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挑拨离间
凤千颜的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入宫以来，她暗中经营了快一个月，终于等来了这一天。皇后把注意力转到了不孕不育上。有些人要难过了！
心中有点小激动，可是脸上却不露半点痕迹，凤千颜淡淡地笑笑说：“皇后娘娘，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子女这种事，是老天爷赏赐的缘分，不是医生能做得了主的啊。”
皇后的脸色立即暗淡下来，她真是不甘心。与司易结婚快十年了，从原来的皇子妃、到太子妃、到现在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享尽了人间富贵荣华，却因为始终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而饱受垢病。
离人生巅峰只差半步，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感觉，那真是太痛苦了。
更何况，自从司易坐上皇位以来，因为无嗣，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着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一般。
知道的，说是这里面有蹊跷。不知道的，都觉得是她袁芷瑶娥眉善妒，不仅没有给皇帝生下一儿半女，还把后宫里盯得死死的，让三宫六院的妃嫔们也没有机会为皇家诞育儿孙。
这些谣言议论，在宫里一直都有，不过最近有些甚嚣尘上了。这让她袁芷瑶怎么能忍？
想到这里，皇后咬紧牙关，再次望向凤千颜道：“我听说你的师父是江湖隐士，手上有**术、心中有大沟壑，你若是不行，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你师父？”
说到这里，皇后顿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咬牙道：“就算是本宫求你了。你既然治好了我的病，干脆再加把劲儿，救了我的命吧。否则，我早晚还是得生病，心有所忧，又如何能不生病呢？”
凤千颜望着皇后，金尊玉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女人，也不过是个被动接受命运不公的女人。她的痛苦，与升斗小民的痛苦不同，但从痛的程度上看，又并没有什么不同。
利用她，似乎有点亏心？不过没办法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凤千颜沉默了一会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小声道：“我这里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讲错了，恐怕就是死罪了。”
“噢，这么严重？”皇后略带怀疑地瞥了凤千颜一眼。看到凤千颜那一丝不苟的表情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过，她没有时间仔细去思考，已经下意识地下左右望了望。多年来训练有素的太监宫女们顿时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迅速低下头，飞快地从两边散去了。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皇后转过头，盯着凤千颜，双眸里闪着莫名的微光。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这里没有人了，你可以说了吗？”
凤千颜也四下看了看，点点头说：“谢谢皇后娘娘，那就恕我大不敬了。我想问皇后娘娘，生儿育女这件事，可是一个女人能够说了算的吗？”
“你说的是……”皇后骇然地睁大了眼睛，感觉一直埋藏在心中的那个隐忧终于爆发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又问：“你说的，难道是皇上？”
凤千颜轻轻垂了垂眼睛，无声地表示默认。
“可是……”皇后回想一下司易，想到他在某个特别时候的龙精虎猛，又有些不能相信。从她有限的认知里，无法生儿育女的人，不是应该……
想到这里，皇后抬起头，盯着凤千颜，嘴唇嚅动着却不好意思开口，心里还有一些希冀。
可惜，凤千颜淡然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皇后娘娘，就是我没来之前，您肯定也不知吃过多少苦药了吧？还有宫里的妃嫔，她们哪个没有回娘家悄悄寻医问药呢？可是有什么用吗？这么多年了，皇后娘娘你还看不清楚状况吗？再说，这次出宫，我给你诊过很多次脉了，很明显，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皇后的心迅速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司易有问题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而更要命的是，她永远也没有洗脱自己善妒罪名的机会了。
凤千颜看着皇后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她忍不住了，下定决心似地对凤千颜说：“风神医，那你能不能治男人的毛病啊？”
凤千颜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病人就是病人，从来没见分什么男病人、女病人。都是人，医生当然都能治。”
皇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忙道：“那你能不能给皇上治治啊？”
凤千颜的表情更惊讶了，她摇头道：“原来皇后是希望我给皇上治病，这可不成。皇上乃是九五至尊，谁敢随便给他治病？他有太医院侍奉，恐怕也不会相信我们这种行走江湖的医生吧。”
皇后连忙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风神医年纪轻轻，医术高明，宫中早就传开了，皇上也是知道的。再者，太医院这么多年，每隔三天就给皇上请一次脉案。可是他们看出了什么？他们什么也没诊出来！更别说治了。”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雍容的脸上有有掩饰不住的怒意。她好气啊！要不是今天这个风裁柳点破真相，恐怕她袁芷瑶还得一辈子背着个不能生育的罪名，常年累月为此事而痛苦内疚呢。
而且，既然风裁柳都看出来了，没准那些太医们心中早就有数了。可是他们竟然不说！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狗奴才！
凤千颜脸上流露出非常纠结的表情，沉声道：“按说这不能生养的毛病，男人比女人好治。因为女人的身体结构更为复杂。只是，谁敢告诉皇上，他有这方面的问题呀？可若是皇上不允许，谁又敢给他诊脉开药，开了药他会吃吗？”
皇后眼中微光一闪，道：“要不就瞒着他吧。他每个月总要来本宫这里三次。到时候，本宫给他灌醉，你悄悄给他瞧瞧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凤千颜一下子站了起来，寒声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第六十一章 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哼”皇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凤千颜吃惊地望向她。
皇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变得镇定下来。似乎觉得事已至此，不如跟凤千颜说开了，于是略略斟酌了一下词句道：“皇上是龙子龙孙，当然是天底下最为贵重的。但是，先皇的龙子龙孙，可不止皇上一位呢。”
凤千颜心中暗笑，开始了。嘴上却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冷笑道：“皇上当年论文治武功，并不是诸多皇子中最出色的。先皇原来最看重的，应该是现在的三皇子。虽然三皇子自己命苦，生了重病。但是，如果没有我袁氏家族的支持，皇上也未见得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
“皇后娘娘！”凤千颜惊呼一声，站了起来，“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的。我只是一个医生。”
皇后突然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沉道：“怕了？怕什么？皇上他当初依靠我父兄的大力支持才到上位，这在玉蜀国可不是什么秘密。”
说着，皇后又淡淡扫了风千颜一眼道：“风神医怕什么呢？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不正是因为信任本宫吗？既然你信任本宫，本宫又怎么会害你？这些事情，本宫相信你是不会说出去的。”
凤千颜一脸惊骇而茫然的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不谙世事的江湖女子应有的惊慌。她愣了半天才说：“皇后娘娘这是在威胁我吗？”
“呵呵呵！”皇后轻轻地笑起来，从锦榻边站起来，走到凤千颜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还轻轻地拍了拍。
“风医生你误会了。”皇后的声音亲切又温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这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犯忌。但是已经摆在了明处让我看到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转寰啊。”
皇后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既妩媚又淡雅，看似矛盾的味道，但是调配在一起却令人感觉神秘而诡异。这味道久久徘徊在凤千颜的身边，呛得凤千颜想堵住鼻子。
“皇后娘娘，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凤千颜不解地说。
皇后拉着凤千颜回到自己的座位边，与她并肩坐下后才说：“我希望你能够找个机会，在我这宫里给皇上好好诊治一番。最起码知道皇上的病还能不能治，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啊。”
“做什么准备？”凤千颜继续茫然地问。
皇后无奈地轻笑道：“自然是选一个优秀的宗室子弟过继啊。”
“皇后娘娘，原来您早就想好了！”凤千颜惊道。
皇后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如果你结婚十年还没有孩子，你自然会想想要怎么应对。不过，如果你能够治好了皇上的病，那你就是皇室的大恩人！我会尽最大努力报答你的恩情的。”
报答？凤千颜心中冷笑，如果自己真的纠缠到皇室的这些隐密与恩怨中去，怕自己早晚会死得莫名其妙。
皇后见凤千颜不出声，还以为她被自己最后一句话给打动了，连忙又补充说：“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师父，都是皇室的大恩人。你是个女子，将来本宫会做主为你选一个为官做宰的好男人嫁了。你师父，本宫可以建议皇上封他为国师。”
国师？凤千颜都快要笑出声了，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医生成为国师呢？看来，皇后想要打动自己，让自己为她做事，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凤千颜刚刚自己因为要利用她而略略浮上心头的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在这后宫中讨生活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心思纯良、手上干净的呢？不过是看谁的段位高低吧。
凤千颜睁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喃喃地说：“国师？我师父可以做国师吗？”
皇后用力点了点头道：“自然，本宫在皇上面前为你师父美言，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凤千颜原来淡然的神色终于变了，显得纠结又激动，她小心地问：“我倒是可以试着为皇上试试病，可是，怎么才能灌醉他呢？”
皇后轻轻一笑，亲热地拍了拍凤千颜的手道：“风神医，你只管为皇上诊病就好，其它事情都不用操心。本宫会安排好了。”
凤千颜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皇后端丽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柔声道：“风神医，你不必有顾虑。本宫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需要好好给皇上诊脉，开药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待本宫安排好了自会通知你。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不敢随便乱说，。否则，怕是性命不保！”
凤千颜看着皇后一会儿温柔细话，一会儿言辞冷厉，倒真是翻脸如翻书一般。不过，任她怎么折腾，这件事也始终都在凤千颜的预料之内，她惶然地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径直回自己的小院了。
凤千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在房间的一角忽然发现轻微的脚步着。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好像凭空浮现出来一般，来到了皇后的面前。
“影子，你看看，刚才那个女子，说得可是真心话吗？”皇后问。
“她无论是在做事，还是在看书，还是在待客，都沉默但稳健，动作迅速，执行力很强。我觉得她是真的有把握。”
“好，这几天盯紧了些，别让她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皇后心中狂喜，立即吩咐道。
“皇后娘娘放心，属下一定能盯住风裁柳。”影子道。
“千万不要太意，当心打草惊蛇。”皇后嘱咐道。
“属下明白。不过，皇后娘娘仅凭着那个风神医，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影子忍不住问。
“若是在以前，本宫还真不敢确定。不过这一次，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皇后说。
“为什么呀？”黑影有些不明白。
“你没有听到宫里的传言吗？言之凿凿，说我自己不会生，还害了很多妃嫔肚子里的龙子龙孙”皇后狠狠地说，“我若是再容忍这种流言，怕是早要会发生更多更可怕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 突然遇刺
影子听了皇后的话，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她是袁芷瑶嫁给司易时，家族里面特意挑选出来送出宫的“陪嫁”。
袁氏一族历经几朝，底蕴深厚。与皇室结亲的女子也有六七个之多。所以，家族里面对这些女子都会不遗余力地提供各种资源。
更何况袁芷瑶后来成了皇后，家族更是尽心竭力地支持她了。只是可惜，竟然没有办法让皇后生下一儿半女。现在弄清楚了，原来根子压根儿就不在皇上身上，不要说皇后本人了，就是影子心里也是难以忍受的。
“皇后娘娘，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影子问。
皇后黛眉微皱，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半晌才向影子招了招手。
影子心领神会，立即把耳朵凑在了皇后的嘴边。皇后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影子的眸光猛然闪动了一下，然后又回归于古井无波的状态，声音平淡地说：“放心吧，皇后娘娘，属下定不辱使命！”
三天后，正是皇帝驾临皇后宫中的日子。这一天，皇后早早就梳妆打扮妥帖，看上去既美艳又端庄，绝对是母仪天下的贵丽风范。
司易见到皇后的装扮，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奇道：“皇后今天看上去与平日殊为不同。颜色似乎更加明丽了。是这件衣服衬了你的脸色吗？倒是应该重赏绣房。”
皇后一笑道：“皇上谬赞了。不过，衣裳虽好，是个死物。臣妾可不是靠着衣裳来取悦君王的。”
皇后在司易面前，向来说话比较直接，司易不以为忤，问道：“那是这烛光？朕看出来了，今天皇后这里换了新的宫灯，果然不同凡响。”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皇上向来要求臣妾俭省，臣妾宫里的摆设都用旧了，也没钱更换，哪里还有心思弄什么宫灯？”
说着，眼光向外面瞟了瞟道：“倒是两位贵妃的宫里，最近热闹的更，听说新换了不少家具。宫中可没有这笔钱，不会是皇上私下补贴给她们的吧？”
司易笑了，他就爱看皇后吃醋时的样子。有时候，跟她斗几句嘴，也是两个人私下里的乐趣。
他一伸手把皇后拉到了怀里，手指轻轻掠过她滑嫩的肌肤，声音沙哑地道：“皇后不必生气，朕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不是衣裳鲜亮，也不是灯光映衬，实在是皇后最近一段时间，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皇后顺势歪在司易的怀里，放任他的手在身上不老实的游走着，娇声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臣妾想尽办法保养身子，也都是为了皇上。”
“那还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来吧！”司易哑声道，一把抱起了皇后，大步走向了帷幔低垂的锦榻。
一步、两步，近了、近了，皇后娇软地伏在司易的怀里，眼睛却紧紧盯着珠光宝气的绣帘。只要司易走入帘后，那就要任她摆布了。
可是，就在司易侧过身子，准备用肩膀拨开绣帘的一瞬间，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一把将皇后向床榻上扔去，同时借着皇后的身子做掩护，闪电般地向左侧的帘后伸出了手。
“什么人！”司易一边厉喝，一边化掌为爪，狠狠地抓了过去。紧接着，厚重的绣帘猛地飘飞起来，续而化作粉碎。
影子从绣帘后面跳了出来，拳声凛冽，攻向司易。皇后栽倒在床上，似乎扭伤了哪里，完全动弹不得，只好大声惊呼：“来人啊，有刺客！护驾！护驾！”
一队队侍卫飞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没有人注意到，凤千颜正躲在门旁，看似瑟瑟发抖，实则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半个时辰前，皇后派人通知她来，让她做好准备，给司易诊治。凤千颜以为皇后会把司易弄醉或者迷倒，没想到，现场竟然演变成了全武行。
竟然有刺客要杀人？凤千颜眉头皱了起来，觉得不对。
那个一身黑衣的女人，武功很高，纵然围上来许多侍卫，可是一个人仍然满场游斗，游刃有余。当她从距离凤千颜身前不远处冲过时，凤千颜秀眉忽然一挑，心中一动。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凤千颜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来了！
凤千颜睁开眼，望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寝宫，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终于，眼前的混乱在司易被女刺客一掌劈翻后，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那个女刺客居然趁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惊呼救驾的时候，一个翻身，从窗口窜了出去，全身而退。等侍卫们分出人手去追时，黑夜中早已看不到她的身影。
皇后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仪容，披头散发地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了司易，大声呼叫着：“太医呢？传太医，快传太医！”
司易神情委顿，脸色惨白，唇边还有新鲜的血迹。看得出这一掌他伤得很重。
司易身边的大太监王连，脸色比司易还难看，支支吾吾地说：“天晚了，宫门下钥，太医……要出宫去请。”
“混账！”皇后毫不留情面地骂道：“太医院的值班医生呢？”
王连浑身都在颤抖，声音几不可闻地说：“他家里儿子结婚摆酒，请假……”
“混帐！糊涂！”皇后声音更加尖利，“太医院留院士值班，这是惯例，你们居然敢不遵守！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得死！”
王连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半句话都不敢出。
皇后抬起头，疯狂的目光在殿内逡巡，一眼看到了躲在门边的凤千颜，连忙道：“风神医！你在这里，太好了，快来给皇上诊病啊。”
凤千颜一愣，心知该自己上场了，只是皇后这私自加戏也太多了些吧，都是知该怎么配合了。
她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假装害怕颤抖地向前走了两步，喃喃道：“皇后娘娘，我不擅长伤科啊。”
“那也得你来！”皇后道：“皇上这样子，等不得宫外的太医了，你先来诊诊脉，有个说法也好。”
说着，皇后向着凤千颜深深地看了一眼。
第六十三章 给你治病
凤千颜心里不由得佩服起皇后这一番操作来。
之前，她所要求的就是给司易诊脉。而皇后在戏做在了众人眼前，就算是她给司易诊了脉，也是完全能够放在人们正大光明去做的。
而她的脉案若是发现了什么，那也问题不大，毕竟是在救人的时候情急了一些，既然都发现了，那就治呗，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不过，凤千颜虽然心中腹诽不止，在脸上却没有留露出半分，一副战战兢兢地样子走上去，握住了司易的腕脉。
其实，她根本不用给司易把脉，师父已经跟她说过，司易是因为跟典当阁交易，失去了生育能力。即使脉像正常，他也生不出孩子。
不过，凤千颜还是神情肃然地诊着脉。毕竟，司易确实是中了一掌，还吐了血，伤得挺严重。
片刻，凤千颜诊脉完毕，又察看了司易胸前的伤处，提起笔开了药方。等她处理完一切，两个侍卫终于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冲了进来。
凤千颜偷眼看去，只见这位老太医已经跑得面青唇紫，看上去比司易更加奄奄一息。皇后一边命人拿着凤千颜的药方去配药熬药，一方面又不放心地让老太医重新给司易诊疗了一番。
不出预料，老太医的诊断结果与凤千颜完全一致。凤千颜开出的药方也给老太医看了，老太医沉吟了半天，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而且，这方子开得比他们还要高明，他只得如实向皇后禀报，同时提出要让大太监王连亲自看着去熬药。
皇后自然示会在这些小细节上跟太医院发生矛盾。她清晰而迅速地答应了老太医的所有建议，并且雷厉风行地落了下去。
一时间，皇后宫中的宫女、太监，迅速进行了甄别。可靠的，继续留用。不可靠的，或者是不能胜任的，则在第一时间就遣散了去了。
一场假刺客的风波度过，最受益的人，无益是皇后。
司易服了凤千颜开的药之后，慢慢地昏睡了。等他现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他依稀记得那个黑衣女人向自己劈出了一掌，后来的事情就完全记不得了，只好叫来王连询问。
等王连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清楚后。司易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么说，刺客最后逃走了？”
“是的，皇上，当时我们只顾着你的身体重要，又怕刺客还有同伙，所以只能死死守住皇后的寝宫。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有帮手的。这是一匹独狼。”
狼是群居动物，它们捕食的时候大多是成群结队。而独狼是很少见的，但是也往往更危险。
“宫中防范森严，这个刺客如何能出现在皇后的宫中，又如何能从那么多侍卫手中安然循去？蠢货，你们被人给骗了！”司易忽然道。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皇后的宫中，风千颜把她的诊疗方案送到了皇后的案头。
皇后拿起方案，认真地从头看了起来，不过，其实她压根儿也看不懂那上面说得都是什么。洋洋洒洒十余张纸，她最后只记住两句话：一是皇帝虽然龙精强猛，但是他的小蝌蚪活力不行，难以让女人怀孕。二是凤千颜能治，虽然很麻烦，但是调理个一年半载，皇帝还是有做父亲的希望的。
皇后拿着这份方案，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期待、还是怨愤、还是恐惧、还是其它什么。
凤千颜在一旁说：“皇后娘娘，我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做完了。现在药方也在这里，但如何让皇上吃药，我就无能为力了。”
皇后点点头，向着凤千颜仪态万方地笑笑道：“风神医，这一次多亏你出手相助，我们才能拿到这份方案。接下来要如何实施，你且容我想一想。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
凤千颜还没来得及说客气的话，就得到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自己对面坐在凤椅上的皇后也花容失色、面色大变。
凤千颜缓缓地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司易一脸铁青地坐在一只软轿上，正堵在了房间的门口。
“皇后，朕的好皇后，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这个女人是谁？你告诉她不用担心什么？”司易眼中闪过极度危险的光芒，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口气道。
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呼吸也困难起来。她忍不住用手向下拉拉衣领，努力地抽了几口气，才强自镇静地道：“皇上，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啊？”
“这里整个皇宫都是朕的地方，朕想去哪儿，还需要跟你打招呼吗？”司易从牙缝里吸着气说，原来俊逸的面孔也变得扭曲。
“皇上……”皇后说不出话来了，觉得天要塌了。
倒是风千颜，不慌不忙地上前给司易敬礼，表现得十分气定神闲。
“你是什么人？”司易盯着凤千颜道。
凤千颜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民女名字叫做风裁柳，是皇后娘娘的女医。”
“你是医生？”司易似乎有些出乎预料。他脸色更加阴沉地问：“你就是那个治好了皇后的老毛病，据说是妇科圣手的那个女医生吗？”
“是的。”凤千颜言简意赅。
“也罢，朕本来是要教你千刀万剐的。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饶你不死，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做个医奴吧。”司易轻飘飘地说。
凤千颜睁大了眼睛，反驳道：“皇上，民女何罪之有？你是天子，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你无辜？你刚才在跟皇后谋划什么？”司易咬牙切齿地说。
他忽然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已经浑身抖做一团的皇后，冷笑道：“皇后，你跟这个女医生，在这里谋划什么啊？是想指使人谋害朕吗？说！”
皇后浑身又是剧烈的一抖，竟然站都站不住，顺着凤椅滑到了地上，跪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凤千颜忽然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地道：“皇上，你子嗣艰难，实为一种病症。皇后和我商量着，只是为了治你的不孕不育症。”
第六十四章 是病得治
司易只觉得脑袋顶上轰然响起了一记炸雷。
不孕不育！这四个字把他炸得外焦里嫩，头晕目炫。
一个男人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没用啊，就是没有能力让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啊。这基本上是否定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最根本的价值了。
更何况，他司易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皇帝，他是天子，他是九五至尊啊！
他是老天的儿子，可是老天竟然不让他再有儿子，这是不是说，他的帝位，本来就来源不正啊！
原本就心虚的司易，现在是心虚加狂怒了。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变得一片死寂。在场的每一个太监宫女都拼命地屏住呼吸，狠不得把身子缩到无限小，把自己整个埋到尘埃中去。
要死了！今天在场的人怕都要被皇帝灭口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公开的、这么大声音地说出来？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吧？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敢说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话来？
皇后望着挺直身体，站在司易对面的凤千颜，已经无力吐槽，更无力思考。这一刻，她心里是无比的后悔，恨自己怎么会选择了这个猪队友！这是要找死还怕不够快的节奏啊。
皇后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刚才司易悄无声息地过来，听到了她跟凤千颜说的最后一半句。但是，皇后知道，司易那么知道的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他还知道了什么？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皇后不自觉地把目光向着殿边的角落里瞥了瞥，那里站着几个品级最低的太监和宫女，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把头死死地顶在地面上，完全不敢抬头。
影子也在那里。她平日的身份就是一名最普通的打扫庭院的宫女，无人时才化身为皇后的暗卫。这也是那一天，她为什么能够毫无声息地全身而退的原因。
那天……皇后心眉头猛地一跳，心中有些明白了。笨啊！愚蠢啊！自己说凤千颜是猪，自己才真的是那头猪！
她原以为这个布局很巧妙，可以让凤千颜轻而易举地给皇帝诊病，比灌醉、麻翻皇帝还要好一些。因为司易的戒备心太强，很难真的把他麻倒。而嫁祸给刺客，就不是她皇后的责任了。
可是没想到，恰恰就是这个刺客来去太从容了，把自己给暴露了。
这一刻，皇后的心情是绝望的。她又不自觉地向影子那边看了一眼。到了这个时候，影子能把她给救出去吗？不，不行，那绝对是更大的昏招。她们袁氏家族可不能允许出个叛徒。实在不行，她只能一死以保全家族了。
全在司易如被天雷轰顶般的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皇后因为阴谋即将败露而不敢说话的时候，凤千颜那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因为大殿中一片死寂而显得更加清晰。
“皇上，您这是病，是病得治啊！您贵为天子，身染沉疴，皇后为之日夜焦虑，就连我这个医生也忧心不已。民女从五岁开始学医，一生的志向就是天下无病。既然皇上的病落到我的手里，我怎么能不给你治呢？”
还没等司易反应过来，凤千颜又道：“您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是最厉害的！您不会讳疾忌医，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杀了我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治好你的医生吧？”
司易……
皇后……
在场的所有太监宫女……他们都觉得自己最好是马上就聋了，什么也不要听到才好。
凤千颜全似乎全然不知，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恐怕、多么震撼。
她想了想又说：“皇上，我看了你的脉案，你这病不能再拖了，若是再多，怕是真的就生不出儿子了。可如果现在就治，十有**，明天这个时间，您就可以升级，喜当爹了。”
喜当爹，喜当爹？喜当爹！
已经被凤千颜打击得三魂出世、七魄不全的司易，突然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死死盯在了凤千颜的脸上。
这个女人，看上去平凡又老实，可是吹起牛来真的不怕把天吹塌吗？看她那个样子，这么胸有成竹，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皇后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机会啊！她连忙挣扎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司易的软轿前，抓住司易的衣襟道：“皇上，皇上，臣妾如果做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情，也都是为了能够治好您的病啊。还有什么比皇室血脉传承更重要的呢？”
司易不语，额头上的青筋却在不停地跳动，心中激烈斗争。杀了她，还是相信她？立即灭口，还是让她试一试？面子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啊？
终于，司易一定了决心。杀一个人，什么时候杀都可以。可是要想造一个人……唉，听那个女医生的意思，若是再不抓紧，怕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典当阁，你们真是害得朕够惨！
司易忽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刚才满眼的愤怒、狂暴、疯狂、不甘都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凉和深不可测。
他伸伸手，大太监王连冒死过来，扶起来还跪在他软轿边抓着他衣襟不放的皇后。把她搀到凤千颜身边，弄了个绣敦给她坐下。
“皇后，这个女人，是你的医生？”司易问。
皇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也许这次可以不用死了？她连忙振奋精神道：“皇上，她的名字叫风裁柳。你别看她年纪，她师父可是个行踪不定的世外高人！她、她的医术也是没的说的。臣妾从小到大的头疼病都是她给治好了。而且……”
说到这里，皇后犹豫了一下，然后觉得还是求生更重要，于是咬牙道：“而且，皇上不是也觉得，臣当越来越漂亮了吗？”
“胡言乱语！”司易厉喝一声，打断了皇后语无伦次的表白。
司易目光转向凤千颜道：“她说的是真的？”
凤千颜点点头，一脸得色地道：“皇后娘娘所说，句句属实。而且，她还没有说，我不仅会治头痛脑热这些简单的病症，我还会治像皇上您这样的疑难杂症。”
第六十五章 治病不能治命
司易点头，缓缓点头。他环视了殿内一干人等，忽然道：“朕的皇位承继于天，所以，皇天自会福佑于朕。天赐良医于朕，朕何愁疾病不去？”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凤千颜道：“这位风神医，朕的病体就交给你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了皇后，向着王连道：“皇后病得也很重。先把她送回去休息吧。在养好身体之前，就不要见人了。”
皇后骇然抬起头，这是被禁足了吗？她刚想说话，却觉得有一道极冷冰的眼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顺着目光望去，却看到了影子幽深的眸子。
皇后昏乱的心头猛地一凛，神志似乎也清明了一些。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她是一国之母，想必司易也不敢随便处置自己。眼下局面混乱，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想到这里，皇后看了司易一眼，又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凤千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随着王连去了。
司易又指了指殿内的太监宫女，叹了口气道：“送去归化院吧。”
一时间，殿内猛然传来一片哭喊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的声音不绝于耳。
归化院，是皇里处置犯罪过的太监宫女的地方，进了归化院，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司易哪里有心情听这些蝼蚁的呼救，他只盯着凤千颜道：“你若是治好了朕的病，这些人，将来朕都会放他们出宫。如果你治不好朕的病，你、皇后、还有所有这些人，都得死！”
凤千颜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道：“皇上现在就可以放过他们了，民女一定能治好皇上的。”
司易已经不愿意再听凤千颜说话了，只是挥了挥手，自有王连等人指挥着众侍卫，抬起他的软轿，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凤千颜等人则被蜂拥而至的侍卫们围困在了皇后的寝宫里，然后，源源不断的药材被送了进来。司易甚至没有派人过问一下，凤千颜到底打算怎么给他治病。
凤千颜心里有数，司易不过问，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不管这方子有用没用，药成之日，她都难逃一死。
然而，凤千颜对这一切心里早就有数了。她苦心孤谐在算计司易，又怎么会料不到他的残忍冷酷。
其实，司易不能生育，那是因为他与典当阁做了交易。就像凤千颜与典当阁做了交易，失去了她与司休的一段记忆一样。
凤千颜是私自调换了黑影给的炎伤咒解药，黑影对她的禁制才有了一些松动。也许假以时日，这禁制进一步松动，凤千颜是可以完全找回那段记忆的。
但是，对于司易来说，就算是凤千颜把她自己试制的解药拿出来给他喝，也不会那么快就看出效果。
更何况，凤千颜从来都没有想着要给司易治病，她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挑起典当阁和皇帝之间的矛盾罢了。
虽然皇后在这里面误打误撞地帮了不少忙，但是事情基本上还掌握在凤千颜的手里，并未失控。
按照她的打算，她先以为皇帝治病为名接近皇帝，再在皇帝上药中下毒。当然，这种毒并非真的会要了司易的性命，但一定要让他觉得自己牲命堪忧。
然后，她要让司易知道，她是典当阁的人，是被黑影派来杀他的。这样，司易必定要狂暴起兵，报复典当阁。黑影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江湖的门派，如果遇到举国之力的攻击和报复，那也逃不开覆灭的命运。
而一旦典当阁和司易这边两败俱伤，凤千颜自己的仇可以报了，司休的仇也可以报了！
……
“小凤，你这是在玩火！”
正独自一人托着腮，坐在桌边出神的凤千颜，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忍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过，她倒不是被吓得，而是有些惊诧。
“师父，你怎么来了？”凤千颜打量着一身皇宫侍卫装束的白朽，觉得老师这个打扮，比平时白袍书生的样子还要帅一些。凤千颜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
看着自己的女徒弟一副漫不经心的顽劣表情，白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平生罕见地皱紧了眉头，声音虽低但语气非常强硬地说：“赶紧跟我走，离开这里，不要再闹了！”
凤千颜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却没打算听白朽的安排。她说：“师父，这件事我计划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让司易上了钩。我是不会放弃的。”
“可是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危险吗？司易本身就极为残忍奸诈，黑影更不用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猎人，想一下子算计两个老狐狸，能成吗？别让两个老狐狸合伙把你给坑了！”
白朽一边说，一边就想上来抓住凤千颜的手。自从凤千颜离开乡下的小屋，进入云京执行任务以来，他的心就始终在悬着。本能的，他对夜挽给凤千颜出的这个主意就不太相信。
夜挽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最清楚，阴狠毒辣，不择手段。即便她为了讨好自己，暂时放凤千颜一马，但是她会甘心吗？
果然，随着白朽暗中的调查，他发现，就算是夜挽没有成心算计凤千颜，但她交给凤千颜的任务也绝对不是好完成的。
三个典当品里面，有两个典当品先是进入三皇子府，接着又被悄悄送进了宫。这是什么意思？要么，这两个典当品就是司易在典当阁埋下的棋子。要么，这两个典当品就是典当阁里面叛逃的子弟！
可是，他白朽发现问题想要去提醒凤千颜的时候，凤千颜已经自己想办法进宫了。当白朽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他真是又恨自己、更恨司休！
这个糊涂的男人，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费尽心机为他治好眼睛的，就是他曾经想要娶回家的凤千颜吗？
一个男人，放任自己的女人去冒险，这一定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而同时，白朽也被凤千颜的胆大和冒失给气着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就算医术和毒术都高明，但是你武术不行啊！
宫禁森然，你闯进去，就算连自由行动都没有什么把握，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第一时间，白朽就决定要进宫，带走凤千颜，送她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第六十六章 说服白朽
凤千颜看着白朽严肃的神情，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师父这次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带自己走。这肯定是不行的，凤千颜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她想了想，正色对白朽说：“师父，我绝对不是头脑发热，一时激动，就进宫来冒险。我想过了，目前能撼动典当阁，让黑影受到重创的，只有司易。我们要依靠他的皇权，给黑影狠狠的打击。”
“我知道。”白朽打断了凤千颜的话，气道：“这个道理我会不懂吗？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司易受你摆布呢？就凭你说要替他治不孕不育的毛病吗？”
“也是也不是。”凤千颜道：“我最近一直在研究迷药。我可以让司易产生中毒的症状，也可以调动他的情绪让他无比的愤怒和激动。到时候，我就告诉他，我其实是典当阁派来的卧底，就是来杀他的。司易一定会向典当阁宣战的。”
“我要司易举全国之力向典当阁动手。我要让黑影不死也脱一层皮！”凤千颜恨恨地说。
“不行，小凤，你把事情想简单了。现在典当阁内部也是一片混乱。黑影现在特别警醒，要算计他很难，这个浑水我们不能趟。”
“阁内一片混乱，出了什么事？”凤千颜奇怪地问。
典当阁内部的秩序，一向是森然的。因为黑影对几乎所有人都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反对他的权威，更没有人敢反抗他。阁里都是黑影一个人说了算，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他的忠犬，能出什么事呢？
白朽眼中浮出出一丝寒意，沉声道：“最近典当阁一直在死人。死了有二十几个快三十人了。”
“啊？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凤千颜吓了一跳。难道有仇家比她更先一步，去找黑影算账了？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白朽看了一眼凤千颜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他苦笑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道：“没有任何外人攻进典当阁。潜入来捣乱的，几乎也不可能。如果说死了第一个人不知道防备，死了第二、第三、到现在都快三十个人了还不知道防备，那夜挽她们都可以去死了。”
“你是说，是典当阁的人在自相残杀？”凤千颜皱起了眉头。典当阁里面的人，受制于黑影，绝大多数都没啥指望和奔头，只有听黑影的话，这种情况下，为啥要杀同僚？
再者，典当阁中人，不说个个身怀绝技，也**不离十了。想杀死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杀手在所有人都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频频得手，这武力值也太恐怖了吧？
凤千颜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急忙上下打量着白朽道：“师父，你没事吧？要是这么危险，你就别在阁里呆着了。要不，你一起跟我在皇宫里躲一躲吧。”
白朽心中一暖，在这种情况下，凤千颜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这个徒弟还算是没白收。不过，皇宫之中与典当阁又有什么不同，都是与虎谋皮的地方罢了。
白朽摆摆手道：“不成不成，这皇宫里又怎么可能是安全的地方呢？再说，你呆的这个地方，门都被封了，你要我陪着你一起在这里圈禁吗？师父可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凤千颜却坚持道：“外面有兵也不错啊，至少别人想杀我们也难啊。我们在这里躲几天，等骗得司易出了兵，我们再离开这里。如果司易和黑影两败俱伤，我们就再不用躲藏了。”
“不妥！”白朽坚持道：“你不能再呆在宫里了，想利用司易这件事，我看也先放放。最少等典当阁那边的事情有个端倪再说。否则你偷袭不成，很容易踢到铁板上。再说，我的武功虽不太好，但是这一身毒术与医术摆在这里，不是师父吹，在典当阁里，能动得了我的，除了黑影，怕是还没有别人。你不用担心。”
凤千颜看着白朽显得有些孩子气的表情，笑了，“是了，师父最厉害，除了黑影没有人能伤得了师父，师父就算呆在典当阁，也是……”
她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一双聪慧的眼睛猛然睁大，望着白朽，樱唇微张，像是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见凤千颜这副表情，白朽皱眉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凤千颜霍然站起身来，一步迈到白朽面前，压低声音道：“师父，典当阁的事情，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黑影自己搞的鬼？”
“黑影搞的鬼？他……”白朽下意识地刚想否认，却又突然停住了话头。之前一个月以来发生的典当阁的种种怪事，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一个个死状凄惨、尤其是面部表情极为惊悚的同门，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小凤啊，你怎么会这么想？”白朽难以置信地道，“但是，师父仔细想来，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啊！”
“师父，我就是刚刚听你说，以你的武功和毒术、医术，典当阁里除了黑影没有人能动得了你。这一下子就启发我了。其实，我们典当阁里，高手如云，除了黑影，彼此斗杀，哪个人能有把握一击而杀之？”
凤千颜秀眉皱蹙，眼神因思索而变得幽深，她说：“而且，连续死了那么多的人，阁子里一定防备森严，而所有同门一定也是人心惶惶，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黑影，谁还能让大家放下戒备，或者是不得不放下戒备呢？”
“嗯，有道理！小凤你脑子越来越清晰了，不错。”白朽点头赞道，随即又不解地说：“可是，黑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手下？就算是可能有人对他不忠，但我想绝没有这么多。现在典当阁也是多事之秋，黑影这样自毁长城，所为何来呢？”
“这是一个问题。”凤千颜边说，边给白朽倒了杯茶，自己也拿了杯茶坐下，目光慢慢放空。她在思考，她总觉得真相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正透过迷雾向着她露出狰狞的爪牙。
第六十七章 看破真相
白朽捧着茶杯，慢慢地喝着水，看着坐在桌边发呆的凤千颜。
那一刻，白朽忽然有种直觉，那就是，小凤长大了，甚至会慢慢比他这个师父更强大。他应该相信小凤，相信她有自己的能力和判断，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可能，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不余遗力地支持小凤，帮助她达成心愿。
就在白朽望着凤千颜出神的时候，凤千颜却突然一拍桌子，低声地叫了一声：“有了！”
白朽一惊，忙问：“你想出什么了？”
凤千颜幽深的眸子，凛然地望向窗外，一字一句地说：“师父，我相信，死的那些同门，一定都是黑影干的。”
白朽闻言一愣，半刻后站了起来，他缓缓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回头问道：“何以见得呢？”
凤千颜说：“我没有证据，只有直觉，但也不完全是直觉。就像师父说的，可以在典当阁内如此随意杀人，并且那些死者都没有明显的反抗，除了黑影，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再说，近一年以来吧，师父你有没有觉得，黑影到处搜寻典当品，逼着他们出卖灵魂，已经越来越着急了？说不定，他的时候要到了！他需要不断吞噬更多的灵魂，壮大他自己啊。”
白朽听着凤千颜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他有很多可以反驳凤千颜的理由，但是心底里，他知道凤千颜说的，十有**就是真相。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黑影已经完全失控了！
典当阁的这些人，本来就已经沦为了黑影的走狗，现在看来，难不成还要沦为黑影的血食吗？
白朽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盘算着自己有什么办法才能带着凤千颜远走高飞，远离黑影的疯狂迫害。
而此时，凤千颜已经兴奋地走了过来，抓住白朽的手臂说：“师父，黑影若是这种状态，那我们的胜算就又增加了！”
白朽回头望着凤千颜，看到她眼神中的坚定和跃跃欲试，心中十分烦闷。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啊，黑影已经开始生冷不忌地杀人、吸人魂魄。怎么你还想着要往他的枪口上撞呢？
可是，看着凤千颜坚定的眼神，白朽知道，自己很难再说服她了。
白朽深吸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
凤千颜闻言立即喜道：“师父，你打算帮我了吗？你不再拦着我了吗？”
白朽苦笑道：“拦得住你吗？这件事里面有多么大的风险，闭着眼睛都看得出来。可是你却跃跃欲试。我是你师父，教不学，师之惰，我教不好你，也只好陪着你疯了。”
凤千颜看着白朽依然温润如玉、云淡风轻的面容，心里却是感动与苦涩交织。她何尝不懂师父的心？可是，逃避是办法吗？逃能逃得开去吗？就算是她逃开了，可是她关心的人呢？
想到这里，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凤千颜只是眨了眨眼，说了四个字“谢谢师父。”
白朽回头望着凤颜，慈祥地笑了笑，就像之前许多年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斤鸭子半斤嘴，就是嘴巧！说吧，需要师父做什么？”
凤千颜哈哈一笑道：“师父，你附耳过来！”
白朽骂道：“别搞古怪，要说就说。”可是身子却凑过去，只听凤千颜在耳边道：“师父，我们分工合作。皇宫这边交给我，典当阁那边交给你。只要师父你把典当阁那边搞得人人自危，大家都没有心思做事，我就不怕司易攻不上典当阁！”
白朽心说，是这么回事。这种事看起来复杂，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典当阁现在上上下下已经被不时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搞得风声鹤唳了，只要他稍稍放出一点不利于黑影的风声，那么只怕夜挽这样疯狂的女人，也会对黑影心生防备和不满，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卖命了。
而凤千颜这边呢，白朽看向凤千颜，凤千颜胸有成竹地说：“司易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我。等我的药制出来以后，他一定会杀我还有当天在场的所有太监宫女灭口。那些太监宫女现在关在归化院。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他们马上就要活不成了，你想他们会怎么做呢？”
“还有那天在场的侍卫。如果说太监宫女会被灭口，那知情的侍卫们就会安全吗？说不定哪天就找个理由送上前线成了炮灰。所以，只要有人稍稍挑拨一下，他们也会反。”
白朽想了想，不确定地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做。你就稳稳当当地躲在皇后宫中就行了。不过，只靠这么几个人，就想杀了司易，那是不可能的呀。”
凤千颜笑道：“师父，你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亲手杀司易了？我只不过是要在宫里掀起一场事变，把司易吓个半死。若是能伤到他当然更好了。”
“不过，我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杀掉他的。那没有关系。我只要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典当阁策划的就可以了。你想，到时候，司易先是知道，他想生儿育女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又被手下的这些人反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典当阁，你想想，他会放过黑影吗？他可是一国的皇帝啊，这口气绝对咽不下。”
白朽听着凤千颜的话，不由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心底的波澜。这一招又一招的，真是够狠。司易若是还能忍受，那怕真的是个太监了！
白朽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凤千颜一眼道：“小凤，你变了。”
凤千颜点点头道：“我是变了，变恨了，也变坏了。不过，如果我们不对敌人下狠手，那敌人就会反过来害我们啊。师父，慈不掌兵，善不掌财，这还是你当年告诉我的呢。”
白朽又是一番苦笑，道：“师父知道，我也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觉得，你忽然变得让我不能再把你当成孩子了。”
凤千颜把头一扭，跺脚道：“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嘛。”
白朽没有接话，只是迈步上前，抓住了凤千颜的手，把一包药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是师父配的炎伤咒的解毒，足足四份。如果这段时间，师父没有及时过来，你一定记得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挺过月圆之月。”
“你希望师父做的事情，师父都记下了，一定会帮你办好。你自己要保重。”
凤千颜听着白朽的话，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像交待后事。她猛地摇了摇头，嗔道：“师父说的都是什么呀？我们的策划不会用那么久，最多两个月，我一定要司易挥师攻上典当阁。”
第六十八章 准备动手
白朽离开皇宫后，凤千颜就按部就班地忙了起来，大约半个月之后，凤千颜配出了第一种药。
当然，这种药并不是给司易吃的。凤千颜配这些药，是准备给那些被送进归化院的太监和宫女们吃的。
吃了这种药，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们的体力和精神力，让他们变得好斗而又勇敢。否则，光凭着他们对自己未来悲惨命运的不甘，怕也不敢去造皇帝的反。
这些药，凤千颜分批交给了白朽。白朽说，他有办法把这些药悄悄掺到那些被送进归化院的太监和宫女的食水中，大概十天左右，药效就会达到峰值。
凤千颜脑子里有那么一会儿功夫，画了个问号。白朽神通广大是不假，可是他怎么能把药送进归化院呢？
不过，凤千颜习惯性地依赖白朽，也就是脑子里想了那么一下，就又去忙其它的事了。
就这样，日子看似平静地过了几天。有一天中午，凤千颜正在房里翻看药典，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这是白朽与她之前就约定的信号，三长两短，后世的sos。不过，在这里，其实是要告诉凤千颜，归化院那边时机已经成熟了。
不过一刻钟之后，司易就收到了看守皇后寝宫的侍卫们的报告：风裁柳女医生要见皇上。
司易正在用午膳，闻言推案而起，差点把一碗汤洒在身上。他大步就向门外走去，王连小跑着跑在后面，战战兢兢地问：“皇上，要不要奴婢先过去看一看？”
司易霍然止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这多半个月以来，他一直派人在监视着凤千颜，也知道凤千颜一直在鼓捣着什么药剂，但是心里的急切仍然想毒火般烧得他坐立不安。
那个女医生说，现在他还有得治，再拖延一段时间就治不了了。司易如何不着急呢？
好在，刚刚只有王连伴驾在身边，没有其它人看到自己心急的样子。司易想了想道：“那你就赶紧去一趟，看看风医生有什么要求？若是短缺了什么药材，不用知会我，赶紧给她备齐。”
“奴婢知道了。”王连答应着，赶紧迈动肥胖的双腿，拼命向外跑。
半个多时辰后，王连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小瓶。进了大殿，连脚步都没有站稳，就压低声音，激动地叫道：“皇上，皇上，药，药拿到了！”
这一次，司易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但是飞快挑起的眉头和额角边隐隐跳动的青筋，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他面无表情地道：“试药。”
王连急忙点头道：“试过了，试过了。刚才风医生当着奴婢的面，给一条小犬和一只猫都喂了。”
司易眉头一紧，怒道：“拿人试。”
王连吓了一哆嗦，才发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怎么敢拿猫啊狗啊的，跟皇帝比。于是他连连点头，拔腿就向外跑。可是跑了两步又回来，有些犹豫地道：“皇上，风医生说，治药不易，弄了多半个月，只得了这一瓶。这里是三天的量，若是用人试，那药怕是不够了。”
司易骂道：“该死！叫那个女人过来。”
王连赶紧点头，然后撒腿往外跑。不多时，凤千颜跟在王连后面走进了大殿。
见到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司易，凤千颜不慌不忙地上前行了个礼，道：“皇上，民女幸不辱命，您要的灵药，我已经配制成功了！”
司易微微颌首，道：“可试过药了？”
凤千颜眉头的一挑，惊讶地道：“皇上信不过民女？”
司易没出声。身边的大太监王连连忙道：“放肆！怎可如此同皇上讲话？好好回话！”
凤千颜偏头看了一眼王连，道：“你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啊。我刚刚不是在你面前把药喂了狗和猫吗？它们还都活蹦乱跳的呢，你若不放心，去看看啊。”
王连脸涨成猪肝色，不敢生气，又不敢不生气，外强中干地叫道：“大胆！无礼！给皇上的药，如何能……必须要有人先来尝试。”
凤千颜听了，轻轻点点头道：“那也行，你先弄一点尝尝吧。保证你死不了。”
王连一听就呆了，但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好打开小瓷瓶，用手沾了一点点药剂，放进了嘴里，还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表示自己真的把药剂给吃下去了。
司易不动声色地看着王连，王连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命运的宣判似的。大根过了整整一柱香的时候，王连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皇上，您看，我没事，我没事！”
“朕知道了。”司易看了一眼王连，淡淡地对凤千颜说，“朕怎么知道这个药是否有效呢？”
凤千颜睁大了眼睛道：“皇上，这个我可没办法证明。不是我不想证明，只是要证明这件事，需要九个月的时间。可是你等不了了。”
“大胆！”司易还没有表示，王连已经在一边跳着脚骂了起来，“风裁柳，你怎么敢如此跟皇上说话？”
凤千颜看了王连一眼，轻蔑一笑道：“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若是信不过我，这灵药，我想自然有人会欢迎。我不如把它献给更识货的人。”
“你没有机会。”司易冰冷的声音响起，“这药是朕的。”
凤千颜点点头道：“是的，皇上，这份药剂本身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喝了这药，半年以后，你就将龙精虎猛。再之后，宫里就要传出喜讯了。”
司易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凤千颜的话，让他觉得非常的烦闷，却又发作不得。伸出手，王连把那只小瓷瓶递给了他。他缓缓地启开瓶盖，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要不要吃？司易有一瞬间的纠结和迟疑。不吃？这是他一直等待的奇迹。吃？想必面前站着的那个女医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谋害天子！
司易戴着碧玉扳指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小瓷瓶，用力得加关节都就得苍白起来。随即，他飞快地拔掉瓶塞，毫不犹豫地将瓶中的药剂吞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惊变
司易喝下了药剂，仔细回味了一下，没有什么感觉。
这药居然跟白水差不多，没有滋味，也没有什么酸涩的口感，让司易有些怀疑，这个女医生，不会就是给他喝了一瓶水吧？
凤千颜好像看出了司易的疑问，笑道：“皇上乃是九五至尊，给皇上配的药，当然不能是难喝的。不说是好喝吧，也要如同白水一般，不要让皇上感觉到痛苦才是。”
司易倒是来了兴趣，追问道：“如你这么说来，任何药物都能够做成毫无苦涩的味道吗？”
凤千颜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就像前世的那个胶囊，啥苦药都不怕啊！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可在司易面前，不妨吹牛，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司易不禁向角落里，那两个常年给他请平安脉的太医望了过去。两个太医吓得就差把脖子缩回到胸腔里去了。心中对凤千颜暗恨不已。
古往今来，从来没听说过，吃药不苦的。你这是打算搞什么？坏大家的生意吗？
凤千颜才不在意那两个太医暗中投来的怨恨目光。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司易的身上。
见司易沉吟不语，凤千颜又道：“皇上，服了这药，会让你龙精虎猛。但是，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切不可……”
说到这里，凤千颜闭上了嘴，却给了司易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司易心中一热，他明白这个眼神，可不知为什么，这本是一个含有“警告”和“阻止”之意的眼神，却令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忽然觉得，刚刚喝下的药剂，都变成了一种原始生命的狂暴力量，正向着他的四肢百骸冲击。他……他现在就想。
司易的眸光暗了暗，挥了挥手道：“好了，你退下吧。每天按照给朕奉药。”
凤千颜点了点头，行个礼，转身离去。干净利落，没有半句费话。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狂妄无礼。但是司易却觉得，这说明这个女医生真的是个身怀绝技，成竹在胸的人。
他原来就有些激动，现在更加激动了。也许，老天可怜，朕的病就着落在她身上了。天啊，朕忍不住想马上试一试了。
当天夜里，禁宫深处，司易的寝殿里，悄悄闪入一道黑影。那道黑影小心翼翼地走到龙榻前，轻轻地伸手去掀那厚重的帷幔。
“你来了！”床上发出一声闷喝，紧接着一只大手伸了出来，闪电般抓出那个黑影，用力一拉，黑影就跌进了帷幔里。
随即，帷幔里响起一阵嘤咛与喘息之声。其间还杂夹着司易低低的咆哮声：“朕弄死你……朕、朕要皇儿……”
暗夜无风，这一阵翻云覆雨，几乎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帷幔里动静小了些，一个女声娇滴滴地说：“皇上，人家好歹也是妃位。您想要临幸，只管翻臣妾的牌子好了，为何还这样悄悄打发人叫臣妾来？害得臣妾提心吊胆。”
司易慵懒的声音传来：“那个医生说不许朕这个时候临幸妃子，很多人都听见了。朕不想惹麻烦。”
女声道：“这个风医生管得可真宽，皇上如此精壮，为何不可？刚才，臣妾竟屡屡不支呢。”
哈哈哈，司易笑了起来。这个妃子大概是很受他的宠爱，所以他不介意多说几句道：“如意，你这个小妖精。朕叫你来，你不高兴？那下次朕叫若妃。”
“啊？皇上，您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怎么会不高兴。别说天黑了，只要是皇上召唤，天上下刀子，臣妾也会即刻赶来。”
“小妖精，还下刀子？让你悄悄来服侍朕，你就怪话连篇！好了，不要啰嗦了，朕口渴，去倒杯茶来。”司易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是，臣妾尊旨，皇上稍待。”娇滴滴的女声回答道。
之后，房间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影从帷幔中闪了出来。再然后，房间里的烛火亮了起来。那个名叫如意的女子走向桌边，拿起茶杯洗刷，准备去倒温在壶里的参茶。
司易透过帷幔的缝隙看着自己这个新晋的小妃子忙碌。唇边挂起一丝冰冷的微笑。
悄悄，当然要悄悄。且不说那个女医生言之凿凿，朕为了一晌贪欢而违背医嘱很没有面子。就说这起居注……如意偷来，自然是没有记录的。万一这药无效，朕没能让如意怀上子嗣，这事也没有别人知道。
心底里，司易还是不自信。
就在这时，如意把茶水倒好了，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皇上，您该好好惩治惩治王公公那伙子人了，怎么这寝殿里都没有现场的温茶，臣妾还得帮皇上把茶晾凉，就怕皇上您着急呢。臣妾，可是一口气一口气地把茶吹凉的。”
说着，如意嘟起红艳艳的香唇，向着司易抛了一个媚眼。好不容易服侍一回，她得让皇上在心里牢牢记住自己此时娇艳妩媚的样子。
可是，这一眼不看还好。如意的眼风还没有瞥到位，就猛地一哆嗦，然后一声惊叫“啊！”手里的茶杯也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司易伸出手正准备接杯子，一下子就被泼出来的水给溅到了。虽然水不太烫，但不知怎么搞得，司易却觉得心里像是被抓了一把似的，再看如意那惊声尖叫的恐怖模样，不由得也嘶叫起来。
啊！
在惊天动地的叫声中，大太监王连带着一群太监侍卫飞一样地冲了进来。正常情况下，王连应该带着徒弟就守在房里的。
可是，今天夜里，司易要悄悄找人来服侍，王连就不得不带人退出大殿。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自从天色黑下来，王连的心就一直不安宁。十五个吊篮打水，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熬到夜深。皇上的寝殿里始终没什么特别的动静，王连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可就在王连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准备找个地方打打盹的时候，司易寝殿里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叫声，把他吓得差点就瘫倒了。
出了什么事？若是司易真的出了事，今天晚上当值的人、也包括他自己，就都不用活了。
王连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进去。先是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如意，再随着如意倒下的风向，战战兢兢地向帷幔里一望，“啊！”王连也一声惨叫，“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章 一夜知秋
王连翻倒在地上，眼睛向前望着，仍旧在拉长声音惨叫着，那声音在黑暗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实在是太骇人了。
跟在王连身后冲进房间的侍卫们，顺着王连的视线看去，也不由得惊叫起来。
司易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惊恐至极。
从如意看到他就开始尖叫，从一杯水洒到他手上却让他痛苦不已，从其它侍卫们如见鬼怪的眼神，司易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司易挣扎着要下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
他蹒跚地跳到地上，一步步向前，而整个房间里的人，包括如意都在一步一步地后退。只有王连，好像已经吓傻了一般，瘫倒在地上，一直盯着司易一步步走近。
“你！你看到了什么？说！”司易一把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的胳膊，寒声问。
那个侍卫吓得拼命摇头，可是又不敢挣脱开司易的手，只好一个劲儿地说：“饶命，饶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司易恨恨地甩开他，又望向了如意，声音更加阴寒，“说！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朕！”
如意娇美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而扭曲，她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一边摇头一边哭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司易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看到朕都像见了鬼？
他上前一步，还想追问。忽然，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正气的侍卫冲上前来，把如意护在身后，手中剑指向司易，怒吼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把陛下怎么样了？”
司易一愣，陛下？我不正是陛下吗？这些畜牲废物在说些什么？
他正在开口呵斥。忽然间，其它侍卫们好像彼此壮胆，有了勇气，都把手中的刀剑指向了司易。同时，纷纷大喊起来。
有人喊：“妖怪！妖怪！”
有人喊：“皇上呢？护驾！护驾！”
有人喊：“抓住他，上，上，抓住这个刺客！”
眨眼间，司易就被手持刀剑的侍卫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司易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呆了，这些人是怎么了？要反了吗？他站在原地茫然四顾。
忽然，司易的目光被定住了，紧接着整个人也定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屋角那面巨大的铜镜。从那面铜镜里，他看到了一个面容枯槁、满脸皱纹、满头纷飞银发、身上的明黄色内衫松松垮垮拖在地上的干瘦老头！
“啊！”司易伸出干枯的手，去摸自己的脸。触手的感觉告诉他，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啊！”司易的惨叫刺激到了勇敢的侍卫们。他们也大声叫喊着，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着这个莫明其妙出现在皇帝寝殿内的老怪物冲了过来。
一时间，人们大有要把这个白毛老怪立毙刀下的劲头。
司易只觉得无比的愤怒、绝望和疲备。以他的武功。他是可以躲过这些人的攻击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躲避，四肢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不！”就在侍卫们的刀剑即将砍在司易身上的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上来，拦在了司易的面前，张开双臂护住司易，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他就是陛下。他就是皇上！”
一把把刀剑在距离司易的身体只有不到一寸的时候停住。刃口闪着寒光。
护住司易的，正是大太监王连。
只见他满脸全是惊恐之色，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流下来。他一边颤抖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别动手，别动手！他就是皇上啊！他就是陛下。你们看，他还戴着玉扳指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司易的左手大拇指上。果然，那里有一抹刺眼的绿色。
那是一枚帝王绿的翡翠扳指，是皇权的象征，据说是玉蜀国的开国皇帝留下来的。
说也奇怪，翡翠指不像金银，可以重新打造。它被制出来时的尺寸是啥样的，就该始终都是一般大小。
可是这枚玉扳指，在玉蜀国流传数代，每一任帝王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戴上它，并且不大不小，严丝合缝。而其它人，不管手大手下，即便是小孩子，也套不上去。
所以，谁有这枚玉扳指，谁就是皇帝无疑。
刚才，王连吓得魂飞魄散，倒在地上，原以为是妖怪来了，自己必死无疑。
可司易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垂下的左手上明晃晃地戴着这个玉扳指！王连本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可以反复看了几遍，终于可以确认，眼前这个干瘦枯槁的白发老头，就是司易本人！
司易张大眼睛看着王连，眼中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又迅速闪过一片阴霾。这老狗，还好他及时认出了朕，否则，等朕好了，一定要杀了他泄愤！
王连迅速捕捉到了司易眼中的凶恶阴冷，他连忙转身向着还包围在四周的侍卫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全部跪下请罪！”
王连这一声喊，惊醒了被眼前的突变惊得目瞪口呆的侍卫们。
皇帝的寝殿里冒出个白毛老怪物，这已经够惊悚的了。现在，你王连又说，这个白毛老怪物就是皇帝！
这怎么可能？皇帝他才三十来岁，正值盛年，魁梧精壮，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的心里都装着这个疑问。可是不敢问。不过，刚刚那个胆子最大的侍卫除外。
他虽然被王连呵斥着跪在了地上，可是全身肌肉紧绷，明显是一副随时准备应变的样子。他望了望司易，随即又转向王连，警惕地问：“皇上，你说他是皇上？可是，皇上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王连嚅动着嘴唇，答不上来。只好看向司易。
司易愤然道：“朕……”可随即，他也卡住了。为什么？他若是知道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过，他心中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顿了顿，抬起头道：“朕这是……”
“他这是中了一夜之秋的毒！”
就在同一瞬间，司易的话被打断，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寝殿的门口响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杀之后快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白衣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正是那个女医生风裁柳！
她手里拎着一只灯笼，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袍子，在这黑暗而肃杀的夜晚，竟然像农户人家走亲戚、串门子一样，就这样随意地走进了天底下最尊贵也最危险的那个人的寝殿。
“抓住她！她就是刺客！”司易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果然是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可是，她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来做这事？是谁指使的她？她背后的势力是谁？一时间，司易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侍卫们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那个白毛老怪、啊不，是皇上，皇上已经下旨要抓这个女人了！
他们仓惶地爬了起来，挥舞着刀剑冲向凤千颜。
可是，凤千颜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手中的灯笼就在瞬间灯光大炽，仿佛有袅袅的轻烟从灯罩下升腾起来。
“昏君！本医生早就跟你说过，喝我的药剂要清心寡欲，不可欢淫。可是你兽性大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做出私招妓子媾和的丑事。现在激发了药中的毒性，变成这个样子，你怪我喽？”凤千颜冷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轻蔑表情。
“啊呀呀……”司易气得跳脚，却不知如何分辩。这个该死的女人，心肠何其恶毒啊，竟然把自己的阴私之事如此公明正道地说了出来。
她这不仅是想杀朕这个人，而且还想诛朕的心啊！她这是想让玉蜀国所有的人，都从心底里看不起朕，是想让人觉得，朕自作自受、死有余辜啊！
“快，抓住她，杀了她！”司易嘶吼道。他刚刚还想要先抓住凤千颜，然后严刑拷打，审问一下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司易只想让凤千颜立即死在自己的眼前，不能让她再多说一句话。
可是，司易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因为，就在这眨眼之间，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一群侍卫们，已经一个个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干叫唤却挪不动步。更有些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连此时感觉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他发现，自己此刻也四肢无力，只得推着司易道：“皇上，快跑，快跑啊！”
“想跑？晚了！”凤千颜的声音突然变得凛冽冰冷。她一步步向前走来，所到之处，那些侍卫们都挣扎着想要动手，最终却都无力地倒在了她的脚下。
“司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典当阁的一个典当品，还敢派人窥视我典当阁？”凤千颜道。
“你是想违背契约，还是想反悔杀人？你明明知道，你生不出儿子，是你自己与典当阁的约定。你卖了子孙后代，换来了你想要的东西。怎么，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又后悔想要毁约？告诉你，阁主最恨的就是出尔反尔的人！”
在场所有的人，又一次恨不得自己即将瞎了、聋了。这个女医生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什么叫典当阁的典当品？典当阁他们听说过啊，那是江湖上一个正邪难辨的神秘组织啊。皇上怎么会成了典当阁的典当品，难道他与这个神秘组织有所勾连？
更可怕的是，生不出儿子是怎么回事？与典当阁的约定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说，皇上用生儿育女的本事，跟典当阁换了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他连男人都可以不做？难道是……
忽然间，寝殿里的温度似乎下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感觉到手脚冰凉，连心脏都似乎冻住了。
只要是不太笨的人，此时大多已经想到，皇上一定是用生儿育女的权利，跟典当阁做了什么交易。而值得他如此牺牲的，不外乎……不外乎那个位置！那个风女医不是也说了吗？皇上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又后悔，又想要生儿子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先皇死得那样离奇，怪不得原本最受先皇器受的三皇子司休会突然身中巨毒，怪不得先皇治下的许多大臣在新皇登基后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都是皇上与典当阁的阴谋！
侍卫们躺在地上，眼神闪烁起来。他们大都是皇宫里的老人，有些还是子一辈父一辈在皇宫里值守，都不是傻子，都是聪明人。
所以，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出凤千颜的话外之间。然而这个发现却让他们更绝望。
皇上的老底儿被揭开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不管怎么样，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而他们这些听了不该听、看了不该看的事情的人们，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股悲愤而绝望的气息在寝殿中无声地蔓延着。
王连此时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后悔死了！
自己为什么要多话？为什么要认出司易来？如果他不多嘴多舌地帮司易解释，那些侍卫们认为出司易，说不好就已经把他给杀了。
司易死了，自己会怎样？反正皇帝就是“失踪”了。这桩无头公案还会谁会理睬？新皇上位，背上护主不利罪名的只能是侍卫们，而自己这个大太监，最多就是失宠被闲置，总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想想自己在司易登基的几年中，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都还没有来得及花……王连真是后悔死了。
早知这样，早知司易是被凤千颜给算计了，早知皇上早就与典当阁联手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他才懒得开口，就让那些侍卫杀掉他好了。
可是现在，现在他已经牢牢地被绑在了司易这条四面漏水的大船上，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了。
忽然，王连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件事，想到了一个历代皇帝都有的秘密。想到了司易就算是松人灭口，身边也总得留下一两个亲信！他终于想明白了。
王连身上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也许是求生欲太强了吧？他拼命地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凤千颜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喊：“皇上快跑，快跑！奴婢拦住刺客，皇上快跑啊！”
第七十二章 异变再生
王连冲向凤千颜！
凤千颜冷冷一笑，早就看出王连的心思。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杀这个无足轻重的老太监，她留着王连还有用。
于是，凤千颜只是轻轻向旁边一闪，就闪过了王连，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司易逼了过去。她的手里，一只小巧的匕首闪着夺命的寒光。
司易整个人都在颤抖，从身体到心灵。
他想不到，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纵横半世，竟然会裁在一个小小的女医生手里，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
现在，司易想明白了，从一开始接近皇后，到接下来治好皇后的疑难杂症，再到向皇后泄露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再到鼓动皇后给自己治病以求子嗣，再到配出所谓的“灵药”哄自己喝下去，再到自己中毒，这个女人，一步一步都策划好了！
他嘴唇青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骇然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是典当阁派你来的？”
凤千颜点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道：“说是我的算计也可以。不过，我这个人最是坦白老实，从不贪功。这一切，自然都是阁主他老人家策划好的。不过，如果不是我这么聪明伶俐、勇毅果决，阁主他老人家也不会选中我来执行任务。”
说着，凤千颜把匕首抵在了司易的胸口，笑意瞬间消失，眸底闪现寒光。
“你这个昏君、淫棍、窃贼，跟我典当阁做了生意，还想要反悔？告诉你吧，阁主早就查出，你派了人在我们典当阁卧底，假装成典当品，实际上则是想伺机谋害阁主！告诉你吧，我查这几个人查了很久，从典当阁追查到云京城，从云京城又追查到三皇子府，从三皇子府最终追到宫里，现在，这几个人都已经让我杀光了，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司易望着胸前的匕首，眼中涌动着莫名的黑雾。他干瘦枯槁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凤千颜感觉到匕首下抖成一团的司易的恐惧和悔恨。她继续道：“现在后悔了？悔之晚矣。别持你是皇帝！天底下，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就是不可以得罪我们典当阁！”
“你、你们，你们典当阁，难道以为自己比朝廷还大，比天子还大吗？”司易颤抖着问。
“呵呵呵”凤千颜清脆地笑了起来，道：“那是自然。我们阁主，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比你大？那当然！否则，你怎么会求阁主帮你篡位？否则，你此刻怎么会沦落到了我的刀下？”
全场再一次静默，绝对的静默。司易在颤抖，而所有其它人心里都响起一个声音：没活路了，这下子真是没活路了。这个女人，快动手啊，还犹豫什么，先杀了皇帝啊！
凤千颜却显得不紧不慢。她早已经把迷香散在了寝殿的四周，那迷香无色无味，但只要是接近寝殿的人，都会被迷倒，看不到也听不到寝殿里发生的一切。
而她手中的灯笼里，那只粗大的毒蜡烛，还在不停地飘洒出毒烟。寝殿里这些人，已经完全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威胁了。
“司易，你的死期到了，典当阁的典当品，还没有一个敢于在契约签订后再反悔的。”凤千颜觉得替黑影拉仇恨，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猛然瞪大了眼睛，手中寒光一现，锋利的匕首就向着司易的心口捅了下去。
“天罡！”司易忽然张嘴大喊了一声，牙齿都掉得差不多的口腔里一片血红，**的口气扑面而来。
好恶心！凤千颜忍不住一闭眼，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抓着匕首更加勇猛地向下扎。
可是，“叮”的一声，凤千颜只觉得司易衰败干瘪的胸膛突然变得比铁还硬，她一刀扎下去，竟震得手疼。
她骇然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司易不见了，取代他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通身黑衣包裹，连脸都看不清的矮小干瘦男人！
自己的匕首，此时正抵在他的掌心，竟然是一点儿都扎不进去。
“你是谁？”凤行颜脸上变色。这个人一身煞气，身子站得笔直，似乎连灯笼里的迷药，对他都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天罡！”那个黑衣人张开嘴，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有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肃杀声，又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口腔里的舌头、牙齿和声带都上了锈。
“我杀！”凤千颜一声清啸，手中的匕首忽然翻转，向着黑衣人的面罩斜挑上去。而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猛地一抖，纤细的手腕间腾出一团紫色的烟雾。
“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司易和那个自称“天罡”的黑衣人，全部都惨叫起来，因为那紫色的烟雾味道极为辛辣，呛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鼻涕眼泪都一起流了出来。
“雕虫小计，取死而已！”天罡嘶哑地说了一句，突然抬起手，一拳向凤千颜的面门拍来。
这一拳，看不出有什么招式，就是直直接接、简简单单地打过来。可以凤千颜却觉得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拳影，根本闪避不开。
“啊！”凤千颜一声惨叫，被天罡一拳打翻在地。她脸色惨白，胸口急剧起伏，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啊！”随之而来，寝殿里响起一片惊呼。
王连第一个反应过来，甚至顾不上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已经奋力支撑起身体，连滚带爬地向司易奔过去，一边跑一边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天可怜见，皇上没有事！”
天罡不屑地看了王连一眼，判断这个人没有威胁，却轻轻侧过身，让他跑到了司易的身边。见王连已经搀扶着气息奄奄的司易，从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才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说：“天罡第二十六代传人，天罡，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易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股紫色的毒烟爆开时，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可惜，他这具身体变老了，武功也退步了太多，只是屏了一会儿气，就憋得眼有发花，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不能掉以轻心。他颤抖的手指向凤千颜，恐怖的目光则望着天罡。
天罡瞬间明白了司易的心思，轻轻摇摇头道：“皇上请放心，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威胁到皇上了。”
第七十三章 挑拨
天罡立刻朝着凤千颜盯过来，那阴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没有价值的死人。
察觉这个眼神，凤千颜本就重伤的身体再度吐出一口鲜血来。
现在她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再被天罡攻击到了。
听见司易的吩咐，一旁的王连立刻叫嚣道：“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大逆不道，谋害皇上，快点取了她的性命！”
王连声音尖细，一句又一句急促的声音就在天罡耳边响着，一突一突的只让人觉得脑仁有些疼。
他按了按眉心，慢条斯理地朝凤千颜走过来，并顺带对一旁的王连下了命令：“闭嘴。”
王连不忿地张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
可以想到刚刚天罡居然把凤千颜都打成那样了，顿时闭口不言了。
天罡觉得耳边清净了，这才低眸看向趴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凤千颜，眼里有着阴森，但也不乏一些兴致。
这么多年以来，司易当上玉蜀国皇帝之后几乎从来都没被逼到现在这地步。
如今不但被逼到这等境地，甚至还叫他出来帮忙了，这可是地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然而现在司易还在后面看着，似乎不看见凤千颜在自己面前死去，就永远不能安心似的。
天罡就算对面前这人再好奇，也不得不放下了这份心思。他运转体内功力，一种若有若无的光晕笼罩在他手掌表面。
那只手掌被衬的看起来力量十足。
“女人，你居然敢下毒害玉蜀国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听了这句话，凤千颜冷哼一声，分外不屑。
她冷哼一声，然而胸腔内的气血再次翻涌，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染在地上，衬出她面容的倔强。
凤千颜道：“不过是区区玉蜀国皇帝而已，分明能力不足，这么多年还要一直霸占着这个位置，不觉得害臊吗？”
“像他这样的人，即便再给我一千次一万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司易背叛了典当阁的约定，这一切，都应当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司易在一旁愤怒不已，指着凤千颜的手指频率比方才更快了，呼吸急促，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致！
凤千颜倒是冷笑不已。
会冒出天罡这个人，的确是她的失误。只是今日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了，倒也不算是没有功劳，至少她已经在变强了。
索性都是要死，凤千颜破罐子破摔继续嘲讽：“你指指点点个什么？就你这把老骨头……”
“老骨头”三个字成功地让司易想起自己在铜镜中看见的可怕模样，面色便阴沉的可怕。
为了防止司易被凤千颜活生生地气死，天罡高高扬起手掌，猛地压下来，决定不再给这多嘴的女人多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然而手掌都还没有碰到凤千颜，那在中央似乎就仿佛隔了一层永远打不破的屏障。
一击过后，天罡倒退几步，猛地抬头看去，眼底有着警惕和错愕。
“竖子敢尔！”
一声低喝仿佛在天罡耳边响起，旋即凤千颜就能够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站立停下来。
虽然看不见正面面容，但凤千颜看着他的背影，就是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现在，也只有她的师父能够出来救她了。
凤千颜目光柔和看着面前这个背影。
这个背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自己抵挡了伤害，如今看见，也只有默默感激。
天罡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唇边扬着笑，“不知阁下是？”
白朽微微侧过脸，似乎是在查看凤千颜的伤势。看见她没事，他这才转过头去。
凤千颜这才发现，白朽今日也是易容了的。从外面上来看，便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中年男子，并无半点可疑之处。
白朽冷哼一声，提要求：“你不必管我是谁，今日，我要带走她。”
言罢，直接转身把凤千颜打横抱起来。
凤千颜浑身虚弱无力，没力气反抗，就这样窝在白朽怀中。
一言不发便来要人，司易的神情更加难看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
天罡还对刚才那实力略微有些忌惮，笑着道：“哪有阁下这样的道理？你上来就要人的……”
白朽哪里顾得上他的话，抱着凤千颜就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总算把那股紊乱的气息给压制住了。
白朽哪里会和他讲道理，面色已经寒沉若冰霜，“让开。”
短短两个字，爆发出强烈的要求。
天罡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他冷笑一声说：“阁下这里可是皇宫，而且风裁柳意图谋害皇上，哪能是说走就能走的了的？”
“我给阁下面子，希望阁下还是不要自己为难自己的好。”
虽他忌惮，无非是因为他的武功。
可是白朽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一种满不在乎和张狂，这分明是没把人放在眼里。
天罡忍不了。
话音刚落，白朽手中就猛地起了一道深沉的功力。他宽袖一扬，半空中便洋洋洒洒出现许多粉末，粉末是白色的，扩散的极快。
饶是天罡早有准备，也被波及的不停咳嗽。
等到他反应过来，刚刚还站着白朽和凤千颜的地方已经完全没人了，远远地还能听到那人留下来的话语：“司易背叛典当阁，这是理应的处罚。”
“你放心，这只是个开始。”
司易还强撑着在后面，他一定要看见凤千颜的死，但凤千颜的死没看见，反而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颤颤巍巍地晕过去了。
皇宫这里，一片狼藉。
凤千颜倒在白朽怀里，不知何时已经晕过去了。
白朽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看着她的面容，心疼中含着缱绻的深情。
他为她取来一些药物服下，不多时，凤千颜才慢慢睁开眼睛。她面色苍白，却强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来，“师父，多谢你。”
“你我师徒之间，不必言谢。”
白朽看着她，道：“你身上的伤势恐怕要多养一会儿。”
第七十四章 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事。”
凤千颜不是很在乎地笑笑，“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我只需要进一步让司易的怒气深化就行了。”
她受伤了，可现在还在谋划这些。
白朽很想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些安慰，可是这不行，若是他真的握了，那就超过一对师徒之间应有的距离了。
他只是用温和心疼的目光看着她，帮她把被子拉好，说：“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暂时不必考虑这些事情。”
“不行。”凤千颜振振有词，“我们必须趁热打铁，若是时间过得久了一些，司易便有可能把这份仇恨淡化。”
她说着便要起身。
看着她这模样，白朽只觉得恼怒又心疼。他难得语气强硬了一些，“小凤。”
凤千颜动作一顿，看见神情有些不大好看的白朽，才慢慢躺了回去，安慰道：“师父你想想，其实我受伤并不亏的。”
“我已经把典当阁和司易的矛盾成功挑起来了，虽然因此有所损害……”
白朽打断了她的话：“小凤，你并不能用利益衡量你的身体状况，我之前是怎么告诫你的？我说过，要小心行事。”
“小凤，我知道你恨黑影，也恨典当阁，你想要尽快复仇。”白朽声音温和下来，慢慢说：“可是，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你自己？”
他很心疼。
凤千颜自从回来之后，就好像为了复仇不顾一切，这样下去可不像是个好事。
凤千颜何尝不知道白朽的意思，她也明白他的担忧。可是黑影这件事一天没有摆平，她的心就不能安宁。
她已经迫切地想要黑影付出代价。
面对白朽的担心，凤千颜感动但也只能垂下眼睛，道：“我明白的，师父。”
白朽看着她答应，但垂下的眼眸当中却分明是一股不屈的复仇精神。
他知道，她没听进去。
白朽叹了一口气，不说什么了。
皇宫。
司易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没有那可怕的皱纹了，可是头发还是一头银丝。
一叶知秋的毒还没有完全解掉。
然而现在，分明是要安心静养的时候，司易却半点都安静不下来，他完全不能够放心典当阁。
他咬着牙对面前的天罡道：“典当阁居然敢这样对朕，并且这样不把朕这个玉蜀国皇帝放在眼中，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天罡皱眉不语。
“天罡，你听见了没？”司易愤愤说：“这一次，你必须要带领人把典当阁给朕灭了，不过是个江湖组织，居然还敢爬到朕头上来。”
天罡道：“皇上，这件事还有些蹊跷，典当阁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还是不要妄自动手的好。”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典当阁处理“典当品”一向都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为何这一次居然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出来，并且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未免有些奇怪。
然而司易却完全听不进去劝阻，他听见这句话瞬间眼睛就红了，“你让朕害怕典当阁？”
“你是瞎子吗？没看见典当阁现在都快踩到朕的头顶上来了，现在还不动手，难道还真的要等朕死了你才满意吗？！”
司易的声音刺耳又疯狂。
听见这些话，天罡本能地不喜欢。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道：“属下不敢。”
他们天罡的传人原本就是为了历代皇帝服务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有任何的不服和不敬。
司易看着他这恭敬的样子，稍稍冷静下来。他一想起之前那个风裁柳，便无论如何都咽不下那口气。
一想到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是皇后推荐过来的，司易一时间对皇后又有了愤恨之情。
之前在皇宫外听见他秘密的人，司易都派人完全处置了，皇宫里不过是少了那么多太监和侍卫而已，这并不算什么。
天底下那么多人，司易没放在心上。
而且，那一批答应凤千颜要放过的人，现在也必须杀了。
司易沉下面色，喊了一句。
外面立马就有陌生的侍卫快步走进来，恭敬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归化宫那群人处置了。”
侍卫迟疑了一瞬，归化宫中的人，包括皇后。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侍卫深知不听命令的后果，连忙领了命令出去了。
司易看着他离开，忽然出声说：“等等，皇后的话，就赐给她一条白绫。”
袁家到底是当初助他登基的家族，还是对她仁慈一些，给她个全尸。
司易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完美了。
只要这些人也死了，皇后也死了，就没有人再知道他的秘密了。天罡是绝对会效忠他的，他不着急。
他暗自放松下来。
然而他这副姿态去被站在一旁的天罡看了个明明白白。天罡着实对这样的人着实不齿，若不是他妄图违反典当阁的契约，又怎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而且还杀了那么多宫人来维护他的面子，掩藏他的贪心。
着实恶心。
天罡看着司易，再不提典当阁的事情，只说：“皇上现在身体还虚弱着，需要好好休养一番，才能够彻底把您身体里的毒素清除。”
司易点点头，这才神情缓和下来。
他闭上眼睛，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还没睡着，外面忽然就传来一阵躁动。似乎有什么人在吵嚷些什么，司易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寝宫外面吵？
他大声喊天罡，可天罡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压根就没在房间里了。
门忽然被人大力从外面踹开来，司易一惊，连忙大喊：“护驾！护驾！”
肯定是典当阁的人又来了！
他惊惧地看向门口，却发现门口那张美丽端方的脸是自己熟悉的，正是刚刚被自己赐死的皇后。
皇后冷笑着走到床边，看着司易，眸光冰冷，“司易，我袁家扶你上位，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司易：“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皇后却是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剪刀，一下子便横在司易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