胜利出的主意，就是针对这一次股票发售。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方蛰的懒觉被打断了，白姐姐生拉硬拽的给弄起床。迷迷糊糊的方蛰被推进洗手间，闭着眼睛把牙刷完才算清醒。没法子，起的太早了，这才上午五点啊。
新店开业，对于白莉来说意义重大，按照方某人在某个没节操的时间点说的话，这是白姐姐事业的起点啊。然后白姐姐被感动了，解锁某种姿势。这时代的女性啊，真是啧啧。
方某人的感悟是味道好极了。
白姐姐伺候方姓男子穿戴整齐了，这才淡扫蛾眉，穿上广告照片上的都市丽人服装中最性感的一款，白衬衣眼睛娘，ol装黑丝，方蛰差点就当场爆炸。还开个屁的店啊！
当然白姐姐是不可能如他的愿的，最后表示可以在某个时间段，穿上这一身时，方某人才跟打了两管鸡血似得，精神抖擞的出门去了。
楼下取车出发，到了地方停好车，方蛰暂时无事可做，时间好早呢。唯一开门的店就是一家早餐铺子，还有一家报亭。买张晚报，叫了早餐，方蛰一边看一边吃。白莉低头看看时间还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确实太紧张了点，说的是九点开业，现在才什么时候？
不过早点来也不是坏事，准备工作越细致越好。其实方蛰来了也没啥事情可做，他出现最大的作用，就是坐镇。
晚报的头版还是一些重大的政治新闻为主，二版就不一样了，一则套红标题的报道。方蛰看见之后微微叹息，这么晚才报道么？龙钢的压力也不小啊。或者说是晚报方面的压力也不小，这种案子的报道，从来都是谨慎再谨慎的。毕竟涉及国企，国家经济支柱。
报道时的编者按也非常谨慎，深化改革，民企维权依靠法律，法制建设深入人心。
看完报道，方蛰忍不住吐槽：“狗日的龙钢，报道的时候连个企业名字都不提，全都是某某国企，某某民企。这报道还有个屁的意义，不行，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蛰很不开心，这是党媒的，是喉舌啊。免费广告没打成，心里能爽才怪了。
白莉笑着拿起报纸也看了起来，看完了指着第八版：“你看这里。”
方蛰瞄了一眼笑道：“这牲口良知未泯啊！”
第八版有四分之一版面的报道，名曰：都市丽人无觅处，江海路上寻芳踪。
一篇软文被龙钢写成了小说，某日江海路上闲逛，见丽人玉照于橱窗之上，惊为天人，苦苦寻觅放得一见佳人。仔细打听才知晓，此为一家时尚服装店，主打伊人牌女装。玉照主人为店主以及服装设计师。自创国内时尚品牌，开一代先河云云。
反正不要钱的牛皮吹的山响，问题是白老师设计水平不行啊。倒是找地方去学习进修了，还是函授那种，一时半会的也没啥成果。只好把方某人的设计套头上去吹嘘了。
好在方蛰根本不在意，一个糙汉子自创品牌，能跟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自创品牌的影响力相提并论么？这么写是好事，可见龙钢还是用了心的。
“要说这个设计师，我们得抓紧培养了。”方蛰提起这个，不禁微微皱眉。他是能设（抄）计（袭）一时，总不能一直指望方蛰吧？还是那句话，这牌子没有做大之前，很难吸引科班毕业的人才加入。
“这个事情只能慢慢来了，一时半会的也解决不了，只能你自己辛苦一下。”白莉也只能如此了，她才刚开始学呢。本打算请方蛰私下上课，但是好几次都是上课没一会就变成了另外一堂课，还是自有讨论关于姿势的课。
搞的白莉现在都搬到客房去住了，方蛰在家，白莉习的时候把门反锁才行。不然这小牛犊，随时都能拱过来。
这年月的开业典礼一般都很低调，最多放个鞭炮意思一下。方蛰当然不会选择低调，那样开业典礼就没意义了。找人定制的花篮，早早就有人用车送来了，摆成两行。花篮上的字样也很不要脸，例如：远大公司祝贺伊人服饰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自己给自己祝贺，真是太不脸了。
四个店员穿着店内同款的旗袍，踩着高跟鞋，站店里做活广告兼导购。八点整，方丽华还带来了七八个小妹做帮手。代言人龚月是八点半到了，穿上青春系列，站在橱窗里头就差摆个模特的姿势了。
八点五十，刘世铎来了，戴小龙也来了，先是一阵道喜送上一起定制的花篮，然后刘世铎拉着方蛰借口抽烟，出了店面站在路边说话。
“特区市那边今天发布公告，你要不要去看看。”刘世铎低声问一句，方蛰摇摇头：“我去干什么？我又不买股票。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告诫李胜利啊，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克制，不许带头闹事。”
刘世铎惊道：“怎么，你觉得会闹事？”方蛰摇摇头：“不知道，有备无患嘛。凡事都应该把最坏的结果想在前面。”
刘世铎点头称是：“是这个道理，我下午的飞机过去看看，上面派我去观察学习这次新股发售的过程，回来好总结经验教训。”
“你不是要调走了么？哦，你是假公济私，不用解释了。”方蛰很不给面子，刘世铎也不生气，笑道：“我带了朋友来捧场，等下正式开业了，买衣服你要打折啊。”
方蛰眯着眼睛瞄着刘世铎：“媳妇？小三？”
刘世铎给他个白眼：“屁，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小姨子。都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的，不安心工作，跟你一样没接受分配，自己扑腾了一阵，现在扑腾不动了，跑来祸害我。对了，我媳妇也跟着一起来了。”
“她们学什么的？”方蛰可谓闻弦歌知雅意，刘世铎听了果然笑的很开心：“一个学财会的大专生，一个学艺术的，专业对口，服装设计哦。”
方蛰瞄着他不说话了，刘世铎咳嗽一声：“亲妹妹，没法子。她们俩在京城开了一家店，才开了一个月就关门了。赔的钱不算很多，但是这份耐心真是让人担忧。”
“不是，这年月开服装店还能赔本？”方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刘世铎一摊手：“去羊城进货，下了火车站就被人偷了行李，到了市场进货，缺少经验啊，发货的时候被人掉包都不知道。到了京城提货一看，全是破衣烂衫了，老鼠咬的。”
“啧！”方蛰无语的咂嘴，这真是太精彩了，小说都没那么精彩。不过羊城某火车站那边，真是乱的一塌糊涂。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那边被人坑骗，人没弄丢都是万幸了。
“没有回市场去找麻烦？这亏就这么吃了？”方蛰还是很奇怪的问，刘世铎摇头：“找个屁，家里巴不得她们找个班上一上。不过找还是找了，人去楼空。所谓的店面，其实不是那些人的店面，只是带她们进去看看，就给领后面的仓库去了。”
“不是，难道是在街上被人拐骗了？”方蛰无语之极，刘世铎点点头：“她们俩个在市场里走马观花的时候，被一个女的拦着搭话，然后就被人骗了。你说，这样的傻姑娘，我该怎么办。让她们上班，死活不肯，嫌工资低呢。在你这，工资我来出。”
“拉倒，这点工资我还出的起。她们我要了，没有被人骗过，我还不敢用她们呢。”
刘世铎惊讶道：“此话怎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卖断货
方蛰笑道：“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哪个不拿自己当天子骄子？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出来创业遭到当头一棒，这其实是好事。被打击了不肯放弃，还要坚持闯荡，这是很好的品质。她们在我这，考察一段时间，然后学服装设计的哪个，送到高卢去学习服装设计。”
刘世铎急眼了：“方蛰，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啊。这俩纯属烂泥扶不上墙啊。”
方蛰摇头道：“刘哥，你这就不对了，人还是要经历的。经历过了，才知道什么叫世道险恶。现在吃亏，真的是好事，年轻啊，学习快。等四五十岁再吃亏，那就晚了。”
人要是顺风顺水的过几十年，突然遭到沉重打击，往往很难承受住压力，选择走偏激。天台上排队的那些人，往往都是这一类。真正能抗住压力活下来的，多数是一生沉浮。某位烟草业大佬，七十多了还能种橙子出名，这才是真一生赢家。
刘世铎想了想：“好主意，回头出国的费用我出了。”
方蛰嗯了一下，想想就不纠正他了。刘世铎还是想差了，他觉得方蛰的意思，找个由头给这个妹妹丢国外去，省的在家里祸害父母的养老钱。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了，伊人服饰专卖店门口，簇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没有领导讲话，没有剪裁仪式，白姐姐揭开铜牌上的红布，就算是正式开业迎客了。
一群客人涌入店内，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方蛰为首的男客们，根本没往里去。一群女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大男人往里挤算怎么一回事？
四个店员根本就忙不过来，方丽华、白莉亲自上阵也不够，带来的几个小姑娘也用上了，店里还是显得非常拥挤。方蛰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当机立断。弄个红袖标戴上，之前的红布也撕成布条，绑一起刘世铎一道，大门一米之外，一人站一边，红布拉上限流。
“不好意思，人太多了，出于为大家的安全考虑，请大家耐心的等待一下。这店又不会跑，大家有的是机会进店里看看。”方蛰手里举着大喇叭，不停的解释。
本以为能清闲一下，没曾想更加忙了。刘世铎也觉得新鲜，他不是头一回见这么热闹的买卖。当年刮刮彩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热闹的场面比这个更大。问题这只是一下百来平米的店铺，店里现在怎么也涌进去了三十几个客人。
方蛰的及时处理，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拥挤踩踏。对此刘世铎暗暗佩服不已，如果换成他，未必能做出如此及时的反应。实际上这一幕，方蛰并没有准备，只是上一辈子曾经遭遇过一次集体踩踏事件，也是在松江这个城市。
方蛰印象深刻，所以才反应很快。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维护好秩序，不然后果很严重。
店里的生意如何，方蛰就算不看都知道了。陆续有客人买了衣服，拎着袋子出来了。店里的客人走了差不多一多半了，方蛰才举起喇叭：“注意了，注意了，请遵守秩序，以免拥挤造成踩踏。”说着对刘世铎说一声：“放人。”
呼啦一下，进去十个客人，方蛰赶紧又拦着后面的客人：“对不起，对不起，只能进这么多人，再多里头就没地方了。”客人在大热天排队也不是个事情，方蛰赶紧叫方丽华，吩咐她去弄点冰棒来。正在排队的客人，没人发一根。
多亏现在是上午，要是中午能晒一批人中暑。方蛰暗暗吃惊之余，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城市的女人们对美好的热爱啊。这里的衣服，便宜的一套也要三百多。多数人一个月工资都拿不下来。现实情况是，每个从里面出来的客人都没空手。
临近午饭时间，排队的人渐渐少了，方蛰头一回感谢太阳当空照，热的大家都不愿意排队了。道路两旁的树荫下，三三两两的女人们凑一起闲谈，顺便等待进店。时不时的走门口，亮一下手里临时用纸壳做的号牌，拿一根冰棒或者进店。
刘世铎总算是可以走了，方蛰送他的时候叹息一声：“方某人小看天下巾帼也。”
“得了便宜不卖乖你会死么？”刘世铎没好气的走了，下午还要赶飞机的好不好。
店内的空调开到最大了，架不住几十个人在里头不停的释放热气。忙碌的白莉鼻尖上一层细细的汗都没来得及擦一下。一方手帕轻轻的按过来时，白莉抬头看一眼，冲方蛰一笑：“辛苦了。”方蛰唉了一声：“我不辛苦，你辛苦了，冰棒吃一根，我来替你。”
正在看衣服的大妈被喂一嘴的狗粮，心里酸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小哥哥够帅气，她能吐方蛰一脸酸水。
白莉吃着冰棒，边上找个马扎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方蛰开始他不要脸的表演。
“这位大姐，这里的衣服不适合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买衣服不是人挑衣服，而是衣服挑人。您气质端庄，体态丰腴，处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刻。所以，我个人的看法，这套衣服才是最合适您的。”方蛰面对目测年龄不下五十的大妈，面不改色的叫姐姐。
真是惊倒了店里的其他店员，没有吃惊的人除了白莉，就属方丽华了。对于方某人的脸皮，这俩早就见识过了。
这位大妈按照方蛰的推荐，换了一身看起来相对保守一点的款式，对着镜子看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兄弟，你觉得好看么？”
方蛰严肃的看了一眼：“姐啊，我建议你别穿去上班了。”
大妈表情凝住了，不悦的看着方蛰，结果听到一句这样的解释：“我怕你们单位的同志会因为争着看您打起来。”大妈顿时风情万种的少女笑：“嘴真甜啊，就这套了，装起来。”
方蛰亲自示范怎么为客人服务，拎着装衣服的袋子送到门口，微微躬身：“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门口替换方蛰的保安，看着他这样的姿态，表情凝滞了一下。难怪他能当老板，换成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老板亲自下场后，整个服务质量立刻又上了一个新台阶，所有店员都照着方蛰的样子，不怕麻烦的给客人送门口，微微躬身相送。
新的麻烦很快就来了，白莉悄悄走到方蛰身边：“都市丽人一号款断货。”设计上相对保守的一号款，成为了今天的热门款式，备货量是三百套，从开店到现在四个小时断货了。
“嗯！仓库里还有，组织送货。”方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回头对身边等待的客人笑道：“小妹妹，今年高中吧？啊，都毕业了，下半年大一？啧啧，真看不出来，这位是你姐姐吧？”
小女生羞的扭头掩着嘴笑，身边的妈妈笑出鱼尾纹，母女二人被方蛰一顿忽悠，一人买一套衣服走了。店里就方蛰一个男导购，进门的都是女客，找方蛰的人还最多。一个接一个不带停的，结果方蛰连午饭都没吃上到现在，口干舌燥的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稍等，我去上一下洗手间，或者让别的导购带您去看看。”
本以为准备很充分了，结果还是出乎了方蛰的预料，忙到下午四点半，加上从仓库里紧急调来的货，店内的多款服装依旧买到断货。最终模特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下来卖掉了。
“就这样吧，对门外等待的客人说一声，今天就到这了，关门歇业。”
“店内的客人呢？”白莉也累的不行了，依旧在强撑着。
“这样，店内的客人，选好的衣服，给个八折优惠，没选好的，留下电话和联系方式，下次来抱上名字就给一次八折优惠的机会。”
随着方蛰做决定，热闹了一天的专卖店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门口的保安不断的重复，今天所有货物售罄，请明天再来。实际上并不是每一款衣服都卖完了，都市丽人4号款，裙子是包臀款的就只卖了一百多套。备货是三百套。
青春系列四款，每套备货是五百套，每款出货也就是在二百套左右。
“店里还有货啊，干嘛不继续卖？”白老师疑惑的问，方蛰当然不会说自己搞饥饿营销了，那样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渣男了。
“白姐姐太辛苦了，我看着心疼。不说话了，赶紧先吃点东西，你午饭都没吃呢。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来。”其实方蛰也累到现在，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渣男，他必须优先为白姐姐服务。没法子，一个没打算结婚的男人，爱一个女人真的好难，爱几个女人，那就更难了。
呸呸呸，现在还没有被的女人呢。你这个废物！方蛰深深的鄙夷着自己。说好的这一辈子做一条咸鱼，做一个渣男的。现在却累成了狗，对小姐姐们也总是放不下道德底线。
临时充当收银员的方丽华可不敢学白莉那样可以休息一下，关上抽屉上了锁，手里那张纸条过来，递给正倒水的方蛰：“方总，你看看数据。”
方蛰扫了一眼，表情淡定：“知道了。”
方丽华肃然起敬，难怪人家能当老板，我看见这个销售数字，手都是抖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超出预期
“客户调查表格统计出来没有？”方蛰反问一句，方丽华看看几个正在忙碌的小姑娘道：“还在统计呢，很重要么？”心里补一句，比销售结果都重要？
“当然很重要，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客户都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伊人专卖店的。是路过的客人，还是从媒体上看了报道过来的。目前我们就这两个渠道，搞清楚比重才能有的放矢。创业初期，任何资源都是宝贵的，能不浪费就不要浪费。”
“车间生产做如下调整！”
方丽华立刻掏出小本本记录方蛰的讲话：“从车间抽调三十个熟练公，补充到时尚组。都市丽人系列，每套生产总数达到以前就停产，并对外公布。加大青春系列的生产力度，具体情况可酌情处置。”
“方总，为什么都市丽人卖的好，反而要减少生产数量呢？”
这一次不单单是方丽华一个人问，白莉也都坐过来要听课。
“都市丽人格调比较高，定位的群体是都市的小资白领。今天买衣服的客户，大致可以归结为一下两类人，一是机关干部，有一定级别的那种。还有就是企业白领阶层，通过和客人闲聊，不难看出多数是外企中层。衣服卖给她们，就是讲究一个特色，我有人无。”
方蛰说着习惯性的伸手拿茶杯，结果拿了个空，白莉顺手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方蛰也不拒绝，接过就喝。方丽华把脸扭开，不看这对狗男女。白莉看的清楚，心道今天这家伙老少通杀，再不盯紧一点宣誓主权，危险性太大，承受不了。
“青春系列别看今天销售量不大，实际上更大的销量在后面。学生群体将成为主要认购群体，尤其是大学生，手头会比较宽裕。她们开始谈恋爱了，也比较讲究穿戴了。而且花的是父母的钱，心疼度大大的降低。不像那些都市白领，她们多数成家了，花钱还有点理性。但是这一类人，目前是高端系列的消费主流。”
说着话，方蛰喝口水停顿一下：“明天开始，新学期大酬宾活动，青春系列全部打九折。先把本市的女大学生一网打尽，等到一个月后开学了，再收割一波妹子。”方蛰伸手作势一抓，方丽华呵呵呵，记录完毕转身走人，白莉翻个白眼也走了。
方蛰……，呵呵，女人。
几个女导购坐在一边吃着盒饭，边吃便低声说话。年轻女孩子的眼神很大胆，不断的在方蛰身上逡巡。可惜，方蛰对这些嫩枝条没啥兴趣，就算是有兴趣也装着没看见。作为一个渣男，求生欲还是要有的。
“今天卖了四十万，你居然一点都不兴奋？”白莉看了一眼淡定的方蛰，这货正站在一排衣服前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四十万很多么？这可是辛苦钱，你看我嗓子都哑了。”方蛰露出你还不赶紧奖励我的眼神，白莉四处扫了扫：“真拿你没办法。”踮着脚不紧不慢的凑近了，啃一口。这哪是怕别人看见啊，这是怕别人看不到啊。
试衣镜里看见了口红留下的痕迹，方蛰想想没去擦掉。一上午说话喝水擦汗，都没有把口红变的淡一点么？方蛰心里呵呵呵，这是刚才补上的吧。领地意识好阔怕！
“走吧，我去银行存钱。”白莉笑着招呼方蛰出门，走到门口才站住回头，拿手绢在方蛰的脸上擦了擦：“你看你，都不知道擦一下。”方蛰……。
这条街就有一家银行，两人步行过去，今天是第一天，以后呢？这么多现金带着走，被有心人盯上了可不行。现在已经店里没有专职的保安，回头要安排两个，每天存钱有两个人跟着要安全的多。不过今天有点特例的意思。
银行存钱回来，客户调查表统计出来了，都市丽人系列，外企白领占四成，体制内的女性占三成，剩下的三成是其他类型。有个体经营者，还有一些国企员工，比如电力公司水厂电信部门这一类单位的。
青春系列的比较简单了，九成是学生，不是高中生就是大学生。
所有客户统计结果显示，看了报纸内容特意过来的占了六成，其他的都是今天正好逛街，看到热闹就过来看看，然后就跟着排队进去了。晚报不愧是本地第一的销量，效果好的惊人。
这么一看，方蛰表情轻松的放下报表：“明天会更忙，大家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到家里的白莉，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方蛰看一眼沙发上躺着的白姐姐：“去睡一觉吧，晚饭等我回来再吃。”白莉坐直道：“你还要出去？”
“去厂里看一眼，不然不放心。之前库存担心不够，去盯着车间生产。老顾那边的裁剪人手不够，这是导致产量上不来的原因。但这不是粗制滥造的理由，伊人这个牌子，不能做成大路货，要做成时尚精品。”
“晚饭要不要等你吃？”白莉问了一句，方蛰摇头：“我随便对付一顿，你别管了。”
驱车到公司，车间里一派忙碌的景象。吴龙斌盯着熊猫眼，这是晚上没睡好啊。
看见方蛰出现，吴龙斌激动的上前道：“方总，今天的头一炮打响了，真是太好了。”
“之前的四件套销量也不差啊，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方蛰笑着调侃一句，吴龙斌摇头：“那不能比，四件套的门槛很低，我们走量取胜，加上红星厂捣蛋，利润不高。伊人系列不一样，这是拳头产品，以后我们的主力，还是专注在伊人服装上。”
“高端市场要开发，低端市场也要守住。千万不要小看低端市场，工资奖金全在里头解决，还能有不少富裕。高端市场注定不会太大，都市丽人系列的销量是有数的，中档的青春系列，利润肯定要低一些。最重要的是，低端市场能解决就业问题，这是我们的护身符啊。”
“护身符？”吴龙斌颇为费解，方蛰也不解释：“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打算把办公室的一楼全部空出来做仓库，车间扩大。”吴龙斌说起自己的想法。
方蛰摇摇头：“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的产品对路，发展速度是难以想象的。”吴龙斌挠挠头：“那只能另外租车间，另外招人了。招人好办，车间也好租，不过都需要时间啊。一时半会肯定很难搞定。”
方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其他的我来想法子。”
这是一个野蛮生长的时代，方蛰很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际遇，错过了今后想在发展壮大，难度会增加很多。出了车间到楼上，办公室里很安静，人都在忙碌。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方蛰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笑道：“胡厂长，有没有时间？”
胡硕笑道：“方总有请，没时间也要有啊。”方蛰听他的语气轻快，不禁问道：“胡厂长心情很好嘛。”胡硕哈哈哈大笑，也没有解释，约了一起吃晚饭后，各自挂电话出来。
厂门口借了胡硕上车，地方是胡硕定的，小馆子，只有四张小桌子，这点生意一般，还有一张空桌。方蛰没问，胡硕主动解释：“下岗职工，身体不好，弄个小馆子。”
点了四个小菜，方蛰以开车为由没点酒，两人叫的饮料。
“红星厂的日子不好过，棉纺六厂殷鉴不远。”胡硕主动开口，方蛰点点头：“老王这个人太自私了，不知道双赢才是最好的。”
“我们厂可是一万多人呢，现在开工不足三千人，还不如红星厂呢。”胡硕自嘲一笑。
“国企包袱太过沉重了，别的不说，退休工人的工资和医疗费，都能压垮棉纺六厂。”方蛰认可他的说法，胡硕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但这些老工人为厂辛劳一辈子，不能不管吧？棉纺六厂只要还存在，就得管他们。”
“两个办法，技改转型，靠新产品来解决利润问题。宣布破产，一了百了。”方蛰很中肯的给意见，胡硕拿着筷子想敲死他：“破产？这是国企好不好，一万多人的企业啊。”
“其他办法，只是垂死之人用人参吊命。”方蛰很明显不看好棉纺六厂的未来，对此胡硕没有强辩的意思，而是追问：“其他办法也说说，现在我就是水里的老鼠，救命稻草抓一根算一根，反正都得牢牢的抓住。”
“你出场地，出人，我出设备，合作生产四件套，便宜的衣服，主打乡镇市场。”
“不对啊，我是棉纺厂啊。”胡硕皱着眉头，方蛰笑道：“你现在是求生存。如果不是我们关系还不错，我管你死活啊。那些下岗职工，不是不能来做临时工。”
“不行，这样做肯定会拖累你，回头换个领导，你得抓瞎。”胡硕很够朋友的把话说明了，方蛰笑道：“那就只能租你的场地和人手了。”
胡硕放下筷子，稍稍沉吟：“可以，我们厂女工多，学习裁缝上手都快。”
“不用学多少技术，多数人会踩缝纫机就行了。每个人，只要学会一个工序，就能上流水线干活。先说好啊，既然是租场地和人，那就只能拿计件工资，没有基本工资的说法。”
胡硕使劲的搓了搓脸：“谢了，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脸干嘛？
“不行，绝对不行，这个标题太丢人了。”龙钢仿佛誓死捍卫嫩菊的直男，表情坚定。
“你是不是搞新闻的？标题不吸引人怎么能引起读者注意？你上次那个标题，我就很不满意，没有爆炸性懂不懂。酸不溜丢的看着就没意思。”方蛰苦口婆心的劝说。
“这标题肯定不行，还有内容也太不要脸了一点。真要把稿子拿回去给编辑看了，我不怕编辑喷我一脸，我怕诗人拄着拐棍来打我一顿。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这么经典的诗句，你用来做商业标题，你这叫毁经典。”
现在的记者真是太讨厌了，节操值太高啊。
“真的不发？五万块广告费一个系列的报道也不发？”方蛰直接放大招了，拿钱砸晕你。
“方蛰，五万块可以买四分之一版面三天的广告了，你何苦让我弄这么一个标题呢？”龙钢真的动心了，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作为一个资深记者，他是有底线的。
“那算了，换个标题，你选一个吧。”方蛰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三个标题。
震惊，这个女人逼的丈夫彻夜哭泣。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我恨伊人！
都市男人的悲情时刻，我可以说不么？
看着这三个标题，对比一下稿子内容，龙感眼神带刀：“方蛰，你不要脸的么？”
方蛰一摊手：“我是个生意人，要脸干啥？广告效果不好，生意自然就差。赚不到钱我就得破产，我破产了手下一百多人就得失业。工人失业了还能另外找一份工作，我失业了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到时候心里承受不住压力，从楼上跳下来，那就是你的责任。”
龙钢被绕晕了，举起一只手：“等等，你让我想想。一个标题就能让我承担起你跳楼的责任，我说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有必然的逻辑么？算了，这样吧，我介绍你认识商报的记者吧，他们那边比较宽松一点。晚报是党媒，就算是文艺板块，也是要讲尺度的。”
“对了，第二个标题商报那边先用了，我忘记划掉了。”方蛰不好意思的解释，龙钢无语的看着方蛰，最后一次确定：“不用你的标题，就不给广告费么？”
“给啊，不用我的标题，广告费就没那么多了。当然这种文章是区别于广告的，我不打广告就是不想让人看着就知道，这其实是广告。你不要伤脑筋了，这里面的关系你想不明白的。你仔细想想啊，你拿五万的支票回去找主编，让他来做决定嘛。”
“找主编没用，他比我还顽固呢，这种事情他不会接受的。找一下吴副社长还是能起点作用的，毕竟他是管广告这一块的。”龙钢说着发现不对劲了，又被这家伙绕进去了。
“算了，这文章我发可以，当做趣闻放在市井杂谈见报。润笔你看着给就好了，我说真的，这种事情真不能开头的，一开头以后我就收不住了。最近关于远大公司状告红星厂的报道，主编对我期望很高，你让我弄这些，不行的。”
方蛰也没法子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这家伙就是不上套。真是头疼。不过方蛰对他的职业操守也比较佩服，这种记者以后真的很少见了。
最终方蛰也没能说服龙钢，只好让他自由发挥。润笔还是要给的，只不过变成了一条烟。这就是龙钢能接受的底线了，其实方蛰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那就是相机的镜头。龙感是个摄影爱好者，用镜头效果没准更好。方蛰没有这么做，因为不敢。
不敢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希望看见龙钢被惊动打动，去做一些没底线的事情。正如龙钢所言，这个头不能开。
龙钢走了，方蛰站在楼道上目送他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自言自语：“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这个时代有用钱都无法打动的媒体工作者。”方蛰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同样名为“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为标题的一篇报道。类似的一批报道，让高铁减速。
方蛰是不会减速的，因为他停不下来了。从只要为自己个人负责到为一群人负责，不知不觉的，方蛰被裹挟着往前走，速度越来越快，根本停不下来。
新的一天报纸方蛰已经看过了，内容中规中矩，比较写实吧。不像方蛰咬着笔杆子一晚上才弄出来的震惊稿，内容讲的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和私房钱的故事。
龙钢的两篇系列报道，一个是关于远大公司打官司的报道，这篇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另一篇就是伊人服饰的跟踪报道了，还是在最后一版。作为一个朋友，龙钢真的很够意思了，只要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他能做的都做了。
一个国产时尚品牌的诞生，也确实够的上生活板块的新闻了。引发的热议，带来的效果，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这不是广告，而是一篇报道。在这个服务质量不高，国产时尚品牌匮乏的时代，伊人也算是独树一帜。
相比之下，松江商报那边的节操值就差的多了，五万块一个星期，姿势随便方蛰去摆弄。
打官司是个漫长的过程，老王那边承受的折磨，方蛰根本就懒得去管了。只要红星厂没有出现好转的苗头就没事，至于针对红星厂的事情，秦大河不用方蛰操心，他那边盯着呢。
今天的专卖店门口，排队的现象就没出现了，不过路边的树荫下，三五成群的女性都在等待。取号，等待，这个办法很好的解决了拥挤现象。等待的过程中，还能吃一根冰棍。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取号后吃了冰棍走掉的，这都是小节了。
重点还是伊人服饰造成的轰动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附近的商家因此收益颇多。成群结队的青春少女，这些正在暑假期间的学生汇聚在此，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出乎方蛰预料的是，都市丽人系列的销售并没有下降，每套服装只生产一千套的噱头挂出来，立刻引爆了销售。下午五点整，所有都市丽人现有款式，全部告罄。似乎钱不是钱一样，这个国际大都会爆发出来的消费力，远远超出了方蛰的预料。
接到白莉电话的方蛰惊愕的表示：“明天开始，都市丽人系列的新款，提前上市。”
新款都市丽人还是四个，依旧每个款式一千套，并且采用了限购的模式。每天只每个款式只卖二百套，没法子，生产跟不上了。本来急的上火的白莉，被方蛰这个神操作惊呆了。明明是你卖断货了，怎么搞的像你不想卖一样。
按照方蛰的知识，白莉写了张告示贴在黑板上。伊人服饰都市丽人a系列全部售罄，明日起b系列上市，每款限售二百套，先到先得。
老板娘白莉很快就被一群女人围上了，叽叽喳喳的一通提各种要求。怎么可以这样啊，有钱都不赚的么？白莉扛不住了，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不走。不要吃晚饭的么银行要下班了。
最后白莉抗不住了，电话方蛰求救。
“白姐姐，可以预定的嘛，留下名字和定金，联系方式。”方蛰给出的办法，白莉忍不住扶额：“我真傻。”方蛰赶紧安抚：“你只是没经验，经历多了就好了。”
方蛰真没偷懒，他的事情更多。应付了龙钢之后，还得跟胡硕这边联系场地。棉纺六厂没活干的女工很多，为解决这个问题，胡硕也不顾国企的脸面了。直接拨一个仓库出来做车间，租金都没要，就是要给这些女工找一个挣钱的机会。
方蛰需要去找设备，培训公认的事情交给吴龙斌。方丽华坐镇公司，调节各方。
刘玉凤动作很快，五辆摩托车拍照都上好了，然后拉倒方蛰的公司门口卸货。
方蛰付钱很干脆，刘玉凤办事也够利索。这一笔买卖下来，她也不少赚，而且钱来的很轻松。这个女人关系网庞大，所以方蛰在完成摩托车交易后，提供下一个货单，三百架缝纫机和相关的裁剪设备，可以是二手设备，但要求质量要好。
刘玉凤没想到下一单生意来的这么快，不过她适应的很快，点头表示：“这方面我没接触过，我回去打听一下，然后有了消息再说。”三天时间，五辆摩托车提成赚五百，这赚钱速度让刘玉凤不得不谨慎对待方蛰这个客户的要求。
“行，你尽快。”方蛰表示可以等她两天，刘玉凤风风火火的骑着小木兰走了。
方蛰这才有时间去接白老师下班，又一天的忙碌下来，白莉靠着椅子一动不动，看着方蛰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要累死了，这钱真是辛苦钱。”
“你是店长兼伊人服饰销售总监，年底有百分之五利润的分红哦。”方蛰不敢多给，给多了她也不会要。白莉听到这话，脑子里飞快计算，顿时整个人满血复活了。
“那个都市丽人系列，每个款式真的只卖一千套？”白莉想着就心疼啊。
“呵呵，是每个城市只卖一千套，别的城市我们现在没有专卖店，不等于以后没有。”
“是么？下一个城市你打算选择哪？”
“不用我去选的，她们已经送上门来了。”
正在特区市的刘世铎，突然觉得后脊梁有点凉。
远在大洋彼岸的云珏，收到了一个包裹，看着上面的地址和名字，云珏笑着眼泪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见识了(求订阅）
包裹内附上了一张便笺，上书：伊人服饰，献给在异国的你，秀出真我风采。
没有落款，也不需要落款，云珏知道是谁的心意就够了。
衣服是不是合身的这个问题，云珏根本就不用担心，对方蛰，她有绝对的信心。
云珏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每一款衣服都试穿过之后，尺寸意外的恰到好处。云珏还在诧异的时候，下面还有一张便签。“身处异国的你，想来是要消瘦些许的。”
这一刻的云珏，心中被幸福填满了。在异国，她确实瘦了一些，五斤多一点。
吴明珠敲门进来，看见堆在床上的衣服：“你去逛街了？怎么哭了？”
云珏笑着摇头：“他寄来的。”吴明珠的脸顿时拉下来：“这个没良心的。”
“他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云珏得意的不加掩饰，解释等于炫耀。
但是这话却击中了吴明珠的要害，是啊，他没有联系方式。来到国外后，自己就没联系过他了。这叫他怎么给自己邮寄东西呢？但是，你就不会问我爸要联系方式么？这个问题，吴明珠自己都不好意思回答了。凭什么呢？
“明天我穿这件出门如何？”云珏比划着一件七分裤的款式，吴明珠瞄了一眼：“保守了！”云珏摇摇头：“开放的款式我也会穿的，在家里穿着拍照，寄给他看。”
本以为已经忘记那个混蛋的吴明珠，这一刻突然发现，一切其实都存在，她只是自己骗自己。远隔万里之遥的吴明珠，踏上异国土地后，头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我怎么能忘记他呢？我怎么能不主动联系他呢？指望老爸告诉他联系方式么？
吴明珠的心思全乱了，坐在床头发呆了起来。
两张便签被云珏小心的收起来，当事人方蛰写的时候觉得很酸，但是这个时代人就吃这套。so，方蛰也只好这么写了。
特区市，长长的队伍排了起来，人挤人不断往前压。实际上两个月前，消息就已经散出去了，邮局包裹创造了一个奇迹，包裹里是七公斤的身份证。
8月9日这一天，新股认购现场的秩序只能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排队的人们不分男女，前胸贴后背的挤在一起，一个抱紧一个，免得位子被人抢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尊严被放弃了。
刘世铎没有去排队，他和李胜利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昨天，每张身份证都能租一百块钱了。这是特么的要疯啊！难怪方蛰说要出事！”李胜利歪着嘴，不知道说点啥才好了，真是被震撼了。
“要我说，你手里一万张身份证，就别认购了，直接对外租就是一百万的利润。”刘世铎调侃了一句，李胜利呵呵一笑：“好主意。不过，说的太晚了点，我的人昨天就在队伍里呢，分布在303个销售点。这些人挣了钱，眼睛估计也被这个城市迷花了。”
刘世铎摇摇头：“这未必是好事啊，你得给他们提个醒，别拿特例当经常有的事情。”
李胜利摇头：“那我管不了，我只管等这次认购结束，该给的钱给足了，其他的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这些人能留下来多少，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认为我在害他们，这里面不少人，留在山沟里一辈子就是受穷的命，出来闯荡一下不是坏事。”
刘世铎无言以对，最终摇头：“我后天的机票，明天陪媳妇和两个妹子去逛街。”
李胜利拉着他：“方蛰那边，接受你俩妹子了？我说你还真舍得啊。”
刘世铎瞪眼道：“你可拉倒吧，方蛰身边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天姿国色？我妹妹勉强及格好不好？他真要看上了，我还巴不得呢。”
一个男人匆匆的走到李胜利身边，附耳低语。李胜利听完表情阴沉，刘世铎奇怪道：“怎么了？”李胜利摇摇头：“跟我们没关系，走吧。”
10日傍晚，刘世铎陪着媳妇和妹妹们玩了一天回酒店的路上，看见了惊人的一幕。（ps：810事件，自己去搜索吧，不能再写了，怕404。）
当天晚上刘世铎就给方蛰打长途，打家里没人接，打办公室方蛰接的电话，接通之后刘世铎就一句话：“出事了。”方蛰淡淡道：“大惊小怪，对了，你两个妹子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什么，等你回来再说，那就回来再说吧。我说，你赶紧回来吧，别凑热闹。”
“明天上午的机票，唉！”刘世铎不知道在叹息什么，方蛰也懒得去操心。这个一切都是在摸索前进的大时代，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比起后来，更不算什么。
刘世铎给李胜利打电话，接通之后问了一句：“没问题吧？”
李胜利冷笑：“抽签结果我不管，但是抽签表一张都不能少我的。昨天下午，我就让他们把抽签表全卖掉了，黄牛卖最低七百，我卖六百五，卖完拉倒，这趟浑水不碰为佳。行了，不说了，我正在发钱，这些人回去也好，留下也罢，就不该我操心了。他们也不见得听我的。”
刘世铎无言之时，李胜利又来一句：“真是长见识了，回去我得好好感谢方蛰。”
该事件，催生了证监会。
刘世铎再次见到方蛰时，已经是伊人服饰开业一周之后了。本打算提前回来的刘世铎，被李胜利拉着留下，看了几天的热闹。两人一道回到松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联袂来找方蛰。看见这货的时候，两人都乐了。
“这是被媳妇打的么？”李胜利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实在是没法子忍了，方蛰顶着一对熊猫眼呢。刘世铎还补刀：“没看出来啊，白姐姐如此凶悍？”
“笑个屁！特么的，这一个礼拜就没一天睡的早，每天都忙到夜里两三点才睡。”方蛰半死不活的站起来，扶着桌子甩甩头：“总算是忙完了，基本理顺了。”
“我说你是当老板的，至于这么折腾自己么？”这次轮到刘世铎惊讶了。
“生意太好了，看见钱赚不到，我都想弄死自己。”方蛰说着忍不住自己就乐了。
“嗨，我还以为你的白姐姐着急要孩子呢，说说，你都累成啥样子了，让我们开心开心。”刘世铎还在挖苦，方蛰却一点反击的心情都没有，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叶：“想喝茶自己动手啊。我可没力气招呼你们。”
刘世铎笑道：“不用你招呼，都进来吧。”两个年轻女子推门进来，看见方蛰都是眼前一亮，再仔细一看都乐了。掩着嘴毫不掩饰的笑。
“刘倩，刘霞，辛苦你们一下，去洗杯子泡茶。”刘世铎使唤上了，俩女的笑嘻嘻的去忙活，也不说介绍不介绍的话。
方蛰甚至都没正眼看一下她们俩，飞快的扫一眼就坐直了身子：“你们俩一起来，我觉得没啥好事。”
李胜利一脸的无奈，苦笑着指了指方蛰：“你就损吧。这次是专程来感谢你的。上次给你打电话，你说要是嫌麻烦，直接卖抽签表，不过动作要快。就这一句话，我们挣了五百个。”
方蛰听完笑道：“没想到，你也挣起这种小钱来了。”
李胜利得意的昂了一声：“这钱特么的干净啊，你去打听一下，这趟下来，谁不夸我？”
“你也别得意了，赶紧的说正经事，有钱分就分我点，没钱分就赶紧说完滚蛋。”
“我特么的……。”李胜利一点办法都没有，倒是刘世铎号准了方蛰的脉搏：“分钱你要啊？”方蛰摇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没出力，这钱我分的不踏实。”
“那你赚什么钱呢？”李胜利突然正经了起来，方蛰面对这个问题，淡定的回答：“这么跟你说吧，过去的一个星期，我买了三百台设备，租了棉纺六厂的一个仓库，解决了棉纺六厂一千多女工的就业问题。我这连续忙了六天，昨天晚上才算基本搞定。对了，刘哥，你介绍的那个刘玉凤，是个人才啊。三天就搞定了三百台二手设备，连安装都能帮上忙。”
“嗨，你说她啊，吃的就是跑腿饭，关系饭。犯法的事情肯定不会做。怎么了？你看上她了？”刘世铎调戏了一句，方蛰给他个卫生眼：“你说呢？行了，说你俩妹子的事情吧。”
“上回电话里你说了一句，怎么了？”
“这样的，我的伊人服饰开业了，生意好到爆炸。我打算在帝都开一家专卖店，你俩妹子愿意做的话，那就让她们试试。”
刘世铎摸着下巴琢磨上了：“这样啊，我想想啊。”
李胜利插了一句话：“等一下方蛰，专卖店的事情我不管，你那个工厂我能不能认一股？”
“我有两个工厂呢，一个生产伊人服饰，一个生产四件套，下一步针对农村市场生产廉价衣服。伊人牌就别惦记了，这是白姐姐的，命根子。”方蛰其实是在拒绝。
李胜利听完很认真的点点头：“那我就入股你的低端厂，另外那个专卖店，我也弄几个。”
方蛰听着表情凝重了起来，看着李胜利似笑非笑道：“你认真的？”
第一百三十章 不给糖果就捣蛋
李胜利态度坚定：“绝对认真！”
这一下方蛰有点傻眼了，他其实就是在婉言拒绝啊，这家伙听不懂人话么？
刘世铎倒是很干脆的问一句：“胜利，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李胜利听了并不生气，反倒一本正经的解释：“真不是为男人，都说投资是为了赚钱，这年月只要信息来的快，赚快钱真不难。以前我就是这么赚钱的，这种钱赚的上瘾了，迟早是要出事情的。倒是方蛰的做法，看着来钱不快，实则非常的稳当。我不知道他这次明明可以一起做，趁机赚一笔，为何没有加入。”
说着李胜利停了一下，笑着看看方蛰：“你能为了手里这个破公司，放弃赚大钱的机会，我为啥不能投资你的公司。”这家伙话没说透，隐藏的意思刘世铎和方蛰都明白了，这是在投资方蛰这个人呢。
有的事情方蛰没法说实话，这种劳动密集型的服装厂，将来是方蛰安身立命的根本。走到哪都是各地政府必须重点保护的对象，真的能解决就业，拉动经济增长。还有就是这种产业，来钱都不快，说的难听一点，赚的是辛苦钱，轻易不会有人觊觎。
方蛰的计划，这一块花个五年时间做大做强了，做出规模了，然后就可以安心咸鱼了。现在李胜利非要掺和进来，方蛰有点头疼了。这人，真是啊，沾上就甩不掉了。
“你要是有钱呢，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比如水泥厂，很小中小型的企业，现在生存困难。你去收购，地方政府白送你都可以的，然后再拉点贷款，引进技术设备，质量把控严格一点，规模越大越好。以后这企业就是一座金山，吃个二十年绰绰有余啊。”
方蛰语重心长，核心思想就是在劝李胜利别招惹他。
李胜利不为所动，笑嘻嘻的来一句：“米国有个万圣节，我就是不给糖果就捣蛋的孩子。”
一句话说的方蛰想打他，刘世铎也收起了之前的态度，重新审视李胜利的做法。这家伙肯定没这水平，一定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他。
方蛰也大概想明白了，大概是有高人看破自己的心思了。别看自己是重生者，但是比起一些真正的高手，还是有大的差距。自己的优势在于眼光超前，当下高手的则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见，思维穿越时光看到今后。
既然如此，有的事情则不可避免了，方蛰叹息一声：“唉，那好吧。我把工厂这一块从公司里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公司，你可以入股，刘哥有兴趣也可以入股。先说好啊，别嫌赚钱慢啊。专卖店的事情也好说，帝都的市场可以给你和刘哥。”
李胜利这一次真的有点胜利者的心态了，真不容易，总算是把这家伙给绑上了。
“新的公司我投资五百万，具体多少股份你看着给，我做个小股东就行。专卖店呢就帝都吧，我跟刘哥合作，两个妹妹做店长，开两家店就行了。说真的，我不懂经营，所以我也不操心了，反正到时候等着分钱就好。”李胜利这种操作，其实才是真的高明。
“经营的事情你可以不管，但是财务监督必须要有。投资五百万，可以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别嫌少，你这一投资，其实给我带来很大麻烦。我刚忙完的，有了你的投资，又要开始忙了。挣钱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所以这个事情不会太快，总要过了这段再说。”
刘世铎听了方蛰的一番话，大概能摸准方蛰的心思了，于是笑道：“我投资一百万吧，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行。”方蛰摇头拒绝：“刘哥，你有钱跟着李胜利一起投资水泥厂，那个赚钱更多一点，从投资到获利周期可能会长一点，但一次性投资，今后需要操心的很少。”
刘世铎笑着摇头：“不要，我就投资你的厂，我对他没信心。”
李胜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要说做实业，我对自己也没信心啊。不过可以请人的嘛，方蛰，要不我请你做总经理吧。”
方蛰怒视李胜利：“滚蛋！再打我的主意，我翻脸了。”李胜利还是笑嘻嘻的：“就是说手嘛，别上火啊。唉，这次多亏你了，不然真的就得陷坑里。”
方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头道：“你想多了，新股发售出现那种事情，国家重拳出击几乎是必然。等着吧，处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国家不会拖，也拖不起。”
李胜利仔细想想笑了：“多亏我多了个心眼，事先给你打电话，询问了有关操作。不然这次搞不好就被人拿来做文章了，给家里造成不好的影响。这股市也太坑人了点。”
“坑人算什么？我们国家还算是好的，西方国家的股市初期，各种神仙操作秀的漫天飞。满清政府要不是因为被股市坑了一把，没准还能再苟个三五年的。”
李胜利听糊涂了：“等等，你一个学中文的，怎么会懂这些了，再说了，股市有满清政府什么事情？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啊。”
“1909年的时候，橡胶股市风潮导致满清政府财政破产，盛宣怀便动了收回路权的心思。这才引发的西蜀的保路运动。清政府抽调wh第八镇一个标西进平叛，反清势力趁机闹腾。尽管武昌起义的爆发点是个偶然事件，但却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学中文的怎么了？我懂历史啊，所有现在发生的事情，都能在历史上找到类似的模板。”
方蛰一通怼回去，李胜利听了反而露出沉思的表情，良久才点头叹息道：“太祖喜欢读《资治通鉴》之说，原来是真的很有深意。”
刘世铎笑道：“你们就别在这里感慨了，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李胜利洒然一笑：“我不管，我只管出钱，到时候说一声，给个账户我大钱。财务方面，我去找个人好了，退休返聘的老会计多了。水泥厂的事情，我记住了，回去就找人了解。回头形成一个报告，到时候方蛰帮忙看看如何？”
方蛰现在也想通了，有李胜利掺和一股，其实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发展速度能提高很多。李胜利这个人并不简单，至少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时代在变化，以前那种套路，不适合当下的形势了。他是在寻求一个全身而退的着陆点。
投资方蛰，其实更像一种报答方式，毕竟方蛰给他指了一条未来的发展之路。
“专业的人很多，我其实未必能提出更好的建议。眼下这个大时代，机会很多，风险也不小。我的观点是勇猛精进的同时，也要稳打稳扎。一味的求快求大，没准下一步就是个埋人的巨坑。我给你举个例子啊，明朝的袁崇焕忽悠崇祯，五年平辽。结果你看历史就知道了。如果有人对你说，他能如何如何，又不跟讲细节上怎么操作，这种人你离他远一点。”
李胜利认真的点点头：“看人方面我一向不行的，到时候请你和刘哥一道看看。”
“这个以后再说吧。”方蛰兴趣不大，李胜利未必就是真心实意。该给的建议给了，方蛰就算是够意思了。两人之间的交情，真的没法更深了。相比之下，刘世铎与方蛰之间的关系就密切一些，怎么说呢？相交于微末之时。
就像方蛰和魏晋的关系，任何人都难以取代两人心目中的信任感。
要说刘世铎的两个妹妹，还真是懂事。就这么端着杯子站在外面等着，一直到里头谈话的气氛变化了才进来。
刘世铎看看两个妹子笑道：“方蛰你们都知道了，这次他给你们一个机会，哪里摔倒的，哪里爬起来。回去好好想想，明天都给我去专卖店实习一个月，实习结束回帝都，你们都是店长，一人开一个专卖店。”
圆脸的刘倩笑而不语，显得有点矜持。长的很普通的刘霞，倒是很open，冲方蛰一笑道：“方总，我是学服装设计的，能说说你设计的系列服装，受众群体么？”
这话问的还算有点水准，方蛰想了想才回答：“伊人是个国内的自主品牌，你觉得我设计这些服装的初衷，针对的是哪些群体呢？”
刘霞不假思索的回答：“现在国外的奢侈品牌，进入国内的很少。这片市场几乎是空白的，从之前了解的情况看，方总针对的是高收入女性群体，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方蛰摇摇头：“对，也不全对。国人还是比较迷信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有机会出去看看的人，尤其是女性，去了港城走一趟，买些衣服回来好像就能高人一等。如何让客户认可，觉得我们的品牌并不比国外的品牌差多少。这里面有很多学问，你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刘霞歪歪最，一股子不服气的样子，方蛰也懒得继续费劲的说服她。一切还是要看行动的，你靠嘴就能说服一个人，其实很难的。更别说，刘霞一股子逆反的味道，这还是在叛逆期呢。说教根本不管用的时期，说什么她都觉得你在骗她。
方蛰不认为自己长的帅，就能提高说服力。刘霞长的很普通，眼光却不低的样子。方蛰觉得吧，她连刘世铎和李胜利都未必看的上呢。
简单的打发了这俩女的，事情就算搞一段落了。
随着伊人品牌的打响，远大公司进入了忙碌期。眼看夏天就要过去，伊人系列的销售开始缓和。总算是有空的方蛰着手拆分，准备把企业生产部门单独剥离出来，城里一个新公司的时候。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带来了一个全新的契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电话不是云珏打来的，而是吴明珠，这女人一通说之后，核心思想就一句话：我要衣服，我给钱。然后方蛰就好奇了，你要衣服好办，每款来一套就好了，每个款式各要一百套是什么个意思？还有啊，你的身材我很清楚哦。
吴明珠表示，衣服不是我自己穿，是准备对外卖的。所以，你最好准备一些大号的。
方蛰又说了，出口贸易不是不能做，问题是怎么个交易。你这小批量的买卖，我不能专门弄个公司来做交易吧？你得自己来提货，要多少有多少，能给美金就最好了。出口创汇是个不错的事情，对企业形象的提高也很有帮助。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云珏的声音：“方蛰，吴明珠的阿姨名下有公司，打算弄点伊人服装来试试水。这个事情吴明珠出力很多，我觉得是个好事情。伊人牌的衣服，总的来看款式很不错，穿出去很多人都问在哪里买的。”
方蛰明白了：“你等等，我好好缓一缓。这么说吧，你跟吴明珠打算搞点贸易？服装这东西，讲真话国内的品牌在米国没有什么竞争力的好不好？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云珏听了咯咯咯的笑起来：“你居然对自己的设计如此没信心么？行了，这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也没打算做什么高端市场，就是针对一些有点小钱，消费不起奢侈品，只能小费轻奢品的女性。价格嘛，也就是一管好一点的口红价格。”
这年月的中米关系可不是那么好，寒冬期还没走完呢。如果是出口，有外汇国家什么都好说，但是要进口就比较麻烦了。好在是出口衣服，阻力不大，就算有吴明珠也能搞定。
电话里传来吴明珠的声音：“我还要上学，所以没时间回去。我阿姨那边派人过去，这个事情你也别报太大的期望，我们就是尝试一下，成就赚大了，不成也没多少可以亏的。”
这么说方蛰就放心了，反正就是一次小小的尝试。随即又嫌弃自己嘴欠，了解身材是个什么骚话？云珏就在边上听着呢。后悔啊，可惜没有后悔药。吴明珠那身材确实印象深刻。
“好了，我知道了，等你的人来再说吧。现在快到换季的时候了，你那边也要搞一下调查的，不能秋季卖夏季的衣服，再好看你也卖不掉的。”
挂了电话，云珏和吴明珠相视一笑，之所以动了这个心思，原因就是云珏穿着衣服去学校，吸引了很多女同学的兴趣。听说是来自华夏的品牌，好看还便宜，就有很多人表示可以的话，也会买来穿穿。
云珏是当笑话说给吴明珠听的，没想到吴明珠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方蛰弄的衣服款式确实好看，就算米国女人更追求名牌一点，总有那些挣钱不多的女人吧？把漂亮衣服卖给她们就是了，国内的衣服说起价格，竞争力就太强大了。
吴明珠是个行动派，正因为有千千万万个吴明珠这样的人，华夏商人才能把衬衣卖成白菜价，并且卖的满世界都是。方蛰不是没想过伊人的牌子在国外被这女人当低档商品卖，会给今后造成不良影响。但眼下实实在在的创汇，对于企业来说更为重要。
再说了，只要价格在跟在国内比略高一点，就能接受。国产品牌嘛，做的就是国内市场，走出国门的时候你就别挑挑拣拣了。这事情方蛰也没太放在欣赏，国人的消费力没到二十年后那个阶段，谈什么国产名牌太虚幻。
更主要的还是国内的尿性，对于奢侈品肯定是追求国外的。方蛰这条咸鱼，现在还真的没有太远大的理想，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什么深远的布局，跟方蛰没太大的关系。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在国内先把牌子打响了，深入人心了再说。
现阶段是产销两旺，衣服随着换季将近，正在做打折促销。都市丽人系列b格高，早就停售了。青春系列还有尾货，卖完这夏季就算过去了。卖不完的，发给职工当福利，家里人还可以明年穿的。反正不会有浪费就是了。
现阶段是筹备新款上市的时候，作为唯一的设计师，方蛰倒不是太忙。毕竟很多设计在大学时期就弄出来了，编号后存好的。现在只是拿出来用而已。
现在让方蛰最头疼的还是生产，工厂扩大之后，事情多的很呢。都觉得当老板轻松，换成自己试试看，身家性命全在企业里头，一个不小心就破产的好不好。
李胜利投资之后，方蛰把棉纺六厂那边的厂方和设备都算在新公司里头，反正当初是说好的，就是针对低端市场的。跟别人争市场，靠的就是棉纺六厂那些低价的库存，然后用花色来开路。简单粗暴的办法，现在却非常的好用。
时间长了，库存消耗完了，再说别的话。反正现在先是一波流，干死一个竞争对手算一个。秦大河那边的产量，优先提供给方蛰的工厂，甚至恨不得全部提供过来。产量给方蛰最省事了，更别说带动了秦大河的中高端面料的自主品牌。
金鑫厂生产的中高端面料，以前都是半死不活的，现在差不多靠伊人服饰做起来了。
整合新厂，吴龙斌那边就存在一个股份稀释的问题了。好在吴龙斌本身拿的就是干股，所以他也没啥好抱怨的。过去的两个月，赚的钱比他过去的几十年都多，还有啥可贪心的？人人都在羡慕他报上了金大腿，再不识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方蛰表示，新厂给吴龙斌百分之五的干股，原来的分配方式就此改变。吴龙斌没有任何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原来的一百多人和设备，现在算在伊人服饰旗下。棉纺六厂这边，专门针对低端市场，干的就是四件套和廉价衣服。
棉纺六厂那边，库存干完了，虽然是亏本销售，但是收回了现钱。胡硕联系上秦大河，根据他的要求进行技改，国企的面子哪有生存重要啊。至于方蛰租的那个车间，租期是特么的七十年，住房产权才七十年呢。
棉纺六厂在一个夏天之后，有点起死回生的感觉了。同在一个区的红星厂，则走到了生死边缘了。老王很清楚，距离他在红星厂最后的日子不远了。
法院那边，银行账户一封，就等着开庭了。调解只进行了一次，就没有后续了。律师那边自信满满的去活动，得到的回复都是“领导很重视，你不要害我”。
红星厂申请再次调解，得到的回复很明确，不用谈了，法庭上见好了。远大公司这边直接就这么回答，老王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都是小事，真正要命的事情是产品的销售突然就不行了。市面上充斥着低价的四件套就算了，新花色的老棉布，更是卖的满大街的都是。金鑫厂发力了！有便宜货买，谁还要你红星厂的高价货？
老王也想降价来着，问题是降价就意味着亏本，亏本就意味着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打价格战？十个红星厂绑一起都干不过一个金鑫。
红星厂的工资8月份勉强发了一个基础生活费，就这还是动用的小金库。
现在老王也不去局里求救了，很简单，就算是银行解冻账户，红星厂也没救了。产品没销路就算了，信誉也败了。晚报的系列报道，真是在红星厂头上加了最后一铲土。
短短一个月，从意气风发到垂垂老矣，老王的经历就这么传奇。
胡硕算是比较早知道最新消息的人了，老谢电话里对他讲，老王要调走了，阎副局长最后挽救了一下这位多年的下属。老王的新位子是某效益还算不错的企业公会主席。没能从企业单位进入事业单位，这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局领导的意见比较统一，多亏了银行冻结账户，不然那小两百万，没准就被老王给霍霍了，现在还能给新厂长留点底子。至于赔偿和道歉事宜，新厂长上任再行磋商。
胡硕一直以为方蛰搞的是老王，不是红星厂。接到消息之后给方蛰打电话，说明情况后笑道：“到时候，我没准还要做个和事老。”
方蛰很干脆的表示：“胡厂长，我们是朋友，私下里说句话你听听就行了。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赔偿一百万，登报道歉，一样都不能少。”
胡硕的心猛的一沉，这就不是单纯的冲着老王去的意思了。
“方总，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么？”胡硕心里发苦了，他毕竟是二轻局下属的干部。
“挽回的机会我给了很多次，过去的一个月，哪怕有人主动跟我提一句也是好的。结果呢？事业单位了不起，我认了。企业单位还能牛b算他们能耐。”方蛰回答的很果断，就差没说就是要看着红星厂破产倒闭而后快了。
“方总，毕竟是上级领导机关啊。”胡硕还是本着良心劝一句，方蛰这边嗤的一声冷笑道：“大不了我把工厂迁走，我搬姑苏经济区去。”
胡硕无话可说，把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给老谢，老谢听完之后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老王的事情方蛰根本就花太多心思，因为不值得。不过结果还是让方蛰爽了一下，晚上和白老师深入研究学习一番表示庆祝。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青春系列年度盛景来临了，尾货都能热销的一幕，被一个操大员口音的人看在眼里，目睹那些年轻女学生拿着号码牌等候进店的一幕，此人悄悄的离开，找个公用电话，联系远大公司方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米国代理权谈判
累了一个月，总算是可以休息一天了，所以方蛰选择了给自己放假休息，在家里呆着哪都不去，不但自己不出去，也不许白老师出去。
方蛰曰：吾日三省吾身！
白老师曰：来啊，怕你啊！
然后一个电话打进来，累成狗的方蛰抬头指一下电话，白老师精神饱满的去接听。
“哪位？我？找方总么？我是方总秘书，你有什么事情？”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白老师的警惕性瞬间提到最高。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嗲的很，很像电影里的广播播音员。
“嗯，你等一下。”白莉打听清楚是来采购的，这才把电话递给方蛰：“找你的。”
方蛰拿起电话：“嗯，哪位？”电话里的人表示来自米国，受吴明珠委托来谈采购事宜。
方蛰惊讶的坐直了身子，这个吴明珠看来混的很不错啊，至少在她阿姨跟前很受宠。不然就大员人那个尿性，怎么会看的起吴明珠。现在估计也看不起，面子上好歹是尊重的。难不成，吴明珠要继承一笔遗产？
“你住哪，我去接你吧，到店面去看看销售情况。”
电话里的女子报上酒店的名字和地址，方蛰挂了电话，看一眼耳朵竖起来的白老师：“下午一起去？”白莉顿时拿起了架子：“不去，店里都忙死了，都怪你，上午不知道乱成啥样。”
“反正都已经乱了，上午就不要去上班了。”方蛰笑的不怀好意，白老师这次没惯着他，起身穿上衣服：“别闹，我去做点吃的，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要去见这个大员同胞了。”
“应该是美籍华人，只是从大员那边移民过去的。至于同胞不同胞的，你就别当真了，官方宣传的口径是这个，实际上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大员经济发展迅猛，有钱了眼睛就长头顶了。”方蛰很不屑的吐槽，心里对茶叶蛋的记忆尤为深刻。
吃不起茶叶蛋这个说话本来就很扯淡，问题真的有人在电视媒体里这么说，还有人信。
“你这态度就不对了，人家是来进货的，你要客气一点。”白莉有点担心，方蛰摇头：“该有的客气我肯定有，不过这次合作对象是吴明珠，跟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而且啊，我说带她去店里看看，她也没说话，估计她已经先去看过了，才给我打的电话。”
“你似乎对她来访兴致不高。”白莉颇为意外，总觉得方蛰是个必要时要钱不要脸的货色。没想到对同胞如此的反感，这就是没经历过网络时代的缘故啊。
“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国内，过多的投入国外，那是本末倒置。事情成不成还两说呢，我何必浪费那么多精力？”方蛰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不敢说跟那些奢侈品牌去拼，中低档市场，就凭价格和款式，只要上市了就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白莉还是有点担心方蛰的态度，但是她忍着没继续说了。这时候的国人对待同胞是真诚的，可惜这份真诚并没有被珍视。
最终方蛰还是被白老师拉了起来，穿戴整齐，收拾的帅气逼人。
对着镜子方蛰叹息道：“其实，我完全可以做一个吃软饭的。”
白莉表示不想跟他说话，丢给他一个白眼珠：“吃饭了。”
提到吃饭，方蛰看一眼桌子上摆的面条，这是白老师最拿手的。这都是在松江大学教师宿舍里，用煤油炉锻炼出来的手艺。
“对了，煤气罐要换了。”白莉提醒一句，方蛰点头表示明白，白莉又来一句：“算了，我还是让保安来换吧。”
方蛰负责把碗洗了，白莉对着镜子补妆之后，两人下楼。戴上头盔，骑上小木兰，白姐姐叱咤而去。方蛰目睹她的背影消失，心情复杂。自打这个专卖店搞起来，白老师在某些方面的兴致，远远不能跟当店长相比了。
由此可见，赚钱真是有瘾的。
邱小优来松江的过程比较复杂，先从大员飞港城，然后转口入境。两岸是没有直飞的，如果她不是外籍华裔，从大员出发到松江更麻烦，要政审的。
本来在家休假的邱小优，接到老板的电话，只好无条件服从。当初她能在米国读书就业，多亏了老板的帮助。现在给老板打工，传闻老板确定了让大陆去的侄女做继承人。这就是未来的老板，再怎么看不起也不能得罪老板。
邱小优唯一没想到的是，专卖店的生意能火爆成那样，买衣服居然要排队取号。一般人看见这一幕，会想到这么落后的么，一个牌子的衣服能卖的这么火，选择太少了嘛。在国外就肯定不会这样了。邱小优则不然，她看见的是美的共同性。
女人都是热爱美的，如果不是衣服款式非常优秀，是不可能吸引那么多人去购买的。再者就是大陆的人真多啊，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回去应该跟老板汇报这个事情，今后是不是把一定比重的商业精力放大陆来呢？
一脉相承的华夏文化影响下，邱小优也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习惯。
邱小优选择花园饭店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管理团队是日本人。大员人跟日本之间的关系可谓错综复杂，尤其是本土生长的大员人，更是如此。
方蛰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停好，进门来询问了一句，奔着房间号就去了。
邱小优对方蛰的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来找一个叫方蛰的人就行了，称呼上是方总没错。
开门的时候邱小优很明显的一楞，这个年轻人怎么说呢？形象上太优秀了。穿戴也很有品味，不是时下流行的款式，邱小优肯定自己没见过。
“邱女士，我是方蛰。”主动自我介绍打断了邱小优的愣神：“你可以叫我邱小姐，或者是叫我的名字，邱小优。”非常含蓄的提醒，她是未婚女性。
“抱歉，我先入为主了。”方蛰当然不能丢了素质，尽管他确实有点先入为主。
“不要紧，请进吧。我发现方先生的衣服很有特点。”邱小优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是么？这是我自己设计，找老裁缝手工制作的。”对此方蛰没啥可隐瞒的。
“很不错的设计，我现在对方先生的品牌更有信心了。”邱小优示意方蛰坐下，两人对坐时，方蛰总算有心情审视一下对面这个女人。
形象八十分吧，别说比白莉和云珏了，比吴明珠都差一些。身材是娇小型，颇有我见犹怜之感。偶尔换个口味，还是可以的。基本上不是方蛰的车。老司机方蛰，还是喜欢那种长腿车，线条凹凸感加分，翘臀加分。
邱小优也在仔细的审视方蛰，这个年轻人跟想的不一样，自信，非常的自信。尤其是眼神非常特别，似乎能看穿人心。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邱小优在这场平静的对视中败阵，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邱小优不想否认，这个年轻人单凭外表，就能让多数女性心生好感，不忍敌视。
“好说，我正是为此而来。”方蛰很客气，说话的时候微微欠身。
“吴明珠小姐拜托我来此洽谈伊人服饰的代理事宜，不知道方先生有什么要求？”
“我跟吴明珠是大学同学，所以，只要不过分，什么都好商量。在这里做生意，很多时候人情更重要，利润并不是第一位的。”方蛰的回答让邱小优吃惊了，这不是明摆着乐见挨宰么？这说明什么，难道说他是吴明珠的仰慕者？
殊不知，这是示弱于敌的战术。
生意是生意，邱小优没打算放过方蛰，所以心里窃喜之余，面带微笑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这次北米代理权能顺利谈成了。”
方蛰露出错愕的表情：“邱小姐，看来我们对这次商谈的基点存在误差，我们是不是先达成一个共识。这次代理权应不是无条件的。”
邱小优瞬间出现了心理落差，呃，之前判断错误了么？不是说人情更重要么？看来长的帅的男人，真不可信啊。
“方先生请讲。”邱小优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本以为一个本土品牌，有机会出国，方蛰一定会跪舔的，没想到还有条件，我倒要看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无偿代理，现金提货，合约一年一签或者五年一签。”方蛰开出的条件，似乎并不苛刻，但是要高高清楚，这是此前在国际上默默无名的品牌。
“一年一签什么条件，五年一签又是什么条件？”邱小优深呼吸，仔细等待机会。
“一年一签没什么条件，就是无偿代理，现金提货。五年一签，之前条件不变，但是每年的销售额度需要划一条线。”方蛰不紧不慢的说着，好像是奇货可居的心态。
本来邱小优是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一年一签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就是想听听这小帅哥会开出什么条件来。
“先说售价吧，按照现在的汇率，一比八来算的话，伊人服饰的零售价应该是四十美元，我们就以这个为基准线，每年的销售达到四十万美元。达不到，那就请贵方补上。”
“完成了有什么好处么？”邱小优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反击一下。
“九折结算，可以么？”方蛰笑着反问。
邱小优摇头：“不可以，因为方先生之前报的是零售价。我们是批发。”
方蛰摊手耸肩：“没错，零售价就是给贵方的批发价。”
邱小优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还是很冷静的起身道：“稍等，我去泡茶。”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到底谁吃亏了
邱小优很想让方蛰尝尝什么是刘云樵嫡传八极拳的厉害，但还是忍住了。
袋装的茶叶味道也就那样，不过事先没有泡茶确实是失礼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个男人看起来自信的很，想必也是很骄傲的。
一杯茶泡好了，放在方蛰的面前，邱小优露出亲和力满满的笑容：“方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导致您会用零售价代替批发价。”
方蛰笑着端起茶杯，抿一口：“这家酒店的管理是日系，想必邱小姐对日本很了解。”
邱小优莫名其妙，怎么扯到日本上去了？不过还是点头：“有一定了解，我经常去日本旅行，中学的时候，几乎每年假期都去日本玩，怎么了？”
“日本人的习惯，最好的产品在国内，稍差一点的欧美，最后才是华夏大陆。我们正好相反，最好的产品对外销售，稍次一点的放在国内。也就是说，出口的产品在质量上是优于国内销售产品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方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都没出口过。
但是邱小优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出口米国的产品，面料选用和制作上，是不同于国内产品的。”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方蛰还就这么认下来了，能多赚钱当然好。
“听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但我还是要为老板的利益负责。我认为折扣方面不合理，一年一签，五折，这是我的观点。”邱小优开始发力了。五年的合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怎么说呢，这个新品牌在米国，可能根本就打不开，一年一签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风险可以忽略不计。折扣越多，风险越小。
“你看，我们总算是有一点共识了，一年一签，这就是共识。折扣方面，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九折吧，这是看在我和吴明珠同学的情分上。”方蛰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五折这么离谱的折扣，说出来他也不生气，就这么耐心的继续周旋。
邱小优不自觉的皱眉，这家伙不好弄啊。年纪轻轻的，看着二十出头，居然稳的很。
“五点五折，这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不然我回去没法跟老板交代。”邱小优才不会中美男计，当然她是无法理解，一个创汇企业在这个时代的意义。更不不知道这国家外汇管制。
“八折，不要再讲价了，这是最后的价格。”方蛰说着拿起身边的包，做好准备走人的架势。邱小优又楞了一下，随即笑了，果然是年轻啊，这就沉不住气了，刚才是装的。
“再降一点如何？七折吧，我也做出让步了。”邱小优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方蛰现在的表情如坐针毡。想走，但是又舍不得的样子，暴露的非常彻底。
方蛰沉默了，拿包的手几次捏紧又松开，邱小优观察的很仔细，判断这是底线。
想到这些，邱小优头一次有了点优越感，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帅是真帅啊，可以当饭吃的那种，可惜了，这是在大陆，要是在米国，可以深入交流。
“好吧，七折，要现金提货，其他的我就不管了。”方蛰几乎是咬牙切齿，邱小优含蓄的笑着，微微点头：“没问题，这在我的权限范围内。”说话间，还拿出一份合约来，双手奉上，方蛰接过一看，表情沮丧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邱小优看着心情大好，觉得很有喜感，帅哥沮丧的样子，很想抱着啃一口。
这份事先准备好的合约，上面就是七折的价格，现金提货，运费自理。邱小优完全达到了预期目标，心情大好。其实她准备了三分合约，分别是七折，六折，五折。这是她的一点小心思，就是想让方蛰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方蛰拿着合约看的和仔细，这辈子学习的英语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没有特别难的地方，方蛰看完之后，中英文对照的合约一式两份，方蛰分别签名，用印。
邱小优也签名用印之后，推了一份合约给方蛰道：“合作愉快，如果方先生方便的话，不妨一起吃一顿晚饭。”方蛰表情暗淡，抬手看一下时间：“算了，时间还早，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可以的，邱小姐尽快把货单传真到公司。”
邱小优暗叹小帅哥真勤奋，脸上却是笑容依旧：“那就等下次吧，还有一点，这次进货，应该是秋季款式了。我需要看样品，没有问题吧？”
方蛰想了想：“方便的话，邱小姐现在就去公司，我带你去看货。看好了直接下订单，回头我安排生产，尽快发货。”
邱小优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叫车。”方蛰道：“我开车来的。”
两人下楼，上了方蛰的车，邱小优没有对车品头论足的，而是聊一些闲话。比如哪有好玩的，哪有好吃的，方先生有什么爱好等等。
方蛰看起来心情不好，兴致不高，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邱小优心头窃喜，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到了公司楼下，看看方蛰的公司，比预期中的要强一些。自己有生产车间，设备有点老。兜了一圈后，到楼上看样品。
方蛰招呼她落座，亲自动手泡茶，没一会方丽华带着两个年轻姑娘进来。方蛰冲邱小优笑道：“就这么看不够直观，我们准备了两个试衣服的模特。”
邱小优看了一眼，这俩模特还真合适，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比较附和米国那边的多数身材。“嗯，可以，不过米国也有矮个的，各种尺寸合适都会进一些。”
其实方蛰很好奇，吴明珠是怎么说服她姨妈同意她尝试的。毕竟国内的品牌，竞争力很差。如果是贴牌生产会好很多。1992年服装市场，其实有一个很恐怖的现象，就是进口服装垃圾，到岸后清洗熨烫，上市当新衣服卖。
国人在这一方面，真是没有自信，现在和将来，都会受到国外服装潮流的影响。
方蛰没打算改变，只想赚钱，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吴明珠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给了方蛰一个赚外汇的契机。两个青春少女穿着秋季款出现的时候，邱小优微微皱眉了。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方蛰已经注意到了。
“很不错的设计，问题是我觉得吧，如果在日韩市场，这两款设计毫无问题。问题是，日韩两国都非常了排外，欧美一些顶尖的奢侈品倒是有市场的。这种中端产品，很难有所作为。”邱小优是很专业的，她在自己的领域里，还是很自信的。
方蛰还真的忽视了这一点，认可她的观点后点点头，对两个临时模特道：“去穿丽人秋季三号系列。”两个模特出去换衣服，邱小优诧异的看看他：“怎么，还有多个系列？”
“大的系列有两个，一个是都市丽人，针对职场女性，一个是青春风暴，针对学生。下面还有几个小系列，比如豪放的风月佳人系列，白骨精系列。”
“等等，白骨精是什么东东？”邱小优听着差点没笑出来，方蛰很认真的解释：“职场上的白领，骨干，精英。简称白骨精。”
邱小优目瞪口呆，最终还是认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总结的很精辟。”
“谢谢！请看吧。”说着指着门口，两个白领打扮的女模特进来了，往那里一站，摆个姿势。一个是长裤衬衣，套一件没扣扣的小马甲，一个是短裙衬衣小西服，眼镜娘。
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么，就是凸显职场女性的精明能干，同时不失女性的娇媚。
“有一个问题，你的设计，主要是针对职场和学生么？”
“暂时只有这两个群体。”方蛰没有吹牛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
“继续！”邱小优不说话了，最终看完了全部八个系列的秋季款之后，邱小优手里的小本已经写了一些款式和型号，后面还有数字。
“第一批货物，总价值应该在十万美元，没有问题吧？”邱小优笑着问一句，把手里的货单递过来。方蛰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问题，现金支付，随时可以提货。最大号的需要等三天才有货。”
“一天，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邱小优就是存心为难，想看看方蛰为难的表情。
方蛰咬咬牙：“一天就一天，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分，明天这个时候交付，没问题吧？”
邱小优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笑着站起伸手：“合作愉快。”
方蛰苦笑道：“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谈判换个对手。”
邱小优自得的一笑，方蛰特意请她吃饭，地方自然是姚立那里。
吃完后，邱小优表情悲伤：“吃了这里的菜，我不想离开了。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整天吃快餐，吃的都想吐了。金供门和上校快餐，看到招牌都绕着走。”
“下次吧，下次还有机会的。”方蛰忍着笑。
回到酒店，邱小优得意的电话吴明珠，汇报成绩。把经过都说完后，吴明珠沉默不语，邱小优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吴明珠叹息一声：“没事，就这样吧，这次吃亏我们认了。”
邱小优：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定要横刀夺爱
嘴边还有牙膏沫的吴明珠无奈的苦笑，毛巾擦掉自言自语：“真是……。”
正在做早餐的云珏走过来：“面包牛奶，新的一天开始了。”
吴明珠坐在对面：“邱小优，我阿姨手下的得力干将，被方蛰耍了。”
云珏呵呵一笑，淡定的很：“大惊小怪。”
吴明珠也笑了：“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常春藤毕业的精英让一个国本科生给耍了。”
云珏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本正经的表示：“他是方蛰，松江是主场。常春藤的精英怎么了？不接地气，用米国的思维来看待国内的情况，不被耍才怪咯。”
吴明珠好奇的看着云珏，发现她对方蛰的信心那是真的很足：“诶，有个事情，你跟方蛰之间，到什么程度了？”
云珏没回答，反问一句：“你呢？”
“我？就是一般同学咯？方蛰算是帮助了我家，也就这样了。我倒是想进一步，他没那意思。你呢？”吴明珠说着自己的事情，同样反问。
“我们差不多吧，明明那时候晚上的门都是开的，他能忍住不夜袭。”
吴明珠心里舒坦了，笑着打岔：“我们还是聊正事吧，我阿姨投资二十万美金，要是做亏了，我就得放弃继承权。所以，你得帮我啊，把伊人的品牌做起来。”
这一次轮到云珏吃惊了：“代价那么大？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吴明珠笑道：“本来还不是很有信心，现在看看邱小优都被他耍了，自然信心十足。你就不好奇，邱小优是怎么被耍的？”
云珏摇摇头：“我不认为是被耍，方蛰肯定不会坑你。只能说，邱小优达到了预期目的，方蛰也达到了预期目的。”
吴明珠不服气的辩解：“可是国内是有外汇管制的，创汇企业的地位完全不一样。而且国内的人工成本，低的可以忽略不计。我算了一下，伊人服饰哪怕是用进口面料，一套衣服的成本也就是二十美金的样子。你知道他给我卖多少么？三十五美金一套。”
云珏抬头不屑的看她一眼：“除掉应得的利润，你就不考虑方蛰的设计费用了么？大学四年，你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感很低么？以他的形象，应该是那么一个样子么？你轻松自在的玩乐时，方蛰很可能正在查资料，正在自学。”
吴明珠呆住了，时光回溯，还真是这样啊。明明可以谈一场恋爱，可以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可以在社团里绽露光芒。这一切，方蛰都放弃了。
“是啊，没有谁的成功是侥幸的。”吴明珠恍然，自惭的苦笑摇头。
云珏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为他付出很多？”
吴明珠被击中要害，有点慌乱的摇头：“没有，我没说，你别乱猜。”
云珏道：“你傻啊，你在这胡思乱想，他又不知道。他只会认为，你在利用他赚钱。”
吴明珠呆住了，可不是么？想了想，歪着头看着对面：“你提醒我了，你不会后悔么？将来，他要是被感动了，我可就趁虚而入了。”
云珏很假的哈哈哈三声笑：“感动？没睡醒呢你。算上时差，这个点他在干啥你知道么？”
吴明珠瞬间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怎么，你有可靠消息？”
云珏奇怪的看着对面：“你爸爸就不跟你说他的事情么？”
“电话费很贵的，每次我问了家里的事情，我爸爸就挂了，从不提他的事情。”
“呵呵，保护的真好啊。那就继续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吴明珠听到一股子酸味，丢下杯子凑近了，抱着云珏的肩膀：“我说云姐姐，我们都住在一起了，感情很深了是吧？你就给我说说他的近况呗？你放心，我就是了解一下，不会跟你抢男人的。说嘛……。”
车间里一片忙碌的景象，老裁缝顾福生都不回家了，亲自坐镇。方蛰出现的时候，顾福生放下手里的盒饭：“方总，都安排下去了，保证不会耽误事情。”
方蛰道：“这么大岁数了，你跟着起什么哄啊。带那么多徒弟是假的？”
顾福生摇摇头：“她们才学了几天？能起什么作用。还有啊，方总，设备有点老了。这批货用秦大河那边的面料，行不行啊？”
“质量差不多，我卖的是款式，又不是面料。而且，吴明珠那边也不会去争夺高端市场的。只是国内这边的高端市场，倒是可以争一下的。你带的那几个技术好的徒弟，一定要抓紧点。年底，我打算推出纯手工服务，你那些绝活有用武之地了。”
顾福生满意的笑了起来：“上回方总提到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打算弄点传统风格的衣服，你觉得如何？”
方蛰笑道：“大有可为，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看吧。可以在明年春天，推出一些旗袍系列。到时候我给你数据，你来做几套试试水。”
方蛰也没说透，他是打算拿吴明珠和云珏做模特，在国外穿给老外看。海天祥云系列，方蛰现在是不会拿出来的，要等到某个特定的时候，才会亮出来吓人。
上一辈子混迹时尚圈的外围，自学了很多东西，没想到这辈子能用的上。
搞实业赚钱确实比较慢一点，这不是回来太早了么？现在就是攒本钱，攒地皮。将来投资什么，还用说么？马爸爸，企鹅马，这两根金大腿，随便抱住一根就ok。然后等股价涨起来，卖掉，从此走上幸福的咸鱼之路。
哦，对了，还有那个买办企业幻想电脑，等它在港城第一次上市想私有化的时候，可以阻击一下。这个一定要记下来，给这家企业添堵的事情，那是一点都不会有心里压力的。
想太多了，现在还是专注眼前吧。方蛰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铃。
“昂，不用等我回去了，晚上我在车间里盯着。”还以为是白老师的电话，所以很随意。
电话里一阵平静，一会之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谁在家里等你啊。”
“握草，是你啊，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了？”方蛰赶紧坐直了。
“你说呢？你把邱小优坑了，你说我能无动于衷，为了这单生意，我是堵上了继承权的。我告诉你，我要是亏了，我就赖着你，你得养我一辈子。”吴明珠有点气急败坏了，云珏说的是真的，这家伙在家里果然养了个小的。不对，是这家伙当初明明有个青春靓丽性感到爆的美女倒追，他都没有接受。
“我说吴明珠，你怎么可以诬赖好人呢？什么叫我坑了邱小优，双赢啊。双赢懂不懂？伊人服饰，款式新颖，价格适中。你别以为我没去过米国就好骗，别的不敢说，一套衣服你卖个五十美元，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海运的运费，可以忽略不计。更不要手，你这点衣服都不用一个集装箱，跟别的货一起走，还能省不少运费。”
吴明珠气势汹汹的问罪，结果被方蛰当头一棍反打，直接就懵了。五十美元？方蛰居然是这么判断的，明明我打算卖一百美元或者八十美元的，不能说实话，一定不能说实话。
边上的云珏心里暗暗感慨，吴明珠还是嫩了点，方蛰这家伙真是太坏了。三言两语的就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仔细听完吴明珠讲述的邱小优被耍事件后，云珏是很认真的心里分析过方蛰谈判技巧的。
一开始，方蛰示弱，然后就是不断的试探邱小优的底线。开始的两个签约选择，其实就是个坑，方蛰早就算准了，邱小优也好，吴明珠也罢，不会签长约的，那样太冒险。甚至方蛰可能都把吴明珠的能力算在其中了。
米帝这边，初来咋到的吴明珠，能支配的资金不会太大，所以，长约什么的就是个陪衬。方蛰真正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现金支付的一年短约。
可惜，在国内不接地气的邱小优，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做事，把所有目的都实现了，根本没有发现，她的最终目的，距离方蛰的底线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些话呢，云珏也只是放在心里。这个电话呢，则是出于对白老师的存在深感不安，让吴明珠来打头阵，试探一下两人的真实关系。谁知道吴明珠一开口，就被方蛰三两句话带偏了，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其实邱小优和吴明珠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一个觉得自己是常春藤毕业的精英，一个大陆小厂的老板，还不随便摆布？一个则觉得，我出国了，见识多广啊，现在能跟方蛰平等对话了。还有，我为你付出辣么多……。
反正吴明珠现在的心态就不对，这番对话根本就是在浪费电话费好不好。
真正了解方蛰的还是云珏，偏偏这是个傲娇腹黑女。现在的吴明珠还嫩了点，云珏也不提醒她，反正云珏认为，不管白老师现在如何，将来等自己回去，一定是要横刀夺爱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强烈的挫败感
挂了电话的吴明珠还在懵逼状态中，我在哪，我刚才都干啥了，接下来要干点啥？
“哦，传真机打开！他要给我发传真。”吴明珠反应过来了，刚才那个电话是打过去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了这个结果，被他教育一通，什么在米国要洁身自好，不要碰违禁品，什么店面装修，一定要有自己的风格云云。
云珏也很好奇，怎么一通电话下来，吴明珠就跟丢了魂似得。
传真机发来的是一份图纸，所谓的装修效果图，图是黑白的，但是上面标注的很清楚，哪里什么颜色，设计思路等等。看着传过来的四张设计图，吴明珠一脸的失败：“我们读的是同一个大学么？为啥他连装修设计都懂啊？”
方蛰表示，我需要懂么？我会抄就行了好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人画图纸，这都是方蛰很早以前就在干的事情，需要付出的只是一点工钱。
“先找人做个效果图出来吧，店面的事情你搞定没有？”
“我阿姨有家门脸，之前的租户破残了，门面空着呢。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用。”
方蛰夜不归宿这种事，白莉倒是很久没有遇见过了，所以不是很放心的骑着小木兰找了过来。办公室里很安静，开门开一眼并没有人，灯倒是亮着的。
白莉下楼来，站在车间的窗户边往里看，方蛰正在一边跟老顾说话。方总真的在加班。
可见方蛰对这个事情的重视。没法子不重视，这是出口创汇。这年月能出口创汇，就是能让政府高看一眼。国家缺外汇的整体情况没有发生变化，一家民营小企业能创汇，这是不得了的事情。为了外汇，国家政策是有补贴的。
一个企业的产品，只要能创汇，你亏本都没事，都有的赚。明白了吧？这也是吴明珠说邱小优被耍的原因，还给方蛰那么大的利润空间，自己可能赚的更多她没看见，很双标吧？
当然现在的吴明珠还没开始赚钱呢，对未来的前景也看不清楚，只能尽量节省。
方蛰才不管那么多，甚至都没跟吴龙斌说，老吴现在杀回棉纺六厂，负责那一千多工人的培训和生产，虽然忙到要死，每天起来都是精神抖擞的。每一个工人后面都是一个家庭，多一份收入对每个家庭而言，意义重大。
既然吴明珠没给老吴说，方蛰也不会多事。
“不早了，您老去躺一会，盯着呢。”方蛰看老顾疲倦的不行，赶紧撵走了。顾福生也不客气：“不服老不行了，我去睡一会，回头起来换你。”
方蛰挥挥手，手里捧着茶杯，四处转悠着。车间里都是女工，但是现在没人跟方总废话，赚钱呢。这一批货意义不同，每一件提成一毛呢，平时都是五分。
转了一圈，方蛰也困了，往外走的时候看见方丽华，她也没闲着。吴龙斌去新厂区负责，这边的事情方丽华就得先顶起来，管理人才缺的厉害，暂时只能自己培养了。挖人是挖不到的，这么个小企业，人才不愿意来的。
“方总，面料那边我都看过了，秦大河那边也确定了一下，他保证质量没问题。”
“嗯，没问题就好。”方蛰说着话，突然扭头看窗户，一个人影一闪，方蛰笑了：“你盯一会，我出去看看。对了，别太辛苦了，注意让工人们休息，两个小时强制休息十分钟。别光顾挣钱，耽误了质量和身体。”
干的多拿的多，很多工人真的不顾一切的在干活。作为老板，本该乐见其成的，但是方蛰担心出点事情，所以才硬性规定，连续工作两个小时，强制休息十分钟。
看见白莉的笑脸，方蛰上前拉着手：“走，陪我吃顿宵夜。”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白老师略带喘息的声音在回荡：“你这是吃宵夜？”
我其实是在开车！但你们就是没证据。
方蛰下来换方丽华的时候，方主任吸了吸鼻子：“什么味？”
“刚吃的宵夜！”方蛰胡说八道，方丽华笑着调侃：“吃独食是吧？”
“白姐姐送上门的，你让别人给你送啊。”
“算了，食堂那边我让人准备了。”说着方丽华看看时间，拿起喇叭对众人喊话：“都注意了，手里的活忙完了，休息休息，顺便吃点宵夜。”
“宵夜啊，我也吃点。”方蛰很不要脸的表示，方丽华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笑了笑：“走吧，我让师傅单做的。”
“唉，要加强锻炼了。”方蛰没来由的一句话，方丽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老板，确实很有趣。可惜了，唉……。
邱小优中午到的时候，方蛰正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方丽华给开的门，做晚上下半夜，方丽华被方蛰撵走了，回办公室睡到上午交班才起来的。现在方蛰睡的就是她弄的被窝，搞的方丽华心里有点怪怪的。
“方总亲自通宵监督，这不还没起来么？我们先去看货吧。”方丽华低声说话，邱小优心里舒服多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当初逼他抓紧交货果然是正确的。
仓库力争在做最后的包装，衣服就这么简单的捆一起打包，一叠包装纸袋放一起，然后装箱。邱小优看着也没提意见，反正衣服运到米国那边，也是要重新熨烫之后才能上架。
顶着老花镜的顾福生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方主任，方总要的旗袍我做好了，他起来没？”
邱小优听了顿时竖起耳朵：“什么旗袍，我能看看么？”
顾福生警惕的看着她，那意思不想给她看的样子。
“手工旗袍，方总给云珏和吴明珠准备的礼物。”方丽华解释一句，邱小优奇怪道：“吴明珠小姐我知道，云珏是哪位？”
“也是同学，在米国留学呢。”方丽华很耐心的解释，顾福生收起警惕的眼神：“方主任，也有一件旗袍是你的，做的时候方总说了，既然做了，就多做两件。”
“明白，还有一件是给白老师吧？”方丽华笑着问，顾福生点点头：“嗯，昨晚上到现在，八个徒弟连轴转才做好的。”
“那我要试穿了，顾老的手艺，令人期待的。”
等到方丽华穿着一件旗袍出来的时候，邱小优眼睛都直了，家里有老照片的，里面的老人穿着旗袍，年轻时的影像可谓记忆深刻。旗袍这东西怎么说呢，就得华夏人才能穿出味道来，其中尤其是小资女人，能把旗袍的韵味无限放大。
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邱小优的脑子里这么一个念头在转悠。
方丽华的气质，穿旗袍其实差点意思，即便如此，穿上旗袍的方丽华，立刻换了一个人似得，只要微笑，就能一直保持优雅，眼神里要是再多一份淡淡的愁绪就好了。
旗袍这东西，真的很吃身材，身材不行的女人穿旗袍，简直就是灾难。
“喜欢么？”一个声音就像魔鬼在耳边低吟，邱小优扭头一看，顿时小鸡啄米：“喜欢，喜欢。”方蛰嗯了一声：“给你做，你是在这里等呢？还是回头发货一起发？”
“发货吧，时间很紧，那边催的很急。”邱小优遗憾的不已，半个小时后，邱小优接到电话，立刻表示可以再等几天都行，但是旗袍一定要做好，发货也不用着急了。
方蛰对此表示可以理解，设计图是白给的？赶这么急就是做个样子给邱小优看的。
当然邱小优说可以晚几天发货的时候，情绪并不高，甚至有点幽怨的看着方蛰道：“方总，我才知道大陆这边出口创汇有政策优惠。”
方蛰听了自信的微微一笑：“你现在觉得吃亏，明年合约到期了，你一定不会这么想。”
邱小优当然不会信他，口中还在不断嘟囔着：“我常春藤的出身……。”
强烈的挫败感不仅仅存在邱小优这边，吴明珠这边找人去装修的时候，阿姨介绍的一个华人设计师，对方蛰的设计图也颇为推崇道：“很有想法的设计图，可以说是精品了。换成是我，未必能设计出这么好的方案来。这是谁帮你设计的，我想认识一下。”
吴明珠实话实说，这位设计师错愕了一阵：“华夏那边的朋友设计的？这种风格时尚的设计，居然是华夏那边的设计师搞的？他什么学校毕业的？”
吴明珠表示，是个学中文的同学后，设计师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设计图，虽然不失根据店面的实际情况弄的，但是风格承袭下来不难。唉，这行果然是要看天赋的。”设计师的哀怨，吴明珠当着没听到，只是催工期。她还要上学的，时间很紧。设计师表示没太大的问题，一个月就能完工，前提是全部用华工。
吴明珠这点小生意，当然没人来找茬，这年月还没那么敏感呢。
说好一个月后交付，吴明珠支付了三成的装修款，开始等待。
一个星期后，邱小优不得不离开了，其实她多少有点遗憾，这几天各种暗示方蛰，这家伙好像都没发现一样，一段激情就这么错过了，好可惜。
方蛰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新的事情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