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遗憾
这次找上门的人是建行，远大公司的开户行。
公司出纳方丽姝去银行办事，结果被一个经理给缠住了，不是痴汉啊，而是个少妇。
一番交流后，改少妇女经理表示要拜访方总，方丽姝还不会拒绝人，只好电话方蛰。
“拜访？那就来呗。”方蛰没觉得自己是多大的富豪，能吸引银行的人来拜访。无非就是来探探风声，看看这外汇是一次性的，还是长期稳定的进账。
公司现在主要业务还是伊人服饰这一块，帝都分店那边已经在装修，就等开业了。这年月也没啥加盟费的说法，都是朋友嘛，就是拿衣服去卖，还是现金提货那种。本来方蛰还好心，表示可以压一个月的货款，李胜利和刘世铎打死都不干，方蛰只得作罢。
殷红有点名如其人的意思，嘴唇抹的特别红，让人印象深刻。方蛰看见她的时候，想起的是《围城》三吕大学里头那个教授妇人。
“才知道方总的公司有外贸业务，下面的人不会办事，以前怠慢了。”殷红开口很客气，但是方蛰心理年龄可不年轻了，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打动。如果不是公司账户入账十万美元，殷红会注意到他的公司么？才怪呢！
这年月对外业务比较多大是华夏银行，建行那边毕竟不是专业的，殷红有点担心，方蛰会不会在外贸那边另起炉灶，华夏银行那边开个户头方便营业，这就等于丧失了一个外汇来源，别看只有十万美元，积少成多嘛。对银行来说，这年代每个外汇来源都是珍贵的。
“您客气了，请坐！”方蛰开口透着一股子客气，或者说是疏离。初次见面，要是热情的起来，那就是行走在人间的自走炮。殷红的年龄，应该比白莉大一些，颜值倒是不遑多让。
“不知贵公司的外贸业务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行可以针对的提供服务。”方蛰的冷淡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是殷红对颜值的自信，意料之中，这小伙子年轻了点，帅了点，可能不对胃口。毕竟方总年少多金，开的又是这么一家公司，美女是肯定不少见的，谁缺都轮不到他。
殷红有点头疼了，常用的一点小ai昧的手段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提高服务水准了。以前她至少稍稍露出一点亲热劲，男人都恨不得贴上来。方蛰握手的都是虚握，看着是礼貌，实则是另外一种意思。
“外贸业务至少一次尝试，一个朋友在国外想做点华夏风格的服饰，所以才进了一批货试试水。能不能卖掉都是两说呢，我对她的想法持精神上支持的态度。远大公司业务的重心，还是在国内市场。这点，我是要对殷经理说明白的。”
方蛰一番话，殷红有点遗憾了，实话假话她觉得自己能听出来，这明显是实话。万一这是一锤子买卖，以后的业务就不好说了。这要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自己在银行的为人诟病，今后的晋升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变数。
“方总这是不自信么？”殷红不自觉的被方蛰带进了沟里。
“这跟自信没关系，我的产品在国内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在米国市场，洋人认可很难的。国内缺少竞争，稍微新一点的款式，我能卖断货，车间生产都来不及。但是在国外，尤其是洛杉矶这种大城市，你觉得想打开局面，难度会小么？”方蛰还是在自黑。
这……。殷红犹豫了，她准备了很多条件，想培育一个长期外汇来源，没想到根本用不上。人家自己都不看好，自己跟着起什么哄呢？
想着殷红拿出名片来，双手奉上道：“方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服务的业务，可以打我的电话。”方蛰接过扫一眼，看看殷红包里露出的天线，大哥大啊。这女人混的真不错啊，而且很会做人，明明已经非常失望了，还是没有露出半点变化来。
“好说，这次真的不好意思。”方蛰很含蓄的表示自己的意思，殷红听的懂，含笑道：“方总客气，远大公司在我行的业务量发展迅猛，我行重视远大公司属于正常的业务反应。”
啧啧啧，真是会说话，而且说的是实话。换成一般的小年轻，被她这么一个明媚的少妇一捧，骨头都能轻二两。可惜，方蛰深知，少妇猛如虎，有一个白老师就够了，再来一个怕是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尬聊了半个多小时，殷红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觉得白跑一趟，但也没吃亏，帅哥养眼。要不回去把这条线要过来？殷红想了就去做，回去了解情况后，分管这一块的经理不干了。
你一个管外汇的来抢我的客户，这算是几个意思？打官司就打官司，反正不让步。远大公司一开始不显眼，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账户里的资金流动有点猛。最高一次，入账五百万。陆陆续续的，一个月内入账也有七百多万。
正常的进账出账，看资金流向，不难判断一个企业的活力。毫无疑问，远大公司就是一个活力十足，正在兴旺发达的企业。所以，殷红的举动，遭到了疯狂的反对很正常。
一开始奔着外汇去的殷红，很快就发现了远大公司最近的业务有点凶残，这是一家小型的民营企业？有点假了吧？
应付了银行的事情，方蛰问了一下方丽姝，银行账户内还有多少钱？
方丽姝的答案还有五百万左右，最近产销两旺，进货方面金鑫公司那边再三表示，可以压两批货。方蛰听了不禁吐槽：“md乡镇企业真有钱啊。”
看着银行账户上的五百多万，方蛰一颗咸鱼的心又躁动了。现在江对岸还是川县，差不多快改区了吧？要不要过去买一块地啊？好像距离地产开始飙升的时间还早啊，方蛰挠挠头，按捺住内心的躁动。还是等等吧，对岸的房子都建好了，再去买头一批。
开发房地产的事情，方蛰是没想过的，主要是没那么大的本钱不说，做一个地产商可不简单。与政府的关系必须要非常的硬，不然麻烦会很多。
离岸公司的事情，方蛰再次又动了念头，要不要去港城走一趟呢？还是再等等看，等吴明珠的买卖起来了，到时候让云珏弄个公司，然后回来投资自己的远大，不就是合资公司了么？方蛰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这么聪明的办法都能想的到。
说真的，这年月合资企业和民营企业之间的待遇，差距何止万里。好在现在方蛰也不缺贷款什么，不然才叫一个要命呢。要不要搞合资或者是外资的事情，方蛰现在其实还是很犹豫的，纯民营的国产企业这个噱头，将来会起到一个巨大的助力。
算了，还是专注于搞好外贸业务吧，只要能赚到外汇，企业待遇就能上来。民营不民营的，真不是很重要。方蛰心里还是很排斥“合资”这个东西，觉得不纯洁了。
时间过的很快，随着学校开学，伊人服饰的夏季尾货卖个干净，也到了正式推出秋季款式的时候了。帝都那边李胜利来个电话，表示他亲自来松江一趟，搞定分店开业备货的事情。方蛰对此很是意外，你特么的有必要亲自来一趟么？
仔细想想，这家伙的买卖主要集中在南方，呆在帝都的时间反而是少的。于是也就没在意了，他可不知道，眼下的李胜利可谓春风得意时。
因为家里的事情，李胜利回帝都去呆了一段时间。这次回去真是一句骂都没有，家里长辈都是夸他的。特区市那档子事情，李胜利黄牛了一把抽签表，真是神来之笔。钱没有少赚，破事完美回避。他手里人多，还都是外地人，排队领的表，谁敢质疑他有问题呢？
李胜利连着几次圈子聚会下来，成为了一众同龄人最羡慕最耀眼的目标。以前他喜欢并追求失败的女神，在一次聚会上主动找他说话，这让李胜利感觉到很不真实。当然了，现在的李胜利也不说看不上昔日女神了，只是觉得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所以，李胜利没有借机套近乎，反倒刻意的疏离了起来。没曾想，这样的举动起了反作用，该女神频频主动邀约，搞的李胜利有点方。
呆了一阵的帝都，李胜利有点呆不下去了，干脆决定跑路，借口是考察下一步投资目标。
一开始李胜利还打算搞钢筋，结果被方蛰一通喷，那玩意大气污染很严重，而且大型企业能让你民营？方蛰在电话里很不客气的开喷，你个猪，钢铁企业是你能玩的转的？你最多搞一点中小型企业，收点废旧钢铁弄点地条钢。你觉得，这么干能有前途？
李胜利被骂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表示接受批评，然后买张机票跑路了。直接杀到松江，冲进方蛰的办公室，丢给方蛰一块转头款式的大哥大：“送你的，电话费我给你报销了。”
方蛰怒视：“什么意思，觉得我买不起还是用不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浪里格浪
其实方蛰真不喜欢这东西，太tm土了。这个时代，这玩意真的就是老板的象征。没这东西，你顶着董事长的头衔，别人都觉得你是特么假的。
李胜利一点都不在意方蛰的反应，真要笑嘻嘻的接受了，还真不敢信呢。
“这次回帝都，算是扬眉吐气。我们家老爷子听了好多人夸我，说老李家孩子懂事了，真的。长这么大头一回被老爷子这么夸，当时那感觉跟喝醉似得，脚下都是飘的。这次真是太谢谢了，不送你点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李胜利解释的原因，方蛰颇为惊讶。
怎么看这孙子都不像懂事的样子，什么叫懂事啊？不给家里添麻烦，就是懂事。
可见，李胜利没少给家里惹麻烦，招致非议。
“就这破玩意，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方蛰一脸的嫌弃，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
李胜利急了：“怎么说话的？这是高科技产品，懂不懂？”
“高个……。”方蛰把“屁”又咽回去了，没法子，摩托罗拉的大哥大，现在就是高科技。仔细一想，再过不到三十年，这玩意多事古董了。科技发展的真快啊，这东西理论上叫做1g手机，就算再怎么沉，也是手机。
“这东西还得弄个包装着，不好带着走。”方蛰怎么都嫌弃。李胜利笑道：“你可以挂在腰间啊，走出去多有面子？”
“腰带上挂个bb机，加一大哥哥，那叫土鳖。”方蛰很不客气的怼回去，看看手机：“谢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打个几分钟电话，再不济多带几块电池吧。”
“走了，晚上有舞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李胜利要拉方蛰出去玩。
方蛰摇头拒绝：“不去，夜总会那地方没啥意思，陌生男女搂一起跳舞，花钱去蹭几下，没劲。”李胜利一听这口吻是老手啊，取笑道：“你可以加钱带走啊，不会身体不行吧？”
“你别激我，激也没用。夜总会我真不想去，里头味道闻着都不舒服。”方蛰拒绝的很干脆，李胜利道：“不是夜总会，几个朋友弄的聚会，还叫了不少戏剧学院的妹子。”
“祸害小姑娘，那就更不能……。”方蛰这次咽回去的是“去”字，怎么说呢。李胜利说的那种场合，绝对是你情我愿的。男的找乐子，女的找资源。
“你朋友是干啥的？”方蛰觉得有必要搞搞清楚，他真不是那种死宅，只不过现在的娱乐方式太少了，不宅也宅了。年轻人嘛，没有不喜欢出去玩的。以前生存压力比较大，方蛰才显得很不合群的宅，现在压力还是很大，确实需要出去放松一下。
“娱乐圈的，反正他这方面路子挺野，电影、电视剧都有掺和一下。”
“这圈子倒是挺开放的，有点……。”方蛰有点怂了，主要这圈子各种乱。
“这你放心，回头给你安排个新人，你要觉得喜欢，就花点钱捧一捧，或者拿点钱养着。”李胜利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方蛰随口反问：“你都养了几个？”
“我不养，有人养。我就是随便玩玩，一次性小费。这种圈子的女人，别沾太紧为好。这圈子漂亮女人多了，能混出头的很少。”李胜利反过来给方蛰科普。
“算了，不去了，忒俗。”方蛰有点动心，依旧假正经。
李胜利看出来了，笑道：“真不去？”方蛰犹豫，李胜利一挥手：“走吧！”
“那就走！”方蛰还是没能抗住，上辈子年轻那会过的都是和尚生活，学会浪都三十了。这一辈子，要浪还是得趁早啊。其实这会都有点晚了。
交代一番，方蛰抓着大哥大，手里拿着东西，怎么都不自在：“先去买个背包。”
“别买了，我车上有一个，别人送的，一直没用过，你这种人还真少见。别人买了大哥大，恨不得顶在头顶上才舒坦。你倒好，藏起来怕人看见。”
李胜利的车是一辆蓝鸟，还有专职司机。上车从后面拿个包丢给方蛰：“拿去。”
方蛰也不客气，接过就装上手机，顺手把口袋里的呼机那出来，钱包什么的一起装进去。
“时间还早，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李胜利解释一句，方蛰也没特别在意了，最近一段时间太累，需要放松一下。想想给白老师打个电话，店里正忙呢，说有事晚点回去。
白老师也信任方蛰的很，表示没事，不用着急回家。白老师最近也很辛苦，赶上秋季新款即将上市，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
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出门还是很受罪的。好在车里有空调，李胜利还调侃方蛰：“你也是个大老板了，你那破车还不换掉？”
“桑塔纳是好车了。”方蛰说这话还真一点都不怂，这年月能有辆拉达都可以骗小姑娘，何况桑塔纳？关键还是现在买车很麻烦的，就算买也多事非正常渠道进来的。国家缺外汇，哪有那么多钱进口小汽车。
上一辈子方蛰混迹国企的时候，就见过非正常渠道进来的车，港城那边的失窃车，弄进内里，重新打发动机号码。反正也没三包的，这样的车还贼贵，坏了修起来很麻烦，没人会啊。方蛰记的很清楚，有俩奔驰，就是保险丝接触不良导致的打火不正常，结果没人会修，隔三差五的要推着才能启动，气的买车的领导拍桌子。
后来找个厉害的师傅，换一根保险丝就ok了。
“我这车还不错吧？”李胜利想吹嘘一下，方蛰歪歪嘴：“日系车有什么可吹的？”
“你还懂车啊？”李胜利惊讶不已，方蛰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这车，应该是从南边进来的吧？现在是特区省，你弄的进口批文，整了多少这种车？”
李胜利惊呼：“内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这个的。我告诉你，这批文真不是我弄的，别人弄的车，我当时在东北那边折腾呢。毛子的钢材用日用品换，跟废铁的价格没区别。”
“那你现在怎么不弄了？”方蛰奇怪的问一句，这买卖可以做的嘛。
“现在毛子那边太乱了，不安全，加上国内那帮人乱来，专门搞假货弄过去。生意不好做了，我就没继续弄了。毛子野蛮的很，我一批货被没收了，我寻思这买卖做不长就收了。说起来，还是国内好啊。毛子那边，晚上谁敢出门啊。专门抢华夏人。”
李胜利这家伙，还真的有点意思，经历很丰富啊。
“双轨制那会，你在干啥呢？”方蛰也就是随口一问，了解一下这孙子的底细。
“唉，说起来惭愧，刚开始也弄过一阵子批文的买卖。别人弄到钱都大手大脚的花，我听说东北那边的口岸可以做买卖，就去看了看。好家伙，一看吓一跳，赶紧回国组织货源。为这个事情，被家里骂够呛。”
“不应该啊，你抢了别人仓库啊？”方蛰笑着反问，李胜利笑道：“那不能，就是弄了一堆二锅头，没钱给先赊账那种。第一次都没过境，就在口岸附近全换了木材和钢材。我又弄了几个仓库，到处组织货源。”
“你那叫赊账，不叫组织货源。难怪没人说你好话，那些企业领导担惊受怕的都怪你。”方蛰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就是空手套白狼，不然能被人诟病？
“嗨嗨，有担保的。”李胜利勉强的辩白，方蛰笑道：“担保个屁，你要不是有关系，谁给货你？你那叫卖了货才给钱，甚至未必给人钱，给的钢材。”
“哎呀，你懂行啊。你干过这个啊？”李胜利真的吃惊了。
“你们这些人，不都这么玩么？还需要干过？对了，那个换飞机的人，现在干啥呢？”方蛰想起来了，这位后来跟着小姨子没跑，坐牢了。
“你说那个第一儒商啊？报纸上不都说了么？”李胜利笑了笑，似乎没在意。
“这人迟早要进去。”方蛰随口怼一句，李胜利默默的记在心里，没问为什么。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浪丫浪丫浪里格浪。到地方下车之后，方蛰哼了起来，抬眼一看地方还不错，华亭饭店。
“你住这啊？”方蛰想起来了，这家伙似乎没住所。
“昂，不行啊？住酒店多方便啊。”这孙子得意上了，方蛰不想跟他说话，到处找狗。
李胜利前面带路，方蛰跟着没有东张西望，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李胜利一直在观察方蛰的反应，发现他坦然的样子，似乎这种场合来过无数次。
md，这孙子比我还能装！李胜利心里默默的定性，方蛰的事情他大概都知道一些，没道理这牲口在这种地方不好奇的。
餐厅包厢里刚坐下，李胜利的大哥大就响了，这孙子抓手里呢，赶紧回电话。说两句就冒出一句粗话：“md，又没电了。”方蛰这一次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胜利拿过方蛰的包，摸出一块备用电池装上去：“借我用用。”
十分钟不到，一群男女进来了，李胜利见了为首的男子怒道：“都到门口了，你打什么电话，害我出丑。”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投资不如买房
为首者笑嘻嘻的往回怼：“出丑？手机欠费了？要不要我帮你交话费？”
方蛰站一边安静的看他们斗嘴，为首者手里果然抓着一个大哥大。这东西的具体用法是这样的，有电的时候能打电话，没电的时候可以装b，关键时刻能当板砖用。
“哟，这位朋友面生啊。”为首男子发现了方蛰，立刻质疑了一声。
“客气，跟着来蹭饭的小角色，无视就好了。”方蛰笑着还把飞刀，李胜利跟来人眼色打飞了。对面为首男子又不瞎，看的清楚立刻热情道：“苗隆，树苗的苗，生意兴隆的隆。”
“方蛰，嘴大吃四方的方，惊蛰的蛰，就是冬眠的虫子。”方蛰自我介绍。
李胜利在一边淡淡的来一句：“还有一个词叫蛰伏，有句诗大泽龙方蛰，中原鹿正肥。”
方蛰这一次真的被惊着了，扫了一眼李胜利。这家伙居然去了解过这个，其实没那么夸张，方蛰出声那天，正好是惊蛰日。
“这诗是谁写的来着？你们谁知道？”苗隆回头看看一众两男五女，众人都不说话，被看到的都是一阵摇头，苗隆有点懊恼：“你们不是文艺圈子的么？”
方蛰笑而不语，文化跟文艺，一字之差，谬之千里。想到后来有个文化综艺节目，里头那些艺人的表演可谓惨不忍睹，放个中学生上去都比他们（她们）强的多。不过怎么说呢，人家是靠脸吃饭的，要求别太高了。
李胜利得意的昂着下巴：“行了，你就别硬撑了，不懂就是不懂，别装文化人。”
苗隆怒道：“你有文化？我怎么不知道？我就知道当初我们一起高中毕业，高考语文我比你还多一分呢。”李胜利大怒：“就这点事情，你打算说一辈子是吧？你怎么不提我总分比你高啊？”
苗隆道：“那是，六门课加起来，你考一百五十三，我考一百五。你确实比我全面点。”
“行了，这可是有文化人的，别丢丑了。”李胜利赶紧打住，再说下去一点黑历史全都天下皆知了。苗隆以得胜者姿态，招呼一干男女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重点是五个女的自我介绍，方蛰面带微笑一一看过去，真是个好时代啊，现在的艺术生可不是后来那种学会了化妆的明星。而且不会都是那种网红脸。圆脸，鹅蛋脸都有，其中一女的，方蛰还有点印象，后来拍一电视剧，红了一阵子就消失了。
介绍完了，方蛰一个都没记住，就记住一个苗隆，另外俩男的就是本地的帮闲。什么叫帮闲啊？就是陪着玩的，靠这个混口饭吃。当然也不乏借此积累人脉，将来一飞冲天者。
李胜利一个眼神，那个有点印象的女子就坐在方蛰身边了，方蛰微微欠身让了一下。
“苗苗，你不是在拍电影么？准备的怎么样了？”李胜利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搞活气氛，死气沉沉的聚会能有啥意思？
“别提了，这几年电影真没法提，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亏本的。最近倒是有人介绍一导演，说是国内不上映，到国外是冲什么奖，直接把电影给卖了。我寻思，这事情不能干就没答应。”苗隆的回答倒是让方蛰高看一眼。
“为啥不答应啊？不是说现在这圈子里，电影获奖才是地位么？我可听说了，什么第几代导演，今天这个奖，明天那个奖的。”李胜利是外行，这会负责捧哏呢。
“这事情你得这么看，这地位对我来说没啥用处。再说了，那些获奖电影，都是展示国内落后愚昧的一面，西方人就喜欢看这个，觉得华夏就该是这个样子。别人这么干没事，我要这么干，我过年还能回家，一准被打死啊。”
方蛰听着暗暗吃惊，这家伙可以啊。
“方蛰，你是个文化人，你说说，这种现象该怎么看？”李胜利把球踢过来，方蛰想了想：“用眼睛看啊。”噗嗤，身边的没记住名字的美女直接没忍住，捂着嘴笑了。
“说人话，这说话没人会乱传。再说了，你一个圈外人，说两句谁在意啊，没人给你登报纸上。”李胜利已经习惯了方蛰这种骚话，很自然的要打击一下歪风邪气。
“电影这个东西，我是个外行啊。站在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看问题，电影不好看，我就不看啊。一部电影好看不好看，你别跟我吹什么人性的挖掘，拍摄手法和艺术性之类的东西，我不懂啊。我很简单的用脚投票，不过我要是个投资人，遇见这种没拍就跟我说要送国外拿奖的导演，我能一巴掌拍死他。华夏电影，华夏人都不看，算什么玩意？”
苗隆深以为然的拍案赞叹：“就是这个道理，拍电影也好，电视剧也罢，总得让人赚钱吧？一部电影怎么也得几十万的投资吧，回头我就弄回一拷贝，啥都没落下，这样的导演也就是杀人犯法了，不然真心想弄死他。”
“那你现在到底干啥呢？”李胜利把话又拉回来了，苗隆笑道：“电视剧啊，这才是未来。电影的话，短期内我是不敢碰了，全是一群说话让人听不明白的导演，谁敢砸钱啊？”
“正好，我手里还有点闲钱，你说说都有啥项目，我想试试水。”李胜利真不是头脑发热，他现在对方蛰的建议固然是欣然接受，但是架不住他爱玩啊，找点乐子呗。水泥厂真弄起来，管理生产估计也没他什么事情。
“有部电视剧，这几位都是准备去帝都视镜的学生。我投了一百个，你要是有兴趣，也跟着投一百个，这剧就成咱哥俩的投资了，没别人的事情。”苗隆倒是很高兴，李胜利这家伙加入，他能少不少的麻烦。
李胜利听了没说话，反倒是瞄着苗隆道：“你小子不会坑我吧？”
“什么话？我坑过你嘛？”苗隆大义凛然，李胜利笑道：“你现在就坑上了，说吧，有啥难处，不然不能这么热情，吃着我请的饭，你还惦记拉我下水。”
“啧，那我实话实说了，上半年一部剧没过审，你帮忙疏通一下关系。”
“给出整改意见了么？”李胜利反问一句，苗隆摇头：“给了还说个屁啊。”
李胜利双手一摊：“你是内行啊，就这你指望我去疏通？你这是在存心害我呢。”
苗隆道：“谁说是上一部剧了，我说的是这一部剧，我怕再来这么一次，拉人分担风险不是。这次你放心，是一部现代都市剧，没历史问题，不会再弄出什么过不了审的事情。”
“上菜了，先吃饭，吃饱了再说话。”李胜利打住这个话题。
做东的李胜利端起酒杯：“今天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苗隆表示感谢后，大家干杯。酒是五粮液，这酒现在应该是纯粮的，喝醉了醒来不会头疼。
几个女学生等大家坐下了，依次起身，端着酒杯给李胜利敬酒，这孙子笑道：“我可不能多喝，待会喝倒了没人买单。”
这些女学生真是熟练工，都是一句话：“您随意，我干了。”
敬完李胜利，接着就是苗隆了，也是他随意，接下来即将轮到方蛰的时候，李胜利突然开口道：“方蛰，投资电视剧，要不要你也参一手？”
方蛰知道他的意思，淡淡道：“没钱，有钱我不如在帝都买房子，二环以内的房子，不论新旧，有一套算一套，我能买多少算多少。”
“等等，你什么意思，现在弄房子也不怎么挣钱啊？”
“这是长线投资，我买了房子对外租，我又没打算转手卖。”
这两人的对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怎么说呢。李胜利长的不差，又是有钱的主，苗隆这个老板对他都客气的很。方蛰就更不要说了，帅的能下饭那种，关键是李胜利对他态度。
“不说房子的事情了，我现在资金都在扩大生产上，真没闲钱。”方蛰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房子什么的，现在不是说不能买，方蛰还打算去买一个四合院呢。尽管投资不如买房，但是买房不能带来社会地位的改变，投资办企业却能。
想到这，方蛰就问了一句：“回头帮我问问，有没有要出手的四合院，我弄一个。”
李胜利答应的很干脆：“行，我帮你问问，合适我就先拿下，保证不然你吃亏。”
方蛰举起杯子：“谢了。”说着一口干掉，不等那些美女敬酒，方蛰给自己倒一杯酒站起来：“各位，今天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我说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吃了赶下一场，酒是不会缺的，所以留下下一场继续吧。”
李胜利站起附和道：“方蛰这话有道理，现在是白的，等下是红的啤的混着来。大家抓紧一点，包厢已经定好了。今天一定要玩的尽兴。”
这就算是定下调子了，饭桌上就不要再拼了。这么一说，几个女学生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了，这弄的太晚，估计就是回不去的结果了。五个女生几乎不约而同的看方蛰一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全都是套路
现在的夜总会是个什么样子？1993年播出一个电视剧《海马歌舞厅》，对照一下就差不多知道是啥结构了。这电视剧的来历颇有一起，一群人天天蹭马爷的歌舞厅，后来看看买卖要黄了，赶紧弄一个电视剧给人回本。
“轩尼诗、人头马都摆上来。”李胜利一副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的嘴脸。
尽管方蛰很怀疑洋酒都是假的，还是很识趣的闭嘴。人来这往往不是为了喝酒。
“方先生，我坐这可以嘛。”一个女的说着话，人已经挨着方蛰坐下了。其他女子露出恼火的表情，被这骚蹄子抢了先的眼神难以掩饰。
“坐呗。”方蛰倒是无所谓，关键这妹子还是比较符合他的胃口。圆脸，架不住身段饱满。方蛰现在就是一个态度，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其他妹子反应快的先挨着李胜利坐下一个，不动声色的样子，方蛰对她有点印象，演过电视剧红一阵那位。苗隆似乎有相好的，一个眼神就过去了，剩下两个只好哀怨的坐在一起。俩帮闲也无所谓，估计他们都习惯了，蹭吃蹭喝没问题，蹭车就有点难度了。
这里头的妹子，都是不见鬼子不挂弦的角色。方蛰这种是例外，可以倒贴的。
方蛰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招待没问要不要对雪碧，擦了擦冷汗，方蛰很想表示喝洋酒不兑雪碧怎么喝？怕被人打。生怕喝到假酒，方蛰也就不碰洋酒了，要了啤酒拿手里慢慢的喝，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在那吹牛喝酒。
身边的妹子叫啥来着，方蛰刚才就记住，李胜利被苗隆拉着喝了好几杯之后，这才有功夫照顾方蛰这边：“你不去跳舞？”说着看一眼舞池，里头灯光昏暗。
身边的妹子也笑道：“方先生，我们去跳舞吧。”其他几个妹子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就跳吧。”方蛰被劝着站起来，其实是李胜利找机会跟苗隆说话呢，方蛰看出来了，很自觉的起身下了舞池。在包厢里还算矜持的妹子，下了舞池就换了个人，双手勾住方蛰的颈部，就像考拉似得挂着，身子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
这是老司机啊！一看这招数，方蛰心里有谱了，祸害良家的内疚感消失的很快。这妹子肉肉的，抱着软绵绵的很舒服，贴的有点紧，大灯绝对是真货。方蛰没来由的想起“多姑娘”。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新版《红楼梦》里的那个。
“方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声音软软的在耳边时，方蛰反倒有点清醒了。这是套路啊，先给你点甜头尝了，然后摸你的底牌。
“小本生意，就是个作坊。”方蛰嘴上含糊的回答，老司机的本能还在。
“那位李先生是大老板吧？”软软腻腻的声音继续问，方蛰似乎明白了，这妹子不打算在自己身上找事业了，但是也没打算放过他这块肉。
“嗯，他是大老板。”方蛰这次回答的很干脆，这时候音乐停了，方蛰站住不动，妹子松开手，甜甜的一笑：“回去吧。”方蛰又明白了，还是套路，这妹子怕是苗隆手下的头牌。把自己弄出来跳舞，好在里头说一些不方便的话。
“好！”方蛰还是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妹子倒是楞了一下，说好的正常情况会邀请再跳一曲的呢？这么干脆，难道说我吸引力不够。刚到啥东西石更了。
方蛰的定力还真不是假的，上一辈子就是个被动承受型，只不过寻常妹子比较含蓄，方蛰才没机会成为一个渣男，每次都是妹子主动找他分，然后方蛰就分。最后居然有个妹子说我们结婚吧，方蛰就结婚了。
婚后的方蛰看透了很多东西，这一辈子算是悟了。
穷是原罪，又穷又老实，罪上加罪。
回到包厢里的方蛰，往位子上一坐，看看李胜利道：“你们就这么坐着喝酒么？”
李胜利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方蛰装傻：“什么怎么样？”
李胜利歪歪嘴，没继续调戏他，反倒换个话题：“你觉得，我投资影视如何？”
方蛰点点头：“可以，短期内别指望太大的回报了，甚至还可能亏点。不过这行兴旺发达是迟早的。再有啊，做这行不管你多离谱，都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来。你要是闲麻烦，不妨做幕后的投资老板，找个人帮你看着。”
李胜利想了想：“我还是打算做实业，回头我给苗隆投点钱，等着分红吧。”
方蛰笑了笑，不置可否。这是人家朋友之间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合适。
“喝酒喝酒！”苗隆过来敬酒，这次方蛰倒是来者不拒了。很干脆的喝了几杯，又一个妹子凑方蛰的身边，挤开圆脸妹子道：“方先生，听说你会看手相啊，帮我看看。”
方蛰一脸懵圈，还是点头道：“我确实略懂，看不准别生气啊。”
妹子有点傻眼，她就是方蛰有点印象那个，实在是记不起名字来了，就知道她确实演过电视剧，方蛰还看过呢。手还是伸过来了：“看吧？”
方蛰嗯了一声，低头捏着手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这个，不好说啊。”
妹子有点郁闷，我找你看手相，你就真的给我看？说好的男人吹自己会看手相，都是为了占妹子的便宜呢？不过方蛰很认真的样子，妹子只好陪着他继续演下去。
“怎么不好说，直说呗。看见啥就说啥。”妹子的演技真不错，搞的跟真的一样。似乎她不是来套路方蛰，而是真的来看手相。
“你将来肯定会红的，不过时间很短。”方蛰松开她的手，身子往后让了让。
一句话说的妹子脸色变了几下，这话不像是胡说八道，方蛰的表情也很坦诚。
“等下，方蛰，你不能真的会看手相吧？”这次李胜利来兴趣了，这家伙对这些有兴趣，而且方蛰这家伙有点神棍，经常说什么都很准的样子。李胜利觉得，他似乎真的懂这些。
方蛰没搭理他，冲妹子笑道：“带钱了么？”妹子点点头，身边的小包打开，方蛰伸手道：“这叫相不走空，给我一毛钱就行。你给钱了，我说话就不能骗你。”
妹子真的掏出一毛钱，方蛰收下装口袋里，这才对李胜利道：“大家别信这个。”
这么一来，众人反倒看方蛰更不对劲了，尤其是那个圆脸妹子，赶紧掏出一毛钱递给方蛰：“帮我也看看。”方蛰接过钱，拿起她的手看了一会，笑道：“我随便说说啊。有的人是做明星的命，有的人是做演员的命。”
妹子的脸一脸的迷茫：“什么意思？”方蛰摇摇头：“不能明说，你自己慢慢体会。好了，今天不能再看了，这东西我学的时候有规矩，叫事不过三。我习惯了给自己留点余地。”
众人一片安静的看着方蛰，这家伙真的很神棍啊。
“都看着我干啥，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跳舞的，该吹牛的吹牛。”
“对，想那么多干啥，就是来找乐子的。”李胜利活跃气氛，拉着一个妹子去跳舞了。其他人都跟着起身进舞池，圆脸妹子想了想拽着方蛰进了舞池，继续跳舞。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热情，方蛰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耽误享受。
就这么喝酒跳舞，胡说八道，有点晕乎的时候，方蛰知道要走了，低头看看时间。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方蛰对李胜利说这话的时候，李胜利楞了一下：“干啥？房间都给你开好了。”方蛰笑了笑：“下次吧。”
李胜利没说话，安静的看了他一会，起身送他出门，让司机给送回去。
送走方蛰，李胜利回到包厢时，苗隆凑近了低声道：“这孙子有点意思啊。”
李胜利鄙夷的看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家伙可不简单。妹子都恨不得挂他身上了，该走一点都不耽误，就这份定力，你差的远了。”
“我没说定力啊，这家伙神神叨叨的，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苗隆有点不爽方蛰，觉得丢面子了，自己带来的妹子很差么，就这么走了。
李胜利点上一支烟吸一口，深深的看一眼苗隆：“他说话很准的，目前为止说了就中。”
“我xxx！”苗隆直接爆粗口了，李胜利没道理骗他不是。
“刚才应该让他帮忙看看啊。”苗隆补了一句，李胜利摇头：“没必要，他要想看，想说，你根本拦不住，要不想说不想看，谁来都白给。他就是这个性子，意思到了，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时候，他能说的都是废话。”
“你们之间的交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算是普通朋友吧，他跟刘世铎铁一点。对了，你别打他的主意啊，回头云家公主知道了，一准弄死你。”
“啥？云珏么？不对啊，你还带他来这里玩？”苗隆不可思议的反问。
“那不一样，我带他来玩，单纯的是想拉近关系，你小子是想拖人下水。”
小区单元楼里，听到敲门的白老师正在对着电视机打瞌睡。方蛰不回来，白老师睡觉都不踏实，习惯性的要等着。
惊醒的白老师赶紧开门，一股浓浓的酒气扑来，白莉皱眉时，听到方蛰喃喃自语：“套路，全都是套路。”
第一百四十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惊喜
“想用美人计套路我，哼，比白姐姐差的远了。”方蛰闭着眼睛还在“胡言乱语”的说醉话，站在门口的司机非常尴尬，进退不得。
白姐姐的眼睛眯了起来，艳光四射，闪的司机不敢多看。
“交给我吧，你辛苦了。”白莉勉励的扶着方蛰，还没忘记致谢。
司机想想没进去，后退离开了。浑身酒味的方蛰，往沙发上一倒就呼呼大睡，白莉一脸笑容的蹲在他面前：“人都走了，别装了。”
方蛰还在呼呼大睡，白莉用手指在他腮帮子上捅了几下，方蛰似乎无意识的抬手打开，嘀嘀咕咕的：“走开，白姐姐看见我解释不清楚。”
白莉脸上笑容更甚，起身哼着小曲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端着脚盆，给方蛰脱掉鞋子洗脚。
完了弄张毯子给方蛰盖着肚子，歪着头看着沉睡的方蛰，又拿个枕头来垫上。
啪嗒，客厅里的灯熄灭了，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悄悄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好在意识恢复的及时，今天算是逃过一劫了，是二劫。晚上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已经喝了不少了。
方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万一说漏嘴了，可能带来的麻烦就多了。白莉这边就算听到了，也很容易被忽悠过去。李胜利和苗隆，都不是一般的人啊。
迷迷糊糊的方蛰又睡过去了，半夜里被憋醒，起来上了洗手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皱着眉头冲个澡，擦干身子后没回沙发上躺着，回卧室上床。身前的白老师熟练度往后拱了几下，找个舒服的位子，继续沉睡。
李胜利玩起了消失，很干脆的那种。当然一般情况下，方蛰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秋季款伊人服饰推出，尽管秋老虎的尾巴还在，却依旧无法阻挡热情。即便价格都在五百甚至七百一套，第一批推出的四个款式，没款五百套，推出的第一天就卖出一千套。
从这个数据看，消费者开始理性了，方蛰很不喜欢这种现象。
可以预见，山寨货很快就会出现，方蛰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托龙钢在报纸上撰文称，伊人服饰目前在国内只有三家专卖店，两家在帝都，一家在松江。其他店出售的伊人服饰，都是假冒的品牌，请勿上当。下面还标明地址，注明没款都市丽人，都是限量版。
限量版最大的好处，就是拉升b格。当然了，也有无奈的地方，比如看着钱赚不到。估计一个秋天下来，一共八千套的秋季款会卖完是没有问题的。加上帝都的八千套，不考虑米国那边的市场，目前的生产能力勉强是足够的。
帝都专卖店开业那天晚上，李胜利打来一个一个电话，就俩字：爆了！
半个小时后，李胜利又表示，想在羊城开一家专卖店，方蛰对此不置可否，真不看好。但是方蛰也没劝他，权当那天晚上套路的报复吧。就算李胜利没恶意，方蛰也要报复一下。
伊人服饰发展的势头有点惊人，尤其是帝都那个地方，两家专卖店，天天上架的一百套都市丽人都会卖爆。好可怕的地方！青春风暴系列的价格稍稍低一些，面对学生的款式，好处是不限量。用刘霞的话说，帝都市场卖疯了。
米国那边正式开业，已经是国内上市半个月之后了。
这一天的吴明珠忐忑不安，早早就到店里转悠，每个细节都检查一遍，生怕出点纰漏。因为店面是阿姨的，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米帝这边的人工让她有点肉疼，最终还是请了两个常驻的员工，还有八个打零工的大学生。
搞气氛这个工作云珏包下来了，她不是股东，出于朋友的情面出面帮忙。怎么搞气氛呢？云珏穿着一身秋季款出现在校园里，引来一堆同学的追问。云珏表示专卖店就在洛杉矶，并亲自带路，明天一起和十几个同学到了专卖店门口碰头。
另外云珏还请教过方蛰，怎么搞气氛。方蛰还以为她有股份呢，给支招让她找托。
早晨专卖店门还没开的时候，云珏找的拉拉队员们就到位了。今天的劳务费是每人五十美元，等到云珏和同学们到的时候，一看已经有人排队，顿感惊喜，来的早果然是有好处的。本来还有些跟着看热闹的同学，这时候也后悔钱没带够了。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二十几号女人在排队，不少还是漂亮女人，很自然的吸引了无数的视线。路人驻足询问，得知是一家新品牌的服饰开业，排队的都是大学生，因为有同学穿着这个品牌的衣服款式很漂亮。然后云珏及时现身说法。
女人凑一起安静不了，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正式开门之后，女生们涌入店内，吴明珠有方蛰的前车之鉴，早早拉起红绳，每次放十个人进去，一下就把b格给拉起来了。
陆陆续续的跟着来排队的人很多，拉拉队员们进去之后，看见漂亮衣服，忍不住要试一试，这一试过就不行了，脱不下来了。对着镜子那个美啊，看着标价是一百五十美金，忍不住自己加钱买下来。
排队的人原来越多，每次放十个人进去的效果体现出来了，队伍保持在五十米左右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中午。还在排队等待的客人还有不少，吴明珠早有准备，让人送来盒饭和水，表示歉意之后，让客人多多包涵。
饭盒是中餐，很多客人对此表示意外惊喜，米帝的老板们，真做不到这么贴心。至少这个时代是没这么贴心的。重点是这衣服不贵，比起动辄上千美元的衣服，这里的衣服便宜好看，唯一的缺点华夏品牌可以忽略不计了，谁让衣服穿上之后好看呢？
吴明珠这个黑心老板，可不会搞什么限量销售，恨不得一天就卖空三千多套衣服呢。
这么搞的结果，当天晚上店里就没多少存货了，吴明珠一脸的懵圈，对着邱小优道：“好像成功了诶。”邱小优抬头扶额：“我得提醒你一句，店里没多少货了。”
“那就赶紧给方蛰发传真要货啊，还等什么？”吴明珠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邱小优感叹这家伙命好的同时，心里吐槽等你想起这个事情，黄花菜都凉了。上午一看销售形势不错，邱小优的传真就过去了，方蛰那边估计在备货了，只要钱到账就发货。
邱小优表示已经提前发了传真，吴明珠才不好意思的抱着她：“太能干了，这店我给你百分之五的干股，我们把这家专卖店开到纽约去。”
邱小优也确实动心了，她现在是吴明珠的助理，本来做好分内的事情，没想到有分红。这个好运气的女人很大方啊。
“先把这家店的名声做出来吧，我们的定位一定要稳住，在这个层面站住脚再说。另外，现在库存不足一千套，明天开始要限购了，不然店里没货卖就丢人了。”
限售并没有多少用处，连续一周之后，店里的衣服彻底售罄，挂上售罄停业的牌子时，装着集装箱的货轮，还在大洋上。预计，四天后才能到货。
吴明珠后悔了，但是没有后悔药吃，第二批进货，她投入了二十万美元，比之前多一倍。其实想全部身家砸进去的，但被方蛰劝住了。让她不要激动，继续限量销售，保持b格。
“马格基，一百五十美元的衣服，你搞什么限量版？”邱小优在越洋电话里爆粗口。
方蛰对此报以冷笑：“你管呢？十五美元一套我都要限量，我就是这么任性，你咬我？”
邱小优表示：“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盯机票。”
吴明珠，云珏，邱小优，三个女人紧急磋商后，确定了今后的合作意向。邱小优获得百分之五的干股，云珏获得百分之十的人力资源股。吴明珠非要给她，不要不行那种。这女人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云珏和方蛰的关系，才是这次成功的根源。
云珏不肯占便宜，最后还是投入了两万美元，才肯占股。
方蛰这边一下就忙起来了，他真是估计不足，本以为再好卖，也不会导致断货。没曾想，这衣服的款式够吸引人的时候，价格才是决定性因素。
这次方蛰用了三天时间就把货发出去了，不等他喘口气，建行的殷红一脸哀怨的找来了，说好的不看好前景呢？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二十万美元又到账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很忙，到处都在催货。贵行看着办吧，我这里没问题。”方蛰现在真的没时间跟她废话，伊人在国内卖爆，米国也卖爆，整天都得盯着生产。还有低端市场那边跟着起哄。这一次邱小优居然还准备进一批四件套回去，表示可以试着卖卖看。
方蛰对此不以为然，你不是做服装的么？邱小优表示电话里说不清楚，到国内再说。
四件套啊，方蛰售价不会超过五美元一套的东西。真要在米帝卖出点名堂来，真是要出大事了。方蛰这时候真的很感慨，那些做贴牌衣服的同行，把衬衣弄成白菜价的事情，现在自己好像也有一份功劳了。
殷红满意的走了，方蛰再次感慨人手不足，真的需要一个秘书了，能干活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商机，山寨（求月票，求订阅）
主要是外贸方面，突然就来了生意，这让方蛰非常的突兀。尽管对来自未来的设计很自信，但真的没想到，吴明珠和云珏联手真的能搞出一番不小的场面。
胡硕一个电话，方蛰赶紧到棉纺六厂这边来。有个重要的消息，胡硕只能当面说。
“我说老胡，你能有什么话电话里不好说？”方蛰见面抱怨起来，他是真的很忙。
“老王被纪委请去喝茶了，小金库的问题很严重啊。”胡硕语气沉重的解释，方蛰本想说关我屁事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你怀疑是我干的？”
“不是么？”胡硕严肃的反问，方蛰一摊手：“我现在忙着赚美元啊，我有时间关他死活？你真拿我的时间不当钱啊？我的专卖店，生意好到爆，一个月利润百万，我有时间搞他？真当我跟你一样整天盯着这些破事啊？”
“美元？你的产品出口了？说说看。”胡硕要说心里不后悔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老棉布他都想提价了，但是不敢啊。以前都是库存给老鼠咬的，秦大河那边每天用卡车拉走好多，还都是给现钱的。如果涨价了，谁会要他的老棉布？
“跟你没关系，你要有这个心思，不如抓紧技术改进，降低一点成本。纯棉料子的四件套，在国外可能会有市场。”方蛰耐心的解释一句，没有掉头就走，算是给老胡面子了。
“你还有这个渠道？真是没想到啊。”胡硕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可惜他只能生产老棉布。涤卡、的确良之类的布料，说实话在市场上真的没啥竞争力。
“这你就别管了，没别的事情我走了，我那一堆事情呢。”挎着包，方蛰掉头就走，茶水都没喝一杯，路上还要给言自香打电话，长话短说那种：“案子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怎么最近也没见你的人啊？你这顾问不想干了么？”
言自香没说话呢，方蛰电话给挂了，电话费有点贵，心疼啊。识趣的话，言自香亲自来一趟，当面汇报比较好。方蛰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言自香也get到了他的心思，赶紧过来。
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抓起道：“是我，方蛰。”
“听说有人要请个秘书？”白莉的声音绵里藏针，方蛰心道：“方丽华这嘴真不牢靠啊，不对，这是结成了同盟啊。真是头疼啊，这俩人勾搭上了。”
听到方蛰不说话，白莉有点紧张了，觉得自己也是脑子抽抽了，怎么就把方丽华给卖了呢？赶紧补救：“刚才打电话找你，是方主任接的，她提了一句说你事情多，需要个秘书。”
白莉的声势弱了，方蛰没有趁势反击的意思，反倒笑道：“你那边太重要了，我真没法让你放手回来。说实话，你给我当秘书，我才是最希望的那个人啊。”
“嗯，知道你辛苦了，这事情我没反对的意思。就是随口问一句。”白莉也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莽撞，方蛰是个男的，年龄还不大，正是要面子的年龄。
其实方蛰还真不是特别在意，方丽华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先知会一声，总比事后白莉知道了闹脾气更合适。想着方蛰觉得自己之前的心思不对路，方丽华考虑的最全面。
“就是找个人处理文件，不然什么事情都得我自己来，我哪有心思想别的赚钱路子。方主任那边事情更多，现在搞外贸了，我需要一个专业人员来对接，不然外贸的事情很麻烦。现在都是方主任一个人在干呢，每次要跑很多地方，辛苦的很。”
“嗯嗯，我知道了，你忙吧。”白莉赶紧过掉，免得方蛰再提尴尬。
下班前方丽华来了：“方总，新秘书你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我这破公司有什么具体要求？相貌端正，最好有外贸业务的经验。其实主要不是招秘书，就是招一个助手，年龄什么问题都不大，关键是能给你帮上忙。你现在事情太多了。”
方丽华听了心头一暖，暗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招秘书。想想便笑道：“相貌还是要有点要求的，不然跟方总出门办事，丢了方总的脸面。”
方蛰摇摇头：“方主任，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的公司不搞员工陪酒那一套。再说，我们现在的外贸业务，主要还是米国那边主动。现在最迫切的，是有人去跑手续。不要像上次那样，邱小优那边还得你陪着一起跑，累的个半死。”
提到邱小优，方蛰突然想起忘记什么事情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忙到晚上八点回家，白莉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要回家一趟，晚上就不会来过夜了。
方蛰有点遗憾，本来还打算让白姐姐在内疚状态下丧权辱国的。
洗个澡往床上一躺，方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被电话吵醒了，接听之后很不爽的抱怨：“谁啊，这么晚了来电话？”
电话里一个暴怒的声音：“姓方的，甘霖酿，说好的接机呢？”
方蛰这才反应过来，邱小优的航班晚上到，电话里说了要去接机的。
“你个女同志，要优雅，懂不懂，等着吧，我这就过去。”方蛰不敢说让她自己打车的话，担心这女的真的要暴走。接触一段时间后，这女人的性格方蛰多少有点了解了。优雅什么的，都是外表的假象。
挂了电话赶紧起来，方蛰开车奔着机场去了。邱小优这边对着挂断的电话继续喷：“你等着，回头一定要你好看。”好在这只是刚入秋，晚上气温不算低，邱小优站在出口处唯一要应付的，只是那些黑车司机。
打发了几个之后，没人再来找问她要不要车了。
等了半个小时，方蛰的车到了，找地方停好赶紧下车过来，邱小优正无聊的翘首四顾呢，看见方蛰，一肚子的怒火意外的没了影子，这家伙衣衫不整，扣子都是歪的。
“不好意思啊，我明明定了闹钟的，但是最近太累了，躺下就睡死了，闹钟也没听到。”其实就是胡说八道，哪来的什么闹钟啊，但是女人嘛，你必须给个解释，不解释会死人的。
邱小优现在是大客户，唯一的外贸对象，不能得罪的。别看她不是老板，但是看她两边跑，就能看出其地位不低，至少在吴明珠和她阿姨跟前，邱小优地位不低的。
“算了，我当你说的是真的。”邱小优觉得方蛰没必要骗人，毕竟现在伊人牌很俏。说的难听一点，邱小优是靠方蛰赚钱的。
“上车！”方蛰接过行礼，发现她的行李箱之后楞了一下，邱小优踢他一下：“看啥呢？”
方蛰指着行李箱道：“这东西在国内现在很少，几乎是空白市场。”
邱小优闻声立刻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引进？”
方蛰冷笑：“脑子坏掉了，引进这东西？高端市场现在还没出现之前，引进这种拉杆箱你卖给谁去？”邱小优一脸的迷茫时，方蛰给出了答案：“仿造，或者说是山寨。”
“你等一下，专利法会告到你破产啊。”邱小优忍不住要提醒他，方蛰冷笑道：“这里是华夏，你觉得米国的专利法能管到华夏？我看了一下，用帆布做材料，或者是人造革的，一些特别的零件需要找地方定制。成本不超过人民币两百块，我卖三百块肯定有市场。”
邱小优目瞪口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贼，这么明目张胆的仿制么？
“放心吧，国内市场就够我做二十年的，到时候我自己的品牌已经竖起来了。高端事情，我肯定是干不过爱马仕、lv之类品牌的。我就做中低端市场，局限于国内市场。这块蛋糕要先下手，不然等将来做的人多了，利润就稀释了。”
邱小优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我要入股！”方蛰笑道：“没问题，算你一份。回头让人买个箱子邮寄回来做样品，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下面的轮子，我好拿着样品找厂家生产。”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留在国内？留下也好，就说这边需要一个人来组织货源，我每个季度回去一次就行了。”邱小优很快就做了决定，方蛰本想说弄个合资厂来着，一想到合资的话，容易被米国那边拿专利来打官司，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事情不着急，你先忙完这一次吧。不过你说那个四件套是怎么一回事？”方蛰想起来了，赶紧问一句。邱小优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子道：“我有个亲戚是做床上用品生意的，我打算给他试试水。你生产的产品我看过，花色很有优势，而且是纯棉布料，这也是个优势。”
方蛰打着车子，启动之后上路开稳了才来一句：“关键是便宜吧？我生产的四件套，实话告诉你，成本在四美元左右，你打算用什么价格引进？”这又是在胡说八道了，方蛰生产的四件套，撑死了成本在三美元。就这还是因为布料让胡硕赚点钱的原因。
棉纺六厂的库存清理的差不多了，以后想要便宜的棉布，就得让老胡继续生产。
车开到家里，邱小优不敢置信的看着方蛰：“你连酒店都没定？”
方蛰理所当然的样子：“住什么酒店？难道你以后都住酒店么？”
邱小优又想咬他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加深了解
“我在批发市场里看见的，售价只需要三美元，你能解释一下吗？”邱小优把一件四件套丢在桌子上，眼神不善看着方蛰。这家伙，居然让自己租房子住，还要自己负担房租，真想打死他。so，早晨起来没看见方蛰，甚至没有早餐准备，邱小优怒了，自己去批发市场。
总算，抓到了你的把柄。
方蛰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四件套，皱眉道：“你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一个解释么？你觉得价格便宜，完全可以去进货嘛。”
邱小优犹豫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惊讶，本以为他会慌张的。没曾想如此淡定，这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好吧，我需要一个解释，不然我无法向客户交代。”
“首先，这个价格的货物，现在市场上已经很少了。据我调查，因为花色的缘故，这一类布料更多的用来制作成窗帘，这样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其次，这种产品只有四种花色，而我的产品有八个花色。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邱小优迷茫的看着方蛰，发现他正嘴角微微撇着，是一种不屑的态度。邱小优的怒火似乎又要上窜，考虑到面对方蛰从来没占过便宜，邱小优冷静下来了，坐在沙发上：“继续！”
“没有继续了，我觉得如果没有互信为基础，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停下来。实际上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卖给你的货物，获利并不比国内市场更多。”这是欺负邱小优不懂国情。
“行了，该知道的吴明珠都说了，不该知道的，云珏也说了。出口创汇对于任何一个企业来说，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加分的那种。为了换取外汇，大陆的企业用最好的产品，稍稍差一点的对内销售。这些还是你告诉我的。”
方蛰摊手：“互信，这是我要表达的重点，看来我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关于合作，你随时可以终止，这就是我的态度。不过我还是建议，我们之间应该加深了解。”
邱小优沉默不语，良久才露出微笑：“好吧，看来我确实有思虑不周的地方。关于拉杆箱的合作，我有一个建议，你能听一下么？”
“好，你说吧。”方蛰点头，这一回合的胜利者，表示一下大度。
“我建议从国外引进一家拉杆箱企业进行合作，生产国外品牌的同时，你也可以推出自己的品牌。用市场换取专利许可和生产技术，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方蛰听了低头沉默良久，抬头时摇头否定：“不好，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我现在做国内市场，十几年后专利保护期过了，国内品牌早就竖起来了。没必要接受别人的压榨。”
“该死的，我说的是外汇和生产技术，你懂的。可以给外国企业代工啊，混蛋！”
邱小优难以继续优雅了，觉得方蛰这家伙真是太难弄了。
果不其然，方蛰继续摊手：“我不觉得生产拉杆箱需要多高的技术，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很低。折叠伞柄的技术，在箱底加上四个轮子而已。以国内现有的生产技术，不难解决这些问题。既然如此，我何必把市场让给别人，而不是趁着现在市场空白期，做大自己的品牌？”
“该死，你难道不想赚外汇？”邱小优目瞪口呆，方蛰笑道：“我不正在赚么？”
“看来我需要另外找一个合作者了。”邱小优发出威胁，方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冷的看着她：“你在威胁我？”邱小优有一种在荒野中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后脊梁冷汗直冒。
好在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很短，方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一向不接受任何威胁，一般情况下，威胁我的人结果是被我干掉。还有一种结果，两败俱伤。”
邱小优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方蛰这个人，太奇怪了。你说他是个商人吧，没问题，这家伙唯利是图的事情干起来一点都不犹豫。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没有商人应有的圆滑。
“看来我们确实需要加深了解。”邱小优从心悸中脱身，迷惑的看着方蛰。
“今天就谈到这吧。”说着方蛰拿起电话，拨号后道：“方主任，来一下。”
方丽华很快出现，方蛰指着邱小优道：“邱女士需要一个住处，你解决一下。需要什么用品，走公司的账户。交通工具我来想办法吧。”
这一次轮到邱小优惊讶了，看了一眼方蛰，居然给她配车？
方丽华拿笔记下后，笑问：“秘书的事情，方总确定了么？”
邱小优很突然的来一句：“兼职的秘书可以么？”方蛰看向她没说话，邱小优耸肩：“我留在国内的时间很长，可以兼职赚一份家用的。”
“等拉杆箱厂办起来，你会忙的脚不沾地的。我现在需要的是个办事员性质的秘书，你不合适。”方蛰明确的拒绝，邱小优也不失望：“那太遗憾了，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方丽华惊讶的看着方蛰：“方总，要办合资企业么？真是……。”
方蛰一个眼神，方丽华立刻打住，换了话题：“有外贸经验的秘书恐怕是找不到了，只能自己培养了。棉纺六厂有几个相貌端正的高中毕业生，现在都在待岗。我带一段时间，择优而用如何？”
“选两个吧，正好你也需要一个助理了，你的事情也很多。不对，三个，给白莉也配一个助理吧。有的事情，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有个跑腿的人轻松很多。”
邱小优又插嘴道：“四个，我也需要一个助理，最好是本地人。”
方蛰停顿了一下：“那就四个，实习期三个月，薪水一百五十元。正式签约，两百八十元。你觉得如何？”方丽华点点头：“可以，完全没问题。”
这时候言自香进来了，看看屋子里，笑着打招呼：“挺热闹啊。”
方丽华没那么闲，点点头：“言律师好，方总，我出去了。”
邱小优坐着没动，方蛰就真的当她不存在了，招呼言自香道：“法院那边怎么说？”
“从立案到开庭，三个多月吧，算是比较快的。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没必要打下去了，二轻局那边表示，红星厂可以接受我们的条件。这不，最近一直在协调这个事情，本来你不找我，今天也会来汇报。”言自香找个借口，其实是她最近名声大噪，接了别的案子。
方蛰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低头沉思后表示：“可以，只要红星厂满足我们的要求，可以撤诉。”这时候电话响了，方蛰手势示意安静，接听后听到胡硕的声音：“方总，二轻局领导层出现了人事变动，阎副局长调走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方蛰奇怪的反问，这句话胡硕坐实了老王的事情跟他无关，赶紧解释：“阎副局长就是支持老王的那一位领导，市领导对他很不满意的说他带了个坏头。”
“主要还是给市政府的工作造成了被动吧？”方蛰笑着反问一句，胡硕那边沉默一下：“意思差不多对了，局领导肯定了远大公司对棉纺六厂的帮助。对我来说，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蛰不知道他啥意思，胡硕也没有继续解释，他的目的就是最后确定一下，是不是方蛰在阎副局长的事情上发力了。
挂了电话，胡硕挠挠头，他说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呢，原因很简单。老谢的位子前提了，现在是常务。局长明年到年龄了，老谢扶正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老谢希望胡硕在坚持一下，最好把棉纺六厂的问题基本解决掉，给他的升迁增加一份成绩。
等到老谢扶正，胡硕调局里就名正言顺了。问题是胡硕心里没底，产品没销路，什么都搞不定。现在就指望方蛰再次扩大生产了，回头再招个一两千人进去，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政绩。国企员工给私企打工，这也算是胡硕的开创性举动。据说，上面反响不小。
现在棉纺六厂的格局是这样的，多数女工都希望进方蛰的厂干活，收入有保证，工资还比原来翻一翻。吸引力太大了，与其留着国企职工的身份，连饭都吃不上，不如在私企干。现在有一个好处就是，保留国企身份。
有一个事情胡硕很纠结，那就是他一旦调走了，新上任的厂长会不会继续这种合作，不会不趁机拿捏远大公司，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胡硕还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那些租出去的国企职工，是不是给她们把身份问题解决了。买断工龄之类的。
这样将来换领导了，也不会给方蛰造成损失。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工人是否愿意失去国企工人的身份，这个问题胡硕暂时也只是想想，还需要请示上级领导再做决定。
本打算跟方蛰商量一下的，但是仔细一想，这事情不是人家方蛰的责任。
方丽华办事效率很高，尤其是人事方面，很快下午方蛰就把人都着急起来开会。邱小优死活要赖着不走，加深了解嘛。方蛰对此无可奈何。
会议开的很快，都是干货，没人搞私货。最后就是四个助理的事情，白莉那边没想到，自己也能分个助理。本以为会议开完了，没想到方蛰又来一句：“说个事情，公司打算增配三辆车，一辆金杯面包，两辆夏利。”
众人的眼神一下就不对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意外相逢
之前配小木兰就已经很生猛了，现在直接配汽车，简直不给周边企业活路啊。
“是这样的，邱女士，作为远大公司的合作伙伴，配一辆夏利车是必要的。专卖店方面，考虑要拓展周边城市，比如建业，姑苏这两个城市。负责这一片的白莉，也需要一辆车。你们今后各自配了助理，踏板车不用上交。办公室事物诸多，配一辆面包车好了。回头我的普桑，也交给办公室管理。就这样了，散会。”
赚了钱自然是要花的，买车是很必要的。做实业现在还是很赚钱的，以后利润会越来越低。买几辆车彰显一下公司实力嘛，毕竟两季服装做下来，赚了不少钱。只能说现在的国内市场，目前这种档次和价格的衣服，需求真是旺盛。
现在卖四件套，方蛰能赚一美元一套，将来能赚二美分一套就不错了。
买车的事情还是找刘玉凤，一个电话打过去，刘玉凤表示立刻就去了解情况。
不到一个小时，刘玉凤回电话表示，这就赶到方总的办公室，当面汇报情况。
刘玉凤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见面之后介绍，是汽车销售公司的经理。现在也没啥4s店，买车一般都是去厂家或者是销售公司。而且现在的汽车真的很好卖，就怕你造不出来。方蛰等于是找的黄牛，多花点钱不用欠人情。
这位经理也姓刘，见了方蛰便寒暄两句，然后表示夏利和金杯都好办，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提货。每辆车大概要加五百块的手续费，方蛰对此表示没问题。
刘经理又表示，方蛰需要一辆进口车的事情有点麻烦，他认识一个海关的朋友，走走关系可能弄到查扣的车。还有一个路子，就是买二手车。别看进口车是二手的，照样很紧俏。
说了一番话之后，刘经理表示需要时间来运作，方蛰就一个要求，不要二手车。
刘经理和刘玉凤喜忧参半的走了，喜的是其他车辆好办，愁的是方蛰要的进口车难度较大。其实奥迪车在国内也算是上档次的，问题这车是政府专用的代名词，有钱你都买不到。就算政府部门，想买一辆奥迪，你也得排队。
现在真是造汽车的黄金时代，夏利和桑塔纳赚飞了。方蛰不是没想过找李胜利，不过那家伙跑帝都去了不说，方蛰真的不想欠他的人情。
没法子，想买车就只能等了。现在指望买进口车，渠道少的可怜。国家有限的外汇，不可能花在进口汽车上。
买车的事情暂时丢一边去了，方蛰还得忙活着开新店面的事情。前期准备自然是联系秦大河，这家伙是姑苏土著嘛。他那边接到电话表示，他倒是认识几个人。姑苏那边的门面，现在看来也只能租了。建业那边大学多，青春风暴系列明显要占更大的比重。
方蛰决定开车走一趟这两个地方，亲自考察一下。邱小优知道方蛰要出差，立刻着急的找过来：“我们的厂什么时候办？”
“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吧，现在伊人服装卖的这么好，不能错过扩大发展的机会。沿江经济发达地区，每个城市都可以开一个分店的。不如这样，我看可以去姑苏那边办场，毕竟那边相关产业比较发达。”方蛰想起来了，其实松江这边办这一类企业，真不如姑苏。
方蛰原来计划就是占地皮，回头厂区迟早要搬到郊区的县里去。
“那正好，我辛苦一点，陪你走一趟姑苏和建业。”邱小优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
方蛰没注意她的表情。忙着给财务几个单子签字呢。弄好了起身道：“你要去就去，别说什么辛苦陪我，你自己也有股份好不好？”说着去了财务室，把单据交给方丽姝。交代了方丽华几句话之后，方蛰拿起挂包出门。
邱小优也跟着来了，回到家里，收拾行礼，这次出去要好几天的。正好白莉开会之后没去专卖店，回家里来了，方蛰赶紧跟她说了开分店点事情。同时还表示，她去财务支一笔钱，买一个三居室，回头邱小优也有个住的地方。
白莉道：“这小区的房子有出售的么？”方蛰笑道：“附近的房子都可以，记住一定要买老小区，这种多层的房子才是最好的。”
“为啥啊？”白莉很好奇的问一句，丝毫没在意邱小优的存在。
“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听我的没错。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呢，注意看看有没有等着出售的房子，回头有机会，我们扫一圈过去，买个几十套，就算生意破产了，也可以当寓公收房租过日子。”方蛰不是不想解释，现在你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谁能想到，这个城市发展会有多快呢？现在遍地都是这种多层的小区，将来都得拆掉。
白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看了一眼邱小优道：“邱女士，这一路上拜托你照顾方蛰。”
邱小优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三面对正史似得，其实她跟方蛰真是合作关系。算了，不计较了。赶紧点头表示，互相帮助。白莉丢下一句话，进门帮方蛰收拾行礼。邱小优松一语气，哀怨的飞了方蛰一眼后，自己进客房收拾行李。
方蛰的行李比较简单，就是一个装换洗衣服的行李包，加上一个挂包。与白莉拥抱告别后，方蛰上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邱小优被喂了一嘴的狗粮。面对白莉的颜值和气质，邱小优压力很大，显得非常的乖巧。
有高速公路的时候，开车出门跑长途就是辛苦活，更别说现在的破公路。方蛰路上休息了两次，才到了金鑫厂外。秦大河这边热情的招呼，领着他去了宾馆，路上表示已经联系了姑苏的朋友，明天一起去找他，让他带着方蛰去考察门店点事情。
秦大河陪着两人安顿完毕，下楼吃饭的时候餐厅门口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方蛰！”
方蛰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就呆住了，下意识的就道：“妈，你怎么在这？”
于芬非常吃惊，刚才看背影很像方蛰，开口叫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儿子。
“唉，我来这出差，办一批苏绣。你呢？”于芬惊喜的上前来，抱着儿子仔细打量。这才大半年没见，于芬有点不敢认儿子了，整个人气质变化太大了。以前的方蛰，显得比较含蓄，现在的方蛰，气势外放，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于芬后面还站着一个男子，四十来岁，气度儒雅。看了一会儿子后，于芬才想起来，赶紧转身介绍：“这位是分公司的袁总，这次回来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于芬特意的介绍，方蛰心里大概有谱了，上前伸手道：“方蛰。四方的方，惊蛰的蛰。”
“袁度，袁世凯的袁，度量衡的度。”袁度笑着与之握手，方蛰赶紧介绍秦大河和邱小优。于芬一直在注意邱小优，发现方蛰介绍是合作伙伴，不免暗暗失望。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吃顿便饭吧。”秦大河赶紧要做东，于芬自无不可，袁度没有任何表示。众人进了包厢，于芬挨着方蛰坐下，问东问西的好一通。方蛰很有耐心的说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开公司的事情也说了。
“你开公司了？生意怎么样？开公司不比你自己做小买卖，早知道你给我说一声，我来帮你的忙多好。”于芬有点紧张，她倒是知道方蛰倒腾邮票挣钱的事情，只是觉得开公司是很复杂的事情，方蛰缺少社会经验，生怕他驾驭不了局面。
秦大河哈哈大笑道：“于女士多虑了，方总做生意的本事，秦某自愧不如。金鑫厂要不是方总照顾，也不会有眼下的大好局面。”
邱小优在一边仔细观察，总算是找到了方蛰颜值基因的来历。于芬是唱戏的出身，身段样貌都是拔尖的，方蛰算是继承了她最优秀的基因。
于芬闻言惊喜道：“是么？儿子，你的公司生意很好么？”
邱小优见方蛰脸上笑容不断的样子，果断的笑着接一句：“阿姨，你还不知道吧？方先生设计的伊人牌服饰，不但国内市场卖爆了，在米国也卖的很好。我这次从米国回来，就是受公司老板的委托，特意常驻国内接洽出口事宜。”
于芬听了喜上眉梢，桃花眼眯起来，真是百媚横生，边上的袁度眼珠子都陷进去拔不出来了，方蛰这会算是确定了，挨着母亲另一边坐着的袁度，看似镇定，眼神一直在于芬这绑着呢。上次母亲提到过一句，刚才正式介绍，想来就是这一位了。
方蛰的童年生活不快乐，母亲固然是有责任的，但是现在看见她幸福，方蛰还是很开心的。人这一辈子，没什么比亲情更重要了。
“是嘛？我儿子这么能干？”于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袁度在一旁咳嗽一声道：“秦总是本地著名企业家，有缘相聚，幸会。”
秦大河笑道：“贵公司与本地企业合作良多，我才是有幸结识袁总。”
方蛰看看两人商业互吹，发现都虚的很啊。有意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桃花运处理不好则成害
于芬的注意力一直在方蛰的身上，发现他在观察袁度，心里不免有点紧张，手上也加了点力气。方蛰察觉到之后，朝她笑了笑。这时候菜上来了，秦大河也站了起来，亲自动手倒酒。方蛰接过酒瓶笑道：“今天小酌一下吧，这次出来时间很紧，事情很多，见谅。”
秦大河笑道：“这一瓶酒，总是要喝完的吧？”
方蛰道：“那是自然！先说好啊，酒桌上不劝酒，全凭自愿。”
其他人还以为方蛰要保护邱小优呢，尤其是秦大河，发现方蛰身边都是一些比他大一些的女的。难道这家伙有特殊的癖好？
方蛰要知道了一定会喊冤枉的，真是没得选啊。办企业是需要人才的，但是方蛰靠什么吸引人才啊？一个吴龙斌还是失意下岗的，棉纺六厂要是蒸蒸日上，都没机会见到方丽华呢。至于邱小优，就更不要说了。说实话，女性的事业之路，往往要比男性艰辛。方蛰的相貌比较吸引女性，所以现在能接触到的相对成熟的人才，多数是女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举个例子，魏晋是他的死党，但是方蛰在使用的时候，只能让他去抓监察。你让魏晋去管理车间，他也要做的了才行啊。完全没有经验，只能慢慢的培养。这个时代的人才，绝大多数集中在政府部门和国企中。方蛰想接触也没机会。
出人预料的是，邱小优拿过方蛰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一杯之后笑道：“初来乍到，先干为敬！”这一杯能有一两的样子，茅台啊。
众人颇为诧异的时候，方蛰拿回酒瓶，淡淡道：“今天就喝这一瓶，你这样别人还喝不喝？”邱小优啼笑皆非，众人哈哈大笑，一人一杯倒上，就算是于芬也没说不喝。
秦大河与袁度似乎颇为投缘，两人聊的很不错，方蛰主要是陪着于芬低声说话，于芬一会跟方蛰说，一会跟邱小优咬耳朵。现场气氛还是相当不错的。
一顿饭吃下来，秦大河也不提什么出去玩的话，袁度邀请他去房间里一叙，于芬自然是拉着方蛰回房间，发现于芬住的单间，里头只有一个人的行李，方蛰明白了什么。
“儿子，过年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赶紧给我说说，今天我简直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芬也不管邱小优就在一边了，拉着方蛰的手坐在沙发上说话。
“唉，一言难尽啊，走到今天我自己都没想到，刚开始真的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做，不想让自己太无聊，……。”股市赚钱的事情一笔带过后，方蛰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只要能说的都说的很详细。主要还是集中在公司的发展上。
过程中的起伏，说起来方蛰也是感慨良多。“我也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衣服，居然这么走俏。最初我可是做好了持久战，慢慢培育品牌，靠着四件套和低价衣服求生存的。”这确实是方蛰最初的想法，他主要目的还是那块地。
但是作为听众的于芬却不这么想，听了方蛰的话不禁感叹：“好人有好报啊，你被那个吴龙斌拉下水，初衷是好的，想帮助那些下岗工人。被红星厂坑那一下，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于芬这话不是乱说的，方蛰如果不是运气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挂逼，被红星厂老王那一下搞过来，真的可能企业就办不下去了。
“人心险恶啊！”方蛰认可母亲的观点，摇头叹息道：“不过吃点亏不是坏事，我还年轻，吃亏其实有助于成长。在我面临危局的时候，也看清楚了什么人可以深交。”
于芬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容易轻信别人。当初那个吴龙斌其实就是在利用你。这个人，以后离他远一点，真不是个东西。还有那个胡厂长，关键时刻他没能仗义执言，不能说他做的就错了，保持距离吧。倒是那个方丽华，女中豪杰。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这一番话说完，方蛰听了不难想到，这些年母亲在南方的经历想必也是非常的坎坷。她长的漂亮，总是难免有人生出觊觎之心的。一个漂亮女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挣扎，难啊！
邱小优一直很安静的听到，听到红星厂的事情时，不免心生愧意。难怪在批发市场上能看见那些便宜的四件套，真不是方蛰在坑她，事出有因呢。
方蛰对母亲笑道：“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固然是常态，但是从华夏的历史源流来看，做生意不能只靠小聪明，时间长了品德才是立身的根本。欺诈只能得逞一时，连小聪明都算不上。昔日晋商起起伏伏，最终能存在数百年，靠的还是信誉口碑。我做生意，先做人，做口碑。”
于芬听了不免微微皱眉，儿子还是有点理想化了，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这话有道理。不然她出去闯荡那么多年，还是给人打工。儿子从小卖冰棍，天气最热的时候都不肯涨价，都不肯多赚别人一分钱。现在他当老板了，不但国内做的风生水起，都做到国外去了。
对比一下，不难发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有出息多了。想到这里，于芬欣慰自豪之余，不免泪水涟涟，拉着方蛰的手道：“儿子，我不后悔当初和你爸爸离婚，但是我真的后悔，当初没有不顾一切的争夺你的抚养权。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啊。”
方蛰倒是没想到，怎话题一下歪到这上面来了。赶紧拿纸巾给母亲擦眼泪，轻抚手背道：“妈，婚姻的失败，不是主观愿望导致的。父亲那种不思进取的性格，注定了矛盾的存在和激化。我以前确实怪过你们，但是后来真没有了。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很难用对错开界定。”
于芬听了不禁笑了出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在一旁看戏的邱小优，忍不住笑问：“邱小姐从国外回来，在国内还习惯么？”
邱小优笑道：“习惯不习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钱啊。方蛰是个很神奇的人，赚钱的手段在我看来有点匪夷所思。嗯，怎么说呢，他是个善于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的商人。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男人。”
方蛰听着脸都红了，忍不住笑道：“邱小姐过誉了，私下里我也总结过自己的成功经验，结果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字运气。我就是运气好，真的是运气好，不然很多事情解释不通的。你对国内的事情不熟悉，有的情况跟你说也无法理解的很深刻。”
邱小优听了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的文化同根同源，你这种人叫做气运在身，而且是有大气运的。说实话，这种人最可怕了，跟你作对的人，往往死了都不知道原因。莫名其妙就有人出手帮你干掉对手。”
于芬在一旁也点头道：“运气型的人最可怕了，我这些年没少见过那些运气好的商人，他们真是走路都能踢到金块那种。明明是一场注定亏本的买卖，往往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方蛰被两人说的白眼直翻：“不要这么说，运气往往是一时的。我要是运气好呢，买刮刮彩为啥一次都没中过奖？那些随便买买就中一辆车的人，才是真的运气好。”
邱小优这次反驳道：“不对，这种叫做偏财运，未必是什么好事。米国很多人中了大奖，最后都把自己玩破产了，晚景凄凉的很。反倒是你这种事业型的气运，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方蛰无言以对，最终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最初的想法呢，就是想趁年轻多赚点钱，多买几套房子出租，然后靠房租吃一辈子。”
邱小优扭头表示不想跟他说话，于芬笑着打他一下：“胡说八道，骗人也不是你这样的。”
方蛰只能表示无奈，说实话真的就这么难么？
邱小优也是个识趣的人，看看时间起身告辞，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于芬很热情的给她送回房间，回来之后冲方蛰笑道：“我挺失望的，还以为你们住一个房间呢。”
“妈，怎么可能嘛。”方蛰都不知道说啥才好了，于芬笑道：“妈是过来人，看的出来的。别看邱小优说回来赚钱的，她在米国难道就赚不到钱？我看多半是因为你的缘故，你长的好看，桃花运这个东西，处理不好容易成害啊。”
方蛰笑着摇摇头：“女人很麻烦的，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愿意过多的谈感情。先做事业吧，等到事业有成了，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我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没准在一场旅行的过程中，一次邂逅就能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方蛰开始胡说八道了，但是于芬听了还真信了。
“嗯，事业是一个男人的基础，那爸爸那样的人，在这个变化很快的时代，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于芬的怨念，看来不是一般的重啊。
方蛰不会去评价父亲的不是，子不言父过，听起来有点迂腐，但是两辈子下来，方蛰深有体会。父亲或许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有一点，从没有耽误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看好
桃花运这个东西，方蛰两辈子算是体会够了。1992年最痛苦的事情是没可玩的电脑，就不要提什么游戏了。红白机那种东西，方蛰只能说两个字情怀。剩下的就是折磨！
没有电脑游戏的年代，荷尔蒙分泌过量的年轻人，大概只能想着谈恋爱了。不然没机会说那句话，女人有游戏好玩么？
这几年方蛰忙着赚钱，有点时间也都泡在图书馆。他是怕自己突然奔放起来收不住。
于芬没想那么多，她眼睛里就剩下儿子结婚生子，现在弄出个孙子来给她抱就最好了。
本想传授一些婚姻经验给儿子，想到自己是个婚姻失败者，于芬便作罢了。
“这次到姑苏来呢，主要是伊人服饰的专卖店选址，从松江的反应来看呢，将来还能开一个。这要等大桥通车了，江东那边发展会很快。姑苏和建业都开一个，明年开回老家去。”
方蛰不想谈感情，于芬还是不放过他：“邱小优跟你到底啥关系，你别说东说西。”
“真的就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很纯洁的。这次来姑苏，她另有任务，我们打算合作办一个厂，她算是一个小股东了。”方蛰解释了一句，于芬顿时上心了：“回去我就辞职。”
呃，方蛰不知道啥情况，于芬接着解释：“我不放心，你那么多钱投入，没一个自己人看着厂子，我真不放心。反正都是打工，给别人打工和给儿子帮忙，当然是给儿子帮忙好。”
这个变化真是方蛰没想到的，于芬的意思他明白了。心里稍稍犹豫，转念又一想，可能是另有原因凑一起造成的。于是便试探一句：“那个袁度……。”
于芬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聊的好好的，提他干啥。”
石锤了！
“怎么，真的有那个意思啊？江城那边后妈都进门了，您也别不好意思了。”方蛰真不反对，于芬却摇头道：“在等等看吧，他家里有个女儿，给人家做后妈不容易的。”
跟儿子谈这个，于芬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方蛰没有纠缠这个话题，提起工厂的事情：“姑苏这边打算做个拉杆箱工厂，仿制国外一些品牌的产品。反正国内没人管这个，现在市场上基本空白，我们不做高端，就做中低端市场。”
“姑苏这边合适么？这东西最合适的还是在温州那边吧？那边皮革厂多。”于芬还是略懂行情的，所以提出了疑问。方蛰对此倒是无所谓道：“温州那边确实不错，但一个外地人去那边搞企业，容易被人坑死的。把厂办在姑苏这边，自然是因为这边的投资环境好。”
“这倒也是，对了，你这个国外专卖店是怎么一回事？”于芬想起这个来了，方蛰最初只是提了一句，某个大学同学。
“吴龙斌的女儿吴明珠，她开的专卖店。”方蛰随口解释，于芬又不说话了，盯着方蛰好一阵，看的方蛰发麻了，她才道：“我就知道，桃花运害人。不然你也不会被吴龙斌拉下水冒险，差点把身家都搭进去。”
“唉，您想多了，算了，不早了，明天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方蛰赶紧走人，于芬想留他来着，想想还是算了，心疼儿子开长途车呢：“明天一早叫我一起去看看。”
方蛰答应下来就回房间去了，他还是真的累了，开长途车是真的很辛苦。
于芬这边方蛰刚走，袁度就来敲门了。估计是一直盯着这边呢。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于芬开门让他进来，袁度跟进来小声问：“方蛰啥态度？”
于芬瞪眼道：“你就知道问这个，你还是回去先说服你闺女吧。”
袁度顿时无话可说，于芬示意他坐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袁度紧张了一下，还以为于芬要跟他摊牌之类的。好在于芬开口说的是：“我这次回去办辞职，来姑苏这边。”
袁度顿时大喜过望：“这真的么？真是太好了。”
于芬道：“你别高兴太早，我来姑苏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是为了方蛰。”
袁度一脸的黑人问号，方蛰在姑苏这边暂时还没产业啊。好在他反应比较快：“方蛰说的专卖店，打算交给你做？”
于芬摇头：“不是，是他跟邱小优合作的工厂，具体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回去辞职，然后来给儿子帮忙，免得他一点家当被那些女人骗走。”
“嗤！”袁度歪歪嘴：“可算了吧，方蛰那样的，他骗女人还差不多。”
于芬顿时大怒：“我儿子骗你闺女了？这么说他。”
袁度知道不妙，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说他对女人魅力大。多少女人愿意倒贴呢，怎么可能骗他呢。他要是个良心不好的，多少女人得为他哭断肠。”
于芬不讲理的时候到了：“倒贴怎么了？犯法了？”
袁度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赶紧按住她道：“我错了，你别激动，大半夜的。别人来看见不好。”先安抚住，然后再慢慢的劝说，方蛰要在肯定会叹一声：老司机。
方蛰真的是累了，回房间一番梳洗，躺下就睡。对门房间的邱小优倒是没啥睡意。这两次回国，真是跟做梦一样，她居然脑子抽了，放弃美帝那边的环境，回国来发展。
想了很久，邱小优都找不到后悔的理由。方蛰这个人，确实挺神的。说出去谁会相信，一个国内的品牌，在米国那边一炮而红了。米国那边不是没有类似的品牌，但是不论从价格还是款式上，都比不了伊人服饰，大概真的有气运加身的人吧。
情感方面的原因，邱小优当然是不承认的。她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有自己的事业规划。怎么可能因为情感放弃事业呢？要嫁人早就嫁人了，她追求的是经济上的自由。由此实现其他方面的自由。现代社会一个女性，不能实现财务自由，往往会被男人左右。
在米国，邱小优不是没有平台，但是她看的很清楚，在米国不管她多努力，都很难摆脱给人打工的事实。在国内这么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要是错过了真是太蠢了。今天可以是拉杆箱，明天可能就是别的机会在等着自己。
这个国家现在看起来落后，但却生机勃勃。国内的人出去见识一番，她不需要啊。
至于另外的两个合作伙伴，吴明珠无疑是野心勃勃之辈，云珏倒不是特别有野心的人，她只是比较自我一点。邱小优知道自己没看错，相比之下，选择一个人做朋友，云珏更好。
胡思乱想的邱小优很晚才睡着，方蛰睡的早，起的也就早。看看对门没动静，也没去打扰，上午不着急办事情。下楼去吃了早餐回来，想想没去敲对门。
等到快十点了，才有人来敲门，出来看一眼是于芬，笑着招呼她进门道：“早餐吃了没？”
“吃了呢，昨晚上睡的好么？”于芬有点不好意思，她起来的有点晚了。
方蛰倒是没在意，点点头：“睡的早，起的早。昨天开车有点累，躺下就着。”
服务员开水已经送来，这年月没有自己烧水的条件。给母亲泡茶，方蛰坐在对面，于芬看着儿子帅气的面容，满意且自豪道：“儿子，我决定了，明天就买机票，回去就辞职。你这里有做进出口的业务，我也算了解这一行。”
“还真没有进口业务。”方蛰笑了笑，于芬也是报以微笑道：“那就做出口呗，这个更熟。”
方蛰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您看着办，我自然是欢迎的。”心里却默默的补一句，说好的留在姑苏呢？正说着呢，于芬又道：“姑苏这边的厂子，我帮你找地方吧。袁度是本地人，他熟悉情况。你安心的去找专卖店的门面，保证给你办的好好的。”
方蛰笑道：“暂时还不着急，事情还在筹备阶段，人员，技术，厂方，事情很多的。”
于芬道：“袁度也有自己做点事业的意思，我觉得他的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可能会很难。”这话让方蛰的注意力提起来了，上辈子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没有再婚。难道是因为袁度这里出了问题？
“袁度想做点什么？”方蛰特意问一句，事关母亲的幸福，不关心都不行。
“他就是想做点出口的买卖，用手里的人脉把这边的资源整合起来，直接面对外商。”
方蛰沉吟不语，这生意其实不好做，真的很不好做。因为随着全面开放，专做出口公司的作用大大的降低，很多外商可以直接面对厂家。总的来说，如果要做实业，还有十多年的好日子，要做进出口的话，有进口方面的资源才好做的长久。
“出口中介的话，我不是很看好。进口资质能解决么？”方蛰反问一句，于芬现在的公司是有进口资质的，所以她忽视了这个问题。
“这么说，你不看好咯？”于芬看出来了，方蛰点点头：“也不全是，只是这一行的利润可能会急剧下降。越来越多的外商，面对国际竞争的压力，还有全面开放的格局，为什么不直接面对生产商呢？省略一个环节，多出来的就是利润。生产商就无所谓了。”
谈话被敲门声打断了，开门一看是邱小优，脸上的妆有点浓，方蛰噗嗤一笑：“认床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砸烂他们的狗头
方蛰习惯性的开车，邱小优一脸懵圈，根本没听明白。可惜了这个梗！
“对了，今天干点啥？”邱小优挤开方蛰，丝毫没注意到于芬在里头，看见于芬的时候才赶紧的换一副嘴脸：“阿姨在呢，阿姨好。”
“嗯，起来了，你们去忙吧。”于芬摆摆手，儿子有正事，不能耽误。
方蛰拿起包挂上，招呼一声：“妈，那我先走了，晚上我们在聊。”
两人出门下楼，于芬赶紧去敲袁度的门，正在里面处理工作的袁度出来，见面于芬便道：“你单干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不稳妥。”
袁度听了奇怪道：“你不是要辞职了么？怎么还担心公司那边的压力？”
于芬瞪眼道：“你瞎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么？进出口这一块不是不能做，重点是你能搞定进口资质么？你现在的业务和人脉，都是建立在公司提供条件的基础上，离开公司的资质，你说你怎么运作？二道贩子？人家能让你赚这个钱？”
袁度被泼了一盆冷水，犹豫了起来，人到中年，还有闯劲真是不容易。没想到于芬不支持，这让他很不舒服：“我可以专做出口嘛。”
于芬道：“你别着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方蛰给秦大河打电话，刚拨通号码，就看见秦大河手里拎着大哥大在大堂里招手。挂了电话上前，方蛰抱歉道：“不好意思，让秦厂长久等了。”
秦大河笑道：“客气啥，伊人服饰的生意越好，金鑫长的自主品牌面料跟着收益。说起来，没有方总的帮忙，自主面料的发展可谓步履维艰。国内的服装企业，现在有点迷信进口面料，我跟你这么说吧，几家西服厂，我的销售员去了，面都不带见的。”
“不提这个，没有贵厂的面料，我的伊人牌也赚不到那么多钱。”方蛰没有拿架子的意思，客气两句一起出门上车，秦大河亲自带着方蛰去市区找朋友帮忙不提。
胡硕总算是下了决心，一早起来就去了局里找老谢汇报工作。
看见胡硕，老谢似乎情绪不高，眼圈都是黑的。胡硕还笑着打趣：“被嫂子打了？”
老谢瞪眼道：“滚蛋，在其位某其政，局里的工作压力有多大，你不清楚？”
胡硕歪歪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领导不是还有领导么？找市里求援啊。”
老谢收起笑容，审视胡硕：“说吧，今天来有啥事情？”
胡硕竖起大拇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领导的眼睛，今天真有事情要跟领导请示。”
“茶叶在哪你知道，自己动手吧。”老谢坐在一直上，双手自己按太阳穴，自言自语：“唉，当了这个常务副，工作量一下就上来了。红星厂的厂长人选是个大麻烦啊。”
胡硕给自己泡一杯茶，坐沙发上道：“别提红星厂，那厂子倒了是活该。还连累棉纺六厂呢，我都没地方去喊冤了。”
老谢叹息一声：“行了，别叫屈了。说起来也确实为难你了，但是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有没有办法把厂子盘活，是眼下的关键。”
“厂里的技改初见成效，成本能降低五个百分点，问题是生产出来我卖给谁去？眼下的厂子，全靠那点清理库存得到的资金在撑着。还有就是远大公司那边，帮忙解决了一千多女工的就业问题。说心里话，那些工人家庭都不容易，可以的话巴不得远大公司再招一千人。”
胡硕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老谢不想听，但是没拦着他。毕竟胡硕能诉苦的地方不多，人前还得撑着架子不倒。
“现在厂里还有一点上半年库存的原材料，只能继续维持生产，不能停产啊，停产人心就彻底的散了。等年底的时候，等这批原材料用完了，真的就要停产了。加上退休职工，一万多人的。最近半个月，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都掉完了。”
老谢皱着眉头：“别提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大气候如此。句里下辖的企业，没有一家像样子的。好一点的企业，现在都是市里直属，最近好些个忙着引进外资，要搞合资。效益都还不错的企业，折腾什么？市里那点外汇家底，来的容易么？”
胡硕听了不禁愕然，这领导转移话题的能力真强啊。自己的心都操不完呢，你去管市里领导的事情？你问过分管副市长和秘书长的心情没有？
“我们棉纺六厂以前也是市属企业。”胡硕幽幽的来一句，老谢闭眼不语，无话可说。
“我前段时间和方蛰聊过，他表示这种局面，短期内不会改变，将来形势会更加艰难。”
老谢的眼睛睁开了，瞪眼道：“他真这么说的？”胡硕点点头，老谢追问：“他有说解决办法么？”胡硕摇摇头，老谢叹息道：“吓死我了。”
胡硕赶紧回到正题：“领导，我有个想法，趁着厂里现在有点钱，把那一千多租给远大公司的职工买断工龄，这事情需要领导的支持。”
老谢坐直了身子：“嗯，这办法似乎可行，可以试一试，工人要闹起来呢？”
胡硕冷笑道：“闹？我怕她们不闹呢。闹就从远大公司那边回来，继续在家里当待岗国企职工好了。多少人苦着喊着要去远大公司上班呢。”
胡硕绝不是在胡说八道，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相比都听过《下岗妹》的打油诗。听着俏皮，实则全是血泪。
“棉纺六厂最大的问题，还是三千多退休工人。每个月的退休工资，都能拖死人。”胡硕提起这个，又是眉头紧皱。国企都有过光辉的历史，退休工人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人。现在企业不行了，不能说明他们都是累赘。毕竟他们那会，企业创造的价值客观存在。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联系一下方蛰，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没有，别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落个两边不是人。”老谢还是很为下属考虑的，胡硕点点头，领导支持就好办了。
老谢道：“别高兴太早，这也只是解决了一部分，还有游局长那边没点头呢。”
胡硕笑道：“那就一起过去，我觉得应该不会阻拦。”
老谢笑了笑没说话，怎么可能阻拦？巴不得国企职工自谋职业呢。
一个电话打进来，老谢接听之后把电话递给胡硕：“找你的，好像有急事，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着话，老谢的表情凝重，感觉要出点大事情了。
胡硕接过电话，嗯了一声之后，突然提高的八度音量：“他们想干什么？嗯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向领导汇报。”
挂了电话，胡硕脸都气白了，哆嗦着对老谢道：“红星厂的职工在闹事，堵住了棉纺六厂出租车间的门口，说是要个说法。我xxx，说法，他们想要什么说法？自己把自己的饭碗砸了，然后就来砸别人的饭碗么？”
“他们怎么进去的？你们长的保卫科是吃素的？”老谢也觉得不可思议，操起桌子上的包就走：“走吧，边走边说，先去向游局汇报。”
棉纺六厂内一处仓库门口，这里被改成了车间，给远大公司生产四件套，最近还借了单价更高的伊人服装青春系列，做一件几件工资能拿一毛五。厂里工人九月份就做了二十天，最少的都能拿到一百八十多块，多的能拿四百多。
工人们干劲正足的时候，出事了。这不车间门口突然被人堵上了，不然进去干活。
吴龙斌这个负责人最近也是春风得意的，从挤公交车到开着摩托车，到即将能坐上面包车的可能性。现在每天见到熟人，都能得到一脸的笑容，多少人求他帮忙，安排子女工作。
吴龙斌怎么都没想到，能出这么一档子事情，一群红星厂的工人，堵住了车间的门口，不让女工们进去工作。当时吴龙斌也是傻眼了，上前理论才发现，红星厂的人还不少呢，五六十号人呢。赶紧找棉纺六厂保卫科的人，结果都在一边看热闹，科长更是请假没来上班。
吴龙斌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赶紧打电话给方丽华。
方丽华接了电话，顿时破口大骂：“吴龙斌，你干什么吃的？几十个人就能把你给吓着了？”咣当一声，方丽华放下电话，出门踩着小木兰冲到棉纺六厂的车间门口。
操起行李箱里的话筒，方丽华扯开嗓子喊：“都让一让。”
女工们原本手足无措的，顿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方丽华这才大声问：“吴龙斌呢？”边上满头大汗的吴龙斌跑过来：“来了，来了。”
方丽华鄙夷的看他一眼：“你是厂长，这么多姐妹等着开工，你就这么干看着？”
吴龙斌解释道：“我去打电话报警了，让人通知胡厂长。”
方丽华深深的看他一眼，回头指着红星厂那些堵门的人，丝毫没有上去交涉的意思，而是怒吼一声：“姐妹们，这些王八蛋要砸你们的饭碗，你们能忍么？”（破音）
说完把手里的话筒冲着那群手挽手拦着大门的人丢过去，再次怒吼一声：“砸烂他们的狗头！”
当场当班的四百多女工，如同潮水一般往前冲，淹没了红星厂的这些人。
远处，警笛在叫，乌拉！乌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到都流口水啊
吴龙斌处理的其实不算出错，但方丽华还是想鄙夷他。报警，报尼玛的警，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报警？先打回去再说就是了。还有棉纺六厂保卫科这些人，全特么的是白眼狼。
方蛰正在看房子的时候，大哥大响了。摸出来接听，方丽华一通说，吴龙斌接着说，方蛰把事情经过弄明白了。上午女工上班，门被堵了，一干棉纺六厂的保卫科的人员坐视不管。吴龙斌先找胡硕没找到，电话通知后报警。
方丽华闻讯赶到，指挥数百娘子军把五十几个红星厂的工人，抓的是体无完肤。
“我们现在警察分局呢，据那些红星厂的员工讲，因为远大公司停了合作，才导致红星厂难以为继，他们这才来找个说法。真后悔当时去报警，早就该冲上去弄死一两个。”吴龙斌说这番话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
“嗯，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们不要做任何形式的表态，一切等我回去再处理。另外通知言顾问，让她出面对付警察。如果有领导找我，就说我出差在外。”方蛰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发生这样的事情，方蛰的心情很难好的起来。
察觉到方蛰的表情不对，邱小优低声问一句：“出什么事情了？”
方蛰摇摇头：“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处理好了。”
愤怒么？最初的那一下，方蛰确实愤怒了，但是自然的冷静下来。至少自己的人没吃亏。
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方蛰不认为吴龙斌做错了，但是做的肯定不漂亮。方丽华的做法看着莽了点，实则这才是最对方蛰胃口的。都堵到门口了，还说什么屁话，能动手别bb。还有就是从棉纺六厂保卫科的表现看，方蛰只能呵呵的冷笑。
人啊！
观前街的门面，地方能有三百平米，就是租金贵了一点。这种地方的门面，想买都买不到。秦大河的朋友不错，带着跑了一趟，看了两家店，最终方蛰确定下来一家。对方要年租金六万，方蛰提出合约一次签十五年，以后每年在六万的基础上，以百分之十递增。
房东表示时间太长，方蛰表示他自己有厂，现在产品已经出口米国并大获成功，因为很看好姑苏市场，所以才要签长约。对方还是犹豫的时候，方蛰表示年租七万，其他不变。
房东动摇了一下，表示八万年租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方蛰稍稍犹豫，很干脆的就答应。
签合约，租金年付，一桩事情就算完了。方蛰的建业计划自然是无疾而终，一直安静旁观的于芬表示，她可以走一趟建业，搞定这个事情。
方蛰对母亲道：“建业那边不着急，倒是姑苏这边的店面装修，妈要愿意的话，这家店就交给你来经营。以后姑苏和建业这两个地方的市场，就交给您来管理。”工厂的事情，方蛰还是不打算让母亲介入了。
于芬犹豫的时候，方蛰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这种专卖店，不好请外人的，每天的流动资金量太大，不是自己人真不放心。姑苏和建业都是经济发达的城市，市场前景非常看好。等姑苏的局面打开了，锡城、熟城这两个经济强市的专卖店，也要交给您来管的。”
于芬动心了，笑道：“我看出来了，你这是抓长工呢。”
方蛰笑道：“那也不能让您白干的，将来一个区域经理是肯定的，您下辖的店面，年底分红标准是百分之十。您别着急拒绝，这是我定下的规矩，每个店长都有干股分红的，区别是多少而已。再说了，我现在真不缺这点钱，有了钱您的腰杆子也硬点。”
方蛰没明说，于芬倒是明白了，这是怕她重组家庭后，经济上受委屈呢。
“好吧，就这么定了，装修的事情交给我吧，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伊人服饰专卖店的装修是有统一标准的，加上一点地方元素就足够了。回头我就安排松江那边的装修公司派人过来实地查看，他们设计好了，我这里过审就能动工。您还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办完了打我电话一切ok。”
于芬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多年没在一起的儿子，现在真的不得了。看问题做事情，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呢。
“袁度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于芬决定征求方蛰的意见。
方蛰稍稍沉吟道：“他如果有一定的人脉，没必要吊死在贸易这棵树上，可以转行做物流。哦，现在这个说法还不流行，就是组建一个运输公司，做这个肯定赚钱的。可能会辛苦一点，但是未来的发展前景无限。如果做的好，有了自己的基地和渠道，十年下来几个亿身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点事情。这一带经济发达，目前没有专业的物流公司，暂时来说都是一些私人或者国家的小车队。市场是几乎是空白的。”
说着方蛰又道：“如果真的要做，我可以投资入股，最好是要有一个足够大的地方，作为物流集散地。以姑苏为中心，辐射周边。松江那边，同样也可以作为一个物流中心。说真的，只要把三角洲地区做起来了，整个华东地区纳入囊中，这就是一个很可怕的量。”
其实物流行业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做，只不过大规模的物流集散地的概念还没形成。袁度如果有充裕的人脉，在这个行业做下去，还真是一个前景非常客观的发展方向。现在的问题，就是袁度能不能接受了。接受不了，方蛰也没法子，他准备自己干的。
物流中心这种经营方式，方蛰确实是刚想到的，但是不能多想，越想越口水横流。做这行的前景比做什么时尚要远大的多了。就国人对欧美奢侈品的追捧，国内品牌做的再好，没准还是墙里花开墙外香，外国人对伊人的接受程度更高尚未可知。
毫无疑问，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可以说是介入这一行的最佳时机了。方蛰真的动心了，告辞母亲回去的路上是邱小优开车，方蛰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邱小优开车没人跟她说话，只好主动找方蛰说话：“你在想什么哦？跟我说说话啊，不然我容易走神啊，到时候一车两命，我们就是同车的鸳鸯。”
这女人的思维模式真是太搞了，方蛰笑了笑：“想到一个前景广阔的行业，但是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现在这一摊子都差点把我搞死了。”
邱小优惊的方向盘差点抖一下，方蛰这个人真是个鬼才，脑子里总是有所谓赚钱的好点子。拉杆箱就是个例子，别看现在没开始呢，邱小优真的觉得会有很大的前景。现在方蛰的厂子出了事情，要赶回去处理，事情被耽搁了邱小优也没说不耐烦。
“你啊，还是安心把现在的项目做好吧。”邱小优笑着回一句，心里其实很想知道，方蛰到底想做啥行业。方蛰摇摇头：“算了，我不管这些了，我还是安心做好眼下的事情，赚够钱就买房子。哼哼！”
方蛰话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动摇了。眼下这个破旧立新，看似百业凋敝，实则各行各业都处在一个生机勃勃的发展状态。这么一个大环境下，只要认真做某一个行业，不贪不求快，未来十年都能做出点样子来。
当然了，领导者的能力也确实很重要。方蛰不认为自己是能力超越的人，但是他会用人，敢用人，所以方丽华才有了公司里一人之下的地位。
分局大院内一地鸡毛，一群女人还在外面围着不肯散去。五十几个红星厂的男子汉，被打的真是惨不忍睹。警察这边两边一问，事情弄清楚之后，也是目瞪口呆之极。但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些人怎么处理先不说，得送医院去上点药。
女人们下手不会致命，但是他们身上的皮肤几乎没一块是好的，这也是太可怕了。
露在外面的就用指甲抓，衣服挡着就用手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笤帚，饭盒，雨伞。这帮人去堵人家的门，被打肯定是活该，但是医疗费怎么算啊？这大大小小的也算个群体**件吧？单位领导都没到，怎么处理警察也很头疼的。
老谢和胡硕直接就到分局来了，到了地方看见院子内的地上，蹲着十几个人，脸上都抹了红药水，不用化妆就能扮鬼吓人那种。女工们已经被劝散，回厂里继续上班去了。吴龙斌也回去盯着生产了，远大公司这边就方丽华和几个女工在。
看见方丽华在，胡硕安心了几分，不然直接面对方蛰的话，真是要出大事情的。
“其他人呢？”胡硕上前就问，方丽华低声道：“送医院了。”胡硕色变的时候，方丽华补充一句：“没事，就是抓伤挠伤，面积大了点。”
“那个，方总呢？”胡硕赶紧关心核心问题，方丽华还是了解他的，低声道：“出差了，不然真的要麻烦大了。总之，这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方蛰可能真的会搬迁工厂的。”
老谢倒是一直安静的听着，听到这句的时候，脸色也变了，这是要出大事情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内部处理
胡硕不认为方丽华在危言耸听，他认为这个事情方蛰真的做的出来。换位思考，换成自己是方蛰，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想？真的因为方蛰的工厂招不到工人么？还是租不到厂房？远大公司谁的利益都没有伤害，但是却接二连三的出事，谁能忍？
“方总出差去了姑苏，接到电话把事情都放下了，正在往回赶。”
老谢心里惊疑不定的时候，听到了方丽华这句话，顿时下了决心。事情必须尽快处置妥当，不能等到方蛰回来还没有一个结果。那样的话，太被动了。这次棉纺六厂的计划，能够觉得不少工人的买断问题。这需要方蛰的配合，最好能签一份长期的用工合约。
“情况都清楚了，走吧，去见见分局领导。”老谢果断的接过处置权，方丽华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赶紧问候一声：“谢局长好，我这……。”
老谢摆摆手：“不用多礼，我是来处理问题的。”一句话说的方丽华有点小惊讶，胡硕则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思跟老谢其实是一样的。
拦住一个警察，老谢报上身份名号，该警察领着他们去了局长办公室。
警察局这边也很挠头，这种群体**件对政府部门杀伤力太大。好在这个事情没有传开，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然分局这边的年度治安报告上，就得接一个从天而降的锅。
老谢的态度极好，见了分局长的面也不摆什么副厅的架子，主动揽下责任：“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警察局的同志添麻烦了。”
“谢局长客气了，这次事情确实有点麻烦，这不派出所那边请示之后，分局才派人接手。”分局长把话说明白，不是我们要升级事件，实在是这事情太麻烦，涉及的人太多了。派出所才几条人枪啊？忙死他们都处理不完。
“电话用一下。”老谢客气一声，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简单的汇报情况，然后表示：“游局，我建议内部消化，让红星厂临时负责人过来，把人领回去，不要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嗯嗯，医药费局里解决，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老谢道：“我们局党委决定，接手该事件，内部处理。警察局这边，是不是批评教育一下？”分局长这边乐的不行，赶紧丢锅：“这样，为首的三个人，我们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拘留十五天，其他的人你们领回去？”
老谢主动伸手：“谢谢，太谢谢了。感谢分局同志对我局工作的支持。”
这个事情，警察局这边还真是个不确定因素，他们要是咬死了不放，同样很麻烦。
一番流程走下来，不到两个小时，基本没事情了。胡硕没让局里掏医药费，派财务人员去医院处理医药费的事情。财务人员回来后表示，几百个女人的战斗力太可怕了。送医院的十几个人，生命无忧，但是破相的可能性很大。心理阴影无法估量。
详细的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胡硕非常果断的做出了处置，保卫科长撤职，在场保卫科人员直接开除。当日值班的保卫科人员待岗，停发工资。当日在厂里主持工作的副厂长，胡硕没有处理，而是让他去局里听候处置。
该副厂长灰溜溜的去了局里，老谢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比当众打他一个耳光都狠。厂长兼书记，当着其他副厂长的面表示，你的事情我处理不了。这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一句解释都不想听你的，赶紧给我滚蛋的意思。这位的结果注定了，要不调走，要不降职降级，反正这次算是碰铁板上了。他是可以喊冤，说什么没证据。证据很重要么？值班厂长没在现场这个锅，就能压死他。
方蛰的车到市区，电话方丽华，得知已经回公司，便没去分局。回到公司楼下，方蛰开门下车时，方丽华和吴龙斌都等在楼下。方蛰冲方丽华满意的笑了笑：“二位辛苦了。”
吴龙斌主动揽责：“方总，这次事情我处理的不够果断，实在是惭愧。”
方蛰听了笑了笑：“吴厂长不必如此，事发突然，你能冷静处理也挺不容易的。”说着给方丽华一个赞许的眼神，得到回应后三人上楼进了办公室。
方丽华抓紧时间汇报完毕，方蛰坐在椅子上沉思少顷：“这么说，局里主动把处理善后工作接过去咯？方主任，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应对？”
方丽华表情微微严肃后，想了想道：“现在的生产任务很紧，短时间内求稳吧。其他的，看看局党委和棉纺六厂的处置结果再决定。”
方蛰看看吴龙斌示意他说说看法，吴龙斌早有腹案：“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车间是租的，我看了一下地形，我们租的仓库，背靠围墙，我是这么想的，把这个仓库买下来，然后在围墙上开个门。另外再起一道围墙，把仓库围起来。保安人员，我们另外招募，没法子再相信棉纺六厂保卫科的人了，这次事情后，我怕他们哪天想不开，一把火把车间点了。”
方丽华闻言皱眉问：“那些女工怎么办？辞退么？”
吴龙斌道：“今天跟着方主任冲上去打架的，没人加发十元奖金。有三个女的，自己没上去，还拦着不让别人上去，我看直接开除算了。”
方蛰摇摇头：“奖金可以发，每人五十元。老吴这就去统计名单，财务人员明天就把奖金发下去。开除不合适，只要工作上没问题，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处理工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比处理更狠吧？别人都拿五十的奖金，就你们几个没拿到，被别人拦住没上去的女工，还不恨死拉着她的“好心人”啊。
“小两万块呢。”方丽华笑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方蛰对她这次处理问题的手段，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而且是重金评价。
“嗯，这次突发事件，两位负责人处理及时，没有酿成严重后果。公司不能不给点表示，这样吧，月底工资方主任翻倍，老吴加发百分之五十。就这么定了，回头办公室形成文件，下发财务。”方蛰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方丽华和吴龙斌没意见。
这时候电话响了，方蛰拿起电话接听：“胡厂长好，嗯嗯，刚到家。我在办公室，好的，好的，我坐等大驾光临。”吴龙斌很自觉的告退下去，出门时邱小优进来。
“事情好处理么？”邱小优关心了一句，她刚才愣是站在走廊里等着都没进来听，真不容易，太为难八卦党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方蛰回一句，邱小优这才笑道：“我去看看四件套的备货情况，下一批货发走的时候，正好可以凑一个集装箱。”
方蛰想了想：“这样吧，你也是尝试一下，十万美元货款，我给你发二十万的货。算是帮你降低风险，等于是给你压十万美元的货。也就是这一次，下次就没这好事了。”邱小优闻言大喜过望：“谢谢，我还正发愁钱不凑手呢。明天我就打钱，你备货吧。”
方丽华笑道：“其他手续，我让丽姝帮忙跑一下吧？”
方蛰道：“助理的事情你得抓紧了，不然大家的工作量都有点大。”
方丽华点点头：“我知道，已经安排下去了，最迟后天就面试。”
大学生是肯定招不到了，只能在棉纺六厂的女工身上做文章了。方蛰点点头：“对了，回头给那些助理报名，正规大学的学历不用想了，自考的学历要有一个。专业知识，还是要学一些的。不然将来的发展受影响，学费厂里出了。”
“唉，我提她们谢谢方总了，难得公司领导为她们着想。”方丽华赶紧表态，邱小优做个手势后出去了，方蛰没呆在办公室里，下楼来等着胡硕。
胡硕远远的就看见表情严峻的方蛰，心里狠狠的“咯噔”一下。方蛰总归还是个年轻人，愤怒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换任何一个人，遇见这种事情，愤怒是必然的吧？
“方总，抱歉了，实在是太抱歉了。”胡硕上前主动说话，方蛰对此反应淡然，握手后做手势：“请吧，楼上办公室里慢慢说。”胡硕心里又飘着一片阴云，这次真的麻烦了。
如果只是一个官僚呢，这种事情方蛰的态度，完全可以无所谓，你能奈何的了我？
胡硕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是真的想盘活棉纺六厂，即便救不活，也要想方设法，尽量多的解决工人们的去向和今后的工作问题。这就给自己添加了很大的压力。
办公室里刚坐下，胡硕就开口道：“今天的事情，全部责任在我方。局领导亲自到警察分局处理问题，并且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现在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先说说棉纺六厂的处理结果……。”
胡硕一番话说完，方蛰内心还是很满意的。这个态度就很负责。
“胡厂长，这样吧。工人的问题我管不了，厂房的事情必须解决，保卫工作我无法再信任贵厂的保卫科了。”方蛰说着停顿下来，目视胡硕。
第一百四十九章 猪对手神助攻
胡硕松了一口气，有商量就ok，就怕这货不商量，直接决定搬迁厂区，那就要出事情了。一千多女工的生计问题，很可能就此阶段性断送。现在没几家国企是良性经营的，别说找工作了，就算是调走都没啥前途。
“方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一定满足。”胡硕赶紧接过话。
“是这样的，现在用作厂房的仓库，位子正好靠着我公司这边的围墙。我是这么想的，将该仓库纳入我公司的产业内，修一道围墙围起来。保卫工作，我们自己招聘人员解决。另外请胡厂长转达一下我的意思，红星厂的赔偿和道歉，尽快落实。下次再有类似事件，造成的任何后果，我方概不负责。”
胡硕点点头，甚至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了方蛰的要求，这让方蛰有很多难听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老胡太狠了，把自己放这么低，方蛰真的狠不下心来骂娘。
“没有别的要求了么？”胡硕还很认真的问，方蛰一脸的苦笑：“算了，其他要求就不提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红星厂那些职工，因为厂领导的错误决策造成的损失，算到了远大公司这个受害者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棉纺六厂部分职工的红眼病，要治疗！”
这已经是最难听的话了，胡硕听了立刻表示：“局党委已经表态，相关干部一定严肃处理。我代表棉纺六厂党委表态，部分员工做开除处理，部分员工停职待岗，停发工资。”
“嗯，这个处理结果，我方基本满意。”方蛰总算是松口了，胡硕心中舒服多了，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方总，有个事情是这样的，现在贵厂聘用的临时工，能不能签一份年限较长的用工合约？”胡硕提出自己的要求，方蛰对此露出意外的表情：“劳动法有相关规定么？”
“劳动法？”胡硕还真没听说过，一脸的迷茫，方蛰见状，心道不会现在还没劳动法吧？自己不是学法律的，真不懂这个，只是记得上辈子是有劳动法的。
“这个要回去了解一下。”胡硕不能露怯啊，只好对付过去。心里却对长约的希望值大大降低，不然方蛰不可能提什么劳动法。不是法律规定，人家凭什么这么做？
“我送胡厂长！”方蛰客气的让人无语，胡硕只好悻悻的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赶紧打电话，叫来专业人士询问：“劳动法怎么规定的？”
被叫来的律师一脸的懵圈：“我读的一定是假的法律专业，我怎么不知道有劳动法？”
“厂长，劳动法并没有。”律师只好如此回答，胡硕更是挠头了：“没有？”
“真没有！”律师很肯定，胡硕只好叹息一声，看来长约就不指望了，那些女工们买断工龄的操作，看来抵触会很大啊。松江人喜欢说铁饭碗，国企就是铁饭碗啊。能端一辈子的，至少目前这个观念还是无法动摇的。
方蛰这边也是一脸的懵b，电话里言自香告诉他没有劳动法的时候，他也很尴尬。这是还没出台么？真是，搞乌龙了。劳动法是哪一年出台的？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疲惫不堪的方蛰回到家里洗个澡，倒下就睡。白莉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看着沉睡中的方蛰，白莉的表情心疼的很。白老师看开了，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但是小男人的辛苦，她还是会心疼的。靠他过好日子，就得会心疼人。
邱小优也是浑身疲惫的回来了，看看从卧室里出来的白莉，笑着招呼：“在家呢？”
“这么晚才回来？”白莉也是关心一句，邱小优苦笑道：“赚钱啊，要恰饭的。好在有关部门对出口比较宽松，事情办的还算顺利。后天应该就能拿到手续了。”
邱小优想问问方蛰回来没，想想没开口，看到鞋柜上的皮鞋了。
这一晚上方蛰睡的很香，起来时看看天色还没亮，挠头叹息。小心翼翼的起床，不敢惊动白莉。她这个店长也是很辛苦的，赚钱是赚钱，每天送钱去银行的时候，也是要担惊受怕的。方蛰梳洗完毕，锅里熬了粥，下楼去走一圈。
年轻不是挥霍身体的理由，现在多锻炼，将来就多一分本钱。走了半个小时，买了早餐回来，天已经大亮。进门时洗手间里白莉探头：“出去买早点了么？”
方蛰应一声，换鞋进门，看看白老师的背影，想靠上去的时候，客房门开了。
好吧，家里多一个人呢，省钱是省钱，但是很不方便。
“白姐，房子看好了没有？”白莉放下毛巾回头：“看了一下，附近的小区，一共两套三居室，都是三楼，面积都是七十八平米。”方蛰果断的表示：“买下来，都买下来。”
白莉道：“我知道了，今天就去办。”
邱小优奇怪道：“你买那么多房子干啥哦？”
方蛰放下买回来的小笼包：“住啊，房子真不嫌多。”邱小优翻了翻白眼，国人还算好点，能理解方蛰买房子的初衷。但是在国外，真的很多人一辈子都租房子住。
“趁现在松江的房子便宜，你赶紧买有点屯着吧，将来就得了好处别忘记我就行。”
“我信你个鬼哦，有免费房子干嘛不住，钱存银行还给利息。”邱小优习惯性的斗嘴，方蛰也不劝了，进厨房盛粥。
早晨的棉纺六厂，方蛰的车开过来时，看门的人眼神很冷，带着一点仇恨。但是没人敢拦着方蛰，还得赶紧给他开门。方蛰能感觉的到，对于仇富这种心态，方蛰表示无所谓。
上班的女工们陆续来到，方蛰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迎接她们，只要遇见一个便笑着表示：“昨天的事情，大家辛苦了，谢谢大家捍卫公司的权益。”
女工们哪见过这个啊？结过婚的还好点，能笑着打招呼，没结婚的小姑娘，哄着脸跑过去。结果自然是女工们激动不已，她们难得有人认可，昨天动手的女工，更是激动的嚷嚷。
“看见没有，帅老板很高兴啊。冲我笑呢？”
“他对谁都笑了，又不是对你一个人。”
“又有钱又帅，不知道便宜哪个女人。”
“你可以去试试看啊，万一老板看上你呢？”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很热闹，她们的逻辑思维总是会停在一个很奇怪的点上。
正式开工之前，吴龙斌走进厂房，举着话筒，昨天居然没摔坏，还能用。
“大家安静一下，方总又几句话要说。”女工们闻言都安静下来，在各自的工位上看过来。方蛰上前接过话筒：“还是昨天的事情，大家辛苦了。因为有人闹事，耽误了大家工作赚钱，我感到很不安。所以，我决定，报到名字的同志，请上前来领取奖金。”
老板居然发钱，车间里一下就骚动了起来，女工们互相说话，热闹的像市场。
吴龙斌想吼一嗓子，被方蛰制止了，让大家开心开心再说吧。等了两分钟，方蛰才举起话筒：“静一静！”刷的一下，众女工闭嘴了，眼睛都瞪着方蛰，耳朵也竖起来了。
“我开始念名单了，念到名字的上来领钱，今天没到的也不要紧，明天去财务领取。”方蛰说着开始念名字：“吴翠香，王莉莉……。”
一个接一个女工站起来，在吴龙斌的指引下排队，依次上前，签名领钱。财务这边的人有条不紊的，一个一个的发钱。
大概有七八个女工没有念到名字，她们的表情很精彩。但是没人敢闹，这几百号人的对立面可不好站的。棉纺六厂昨天开除了十几个人呢，她们心里有数，不敢闹的。
“好了，打扰大家了。”方蛰丢下一句话，带着财务走了。
车间里再次沸腾，几分钟之后，吴龙斌进来笑容满面的举着话筒：“干活了。”
办公室里见到方丽华，方蛰心情很好的招呼：“财务那边奖金可以领了，别忘记。”
方丽华笑道：“忘记啥都不能忘记拿钱啊。方总，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方蛰笑道：“是啊，处理的差不多了，应该感谢红星厂啊，他们除了一开始给我们造成了一点麻烦，后来都是不断的给我们神助攻啊。”
“怎么讲？”方丽华很奇怪方蛰的说法，方蛰笑道：“你看啊，现在车间在棉纺六厂里面，进出多不方便？老吴昨天的做法确实不够提气，但是他开会的时候的提议，很有见地。”
“不是吧？买厂房不要钱啊？那个破仓库，再不翻修就要漏雨了。”方丽华有点晕。
方蛰呵呵一笑，他知道方丽华对吴龙斌的建议看不上，那么一个破仓库要来干啥哦。
仓库本身是不值钱的，但是那块地值钱啊，回头把所有车间都放进去，那块地足够大，放五百台设备都很宽裕。回头外面的车间可以推了盖一排两层门面出租或者自己经营都行。
但是这话方丽华现在也理解不料，方蛰换个说话：“以后不用看人脸色了，买下来翻盖也是值得的，外墙一竖，自成一统多好？”
方丽华这次认可道：“这倒是，省不少事情。对了，保安的事情怎么说？晚上没人不放心啊。”方蛰想了想：“你辛苦一下，找一些退伍兵，户口无所谓，最好今天就解决。”
方丽华出去了，方蛰想着那块地，盖一栋高层楼房都够了，心情顿时无比的美好。这块地，方蛰势在必得，甚至将来有可能，整个棉纺六厂的厂区都想拿下呢。
第一百五十章 好事？坏事？
拉杆箱厂的念头自打诞生以来，注定是命运多舛。想成为股东的邱小优，早上出现在方蛰办公室的时候，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递给他一张纸。
“刚收到的传真，伊人在米国那边预定数量一千多，第二批次的货还没抵港呢，吴明珠就发来了新的提货单。准备吧，这次的总价是三十万美元，加上我的四件套，两个集装箱。弄完这个，我得回一趟米国。”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搞的像被人欠钱不还一样？”方蛰不解风情的打趣起来。
“不一样的好不好？拉杆箱厂我是股东啊，伊人和四件套这边，我只是个打工的。你说我从米国那边辞职创业好不好？”邱小优殷切的看着方蛰，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不好，我觉得为国家创汇更有意义，跟能体现我的人生价值，所以，拉杆箱厂不着急，我……，嗷呜，你属狗啊。”方蛰大义凛然的说一半，邱小优表示不能忍了，抓起他的手当做猪蹄子，狠狠的啃了一口。
看着手腕上的牙印，方蛰真是欲哭无泪：“不行，我得出差。不然白姐姐看见牙印我没法交代。正好，我去趟建业，把车给你开吧，你要跑手续。”
“白姐姐比你大不少呢？”邱小优“好心”的提醒一句，方蛰鄙夷的看着她：“你懂啥？女的大点才知道疼人，女人大点败火。”
“嗤，就你还败火呢，你自己照照镜子，嘴角的痘痘要爆了。”邱小优观察的很仔细，实施精准打击。方蛰听了叹息一声：“最近白姐姐好事来了，火气大点很正常。”
邱小优被他的无耻惊呆了：“你不是吧？”方蛰轻蔑的瞟她一眼：“白姐姐的魅力，你体会不到的。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车间看看，发货单给我。”
出差是不会出差的，至少这两天不会，吴明珠那边居然知道预定，真是有做生意的天赋。一千多套的，谁能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呢？
“你等一下，明珠的意思，这屁货款先付一半，剩下的半个月后付清。”邱小优想起生意来了，追着来一句。方蛰头也不回，抬手做个ok的手势。
邱小优心道：“这家伙，真的不像国内的年轻人啊。”怎么说呢，这个时代的国人，含蓄内敛，年轻人面对异性，多数比较羞涩。方蛰这种太稀罕了，动不动车就开你脸上。邱小优经常是回味好一阵，才反应到他的话是何等的“良苦用心”。
老谢最近是真忙，这个常务副真的不好做，以前阎副局长在位，压力都是他扛。现在轮到他了，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个电话进来，老谢接听后突然站起来：“尹市长好，嗯嗯，是有这么一个情况，对对，我们已经进行了严肃处理。这一类企业，我们肯定是重点扶持……。”
放下电话，老谢突然想哭，是哪个王八蛋把红星厂的事情捅到常务副市长那边去的？现在更要命的是工作上的失察，刚才要不是尹副市长提起远大公司是创汇企业，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怎么回事，下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老谢想发火，但是无从发起，人家远大公司是私营企业。说的难听一点，不归他管。
这个时代一个企业能创汇，其意义对于分管部门而言可谓重大。国家缺外汇的情况一直持续很久，大概到2003年左右，这个情况才基本好转。
老谢赶紧拿起茶杯出门，奔着游局长的办公室去了。进门之后，游局长放下手里的喷壶道：“又出什么事情了？”游局长也是心累，进入新的一年后，下面的企业没一家省心的。
“有个新情况，我也是刚知道的。”其实老谢都没搞懂，尹副市长怎么知道远大公司是创汇企业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知道了这个事情，并表达了关注。
尹副市长的办公室里，云涌看着雷厉风行的党校同学笑道：“你啊，还是急脾气。”
“能不急么？要不是中行的同志向我询问，我都不知道市里又多了一家创汇企业。最近一个月，创汇四十万美元了。我不要求一年四百万，一年二百万美元，就是个不得了的数字。现在市里的国企，有一家算一家，哪个是让市里不用操心的？形势严峻啊，我们这些分管领导，心急如焚，下面的人能知道么？”
“是这样啊，那个远大公司的情况，属实么？”云涌好像很随意的问一句。
尹副市长点点头：“绝对属实，蔡副秘书长有个侄女，就在远大公司上班，最近跟着一个美籍华人每天跑关呢。具体事情，也是她告诉老蔡的，说隔壁红星厂的人眼红了，过来堵门不让人家上班不说，棉纺六厂内部的人也眼红了。要不是二轻局的人处置及时，要出大事。”
云涌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远大公司，前段时间我还过问过这家公司的一个官司。对，就是远大公司状告红星印染厂违约，索赔并要求道歉的案子，当时……。”
云涌说完后，尹副市长的表情非常精彩，最后面带怒色：“这就是欺负人啊，**裸的欺负人。红星厂的领导班子，真的很成问题啊。二轻局那边，态度还是太温和了一点。”
云涌道：“你盯着就好了，不要给下面的同志加压，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尹副市长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我得让秘书走一趟，远大公司那边，还是要让他们感受道市政府的态度。既然这家企业能创汇，该有的态度还是要亮出来。”
云涌听了微微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正好，上次的案子最后情况执行的如何，还没有结果，我让秘书跟着一起过去了解情况。”
尹副市长听了笑道：“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你到我这来坐一会，都能遇见同一个公司的事情。看来这家公司，跟你我有缘啊。可惜了，是家私企。这要是个大集体也好啊。”
云涌摇头：“要是大集体，没准下岗工人找你要饭吃咯。”
尹副市长点点头：“是啊，所以国企要改制，才能重新焕发火力。任重道远啊，同学！”
云涌笑着伸手：“共勉！我得回去了，回头让秘书过来候命。”
二轻局的局长办公室内，游局长一张嘴都合不上了：“啥？还有这情况？创汇企业？”
老谢沉重的点点头：“是啊，创汇企业，可惜了，是一家民企。”
游局长无奈的摆摆手：“不提了，今后远大公司的事情，都小心一点。人家不求我们扶持，别添乱就烧高香了。你说这算什么事情？红星厂也是个老牌的国企了，设备还是五年前进口的，弄了好几年才算基本掌握技术，结果呢？干这种事情。”
老谢也是叹息道：“下面的工人也是，还摆国企老大哥的架子。厂里的负责人也是，说起昨天的情况，一问三不知。我觉得就是在装傻，看别人吃饱了，红眼病犯了，要治！”
游局长一脸的苦涩：“治？怎么治？企业发不出工资，人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多少也算一个发泄渠道吧。”
两人呆滞的对坐一会，商量无果，最后不了了之。
实话是最难听的，游局长说的需要发泄，就是大实话。红星厂那些人能不知道是非对错？他们知道，但就是想要发泄。这就好比多年之后的港城，年轻人觉得看不到希望，又放不下当初的架子，然后各种闹腾，被人忽悠着上街，本质还是一种发泄情绪被人利用。当然了，还有一点经济收入的时候，就更上瘾了。
方蛰这边又是忙碌的一天，特意晚一点下班，让自己累个半死才回家。
先回来的白姐姐也很有意思，看见方蛰还调戏上了：“哟，最近躲着我啊？”
方蛰没好气的样子：“姐姐，你的魅力心里没点数么？”这彩虹屁效果绝佳！白姐姐顿时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凑近了仔细看看后低声道：“上火了啊，啧啧！”
“我去洗澡！”方蛰赶紧撤退，生理期的白姐姐不能惹，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犯罪。
“要不要擦背啊，我技术不错的。”白姐姐在身后来一句，方蛰头也不会：“不必了。”
邱小优从客房里探头：“你们注意点，还有别人呢。”
白莉丢给她一把钥匙：“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是新房的钥匙，明天我派人带你去收拾一下，争取尽快搬走。”邱小优：“你……。”
难得睡个懒觉，方蛰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这几天真是太累了。老板真不说人当的，咸鱼才是自己的最爱啊。电话铃声太讨厌了，挣扎着爬到床头，伸手拿起电话：“喂，是我。方主任啊，不说说了嘛，今天我休息，不要打扰我。”
方丽华这边无奈的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两尊大神，压低声音：“您还是赶紧来一趟吧。市里来人了，我们远大公司被盯上了。”
昂，方蛰吓的跳了起来：“我知道了，这就过来。”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好事？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