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运的钟摆
大学教室的课桌上，疲惫的江小慕突然惊醒了过来，瞳孔略微的放大，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江小慕仰起头，皱着眉头深呼吸了两口。
他极力的想要忘记刚刚的梦，可惜无法办到，这个噩梦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了。
梦的开始，都是轻松且正常的，然而每到后面，江小慕都梦到他自己的身体如面团一般膨胀起来…
最后，无数令他头皮发麻的小虫子，从炸裂开的伤口中爬出…
“唉，最近这是这么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却被噩梦缠身，让身为医学生的江小慕莫名的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咕噜！”
肚子也突兀的叫了起来，江小慕先是一愣，然后摸了摸已经扁下的肚皮去后，更是吃惊。
分明在一小时前，他才在食堂特饱的吃了一顿！
最近一个月以来，江小慕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食量增大了一倍不止。
本来就没钱吧，兼职的工资也没发，这样下去，江小慕真有点顶不住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行，得去医院看看。”
江小慕越想越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几个手指掰着桌沿，有了心事，不自觉间也加大了几分力气。
咔嚓！
卧槽！
僵硬的抬起手，瞪着那块被他轻易掰了下来，但摸着却很是坚硬的桌角…
我用力了吗？
难不成学校这批新的课桌，还是豆腐渣做的？
眼珠微微转动，他赶忙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周围一番。
还好，现在是下课时间，略微嘈杂的教室内，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
来自农村且家境贫困的他，事实上本就很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涂了点胶水，他把这小块桌角悄悄的粘了回去。
学校几位物管的脾气，江小慕可是了解得很。要是被发现了，这不起眼的一角，估计得让他赔上好几张桌子的钱。
“江小慕，来来，五排，就差你一个了！”
由于离下一堂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的几个舍友便邀约他一起打手机游戏。
极其平常的邀约，却是让江小慕心头稍微一暖。
这几位舍友，算是同学间难得会想起自己的几个人了。
只不过江小慕略带尴尬的回应了一个笑容，“不了，我手机有点卡，你们知道的。”
“唉，那行吧，不难为了你了，不过你平常不是勤工俭学吗，怎么连个手机也换不了？”
“对呀，平时也没见你有啥开销啊。”
“上次让你卖血你没去啊，去我告诉你那地方，真的，一次就够你换好几台新手机了。”
“得了得了，别听他胡扯，非法卖血可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们还是医学生，要是传出去多不光彩。”
几位舍友一人一句的，等游戏开了后，才把注意力从江小慕身上移开。
听着他们的疑问，江小慕还是如往常一样，强撑着摇摇欲坠的些许笑容，但内心深处，却感到了深深的苦涩。
他勤工俭学是没错，一个月苦下来，也倒是能有个三千多块钱。
然而他本就来自贫困家庭，加上前段时间母亲旧病复发，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饶是父亲在亲戚朋友间东拉西借，才度过了这个难关。
而为了减小家里的压力，他留了自己刚好够吃的钱之外，其余的全都寄回去了，自然没什么钱换手机。
至于那位舍友所介绍的那种地下血库，江小慕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去的。
虽然很缺钱，但他的安全意识还是很高的。
然而有时候人就是身不由己。
他没告诉这些舍友的是，为了凑齐当时快要手术的母亲的手术费，他已经在暗地里硬着头皮去过一次了！
自从那次卖血之后，江小慕也总感觉自己背负上了什么不光彩的秘密，还好母亲的手术很成功，让他完全没有后悔过…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机灵，猛然间意识的，自己这噩梦不断和食量激增的状况，似乎…
就是从那次卖血之后开始产生的！
这可不妙，很不妙！
就在他心头的忐忑间，好巧不巧的，却是正好看到两位身着警服的人，从教室的门外走了进来，并且拦住了一位正打算出去的同学。
警服的出现，让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同学，请问这个医学班是不是有个叫江小慕的？”左边的，是一位长发的女警察。
门口那位同学看到警服，明显被吓了一下，下意识的指向了后排有些错愕的江小慕。
其他的同学也是齐刷刷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这些同学虽然和江小慕同班，可是基本都和他不熟，而现在看到居然有警察亲自前来，便自然的对他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找我的？”江小慕也是一脸疑惑，然而心中却恍惚间，感觉漏了那么一拍。
“同学，你就是江小慕？”两个警察迈步走了进来，那位女警察对比着照片问道。
“是，我就是江小慕，请问两位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江小慕站起身回应，第一次面对警察，真有种说不清的敬畏。
“是这样的。”男警察从一个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江小慕，“这个地方，你认识吗？”
接过照片一看，江小慕的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这不正是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地下血库吗？
而且从照片上看，那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似乎已经被警察一锅端了。
“认识，我……去过这个地方。”江小慕在当时刻意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但他没有隐瞒。
既然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他不免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压抑，按理来说非法卖血是不对，但应该也不至于让警察亲自前来押人啊。
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平日里还要打工赚钱，他上大学本就艰难，如今在这已经咬牙坚持到了大三的时刻，怎就冒出了这样一个乱子？
“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听到江小慕坦白，女警察伸手，打算把江小慕押送到教室外的警车上。
但她看了看周围还有众多的学生，还有江小慕似乎没有什么打算反抗的意思后，稍微思虑间，打消了念头，“跟着我来就行。”
只是，女警察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被同学们看在了眼里。
同学们也终于确定了下来，江小慕同学，果然是犯事了，而且是大事。
江小慕没有再说任何话，面无表情的跟着两个警察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那位男警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众人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如果大家要有偿献血，有正规的渠道，哪怕急用钱，也千万不能去那些地下血库卖血，这是违法的，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的在教室里泛起了一阵哗然。
“卖血？”
“哇，再怎么缺钱，也不能去不正规的地方卖血吧？”
“医学课上教的那些安全知识，他都丢了吗？”
“要什么医学课，这不是常识吗？”
“那个，我悄悄说句难听的，这不是丢我们医学院的脸吗…”
听到教室内嘈杂的议论，那位女警察很不悦的瞪了男警察一眼。
江小慕在痛苦中，也是多出一丝无奈。
女警察本还给自己留下了些许面子，结果到最后，还是被这位男警察一点儿不剩的全抖了出去。
之后，江小慕便被带上警车离开了，只留下了依旧一片哗然的教室，议论纷纷。
而那位给江小慕介绍那个地下血库的舍友，表情很是复杂。
那个血库也本是他无意间听来的小道消息，由于平常也好面子为了显得自己见多识广，也便吹嘘给了江小慕…
可怎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去了啊！
他抱着头懊恼不已，这下可好了，简直把别人给坑惨了！
而心态比他还要蹦的，自然就是被押上警车的江小慕…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都会是什么。
第二章 未知的病毒
警车后座上，江小慕能真切的感觉到，心在滴血…
那位女警察名叫林语溪。
她坐在副驾驶上，翻阅了一下江小慕的资料，知道了他卖血的原因后，眼底闪过了一抹同情。
见江小慕的低落状态，她安慰了一声，“不用慌，我们只是叫你回去协助调查，只要你听话且一切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学校。”
江小慕不知道林语溪这些话的真假，至少，让他稍微松了那么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真的这样一切顺利，回到学校后，估计遭受到的都是冷眼和疏远了吧…
“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去卖血，现在的大学生，就知道乱花钱，没有节制！”
另一边，那位男警察张誉也没闲着，在不知道江小慕卖血原因的情况下，边开车边教育起他来。
江小慕很平静，没有理会。
“不过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语溪的话，让江小慕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您请说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江小慕想起这个月身体的异常，已然大体猜到了些什么。
“那个地下血库，真实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盈利。”
林语溪正视着江小慕，似乎预见了接来下眼前男孩的崩溃场面，“以我们掌握的消息，那个血库的存在，是为了传播一种未知的病毒！”
未知的病毒？！
江小慕心脏猛的一紧，这种离奇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非法卖血被抓就算了，得了传染病江小慕说不定也能接受，毕竟他早有一些心理准备…
可这未知的病毒一说，甚至是有人刻意传播，着实让他心头发怵。
林语溪年纪不大，可经验却已经很丰富，她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她提前把消息告知江小慕，是为了让他把情绪先在车上发泄完，等回到警局后方便做笔录。
时间对于她来说，是最为珍贵之物。
想到最近活得还算正常，江小慕深吸了口气后，却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江小慕幼年成长的那个村子，不仅贫穷且极度的混乱，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噩梦般的童年。
有失必有得，悲惨的遭遇，铸就了一颗远超于年龄的心智。
见江小慕并没有如之前那些被抓的卖血者一般崩溃和哭喊，林语溪有几分意外。
只是她的意外非常短暂。
没有任何犹豫，拿出那本其他已经被抓获的卖血者的口述后，已然打算开始提前做记录。
一旁，张誉心中不禁暗叹。
本来还好奇，林语溪为何能在在去年才毕业，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成为正式刑警情况下，短短一年内就创下了数个破案效率的记录，成为了警局内的一个传说，如今亲眼看到…
“你认真告诉我，卖血之后你的身体有哪些异常？”
“不要试图隐瞒，每个去过那个地下血库的卖血者，都感染了那种病毒。”
“记住了，你只有实话实说，我才有办法救你！”
一开始，是温柔的安慰，瞬间之后，林语溪的话每一句都抓准了江小慕的心脏。
她知道大学生最恐惧的是什么。
江小慕的注意力本就集中于病毒，很快便落入了林语溪的语言圈套，下意识的，想要尽快解释自己最近的异常。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猛然想到了什么！
要是真的承认了自己有病，短期内那不就真的出不来了吗？
这段时间他还需要帮家里分担压力呢，就这样进去了可不行。
目前来看，他就是做做噩梦，食量增大而已，而且也没有把这些症状传染给别人。
除了在吃的方面开销有点吃紧以外，倒也没多大影响，总之还能接受。
江小慕有点显得傻乎乎的笑了笑，“那个，我最近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江小慕是医学生，他知道传播病毒虽然简单，可是成功率却没有保障。
他在赌，林语溪口中，那每个卖血者都感染了病毒的情况，只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有所隐瞒而编造的。
林语溪的笔尖微微的一顿，“你知道和警察说谎，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江小慕抬起手，同时扭了扭脖子，“您看，我健健康康的，没有任何异常。”
“现在是在警车上，给我严肃一点！”张誉见到他有些滑稽的样子，插嘴吼了一声。
江小慕快速顿住了动作。
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也没必要自讨苦吃，警车上，还是听话最好。
林语溪依旧怀疑的盯着江小慕看了一阵。
而这期间每一秒，在那双深邃眸子的注视下，江小慕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
似乎林语溪的凝视，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能把他心里最深的秘密都给解读而去。
只是，这是林语溪刻意施加的压力之下，给江小慕带来的错觉而已。
而江小慕强撑着的面不改色，也让林语溪在这一年间…
第一次，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林语溪终于相信了他，没再追问，转过身去后不再搭理江小慕。
那皱起的眉头，还展现出了几分又扑了个空那种失望…
“呼~”
江小慕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叹，“学校里没多少人理会，面瘫习惯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用处…”
“我就说嘛，都已经抓回来那么多个了，一个比一个正常，再抓多少个都一样！”
“而且那个地下血库虽然不正规，但消毒却抓得挺死的，怎么可能有啥病毒嘛？”
见又是一个健康的，张誉锤了锤方向盘，发泄着这几天东西奔波的怨气，“还说有什么…什么未知的病毒？上头这不是搞笑的嘛？”
听到他突然发出的抱怨，林语溪不禁无奈的叹气摇了摇头。
这人还没回到局里进一步审问呢，居然就当面把其实没有任何人感染的老底给自己揭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位脾气很大的爷，的确是她一年来碰到最不靠谱的搭档了。
“总之上面给了任务，就尽力完成吧，别抱怨了。”
林语溪捂着额头靠着，不想过多的回应张誉，她看起来也有几分累，“我睡一下，回到警局再叫我。”
“嗯，你睡吧，抓了那么多人你也累了，还好这小子是最后一个了，这苦活到今天也算全完成了。”
看到林语溪疲惫的样子，张誉收起脾气，忍不住多看了那美丽的脸庞两眼，话语间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藏着几分关切。
“果然…还好我机灵，没说自己有病。”张誉的这一番抱怨，也基本让江小慕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有点出乎江小慕预料的没有任何人感染，估计也是让林语溪判断失误的重要原因。
这好像还让他们二人，甚至都开始怀疑，那所谓的未知病毒的真实性了。
由于自己身体最近的各种诡异，让江小慕却感觉，那个未知的病毒一说，倒是极有可能真实存在。
等等，不对，不对，等等…
江小慕越想越不对劲！
要是真有一个那听起来都玄乎的未知病毒，意思是被感染了的…
特喵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造了什么孽呀这是…”
江小慕脸都黑了，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病毒大哥，病毒大姐，想在我身体里住，您们就随意吧，但求您们行行好，别把我的小身板搞出什么大问题来啊…”
“没看到警官在休息吗？嘟囔什么，安静！”张誉对江小慕的语气，那可就很不客气了。
由于祈祷被打断，江小慕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祈祷转为了诅咒，非常的小声，“我诅咒你永远追不到这位女警官……诅咒你……”
开着车，张誉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半小时后，警车终于驶入了警局。
张誉叫醒林语溪，江小慕便跟着两人来到了警局内部。
他踏入这里，就感觉到不同于想象中的威严，而是非常的混乱，忙碌的脚步此起彼伏。
好像最近，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小李，先带他去抽血。”
张悦对着某位穿白大褂的男员工说道，然后便留下张誉看管江小慕，独自往办公室去了。
“抽血？”江小慕暗道果然，心情也紧张了起来，要是化验结果出来后被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可就不妙了。
甚至有可能严重到被监禁到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当做实验对象圈养着……他想。
没办法，身后不远处一直有张誉盯着，江小慕只好跟着这个小李，来到了采血处。
“把袖子拉高，伸手。”小李拿出一支抽血管，有点偏大号那种。
“要这么多吗？”江小慕有点慌，自己比较偏瘦，都还不知道上个月卖的那些血，最近有没有补回来呢。
“都去卖血了，还在意这一点剂量？”小李不耐烦的摇起了头，“赶紧的，要不了太多！”
“是是，你说了算，不过我身子弱，就是化验而已，还请少抽一点。”
见到小李的不悦，江小慕识相的把袖子拉了起来，免得惹得他不高兴了把管子抽满。
“抽个血都扭扭捏捏的…”
小李瞥了他一眼，终于系上胶条，拔出针头，对着江小慕慢慢突起的血管插了下去。
嗯？
什么情况？
然而，那坚硬的抽血针头，在两人共同的错愕注视下，居然慢慢的弯曲了起来…
小李满头大汗，手指有点颤抖，江小慕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不禁有点发愣。
之前是学校的桌子，现在就连警察局的针头也是，最近假冒伪劣的产品，真的有这么泛滥吗？
“抽个血都扭扭捏捏的，你该不会是不懂怎么抽血吧？”
看着那实在扎不进去，涨红着脸的小李，江小慕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他了。
话说既然扎不进去那就换一个针头嘛，不用这么用力吧？
“这次是意外！”
被江小慕原话奉还，小李立马把这个丢光他脸的针头狠狠的甩进了垃圾桶内。
然后他又马上拿出一个新的！
不是吧?
那个全新的针头，却又一次的抵着江小慕的皮肤，慢慢弯曲了起来…
见鬼了这是？
小李彻底懵了！
这些针头的质量有多好，他心里可是最有数的。
不说他已经在这里正常工作了多年，外面也没有人会蠢到给警察局卖假货。
“要不就别扎了吧。”江小慕皱了皱眉，有点好奇这样的家伙，是怎么在警察局混下来的？
不过既然针头扎不进去，对江小慕来说就是好事。
“不行，这是工作！”再次把弯曲的针头甩进垃圾桶，小李很是不服气，转头就给林语溪打了个电话。
脸红着有些支支吾吾，小李很是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把自己无法把针头扎进去的实际情况告知了她。
电话一头也是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会儿后，“那你扎他屁股上算了，那里的肉比较软…”
“？？？”离的很近，江小慕听到这话犹如被雷劈了一下。
小李也是流汗应付着笑了笑，“林警官，您别开玩笑，哪有从那个部位抽血的…”
江小慕忽然有点怕这女警官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抽血环节明显是逃不掉了，便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聊下去。
“医生，手臂不行的话，从腿部的血管抽血也是可以的…”
同是医学生，虽然江小慕的成绩不是怎么好，但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掌握得很牢固。
“对啊，我刚刚怎么忘了…”
小李被点醒，便叫江小慕进去，坐下挽起裤腿后，针头却很轻松的插了进去…
小李很疑惑，针头没问题啊，为什么扎他的手臂就是行不通呢…
江小慕却心头打鼓，血都抽了，要是真得了啥怪病，看来也是瞒不下去了。
不过抱着些许侥幸的心理，江小慕决定继续隐瞒实情撑一撑。
他走出采血室，来到远处有些不耐的张誉旁边，“血抽好了，接下来呢？”
第三章 神秘的男子
“接下来还有进一步的审问，跟我来！”
带领着江小慕往审讯室走去，张誉总觉着那里不对劲，好似乎自己还被江小慕使唤着一般。
“审讯完成后呢？”江小慕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离开。
“在警局留一晚上，我们要观察你小子的各方面状况，还有等化验结果！”张誉说着就有几分不爽。
之前抓来的那些人，怎么观察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没办法，命令在那儿，他还是要陪江小慕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那我饿了，能先去吃个饭吗？”江小慕揉了揉肚子，那奇怪的饥饿感不停的催促着他寻找食物。
“这才几点你就饿了？”
张誉嘶了一声，这小子屁事咋还这么多，“你现在处于被拘禁的状态，不允许擅自行动知道吗？”
“那怎么办，我喜欢乱花钱，没有节制，所以你们抓我之前，我都没钱吃午饭，您看我刚刚又抽了个血，饿得顶不住了啊。”
饥饿感江小慕完全不用装，他是真的有点难以招架了。
张誉就不明白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咋还能被江小慕说得感觉挺光荣似的。
“乖乖等在这里，我去给你买！”
没办法，看着江小慕那饿得慌的状态，张誉万分不愿意的去食堂给他找吃的去了。
搞来搞去，还真的是被江小慕给使唤了。
到底谁才是犯人？
由于四周戒备都很森严，江小慕也没动什么歪心思，安静的等待着。
不久，他便看到林语溪带着一个年纪偏大的大叔走了过来。
那位大叔手里还拿着画板，似乎是个画师。
“进来。”打开审讯室的们，江小慕被带了进去。
坐在两人对面，江小慕被审讯室压抑的气氛搞得有点不适应。
以前都是在电影里看犯人被审讯的，怎能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长话短说，尽量说重点。”林语溪打开监控和录音，显得很是严谨和认真。
那位画师倒是有点昏昏欲睡。
最近抓回来了太多那个血库的卖血者，而且回答都基本一致，所以他感觉已经知道了接来下江小慕会讲些什么。
江小慕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这都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要说很多细节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点，他倒是很在意。
“由于白天我没时间，我是晚上十一点才去的，当时那么大一个血库，却只有一个人。”
画师忽然惊醒，只有一个人？
不全都是说和正规渠道很像，有很多工作人员，要一步步走程序的吗？
怎么这发展，和之前那些卖血者的口述可完全不一样啊！
林语溪眉头微微一动，暗中给了画师一个眼色。
画师也心领神会，马上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继续说。”
“嗯…”由于陷入了回忆，江小慕没能注意到画师的变化，“他给我抽了血，还给了我钱，然后我就走了。”
“没了？”
“额…对，没了，就是这么简单。”
江小慕倒是想多说一些，可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确就是这么两分钟就把血给卖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小慕回想了一下，“我记得，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抽血的时候还带着安全手套，看起来还挺专业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角下面，好像有一个刀疤。”
画师再也装不下去了，全身抖了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立马拿出纸笔。
白大褂，戴眼镜，有刀疤！
那不就正是上头着重要找，在这一次的血库突击，唯一没能抓获的那个人物吗？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不止是江小慕之前的那些卖血者，就连在那地下血库中抓获的其他所有工作人员中，居然也没有一人见过这个身为血库老板的男子真容。
林语溪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还以为这任务完不成了呢，没想到在最后一位被抓的卖血者江小慕身上，看到了一丝突破的希望。
江小慕终于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他心头微微一紧，更是回忆起了一个无比重要的细节。
犹记得抽完血后，那个男子还免费给江小慕在手臂上注射了一小针蓝色的神秘药物，说是有助于恢复。
江小慕当时本想拒绝的，但话还没讲对方就已经打完了。
由于医学上也有挺多类似的恢复品的，所以这个小细节，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当时甚至还觉得，这男子人还很不错呢。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所有的诡异，都来自于那不起眼的一小针！
总之，为了不被拘留在此，这个细节，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协助画师，把你能回忆的，全部回忆出来！”现在的江小慕，在林语溪眼里就像一座宝藏。
“这…”江小慕感到几分为难，这都一个月前只见过一次的人物了，哪还能记得清楚。
“如果想不出来…”
见到江小慕皱起的眉头，林语溪杵着漂亮的下巴，“温柔”的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就别想回学校了。”
“魔鬼！”
江小慕猛然觉醒，虽然在之前的时候，林语溪总给他一种很善良的感觉，但只要牵扯到案情……
“是这样的。”江小慕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画师抖了抖身子，画笔对准了白纸，高度的紧张，“没事，你知道什么尽管说！”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个饭？”
“？？？”
就这样，江小慕在吃了一份满脸不悦的张誉带回来的盒饭后，协助着画师，整整忙活到太阳下山，才勉强还原出了一张人脸。
说实话江小慕本就记不太清，所以也不知道还原得到底像不像了。
总之，江小慕是真的已经尽力了，还原得不好也莫怪。
然后，在整晚上苦着一张脸的张誉的监视之下，他在警局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他的血检居然一切正常。
这和他预料中完全不同，因为身体的各种反常表现和那一支蓝色的针水，他很能肯定，自己肯定染上什么了。
然而血检的结果不仅没能查出什么特殊的病毒，hiv等这类容易通过非法卖血传染的病毒检测，结果也一切正常。
总之，他终于被告知，可以离开了。
不过江小慕心里有感觉，这事肯定还没完。
“这是给你的，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清晨，林语溪靠在一颗警局门口的树下，朝阳的点点光斑落在她漂亮的脸颊之上，吸引了不少来往路人的目光。
她单手放在裤兜，另一只手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刚独自走出来的江小慕。
江小慕望着她这善意的举动，有了昨天审讯的经历，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不过，他不会接受这个施舍，无故不受人恩，是他母亲从小教他的道理。
“谢谢，心领了。”江小慕表示感谢之后，打算前往公交车站。
林语溪微微挑了挑眉。
这其实是警局内部掏出来的钱，而且类似江小慕这类因为家庭贫困而犯事的，警局其实也已经援助过不少人了。
这一年来，被委托执行的都是新人林语溪，而江小慕，还是头一个拒绝她的。
自从昨天认识以来，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江小慕，却带给了她挺多的意外…
望着远去的江小慕，林语溪收起了这张银行卡，转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
她再度展现出那有点恶魔的一面笑了笑，悄然低声自喃：“你拒绝不了的…”
第四章 理性和现实
回到学校后，江小慕真切的感觉到，一切都变了，完全的改变了。
原本非常不起眼的他，现在却忽然成为了学校的焦点人物。
当然关于他的所有消息和流言，此刻都是完全负面的。
“江小慕，对不起…”
赵宇生垂着头，不敢看刚回到宿舍的江小慕。
特别是喵到一眼江小慕手里来自教务处的处分通知后，他知道江小慕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和你没关系。”
江小慕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记了个大过，也没被开除，小事而已。”
说实在的，以江小慕那偏瘦的样子，还好那次他能有个不正规的地方去卖血，才勉强凑齐了母亲的手术费。
赵宇生迟迟没能说出话来，他自然知道，记大过可不是小事，估计这一生，江小慕和大医院是无缘了。
“咳咳，那个…”
宿舍长钱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有几分踌躇的对着江小慕说道：“你缺钱的话，可以和我们说嘛，大家都是好舍友，何必去那种地下血库卖血。”
“谢谢舍长关心。”江小慕笑了笑，都从以前的好朋友变成好舍友了，他听得出来钱宏话中有话。
“应该的，应该的。”
钱宏挠了挠头，犹豫了好一会后，在另外几个舍友的眼神催促之下，最终还是咬牙问了出来：“你做血检了吗？”
大家都是医学生，该来的问题总会来。
“舍长！”赵宇生回头，有些不满，不是说好了不询问这方面的问题吗？
“你有愧于他，那是你的事，我们可没有。”冷漠说话的，是那天热情的邀请江小慕一起打手游的那位。
“对呀，江小慕你好好说，血检情况怎么样？”另外一位皱眉附和。
“我昨晚上网查了一夜了，非法卖血，感染hiv的几率很高…”只有学习最好的那位眼镜舍友，低声的把重点说了出来。
接连的几句冷漠话语，让江小慕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连舍友们都如此待他，他不禁感叹人性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个很冷漠的东西。
不过当江小慕冷静下来后，并没有多少责备他们的意思。
毕竟要是把自己换成他们中的一员，或许也会是这样吧。
“江小慕，昨晚我们商量了一宿，我们决定…”
钱宏拿出一小叠明显是大家拼凑的钱，硬着头皮想要说什么，只是被江小慕提前打断了。
“我知道，我现在就单独搬出去找房子住。”
江小慕已经打算开始收拾东西，“还有，把钱收起来吧，我不需要。”
大家就那么看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尽量避开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多少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赵宇生叹了口气，倒是帮忙他收拾起东西来。
“我帮你一起去找房，第一期房费我出，等我以后有了工作，开始找钱了，再尽量补偿你。”
“别啊，是他自己要去的，就算你不介绍，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有舍友急忙劝说道。
“可是…”赵宇生还是皱着眉头。
“他说得没错，你不欠我什么。”话说得很冷漠，但江小慕认同了那位舍友的话。
同时，他也不希望有人一直抱着对自己的内疚而活着。
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其他，至少，目前赵宇生是宿舍内唯一不排斥他的人。
江小慕对他说道：“要是有缘的话，希望毕业后，还能遇到你。”
其他人微微一愣，意思就是不想再遇到我们了呗？
正好，这也是他们想要的。
江小慕倒是没有这些意思，不过以后都形同陌路了，爱怎么想，就由他们吧。
江小慕都这么说了，赵宇生终于也是好受了几分。
不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边帮忙收拾东西，边小声的对江小慕问道：“那方晓晴你俩…”
他这一说，让江小慕更有些难受了。
他拿出手机，方晓晴作为他的女朋友，从自己被抓走到现在，却一个消息也没有。
就这时候，方晓晴的头像却是闪动了起来。
“听说你回来了，见个面。”
消息很短，没有任何的关心和询问，有的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学校主教学楼的后方，是一块大草坪，角落处有一颗大榕树。
江小慕就是在这里和方晓晴认识的。
方晓晴还没到，江小慕靠着榕树，细细一想，没有多少人搭理的他，居然还能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女朋友…
倒也能算是运气的眷顾了。
只是他低头看着那则简短的消息，却是只好十分苦涩的笑了笑。
他不是木头，能大致的猜测到，接下来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
就那样等待着方晓晴，江小慕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停在了离他不远处的路边。
而车上，一直没有人下来。
“江小慕。”
没多久，方晓晴柔嫩的嗓音，传入了江小慕的耳朵。
江小慕望向那依旧美丽，穿着长裙的女孩，心头忍不住的一颤。
或许他自己，都低估了心底对方晓晴的喜欢是有多深。
“你还好吗？”方晓晴来到他身边，耸了耸肩后，柔声的问道。
江小慕望着她的有些发红的眼睛，不难看出，她已经哭过了一场。
“有话直说吧。”江小慕微笑了一下，制止住了和往常一样，想要把手贴到她脸颊上的想法。
江小慕的话很直接，方晓晴却也没有意外。
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江小慕就是这样一个不讨女孩子喜欢的性格。
但当前的情况下，这样直接一点，或许会更好…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方晓晴咬了咬嘴唇，当她从校方得知了江小慕的作为和受到的处分，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当然记得。”江小慕有几分无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是掉链子，爽约的那一方。
他们的约定很简单，也和大部分大学情侣一样，一起为未来去努力，去奋斗…
然而现在的江小慕，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方晓晴去憧憬未来的资本了。
“你恨我吗？”方晓晴低声说道。
他们两人的谈话一直都很特别，有时候无需说太多，就已经能表明立场和态度。
“不恨，错在我。”江小慕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打算挽留。
哪怕那颗些绞痛的内心，让他很想尽力挽留一番。
江小慕最终还是选择了理智。
“那就不多说没用的了。”
虽然知道哪怕江小慕挽留，自己也不会有所动摇，可方晓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各自安好吧！”
望着离开的背影，江小慕忽然再次开口，“晓晴，要是我们俩交换一下位置，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方晓晴的脚步随着话音落下，顷刻间顿住了。
“对不起。”
好一会儿后，方晓晴还是离开了，她甚至，没有回头…
她最终还是毅然的决定，自己的未来，不能托付给一个已经前途崩塌的人。
哪怕目前的她，无论怎样都还无法磨灭，心底对江小慕那整整三年的感情。
在这段感情面前，江小慕选择理性，方晓晴选择现实。
至此，江小慕也不得不接受，两人的故事，正式的告一段落了。
一种难以阻挡的落空感，让江小慕的身子有些发软，他有几分无力的在树根旁瘫坐了下来，仰着头望着天空…
仅仅一天之内，他几乎失去了苦苦三年以来，这所大学中所有能失去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接下来该去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那辆黑色的轿车却再次发动，来到了他的面前。
“上车。”
玻璃缓缓降下，林语溪那戴着一副墨镜的面容，出现在了有几分愕然的江小慕眼中。
第五章 天使和恶魔
急驶在环城高速上，江小慕坐在副驾驶，由于林语溪一言不发，他感觉到几分不自在。
他现在心情还很是压抑，没多想讲话，所以两人便一直沉默了良久。
“不就是被甩了吗，有必要那么难过吗？”终于，林语溪开口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总之又来了一记如此神补刀，狠狠的插在了江小慕的心头。
苦笑了一声，江小慕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分就分了呗，以后再追回来不就行了。”林语溪却还在继续。
江小慕和方晓晴的分手，对江小慕打击很大，但在她看来，都是一些还入世未深的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呵呵，追回来吗…”江小慕有点自嘲，自己真的还有那个资本和能力吗…
还有，他自己都不确定，真的会一直留恋，一个曾经放弃过自己的人吗？
“林警官，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呼出一口闷气，江小慕不想再多想此事，转移了话题。
虽然尊称为警官，但江小慕仔细打量，其实林语溪的年纪，也大不了自己多少，顶多一两岁这样。
这样一想，江小慕更有几分感到打击了，看看别人这年纪，都已经在事业上发展得多吓人了，而自己…
见他调整情绪的能力挺强，不用再自己帮助，林语溪才有点欣赏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的是，要是没有这几记补刀，江小慕的心情其实早就平静下来了…
林语溪有无数的追求者，但她还从未谈过什么恋爱，总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没有恋爱经验，算是她难得的一个缺陷。
“诺。”
她单手操控着方向盘，不知从哪里，抽出了那张属于她自己的银行卡。
“我不是说过，我不需要吗？”江小慕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今日好几次，有人想对他有所施舍了。
活成这个吊样，真是够了。
“怎么，你觉得这是我在同情你，给你的施舍？”有了早上的经历，林语溪预料到了江小慕不会接。
只是，她的嘴角，很快便勾起了一个略带玩味的微笑，“你很聪明，也应该知道，你拒绝不了！”
江小慕略微一愣，然后很快意会了其中的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皱眉思虑了瞬间，他就没有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卡，放入了自己兜里。
正好，宿舍也不能住了需要房租，家里也需要急用钱…
还有自己那翻了一倍不止的伙食费，简直很让他头疼。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江小慕问道，很直接。
“爽快！”
没想到交涉如此称自己的心意，林语溪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微笑，“你这性格，倒是挺让我喜欢。”
别！
江小慕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能隐约感觉到，眼前天使的容颜和微笑之下，暗藏着的，是怎样一颗魔鬼的心…
见自己随口一说，江小慕脸色就变了，林语溪稍微瞥了她一眼，“你内心戏还真多。”
不过看着江小慕那有点惧怕的神色，林语溪微微的嘟囔了一下小嘴，话说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我需要你帮我协助调查。”
林语溪很快就把思绪转回到了正事上，“我也不瞒你了，你是唯一见过那位男子的人，很有可能，他还在暗中盯着你。”
“那我还真特别哈！”江小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被一个危险人物盯着，居然有些无所谓了起来。
这两天也是绝了，先是在校内，成为了受人唾弃的焦点人物，然后在校外，还是唯一和某位神秘的大罪犯打过交道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还携带着一种鬼才知道的病毒…
长这么大，江小慕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群之中，如此的特殊过！
苦中寻乐，或许也是江小慕的某个特长了。
见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林语溪之前就一直觉得，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本领有些超乎常人…
现在看来，她甚至都还低估了江小慕的这个特殊能力。
江小慕的确有挺多和常人不同且让她看不懂的地方，而让林语溪看不透的人，她还没怎么遇到过。
同龄人中，江小慕是第一个。
“你尽可能给我提供线索，我保证你的安全，还有，这只是我和你的交易，没有第三人知道，你必须保密。”
“警察局也不知道？”
“嗯。”
“好吧…”这倒是让江小慕有点意外。
“告诉我你身体的异常。”林语溪忽然有点随意的说道。
这突然冒出的话，让江小慕心头一紧，他甚至怀疑起，林语溪的眼睛，是不是显微镜做的。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任何异常。”江小慕还是厚着脸皮隐瞒了。
他还不知道，林语溪值不值得信任。
见江小慕回答的如此干脆，林语溪也不好再追问。
不过让她有点难接受的是，她居然无法明确的分析出来，江小慕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让她看向江小慕的眼神，越看他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就越有点不爽…
江小慕心头有几分发毛，总觉着有啥不好的预感。
“下车！”
“果然！”
江小慕脸都黑了，姐啊，这可是在廖无人烟的环城高速上啊，不带这么玩的吧？
然而，林语溪真的就把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还有，我也会时不时联系你。”
“再见~”
窗内，林语溪微笑着摇了摇手，扶了扶墨镜后，轿车弹射起步而去。
只留下了脸庞僵硬的江小慕，站在车流穿行的路边，在风中凌乱着…
更要命的是，他又饿了，而且是非常的饿。
这一次的饥饿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江小慕的神志都稍微的模糊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丛林里的凶兽，觅食成为了优先级最高的本能…
他从裤兜里拿出那张银行卡。
“不管了，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再说。”
人在饥饿的时候，哪怕是看到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潜意识里都是香的，而现在的江小慕，甚至感觉…
他能把等会碰到的第一家店给吃空！
第六章 奶香的面包
要说走在街道上，最能散发出香味吸引顾客的，基本都是每条街都有的面包店。
江小慕也寻着味道，找到了一家。
这家面包店生意看起来还挺不错的，江小慕虽然饥饿难忍，也只好乖乖排起了队。
每个他身前的顾客，买个面包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异常的慢。
排了七八分钟的队，饿得他却像是等了一年一般。
终于，快要轮到他的时候，却有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居然理直气壮的挤了过来。
“我女朋友饿了，来一份奶香面包。”男子挽着他的女朋友，笑着对那位店员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是这位先来的…”带着员工帽的，是一位清秀的小姐姐，她翻起手掌指了指江小慕，有几分强笑着解释道。
“哦！那还真不好意思！”
男子假装意外，然后对着江小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兄弟，我们就只买一个奶香面包，我女朋友很喜欢吃，而且她现在很饿，你看能不能…”
饥饿难忍的江小慕，脸色越来越阴沉。
要是换作平常有人插队，江小慕或许能忍也就忍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今日不同，刚才片刻的等待，就已经让他很焦躁了。
难道，就只有你的女朋友的肚子会饿？
“还有多少个奶香面包？”江小慕对着店员小姐姐问道。
“哟？”男子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原本是打算排队的，但江小慕的样子看起来挺老实也挺好欺负，他便挤了过来，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挺有脾气。
“这个…”店员小姐姐看着两方的冲突，自然知道江小慕打算把奶香面包全买下来，可是…
早上的本来就没卖完，刚才又出炉了一批新的，店里剩下的奶香面包，可是还有很多啊！
“小帅哥，还有三十多个呢…”小姐姐压低声音，悄悄的对江小慕说道。
但由于站得很近，那对情侣也是听到了，顿时那男子和他怀里的那个女孩都讥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我看着都尴尬，不难为他了，你多挨饿一下，让他先买吧。”男子摇着头，实在感到可笑，“是吧，宝贝。”
“嗯，你人品最好了~”女孩把脸贴近了一点。
“唉…”听着两人有些让人作呕的话语，店员小姐姐也是暗中叹了口气，但毕竟他们也是顾客，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个，您需要点什么？”她对着江小慕柔声的问道。
“我全要了！”
摸出了林语溪所给的那张卡，江小慕突然笑了，“今日的奶香面包，我全包了！”
那对情侣的笑声戛然而止，双双有几分木楞的杵在了原地。
“而且就在这儿吃，不用包装。”看到那小姐姐有点发愣还没反应过来，江小慕再次提醒道。
“好…好，稍等。”接过江小慕手里的卡，刚回过神的小姐姐，更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三十六个奶香面包全要，而且就在这儿吃？
没多久，整整三十六个奶香面包，被端到了店内唯一的那张顾客桌子之上。
小姐姐站在旁边，有点担忧的望着江小慕，这就是争个面子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要是真的不服气，买下来全带走也行啊。
三十六个奶香面包呢，吃一个有时候都感到腻，怎么可能全吃得下？
其余的顾客也都忘了自己是来买面包的，所有人呆呆就那样站着望向江小慕。
“宝贝，要不你换个其他的面包吧，或者我们去别家买。”男子望着江小慕，抽了抽脸皮。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狠人！
“你知道的，我只吃奶香面包。”女孩当时就不乐意了，丧起了脸，“而且这附近，哪有其他的面包店啊?”
“呵呵…那行。”男子咬着牙狠狠的磨了磨，“那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吃下多少！”
他就还不信了，真有人的胃，能填的下那么多东西？
由于那越来越重的饥饿感，江小慕闻着面包的浓郁香味，要不是他强忍着，其实差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江小慕不太在乎陌生人之前的面子，可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说也不是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的人。
“嗯哼！”轻咳一声，江小慕张开嘴巴，拿起一个奶香面包，很自然且正常的啃了一口。
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得完这三十六个奶香面包的人物。
周围的人群也是摇起了头，本还以为能看到啥热闹呢…
小姐姐有点焦急的锤了锤小拳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让江小慕有一个台阶下。
男子也是笑了，“宝贝，你别慌，相信我，看他那瘦弱的样子，这小子顶多吃得起两个！”
“嗯。”女孩也是松了口气。
“两个？”江小慕自然听到了两人的议论，眉头微微一挑，把手中的那个奶香面包放了下来。
然后，在那对情侣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注视之下，他拿起了第二个，啃了一口后，又拿起了第三个，同样也是只啃了一小口，然后，又拿起了第四个…
“你！”
男子抬起手，食指直勾勾的指着江小慕，有些剧烈的颤抖着。
周围的人群都笑了，还行，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
本来这对情侣插江小慕队的同时，也能算是插了后面所有人的队，这可让大伙儿都乐了。
不一会儿，整整三十六个面包，都被他啃了一口。
“哼！”
女孩自然不会愿意吃别人啃过的面包，当下气得重重的跺了一下脚，狠狠的瞪了在她眼里那没用的男子一眼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面包店。
“诶?宝贝别走啊，你等等，宝贝！”
“tmd！小子，算你狠，有种你给我等着！”鼓着眼球，男子对江小慕留下几句狠话后，才急忙追了出去。
“切…”
江小慕撇嘴不屑，想起那个女孩的种种表现，他甚至觉得，这男子说不定还应该感谢他呢。
“行了行了，大家该买什么就买点，都散了啊。”见好戏收场，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我来卖就好，你收拾一下这堆面包。”有其他的店员对那个小姐姐说道。
江小慕其实远远没吃饱，甚至他感觉刚才那三十六口面包，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只是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双极为不满的眼睛。
“浪费！”
小姐姐很是不悦的望着江小慕，甚至都有点后悔了起来，自己刚刚还帮他想着办法。
江小慕吃剩下的，可是她很尊敬的那几位面包师傅的心血。
“帮我打包吧。”见到她幽怨的目光，江小慕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仍然很饥饿，事实上他很想现在就把这些面包试着全吃了，这样也能把误会解开，但毕竟周围人还很多，还是低调一点好…
要是真在这里全吃了，估计还得上个热搜啥的…某医学院卖血男子，狂啃三十六个面包?
江小慕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小姐姐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看了一下他的装扮后，“你是城里的学生吗？”
“勉强还算是吧。”江小慕惨然一笑，“怎么了吗？”
“那不管你是自己吃也好，分给同学也罢…”她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敢出门就扔了，我饶不了你！”
“哈哈…当然不会，这么好吃的面包，我哪舍得扔?”
江小慕还盘算着，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大口把这些面包全消灭了呢。
像刚才那样饿着肚子却还要假装斯文，可真的太让他难受了。
“最好是！”
第七章 愤怒的穆海
高速的某个出口，一个隐蔽的停车位内，林语溪取下墨镜转而戴上了一个全息。
手指微微操作，一架无人机便从车顶飞出，寻找着银行卡上追踪器的信号源，往江小慕所在的方向飞去。
“怎么买个面包要这么久？”
看着无人机高空拍摄传回来的画面中，一直没有江小慕的身影出现，林语溪微微的皱眉。
拿起一杯果汁斜靠在驾驶椅上，在她已经百无聊赖的时候，江小慕终于走了出来。
背上，还扛着一个硕大的袋子，圆鼓鼓的，不知道是放了什么。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江小慕有点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然后趁没人注意，嗖的一下钻进了某个无人的巷子中。
见他迅速消失在了画面中，林语溪直起了身子，神色立刻认真了起来。
“好，给我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林语溪终于等到了能够探寻江小慕某些秘密的时刻。
操控着无人机悄悄逼近，几个呼吸后，那巷子中的画面，慢慢的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然而，只见一人随意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啃食着袋子中的什么东西，要是不仔细看，完全就和一个流浪汉一般。
林语溪捂着额头，嘴里的果汁都差点喷出来了少许…
由于消费信息也传到了她的手机上，她知道江小慕没偷没抢，结果鬼鬼祟祟老半天，到头来就是为了躲着吃个面包？
这都是啥诡异的癖好…江小慕的各种行为，已经开始刷新林语溪对人类基本行为模式的认知。
她失望的摇着头关掉了画面，让无人机自动返航后，她错过了江小慕接来下一口气吃完所有面包的惊人画面…
然后她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我申请专注于这次的血库案，期间不接受其他任何委托。”
有了刚刚的画面，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总之她总觉得若是按照说好的，让江小慕单方面给她提供信息的话，将会非常的不靠谱。
踩下油门飞驰着离开，她果断的决定，必须要换一种方式才行了。
……
“呼~舒服了舒服了！”
巷子中，江小慕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提起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大袋子抖了抖，飘出几块残存的面包屑，江小慕对自己感到震撼，整整三十六个面包，居然真的全吃光了。
“得，看来以后光是养活自己都难了。”他的脸色也苦了起来。
本就穷得慌，这病毒带来的危害，却还不偏不倚的砍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对了，他拿起林语溪的那张卡，刚才忘记查看，他倒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总之等会租了房，不论剩下多少，先全寄回给家里吧。
至于吃的钱，他还有兼职的工资可以去领，就是最近已经两天没有去上过班了，不知道那老板会不会有意见。
“海哥，就在这巷子里面，我刚才亲眼看到那小子鬼鬼祟祟的跑进去了。”
耳朵微微一动，本空无一人的墙角另一边，江小慕似乎听到了几道有些急促的脚步。
江小慕感觉到几分不妙…
然后，四个穿黑衣的青年，手里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的出现，看到那满嘴油光还没来得及擦的江小慕后，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江小慕抬头看去，眼神一凝，走在最前面那个，不就是刚刚面包店里插队的那个男子吗？
不是吧，还真的找上门找麻烦来了，还这么快？
要说打架，江小慕倒是不怕，但前提是…得打得过才行…
而现在望着那四尊比自己块状得多的身体，江小慕只好从牙缝中吸了口寒气，心生无力…
而且看着他们的装束，江小慕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家伙。
“海哥，就是这小子吗？”一位拿着棒球棍的打量了一下江小慕，对着那位男子问道。
见到果然是江小慕，穆海阴狠狠的点了点头，呲牙笑了起来，“嘿嘿，对，就是这小子！”
“可是这小子…”另外一位皱起了眉头，“海哥，这弱不禁风的，都不够打的呀，等会搞残废了，是不是不太好…”
“瞧你自己都在说些啥，这点心都狠不下去，以后怎么跟着我去要债？”
摸了摸脸上后来被女孩留下的掌印，穆海的拳头咔咔作响，“放心的打，出了事情我来负责！”
面对着穆海那快要吃人的眼神，江小慕一滴冷汗留下，眼珠微微转动，暗中寻找着逃跑了路线。
要是不跑，等会骨头都怕是会被打折！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江小慕并不会引以为耻。
然而，好似乎大事不妙啊！
不同于村子里的四通八达，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而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那四人所站的地方。
“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由于还没能想出办法，江小慕只好先拖延时间，总之能拖一秒是一秒。
“啥？你懂个屁！”
仿佛被江小慕的话更是戳到了什么痛处，穆海眉毛都气歪了，心痛不已的咬牙道，“你知道我为了哄好那个刁蛮婆，付出了多大的精力和代价吗？你知道吗？！”
感情你也知道那女孩刁蛮啊？
江小慕更是有点绝望了，原来是别人好不容易勾搭了个小富婆，结果到最后却被自己给搅黄了…
这样看来，完全是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
“揍他！”带着几分哭腔，穆海把所有的怨气都吼了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小慕就看到一根硕大的棒球棍，由远到近，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呼了过来。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要是被这记棍子砸到，江小慕的牙都要掉几颗。
更严重的是，对方本来就带有一点偷袭意思，江小慕知道自己闪不开了，只好本能的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江小慕现在也就只剩下这张普普通通的脸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脸出任何问题！
江小慕狠下心来，挨揍就挨揍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今天这双手，就护着脸绝对不松了！
铛~昂~！！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当那猛烈的棍子呼到江小慕手臂上的时候，传出来的却是一声如砸在铁皮之上的巨响！
第八章 阴暗的一面
“嘶”
那名出手偷袭的男子，藏起来的手掌已经被震得一阵抽搐，嘴皮都哆嗦了起来。
他刚刚那一下偷袭有多狠毒，现在受到反噬就有多严重。
从手臂的缝隙中，江小慕慢慢睁开满是震撼的双眼…
本还以为自己的手臂都会被打骨折，怎想到传来的，就只有一阵酥麻而已。
江小慕很不敢相信当前的事实，可是稍微动了动，手上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势。
忽然，之前那几次诡异的情况，也从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他想起那坚硬的桌角还有针头…
莫非真正有问题的…是我的这双手？
江小慕的心脏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md！海哥，这小子玩阴的！”出手的男子铁青的脸不停的哆嗦着，他肯定江小慕的袖子下面，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穆海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那一声突兀的巨响，残留着掌印的半边脸，更是狠毒了起来，“行啊臭小子，和我玩这些阴招，看我今天不让你见祖宗！”
抢过那位小弟的棒球棍，穆海猛地扭过腰，靠着腰部和手臂的共同发力，呼啸着挥了出去。
江小慕牙齿一咬，果然穆海这老大也不是白当的，光是打个人，就比先前那位懂门道得多，这力道，高了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江小慕再次蜷缩起上身，手臂再次密不透风的护住了头部。
准确的说是护住了脸。
“呵…小样！”见状，穆海忽然狰狞的一笑，手臂一发力，骤然间压低球棍，朝着江小慕的下半身抡去！
在那小富婆面前表现得几分愚昧，可事实上，作为一个地下催债和收租组织的老大，他的脑子其实非常好使。
江小慕的余光探出，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明显这一下已经来不及用手臂去防守了！
“行，记住了，这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直到此刻，江小慕终于展现出了他深深隐藏的阴暗一面，这份阴暗，来自于那噩梦般的童年。
既然不给我活路，那你也别想好受！
挡是来不及了，可江小慕却还有空间，在自己受到重创的时候，给对方也留下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是江小慕儿时无数次被人欺凌的过程中，萌生出的一种本能…
棒球棍带着残影，狠狠的呼在了江小慕的腹部，低沉的闷响，让周围三个小弟都身子一怔，脊背一凉！
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有多痛！
“哈…舒…舒服吗？”
保持着挥完球棒后，一只脚前跨的姿势，望着江小慕苍白的嘴角下流出的一丝血迹，穆海的愤怒这才得到一丝缓解…
“咳咳咳！嘿嘿，够…够味…”
刚吃撑的肚子被来了一记如此重击，疼得江小慕的头有几分无力的垂了下去，而那藏在阴影之下的眼神，却是忽然狰狞了起来。
明明受伤的是江小慕，穆海的眼皮却跳了跳。
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打鼓，穆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会突然流下了一滴冷汗。
啪！
下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自己那还握着球棒的右手，已经被江小慕死死的抓住了。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股电流从背上流过，穆海想要猛的抽回手，却无可奈何而又震撼的发现，江小慕的双手就如同枷锁，完全挣脱不开…
这是什么骇人的力道？
“你…你要干什么？”穆海终于认清，自己居然开始害怕了，“放…放开我！”
江小慕喘着粗气，等待着身体的痉挛之感减弱，让自己能动起来。
几息时间后，他的目光从略微涣散的状态，终于凝聚了起来，然后两个瞳孔的焦点，死死的聚集在了穆海那朝向自己那只腿的膝盖之上。
准确的说，是膝盖的内侧。
比起可以用来攻击的膝盖正面，那个部位，其实非常的脆弱…江小慕，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腿…
“呜！”
一阵碎裂的痛感传来，穆海的注意力全在手上，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嘴巴一呕，对着江小慕保持着前跨一步姿势的身子，也像弹簧一般猛的躬了一下！
而那只处于前方的腿，已然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穆海捂着剧痛的膝盖，嘴角拖着几丝口水，像是一个装满面粉的麻袋，整个身子都瘫软而去，睡倒在了拔凉的地皮之上。
三位小弟当时就懵了！
被揍的不是这小子吗，怎么反而自己的老大却倒了…
放开死抓着穆海的手，江小慕趁着三人还在发愣的功夫，强忍着快要瘫软的虚弱感，迈开腿踉跄着从三人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离得最近的那位小弟，一把没能抓住江小慕，刚想去追，却一机灵想到老大还躺在后面呢…追人？扶老大？
顿时，三人都身体一蹭一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快去…”望着江小慕摇晃着跑开的背影，穆海双眼都开始发黑了，“追呀！”
只是，等三人从穆海身上回过头，江小慕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一个桥洞下面，江小慕踉跄着走来，身子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下，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仰着头，一道道冷汗像水一样流下，穆海那使出全力的一棍子，让江小慕伤的很重。
突然到来一个陌生人，让两个在此定居已久的流浪汉吓了一跳，双双从破烂的帽檐下面露出眼睛，在对面的墙壁处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嘿嘿…你就尽管骂我无耻吧。”回想起自己那一脚，江小慕能预想到，接下来穆海一定会像个捕食者一般，满世界的找他。
等得痛感慢慢过去，他直接从腹部的位置扯开外衣的拉链，挽起衣服，一道发青的吓人棍印，赫然留在了肚子之上。
“不过，也别让我再遇到你…”江小慕的眼神也微微发冷。
刚才的遭遇，让曾经在村子里也同样对待过他的那个身影，时不时的浮现在江小慕的脑海中。
由于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两位流浪汉也是缓缓的转头，对望了一眼，然后又机械性的回过头，继续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江小慕完全没在意对面还有两个陌生人，很快，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两只手给吸引了。
回忆着最近的各种意外，他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铁砂掌还是麒麟臂，又或者是无情铁手？
江小慕难得一笑，看来这病毒，倒是给他带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神奇…
他抬起手掌，傻笑了几声，还行，不亏，不枉我需要吃那么多来养你。
碰！
一拳挥在桥洞的墙壁上，水泥瞬间凹了进去一拳大小，一道道细细的裂痕，也咔啦啦的显现了出来。
即能打，又能抗！
对于自己的这双手的强度，江小慕简单直接的给出了非常不精确的评价！
毕竟他暂时还没找到啥参照物来对比一下，不过估摸着，一般的人类是绝对不会有如此的冲击力和硬度。
要是穆海真的敢再次找上门来…嘿嘿！
两个流浪汉吓得不约而同的纵身而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后背也紧张的贴着墙壁…这是什么人，也太可怕了吧。
还好，还好…
两人咽了口唾沫，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还好这陌生人挥完这一拳后，就起身拍了拍灰离开了，不是来砸场子抢地盘的…
第九章 要和我同居
“身份证拿出来。”周元庆吐出一口浓烟，拿着笔催促道。
作为一个青年公寓的房东，日常除了打打牌之外实在是没事做，人字拖加大裤衩，也成为了这位大叔的日常标配。
虽说叫做青年公寓，但处于较为破旧的城中村地段，这里的住户其实大多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辛苦来城里打工赚钱，需要背负巨大压力来养家糊口的民工。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少愿意如此委屈自己。
眼前左右各背着一个大蛇皮口袋的青年，倒是能算作一个意外。
江小慕放下右边那个蛇皮口袋，这里是他找了接近一整天之后，最终确定要住的地方。
周围其实都是环境更好的小区，但由于价格高昂，而且基本还要出一笔让他巨心疼的中介费，所以江小慕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这个老旧的青年公寓。
远远看去的时候，这栋楼凹塌不平的墙壁上，早已布满了藤木。
可是这破旧的场景不免和村子里的老家有几分相像，和那些环境优美的小区比起来，反而让江小慕有一种亲切感。
“住什么户型的。”接过身份证登记着，周元庆叼着烟，“不过你要住的话，也没得选择了，就只有一件单人房可以住了。”
“有什么问题吗？”江小慕本就孤单一人，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嗯，楼角处最破的那间，我也不坑你，实话说就是没人要那种。”周元庆忽然停止了登记。
主要是，眼前的小伙子也年纪轻轻的，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那便宜一点？”再破也无所谓，能住人就行，江小慕也没打算先去看房，同意的点了点头。
周元庆意外的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猛吸了一口烟，“可以，给你便宜两百块，每月给我三百的房租，水电自付。”
反正也租不出去的房子了，他很大方的直接给江小慕打了六折。
估摸着还有还价的空间，但江小慕也不再计较，哪怕很破吧，这价格要是在周围的其他地段，连个厕所都租不到。
“最后确认一下，你就只有一个人住吗？”周元庆认真道，“最近查得严，我这边必须如实登记。”
昨晚才被罚了一千多块呢，周元庆想起来都很是心疼。
“不然呢？”江小慕偏头一笑，“您看着我，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江小慕略微自嘲，哪怕现在方晓晴还在，也不会愿意和自己住这种破地方。
“哈哈，看起来是不像，可是…”周元庆却有点不爽了起来，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
这身后还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呢，还大言不惭的说一个人住，和我开玩笑呢这是？
江小慕可不知道，身后有人。
他还很疑惑，以这两天自己的各种悲惨遭遇，看起来应该都有一种颓废之感才是，怎么还会让这房东如此怀疑。
莫非，自己这是颓废帅？
“大叔，他和您开玩笑呢，两个人，这是身份证。”
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江小慕差点石化了过去。
“嘿嘿，我就说嘛，这小哥真会开玩笑。”人长得如此漂亮，声音还这么好听，周元庆有那么点花痴的笑着，双手接过那女孩手里的身份证。
话说这么耀眼的女孩子，怎会愿意陪着这小哥，来住自己这种破败萧条的地方？
“你来干什么？?”
望着身后的林语溪，江小慕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此刻，林语溪褪去了不离身的警服，扎起了一个马尾辫，带着一顶遮阳帽，上下都是较为宽松的运动服，配上一双小板鞋，很是休闲风。
“怎么，一起住有问题？”林语溪稍微昂了昂白皙的下巴。
“有啊，有大问题！”江小慕甚至都有点急了，没听错吧，还要和我同居？
她图什么啊？
总之江小慕没有什么好的预感。
要说先前面对着穆海那些人，江小慕都没这么怕过，毕竟大家都是男的，不服气的时候还能动手，打不过还能来点阴招啥的…
可面对着眼前这漂亮的面容下藏着个魔鬼的女孩，江小慕是真的感觉，自己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没听到吗，非常的破旧，而且是单人间，三百块一个月那种！”江小慕做着最后的努力。
“没问题啊。”林语溪睫毛弯成一个月牙，笑着摊了摊手。
“说不定连卫生间都没有！”
“嗯…能接受！”
“那，肯定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嗯…也没事。”
一连串的攻势完全没有效果后，江小慕认命了！
周元庆望着两人，挠头傻笑了一声，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年轻就是好啊，想起自己惨淡的青春，他甚至有点羡慕江小慕了。
“等等，还有希望。”江小慕的目光，忽然转移到了目光迷离，满脸惆怅的周元庆身上。
“老板！”江小慕压低声音，“你是怕罚款是吧？我有个很重要的情况，必须告诉你。”
涉及到钱，周元庆立马从幻想中归神，“你说！”
“她就是个警察！你得帮我支走她，不然你生意就难做了！”江小慕眼神往后扫了扫。
她，是警察？
周元庆沉凝了起来，手杵着下巴，颇有种邋遢侦探的感觉。
的确，他知道住户中有某几位，在苦苦工作之余，还不得已做着某些不光彩的事情，要是有个警察在这里，可是很不妙啊……
见周元庆皱着眉头望了过来，林语溪有点俏皮的背起双手，偏着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
周元庆本有些粗糙的脸，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咳咳！”低咳两声，周元庆也压低声音，“小哥，你这玩笑开的，别吓唬我好吧。”
这种小仙女，怎么想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吧！
见周元庆不相信，江小慕苦恼的捂着拳头，用最小的力气拍了拍额头。
的确，以林语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要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他也不敢相信…
换个地方住肯定不是办法，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了吗?
江小慕忽然希望，等会儿那房间，越破越好，越烂越好，最好，还带点什么女孩子难以忍受的异味啥的…
“哦！我知道了！”周元庆突然拍了一下手！
“什么什么？”江小慕眼睛一亮，马上急切的追问道。
“小哥，你的意思是，你们是爱玩角色扮演是吧…”周元庆非常意会的眨了一下眼，“嘿嘿，懂的懂的！”
“？？？”
第十章 你的女朋友
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银月也给喧嚣的城中村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扛着两个蛇皮口袋，江小慕无奈的插入了那发黄的老款钥匙，二楼的楼梯转角处，那间房的门随着略微刺耳的嘎吱声，缓缓打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气息。
走进，踏到嘎吱作响的地板上，江小慕打开灯后，甚至还低头看到了数个破洞。
“嘿嘿，很好。”
这个房间虽然没有预想中那么狭小，电视，卫生间，小冰箱…该有的设施也都齐全，但却异常的破旧，可它破得越是严重，江小慕却越感觉到舒坦。
特别是，回头看到林语溪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后，他更是乐了。
就是可惜，房间挺干净，也没啥异味。
“怎么样，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三百块我甚至都嫌贵。”江小慕重重的放下两个蛇皮袋，差点又给地板搞上几道裂缝。
“林警官，现在，你还打算和我同居吗？”江小慕自信的叉手在胸前，笑吟吟的望着她。
林语溪先没理他，走进来，在破旧的房间四处观察了一番，一会儿动动电视机，一会儿打开冰箱看看…
只不过，看到那相当于通间的玻璃墙浴室后，她不禁咬起了嘴唇…
“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找了个这样的？”林语溪深吸了一口闷气，抿着嘴踢了他一脚。
在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中，她悠闲的喝着果汁，看着江小慕找了整整一天，结果到头来，找到的却是一间这样的破房子…
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家伙嘛？
“什么叫我找了个这样的？而且刚才在外面，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是单人间了嘛！”
“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江小慕揉了揉大腿，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哪知道林语溪会来这么一出，哪怕要同居，也没提前说一声。
“嘿，我去…”
林语溪还真是没话能回怼他了，难怪张誉总在她耳边抱怨，只要在江小慕口中，黑的能说成白的，丢脸的也能讲得无比光荣。
望着她这么不满，江小慕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笑着道，“嘿嘿，那…我送你，林警官？”
“哼…”
望着江小慕有点猴急的想送走自己的样子，林语溪却是忽然不以为然的一声轻笑。
看到那笑容，江小慕都有点后怕了，这魔鬼又想干啥？
“这房子…还不错！”
虽然破旧但由于还挺干净，林语溪伸了个懒腰后，对着脸色僵硬的江小慕耸了耸肩，“我住下了！”
她决定好的事情，可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改变。
而且在残酷的训练中，再脏再乱的环境，事实上她也早已经历过许多了。
“林警官，你到底要做什么？”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江小慕大失所望，越来越搞不清林语溪的真正目的了。
“你想知道？”林语溪卖了卖关子。
“当然啊！”要是不弄清楚缘由，江小慕甚至觉得无时不刻，自己都处于危险当中。
“唉，有女孩子愿意来和你一起住，怎么反倒是你有那么多意见？”林语溪莫名的有几分不爽。
“你是女孩子？”为了不遭遇啥报复，这句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江小慕只好在心里呐喊着。
“行吧，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从此刻开始，我就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学校，专业和年级的转学生，我还是叫林语溪，而且从明天开始，我将和你一起去上课。”
见江小慕不说话，林语溪伸出手掌，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了和大学生女孩一样的浅浅笑容，“你好，江小慕同学。”
同学？
江小慕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林语溪的真正身份，还真的一点儿破绽都看不出来。
“还有，为了让只有你见过的那个人也盯上我，我需要你配合我一起演一台戏。”
“演戏？”两个人都演绎成大学同学了，还能再进一步演什么？
江小慕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嗯，你觉得在学校中，什么身份能让我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林语溪倒是先征求了一下江小慕的意见。
“兄妹吧。”没想到自己还有发言权，江小慕脑筋极速转动，尽量偏离那最不敢想象的某种关系。
“兄妹吗…不行，我们长相差距很大，姓氏也不一样，而且我今天已经和校方登记好名字了，不方便更改。”林语溪捂着下巴，皱眉思虑着表示了否定。
“那…姐弟？”
“再废话试试？”
“……”
最终，决定权还是被林语溪拿了回去。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在学校里相处的时候，我们的身份最好…表面上是男女朋友。”
林语溪先是自己也有点不爽的说道，然后睫毛微弯，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整张漂亮的脸蛋上，才流露出女孩子对待男友才会有的那种深深柔情。
她白天花了五分钟，从她从来不看的言情剧里学来的…
最终还是没逃过，江小慕的心头恍若遭了一记雷劈！还有，啥叫你不愿意，我更不愿意啊！
“行行行，是为了那个案件是吧，我知道了，你说啥我都听你的，总之你先别演了，在我面前还是正常一点吧！”
甩了甩头，江小慕一屁股往自己的蛇皮口袋上坐了下去，不过林语溪那以假乱真的演技，还真的差点把他带入了进去…
也是…回想起这几天，从卖血被抓走那一刻开始，他得到到所有安慰，似乎，还真的都来自于这位被他所惧怕着的女警官。
然而在警局威胁自己的是她，把自己甩在廖无人烟的高速路上的，也是她…
“如果你真的不介意这破屋子，那我无所谓，你留下吧，但要是住得难受，可别怪我。”
总之，既然林语溪坚持要留下来，他也不好再拒绝。
谁让他收了人家的钱呢，刚刚那三百块房租，都还是从她的那张卡里扣的呢。
“成交！”林语溪没有收回手，仍然演绎着那份学来的柔情，带着微笑等着他。
“唉，认命了…”江小慕叹了口气，抬起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汗，他无奈的握了上去。
“你好，林同学。”
然后，他就悲剧了…
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后，江小慕吃了林语溪重重的一记过肩摔，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之上！
“这下，正常了吗？”
果然，一切的善良和柔情，都是错觉，是错觉！
一瞬之间，林语溪就回归了江小慕心中本来的样子！
“咳咳咳…正常，正常，喘不过气了，放开我…”被林语溪的膝盖压着脖子，江小慕的脸都涨红了起来。
“记住了，只是演戏而已，你要是敢当真，就是这个下场！”回归了正常状态的林语溪，十分不过瘾的松开了他…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虽然只是演戏，但江小慕却实实在在的是在她身边，第一个充当了男朋友这个角色的人。
然而想起最近江小慕的种种不靠谱的表现和诡异癖好，她却是总感觉胸口堵着那么一口气，怎么咽都咽不下。
曾经那些数不清的追求者中，任凭他们再怎么优秀，也最多就能引起了她的一刻注意而已。
因为在林语溪眼中，他们都比不过自己，波动不了她的心弦。
她一直在等一个能让她仰望的同龄人，可惜那个人，至今也没有出现。
而江小慕…如果也和那些追求者们进行比较的话，简直就是一个惨不忍睹的灾难。
要不是为了这个她放不下的案子，哪怕是演戏，林语溪也绝不会找江小慕来充当男友这个角色…
“呼~呼～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起身干呕了两口，江小慕差点没把那口气给喘回来，赶忙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床给你，我睡地板！”
第十一章 动物的野性
清晨。
揉着酸痛的肩膀，江小慕顶着一个熊猫眼，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一路的吐着魂。
“我和你讲，那床还不错。”
走在前方精神抖擞的林语溪，给了睡一整晚地板的江小慕一句暴击。
江小慕没睡好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他昨夜总是惊醒，然后每次都要确认一下，那舒舒服服睡在床上的林语溪有没有干啥恐怖的事情后，才能安心又睡上个几分钟。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一次来得及，梦到那每次睡觉必须经历的身体膨胀和小虫子…
更可恶的是，林语溪半夜起床用一下卫生间，由于是玻璃墙，都得把难得睡着片刻的江小慕踢到门外，等她用完后，才允许江小慕回房睡觉…
明明是一朝气蓬勃的青年，却还要时时刻刻盯防着同居的女孩…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想起刚刚那一起早起，然后一起对着镜子洗涑的场景，对江小慕来说，倒还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虽然换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被无情的一脚踢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听到有住户和周元庆打着报告：“那220，咋总有人飞出来滚到楼道上，而且昨夜还听到一声巨响，住的是些什么人呀？”
“嘿嘿，年轻人嘛喜欢玩点刺激的，精力旺盛，体谅一下体谅一下。”然后周元庆眨着眼睛回应…
回想着，江小慕的嘴角微微的抽动着，本来就有一些误会，看来以后，周元庆应该不会用正常的眼光看自己了。
“诶，你和我说说呗，上大学是什么样的？”走过街区，看到那巍峨的医学院校门，林语溪好奇的问道。
“你没上过大学吗？”江小慕愕然。
“怎么说呢…还真没有。”林语溪毕业出来的，是一所常人从来没听过的特殊学校。
“那你等会自己体验不就知道了。”江小慕有任何精神回答这个问题。
“没意思。”林语溪打开手机的导航，先行离开了，“我先去教务处登记一下，等会见。”
无神的双眼望着林语溪的背影，江小慕感叹着摇了摇头，本来还觉得学院的女生校服挺丑的，然而对于林语溪来说，却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隐约感觉到，学院内的校花，不久后怕是要易主了。
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他便看到了班群里班主任发了公告：九点准时开班会，有新同学介绍给大家！
“哇，新同学耶~[惊讶表情]”
“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呀。[期待表情]”
“不是恐龙就行…[厌恶表情]”
“刘灿安你怎么说话的？-来自班长。”
安静的班群，也被这则公告瞬间点燃。
至于那位刘灿安，则是被抓那天热情的邀约他打游戏，隔天回到宿舍却最绝情的那位…
江小慕没有与大家互动，关掉了班群的页面，他知道自己是被排斥的存在。
然后他点了点父亲的头像。
林语溪那张卡里的钱很多，五万元的余额，这两天花销了一千块后，还剩着四万九。
他转了九千块钱过去…
最近母亲也处于康复和复查时期，不需要经历什么大手术，他还是打算悠着来，要是一次性转太多，父亲追问起来，他还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然后，他找了个早餐店，买了二十个大包子，在老板娘有几分发愣的注视下消灭干净后，才往即将开班会的那个教室走去。
一路上，随处贴着关于他的处分通知和对其余学生的告诫…
站在已经略微嘈杂，充满着期待讨论的教室外，江小慕不可否认，他有点惧怕即将到来的冷眼和排斥。
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退学了吧…
可是既然没有被开除，学校也因为考虑到他的情况留了一线告知他允许正常毕业，江小慕就不想放弃…
咬了咬牙，刻意给自己制造了一些痛觉用来转移注意力，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教室的门。
本还激烈猜测着新同学的喧闹的教室，不出意外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很是沉重。
一双双眼睛抬起，不约而同的，饱含着各种复杂的负面情绪凝视着他…
似乎有几位，甚至震惊于他居然还有脸回来上课。
哪怕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做了太多的心理准备，但江小慕还是深深的被压抑感充斥了。
当人群中包含了曾经认识的面孔，那个把别人都当成大白菜的土方，果然不再适合他。
年轻的他功力明显还是不足，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能毫无顾忌，无所在意…
咬了一下嘴唇，奋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传来的咸味和刺痛上，江小慕这才一步步，往着教室内最后方，最角落的那个周围没有任何人的位置走去…
那里，是目前最适合他的地方。
“唉。”只有赵宇生叹了口气，打算起身，去孤单的江小慕旁边坐下。
“站住！”旁边的刘灿安拉住了他，也不怕江小慕听到，“你傻吗，我劝你不要再和他染上任何关系！”
“可是…”赵宇生又犹豫了起来。
“我说过了，和你没关系，如果不想没人理，就别再靠近我！”江小慕不太受得了赵宇生的犹豫性格，干脆帮他做了决定。
见赵宇生苦着一张脸终于坐回原位，他才瞟向了刘灿安。
刻意没压低声音，表面上是劝说赵宇生，但明显就是说给江小慕听的。
“切…”刘灿安仰起头，毫不示弱的对了一眼，然后用一个慵懒的姿态转了回去，不再搭理江小慕。
然后，他看似无意的把桌面上那本昨日收到的大医院工作邀请抬了起来。
那么简短的几页，被他进行着来回的翻阅。
班内不少同学都收到了这份邀请，包括赵宇生。
自然不可能有江小慕。
刘灿安的信号很明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怕是处朋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更何况，江小慕还是背负着污点的处分生…撇清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的短暂冲突结束，教室内紧张的气氛才缓解了下来。
不少人有点不悦的望了望刘灿安。
本来他平日里在班群的发言就不讨人喜欢，虽然大家都对江小慕藏有排斥，但这样不留情面的做法，有点过分了…
几分钟后，教室渐渐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喧闹状态。
角落中，江小慕早已收回目光，选择无视刘灿安的一系列举动。
为此而生气，反而难受的只会是自己，很不值得…
刘灿安假装和同学讲话，偏头间用余光扫了一下江小慕，见他居然就那样平静的坐着，反倒自己有点不爽了起来。
仿佛站在看不起那一方的，反而是那什么也有不起的江小慕。
江小慕又困又无聊，但还是注意到了刘灿安的举动，待他回头后，撇嘴一笑。
玩情绪?
连警察都玩不过江小慕，刘灿安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一点。
然而，江小慕的目光，却突然无法阻止的望向了自己的双手，眼前的所有东西，来回抖动着阵阵重影…
他的脑海中，慢慢的萌生出了一种肉食动物才有的野性冲动…
一种异变的错觉传遍全身，刘灿安在某个瞬间，成为了江小慕深邃眸子中的一只猎物！
江小慕赶紧闭上眼睛，整整几个深呼吸后，才把这个不属于他自己的冲动平复了下来…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能猜到这种冲动是体内的病毒带来的，而且时间越久，只会越来越强…
“刘灿安，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惹到我！”江小慕不敢确定，下一次，自己是否还能忍得住…
看来，江小慕虽然无所谓别人的嘲讽，但体内的病毒大哥大姐们，却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除了噩梦和食量，第三种病毒的副作用也终于开始显现，江小慕心中有几分发凉。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住这股野性……
第十二章 这神仙颜值
“我昨天听老班说，好像是个女生诶。”
“哦，无所谓，长得能看就行。”
“哈哈…也是。”
互相讨论着，由于医学院的确是个美女云集的地方，众男生虽然对新同学充满好奇，但却没有多少对外貌期待。
况且班上也有好几位特别养眼的女生，这个医学班的男生，最不缺的就是眼福。
“大家安静一下。”
准点的九时一刻，女班主任齐老师推开门走了进来。
教室慢慢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往门外喵，只有江小慕顶着个黑眼圈，昏昏欲睡间完全没所谓。
齐老师踏着高跟鞋走进来，先是看了角落处的江小慕一眼。
被她一看，江小慕立刻清醒了过来，心头很是尴尬…
平日里，齐小殷对他挺好的，整整三年以来，校内各种贫困补贴，都会优先给他留着。
江小慕从来没要过补助，但对她却也满含感激，可自己这出事，估计齐小殷的年终奖金，被扣了很大部分。
“唉，努力搞一篇排名靠前的毕业论文出来吧。”江小慕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来补偿齐小殷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心了。
可他本来学习成绩就一般，而校内，还有数位异常顶尖的学霸…
方晓晴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
难啊！想起前女友那顶尖的学术天赋，江小慕感叹。
“都到齐了吗？”齐小殷走到讲台上，对着班长问道。
“齐了。”
“好，那就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齐小殷对着门外笑了笑，示意可以进来了。
瞬间寂静！
随着门外安静等待的身影迈着学生步走进了教室，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然后几道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不光是男生们，就连那几位特别养眼的女生都跟着惊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学生们其实在江小慕被抓那天，就已经和林语溪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候的林语溪并没有留起马尾，自然的长发和警帽，也遮挡住了大部分容颜。
学生们虽然感到几分眼熟，却也无法回忆起来。
他们能感受到的，是那被所有人吐槽巨丑无比的女生校服，却被这位新同学穿出了另外一番绝美的风景…
“大家好，我叫林语溪，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走上讲台，对齐小殷点头示意后，林语溪脱下遮阳帽，对着台下微微的鞠了个躬，同时，理了理垂下的马尾辫…
抬起头后，她便露出了一个很平常，但却让男生们完全移不开眼，女孩子们忍不住羡慕的笑容…
教室内，依旧鸦雀无声。
刘灿安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让他心跳不已的容颜，突然，暗中踢了一脚身边的赵宇生，“让开，你赶紧换个座位！”
“？？？”
刘灿安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同样沉醉于眼中女孩的赵宇生差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我要去和江小慕坐在一起的时候，你特么不是还极力劝说万般挽留的嘛？
“赶紧的！”见赵宇生无动于衷，刘灿安低声的，带着几分焦急不耐道。
“行，行…”摇着头，赵宇生只好往后排换了个位置…
“嗯哼！”望着一众男生们呆愣的状态，齐小殷只好捂着嘴低咳了一声…
昨天校方通知她班上会多一个新同学，她本还有点头疼管理难度又变大了，现在想想，本就是平均颜值很高的班级，现在更能让其他的班仰望了。
作为班主任能带领这样一个班，倒也有一番很不错的感觉。
随着她的一声低咳，众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挠着头互相笑着，气氛也终于轻松了起来。
见状，齐小殷才对林语溪笑着说道，“林同学，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刘灿安主动的站了起来。
“说来也巧，这里刚好有个空位，来坐我旁边吧！”
整理了一下衣领，刘灿安颇为阳光的笑着，“不得不说，这是缘分。”
“缘个你妹的份。”赵宇生暗中嘟囔。
同学们应声回头望着刘灿安，平日里挺讨人厌的，没想到这笑起来，居然还真有几分帅。
话说赵宇生去哪里了？
等等，在群里摆着个臭脸说不是恐龙就行的，不也正是刘灿安自己吗？
“真不要脸…”
几位男生见居然被他给抢了先，懊恼不已的同时，也是各种不爽了起来。
他们的不爽，却只会让刘灿安脸上的得意更浓，更是走出两步，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势。
刘灿安心中狡猾一笑。
他这边都这么热情了，不论这新同学心里愿不愿意，都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毕竟谁也不希望一开始就给同学留下不懂得给面子的印象不是？
而之后怎么进一步展开攻势，就可以从长计议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林语溪的目光，从进来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刻，在刘灿安身上停留过。
哪怕他主动站起来邀请的时候，也没有。
她始终望着的，是那孤单的坐在角落处，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迈开步伐，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嘿嘿。”
见林语溪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刘灿安的心跳更是止不住了，微微弯腰伸出手，“请坐！”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如雕塑一般僵住了！
林语溪没有任何的回应，缓缓的从他身边走过，往角落处的江小慕走去…
全班都是一阵意外，包括讲台上的齐小殷，也是惊讶的捂了一下嘴。
由于全班同学都看着，更严重的是其中还包括江小慕，刘灿安的脸像是被火烧一般，立刻烈红了起来。
“咳咳！”刘灿安咳了一声，“那个，林同学…”
被直接叫了称呼，林语溪倒是回过了头，疑惑道：“怎么了？”
“那边的那位江同学，他…”刘灿安犹豫了一秒，咬了咬牙后，还是说了出来，“非法卖过血！”
“所以…”他硬着头皮笑了笑，又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教室内不禁哗然一片，刘灿安的一系列做法，已经开始让他们越来越接受不了了…
齐小殷皱起了眉，虽然江小慕让她无比的失望，但终究还是一个让她疼爱着的学生…
要是林语溪真的就这样回头，可能真的，在同学前江小慕将变得没有任何面子可寻。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遭遇，加上刚才的和刘灿安的那小段冲突，不同于齐小殷的担忧，角落处那揉着黑眼圈的江小慕，倒是已经渐渐习惯了…
揉完眼睛后，他刚想不以为然的伸个懒腰，视线内的所有景物，却再一次的剧烈晃动，带起了道道重影！
一种让他难以阻止的恨意，慢慢爬上了原本平静而慵懒的脸庞…
前方，稍加推理，林语溪便知道，两人在她之前，就已经在教室里发生过什么。
班级里有同学这样对待江小慕，林语溪早已有所预料。
不过她却很好奇，面对这些嘲讽和排斥，那能轻松控制情绪和颠倒黑白的江小慕，到底会是个啥表情。
刚转头，一对充满着野性的眸子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长久以来和犯罪分子的接触，让林语溪的眼神猛的一凝！
这种的充满原始的野性，他只在最为危险的某几位犯人眼中见过。
还好，待江小慕闭上眼睛后，脸上的恨意似乎也慢慢减弱了下去…
原来这家伙…居然也会生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林语溪非常的意外，却也心头一软…
第十三章 道一声感谢
刘灿安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极为忐忑的等待着。
林语溪接下来的选择，将会决定他和江小慕，谁将在今日颜面尽失。
很快，他变成了绝望的那一方…
林语溪缓缓的转身，面色平静的前行几步，最终在江小慕的身边坐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
见状，齐小殷终于松了口气。
转而看了看处于哄笑声中不知所措的刘灿安，想起他刚刚的做法，齐小殷倒是不怎么心疼…
“呵呵…”
刘灿安嘴角剧烈的抽搐着…
特别是，明明可以反客为主，在此刻狠狠将他嘲笑一番，把先前的场子全部找回来的江小慕，居然还莫名其妙的闭着眼睛…
仿佛在对刘灿安说，我江小慕甚至懒得看你一眼…
其余的男生们哄笑完后，都转而望向江小慕，情绪复杂，有羡慕，有嫉妒…
“他是走了啥好运啊？”
“我哪知道，估计林同学本就喜欢角落的位置吧，唉，早知道，今早我第一个把那位置给占了。”
“说啥呢，就一个班会课的位置而已，有那必要吗，而且你看他那样，人家女孩子给了他那么大个面子，结果连道个谢都不会，能有啥前途？”
“哈哈，还高深莫测的闭着眼睛，真的是…”
“总之他肯定是没戏的，要追的话抓紧，别的班也单身着许多豺狼虎豹呢…”
“好了好了，大家注意一下，我讲一下最近的…”齐小殷开始公布班会内容，才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江小慕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一对带着关切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只是这眼神的主人是林语溪，让他却总觉着心里打鼓…
……
“你早上是怎么了？”
夕阳下，在回去的路上，林语溪学着其他女生的样子，皱眉喝着并不喜欢的奶茶。
“被人欺负了，生气了呗。”江小慕耸了耸肩，不敢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就算说了，这种科幻电影里面才有的怪事，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而且这一次，江小慕没能完全扼杀，只是压住了而已，要是不给刘灿安带去某些报复性的行为，这份冲动将会一直存在。
“要我帮你找回场子吗？”林语溪挑了挑眉，想起江小慕的恐怖表情，还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倒是不用。”江小慕赶紧拒绝，顺便伸手拿过了她手里其实只喝了一口的奶茶。
“你干嘛？”林语溪疑惑。
“喝这个吧。”
江小慕插上吸管，转而递出了一杯冰镇的新鲜果汁，“大学女生，不是只喜欢喝奶茶，也有许多喜欢果汁的。”
“哦…”林语溪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冰果汁？”
“在你车上看到过。”江小慕抬起手中的奶茶，也不管她已经用过，对着吸管就是喝了起来，让林语溪眉头骤然一皱。
“原来你还挺细心的。”林语溪的目光依旧盯着奶茶的吸管。
“就当做是谢礼了。”江小慕嘿嘿一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要悲剧了…
“谢礼？你要谢我什么？”林语溪暂缓了打算对他实施《酷刑大全》的想法，那是她上学时候的某一门必修课。
“总之就是谢谢。”想起刘灿安班会都开始后，还僵杵在原地许久的样子，江小慕的心里，其实还是非常非常爽的。
这也是他目前还能压住那股冲动的重要原因。
“切…”林语溪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和同学们表明，我是你的女朋友？”
本来说好了一起把戏演好，谁知道一整天下来，江小慕在学校里居然一句话也不敢和她说…
“这个…”江小慕脸色一僵，“你知道女神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富二代，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因为他的贫困生身份，曾经为了方晓晴而找他麻烦的就已经多不胜数了，更别说，是眼前这位才一天时间，就已经开始在校内引起轰动的转学生林语溪…
“我不管，总之这是我给你的任务。”林语溪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江小慕不乐意了。
“昨晚你坐在你那破口袋上说的。”
“……”
“就不能不用演男女朋友吗？”江小慕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卡车的情敌，拎着家伙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努力寻求着最后一丝生机。
“那你给我个眼镜男会找上我的理由？”
那位给江小慕注射病毒的神秘男子，已经在两人间有了一个简单的代号。
“你就不怕遇到危险吗？”由于这病毒的诡异，江小慕始终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林语溪抬头看向落入地平线的夕阳，“我的字典里，不允许有害怕这个词…”
……
夜晚，干旱了许久的城中村，下起了久违的雷雨…
卫生间中，江小慕对着镜子，翻开自己的嘴唇，一点点涂着药…
谁知道林语溪一进屋，就毫无征兆的瞄着他的嘴唇给了一拳！
“电话…”
柔软的床上，林语溪盘着腿，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着什么，看到江小慕扔在外面的古董手机震动了起来，提醒了一声。
江小慕紧紧沿着墙壁，用能离她最远的路线，来到了自己的可怜而坚硬的小地铺前…
“爸？”
一般在九点以后，江小慕的父亲是很少联系他的。
“儿子，母亲的病，又复发了，而且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江小慕瞬间脸色惨白！
“那手术的费用呢，够吗？！”他焦急的大声问道，让旁边的林语溪也抬起了头。
“唉……”电话一头，是深深的叹息。
亲戚朋友再多，人情再广，也终究有用完的一天。
“差多少？！”江小慕非常的忐忑。
“算上你早上寄回来的九千，现在还差八万，唉，儿子，事到如今，父亲也无能为……”
“完了！不够！不够！”
江小慕脸色瞬间泛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现在所有的积蓄，就只有林语溪那张卡里的四万块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江小慕抱着头，绞尽所有脑汁的想着办法！
可是，他现在上哪儿去找另外的四万块钱？
转过头，却看到林语溪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张新的卡，面色平静的对着他…
“谁都有需要放下尊严的时候，别让我瞧不起你……”
第十四章 好想抱住你
雷声作响，雷云滚动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信号塔上。
城中村的老旧街道中，突然顶着暴雨，冲出了一个瘦弱的青年。
奔跑的脚步溅起水花，把本就模糊的身影，淹没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被雨水打湿的手里，死死的抓着，两张相同的银行卡…
没想到自己刚打算转账给父亲的时候，城中村一带却完全断网，江小慕只好万分着急的冒着雨，来到了整整两个街区外的银行。
喘着粗气，江小慕看向了atm机外，因为断网的原因，也是冒着雨排满了人…
“等不了了！”江小慕转头就往银行的柜台跑去。
“请你帮我转个账，拜托了！”
江小慕双手合掌，挤开了某位正在办理着业务的人，对着柜台的工作人员请求。
“请你去领号排队！”保安提着保险棍过来，拽住了江小慕湿漉漉的衣服。
“请您通融一下，我真的有急事！”江小慕的焦急的喘着气。
“谁都有急事！”保安抬起保险棍，指着不远处的取号机，“请你去排队。”
“没事，就让这小兄弟先来吧。”那位被江小慕挤开的男子，推了推眼镜，对着保安笑了笑。
“可是…”保安还是很为难，毕竟排着队的，可不止这个男子一人，还有许多的领了号的顾客看着这边呢，而且今夜的人特别的多。
男子看出了保安的为难，转头对着等待区的众人，“大家也看到了，这个小兄弟全身湿透，是冒着雨赶过来的，应该真的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大家通融一下吧。”
“赶紧的，赶紧的！”有人挥了挥手。
其余人看着江小慕狼狈的状态，在江小慕对众人鞠了个躬后，也点头表示了同意。
“那好吧…”保安这才放开了江小慕，“搞快一点。”
“两张卡里面的钱，全转到这个账户上。”江小慕飞速的在单子上写下父亲的账号，递给了柜台。
“一共是九万元，确认一下。”柜台的女职员摇了摇头，把两张卡先擦干，接着都刷了一遍。
“确认，全转。”江小慕终于能把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了下来。
林语溪所给的，似乎是某种特制的银行卡，每张卡里原余额都是完整的五万元。
“请您对我的服务做出…”
“满意！”
女职员似乎不是很高兴，江小慕还是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女职员的神色才缓和了一点。
“您的卡，以后请妥善保管。”女职员把卡递了出来。
江小慕收下，然后转过身子，对着那位陌生人，单手捂着胸口，真挚的表达了一个感谢。
“谢谢您。”
“没事。”那位陌生人笑了笑。
望着慢慢走出银行的江小慕，他推了推眼镜，忽然悄声自语，“注射了a-37，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我认错人了…”
“先生！”女职员提醒了一声。
“哦。”他回过神来，对着女职员笑了笑，“就按刚才说的办理吧。”
“好的，先生！”女职员点了点头开始操作，但总忍不住的，想偷偷多看几眼这个男子。
本来就风度偏偏，温和谦逊的，刚刚还那么善良，而且所办理的，还是一般人所触及不到的尊贵业务…
女职员微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眼镜旁边，眼角下那一小块刀疤，她还真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男人…
……
走出银行的大门，江小慕张了张嘴，望着那打着把伞，独自站在雨夜中的林语溪。
“你怎么也来了？”江小慕淋在大雨中。
“转好了？”望着全身已经湿透的江小慕，林语溪轻微摇头，伸手递出了手中的另外那把。
江小慕点了点头，没有接过雨伞。
“不要算了，反正你也都湿透了。”
见他不接，那湿漉头发下暗藏着的眼神，仍旧满含复杂的望着自己，林语溪有点不自在的别过头，收回了雨伞。
鼻子终究还是不争气的一酸，被雨水淋着，江小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他已经十多年没哭过了，他只是很想，冲过去抱住这个女孩…
“你在……想什么？”林语溪眼神一冷，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咳，我什么都没想。”江小慕果断的杀死了这个有着生命危险的念头。
“那就回去。”林语溪转过身，率先往城中村走回。
“要不，我叫你善良的魔鬼吧？”江小慕追上，嘿嘿一笑，“死神也行。”
“滚…”林语溪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抬起手把玩着手指，“劝你，最好别给我取什么奇怪的绰号。”
立刻让自己住嘴，江小慕识相的安静了下来…
“离我远一点，水别溅到我身上。”
“好，你想要多远我站多远。”
“还有，去找房东想办法，总之衣服烘干之前，不许回房。”
“你…你说了算！”
后方。
银行的门口，男子的眼镜片反射着几抹清冷的路灯光，凝望着两道在雨夜中渐渐远去的背影…
……
“咋了，游戏玩大了？惹得小女朋友生气了？”房东大叔周元庆望着火炉边的江小慕，忍不住眨巴着眼睛大笑起来。
“……”江小慕表情僵硬了一下，没有解释。
“没事没事，反正我这里空床多，既然她不让你回去，你就睡我这儿吧，对了，衣柜里有浴袍，别那样一直穿着湿衣服。”
周元庆大方的笑着，点起一只烟，甩出手里的扑克牌，“炸！”
“你怎么又有炸了？！”旁边的两位中年牌友吹胡子瞪眼。
“少废话，愿赌服输，给钱给钱！”周元庆招呼着手，好不乐呵。
无聊的看他们打着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江小慕拿出手机，居然还挺防水的…
“爸。”
“刚刚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很成功。”
江小慕终于如释负重，欣慰的笑了，“和妈说，我会尽快抽时间回来看她。”
“好好完成学业，这边有爸呢，放心吧。”
“唉，还好有亲戚突然转来九万块钱，不过爸也不知道是谁，等我问清楚了，记得回来和我一起去登门好好感谢人家。”
“嗯，好…”
挂了电话，江小慕开始头疼了起来，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还负债五万…
虽然林语溪没说过需要他还。
明天必须要去兼职那里领工钱了，不过这么多天没去，那些之前欠下的，江小慕还真不敢保证那位范老板会给他。
毕竟那拖欠的工钱，已经达到了整整四十八天之多…
“范老板，别怪我心狠了…”江小慕最终还是决定，必须用一点手段了。
“周大叔，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搞到钱？”江小慕忽然问道。
等拿回工钱后，那份兼职自然不能再做了，他也必须另谋生路。
周元庆一愣，“搞钱？”
“嗯，再苦的活都行，只要正规一点就好。”江小慕点了点头。
“来和我一起打牌呀～”
周元庆当时就猛的一拍桌子，扬了扬刚赢到的几百块，举起大拇指，“啧～多正规！”
“……”
第十五章 范氏农家菜
“借你的搭档张誉警官用一下。”
今日是周五，正好课程表上没课，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江小慕就决定去领兼职的工钱。
“你要干什么？”电话的一头，是女孩清晨被电话吵醒后，特有的软绵绵。
“谋生。”江小慕穿好已经烘干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的脾气你知道的，出了事情，后果自负。”林语溪打开免提，给张誉发了条短信后，挂了电话。
江小慕临走前，看了一眼刚消停下来，横七竖八睡倒在客厅的周元庆三位中年，把他们一夜留下的狼藉清理后，早早的出了门。
太阳刚出来，江小慕就在约定的早餐店，看到了板着个脸的张誉。
“嘿嘿，张警官，好久不见。”热气腾腾的早餐桌前，江小慕表示了一个感谢。
“你找我干什么？”恶眼盯着江小慕横咬了一口包子，由于今天择休，张誉身着便服。
总之一看到江小慕，他就满身不爽，要不是梦中情人林语溪的一则短信，他可不会前来和江小慕见面。
“我遇到了点困难，需要你的帮忙。”江小慕给他夹上几块榨菜。
“为什么是林警官给我发的消息，你们最近常有联系？”听到江小慕是为了求助，身为警察的责任心，让张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偶尔有点联系吧…”江小慕保持着正常的吃相，暗道果然连警局内的人，都不知道目前林语溪的所在。
“哦，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张誉扁了一下嘴巴，习惯了和林语溪搭档时只需要开开车就能拿到破案奖金的状态，这几天可真是不适应。
“不知道…嘿嘿。”江小慕喝了一口粥，转移了话题，“要是等会儿一切顺利，晚饭我也请了。”
“行吧，算你还有点良心。”张誉划完碗中最后一口白粥，其实他并不求什么回报，但能多宰这小子一顿饭，怎么想都解气。
“两位客人好，一共十六块钱。”早餐店的阿姨看两人吃完，走了过来。
“我暂时没钱，这顿早餐你先付一下。”
“？？？”
……
离医学院两个街区外，一家民族菜馆生意兴隆。
一青年清点着刚拿到手的五百块钱，挠头对着柜台上某位啤酒肚外加大光头的中年，“范老板，那个…”
范德品神色一沉，“干什么？”
“那个…我这周双休也工作了，可这工钱…”青年记得很清楚，说好了一天一百块的，现在少了双休那两天的份。
“工钱怎么了？不对吗？”范德品叉起腰，余光很是凶恶。
“没，没，很对，很对！”青年恨恨咬了咬牙，却只好无奈的继续前去工作。
他的余光，瞄到了店外两位正看着兼职广告的人，由于是早上顾客不是很多，他便走了出去。
“找工作的话，劝你俩去别处，这里的老板坑得很！”青年先假装拉客吃饭，然后非常的小声的在江小慕二人耳边说道。
江小慕望着他身上的那件工作服，工号05，正好是他平常所穿的那一件…
看来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顶替了，他对着青年笑道，“老板坑了你多少工钱。”
青年伸出两个手指，恶狠狠的，“整整两百块！”
江小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帮他理了一下有点歪的工作服，呵呵，两百块…范德品，可是还欠着他整整四十八天的工钱呢！
或许是因为想起远在老家的父亲，辛苦凑钱的同时，也总要面对这样剥削员工的老板，江小慕心中对范德品的愤怒，更盛了几分…
青年先是一愣，见两人迈步往店里走去，更是有点急了，不是和你们说了很坑的吗？
“哟，小江，好久不见啊，带熟人来吃饭的？”范德品看到江小慕，瞟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张誉，从肥肉里挤出了一个笑容。
见到老员工，口头上却招呼着吃饭，意思就是，江小慕已经被开除了。
一听到吃饭，张誉心中有些慌…
他警觉起来，刚坑了自己一顿早点，还没消化呢，咋又到了一家民族菜馆…难不成，被叫来是专门付饭钱的?
好像不能报销啊…
“对啊，范老板，我俩也算老熟人了吧。”江小慕将计就计，“免费让我吃一顿，那六十天的工钱…就算了吧。”
范德品不由得一愣，本还想好了对策怎么赶走江小慕呢，倒是没想到，江小慕来了这样一出。
他肥厚的嘴唇翘起，不过正好，看来江小慕也的确很识相，知道要不走工钱，还不如来浪吃一顿。
不过这傻孩子，就带了一个人过来…民族菜，两个人再怎么胡吃海喝，也顶多三四百块钱而已。
赶紧招呼员工们腾出一张桌子，范德品对着张誉热情的笑着，“你是小江的朋友吧，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饭免费。”
“真的？”张誉惊讶了一下，为自己的钱包松了口气，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吗？”不过他再三确认。
“当然啊！”
“嗨，我和小江什么关系，随便吃随便吃。”见张誉有点傻愣的表情，范德品更是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那就不客气了…”张誉虽然不饿，但仍然拿起了菜单，舔了舔嘴唇，津津有味的翻阅了起来。
随便吃，哪能错过这种好事。
江小慕捂着额头…不过，张誉的反应，也差不多在他的预期之内。
“不过小江啊，等会在我这里，你饭可以随意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范德品回到柜台，翻开某本册子看了看。
“我乱讲什么了？”江小慕假装很疑惑。
“哼，我欠你的工钱哪有六十天，可只有四十八天而已。”范德品和起册子，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等的就是这一刻！
“张警官！！”
江小慕突然一声大吼，把范德品吓得脸色一白，张誉也是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范德品这才意识到中套了，赶忙四处张望，深怕错过了店内店外任何一个角落。
可是，哪里有什么警官…
“江小慕…”范德品闪亮的光头上，青筋涌动，“敢吓唬我，你找死是不是？”
“张警官…”江小慕再次低声的沉吟。
“是，是…”张誉赶紧从餐桌来到柜台前，“叫我干什么？”
等等，咋感觉，怎么又有一种被江小慕给使唤了的错觉？
“你…就是张警官？”
范德品放声的笑了，差点前仰后合，“哎哟，小江啊，你…你…你演戏也找个稍微靠谱点的，行不？”
演戏？
张誉一头雾水，但表情却慢慢冷了下来，意思是我看起来没有警察的样？
张誉的脾气，可是随意能惹的？
“张警官，你听到这位范老板，刚刚和我说什么了吗？”江小慕平静的说道。
“啊！听到了！”
张誉愤怒的翘起嘴角，眼角不断抖动着，“这人，欠你四十八天的工钱，是吧！”
“诶唷，诶唷，还真演起来了！”范德品眼泪都流了出来，各种招呼员工们，过来看好戏，都忘了这样会暴露自己不发工资的底细…
然而，员工们还没能完全聚集过来，他的笑声就突然像是被弹断的弦，戛然而止…
“好好给老子看清楚了！”
张誉阴沉着脸，举起警官证，保持人眼能看清的最近距离，顶在范德品的鼻尖之前…
兴隆了一整年的范氏农家菜，在今日褪去了喧嚣，三辆警车拉着警笛停在门口，面色惨白的范德品，被押上了警车。
抬头，隔着警车的玻璃，留恋的望着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店面…
然而看到的，却只有那靠在柜台上的江小慕，正悠然的数着工钱，分发给了那些接到通知前来，也曾被范德品拖欠了工钱的员工…
“你的，两百块！”
“是，是，谢谢大哥！”先前那位青年，看着江小慕，眼神堪比遇到偶像的狂热…
“我以后能跟着你混吗，大哥！”青年满怀热情。
“去去去，小子油得很。”江小慕赶紧把他推开，“下一个。”
打工者们组成的人群中，也传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传入警车内，对于范德品来说，格外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