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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祚永延全文阅读

作者:馬猴烧酒     国祚永延txt下载     国祚永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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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竹

    仲夏的夜晚,一处郊外的树林,除了有些让人烦躁的蝉鸣,一切祥和安静。

    不知何时,树林深处的一个灌木丛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堂主,你说这帮孙子不会不来了吧?”

    “怎么告诉你们的,都给我安安静静的别发出声音,我再说一遍,你们谁要是再敢擅自说话坏了事,哪怕放了一个屁,可别怪我回去对你们不客气!”

    原来,这处偌大的灌木丛里边,藏着二十多个人,俱是手执短刀,不知是何目的。而说话的,正是蹲在最前边两人。

    按道理,堂主都下达了死命令,应该不会有人敢去质疑他的权威,但是好巧不巧的,在堂主身后的一人,发出了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

    ‘噗...’

    这一声屁,可谓是清脆,响亮,听声音就感觉放屁的是个坦荡之人。

    而堂主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他恶狠狠的回过头来,怒视着放屁之人,那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

    可当看清是谁后,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训斥,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道:“我说青炎啊,现在是紧要之时,你也消停点,等事成之后,红翠楼里带你走一遭。”

    被唤做青炎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渐渐泛红,但是夜幕沉沉,也没让其他人注意到他的尴尬,随即小声回答:“堂主,实在是对不住,都怪小人下午甜萝卜吃多了,但是你放心,小人绝不会坏了事。”

    堂主听过后点了点头,又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继续目视前方的小道。

    过了小半个时辰,树林里依旧没有什么情况,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但只是青炎是例外,自从刚才对堂主表达决心后,那是一直辛苦的憋着肚子里的浊气,暗想到,如果那帮孙子再不来,自己可就要憋炸了。

    “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随着堂主的小声提醒,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青炎也暂时忘记放屁的事,两眼紧紧盯着小路的远端。

    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借着月色,青炎发现来人能有十多个,穿着虽然都有些邋遢,可还是能分辨出身上的甲胄,看样子这就是那一拨溃兵了,这些人护卫着一辆牛车,载着两口大箱子。

    随着对方人马越来越近,众人中都将手中的短刀握的越来越紧,堂主缓缓抬起了手臂,准备发号施令。

    ‘噗..噗...’

    就在这时,一声比刚才还要响亮数倍的响屁,毫无征兆的响彻整个树林,就连树上熟睡的乌鸦,都被震的惊飞而走。

    经过一瞬间的错愕,堂主缓过神来,手臂向下狠狠一挥,便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都是紧随其后。

    当然,放屁之人那冲的是比谁都快,几步之后,已经是一马当先。

    而这路溃兵起初都被那声震天屁给吓得够呛,随后又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从灌木丛中杀出,一时间慌乱异常。

    青炎此时犹如一头猎豹,径直冲向

    了一个士兵,那士兵回过神来,举起手中长枪挺腰便刺。青炎看准时机,右手短刀在其枪刃前灵巧一磕,点歪了长枪进攻路径的同时,手中短刀也顺着枪杆快速向前抹去。

    那士兵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挑断了手筋,长枪也随之落在了地上。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渐渐涌上心头,那士兵刚想痛呼,便又觉得喉间一凉,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青炎没有再看被刺穿咽喉的士兵,继续向前冲向了第二个目标。

    从青炎冲到对方身边,再到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解决了第一个人,这一切不过几秒钟,但对两方人马的来讲确是截然不同。

    青炎一方显然早就习以为常,他们进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而溃兵一方全部都被这雷霆一击惊得够呛,虽说是溃兵,但好歹受到过北燕的正规军事训练,一人对付两三个寻常男子根本不在话下,而此时一个同伴却被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瞬间毙于刀下,实在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这一愣神,堂主带着人已经冲杀而至,从气势上已经完完全全的压倒了对方。

    结局当然也显而易见。

    过了一个时辰,丑时,处理掉痕迹后,青炎一行人带着牛车离开了这片树林,来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处破败土地庙中。

    停放好牛车,之前被堂主训斥的那人迫不及待的撬开了箱子,随即琳琅满目的瓷器古董映入所有人的眼帘,就连老成持重的堂主都默默咽了咽口水。

    开箱之人眼神炙热的说道:“堂主,这些算一算,怎么也得有几百两了吧。”堂主强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张副堂主,它们值多少与我牛堂无干,老规矩,明日你去调查那些被北燕溃兵屠的那个庄子,看看还有没有后人,如果有,这些东西我们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如果没有,另做打算。”

    听到此话,张副堂主有些着急,他贴近堂主小声的说道:“堂主,你好生糊涂,那庄子都被那些北燕人给屠干净了,就算有后人,这兵荒马乱的上哪去寻他们,况且这一次咱们得的可不是小数目,大家分了,都能顶好一阵了。”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堂主,属下说刚才说几百两只是给其他人听的,这些财物少说也得上千两,你不是想赎红翠楼里边的那个姑娘么,有了这笔银子,就不用再发愁了。”

    望着正副堂主两人的窃窃私语,又瞧了瞧其他人兴奋的神情,青炎内心有些惆怅,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坐了下来后,望向了头顶的星空,思绪也随之而动。

    半年前,当自己坐飞机前往海边度假的时候,也许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罕见的空难,一道如九天锁链般的巨大闪电击中了飞机,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击在自己的位置。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脱离了熟悉的世界,占据了一个陌生的身体。

    还好这身体曾经的主人当时生了一场大病,所有人都以为是脑子烧坏了,所以自己问他们任何事,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因此略微熟悉了一下当时环境。但遗憾的是,这些人所知甚少,只了解周边的

    一亩三分地,有些见识的,也就听说过几个大城。

    而现在所知的是,自己今年十九岁,是个孤儿,还在襁褓之中时,被一个老人所救。这个老人是青竹帮的一员,也就是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组织。至于自己的名字,是源于襁褓之中的一块石头,石头上边刻着‘青炎’二字,没有姓。

    但是谁会在乎一个孤儿的姓氏,所以大家就这么叫了下来。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所熟悉的任何时间节点,自己所处的这个国家,叫做赵国,也称作南赵,北方还有两个国家,一个叫西凉,一个叫北燕,现在的形势是,北燕、西凉二国常年与赵国征战,死伤无数,而刚才在树林里截杀的那群士兵,就是北燕的溃兵,至于为何截杀他们,那就不得不说回青竹帮了。

    别看眼前这些人为了这些钱财目光狂热,可隶属的这个青竹帮,那是堪称天下第一大帮,东西南北四大舵,每舵下辖三十六个堂口,帮众数十万,遍布天下。自己隶属的是天下之南离舵中的一个分堂,牛堂的一员。而这牛堂的位置,便在赵国与北燕,西凉的分界点,樊宁城。

    据听说青竹帮初代帮主是一个落魄书生,当年也正值兵荒马乱,所以吃了不少的苦头。有一天,他为了不再让跟自己一样无根无萍的人受到欺凌,便召集了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建了青竹帮。也许当年这书生也没有想到,当初只为自保创建的组织,在近百年后竟然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

    但这些也不能说是纯粹的巧合,让青竹帮发张壮大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它铁一般的帮规,被称为四救四杀。

    一救仁人义士、二救孝子贤孙、三救贞女节妇、四救受苦黎民。一杀犯上叛会、二杀出卖亲友、三杀淫他妻女、四杀劣绅恶霸。

    虽然青竹帮近些年已经走了下坡路,但是积攒了多年的口碑,也一直让他们十分得民心。至于这次截杀的北燕士兵,正是因为他们在向北溃逃的时候,屠了一个地主的庄子卷走了所有的财物。牛堂得到消息后,堂主当机立断,在其北逃的必经之路设伏截杀。

    “青炎?青炎?”

    “嗯....嗯?”

    这时堂主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起手,示意青炎过去一下。走近后,堂主笑着说道:“青炎啊,这次你又出力不少,你放心,咱们牛堂不会亏待与你的。这样,咱们一起走目标太大,如果遇到北燕大批溃兵就不好了,所以我们分头行动,我和张副堂主领几个人带着车先走,你们其他人都分散反回樊宁城。”

    听到此话,青炎心中冷笑,暗想道这次油水看来真的是不小了,往常都是一同返回,这次却要分散行动,想来这正副堂主两人是想借此机会扣下一部分财物,至于扣下多少,那就是他们说的算了。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但俱是敢怒不敢言,只求这次能别白忙活,分到些也是好的。

    也不废话,青炎向着堂主抱了抱拳,向南而去。

第二章 试探

    回到樊宁城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刚好卯时开启城门,青炎跟着人群缓缓而入,没有引起多余的事端。

    虽说现在是战争末期,但是樊宁城这里毕竟不是主战场,而且据说北燕已经收兵北反,昨晚截杀的那些溃兵正好印证这一点。

    但据谣言,北燕虽说退兵了,然而南赵这边也是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青炎的住处是城南的一处破败小院,这个地方是当初捡自己回来的老张头留下的,老张头五年前病重撒手而去,他攒了大半辈子也只攒下了这个小地方。走的那天,因为没有娶妻,无儿无女,所以青炎也就继承了这个院子。

    躺在床上,青炎从胸口里掏出一物,端详起来。

    此物是一块一手可紧握的黑色石头,但要非说它是石头,还不太准确,因为它在窗外晨光的照耀下,却能略微变得透明一些,可以看清里面有细细的红丝,如脉络般遍布石头的内里,可谓是奇异不已。

    但最让青炎感兴趣的不是这石头的材质,而是这石头的两端上刻的两个小篆,一面为‘青’、一面为‘炎’,看着这两个字,青炎脑海里仔细的思寻着,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找寻身世的一个线索,不然不会有人在一个还是婴儿的襁褓里,放着这么一块看似挺值钱的异石。

    如果能探明自己的身世,总归是比在这样刀口舔血,无根无萍的日子里强。自己也没有什么凌云壮志,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完整的活一辈子,虽然有些无趣,但是好在安稳宁静。如果自己的身世无法寻到,那就攒够一笔钱,去巴蜀安家,如果所料不差,那里远离战火,而且据说姑娘们也水灵。

    想到这,青炎大脑突然一阵刺痛。

    过了好一会才略有好转,青炎苦笑摇了摇头,道:“看来去巴蜀这事儿先缓一缓吧。”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半年,但这具身体之前主人留下来的记忆和执念早就已经与自己合二为一,想来是灵魂深处的那一份情感,不允许就这么简单的放弃寻找身世了。

    不知不觉间,青炎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炎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有些无奈的起身前去开门,发现是帮里的一个兄弟。对方有些兴奋的说道:“炎哥,堂主让我来叫你去堂部,看来是昨晚的那些....”

    “咳咳”青炎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两眼环顾四周。

    这个兄弟也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小声说道:“炎哥,你看我这德行,遇到开心的事嘴就没个把门的,还好你提醒我。”

    “没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说完,青炎便向着巷子外走去。

    牛堂的堂部坐落在樊宁城以西,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江湖人士、灰色势力和大量贫民都在这里,并且因为还处于战时,所以造成这里治安奇差。

    但青炎从小便在青竹帮长大,而且还是牛堂的头号打手,自然没有人会上来找晦气。

    牛堂部是一座独立的大宅,里边两进两出,还算是有点气派。进到院子,便看到堂主和昨晚行动的二十几个弟兄已经到了。

    见到青炎,堂主笑着走了过来说道:“青炎啊,来来来,就等你了。”说完,便一把拉住青炎的手,向正堂走去,其他兄弟也随之鱼贯而入。

    在正副堂主两人落座后,其他人分站两列静立不语。

    堂主也不废

    话,指了指身边的桌子,上边有一个木制托盘,用红布盖着。青炎眼神一扫,已经大致了解是何物。

    “兄弟们,我也不着掖着,跟我昨晚行动的,那都是我自家最信任的兄弟,所以我和副堂连夜托人把那些财物兑成了现银子,大家看,全部都在这里了。”

    说罢,便掀开了红布,露出了里边白花花的银子,一锭十两,一共十一列五百五十两。

    堂中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银子,全部是目光炙热,兴奋非常。

    副堂主接过话来:“兄弟们,堂主和我已经探明,被屠的庄子无一幸存,而且是一脉单传人丁稀薄,更没有什么远方亲戚。”笑道:“所以堂主和我已经决定,这五百五十银子,我们大伙儿今天就分了它,你们说如何?”

    除了青炎,所有人都是齐声叫好。

    副堂主把手压了压,道:“我们这一次一共出动二十三人,堂主和我每人拿一百两,青炎拿五十两,其他每人拿二十两如何?”

    “没有意见,没有堂主我们一两也得不到。”

    “说的没错,而且青炎出力最多,兄弟们都看在眼里。”

    “......”

    就这样,众人三言两语就完成了分赃,青炎拿好银子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一两银子,在这个世界可以算一个三口家庭一个月正常的开销了,如果省吃俭用,还能维持将近两个月,所以这次每人分到的银子,是着实不少。

    这时堂主笑道:“行了,我知道你们这帮小子心思早就飞了,都赶紧滚蛋。”说完,脸色突然一板,“虽然这句话我觉得多余,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提醒一下,如果让我知道谁泄露了风声,那可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听到此话,所有人心中一紧,各个点头称是,随后缓缓退了出去。正当青炎跨出门槛的时候,堂主的声音传了过来,“青炎,先别急着走,我领你去个地方。”

    堂主所说的地方,自然就是红翠楼了。这地方在樊宁城可是顶级的青楼胭巷,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全部在此流连忘返,自然,花销绝对也不是那些普通青楼可比,离得老远,便看见这红翠楼前的车水马龙。

    红翠楼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主楼,也就是眼前的这座三层建筑,接待的大部分客人都在此。第二部分是后面划分开的一座座庭园,如果哪位客人有了雅致,可以领喜欢的姑娘到后面倒凤颠鸾自不必说,花销自然更加巨大,第三部分就是姑娘们平日里歇息的地方,坐落在最后方。

    望着红翠楼前的莺莺燕燕,热闹喧嚣,青炎暗自叹息,如果每日置身于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几百里之外的大地上燕赵两国已经打了两年的大战,死伤无数。

    收起混乱的思绪,青炎跟着两人步入了红翠楼。然而只听过没见过,第一次真正步入这个销金窟,眼前的景象还真是他有些目不暇接。

    一阵香风袭来,青炎定眼一瞧,是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脸上浓妆艳抹,胸前开襟豪放。

    妇人非常自然的挽住了堂主的手臂,腻声道:“哎呦,我说吴大爷,你可有阵时间没来了,那怡绸姑娘可是念你念的紧啊,你要是再不来,我估计那可人儿可就真是吃不下饭了。”

    话说这青竹帮的一个堂主手下几百号人,自然的这牛堂堂主在这樊宁城中绝对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但是这

    老鸨却称其为‘吴大爷’,看来是两方是心照不宣。

    “哈哈,大爷我自然也是念着怡姑娘的,你也别废话,在后边给我安排个院子,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半个时辰后,让姑娘们再进来,可知晓了?”堂主是一边揉着对方的圆臀,一边笑道。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就亲自领你们过去,你看可好?”这老鸨也是重视,竟然要亲自领路。但堂主的之后一句话,却让青炎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你个浪蹄子,当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想让我多摸你一会吧。哈哈哈...”

    副堂主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口仿佛透明人般。青炎当然也不会胡乱插话,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堂主老成持重,再看看现在,啧啧...。

    小院中有一座雅致的石亭,坐在桌前等了不一会,各色美味佳肴便一一呈上。

    青炎站起身来,为二人斟满酒杯后,道:“堂主,副堂主,今日小人承蒙两位款待,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小人先干为敬。” 说罢,便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青炎如此这般,两人便也笑着干了一杯。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几人也都喝了不少,期间也是天高海阔的随意聊着。但是青炎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解开,暗想自己虽有些身手,但是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也不至于如此款待自己,本以为几杯下肚就会切入正题,可都喝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摸不清二人的目的,看来得用点手段了。

    想到这里,青炎站起身来,准备继续给二人斟酒。当拿起酒壶时,青炎故意装作酒力不胜,把酒壶摔倒在桌上。

    “实在抱歉,小人有些不胜酒力,让二位见笑了。”随即有些手足无措的收拾起来。

    堂主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给身边的张副堂主试了一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笑道:“无妨,无妨,酒这个东西,都是靠练的,喝的多了,量自然也就大了。”笑道:“青炎啊,你先坐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来了!你们两个老狐狸终于要露尾巴了!

    青炎面上装作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后,等待着副堂主接下来的话。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记得老张头那年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满月,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吧。”副堂主有些惆怅。

    “没错副堂主,今年是第十九年了。老张头和青竹帮的恩情,青炎会铭记于心,定会极力报答。”青炎讲到此处,也算是真情流露,因他真的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恩情,一定要还。

    青炎的回答让副堂主十分满意,笑意更浓,“我们青竹帮一直是秉承着锄强扶弱的信条,而且你是自家兄弟,就更别谈什么报不报达了。”

    “副堂主,小人觉得您这话略有不妥,所谓滴水之恩涌泉报,不管青竹帮受与不受,但是小人不能因为是帮众所以觉得理所应当。”

    这时候堂主开口道:“没错,青炎,你有这个心,我和副堂主心里都有数。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有一个差事十分棘手,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你能胜任,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干。”

    “敢问堂主,是何事?”

    “去杀一人。”

第三章 内幕

    当知晓堂主的目的,青炎内心并没有因为让他去杀人而起太大的波澜,反而愈发平静。

    青炎沉思片刻,问道:“敢问堂主,要杀何人?何时动手?”

    堂主并没有正面回问题:“行动在后日子时三刻,到时候你在城外东郊十里亭等我。”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青炎满意,又道:“敢问堂主,小人还有最后一问,这人是我们青竹帮该杀之人否?”

    见堂主一时间有些愣神,副堂主接过话来,“没错,这人是我们青竹帮的敌人,但这次行动万万不能声张,而且对身手要求甚高,所以堂主决定此次只由你们二人行动。”

    副堂主说完又笑了笑,继续道:“当然,事成后你能得到二百两的报酬,青炎阿,这可是整整二百两,足够你成家立业了,天赐良机啊。”

    没有在意副堂主毫无营养的诱导,青炎站起身来拱手道:“堂主,副堂主,小人已经明白了,但今夜着实不胜酒力,小人先回去休息,也好养足精神办好后日的差事,小人在此谢过二位美意。”

    青炎的辞行让两人大感意外,这红翠楼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像青炎这种普通帮众可能一辈子都望而止步,但这小子却放着这砸在嘴边的馅饼不吃,看来是真喝多了。

    堂主也不挽留,说道:“既然青炎你如此顾重大局,我和副堂主就不再挽留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后日不要误了时辰。”

    离开这座小院子,青炎径直向前走去,等走了快半炷香的功夫,青炎侧身一闪,贴着墙边的阴影快速向回掠去。

    他此时心中已经大致确定,这两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牛堂历次行动虽说谈不上大张旗鼓,但也从来没有过如此偷偷摸摸的时候。

    况且这次事后的报酬竟然有二百两,他们以为这笔银子能让自己忘乎所以失去冷静,可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二世为人,察言观色分析局势的能力可不是毛头小子可比。

    没过一会,青炎便已经来到了小院的墙外,根据之前自己脑海中粗记的格局,这处墙内是一块花圃,而这花圃正好离石亭不远。

    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青炎身如灵猿,麻利的翻过了院墙。一落地,便蹲在了花圃当中隐藏好,期间只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青炎此时有些庆幸,这具身体被自己占据之前,定是每日勤加苦练,锻炼出了一副好身体。

    缓缓的向前摸去,来到了花圃的前端,便看见那石亭正离此处不远,里边的声音,也是清晰的传到青炎的耳中。

    此时的石亭中,青炎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只见两位堂主**着上身,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左右各环抱一位衣衫不整的俏丽佳人,那污言秽语和阵阵调笑声更是毫无避讳。

    副堂主一边吃着递过来的葡萄,双手在一个女人身上肆意蹂躏,含糊不清的问道:“堂主,你说青炎那小子是不是不

    喜欢银子,我怎么看他对二百两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难道是这小子胃口太大?”

    堂主的德行也没有强多少,他喝了一口酒后回答:“别管他喜不喜欢银子,只要这次事成,你我绝对是赚的盆满钵满。”

    “也是,管他爱不爱银子,反正二百两也算是待他不薄了。”副堂主顿了顿,道:“话说回来,那个人除了昨晚给我们留下两千两定金,便再无言他,至今也没有说目标是谁,简直是怪事。”

    堂主略微沉吟,道:“这事是有些蹊跷,但看在事后还有三千两的份上,你我铤而走险一次又何妨,不搏它一搏,老子就要一辈子在这四战之地喝西北风。”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青炎耳中,虽然没有探明目标何人,但是起码知道,这次行动绝对不是青竹帮的授意,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花钱买凶的勾当。并且这报酬可谓十分巨大,事前事后整整五千两,这让青炎不得不在心中重新定义后日行动的危险性。

    又观察了半个时辰,见二人已经缓缓起身搂着身边的几个女人向里走去,青炎也不准备打草惊蛇,所以也缓缓退了出去。

    出了红翠楼,已经是戌时两刻,因为即将宵禁,所以街上冷冷清清,并没有多少行人。

    快步行到自己居住的那个巷子,时辰刚刚好,可刚拐进巷子,青眼的目光便被墙角一人所吸引。

    只见此人身着一件破烂袈裟,手中捧着一个残破的钵盂,因为巷子昏暗所以看不清面貌,此时他正坐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青炎观察了一会,见对方毫无动作,也就没有再多管闲事,径直向里走去。

    可行至不远后,青炎却折返回来,站在僧人面前小声说道:“我说和尚,城里已经宵禁了,现在连乞丐都不敢宵禁后出现在街上,你如果不想被当做细作抓进大狱,就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吧。”

    话音刚落,僧人抬起头来望向青炎,露出了面目来。只见这僧人年纪不小,得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身上破烂,但脸上是丝毫没有污垢,干净清洁。

    僧人含笑道:“多谢这位施主相告,老衲知晓了。”说罢,单手行了一礼。 青炎点了点头,便不再管他,向巷子深处走去。

    当青炎打开门阀,木门刚推开一丝缝隙时,却犹如惊弓之鸟般急速后退,期间已经把腰后的短刀握在了手中。

    这时大门里冲出四个黑衣蒙面人,都是手中提刀,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在保持一定距离后,青炎看着对方,冷声问到:“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入门行凶,就算不惧官府,可知我是青竹帮弟子?”

    回应青炎的是四人的钢刀!

    这四人显然默契非常,前两人分攻上下,另外两人封住左右,一看就是蓄谋已久。见其攻势密不透风,青炎无奈,只能向后退去不敢硬接,心中盘算着破敌之法。

    这么一方主攻,一方退守,转眼已经退了二十多步,眼看再退就要退到出巷口

    。对方也知如此下去可能会惊动巡查守卫,所以攻势徒然凌厉起来。

    就在此刻!

    青炎格挡住砍向自己肋下的一刀后,快速向侧方掠去,单脚发力,一个冲刺奔上了巷壁,随后双脚齐蹬,借着这股大力,如利箭般刺向了后方一人。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惊鸿一击,一愣神间便已经毙于青炎刀下。

    虽出奇招斩杀一人,但对方显然是不想给青炎活路,攻势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人而有丝毫懈怠。

    侧身避过直劈面门的一刀,青炎本想后退,但不知何时其中一人已经摸到了身后,斜刀砍来。青炎心下一横,主动贴向身后钢刀,在即将触碰之时腰身一扭,同时反手一刀抹过了身后之人的喉咙。

    成功击杀了第二人,可青炎的左臂也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而此时,余下两人看准青炎的空当,齐齐攻向他的身体。就在青炎反应不及,即将成为刀下亡魂时,一声佛号突然响起。

    “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之前青炎遇到的落魄僧人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双方中间,而他的破败袈裟竟然无风自鼓,仿佛有一阵虚无的气浪般,吹飞了那两人的钢刀。

    本以为稳操胜券,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蒙面人错愕不已,本来折了两个人已经是意料之外,如果今晚目的再达成不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两人又对这和尚的莫名招式忌惮不已,遂犹豫不前。

    正当两人进退两难之际,僧人双手合十,平静的说道:“两位施主,万万不可徒增杀业,听老衲一言,速速退去吧,阿弥陀佛。”

    听到此话,两个蒙面人已经知道对方这是给自己机会,如果再不走,可能也就走不了了,所以相视一眼后,便带上同伴的尸体,迅速退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青炎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向两个蒙面人沉声问道。

    对方根本没有理会,三步并作一步迅速的消失在了巷口。青炎只能作罢,随后正色的向着僧人拱手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大师若有差遣,尽管开口,青炎必当竭尽全力。”

    僧人慢慢转过身来,微笑道:“这位施主,刚才承蒙提醒,老衲准备寻得一处过夜,可没走多远,便发现街上有许许多多的士兵,老衲不想多惹事端,所以折返回来,想着既然与施主有一面之缘,看能不能借其屋瓦歇息片刻。没想到却见到了如此一幕,阿弥陀佛。”

    青炎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一句无意的提醒,到头来却救得自己一命,这缘可真是妙不可言。

    收起短刀,然后向僧人再次拱手道:“敢问大师法号。”

    “青施主谬赞了,老衲谈不上什么大师,施主唤老衲法智便可。”

第四章 相术

    进到屋子,青炎开口道:“法智大师,鄙舍简陋,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您随意就好,在下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法智摆了摆手,“青施主不必麻烦,老衲然身无分文,但身上刚好带了一瓶伤药,效果奇佳,如若不嫌弃,尽可用之。”说罢,便从那破烂袈裟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青炎。

    青炎看着慈眉善目的法智,心中感动不已,道:“大师说的哪里话,您方才不光就在下一命,又赐良药,而在下并没有为您做过何事,您如此这般,青炎实在是愧不敢当。”

    法智拿着瓷瓶的手并没有收回,笑道:“青施主,不必介怀,出家人本就以慈悲为本,况且今晚还要叨扰一夜,权当是留宿的费用了。”

    青炎觉得如果再推辞下去,反倒矫情,所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那青炎就愧领了,多谢大师。”随后,青炎在法智的帮助下,涂好了伤药并包扎起来。

    “大师,今夜理当好好答谢与您,可是现在正值宵禁,而且在下这着实有些寒酸,除了有两坛子劣酒是一无所有,实在是羞愧难当。”青炎坐在桌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法智的回答却出乎青炎的意料,“无妨,无妨,既然青施主有好酒,那何不请老衲品尝一二,只怕到时候青施主心疼自己的好酒了。”

    这一席话让青炎有些惊讶,想着这法智刚才露的那一手,显然是个高手,并且那瓶伤药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肯定也是价格不菲。最重要的是法智一个六十多的老和尚瞧着挺非常慈眉善目的,难道是个酒肉不忌的花和尚?

    法智瞧着青炎错愕的表情,打趣道:“是老衲唐突了,本来借宿一晚已是叨扰,还想与主人讨要酒喝,实在是惭愧,惭愧。”

    “大师说哪里话,既然您不嫌弃青炎酒劣,在下现在就捧来,你我畅饮。”说罢,青炎便起身快步而去。当回来时,怀中已经抱着两坛子酒来,酒坛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法智看到青炎怀中的酒坛,眼神随之一亮,惊讶的问道:“青施主,如果老衲所言不差,这两坛酒已经埋藏了十年以上吧。”

    “没错,这酒是十年前在下和一个老头埋的,大师您可真是好眼力,光看坛身,就能辨出酒龄几何。”青炎把酒坛放到木桌上后,也是惊讶。

    法智此时如顽童遇到心爱之物般,站在桌边搓着双手,兴奋的说道:“青施主,实不相瞒,老衲平生有只有两好,一是佛法,二就是好酒了,平日里在山上师兄们管的紧,这次下山虽然喝了不少,但是珍藏十年之久的不是没有,可都是价格不菲,老衲每次都是望而兴叹,没想到青施主你手中竟有如此美酒,真幸甚矣。”

    法智的言行也感染到了青炎,没想到对方是如此好酒之人,便指着一个酒坛道:“大师如此酷爱美酒,何不速速启封?”

    这一句话,仿佛对法智有无穷的魔力,他两手迫不及待的端起一个酒坛,“酒气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只

    有好酒之人才能闻出一二,是这泥土的香味,让老衲知晓了酒龄。”随后捅开了泥封,

    瞬间,醇浓的酒香遍满厅堂,让人闻之欲醉。

    “如老衲所料不差,这是荆襄之地的稻云香,起源可以追溯到武灵王时期,虽然不是名酒,但极受当地百姓的喜爱,烈而不涩,醇而流芳,在老衲看来比那价格不菲的青花雕,强过不知多少。”

    见法智如数家珍般的点评这稻云香,青炎心中感叹非常。

    趁着法智一脸陶醉的时候,青炎已经取来两个瓷碗,和一碟花生放在了桌上。在为法智和自己倒满了酒后,青炎举起酒碗敬道:“法智大师,青炎再次谢您搭救之恩,在此青炎保证,如果以后大师有何事能用到,绝无二话。”

    说罢,便将酒一饮而尽。

    看青炎如此豪迈,法智却有些心疼的说道:“青施主,本来这酒是你的,老衲不好多言,但看你如此豪饮,根本没有细细品味,老衲看在眼里觉得着实是可惜了些,咱们慢点喝,省点喝。”

    “大师不必如此,青炎有两坛酒,就搬来两坛酒,绝无可能喝一坛留一坛,大师尽管畅饮。”青炎大手一挥,十分豪迈。

    法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干了碗中的酒,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封了第二坛,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青施主,何不早言,老衲还以为只能喝一坛,哈哈哈哈,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酒斟满。”

    这一系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几乎是在瞬间完成,青炎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这第二坛酒已经启封了,看来这和尚不经意间又露了一手功夫。

    经过短暂的愣神,青炎大笑一声,便与法智喝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此时二人都是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宛若烂泥。

    青炎强打起精神,抬手晃了晃酒坛,发现已经是空空如也,苦笑道:“大师,看来今晚我们只能喝到这里了。”

    法智听后,也正了正身体,叹道:“好酒,真是好酒,今晚承蒙青施主如此款待,老衲如不再回敬一二,佛祖都不会宽恕于我,来来来,你坐直身体,老衲观你一观。”

    观我一观?

    这什么意思,青炎有些摸不着头脑,暗想难道是给自己看相?但是据自己所知这相术不都是道士用么,真是奇了怪了。虽然心中疑惑,青炎却也坐直了身体。

    而后,法智便仔细的观察起青炎的面目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炎发现法智的神情从最初的醉意朦胧,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到此时,神情已经是极为凝重,额头也出现一层细微的汗水。

    “青施主,可告知生辰八字否?”

    听到法智管自己要生辰八字,青炎有些惆怅的答道:“不瞒大师,我是一个孤儿,不足满月的时候,被青竹帮的一个好心老头捡了回来的,生辰八字自然无从知晓,而且连姓氏也不知,只有一块奇怪的石头在襁褓里陪我至今,我的名字也是从此

    而来。”

    法智沉吟片刻,道:“青施主,你的那块石头可否予老衲一观?”青炎随即从脖子上摘下石头,递给了法智。

    小心翼翼的接过石头,法智仔细的端详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郑重的把石头递了回来。

    感受到法智的凝重,青炎措辞良久才问道:“大师,难道,你识得这块石头?”法智摇了摇头,“这石头暂且不提,老衲想跟青施主说说你的相。”

    “眉密而不浓,细而不寡。双眼黑白分明,凝然不动。鼻隆高挑,不偏不佐。唇若丹朱,齿白细齐。官禄饱满,财帛绵长。”说到这里,法智看着青炎的表情是云里雾里,便解释道:“说直白些,刚才所说的相结合,你的命数连非富即贵都不足以形容,能形容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帝胄王侯’!”

    还没等青炎表示出惊讶,法智继续说道:“但是,你福德宫断而凌乱,一生却有大凶大险伴随,而且父母应该已经不在人世。”

    “什么?我父母已亡?”青炎已经从最初的欢喜沦为失落,他实在不愿意相信法智所言,难道自己真的要无根无萍的了却一生?

    法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青施主,不知你生辰八字,所以老衲不能断定,但却也是**不离十,但还有一点老衲不得不讲。”

    “大师但说无妨。”

    “老衲在此劝你一句,万万不可入庙堂,更不可出将拜相,不然的话....”青炎觉得什么出将拜相十分缥缈不可及,便随意问了一句:“大师,不知入了庙堂会怎样?”

    法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酒坛,猛然摔在了地上,正色道:“不然的话就如这酒坛般,碎落满地,再无回头之路。”顿了一顿,又道:“但是,你的命理昭示着你的一生福祸相依,如果真有一天到了这一步,只有一条路也许能保你无恙!”

    青炎看着地上碎裂的酒坛,有些茫然道:“是何出路?”

    “斗!与天斗,与地斗,与权斗,与人斗。闯!不管是什么艰辛荆棘,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感受到法智话语中的豪气,青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竹帮弟子,离那些什么将相王侯八竿子打不着,真是杞人忧天。既然得知父母不出意外已经不再人世,还不如赶紧攒够银子去巴蜀来的实在。

    想到此处,青炎心情也好上不少,随即站起身来向法智拱手说道:“多谢大师提点,今日所言青炎会铭记于心。”

    法智摆了摆手,然后道:“还有一事,青施主,你的那块黑色异石,绝对不要轻易示人,切记!切记!”

    青炎摸了摸胸口,有些哑然,“大师,只是一块有些奇特的石头,有如此重要么?”

    “万不可忘记老衲说的话,不然,会让你身陷死境。”

第五章 八大神技

    感受到法智言语之中的凝重,青炎尴尬笑了笑道:“明白了大师,是青炎不知轻重。”

    法智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严肃,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略微叹息,因为他明白,这个跟自己有缘的年轻人,在前方等待他的,不外乎于惊涛骇浪。

    青炎感到有些冷场,便想转移一下话题,突然想起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抱有许多疑问,所以开口问道:“大师,在下从小在这座樊宁城长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南郊五十里外的深林,并且身边的人对天下事也知之甚少,您看能不能给我讲讲外边的世界?”

    听到此话,法智也来了兴致,抓起一把花生在手中,沉吟片刻,道:“首先,我们这个国家,叫做南赵,这你知晓吧。”

    青炎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我们在近百年前,还不叫南赵,而是单字一个‘赵’。”说完,法智剥开一个花生,放到了嘴里。

    青炎想了想,然后回答:“在下听别人说过,我们国家叫做南赵,许久之前也叫赵国,但别的也没听其他人细说,好像是跟北方二国有关。”

    法智点了点头,语气略有些沉重,“近百年前,西凉和北燕,还都是我赵国的领土,但是那时外戚干政,皇权式微,地方八个藩王掀起了叛乱,战火四起。本来自己人斗的已经遍体鳞伤,可祸不单行,如天欲亡赵般,北方两个胡人氏族发兵南下,顷刻间,半壁江山已然沦落。”

    听到这里,青炎内心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北方异族,依然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那后来如何?”

    “当年的具体情况老衲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些藩王被胡人打的是节节败逃,皇室也在这期间被斩杀个七七八八。还好当时皇系的旁支庐江太守赵峥,也就是南赵的开国皇帝赵兴宗,此人文韬武略,挽大厦将倾于既倒,用过人的手腕,合并连横守下了这半壁江山。而这之后,北方两个胡人氏族也建国于北,与我南赵常年对峙,征战不休。”

    青炎细细品味了法智的一番话,原来现在的南赵国,只是之前赵国的半壁江山而已,看来这三个国家的战争,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法智这时突然正了正身体,笑道:“这些国家大事,老衲不感兴趣,所以知道的不多,青施主想不想知道一个更精彩的世界?”

    “大师难道说的是江湖?”

    见青炎如此有悟性,法智笑意更浓,“没错,就是江湖,要老衲觉得,这江湖可比庙堂有趣的多。”

    青炎也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大师,那您赶紧给讲讲,这外面的江湖有多么精彩。”

    “哈哈哈,说到这江湖,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也说不清,但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就不得不提这‘八大神技’了。”法智又剥了一个花生,扔进嘴里后神秘的问道:“青施主听没听说过一

    句诗?”

    青炎挠了挠头,费解道:“不知大师问的是何诗?”

    “莫问幻冥荒飞瀑,八臂遨天玉截江。”

    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诗句,让青炎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句诗跟江湖有什么关系?随即问道:“大师,我第一次听说这句诗,难道有什么深意么?”

    法智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亏你还是青竹帮弟子,你们青竹帮的现任帮主林家洛,可就在这诗里。”经过这么一调侃,青炎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在下还真不知道,只听说林帮主武功十分高强,大师,这句诗里面说的是几个人么?”

    “没错,这句诗中包含了天下的八大神技!”

    看着青炎急于了解的眼神,法智没有再卖关子,解释道:“这句诗里讲的分别是‘莫问十三剑’‘幻冥**’‘太阴合荒’‘飞瀑太峰’‘八臂神猿’‘大梦遨天’‘玉清叠峦’‘截江指’八个世间最强的武学。”

    听着这一个个或神秘或霸气的名字,一时间,仿佛一个新奇的世界,为青炎打开了大门,随即略有兴奋的道:“大师,这些都是武学的名字,那掌握他们的都是何人?”

    可这句话问的法智是哑然失笑:“青施主,看来你这个青竹帮弟子当的真是不太合格了,你们林帮主的大梦遨天神功你当真不知?也罢也罢,但老衲所知也不多,只知道普陀山湛露寺的截江指,吴越剑池的莫问剑,还有你们帮主林家洛的大梦遨天这三技。

    青炎听着这些陌生的江湖顶级武学和门派,多少有些向往。想到在自己当初的世界,哪个男子年少时没有一个武侠梦,这次既然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管能不能见识到,听听法智讲讲那也是不错的。

    随后青炎也剥了几粒花生,问道:“大师,那您可见识过这些神技?”

    “咳咳咳...”

    法智这时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一般,突然猛烈的咳嗽,给青炎吓得不轻,刚想起身,却发现法智已经抬起了一只手摇了摇,示意无碍。

    等缓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口说道:“青施主,你当老衲是什么绝世高手么?据说见识到这些顶级武学的人已经没命与人畅谈了,你明白老衲的意思吧。”

    青炎也知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赶紧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但是法智沉吟了一会,又道:“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江湖上也流传了一些不知真假的流言。据说,吴越剑池的莫问十三剑,可谓是神乎其神,招招玄诡莫测。还有那湛露寺的截江指也不遑多让,传说练到极致,能划分江河,截江指的名字也由此而来。以上老衲也就听说过这些,另外六个神技到底如何,是一概不知了。”

    此时青炎的思绪,已经随着法智的述说,而展开了无穷的想象。他仿佛看见一人手执利剑大杀四方,又仿佛看到一人站在礁石之上,两指划开海面种种。

    法智看着青炎的神情,知其已经陷入想象当中,也没开口打扰,而是怡然自得的吃着花生。

    不知不觉间,一声鸡鸣打断了青炎的思绪,他如梦初醒般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但回过头时,发现之前坐在对面的法智和尚,已经是不知所踪。

    青炎赶紧起身寻找,但是搜寻了整个院子内外,也没有找到法智和尚的身影,这让他有些怅然所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见多识广的人,没有再仔细了解其他的趣闻实在可惜。但最让他 在意的是,是救命恩情,可能随着法智的不告而别,而无法报答了。

    回到床上,青炎掏出胸前的石头观摩起来。

    对这个石头法智和尚明显了解一些情况,而且还郑重告诫不要把它轻易示人,可到最后他也没说出关于石头的任何事情,看来以后要把贴身藏好了。

    又想到昨晚的四个蒙面人,他们到底是何目的也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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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也到了和堂主约定的日子。左臂上的伤口,因为法智的伤药,竟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看来这小瓷瓶里的东西一定是价值连城,所幸那晚用的不多,剩下的法智也没有拿走,而是留给了青炎。

    这日黄昏,青炎来到一家钱庄,把手里所有的现银兑成了银票,只留一些碎银戴在身上后,便向着东城门走去。

    到了东郊的十里亭,青炎靠坐在柱子上耐心的等待。这也是青炎的一个优点,性子极其坚韧富有耐力。

    想起前夜正副堂主之间的对话,事前事后一共五千两,如果不是出价的人脑子坏掉了,就是目标及其的棘手。两点相比较,青炎自然更倾向于第后者,虽然内心中对这个差事十分抗拒,但念及到老张头的恩情,也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

    子时两刻,青炎听到声响,便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远远的看到前方一身黑色劲装的堂主已经向这里走来。

    快步迎上堂主,行了一礼然后道:“堂主,小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堂主点了点头,道:“好,青炎,这次事关重大,我们二人一定要谨慎行事,你跟我来。”

    随后,青炎便跟着堂主向着东南方向的竹林中走去。

    进到竹林,找到一隐蔽之处,堂主和青炎二人俯下身来。

    “青炎,据消息,目标会在丑时一刻到此,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你我要打起精神,万万不可错过。”

    青炎心中冷笑,想到你和副堂主一共得了五千两,分到自己手中只有区区二百两,听过心黑的,但没遇到你们这么黑的,也罢,就当还恩于青竹帮了,等拿到这笔钱,就跟堂主商量去巴蜀。

    “青炎,来了!”

第六章 目标

    远远望见,一个步履蹒跚的人正艰难的走向竹林,想来这便就是目标了。青炎和堂主都紧了紧手中的刀刃,两眼紧盯那人。

    突然,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三个黑点正在急速靠近,不一会便听见阵阵马蹄声传来。

    难道要徒增变故?青炎和堂主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但却都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观察着。

    片刻后,三个黑点已经冲到了那蹒跚之人身前。只见这几人浑身黑色夜行服,头戴斗笠,让人看不清面貌,腰间挎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弯刀。

    这三个斗笠人此时围在那步履蹒跚之人打转,也不知是何目的。

    “你们到底是谁,埋下如此天罗地网置老衲于死地,到底是为何?”

    这声音让青炎如招雷击般浑身猛然一顿。

    竟然是法智和尚!青炎心中此刻如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原来堂主和自己要杀的人,竟然是法智!

    堂主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青炎的异样,而是悄声说道:“青炎,咱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如果那三个戴斗笠的替我们出手,咱们就省了一大麻烦了。”

    青炎没有回答,并且心中已经是五味陈杂,想到之前法智搭救自己的恩情和把酒畅谈,此刻真不知如何是好,一方是青竹帮的养育再造之恩,另一方是搭救之情,一时间,青炎陷入剧烈的挣扎当中。

    而就在青炎两难的时候,法智那里已产生了变化,三个斗笠人是齐齐攻向了法智,那刀法极为凌厉,速度更是奇快。

    这一出手,让青炎有些惊愕,暗想这几个斗笠人中任何一个,都是除了法智外,自己见到过最强的人,更别说自己和堂主了。

    堂主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况,心中骇然,想到如果自己对上任何一个,几招之内就会死于其刀下。但这也没有办法,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牛堂堂主,是他花了极大的代价买下来的,可以说青竹帮一百三十六个堂主之中,只有他是名不副实武功平平。

    转眼间,双方已经过了十多招,这也是青炎真正见识到高手过招,虽然双眼有些跟不上他们的动作,但也能感受到法智的招式大气而庄重,浑厚肃穆。斗笠人则不然,刀法处处透露着狠辣果决,一看就是为了杀而杀的刀法。

    可是半炷香过后,战局却出乎了青炎的意料,法智不知为何,步伐之间虚浮而混乱,渐渐的处于了下风。三个斗笠人也是看出其状况,攻势一波胜过一波。

    眼看局势愈发凶险,青炎握着刀柄的手也因用力过大而出现轻微的颤抖。

    突然,如狮吼般的声音响彻四野,青炎和堂主被这突入起来的吼声震得是两眼翻白,同时向前栽倒。

    而那三个斗笠人虽然知晓法智会这么一招纯正的佛门狮子吼,但都以为他受伤极深,近似油尽灯枯,根本使不出来。但是万万没想到,此时法智不光能出

    此招,而且威力丝毫不弱于全盛时期。一时间都是被震下马来,更甚的是,其中一人也许因功力稍逊,落下马后,竟然是毫无声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再看法智,这一招显然也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这让他本就有些单薄的身躯更加摇摇欲坠。

    另外两个斗笠人艰难的站起身来相视一眼后,互相点头示意,随即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捏碎,将内里之物放入了口中。

    紧接着青炎便瞧见,两个斗笠人开始浑身抽搐,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这个阶段只持续两个呼吸,便停止下来,而后他们再次向法智发杀去。

    “极乐丹!你们竟然竟然有如此恶毒之物!”

    法智在见到对方的手段后,显然已经知晓他们吃的是什么。但两个斗笠人并没有因为法智的话而有丝毫停滞,刀势照比之前更加狠辣,不死不休,速度也快上了不止一分。

    望着法智在两个斗笠人的纠缠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青炎是紧咬钢牙,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法智后背又中了深深一刀后,他却不进反退撞飞了出刀之人,然后快速掠到被狮子吼震死的斗笠人身边,右手迅速探出,从他的身上掏出了一物来。

    青炎仔细望去,发现是之前斗笠人服过的那种蜡丸,看来法智拼上后背一刀也要得到之物,就是这个东西。

    看了看手中的蜡丸,法智沉吟片刻,便毫不犹豫将其捏碎,然后将其中之物放到了口中。

    “极乐丹,不知由何制成,作用是短时间内榨干一个人所有的潜力,爆发出胜过自己平时几倍的实力,但这极乐二字,并不是浪得虚名,半个时辰药效一过,服药之人必会经脉寸断,力竭而死,从无幸免。”

    这时,青炎才知这极乐丹竟然如此阴险恶毒,又想到法智已经服下了极乐丹,想来是想与敌同归于尽。

    “既然老衲服下了这极乐丹,就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老衲要告诉你们的是,即使是死,老衲也绝对不会亡于你们这些宵小的刀下!”

    话音刚落,法智如脱弦利箭爆射而出,双手成爪,顷刻间抓在了一个斗笠人的天灵盖上。那斗笠人被这雷霆一击顷瞬间击杀,斗笠的碎屑和迸裂的脑浆混合一处,喷在了法智的身上。

    还没等另外一个斗笠人回过神来,法智已经欺身上前,右手五指平伸,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几个呼吸间,两个武力高强的斗笠人如猪狗般被虐杀,这个视觉冲击力,对于青炎和堂主来说,简直是无以复加。想来法智真是受了极大的伤势,竟然在服用过极乐丹后,实力恐怖如斯!

    法智杀完二人后,立在原地,他看向了东方的夜空,随后,向着竹林走来。在走到竹林边缘时,突然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黑血,跌坐在了地上。

    堂主望着遍体鳞伤的法智,心中盘算着,如

    果现在上去杀他,万一他还留有余力,那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但如果不去杀他,这和尚因为那个什么丹而死,到时候雇佣自己的人赖了那三千两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堂主心下一横,便提刀摸了出去。看见堂主竟然起身,青炎有些愣神,随后像是不受控制般,也跟着走了出去。

    当走了几步后,青炎终于下定了决心。

    想到自己虽然受到青竹帮养育再造之恩,但是这十多年的鞍前马后,自问已无愧于青竹。可是这法智和尚对自己的恩情,却还没有报之于万一,虽然知其必死,但是如果让他死在堂主的刀下,那自己的心便永远得不到安宁。

    打定主意,青炎急行到堂主身前,拦住了对方。

    见到青炎如此,堂主有些讶异,问道:“青炎,你这是何意?”

    青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堂主,这和尚已经是命不久矣,为何还要亲自了结了他,不妨让他自生自灭,也就罢了。”

    听到青炎的话,堂主也不好直言说如果不亲自杀了他,后续的三千两可就如空中楼阁了 ,所以只能板起脸来道:“青炎,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和尚是我们青竹帮该杀之人,难道你忘了帮规了?赶紧给我让开!”

    “堂主!”

    突然,青炎一声大吼,把堂主吓了一跳,只听青炎大声问道:“小人虽然只是青竹帮一个小小帮众,但也知我帮开山建派以来,有八条铁一般的帮规。其中四杀,小人一直牢记于心,一杀犯上叛会、二杀出卖亲友、三杀淫他妻女、四杀劣绅恶霸。堂主,小人敢问这位和尚犯了哪一条!”

    青炎的大声质问,让堂主更加措手不及,总不能说为了银子吧。犹豫片刻,只能硬着头皮低吼道:“青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让开,别怪本堂主不客气!”

    “堂主如果非要动手,那只能跨过小人的尸首!”说罢,青炎已经横刀在前。

    看着像是得了失心疯的青炎,堂主也被激起了怒气,气急道:“好!好!青炎,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枉我青竹帮当年救你一命,你不光公然违抗命令,而且还拿刀对着自己的堂主,看来你是想叛教了!”

    “堂主,别当青炎不知,杀这个和尚根本不是青竹帮的授意,而是你和副堂主被人用五千两给买了,你这种做法如果让舵主或者帮主知道,你觉得你还能说出这些话来?”青炎觉得既然已经撕破脸,索性就不再顾忌,便一股脑的把堂主的秘密给捅了出来。

    见自己的小算盘被摆到明面上,堂主再不犹豫,怒吼道:“我杀了你这个叛徒!”

    青炎自然毫不避让,挥刀向前,与堂主斗做一团。

    而其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今晚法智必死,那也绝对不会死在堂主的刀下!

第七章 连环

    即使牛堂堂主的武功,照比众多堂主差了不止一截,但是如果没有一点真才实学,那他当年花再大的价钱,也不会买来堂主之位。

    也许青竹帮四舵一百三十六个堂主当中,就属他牛堂堂主最名不副实。而青炎依仗的,不过是多年市井当中练出的野路子,除了难登大雅之堂外,遇到个像模像样的对手,当然也不会所向披靡。

    所以青炎与堂主二人,此时斗的是你来我往,旗鼓相当。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期间刀光剑影,杀意弥漫。

    突然,青炎脚下一个踉跄,步伐混乱,露出了一个破绽。堂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目露精光,双手握刀,由下到上斜撩向青炎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青炎后仰使出一个像模像样的铁板桥,堪堪躲过这一击。堂主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奋力一刀竟然被这样化解。

    但一切都在青炎的计算当中,青炎故意卖出一个破绽,为的就是骗堂主使出这一招,因为他知道,堂主这招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双手执刀使出这一击时,腰间会露出极大的破绽。

    青炎抓住了这一点,使出铁板桥之后,单腿向上直接踢飞了堂主的刀刃,顺势翻过身来后,双脚倾尽全力,向后猛烈蹬出,手中短刀直奔堂主的肋下。

    这一套经过精心计算的连招,以堂主的身手,即使头脑意识的到,但是身体上绝对是反应不及,只能惊恐的看着青炎的短刀,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青炎一击得手,毫无停歇,手腕向上一挑,借势连砍十多刀,真可谓是趁他病要他命。

    喷涌的鲜血喷洒至青炎的脸上,但他却毫不在意。他明白今夜已是你死我活之局,堂主既然敢出手,那等待的绝对是不死不休。

    当堂主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时,青炎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抬起酸痛的手臂,刺向了堂主的脖子。见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后,青炎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青炎此刻浑身还是有些颤抖,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杀的,可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一位堂主,从此之后,余生再无宁日,可能要永远的亡命天涯了。

    青炎抬头看了看夜空,苦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向着法智走去。

    待其走到身边,发现法智竟然躺在地上微笑的看着自己,十分祥和的模样。这一幕可是把青炎吓得够呛,后退了一小步,问道:“大,大师,您感觉怎么样?”

    说完这话,青炎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问的不是废话么,人家可是服了那剧毒极乐丹,马上就要嗝屁了,自己还问感觉怎么样,简直是蠢到家了。

    法智却没有在意青炎的话,而是虚弱的说道:“青施主,可否劳烦你扶老衲去前方的竹林歇息?”

    青炎赶紧使劲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背起法智向竹林里走去,待找到一个干净之处后,扶着法

    智靠着一根竹子坐了下来。看着法智的脸色面如白纸,青炎的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青施主,为何叹息?可是有悲痛伤心之事?”法智此时竟然还关心起青炎起来。

    青炎有些无奈,答道:“大师,在下哪有什么悲痛之事,即使是有,那也比不上您现在的处境。”顿了一顿,又道:“大师,那极乐丹,当真服下之后再无生路?难道没有一个例外?如果有还请您速速告知,青炎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为您寻得良方。”

    听到此话,法智却是大笑起来,只不过气息十分虚弱,道:“青施主,这法子暂且不提,你能否告诉老衲,你今夜本欲杀我,可非但没有动手,还亲手杀了你们的堂主,究竟是为何?”

    青炎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轻声道:“大师,那夜我们把酒言欢,彻夜长谈,您已经知晓我的经历,青竹帮救我于襁褓之中,没有他们,可能在下现在早就不知进了哪只野兽的肚子了。”说到此处,青炎有些惆怅。

    但随后,青炎的目光坚定起来,道:“可是,这么多年,在下为青竹帮鞍前马后,自问对得起青竹帮的恩情。可是大师你前夜救命之恩情,青炎还未报之万一,那夜您不告而别,在下以为再无回报之机,没想到再见之时,却是如此。”

    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又道:“大师倘若因为极乐丹而死,那在下无能为力,但是如果让在下眼睁睁看大师死在堂主的刀下,那这里,在下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

    青炎随即用两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

    法智听到解释,笑道:“重情重义,明辨是非,不错,真是不错。”青炎摇头苦笑,这些夸赞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赶紧说有没有回旋的方法,刚想开口,却被法智打断了话。

    “青施主,你可知老衲对付这些宵小,为何如此吃力?”

    青炎也疑惑道:“没错,在下虽然武功平平,但也能看出今夜大师身体绝对有问题,可到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法智撩开了自己的破烂袈裟和里边的麻衣,随即露出来是一片黑色的皮肤,上边还有些粗大的紫色条纹,十分的恐怖狰狞。

    “大师,您这是?”

    “那夜老衲不告而别后,欲往武陵,可没出城多久,便遇到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坐在路边哭泣。老衲当然不能视之不见,便上前询问,那妇人告知自己是附近村落的居民,自己的孩子突发疾病,可村里的大夫无法医治,所以便连夜前往樊宁城求医。”

    法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有些散乱,他停顿了一会,接着道:“老衲略懂几分杏林之术,所以便想看看孩子,正当老衲接过孩子后,腰间便传来一阵刺痛。”随后苦笑两声:“那襁褓里根本不是婴儿,至于那妇人,就更不是普通人了。”

    “此时她的手中,出现的竟然是天下致毒‘斓公’,此物为一条六寸长短的蜈蚣

    ,色泽十分艳丽,浑身上下七种颜色,斑斓多彩,可是外形虽好,但却是毒中至尊,即使是老衲,短时间内也根本解不了此毒。”

    听到这里,青炎已经明白,这其中虽然处处陷阱,但是绝不可能到此结束,不然不会有自己和堂主在此埋伏一说。便问道:“那后来如何,武陵在樊城之南,大师怎么向着樊城东边来了?”

    “呵呵,这就是幕后之人的险恶之处了,那妇人一击得手,便迅速遁逃,老衲中毒至深无力追拿,本想着找一僻静之地稳住毒势,可是,一波又一波的神秘杀手,将老衲驱赶到此,刚才老衲击杀的那三人,正好是第十三批。可让老衲费解的是,他们完全可以一拥而上,但显然并不想立即致老衲于死地,仿佛是朝着一个方向驱赶似的,等到刚才听见你和牛堂堂主的对话,老衲便已知晓这计谋的毒辣。”

    果然,这套伏杀明显是一环套一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

    “杀掉老衲确实是这帮人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不简简单单是要杀,而是,最后要由谁来杀!”说到此处,法智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的是一口口黑血,触目惊心。

    青炎赶紧上前,扶着法智的身体急切道:“大师,您好好休息,别再说话了。”

    法智摆了摆手,道:“无妨,这些话老衲必须要对你说。这帮宵小的目的,是要由你们青竹帮的人,来完成最后一击,目的想你已经猜到了,就是要嫁祸于你们青竹帮,你想想,如果青竹帮杀了湛露寺的天启四神僧之一,江湖会面临一场多大的腥风血雨。”

    湛露寺?天启四神僧?

    还没等青炎露出震惊之色,便又见到法智痛苦的咳出一口口黑血,随即接过话来,“大师,您说的在下都明白,刚才到了竹林外,那三个斗笠人明知其中有在下和堂主埋伏,但还是服下了必死的极乐丹,为的就是进一步削弱你的实力,让我们两人有能力杀你。”

    法智也不再勉强,微笑着看着青炎,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在下和堂主当真动手,那到时候我们必定是难逃一死,因为不管动机如何,青竹帮绝对会第一时间把我俩这个直接凶手以儆效尤,但是我们杀的可是普陀山湛露寺的天启四神僧之一,是一万个我们也比不上的,所有即使在下和堂主死了,最后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场大战。”

    青炎说到此处,额头已经渐渐的出现了冷汗,他知道,自从前日接了堂主的这趟活开始,便已经步入了一个必死之局。

    法智这时有却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但是这帮宵小万万没想到,这半路中,竟然出现了你这个天大的变数,本来在他们眼中,你是一个卑贱如蚁的弃子,但就是你这个弃子,竟然挑翻了这个杀局,哈哈哈,他们千算万算,还是不如天算啊。”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而法智这次咳出的血,已经散发出了腥臭之味。

第八章 佛殇

    青炎知道法智尽似油尽灯枯,扶着他的身体焦急的低吼道:“大师!快快告诉青炎如何能救您!”

    法智洒脱一笑,“青施主,老衲已无力回天了。”

    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是听到法智亲口说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青炎一下跌坐在法智身前,如丧考妣。

    “老衲虽救青施主一命,也知青施主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是你我非亲非故,至今也只有两面之缘,为何老衲的死让你如此悲痛?”

    青炎也不知为何,有些愠怒的说道:“大师,在下尊您敬您,却为何总调笑与在下,难道只有你们出家人才能慈悲为怀?难道只有你们湛露寺才能受人寸恩涌泉而报?在下虽然是个孤儿,无权无势,可也个男人,虽谈不上顶天立地,但做何事终归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望大师切莫如此了。”

    说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抬头望天,不再看法智。

    可过了没一会,青炎便暗骂自己糊涂,不管怎么说,法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将死之际,身边只有自己能说说话,何必在意他言语之间的不妥。

    想到此处,青炎回过头来,发现法智依然是那样的慈眉善目,微笑着看着自己。仿佛一个垂暮老人慈祥的看着自己的晚辈。

    这样的目光,让青炎更是有些无地自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师,刚才是青炎不好,不应该如此恶语相向,还望您千万不要介怀。”

    “青施主,你可愿拜老衲为师?”

    “没错大师,是在下不好,不管您打也好骂也好,只要您....嗯?大师你刚才说什么?没太听清。”

    “青施主,你可愿拜我老衲师?”

    这一句话,对青炎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那晚法智虽然十分谦虚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青炎已经彻底知晓了其来历,那可是普陀山湛露寺啊,天下八大奇技之一的截江指就出于此,而且法智还是传说中武学登峰造极的天启四神僧之一,这样尊贵的身份,即使垂死之际,也不可能看上自己如此低贱的毛头小子吧。

    青炎有些不太敢相信的询问道:“大师,我没听错吧,您,您要收我为徒?先不说我身份卑微,而且从未有人说我有资质上佳,您怎么会想到收我为徒?”

    “无他,唯缘分二字矣。”

    法智的回答让青炎十分费解,又十分无奈,的确释门当中,极其注重这‘缘分’二字。

    见青炎陷入沉思没有回答,法智有些哑然失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想收人为徒时,对方还有考虑许久的,“青施主,你还没有回答,可否愿意?”

    “愿意!大师,青炎愿意!”青炎这次回答的十分干脆,别无他因,只是因为这法智已经垂死之际,不管有什么需要,自己都要尽力满足于他,也算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了。

    听到确切的回答,法智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善哉,善哉,好孩子,你给老衲叩三个首,就当入门仪式了。”

    青炎随即起身后退两步,整理了下仪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郑重的在法智身前跪下,庄严的说道:“尊师在上,受不肖徒儿一拜。”随即,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徒儿,老衲一生痴迷佛法美酒,从无有收徒之念,没想到临死遇到一位与老衲如此有缘的少年郎,也不枉老衲的一生了。来来来,好徒儿,到为师身前来。”

    青炎就这么跪到法智的身前,看着这位老人,此刻的他,照比初遇之时仿佛苍老了十岁,令青炎的内心百感交集。

    “好徒儿,你听好了,为师是普陀山湛露寺第二十八代弟子,为师不比其他几位师兄弟,我门下从无传承,直到今日,也算是对大师兄有个交代了。你记住,你是普陀山湛露寺第二十九代弟子,为师不赐于你法号,命你可代发修行,为师圆寂之后,就在这处竹林掩埋,这个你拿着。”说罢,便从袈裟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色泽翠绿,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陪伴为师多年的‘轮回珠’,你将我掩埋之后,定要迅速赶往普陀山找到你大师伯法泓,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悉数告之不可隐瞒,并且告诫他万万不要因此寻仇于江湖,记好了么?”

    青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尊师放心,弟子铭记于心。”

    法智这才从新露出笑容,“话说回来,为师已经没有机会教你任何东西了,真是有些觉得对不住你啊。”

    听到此话,青炎赶紧叩首道:“尊师,您万不可如此,弟子虽没有传承您万一,但是,您慈悲为怀的心,弟子一定会继承下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突然,青炎觉得自己的后脑传来一股万钧之力,压得自己不能动弹分毫。可虽说这股大力自己无法抗衡,但是却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只是抗拒不了罢了。

    随后,一阵亲近柔和的暖流从自己的天灵盖缓缓流至全身,这感觉让青炎有些不好形容,就是感觉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这个感觉持续了近半柱香的时间,身体里这些暖洋洋的气流在这段时间里,竟然缓缓聚集于自己的小腹,最后便再无异样的感觉。

    青炎已经渐渐意识到,进到自己身体里的暖流意味着什么,随即迅速的抬起头,看向了法智。

    只见法智此刻已经满头华发,皱纹横生,不变的依然是他慈祥的笑容。他有些吃力的伸出一只手,摸向了青炎的脸庞,沙哑的说道:“好徒儿,为师当真有些舍不得你啊。”

    “还有大师兄的炒竹笋。”

    “二师兄的藏书。”

    “师弟的袈裟啊。”

    “.........”

    而说到此处,法智的手距离青炎的脸庞只差毫厘,便无力垂了下去。

    “师傅!”

    一声悲彻天地的嘶吼,从竹林深处传向四野,震飞了林中的鸟儿,它们仿佛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悲痛,盘旋在竹林上空,久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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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拂晓,青炎站在一处山岗之上,身前有一座不大的坟包,站了许久后,才声音嘶哑的开口说道:“老张头,实在抱歉,当年你捡我回来,没想到有一日我竟然会杀了青竹帮的堂主吧,我知道你那犟脾气肯定不会听我解释,但你要是有能耐,你就出来给我两扁担,我肯定不躲不闪,还发自肺腑的叫你一声爷爷,你看如何?呵呵,就知道你从来都是嘴上厉害,动起手来就怂的不行。”

    说着,青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稻云香,在坟前缓缓洒下。

    “这也没法子,我也不想走到这步,但是乱世之中,又有谁能独善其身,每个人都是入局者,想超脱这盘棋局是绝无可能,但要说左右棋局,却也可行,那就是要有匹敌天下的实力。我知道你听到我说这些,又要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还是那句话,有能耐你蹦出来给我两扁担。”

    “老张头啊,我昨晚拜了一位师傅,你先别急着酸,说出来我师父的身份吓死你,那可是天启四神僧之一的法智大师,厉害吧。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知道的事最多不超过樊宁城三十里,我说的这些你知道个屁啊,哈哈哈。”

    “老张头啊,我把当年咱俩埋的那两坛酒给我师父喝了,其实我也喝了不少,我知道你这是准备给我成亲时用的,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哪会在意这些,我吃你做的竹笋炒肉我都得先挑肉吃,嘿嘿,谁让你一盘子菜只放三片肉。我不懂得什么节省,有好的为什么不先享用,却要先尝差的?你的那些大道理我从来都当做是个屁。”

    “我今天就要启程去普陀山了,据说这地方离我们这还挺远,在扬州境内,靠着海边,老张头,你肯定没见过海吧,那海啊,可是无边无际,你一眼都望不到边啊,里边有比楼船还大的鱼,比河蟹还鲜美的海蟹,据说还有美人鱼,你这老头不是最喜欢漂亮女人了么,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俏寡妇,让你碰到了都恨不得盯下人家一块肉来,你说你,因为这破烂事挨了多少顿打了,就是不长记性。”

    “你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正眼瞧过你,你说你图意个什么,竟然把我捡回来供我吃供我住,你说你有这闲钱不早就说上一门亲事了,那年那个姓张的半老徐娘,人家本来就瞎了眼似的看上你了,就因为你有我这么一个累赘,人家死活不乐意,你说你当时听她的多好,给我送走一了百了,可你非要和人家犟,最后到嘴的鸭子飞了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咋地,我说这些你不乐意听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服就出来给我两扁担,我绝对把头伸过去让你打,还敬你是我爷。”

    “你听到了没有,你不一直想让我管你叫爷爷么,我可是给你好几次机会了,别说我够意思啊。”

    “老张头,你是真怂啊。”

    “........”

    “....爷爷,你出来给我两扁担吧,让我再见你一次,让我好好回报你的恩情。”

    “爷爷...”

第九章 险路

    距法智圆寂的那夜,已过去十天。

    青炎当晚在竹林找到了一隐蔽僻静之地埋葬了法智,至于堂主的尸首青炎并没有处理,他心中知晓,如果不出意外,这二人的死全都会算在他的头上,所以处理不处理他已经无所谓了。

    虽然也想过这事要是散播出去,肯定会有聪慧之人窥得其中的蹊跷,但是青炎相信,有能力布下如此杀局的势力,绝对会完美无瑕的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所以去老张头坟前告别之后,便毅然决然的踏上前往普陀山的路,只有到了湛露寺,这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迎刃而解,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青炎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官道,更没有那么多银子买上一匹马,即使是一匹驴,在南赵国境都是被严格管控。所以他只能摸着小路一路向南。饿的时候就采一些野果,渴了就寻一条溪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而此时他身上全部的家当,除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就只有法智留下的伤药和自己的那把短刀。

    刚过正午,已经连续走了三个时辰了,远远的望见官道旁有有一座茶棚,权衡再三后,便走了过去。

    茶棚伙计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突然见到有客上门,便殷勤的迎了上来。

    当看见来人一身极为落魄,兴致便去了大半,瓮声道:“咱们这地儿可不是官府的粥场,一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客官要来点什么。”

    ‘当啷’

    一粒碎银落在了桌上,青炎淡淡的说道:“吃的,喝的。”

    伙计没想到这位打扮没比乞丐强多少的年轻男子,竟然出手如此阔绰,自然是喜上眉梢,不负之前的市井嘴脸,热情的上前为青炎擦了擦桌椅,赔笑道:“好嘞客官,您且稍候,东西马上就来。”

    说罢,便迅速拿起银子,向厨房小跑而去。没过一会,一壶黄酒,一碟熟牛肉和三个馒头便端了上来。

    “客官,咱店小,所以也没什么大鱼大肉,而且现在北边还打着仗,嘿嘿,但客官您放心,这黄酒是自家酿的,牛肉也是昨日刚刚宰杀的,新鲜的很,所以您放心食用。小的这就下去了,您如果还有需要,尽管喊我。”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青炎也不客气,抓起一个馒头便吃了起来。

    当然,之前在伙计进到厨房的时候,青炎已经悄悄的跟了过去,可以确定这些酒菜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这吃起来,也就毫无顾忌。

    想到这些时日自己风餐露宿,别说是酒肉了,就是个窝头都没见过。而且现在自己已经走了十日,想来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地带,所以权衡再三,决定吃一顿好的。

    大快朵颐之后,青炎边喝着黄酒,边思索着之后的路。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青炎的身上,将这个十**岁少年的俊秀脸庞照的略微沧桑。他远望官道旁的郁郁葱葱,轻声叹息。

    “伙计。”

    “哎,客官,您唤我?”

    青炎将伙计召过来后,问道:“伙计,

    你知道从这去扬州的路该如何走吗?”伙计略微沉吟后答道:“客官,小人虽没去过扬州,但听来往游人说过,想去扬州有两条路可走,这一是南下至齐昌郡顺江而下。二是东行过琼州、江州,然后南下过江。至于这两条路需几日到达扬州,小的便不清楚了。”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事,又道:“客官,您别怪小人多嘴,以上那两条路上安不安全小的不知,但您千万别向东南走。”

    “嗯,我知道东南方向是铁梨山,据说里边凶险得很。”

    突然,远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二人的对话打断。

    青炎迅速放下酒碗,快步移到茶棚边沿望了过去,只见官道的尽头出现了十多骑,其旁飞扬的尘土已经昭示着他们速度有多快。

    没有丝毫犹豫,青炎掏出身上剩余的所有碎银,交到正在身边看热闹的伙计手中,道:“伙计,这些银子你拿着,我不需要你干别的,只需在你的厨房里待上片刻,倘若有人问起我来,你就说从来没有见过,听明白了么?”

    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发蒙,但是手中银子的重量,却格外真实,所以也没废话,道:“明白了客官,您进去吧。”

    青炎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之前自己桌子上的所有碗筷碟盘,进到了厨房里。待进入后,青炎将木门推开一丝缝隙,静静的等待着。

    半盏茶的功夫,便听见茶棚外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待透着门缝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后,青炎心下一沉。

    领头之人正是牛堂副堂主张检,其余的人,也俱牛堂中排的上号的好手。青炎不由得暗骂自己竟然如此疏忽大意,没想到为了追拿自己,牛堂如此大张旗鼓。

    一般来说,江湖势力看似潇洒不羁,但内行人都明白,虽然都说江湖事江湖了,可如果做的太过格,朝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就说这十多人的马,青炎不是不知道牛堂有几十匹马,可从没有如此轻易示人,一般都是一匹两匹的外出活动,所以像现在这般在官道纵马狂奔,不是和官府达成了共识,就是为了追拿自己无所顾忌了。

    正当青炎暗自思索的时候,张检已经带人走了进来,四下环顾后,便掏出一幅画像,冲着伙计问道:“店家,可曾见过此人?”

    不用细看,青炎便知道这画像上边的人,绝对是自己。

    伙计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随即摇头道:“这位大爷,小的从无见过此人。”又瞧张检面露不善,赶紧解释道:“大爷您有所不知,咱们这茶棚一日中也没几个客人,所以但凡光顾咱们小店的,小的都会记清其容貌。”

    张检或是因为谨慎,沉声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是樊宁城牛堂副堂主张检,这画像上的人是我青竹帮的叛徒,如果你有丝毫隐瞒,那后果不用多说了吧。”话音刚落,身后随从握刀齐齐向前一步。

    青炎心中‘咯噔’一下。

    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忘记这青竹帮在平民百姓当中,形象与威望是相当的高。平时不是为百姓架桥铺路,就是协助朝廷缉拿要犯,

    现在张检光明正大的亮出身份,看来要糟!

    果然,伙计一听这些人是青竹帮人,便不负之前的畏畏缩缩,他权衡再三后,便背着厨房的门,给副堂主使了使眼色。

    看到伙计的暗示,副堂主眼前一亮,心中不免激动万分,想到不枉自己千辛万苦连续纵马好好几日,终于是让自己给堵到了。

    悄悄给身后手下打了一个手势后,众人缓缓向里靠去。待到门前时,张检一马当先踹开了木门冲了进去。

    厨房处空间不大,除了有些杂乱外,并没有青炎的身影。张检正想反身质问伙计,突然听到茶棚外传来一阵马鸣。

    “不好,那小子要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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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青炎之前见到张检带人摸上来后,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暗想进来时太匆忙,竟然忘了观察四周。

    这里没有一扇窗户!

    正当青炎准备殊死一搏时,却看见墙角处的地上有一个地窖的入口,拼着赌一把的心,青炎打开木板跳了进去。

    幸好苍天有眼,这地窖竟然通向茶棚外的一处木栏下,而张检一行人的马匹就在不远。

    天赐良机!

    青炎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而张检看着青炎一骑绝尘的奔向远方,也不做废话,上马便追。

    虽然只是略通马术,但青炎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即使快速奔驰的马匹颠的他屁股像是要裂开般,但瞧着身后愈来愈近的追兵,只能是狂甩马鞭。

    不知跑了多久,两方人马已经飞奔了百于里,人先抛开不谈,这马毕竟不是战马,并且之前张检为了追拿青炎根本没有节省马力,所以青炎此时座下的马匹已经有些渐渐不支,口中也泛出了些许白沫。

    张检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双方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正当青炎心中渐渐绝望的时候,眼角望向了东南方向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山脉,心下一凛,便调转马头奔去。

    身后的追兵自然不会放弃,也是调转方向紧随其后。

    当青炎堪堪纵马到山脚时,身下的马匹已经脱力而倒,口中吐着白沫。可青炎毫不犹豫,三步并一步向着山上飞奔而去。

    张检一行人的马匹也是快到了极限,根本无法再骑马上山,便也在山脚下翻身下马,随即他大喊道:“都别管马了,全部跟老子追,今天要是跟丢了这个叛徒,我们所有人都要被舵主活剐!”

    这句话听得众人心中凛然,全部都是使出浑身力气,跟着张检追了上去。

    这座巨大的山脉青炎听别人提起过,叫做铁梨山,属于荆州境内,横向贯穿了义阳郡、随郡,占地极广,并且常年没有受到官府开发,所以这山脉中崇山峻岭自不必说,那豺狼虎豹更是多如牛毛。相传还有猎户在这山中碰见过野人奇兽,所以久而久之,这铁梨山脉便愈发的神秘。

第十章 铁梨

    按理说,这青山绿水的美景前,应当好好欣赏享受才是,但青炎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雅致,身后的追兵也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跑出不知几里,只见天色渐沉,几近黄昏。青炎的双腿已经酸痛无比,身上的衣物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树枝和荆棘划出一道道口子。

    即使青炎都这幅凄惨模样,身后的张检竟然还有余力喊话:“青炎,不要再逃了,你是逃不掉的。”

    青炎没有回应,依旧狂奔。

    “青炎,不要再执迷不悟,你杀了堂主还有湛露寺的法智神僧,这件事情已经败露,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

    青炎依旧没有回应。

    “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实在是太大,已经惊动了帮主,你如果现在束手就擒跟我回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你面临的就是三刀六洞之刑。”

    远远望着青炎的背影,张检一时间毫无办法,并且因为边跑边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后,又喊道:“青炎,你逃能逃到哪里,又能逃到何时,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江湖,法智神僧在江湖上的地位超然,所有江湖人士都会自发的寻你杀你,你在外面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念在老张头在你幼时救你一命的份上,不要难为我们了,跟我们回去吧。”

    突然间,张检听见青炎在前方传来一声大吼。

    “回?我回尼玛个头啊,你们这帮臭煞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和堂主那个二币犯贱,要不然你爹我能落到这个地步?尼玛的,你爹我就算死,也不让你们拿我回去领功,卧槽你们全家!”

    这一套现代标准化的咒骂,显然把张检一行人给骂蒙了,心想青炎这小子说的都是哪里的话?又是臭煞币又是卧槽又是犯贱的,难道是逃亡的时候被撞坏了脑子?但是这些话虽然不理解,可你爹这个词还是能听懂的,所以张检是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这个叛徒,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你们要是牛币你们就追到你爹,你爹让你追到就让你嘿嘿嘿,你看怎么样?”

    几句骂下来,青炎的内心是说不出的畅快。因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初是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在言行上变成别人眼中的异类,所以是少言寡语,当渐渐适应这个环境之后,说话的方式自然也就慢慢改掉了之前的习惯。可是平常交谈还好,但要说互相对骂的话,这文绉绉的词汇哪有后世语言来的精辟与畅快。

    这么一来,青炎此时的心中仿佛散去了些许阴霾,嘴角竟然是微微带笑,显然心情大好,与他此时的境遇格格不入。

    随即双方无话,都是默契的你追我逃不再废话。

    这时,在密林中奔跑的青炎感觉眼前一亮,紧跑几步后视线骤然开阔,但他的心却没有如此,而是跌到了谷底。

    一处悬崖!

    青炎慢慢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动。身后的追兵此刻也发现了情况,在距离青炎十步外停了下来。

    张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缓缓转过头来,青炎深

    吸了几口气后,又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随即从背后拔出了短刀。

    “舵主有令,缉拿叛徒青炎,生死勿论。既然刚才给你机会你不抓住,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说完,张检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便缓缓欺身上前,在青炎身前围城了一个半圆。

    张检显然心情大好,道:“你小子如果有能耐把我们都给解决了,那就是天不亡你。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从这处悬崖跳下去,但这悬崖有几丈高,下面有没有水咱们谁也不知道。嘿嘿,你敢赌么?”

    青炎看着张检一脸的幸灾乐祸,平静的道:“那后续的三千两,独自享受的感觉如何?”

    本来张检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因为这可是惊动江湖的大事件,如果让自己立了首功,名声大噪自不必说,在青竹帮更是会平步青云。可正当幻想未来的时候,青炎的一句话惊得他是汗毛直竖。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三千两,你这个叛徒怕不是把脑子给撞坏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

    张检的语气明显有些凌乱,但心中却也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小子怎么探听到这桩买卖的,决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随即怒吼一声:“还他娘的不给我上?上啊!”

    一干帮众还在思考青炎所说的三千两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便听了命令,所以俱不再胡思乱想,向着青炎攻来。

    此时青炎身前除了张检,还有六个人,其他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密林中掉队了,所以这对青炎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宽慰。

    躲开六人的合力一击,青炎向侧方移出几步后,不退反进,攻入六人当中。

    如果只守不攻,不需要多久,自己就会成为刀下亡魂,只有攻到他们中间,让他们发挥不出人数优势,那自己才有胜算。

    打定主意后,青炎便毫不犹豫的付诸于行动。

    六人显然没有想到已是瓮中之鳖的猎物竟然会反攻自己,所以一时间都有些慌乱。而青炎要的就是乱,在这难得的机会当中,青炎频频挥刀,也不管砍中何人,砍中的是什么,反正是在六人当中一顿翻腾,杀得对方是手足无措。

    “都散开!”

    这时,张检一声大喊镇住了六人的心神,随后全部向外退去。

    青炎也只能无奈,在刚才混乱当中,自己的后背已经中了一刀。再看对方,六人身上无不挂彩,严重的更是被削掉了三根手指。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来一招富贵险中求,青炎,你果然是我们牛堂中最优秀的晚辈,但可惜,你铸成大错,这次是谁也救不了你了。”说罢,沉声命令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一起上,另外三人在旁掠阵,我看他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话音刚落,先前被指出的三个伤势最轻的人,便又提刀上前。

    青炎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上天给自己二次为人的机会,就要这么白白浪费了。

    此刻已经是最为凶险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经过短暂的恍惚之后,青炎便目光坚定再次冲了上去。

    刚一照面,青炎便

    突刺正中一人,这人横刀格挡,另外二人在这一期间左右各自砍向了青炎。

    青炎在刀尖即将刺到对方兵刃上的时候,迅速变招,变刺为撩,斜砍向了右方那人,右腿单立与地,左腿踢向了左方那人的膝盖。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灵动非常。

    但是三人对青炎的身手十分了解,所以非常警惕,这一招他们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并没有造成伤害。

    青炎一击不中,便迅速退去。

    而在后退的时候,他发现右手方向那人的动作十分熟悉,思索片刻后,心中一惊。

    站定后便向那人问道:“我记着你叫刘大眼吧,十三天前的那晚,你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听得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只有那个叫刘大眼的人,身体有一丝轻微的颤抖,而这一状况青炎尽收眼底。

    “看来那晚果然有你了,说吧,为什么夜闯我宅,还要拿我性命?”

    刘大眼没有回答。

    “不肯开口?那我猜一猜,不会是那天你见到堂主分了我整整五十两银子,让你心里起了歹念吧?”

    听到这句话,刘大眼心境大乱,他狡辩道:“你胡说,那晚我在家中休息,没有出门半步,你这是血口喷人。”

    “刘大眼,是不是血口喷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话还没说完,青炎将脚下一块碎石快速踢出。刘大眼因为被戳中了心思,心中大乱,等反应过来时,那碎石已经正中面门,吃痛之下不由得抬起了手臂。

    而青炎的刀锋已然近在咫尺。

    这一击,倾尽了青炎所有的力气,可谓动如脱兔,快若奔马,当另外两个同伙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援救不及。

    青炎当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是手起刀落,利索的抹过了刘大眼的脖子。但与此同时,另外两人已经挥刀而至,青炎只能尽量躲闪,无奈左肩还是中了深深一刀,痛彻心扉。

    见青炎再受到重击,张检喜上眉梢,命令道:“这叛徒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咱们现在一起上,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如果不然,就地斩杀。”

    说罢,张检亲自上场,提刀逼向了青炎。

    青炎此时捂着鲜血直流的左肩快速后退,但是留给他的余地实在是不多,没等退几步,已经是退到了悬崖边沿。

    回首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可谓是深不见底,其中隐隐有云雾漂浮其中,昭示着其高度绝对超乎了想象。

    缓缓回过头来,青炎平静的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运动叫做‘蹦极’,但因为我怕高,所以一直不敢尝试。而且就像你说的,这下方有没有水,你我都不知道。”

    说完,青炎顿了一顿,突然大笑道:“马勒戈壁的,万一下边要是有水,你爹我可就赚大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猖狂的大笑,青炎纵身一跃,跳入了这万丈深渊。

    耳边,除了愈来愈远的惊呼声,便只有呼啸的狂风。

第十一章 舵主

    对青炎来说,蹦极这项运动,前世是无论无何不敢尝试的,但现在势与人强,不得不出此下策。

    况且人家蹦极跳下去后还能弹上来,他这一跃,可就是落到哪算哪了。

    耳边的呼啸声越来越强烈,身体下落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此时青炎心脏狂跳,浑身紧绷,并且身体在下落时已经控制不住平衡,形成了自由落体的状态。

    不知在这期间翻了多少个跟头,更不知下落了多少米,终于,青炎强眯起眼睛隐约看见,在十多丈的下方,好似有一处水潭。

    有水!

    青炎内心狂喜,但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十多丈的距离转瞬即到。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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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下方根本望望不到底的深渊,张检眉头紧皱,犯了难。

    想到这处悬崖实在是太深了,就算用绳子下去,且不说需要多长的绳子,这下去之人的安全,也是极大的问题。李大眼已经死了,而且还有好几个人在追拿青炎时已经掉了队,在这深山野林当中,现在活没活着都是个问题。

    如果擒住了青炎,就算其他所有人都死了,那自己也是大赚特赚,可帮主和舵主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现在青炎的这一跃,相当于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

    如果就此打道回府,那自己不光声望一落千丈,说不定舵主会恼羞成怒拿自己泄愤。如果继续搜寻,却也是难如登天。

    瞧张检望着悬崖下方沉默不语,一人上前问到:“副堂主,不如我们先下山,之后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懂不懂,如果不带着青炎的人或尸体回去,那咱们一个也活不了。”张检十分沉重的说道。

    那人听到这话,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便慢慢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沉吟片刻后,张检说道:“你们回去一个人,把牛堂中所有的人手都带过来,现在只有搜山,才能找到那个叛徒。剩下的人,都给我向四周仔细的搜索,看看有没有其他路通到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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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一声响,青炎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犹如被一辆火车头撞过似的,浑身如散了架般剧痛难忍,随即便感觉到自己已经沉到了水中。

    本以为这处水潭不深,可青炎屏住呼吸一段时间后,竟然还没有触碰到潭底。

    这一发现,让青炎不得不忍着浑身撕裂的疼痛,缓缓向上游去。

    幸好青炎反应及时,所以离潭面并不是很远。

    探出水面后,青炎艰难的环顾四周,发现这水潭的一侧便是那陡壁屏立的悬崖,另一侧是一片密林。

    辨别好方向,青炎缓缓的向潭边游去。这一游,仿佛过了千年万年般,不止漫长,而且异常的痛苦。

    等终于游上岸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青炎此刻已经无法正常的行走,只能是连跪再爬的蹭到了林边,最后再也无法动弹分毫,晕

    了过去。

    而他并不知道,偌大的江湖,围绕着他已经产生了多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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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方向,南赵京城,金陵。

    一座气派的宅院正堂,空间开阔,装饰考究,但其中的气氛确是一片萧杀。

    堂内有二十多人,有立有坐,有尊有卑。

    这时坐在正首的那人,打破了沉默,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血玉扳指,一边开口说道:“怎么了?都跟死了爹娘似的,老子问你们,现在该怎么办。”

    左手边第一顺位的光头男子站了起来,此人四十上下,身着劲装,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从额头至于嘴角,十分恐怖。

    光头男人沉声道:“回禀舵主,我们离舵在荆州境内的所有堂口,已经尽数出动追拿青炎,相信这两日,那面就会传来消息。”

    被称作舵主的男人,正是天下第一大帮青竹帮,南方离舵总舵主,祝九。此人今年四十有三,是青竹四舵主中最年轻的一位。

    相传年少时因帮助挚友报仇,将当地一恶霸团伙十六人悉数斩杀。事了后被官府追拿,因为当时正值兵荒马乱,便借机拜入青竹帮门下,躲过了风声。

    几十年下来,祝九在青竹帮屡建奇功,十分得前代老舵主赏识,遂传与他毕生绝学‘炙拳’,至此后武学突飞猛进,最终成功接任了离舵总舵主的位置。

    “王天庆王堂主,你说的这个传回消息,是好消息也就罢了,如果传回了坏消息,你来告诉老子,到时候湛露寺那帮秃驴管我们要人,我们该如何。”说完,祝九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门前。

    站定后,没等王天庆回答,祝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湛露寺法泓虽然没有限定时间,但不用老子细说你们都明白,此事当是越早解决越好,如果拖的时日久了,不光是湛露寺不会就此罢休,我们青竹帮的江湖声望也会一落千丈,这个责任,我们加起来都担待不起。”

    王天庆沉吟片刻,道:“禀舵主,如果到时湛露寺来硬的,我们应当如何。”

    听到此话,祝九猛然回首,沉声道:“如何?什么如何?能找到人就找,找不到老子就上门亲自负荆请罪,因为这祸确实是我们青竹帮、我离舵的人闯下的,但是老子怎么知道一个小小的牛堂弟子,竟然他娘的敢杀自己的堂主!更有能耐杀了他湛露寺成名几十年的法智!”

    也许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祝九缓和了一下语气,“五日前江湖上突然冒出风声说湛露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法智,被葬在了樊城东郊竹林。刚开始这流言传到老子耳中的时候,他娘的还嘲笑是哪个不长脑子的蠢货放出的这个消息,可之后牛堂上报说,自己的堂主被手下帮众砍死在流言中的那片竹林,这时老子就知道,他娘的这事要坏。果然,在竹林深处,牛堂发现了法智的尸首。”

    “先不说这个消息的源头绝对有问题,帮主前日亲自与我谈过,我们都一致认为青炎这小王八羔子不仅从小被牛堂养大,而且都听说过这小子年纪轻轻不但身手奇好,更是对青竹帮忠心耿耿,他

    怎么就突然失心疯杀了自己的堂主?”

    “最重要就是以这小子的能耐,怎么就能杀的了法智那和尚?就算把那传说中的截江指抛开外,单凭法智修了那几十年的金刚不坏,法智就是伸出脖子让青炎砍也根本不可能被其杀死。”

    说到此处,祝九猛出一拳,击在了一根立柱上,“可即使这件事处处古怪,但青炎那小王八羔子毕竟失踪了,现在所有的一切只能推到他的身上。呵,等这件事了,老子一定要彻查到底是谁放出的风声。”

    听着舵主的自言自语,堂中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一是因为敬畏自己的舵主,二是因为舵主说的,其实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如果这件事真是青炎做的,那事情十分的简单,三刀六洞了这小子,然后给湛露寺备一份厚厚的赔礼,再加上帮主和舵主亲自登山道歉,这件事很可能就大事化小了。

    但是,如果真要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整个事件,那这屎盆子扣的当真是结结实实洗刷不掉,并且也意味着有人针对青竹帮,想挑动江湖大乱。

    “传老子命令,除了荆州境内的所有堂口,周边湘州,琼州,锦州所有堂口抽调一半人手,合力追拿青炎,老子还是那句话,生死勿论,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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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

    一声惊叫,青炎满头大汗的望着天空,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本想坐起身体,但这一动不要紧,他发现自己不光是身体动不了,并且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是如此的疼痛。

    虽然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和左肩的刀伤不再流血,但摔进潭水的那一下是结结实实的给予了自己重创。

    青炎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几日。

    既然动不了,索性就这么躺着吧,反正张检那帮孙子肯定没胆子随自己跳下来。

    这么一想,青炎的内心竟然有些轻松惬意,实在让人不得不钦佩他的心态。

    可青炎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没等他躺一会,除了身上的疼痛外,自己的腹中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饿啊。”

    青炎有气无力的呻吟着,暗骂自己好生糊涂,当时从那个茶棚逃跑时,顺走几个馒头就好了。

    但想了一会后,又十分无奈,因为此时自己的身体别说拿起馒头,就是想扣一扣鼻屎,都是难如登天。

    就这样,青炎与蓝天白云相视了大半天。

    ‘哗啦’‘哗啦’

    突然,身边的树上响起了一阵异响,让青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躺着的这段时间,除了一些鸟儿昆虫外,并没有什么野兽出没,这本来这让动弹不得的青炎心稍宽慰,但此时这树上传出的声响,    绝对不可能是鸟类能弄出来的。

第十二章 噗噗

    青炎紧张的用余光环顾四周,虽然动弹不得,但是眼珠子却是滴溜乱转。

    那树上的声音是毫不停歇,并且这神秘之物速度奇快,两吸之间,已经变换了十多处位置。

    青炎此刻已经紧张到极点,因为他隐隐看清了那神秘之物的轮廓,绝对比猴子要大上一圈。

    可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神秘之物并没有对青炎发起攻击,只是在树上快速乱窜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炎内心的紧张感慢慢退却,直到恢复平静,最后竟然还有些心烦意乱。

    青炎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你说它要攻击自己吧,却一直没有动手。你要说它不想攻击吧,这鬼东西都在自己头上蹦哒一个时辰了,不被它杀死也得被它烦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青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大吼道:“你大爷的能不能别蹦哒了!你要动手就动手,不想动手就麻溜滚蛋,别在这烦我!”

    话音刚落,也许是青炎的吼声震慑住了对方,那神秘之物竟然停止了行动,并且在正上方的树干上停了下来。

    青炎努力抬眼望了过去,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精力怎如此旺盛。

    可这一看不要紧,待看清头顶的树干上到底是什么后,青炎不知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靠!考拉?”

    青炎使劲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是受伤太深眼花了,可是不管如何看,那东西确确实实是一只考拉。

    只见那只考拉个头虽然不大,却是肥头大耳十分敦实,此刻嘴里叼着几片树叶,正用它那憨厚中带着几分天真还有一丝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要多滑稽有多搞笑。

    青炎望着那考拉,那考拉也盯着青炎,一人一兽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

    即使青炎看着考拉那诙谐的外表十分想笑,但他生怕这东西如果不似它外表那般人畜无害,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青炎努力憋着笑的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即使他现在动不了。

    随后又想到,考拉这种动物在以前自己的那个世界,可是外来物种,难道这个世界的动物圈子错乱了么?

    而这考拉再也不复之前在树上的风驰电掣,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青炎,就连那口中的叶子也是毫不食用,就那么含在嘴上。

    过了也不知多久,青炎的腰部突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噗……噗…噗噗噗…’

    一阵连环响屁,在这安静祥和的密林中是格外的突兀。

    那考拉显然被青炎的这一屁给吓个够呛,只见那抱在树干上的爪子因为惊吓而抓抱不住,跌落了下来。

    可好巧不巧的,考拉掉下来的角度十分刁钻,它就这么十分结实的,一屁股跌坐在了青炎的脸上。

    天地间又重新回归宁静。

    仿佛一切如旧,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可考拉屁股下的青炎,显然不想就这么安静下去,除了遭受如此痛击外,这考拉掉下来竟然还是一动不动,所以青炎已经达到了窒息的边缘。

    但无奈的是青炎浑身上下都动不了,只能任由它这么坐在自己的脸上。

    不行!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被这考拉给玩死!

    青炎如此想后,突然急中生智,用肺里仅剩的气息使劲儿的吹在了考拉的屁股上。

    ‘噗……噗…噗噗噗…’

    跟刚才差不多少的声音又回荡在树林当中。

    而考拉也因为屁股上的异样从青炎的脸上弹起,跌坐在了青炎头部不远处。

    此刻青炎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从未感觉到原来这空气竟然如此珍贵。缓了好一会后,因为脖子动不了,所以只能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说这位考拉兄弟,你是不是纯心要玩死我?”

    考拉听见青炎再出声后,小心的后退了几步,可看见青炎并没有什么攻击意图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凶猛野兽,要不咱们就别搞得如此紧张了,你说对吧?”

    “呃……呃……”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考拉的口中传出,虽然青炎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对方回应自己,还是略感意外,难道这考拉竟然能听懂自己的话?以前没听说过这东西有如此灵智啊。

    青炎思索了一会后,又尝试性的说道:“拉兄,我就当你刚才那两声就是同意了啊,我不知你是雌是雄,反正我就当你是雄的了,男人说话可要算话,不能反悔,咱们就此约定,谁也不伤害对方,井水不犯河水。”

    “呃……呃……”

    虽然心里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考拉的反应还是大出青炎的意料,看来这考拉是具有一定的灵智了。

    这时,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青炎十分无奈,暗骂自己肚子在如此饥饿的情况下,刚才还能放出那么大的响屁,活生生的白白挨了这考拉一臀不说,还差点被憋死。

    就在青炎郁闷的时候,考拉手中抓着一大把树叶,放在了青炎的胸口。

    余光看着胸前的树叶,青炎除了有几分惊愕和无奈,多的还是莫名的感动。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心待自己,对自己最好的两个老人已经不在人世,而且自己此时的处境,用对抗整个天下江湖都不为过,所以看见一只动物因为自己肚子叫为自己寻得食物,青炎内心中是感动不已。

    平复了一下情绪,青炎微笑着说道:“拉兄,兄弟我跟你的喜好不一样,消受不了你的美食,如果你要是闲来无事,可否帮我看看附近的树上有没有野果什么的,兄弟我感激不尽。”

    ‘嗖’的一声,考拉已经迅速的跑开,并且速度奇快。

    根据记忆,青炎隐约记着考拉这种生物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即使是醒着活动的时候,也是行动迟缓,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速度,难道这考拉是变异了?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当考拉把十多个各式各样的野果放在青炎胸口时,青炎已经确定,这考拉根本不是具备一定灵智,而是拥有极高的智慧!

    青炎一半是出于无奈一半是出于好奇,开口道:“拉兄,兄弟我受了伤,浑身动弹

    不得,你帮人帮到底,帮我把果子放到嘴里如何?”

    ‘啪’

    话音刚落,考拉已经把一个野果拍在了青炎的嘴上,力道之大,竟使那野果面目全非,汁水四溅。

    虽然脸上因为粘稠的汁水十分难受,但青炎的心情确是大好,他一边吃着被拍烂的果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拉兄,就这么来,不要停。”

    “对,对,再往右一点。”

    “你大爷,别往眼睛上拍啊。”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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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说来也怪,这考拉在这段时间里,竟然是十二个时辰陪着青炎,仿佛是陪伴着同类一样。

    而青炎也乐得如此,因为自己如果有任何需要拜托考拉,它都会尽量满足自己。而这三天的时间里,青炎已经能站起身来,并且能走上几步。左肩和后背的刀伤,也因为考拉不知在哪摘的神秘叶子,结痂转好。

    这日清晨,青炎坐在水潭边,望着如镜般的水面,又看了看头顶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陷入了沉思。

    那天跳下来后,自己一直认为是命大而险象环生,但是当看着这高不见顶的山峰时才隐隐明白,从这么高摔下来,也许跟师傅临死前传入自己体内的那股暖流有关。

    青炎也听说过什么醍醐**,但是这些天一直过着逃亡的日子,所以也没太细想。

    而此时自己慢慢的确定,如果师傅给自己的暖流不是什么醍醐**,那也是差不多的功夫,不然的话自己跳下来后多半会一命呜呼。

    可自从那晚过后,身体里再没有感受到它们,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青炎自然明白这肯定是因为自己根基尚浅或者找不到法门有关,不然以自己师傅的能耐,临死之际传给自己的绝对不能以寻常视之。

    一阵熟悉的响声打断了青炎的思绪,他知道,是‘阿呆’来了。

    阿呆就是考拉,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一人一兽之间已经十分融洽,所以便给它起了个名字。阿呆跑到青炎身边放下了十多个果子,然后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树叶,放在口中嚼了起来。

    青炎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说道:“阿呆啊,我这次能活命,全仰仗你的帮助,我现在也没什么可帮你的,但我向你保证,日后我要是大难不死发达了,我绝对给你建一个院子,里边种满你喜欢的树,再给你配个几十只母考拉,你说怎么样。”

    听到青炎的话,阿呆竟然如人般的扭身过去,背对着青炎摇了摇爪子,好似害羞般拒绝。

    青炎对考拉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随即大笑道:“这些对你我来说都太远了,这样,你带我去你平时住的地方,我给你修缮修缮,搭个小木屋什么的。”

    阿呆听到后,有些短暂的愣神,意外的停顿许久后,才起身向树林中走去。

    而青炎并没有意识到阿呆的异样,将野果装在怀中缓缓的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三角

    走进树林,视线为之一暗,阳光顺着茂盛的枝叶,斑斓的照射在地面上,美轮美奂。

    如果可以的话,青炎真的想在此了却余生,不再入世,跟着阿呆相依为命直到终老,想来应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吧。

    可是,脑海中师傅那慈祥的笑容,还有他老人家临终前的嘱托,都让青炎的这个希望化为泡影。

    等身体再好一些,看看能不能寻到出去的路吧,如果长时间滞留这里,青竹帮很有可能寻到路杀进来。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兽已经走到林中深处,这么远的距离,对于青炎来说还是第一次,可即使如此,阿呆依然没有停止脚步,带领着青炎向着更深处走去。

    这一走,又是走了不少的路,但阿呆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青炎道:“阿呆,咱们歇一会吧,你也知道我身体还未恢复,走了这么远,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阿呆转过头来,十分肉感的爪子指着前方,然后使劲摇头。

    “你是说,前面不远就要到了?”

    “呃....呃..呃呃”

    无奈,青炎揉了揉双腿,继续向前走去。

    又是走出很远后,此刻已经乏累到满头虚汗,青炎刚想开口,却见阿呆的速度突然加快,之后在前方不远处,对着自己挥舞着爪子。

    使出最后的力气来到阿呆身边,青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使劲的喘息着。

    “我说阿呆,你家可真是够远的了,你说你口渴或者洗个澡时,难道要跑这么远的路到那水潭?”

    阿呆点了点头,好似这些十分的稀松平常,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青炎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比不了啊,比不了啊。”

    歇息时,阿呆并没有再催促青炎,而是安静的坐在青炎身边,吃着自己最喜爱的叶子。

    待自己缓解的差不多后,青炎起身道:“阿呆,我这看了半天,也没瞧见你家在哪,难道这里的哪颗树就是你家么?你指出来,我给你建个豪宅。”

    阿呆将手里剩下的叶子一股脑塞进嘴里后,便向一处走去。

    没走几步,阿呆在青炎身前停下,指了指前方。青炎走上前瞧了瞧,随即抬头向上看去,发现自己的前方竟然是一处崖壁,因为被茂密的枝叶和花草挡住,所以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这让青炎有些不明所以,所以看了看身边的阿呆。只见它依然向前指了指,意思是说不要停下,继续向前。

    青炎拔出了身后的短刀,披荆斩棘向前走去,坚硬的树枝和脚下的荆棘让青炎前进的步伐十分缓慢,这对于大伤初愈的人来讲实在是个苦差事。

    当走了十几步后,青炎却驻足不前,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还是阿呆拉了青炎衣服几下,才让其反应过来。原因无他,因为青炎的眼前,赫然是一座山洞。

    而青炎惊愕的不是这山洞口面积非常大,是洞口的形状,竟然是一个规则标准的三角形!

    青炎来自于后世,当然懂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眼前这个山洞的边缘整齐光滑,没有一丝凹凸,线条十分笔直。并且青炎走近洞口后发现,不光是洞口,竟然连洞里也是规则的三角形,石壁与地面平整光滑。

    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明显就是人造之物!

    青炎震惊的看着这神秘山洞,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阿呆,你可别告诉我,你住这里,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阿呆当然不会理解青炎此时的激动,而是十分自然的走到了洞里,向着青炎叫了几声。

    见阿呆走进洞里,青炎刚想开口提醒它小心,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想到阿呆这些时日与自己朝夕相处,可以确定它绝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并且它十分自然的走进洞穴,应该不是第一次进入到这里。

    阿呆挠了挠头,不明白青炎为何还不随着自己进入洞穴,便催促的叫了几声。

    青炎此时也不再犹豫,抬脚踏进入了洞穴。

    瞧青炎进入后,阿呆仿佛有些高兴,在地上转了几圈后,便向着洞穴的深处走去。

    看了看前方如深渊巨口般的漆黑洞穴,青炎擦了擦手中的汗水,随即紧握着短刀缓缓而入。

    ‘嗒’‘嗒’‘嗒’

    不知为何,阿呆在这寂静的洞穴中,走路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它在自己眼前不远,还真以为此地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这洞穴中回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如青言所料,这洞穴中的两侧墙壁和脚下,都是平如镜面,毫无凹凸,就连一粒碎石都没有。

    本想再细细观察,但是洞口的光线此时已经十分微弱,等再走出几步后,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也许阿呆感受到了青炎的困扰,每走一小段后,便在前方轻叫几声示意。

    青炎虽然时刻警戒着周围,但是心中是极为困惑,想到这洞穴到底是何人所造?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而且青炎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做到这一点,那只有至尊帝皇,因为只有以他的权利才能调集世间的所有能工巧匠,花费极大的财力物力时间来完成这一壮举,不然的话,青炎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来。

    但为何选在这荒山野岭?这些时日下来青炎已经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绝对是毫无人烟,隔绝于世。建造之人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建造这个洞穴?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在洞穴的最深处,才能得到一丝线索。

    走了大概能有两炷香的时间,当青炎以为就这样无休止走下去的时候,前方竟然隐隐出现了微光。

    青炎心中为之大振,看来自己离这洞穴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当走到光芒散发之处时,青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与洞穴严丝合缝的三角石门,这石门高约一丈,十分巨大,光芒的源头,是这石门的中心位置,镶嵌的三颗夜明珠发出的。

    在夜明珠光芒的照耀下,青炎仔细的观察起这座石门,说

    它是一道门有些不太准确,叫做石墙也许会贴切些。因为这石墙与周遭并无缝隙更无把手,除了这三颗夜明珠,别无他物。

    青炎有些震撼的调侃道:“阿呆,贵府真可谓是鬼斧神工啊。”

    阿呆并没有在意青炎的夸赞,而是上前几步后,突然蹦了起来,右爪拍在最上方的一颗夜明珠上,落下来后又蹦起来拍在右下方的夜明珠上。

    随即便看着阿呆如猴子般上蹿下跳,击打着墙上的夜明珠。

    思索片刻后,青炎心中隐隐知道其目的为何,便走上前去,抱起阿呆,将它抬到夜明珠前。

    阿呆回过头来叫了两声后,便继续专注于击打夜明珠这件事上。

    在青炎的帮助下,阿呆的速度和效率明显快上不少。

    正当青炎的手臂都有些发麻的时,随着阿呆右爪在最上方的夜明珠上重重一拍,一声沉重的声音,从石壁内部响起。

    青炎赶紧打起精神,警惕的看着石壁,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未知,永远更能使人恐惧。

    伴随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石壁竟然缓缓向后退去。

    在石壁向后退了能有一丈左右的时候,便停止不动,并且自己的右前方,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小洞口。

    青炎看了看怀中的阿呆,又看了看那闪着亮光的崭新入口,他深呼吸了几下,便向入口处走去。

    待青炎进入到内部观察起来时,却似如招雷击,浑身猛然一顿,那怀抱着阿呆的手臂,也是骤然一紧,这一下可把阿呆勒的够呛。

    阿呆抗议的叫了几声后,青炎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青炎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中如惊涛骇浪。

    只见这处是一座四十多平米的石室,并且依然如外边的洞穴般呈三角形,而让青炎震惊的是,这座石室的中央,有一座极大的蓝色玉台,这玉台也是呈三角形,一尺厚度并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绝对不是凡品。而在这蓝色石台之上,一具白色枯骨呈坐姿,望着青炎站立的方向。

    “阿、阿呆,你带我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这....!”

    青炎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因为无论是从洞穴的结构,石壁的机关,三颗西瓜大的夜明珠,还有眼前的蓝色玉台,都昭示着这具白色枯骨生前,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阿呆此时挣脱了青炎的怀抱,跑到了枯骨的旁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口中发出轻轻的低吟。

    看着阿呆的举动,青炎心中大致明白,阿呆的身份,不可能是一只简单的动物了,而且跟这具枯骨,也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青炎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走向玉台前,看向了那具枯骨。

    这枯骨的骨架并不是很大,想来生前也只是一个普通身高的男子。而枯骨上边的衣物早已腐化,在它前面碎落一片。

    “嗯?这是什么?”

第十四章 凌霄

    青炎余光发现,在那些碎屑下面,竟然刻了一行行小篆,在玉台的光芒衬托下,美丽异常。

    上前一步,青炎蹲下身体用手轻轻拨开碎屑,那一行行小篆便显露出了真容来。

    字迹笔画甚细,入石确是极深,仿佛是用极锋利的兵刃所划成。

    【初涉江湖,止至十载,均无一胜。遂临无妄以观沧海,是为五载。后攀昆仑以窥苍穹,又为五载。幸悟一技,凭此劣学,杀尽仇寇,败尽英雄,纵横四海,天下已无敌手。】

    看到此处,青炎心中一紧,这短短几行字,已尽道出这绝代高手睥睨天下,傲世群雄的威风。

    可以想象,虽不知此人年纪何许时步入的江湖,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在前十年中与人交手从来没有胜过一次。

    也许是高人指点,或者是万念俱灰,先来到这个叫无妄的地方观了五年的大海。后来又登上了昆仑悟得了一种武学。

    待重出江湖后,大杀四方,击败了武林中所有的高手。想来这十年苦修悟到的绝技,是何等的威力绝伦。

    青炎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看去。

    【然不惑之际,天下间再无英雄可接一招一式,群雄束手。呜呼!生平求一敌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惟隐居深谷,寥度余生。】

    !!!

    青炎此刻的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个苹果,可见其心中的震撼程度。

    本以为此人重出江湖时,已经是年纪不小,不然不可能悟到如此了得的武学。可看到这里青炎才知,此人初入江湖时很可能跟自己现在这般大,并且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天下英雄竟然无一人可接此人一招,当得是恐怖如斯!

    并且这最后两句话透露出来的那种内心寂寞与萧索,让青炎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快乐的寂寞便是独处,最寂寞的快乐却是无敌。无敌于江湖,无敌于天下,无敌于世间。

    看来此人因为心中孤寂,隐居于此,最终致死也没有入世,再走出这个山谷半步。

    可如此盖世人物江湖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传言,这显然是不合理的,难道是这人临死之际夸大其词?

    青炎赶紧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整个三角洞穴建造的鬼斧神工,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做的。单说这刻在玉台上的字迹,如果武功平平之人刻于其上,字迹间绝对会有裂纹和瑕疵,但眼前的字迹入玉极深,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所以青炎更倾向于此人是个绝代高手。

    念及此处,青炎站起身来,整了整仪容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前辈,恕晚辈孤陋寡闻,从无听说江湖中跟您有关的任何事迹,今日得幸了解,虽不知您尊姓大名,但是您的经历与成就,让晚辈由衷钦佩,五体投地。”

    一直坐在枯骨边的阿呆不复之前的安静,它走了过来,拽了拽青炎的裤脚。

    青炎有些疑惑,不明白阿呆的举动是何意。但阿呆一直拽着青炎的裤脚,小小的眼睛透露出的眼神十分严肃和坚定,照比于平时来说是天壤之别。

    又重重的向这具枯骨行了一礼后,便跟着阿呆走上了玉台。

    待绕到枯骨的身后时,发现竟然还刻了几行字迹,但是却不似枯骨前方的小篆,而是狂放不羁的狂草。

    青炎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起来,费了好大劲后,才看懂写的是什么。

    【虽无意再涉江湖,然仍望后人,得此武学,代吾会尽天下众英豪!】

    青炎的内心随着这一行字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身体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看向接下来的字。

    【所谓众妙之门,谓之玄之又玄,以吾观之,其则简直又简,无外乎六境尔。】

    果然,这是枯骨生前留下来的绝世武学!看来自己真的是因祸得福,没想到摔落进这隔绝于世的山谷中

    ,竟然有如此奇遇。

    【纵揆寰宇,竭览山海。绝相超宗,亘古鳌伦。是为凌霄诀】

    霸气!

    【扶摇一气上昆仑,明镜玄鉴琅阙岚。斗冲霄汉势冥河,破恒斩魔不周山。此为凌霄诀总纲。】

    总纲字数虽寥寥无几,并且还有些晦涩,但青炎毫不在意,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文字,十分仔细谨慎,不敢错过任何一字和笔画。

    观摩了良久后,青炎深呼吸一下,坐在了石板上思索起来。

    当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几十遍后,已经确定这位高人生前所悟,就是这凌霄诀了。除了总纲外,凌霄诀一共分为六境。宣明台、正神阳、锦疏莲、翁天鼓、通离真、驾凌霄。而且根据自己分析,所对应的分别是气、神、皮、骨、精、势六个层次,可谓高深莫测,玄诡非常。

    根据凌霄诀所述,此六境并非需要循序渐进修炼,而是如走马灯般,每次修行要依次研习,不是一个境界修炼通透后在进入下一个境界,实在是古怪。

    在心中熟背所有口诀心法后,青炎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调整起自己的气息。

    一炷香过后,青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也知自己根基尚浅也许还没掌握这凌霄诀的法门。

    两炷香,心境已经十分平静,波澜不惊,青炎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又仿佛看见了波涛汹涌的沧海,和屹立于天地间的巍峨大山。

    正当青炎沉浸在自己的意境当中时,却突然如招雷击般,身体剧烈的抖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颗接一颗的滴落在石板之上。

    青炎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突然如此痛苦,他双臂支撑着玉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此刻青炎痛苦的源头是因为自己的小腹,也就是丹田气海之处,其中如刀绞似灼烧,痛入骨髓。

    而之前法智临终传给他的那股暖流,再不复之前的销声匿迹,它像是受了极大刺激般,在气海处形成了一个极速旋转的漩涡,如临大敌。

    那漩涡越转越快,青炎的痛苦之情也是越来越强烈。

    青炎内心十分清楚,自己身体里的异样跟这凌霄诀绝对脱不了干系,可即使不再运功后,那漩涡也根本没有停滞的意思。

    就在此时,青炎的下颚处突然刺痛,一股陌生的力量从下颚开始冲撞自己的浑身经脉。虽然它不似自己气海中的那股内力浑厚,但是速度却是极快。

    青炎不知,此时那股陌生的力量从他的承浆穴开始,冲击着他的任脉。其后又从他的长强穴向上冲击着他的督脉,待反复冲击几十次后,又从云门至少伤,悬厘至侠溪周而复始肆意冲击着他的奇经八脉。

    没过多久,这股霸道的陌生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在形成一定规模后在华盖穴汇成一股,随即如泰山压顶般般直冲气海!

    ‘轰’

    青炎感觉身体里出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随后两耳失聪,双目流血,控制不住的倒在玉台之上,模样十分凄惨。

    再说回气海之处,两股迥异力量相遇后,它们一个庄严浑厚,一个霸道跋扈,俱是互不相让。就这么在青炎的气海中斗作一团,仿佛如天敌一般杀得是难解难分。

    可青炎如何承受得了它们在自己身体里如此厮杀,早已经被折磨的七孔流血,脸色惨白。看此情形,如果再这般下去,青炎很可能气海炸裂经脉寸断而亡。

    但此刻,两股力量杀的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并且战场已经不局限于气海,而是遍布了全身各处,四处经脉犹如被一把滚烫的尖刀反复刮过,其中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随着它们在身体里肆意缠斗,青炎的各处骨节竟然发出了‘噼里啪啦’如炒豆般的声音,每当发出一个声响,青炎的身体便如触电般弹起,十分怪异恐怖!

    此时的青炎已经被它们折磨的倒在石板上不停的抽搐,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并且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殒命当场。

    奇怪的是,阿呆并没有因为青炎的极度痛苦而起什么波澜,不光是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并且还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叶子嚼了起来。估计青炎要是看见它如此这般,真是烤了它的心都有了。

    当青炎已经不省人事的时候,他身体里的两股力量不知不觉间,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而后竟然在四处经脉神奇的合二为一,最后在气海处重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玉台上气息微弱的少年,昭示着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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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那处气派宅院的大门外,一骑飞奔而来。在大门堪堪停下后,马上之人也不顾马匹是否拴好,三步并作一步快速进入宅院,宅门守卫之人看清来人面目,并没有阻拦,依然目不斜视警戒着四周。

    那人十分熟悉的在大宅中穿行着,即使宅府曲径通幽,他也很快的来到了正堂前,此人整理了一下着装后在门前单膝跪倒,朗声道:“青竹帮离舵蝰蛇堂弟子郭怒有要事相禀。”

    “进来。”

    随着堂中发出的命令,郭怒快步进入堂中,目不斜视径直来到正首一人身前,再次单膝跪地,道:“小人郭怒参见舵主,禀舵主,牛堂传来消息,五日前在铁梨山外发现青炎,但牛堂副堂主张检带人追至铁梨山后,失去了青炎的踪迹。”

    ‘砰’

    一声炸响,离舵堂主,也就是祝九听到报告后,可谓怒发冲冠,一拳锤在了右侧的紫檀木桌上,那价值不菲的桌子瞬间化为碎块,让人惋惜。

    可祝九此时显然不会在意一张桌子的得失,他站起身来怒道:“你他娘的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牛堂副堂主带着整个堂口的好手将人追到了铁梨山,最后竟然给又跟丢了?”

    郭怒已经是将头深深抵在地板上,不敢回话。暗想自己的舵主果然是青竹帮四大舵主中脾气最为火爆的一位,这盛怒之下的气势,竟然让自己的头都不敢抬起。

    “给老子说!”

    郭怒见舵主动了真怒,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的,回禀舵主,据牛堂传来的消息,五日前牛堂副堂主带人将青炎追至铁梨山上后,本来已经稳操胜券,可青炎却在最后一刻,从一处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不知所踪。此刻牛堂副堂主已经召集整个堂口兄弟巡山,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祝九听到回答后,堪堪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沉默良久才对着身边王天庆说道:“王堂主,命令之前向荆州集结的弟子迅速赶往铁梨山,你亲至过去带领他们搜山,记住,动作一定要仔细一定要快,即使那小王八羔子摔成了肉泥,你也要给老子装坛里捧回来。”

    王天庆后退两步,对着祝九行了一礼后道:“舵主放心,天庆一定不负所托。”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去。

    祝九强制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他实在没料到牛堂死了堂主后竟然如此不争气,那青炎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竟然能杀出重围跳下了那该死的悬崖。如果他当真摔死了也就罢了,可倘若这小子玩一手金蝉脱壳,到时候想在寻到可就难上加难了。

    随即对在座的几个人命令道:“你们几个迅速回到自己的堂口,集结好本堂人马,随时准备去荆州支援王天庆。”

    待祝九发号施令之后,郭怒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小道声道:“禀、禀报舵主,小人还有一事没有上禀。”

第十五章 骨散

    祝九知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但却也没有办法,这脾气就如自己的绝学‘炙拳’一般,火爆难当。

    当听到还有一事没有禀报后,便平静的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回禀舵主,据荆州境内各堂口报告,近日里有许多外地江湖势力活动,其中不乏一些名门大派,不知是何目的。”

    祝九听过后,竟然仰天大笑不已,道:“老子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一些想噌热闹的。”

    这时其中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起身来问道:“舵主,这帮人显然是来者不善,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这帮孙子无非是想抢在我们青竹帮前杀了青炎,到时候其江湖地位必然大涨,而那时我们青竹帮的威望便会一落千丈。呵呵。退一万步讲,即使抓不住青炎,他们也能在江湖上留下一个好名声,算盘真是打的震天响啊。”

    祝九说完,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继续道:“你去告诉王天庆,无需在意其他江湖势力,荆州境内青竹帮的一切事物交给他全权处理,如果这帮孙子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倘若胆敢妨碍或阻挠我青竹帮,让他不必多虑,特殊时刻准许他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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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青炎悠悠转醒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自己浑身乏累不已。

    他缓缓坐起身来,看到了在身边悠闲吃着叶子的阿呆,心中有些无奈。

    “我说阿呆,你兄弟我都被折腾成这般德行了,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那叶子就比我重要?”

    阿呆没有回应,依然在那里用呆萌的小眼睛看着青炎,嘴中动作却是不停。

    青炎当然不会真的责怪阿呆,只不过现在不知道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自从晕过去后,他并不了解身体里的变化。随手擦了擦脸上干涸的血迹,正想起身时,阿呆突然扔掉手中的叶子,使劲指了指石板。

    青炎看去,发现阿呆指的正是凌霄诀。

    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自己继续修炼?

    回想起之前那非人的折磨,即使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可是看了看阿呆,感受到它的眼神,青炎犹豫起来。

    显然,阿呆绝不可能伤害自己,因为这些天下来,青炎深知它虽然看似呆萌,但力气甚大速度奇快,如果想杀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带自己到这里多此一举,当日初次相遇时,便完全可以轻易解决自己。

    可是以阿呆的非凡灵智,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刚才所承受的痛苦,但它还是让自己继续下去,难道有什么其他用意?

    青炎权衡再三,便横下一条心,再次盘膝而坐,默默的运起凌霄诀。

    而这次,青炎刚刚运起第一层宣明台心法时,突然感受到了异样!

    随着凌霄诀的心法口诀,一股浩瀚的力量从气海中被缓缓调出,流淌至全身经脉。这一现象让青炎十分震惊,惊的不是这股力量的深邃,而是这股力量虽然有些熟悉,但绝对不是师傅临终传给自己的那股暖流。

    青炎此刻也已经明白,这股力量也许就是那些高人口中所说的内力或是真气。

    难道这是之前两股内力融合的产

    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这股全新的内力,既有师傅传给自己的那种浑厚大气,又有凌霄诀的霸道无匹。

    而随着青炎过了一整遍凌霄决后,那崭新的内力如水中游鱼,欢快的在自己全身各处经脉流淌,让青炎觉得十分舒服惬意,再不复之前如刀割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曼妙少女的柔荑,抚摸着自己的各处经脉似的。

    久而久之,青炎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整整十二个个时辰。

    当青炎收功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时,神奇的发现自己不光神清气爽,身体上的伤势竟然也好的七七八八。

    此时青炎看了看身前,阿呆它依然保持着坐姿,在石板那处没有离开分毫,嘴中自然也是一刻不停的吃着叶子。

    青炎这时肯定不知道,自己看向阿呆的眼神,可谓是炯炯有神充满了异彩。

    “阿呆,别吃了,咱们也不知在这呆了多久,出去透透气吧。”说完,青炎便起身向外走去。

    可当阿呆起身时,青炎余光瞥见阿呆之前坐的位置下,竟然还有几行小字。

    青炎感赶紧退步到那几行字前观察起来。

    【若此前习得任何武学心法,万不可轻易练之,凌霄决至刚至烈霸道无比,绝不容它,倘若强行修习,九死一生矣。】

    ...........

    “阿呆!”

    一声暴喝在石室中回响,久久不能散去

    而阿呆听到这声暴喝,已经飞快的跑出了石室,留青炎站在原地顿足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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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外,水潭边,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坐相视着。

    “咱们这些时日相处的不错吧?”

    “呃……呃……”

    “所以说我们是朋友吧?”

    “呃……呃……”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小肥屁股,当时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坐在那几行字上?”

    “吧唧吧唧………”

    阿呆自顾自的掏出叶子嚼了起来。

    突然,青炎一招饿虎扑食扑向了阿呆。这一扑速度奇快,快到连青炎自己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身体已到。

    阿呆的小脑袋中当然知晓青炎已经不同往日而语,但即使有所准备,却也没想到他速度竟然超乎预料,随即落入了青炎的魔爪中。

    虽然有些惊讶自己的速度,但青炎暂时也没有在意,而是一手环抱着阿呆的腰部,一手按在它的脑袋是使劲的摇晃,频率飞快,并且还伴随着阵阵威胁。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没过一会,阿呆已经被晃的是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即使明知不可能得到答案,但青炎胸中的那股恶气也算是出了不少。见阿呆已经受到了小小惩罚,青炎也就慢慢放开了它。

    没过一会,阿呆不知从哪里摘了一大堆野果,放在了青炎的身前,又好似做了很大决定般,掏出了一把它平时常吃的叶子,也放在了青炎身前。

    看着眼前依然呆萌的阿呆,新鲜的野果和

    翠绿的叶子,青炎呆坐片刻,便上前一把搂住了阿呆。

    “阿呆,这世上,也只有你真心待我,我知道你与石室中的前辈有莫大的关系,但你还是带我进入了石室,让我习得了那凌霄决,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青炎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阿呆刚开始还以为青炎又要折磨自己,便想后退,但看见青炎满眼泪水后,便任由其抱住。

    “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坐在那几行字上,你的用意我现在都懂了,都懂了...”

    像是安慰青炎一般,阿呆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意思好像是说不必如此。

    “阿呆,我决定了,如果能离开这个山谷,我死也要把你带在身边,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

    听到此话,阿呆却挣扎起身,脱离了青炎的怀抱,它站在几步之外看了看青炎后,便转身跑进了密林当中。

    青炎知道它是往石室去了,所以便跟了上去。

    进入石室,青炎看见阿呆果然坐在枯骨身边,望着枯骨有些愣神。

    青炎缓缓走到石台前,庄重的跪了下去。

    “前辈,晚辈不知您尊姓大名,但晚辈有幸习得您毕生绝学,理应尊您为师,但晚辈已有尊师不敢相弃,所以晚辈只能单单对您行弟子之礼。”

    随后,便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晚辈既然习得您的绝技,断然不会忘记您的遗愿,待了却所有事情后,定要会尽天下英雄,让您的绝技再次响彻天下。”

    “晚辈猜到您与阿呆一定有莫大的关系,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晚辈自认亏欠其甚多,所以决定,如能出谷必将它带在身边,终生不离不弃。”

    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哗啦啦”

    一声异响,在这空旷的石室中十分突兀,青炎随即抬起头向声音处看去。

    只见那具枯骨,竟然不复之前的坐姿,此刻是散落在蓝色石板之上。

    这一状况,让青炎和阿呆都是愣在当场。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阿呆发出了悲伤的低吼。

    “呃……呃…………”

    感受到阿呆的痛苦,青炎缓缓走上石台,摸了摸阿呆的头,沉声道:“晚辈不知您是何用意,但晚辈权当您是同意了。”

    随后,又对着阿呆说道:“阿呆,死者为大,前辈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即使他多么无敌于天下,屁股也一定累了,不如我们让他入土为安吧。”

    阿呆没有回应,依然在那里伤心的叫着,声音让闻为之悲痛。

    过了片刻,也许是同意了青炎的意见,阿呆站起身来抱起头骨,缓缓向外走去,而青炎见此也默默收敛起枯骨。

    一处风景极美的花海处,青炎为其建造了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冢,阿呆坐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去。

    青炎当然不会打扰,也坐在阿呆的身边,静静的陪伴着它。

    “一生纵横天下,只用十年便能自悟神技,败尽世间英豪,不惑之年天下间在无人能走过一招,前辈,您足以瞑目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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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寰宇八绝旷耀古今。
然世人少闻亦有八大神技。
莫问幻冥荒飞瀑,八臂遨天玉截江!
半壁江山,破碎山河,英豪喋血,美人珠帘。纵揆览山海,亘古决鳌伦。
谁可入局?谁可执子?绘一副波澜壮阔的旷世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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