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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蓝冰之焰     长风战纪txt下载     长风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6章 浑水摸鱼 郎情妾意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就来了,好汉做事好汉当,等快活完了,就是剥皮抽筋,我李牛也认了!”想到这里,李牛翻身上马,迅速脱掉自己的牛皮,如鱼得水,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身下的女人嘤咛一声,紧紧抱住了他……俗话说得好,得意之时,往往就是忘形之时。正当李牛耕地正欢的时候,身下的女子突然停止了吟唱。

    李牛感觉到了异样,他也停了下来。

    “你不是阿郎!你是谁?”女子低声问道。

    “我……我……是,是阿牛。”李牛脑子一抽抽,竟然把真名给报了出来。

    “阿牛?哪个阿牛?”女子又低声问道。

    李牛脑袋又“轰”地炸裂了,完蛋了,这下子彻底完蛋了!刚才还秉承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混蛋信念,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李牛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昏了头,竟然为了这么一晌贪欢,就要死得很难看,多么不值啊!

    “姐姐莫怕,我……我就是太喜欢姐姐了,才偷偷来到姐姐这里的,我该死!我错了,求姐姐原谅……”李牛急忙抽身,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女子身边,一边现编瞎话,一边不忘借着月色,观察身旁的这个女子。虽说看不大清楚,但也应该算是中上之姿,特别是正在动情之时,更显妩媚。

    “我该死!我……”为了把戏做足,李牛伸出手掌,就要往自己的脸颊上呼过去!

    “别!”瞬间,他举起的手被女子握住了:“你打你自己的脸,我本不想拦你,可是会有声音,被别人听到了咋办?你傻呀!”

    “对对对,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啊!那你这是肯原谅我了?”李牛就坡下驴,就把手放下了。

    “你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女子虽说阻止了他,但却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

    “我……是!就是前几天,你到娘娘庙前上香,我偷偷看你来着!”偷看这事儿是真,但看到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床上现躺着的这个,就难说了。偷儿和骗子都是昧良心的买卖,李牛也就让二者融会贯通了。

    “胡说!前些日子,我根本没有到娘娘庙去上香!你撒谎!”女子口气严肃,但依旧低声说道。

    “那……也许是我错了人吧……姐姐,求求你无论如何放过我,千万别把我交给您家主子,不然的话……”李牛低声哀求道。

    “嘻嘻,傻样!还以为你胆子挺大的呢!”说完,女子将李牛轻轻一拉,李牛就扑倒在了她的怀里,“阿牛兄弟,好着呢,刚才好着呢,姐呀,就喜欢这样!”

    “姐……”没等李牛喊出另一个“姐”字,他的声音就被女子的嘴唇给堵截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当李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而在自己的面前,却端端地立着一个大美人儿,身着浅绿色丝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姐姐你……”李牛刚要说话,突然发现女子手持发簪,轻咬下唇,心跳又加速起来;接着目光下移,又看到女子两乳之间,似有一颗朱砂痣,随身姿的摇摆,若隐若现,更添妩媚,不禁张大了嘴巴,哈喇子飞流直下:“……真美!”

    “是吗?”说完这两个字,女子突然黯然伤神起来,鼻翼扇动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然后倏地落下来,在漂亮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水痕。

    李牛心中暗叹,昨晚胡作非为之时,借着月光看到的只是轮廓,或者说是肉身,而现在看到的,却是灵气,是魂魄啊。

    “姐姐怎么哭了?是因为小弟阿牛我欺负你,让你生气了么?”李牛这话说的,的确很是时候。

    “阿弟说哪里话呢,阿牛兄弟,姐姐就喜欢被你欺负……阿牛兄弟,天亮了,你也该走了。一定要记得哦,今晚就别来了。”女子嘱咐道。

    “啊?为什么?”李牛穿好衣服,准备原路返回,却又听到此语,不解地问。

    “阿郎已经有好多天没来了,我怕他今晚会来……明天晚上,等明天晚上,阿郎到老爷那边去了,那时你再来好么?”女子语气温软,让人无法拒绝。

    “好!那说定了,明晚等着我!嗯……斗胆请教姐姐芳名?”李牛正准备跳窗而下,又回过头来问道。

    “妾身小名绿荷!快去吧,哎,小心,别让人看见!明晚来了,姐姐跳舞给你看可好?”绿荷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好久没有人欣赏绿荷的舞姿了,她很想有个观众。

    “好啊!放心吧!明晚我一定来!哦,忘了告诉你,我姓李,单名一个牛字!明晚见!”李牛从窗上一跃而下,溜着墙根儿,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绿荷转过身来,还在回忆着昨夜的温存,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但是当晚阿郎并没有来,倒是让一直等待在窗下的李牛干等了半夜,然后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再次故技重施,翻窗入室,浑水摸鱼,抱着绿荷的峰乳妃臀不放,一直揉搓得绿荷姐姐生死疲劳……

    疲劳之余,绿荷将自己的过去未来之事全都给李牛讲了,把李牛当成了自己的真男人;而李牛呢,却把道听途说全都变成了自己的辉煌履历,只哄得绿荷以为自己正抱着一个五百年一遇的盖世英雄,恨不能将自己的整个人化成一杯水,让自己的牛郎喝下去,与他融为一体,他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

    如此半月有余,李牛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白白地占绿荷姐的便宜,所以就狠下心来,当天大干一番,将腰包塞得鼓鼓的,准备让绿荷见钱眼开一下,就趁着夜色,溜着墙根儿往绿荷那边去,不料由于太得意,竟然被巡夜的一队兵丁给发现了。

    “谁?鬼鬼祟祟,干什么的?”为首的士兵举着长枪喝道。

    “啊……军爷,我……不……不干什么……”李牛真想自己给自己两巴掌,这做贼就是心虚,一遇见官兵,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你过来!腰里什么东西,拿出来!”被长枪指着,李牛只得将自己腰包解下来递给士兵。

    “哇!这么多银两,哪来的?说!”士兵瞪着眼睛问道。

第017章 因色遭罪 为食折戟

    “我……卖了自家的驴……”李牛临时编谎道。

    “胡说!一头驴才值几个钱?肯定是偷来的!带走!”说着两个兵丁上前,不由分说,把李牛捆了个结实,一边踢屁股,一边骂骂咧咧地推着他向前走。

    正所谓小贼遇见兵,没理当然说不清,李牛很清楚地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也就闭了嘴,乖乖地配合着官兵,朝着未知的黑暗走去……

    可怜绿荷眼巴巴等着从窗口掉下个宝哥哥,结果等了一夜,没有等到。接下来的好多个夜晚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等到。绿荷心想,哪怕是张郎来了也好啊,可惜那个死蟑螂,也再没有出现过!

    那么,李牛被带到哪里去了呢?原来,李牛被巡逻的圣朝士兵给抓了之后,本以为肯定是要严刑拷打,那样的话,李牛心想,自己八成是要把从会走路起到现在,所有干过的坏事统统都会交代的!

    之后呢,圣朝官府一定会治他个入室盗窃之罪,或者是入室通轩之罪,那他也认了。结果却是根本没有什么严刑拷打,而是将他抓起来圈进了一个很大的校阅场,成了一名圣朝新兵蛋子因为朝廷要对北域进行再一次用兵了。

    这次用兵,已经是圣朝对北域的第三次用兵。前两次中,第一次是因为圣朝大帝听说北域的北瓜非常好吃,就决定和北域通商,以丝绸换取北瓜过来,但北域将北瓜视为国家战略物资,严禁小商小贩将有关北瓜的一切东西,别说是整个的北瓜了,就连一个北瓜子儿,甚至是写着“北瓜”二字的北域字典都不允许私自运出。这样一来,原本一年还能吃上两三个北瓜的圣朝大帝,在特派使者向北域大汗提出通商之事后,竟然连一个北瓜子儿都吃不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圣朝大帝自谓圣朝土地凡所应产,无所不产,于是决定自力更生,要从全国选拔种瓜能手,汇聚于京城,特别划定一块千亩大小的土地,深耕细作,用以培育北瓜!结果诏令颁布之后,整整三月过去了,一个老农也没有能够召来,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农也自然难种无种之瓜。圣朝大帝得知此事,长叹三声:无能!白痴!混蛋!然后就瘫坐龙椅,久久不起。

    难道就此罢休不成?当然不能!圣朝大帝突然灵光一闪,从龙椅上弹跳而起:“呵呵!你不给,难道朕就不能偷?”立即召集军机大臣,商讨战法,最终决定派出奇兵,乔装改扮,潜入北域,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盗北瓜!为表示对圣朝大帝的忠心耿耿,军机大臣特命自己的大儿子和一群具有鸡鸣狗盗之技的奇兵三百人,深入北域,准备大盗一番,并立下军令状,每人至少盗一只瓜回来!

    结果呢,三百零一人经过长途跋涉,穿越河流山川,来到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区,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北域的瓜地就在沙漠深处的绿洲里,并无人员照管,任其自由生长。

    三百零一人为了能够多带瓜回来,虽然明知昼夜温差较大,但还是没有带着棉衣,想着此一去定能满载而归。没想到到了才知道,虽然平日里没有人在看管,却有狼群大白天里在瓜地里出没,难道狼也喜欢吃北瓜不成?不得而知。

    三百人手无寸铁,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耐心等待狼群散去。当夜奇冷无比,三百零一人竟然全数冻死,无一生还!

    第二日阳光普照之时,狼群终于从北瓜地里慢慢撤出,开始大嚼两脚羊、不羡羊、想肉(三者都是ren肉的别称)!

    圣朝大帝伸长了脖子等着吃瓜,整日里把一把切瓜的刀抱在怀里,等啊等啊,没想到时间过去了一月有余,不但没有等到北瓜来,三百零一个兵也没了消息!这还了得!不用说,一定是北域蛮夷,将天朝将士给团灭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于是一声令下:攻打北域!为三百零一名健儿报仇雪恨!

    军机大臣听此消息,感激涕零,于三军阵前镇臂高呼:“攻打北域!报仇雪恨!攻打北域!片甲不留!”霎时间三军将士高呼之声响彻云霄。

    在雄壮的鼓声中,军机大臣宣读完出征誓词,又让将士拖来一头白牛、一头花猪、一只母羊来,当场放血,将这些牲畜的血涂在了八面大鼓上,每面大鼓都装在了高大的路车上,还各安排两名鼓手,车在行进之时,鼓手还要通通地擂着鼓,让那股子血腥味儿弥漫全军!然后军机大臣全身披挂,一刀劈断将军案:出征!一声令下,三军浩浩荡荡,直向北域大漠进发……

    消息传到了北域可汗大帐,北域大汗急得满头大汗,要知道,圣朝大帝的军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圣朝的军机大臣更是神勇无敌,这次来势汹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表面上,是要为那三百零一个死鬼报仇;内里呢,却是想要来抢北域之宝北瓜啊!

    大汗无奈,召集全族人商议对策。二十几族的头领聚集一处,叽叽喳喳了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好歹最终还是有人提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也许巫人族会有办法!

    巫人族?大汗有点儿心里犯嘀咕。

    因为北域大汗在建国之时,曾经对巫人族有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迫害,将巫人族数万人采取各种烧杀抢掠等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进行迫害,最终只剩下了数千人,但巫人族依旧不愿屈服,最终还是由大汗派人出面调停,最终达成了一项互不侵犯的和平协议,才算暂时凤平浪静。

    此时北域汗国有难,不知巫人族是否肯帮忙。

    但汗国民少兵少,除了巫人族的巫术之外,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抵御圣朝大军。想来想去,北域大汗还是带着礼物,两只死野猪(因为巫人族需要用野猪的獠牙做法器,猪肉还好吃),走进了巫人族长的帐篷……

第018章 巫人奇术 圣朝抓丁

    巫人族长全身漆黑,如同一块行走的黑炭。但他的眼睛、牙齿和手心、脚心还是白的,说起话来,或者走起路来,就像是一块人形黑炭上面还亮着几点火苗。

    他倒是对北域大汗客客气气,答应帮忙,但是也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此后汗国大事,要经巫人做法确定吉凶之后,才能实施。大汗明知如果答应此事,自己大汗之位即名存实亡,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妥协,就答应了。

    巫人族带领全族老少,来到大漠深处,围成一圈,不吃不喝不休息。巫人族长身居其中,仰天大呼,只呼得涕泗横流之后,把自己埋在沙子里,三日三夜。

    第三日夜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一泻千里,直冲圣朝大军营帐,将六万士兵、车马连同营帐全部埋葬!

    第四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万里大漠一片宁静,圣朝大帝的六万士兵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副盔甲、一片破布、一杆长枪也没有留下。北域可汗仰天长啸,喜极而泣,拉着巫人族长的黑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从此巫人族长获得了与北域可汗平起平坐的位置,巫人族由被压迫民族一跃成为北域汗国的皇族贵胄。

    圣朝大帝得知消息,大哭不止,不但哭自己失去了这么好的军机大臣父子,而且哭自己虽贵为大帝,却连安安静静地做一名吃瓜群众也没有资格!不行,朕绝对不能答应!不能!所以,圣朝大帝决定亲自率领大军,第三次对北域作出行动,这次行动的代号就是“血债血偿”,翻译成海外文字,就是“不辣的危害不辣的”!

    但毕竟圣朝士兵有限,自打前面两次损失了六万三百零一名将士之后,圣朝大帝为能够安全出征,保证后院不起火起见,将本来就不多的剩余三十万三万九千六百九十九名士兵中的三十五万人分派全国各地防守,以备弹压刁民作乱。

    所以,这剩下的将近二万,才是真正能够派出作战的军队啊!区区二万兵马出征,还是由圣朝大帝亲率,这要是说出去,传到了国际上,大帝多没有面子!

    所以无论如何,即便是凑,也要凑够十万大军才行啊!那亏空出来的八万,必须抓壮丁不可!

    于是乎,我们的绿荷姐姐的新相好李牛兄弟和绿荷的旧相好阿郎兄弟都幸运地被抓了壮丁。在出征北域之前,两位终于在大校阅场偶遇了。

    说来也巧,这么大的校阅场,偏偏两人就分到了一个百夫长领导下的队伍里。一群乌合之众聚集于一名百夫长的皮鞭之下,难免会忌惮三分,但还是会因为分不清左右、甩胳膊腿互相磕绊、还有各种方言问题等等闹出了不少笑话,但百夫长黑起脸来,让人害怕。被用皮鞭抽了脊梁和屁股的人,更是一边吸溜着一边继续犯错。要不是圣朝大军实在缺人手,恐怕一天之中就要剁下不少脑袋了。

    好不容易到了训练中间的休息,李牛在和其他土鳖一起在校场角落里嘘嘘的时候,李牛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奇遇,就讲给身边的人听了,大家都觉得十分有趣儿,除了其中一个白白的瘦瘦的年轻人,名叫张郎的之外!

    李牛说完了,看着大伙儿都笑得前仰后合,张郎这家伙就是不笑,而且还对自己怒目而视,就觉得有问题。难道是正义感爆棚,看不惯自己这吊儿郎当的样儿?李牛心里琢磨着。

    李牛是何许人也,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肯定这人和绿荷是有关系的。所以,李牛就对这个张郎格外留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李牛单刀直入地问张郎,没想到张郎还真就是绿荷的相好!李牛马上就直呼“哥哥”,并连连道歉。结果张郎见李牛如此态度,也就不生气了,而且在两人一起亚洲蹲、端着粗瓷碗吃大锅饭的时候,给李牛讲了一些关于绿荷的事情。

    原来绿荷本是当地大户杨员外的外室之一,因为老婆管得紧,杨员外很少到绿荷这里来,有事儿了就派自己的小厮张郎来嘘寒问暖,久而久之,绿荷和张郎熟悉了,自然而然地就被绿荷给暖在了怀里。正所谓纸不包火,时间久了,杨员外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处置张郎,因为在杨员外看来,绿荷这朵花,与其干渴而死,不如就让张郎先侍弄着,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

    李牛听了之后,心说:“绿荷这次有了我李牛,岂不是辜负了老员外的一片心机?”

    张郎接着说:“听说咱们都是要被派往北域大漠去打仗的,咱们这次去了,怕是凶多吉少,因为朝廷前面派去的,连个尸首也没见着。你我因绿荷相识,也算兄弟一场,如果将来不论谁有了什么好歹,另一个都要帮忙给绿荷带个信儿,就说至死也没忘她。阿牛兄弟,你说好不好啊?”

    看到张郎如此纯真,李牛也觉得自己该装个嫩,就说“好啊好啊!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吧!”张郎听到了李牛的话,感激地热泪盈眶,李牛看到这一幕,很怕张郎会伸出双臂拥抱自己,那样的话,岂不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就赶紧说道:“张兄弟,军曹过来了,我们还是快去队伍中集合吧!”说完就急忙抽身跑了。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日,百夫长召集大伙儿喊话道:“兄弟们!明日,咱们兄弟就要跟随我们的无比英明神武的圣朝大帝出征北域了!所以今晚上,咱们的军需处,特地给大伙儿送来了一头大肥猪,大伙儿尽管可劲儿造!造完了好好睡觉,明天太阳一出山,兄弟们就开拔!”瞬间这些乌合之众爆发出了牛吼声。李牛却在这牛吼声中,低头思索着什么。

    当晚,李牛并没有像其他土鳖那样胡吃海塞,满嘴流油,而是只吃了个半饱,然后趁人不备将馒头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看起来也是鼓鼓的,像是造了不少的样子,大腹便便的。李牛看着嫩嫩的张郎,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第019章 金蝉遁去 珠胎结成

    李牛看着正在使劲往嘴里塞肥肉片子的张郎,在心里说:“兄弟,待我见到绿荷,一定会告诉她,你的心里一直装着她,你就放心地出征去吧!但愿这一次你随我们的圣朝大帝出征,一定能奏凯而归!”

    半夜时分,李牛半闭着眼睛假寐,等待手握皮鞭,挨个巡查各营的军曹转过两遍之后,就蹑手蹑脚地从一条又一条睡得死猪样的人中间,溜了出来,在夜幕的掩护下,拿出自己做贼时的看家本领,钻过校阅场的栅栏缝隙,逃了出来,向着无边的夜幕迅速遁去……

    第二天,朝廷大军集结,准备开拔的时候,军曹一点名,才发现不见了李牛。本来是要派人抓回逃兵,斩首示众的,因为时间紧急,就没能再追究,军队匆匆出发向着遥远的北域而去。

    当然了,这圣朝大军第三次穷兵黩武的结果,依然是劳民伤财,无功也没返。除了已经逃出的李牛,其他的血肉男儿,无论是张郎还是马郎,均化作了北域白山黑水的肥料,喂饱了黑熊黄狼,滋养了青松绿杨。

    再说绿荷,自打得到李牛的恩泽之后,就一直等啊盼啊,渴望着牛兄弟再次到来,重续露水夫妻的情缘,就这样过了十多天,绿荷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点儿变化,该来的月事并没有如期而至。绿荷想了又想,最终认定,自己是有了身孕了,而且非常坚定确定以及肯定的是,这种子是阿牛兄弟的。

    绿荷抱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既幸福又难过。幸福的是自己终于有了当娘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做了杨员外的外室,就几乎等于孤独终老了,因为杨员外已经是风烛残年,身子已空,虽然偶尔会抽空种田,但却不可能再撒什么种子在她这块田地里;而张郎虽然也来翻地,但是身子太弱,恐怕种子也不大好,不然也不会一年多过去了,也没长出什么庄稼来。可喜的是阿牛兄弟,就那么没几个晚上的阴差阳错,竟然插柳成荫。

    让绿荷难过的是,自己虽然已经有了身孕,但是近两个月来张员外并没有来,假如被细心又刻薄又吝啬的正室发现了,恐怕自己就说不清楚了,到那时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绿荷难以想象。

    在这种情况下,绿荷就想着无论是张郎还是牛郎,如果能有一个来看看她,也许可以商量出个结果,哪怕是跟着其中一个私奔也好!但这两个死鬼就像是被大风刮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眼看着两个多月过去了,夏天悄悄走了,秋天又到了,秋风吹落了枝头上的树叶儿。

    绿荷呆呆地望着楼下地上的树叶儿被聚拢来,又吹散开去,心中感到有点儿凄凉,不禁落下泪来:“天杀的李牛兄弟,你倒是来看看你荷姐呀……还有你张郎,你怎么也不来呢……”

    此时,绿荷也有了明显的呕吐反应,每一次呕吐过后,绿荷都会头晕眼花上一阵儿。她在心里不知骂了李牛几万遍:“你这遭雷劈的坏怂瓜蛋儿,难道耳根儿就不会发烫吗!把你绿荷姐姐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小木楼上算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绿荷近些日子的钱粮也快吃用光了,还不见张员外打发人来送,这真让她着急了。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绿荷下楼去买酸枣子吃,不小心去看到了张府为张员外出殡的一幕!

    只见张家合府上下,连同本家及奴仆丫鬟等,大大小小统共二百多口子人,全都披麻戴孝,举着挽幛,将雪白的纸钱一路撒过去,有些甚至飘落到绿荷的面前。绿荷看着地上飘落的纸钱,怔怔地出神。

    此刻,绿荷知道,自己在这阳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虽说这个张员外自打从青楼中花钱赎出她之后,来她所在的阁楼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这个老男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虽然也有几次弄成了事,让她逍遥过一阵儿,但更多的时候却是通话俩时辰,耕田一瞬间,但总的说来,张员外对自己还算是体贴,每次都不忘给她带上些爱吃的点心,留下些钱买粮食,买胭脂什么的,即使他不能抽身过来,也会让张郎来送些东西。

    现如今这男人没了,自己在这阁楼上肯定也呆不长久了,很快预交的赁钱也该用光了,到那时,被扫地出门之后,自己该到哪里去呢?绿荷想到这儿,觉得自己吃到嘴里的酸枣儿已经没了什么味道。“这天杀的……”绿荷知道,再骂一万遍这天杀的牛郎、张郎,这两只狼也恐怕指望不上了,算了吧,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命。

    夜色渐起,秋风瑟瑟。绿荷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阁楼上,回顾往事,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凄凉。从小就没了爹娘,是谁把自己卖到了青楼,竟然也想不起来了;要不是张员外看中了自己的舞姿,也不会赎了自己,来到这阁楼之上。

    虽说从此脱离了灯红酒绿的风月场,但也相当于自己被囚了起来,天长日久,难免有些落寞;好不容易等到张郎来了,又是鬼鬼祟祟,来去匆匆,让人难以尽兴;幸亏上天有眼,给她送来了李牛兄弟,但这个牛兄弟却又太薄情,只管种地,不管浇水施肥收庄稼……

    夜已降临,绿荷却没有点亮蜡烛。黑漆漆的屋内,绿荷孤零零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路可走。没有了张员外这棵大树,绿荷也就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能力。退一万步讲,现在还有着身孕,即使自卖自身,再回到风月场,也不会有妈妈愿意收留;即使看在以前还曾经“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份儿上,勉强收留了,一定再也回不到当年的光景。

    与其倚门卖笑,倒不如现在了断了干净。这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即使生了,活了下来,也会因为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亲爹,而遭受世人唾弃,难免与自己遭遇同样的命运……

第020章 绝处逢生 寄人篱下

    想到此处,绿荷不禁长叹一声,珠泪簌簌落下。

    “娘……”喊出这声“娘”,对绿荷来说,是何等的艰难,因为在她这里,根本不知道“娘”爱为何物。而今,当绿荷想到要辞别这个没有温情世界时,她却开始想“娘”了:“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好好享受娘的怀抱,娘的温暖,娘的抚爱……”绿荷想着这些,慢慢打开窗户向下看,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风在耳边呼啸,像是野鬼在低声啸叫。罢了,就此去罢!想到此,绿荷双眼一闭,就要一跃而下……

    正在此时,绿荷仿佛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迟疑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窗外黑的夜色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慢慢转身,委身瘫坐床上,仔细再听,却没有了声音。

    就在她静听的时候,感觉到了腹内胎儿在慢慢蠕动。她内心一阵激动,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霎时想明白了,自己不能死,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把它生下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一个好母亲!于是她慢慢起身,下床去点亮蜡烛,室内的一切逐渐分明起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绿荷仿佛历经了劫难,又获得了重生。

    第二天一大早,绿荷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衣物和一些干粮,离开了这个地方。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走,过不了几天,这阁楼的主人也会来赶她走的,倒不如自己离开了干净。可是又能到哪里去呢?在这个偌大的阳城里,绿荷所认识的人十分有限,而且以青楼的姐妹居多,可惜她们都不是自由之身,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绿荷此时有点儿后悔了,如果昨晚上眼睛一闭跳下楼去,倒还是好事儿呢!

    “绿荷?”正在她在街头彳亍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扭头,发现身边站立着一个贵妇模样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全身裹着貂。“绿荷!我是红袖啊!你不认得啦?我是红袖!红袖呀!”这深秋的天气虽冷,但还完全没有到穿貂的时候,可见这位女子应该发迹不是太久。

    “红袖?你怎么在这儿?”绿荷再次看到当年一起的姐妹,恍若隔世。

    “好巧啊,来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红袖说着,就和绿荷一起走进了一家茶楼,捡了个靠街道的位置坐下。

    “绿荷姐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张员外对你还好吧?你不知道,你被张员外接出园子的时候,姐妹们有多羡慕你呢!”红袖说着,伸出刚刚摸过波斯猫的手,去抚摸绿荷的脸蛋儿,“绿荷啊,你怎么一点儿没有变化呢,还是这么水灵,羡慕死妹妹了!……”

    绿荷没有想到能正在这个时候遇到当年的好姐妹,一时间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候,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红袖,恭喜你呀,看样子是攀了高枝儿吧?哎,你的那位爷,是在哪儿高就啊?”绿荷微笑着问道。

    “哎呦姐姐,你就别提了吧,我哪有你这样的好命啊,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跟的,是咱们阳城有名的‘霓裳绸缎庄’的郑老板,你记不记得,就是当年喝醉了酒,抱着我直喊‘娘’的那位,当时,你还臊他说‘郑老板,你哪有这么年轻的娘’……还记得吗?”

    听红袖这么一说,绿荷隐约有点儿印象:“是吗?那你可是时来运转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哟!”

    “哎,说了半天,你也说说你,怎么样现在?”红袖喝了口茶,问道。

    “别提了,那个张员外已经没了,死了。”绿荷幽幽地说道。

    “是吗?那你现在是要到哪里去呢?”

    “我不知道。”绿荷说着,眼泪滴进了茶碗里。

    “呀,姐姐,你别哭呀,我……”红袖急忙拿出自己的丝绸手绢给绿荷擦眼泪。

    “妹妹,姐姐如今是遭了难了,没有了张员外,像咱们……哦,像我这样的女人,还能怎么样呢,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不想在这个人世上活着了……”绿荷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红袖。

    “你说什么?姐姐,你有了身孕?

    “嗯。”

    “是张员外的?看我这嘴,当然是张员外的了!姐姐,莫见怪啊!”红袖发觉自己说错了,急忙解释。

    “不是,咱们是好姐妹,姐姐也不瞒你,这孩子的爹,是另有其人。”绿荷看了红袖一眼,有点儿羞涩。

    “那……他人呢?”红袖问道。

    绿荷摇摇头:“我们只在一起过一个晚上,他说他以后还会来的,可是再也没有来过……”

    “姐姐,别难过。既然已经怀上了,那就是自己的骨肉。姐姐,别担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妹妹现在总算是安顿下来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那就多谢妹妹了!”绿荷急忙起身,向红袖屈身行礼。“呀绿荷姐姐,别这样,折煞妹妹了!咱姐妹是谁呀,当年在教坊的时候,咱们一起学舞学唱,师傅责骂我,都是你护着我,现在姐姐你有难处,妹妹当然要帮了!这样吧,妹妹这就带你回去,我让他在布店里,给你找个事儿做,你看怎么样?只怕是委屈了你……”

    “多谢红袖妹妹!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委屈!”

    就这样,绿荷跟着红袖回到了霓裳绸缎庄,安顿了下来。虽说在绸缎庄的日子苦了些,比起金丝雀的日子的确难熬,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将来也许万一能够见到自己的牛郎,或者张郎的念想,支撑着绿荷坚持了下来,辛苦之后,竟然也能够攒下一些散碎银子,渐渐地在阳城租赁了一间小杂物间,作为栖身之所。

    但是,绿荷一看到自己的姐妹红袖的丈夫,也就是这家绸缎庄的郑文礼郑老爷,心里就直发毛。因为郑老爷看绿荷的目光让人害怕。

第021章 瓜熟蒂落 机缘巧合

    郑老板天生一副富贵相,见人不笑不说话,每句话说完,总让人觉得隐约有铜钿的叮当之声响过。特别是郑老爷看绿荷,仿佛是要从眼眶里伸出两只小手来,把绿荷全身的衣服全部剥光一般。所以每次遇到红袖和郑老爷到作坊里看工人染布料,绿荷能躲则躲,但往往还是被碰个正着,不得不屈身问候一声:“郑老爷好!九奶奶好!”

    每次都是类似的场景郑老爷微微一笑,两只眼睛从绿荷隆起的胸部开始慢慢下移,一边慢悠悠地问候:“绿荷妹妹,住得还习惯吗?累不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讲,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

    绿荷的回答,郑老爷却听不进一个字,只管问下去,讲下去。就这样,等目光一直下移到了绿荷微微隆起的小腹,才算收敛了,抬起头看一眼绿荷的脸,摇着头笑道:“真不愧是当年的头牌啊,好,好!红袖,和你长得很像呢!”

    说完这一句,也就该离开了,红袖朝绿荷摆摆手:“走了啊,过几天再来看姐姐!”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怎么说绿荷也在风月场上呆过那么多年,男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在眼睛里写着呢。绿荷知道,假如自己还在当年的地方,恐怕这郑老爷一定会是常客。

    想到这里,绿荷不禁冷笑。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就像自己的这位恩公,虽说家里已经有了九房,却依然觉得不够,还想得到更多。恐怕只有等到自己哪天折腾不动了,才会停止那些龌龊的念头?不,男人的身体不行了,也难保他们会想……

    那么,自己的李呢?想到李,绿荷的心里一阵酸楚。李啊李,咱们的孩子就快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你到底在哪儿呢?难道是……不会的,李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肯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说不定,明天,最迟后天,他就会找到这儿……

    可怜的绿荷,怀着无法对人言说的念想,挨过了一天又一天,挨过了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七八个月之后,绿荷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她为小孩儿取名‘李夕’,其中的“李”来自于李牛这个天杀的爹,“夕”则是为了纪念那些个与李牛胡天胡帝的夜晚。在平日里,绿荷就称他为“小夕”。

    绿荷希望将来能有一天,三人还能团聚,于是每到闲暇之时,绿荷就对着孩子自说自话:“李啊李,不知你现在在哪里呢?你知道吗,咱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这么狠心,竟然也不回来瞧上一眼……”

    那么,这个被绿荷念叨千万遍的李牛,到底哪里去了呢?原来他自打逃出那个校阅场之后,害怕被人追到,因为他知道,圣朝法律严苛无比,堪比商纣、暴秦,万一被抓,八成就会被凌迟处死!所以他就脚步不停,跨越清河,一直来到了鹅城。

    在鹅城城门前,李牛犹豫了半天,看清楚城门上贴的告示通缉犯中没有自己的画像,才敢缩着脖子从城门进去。看着一街两行的点心铺子、油炸糕、烧饼蒸馍,馋得口水直吧嗒,但就是拿不出来一个子儿来买,在军营的那晚怀里揣着的馒头早就吃光了,前心贴后背的感觉实在是不要太爽……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牛这次从军营出逃的路上,本来就想好了,打算从此洗手不干,用自己的真本事挣钱,然后娶妻生子。虽然说自己的铁匠手艺并没有出师,但敲打一些简单的炊具、农具,斧子砍刀啥的,应该还没有问题。可是一遇到现实,他就傻眼了。饿呀,实在是饿……他的手又痒痒了,所以不知不觉,眼睛就跟着街上行人的荷包走了。

    在别人眼里是货物,是生计,他李牛的眼里却是行走的荷包,而且荷包里有多少钱,他一眼就能看穿。这不,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刚从肉店里出来,这腰间的荷包里,至少装着三十多两银子!李牛就紧随其后,趁其不备,略施小计,便将荷包拿在了自己的手上。

    虽然李牛的手法极其利落,但还是没能逃脱另外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则是来自于黑山的大盗武东源。

    武东源本是黑山脚下的一个泼皮无赖,从小无父无母,虽吃百家饭长大,但也可能正因如此,营养更加均衡,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平时做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在乡邻的眼中,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因为村子里发生了一场群狼攻击牲口的灾难,全村人都不敢上前与群狼搏斗,但武东源挺身而出,使出全身力气,与群狼展开了一场毛血横飞的拼杀,最终在气势上战胜了狼群,武东源自己也被狼群撕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村民们被他的勇气所折服,合力救治,使之最终战胜死神,活了下来,一跃而成为乡邻心目中的英雄。

    而随着地位的提高,武东源也逐渐改掉了自己的一些恶习,开始为大伙儿解纷就难,俨然成了远近村寨的无冕之王。

    再后来,由于受不了朝廷的苛捐杂税,武东源就纠结了一帮少壮,上了黑山,开始形成一股势力,与圣朝大军干过几仗,虽说没占什么便宜,但也没有吃过大亏。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山寨与官府尽量避免摩擦,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也倒相安无事。

    这日武东源带着山寨的几个兄弟,下山办事,在鹅城大街上恰恰就遇到了李牛,恰恰就见到了李牛偷人东西。武东源看到李牛手艺儿的确不错,就跟随李牛之后,上了一个名为“满眼春”的酒楼,选了一个距离李牛不远的座位坐下。

    所以,当李牛坐在高高的酒楼上大吃大嚼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这位大哥好兴致啊!一个人?”

第022章 偎红倚翠 一笑嫣然

    武东源指使自己的小跟班儿鹌鹑到李牛身边搭讪。鹌鹑是武东源收留的孤儿,长得十分瘦小,但鬼点子多,原本武东源给他娶了个名字为“武安”,但兄弟们都叫他“鹌鹑”。

    “嗯!”

    “大哥,一个人喝酒多无聊,一块儿喝呗!瞧,那边都是我们的兄弟!咋样?”鹌鹑朝着武东源那桌斜了一眼。

    “行啊!”李牛撕下一块肉,一边嚼着一边回答。

    “好嘞!小弟这就去禀告我家大哥!”鹌鹑快步过去,和武东源嘀咕了几句,武东源和其他几位端着酒菜就围了过来。

    “兄弟们坐呀,站着干什么?”李牛招呼道。

    “好汉,豪爽!我喜欢!在下武东源,人称武大郎……”

    “武大郎?噗!大哥可真逗!咳咳!”李牛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一口酒喷出,溅在对面的一个兄弟脸上。

    对面的兄弟马上怒目圆睁:“你……”

    “啊呀对不住兄弟!对不住!莫见怪!”李牛急忙道歉。

    “无妨,无妨!”武东源朝那位兄弟示意:“老三!”

    那位被称作“老三”的兄弟刚想发作,可是看到大哥的表情,就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我们哥几个都是黑山的,想必老弟也听说过。今天想和兄台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武东源拱手说道。

    “交朋友?好啊!在下初来乍到,正愁没有朋友呢。只是兄弟我刚从外地来,不知道什么黑山白山。不过我看兄台倒是有些侠气,应该是道上的,我没猜错吧?”李牛低声问道。

    “兄弟果然招子亮!敢问尊姓大名?哪条道上的?”武东源问道。

    “免贵免贵!姓李,木子李,单名一个牛字,没帮没派,也不知道什么道不道的。来,兄弟们,见面就是缘分,满上,走一个!”说完,李牛和武东源等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我三十四岁,兄弟今年多大?”武东源问道。

    “那你是大哥!小弟我今年二十五岁,还小呢!”李牛回答道。

    “看兄弟你不像是以偷盗为生之人,怎么就做了这个事儿呢?”武东源突然目光变得尖冷,直刺李牛。

    “啊……呵呵,原来,哥几个早就盯着在下了?”李牛一惊,随即平静下来,笑着问道。

    “兄弟别误会,实在是咱家大哥看上了兄弟的身手,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意思,想交个朋友!”鹌鹑在旁边帮腔道。

    “是吗?”李牛心里纳闷,自己只是顺手摸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就被人看上了“身手”呢?

    “呵呵!人来人往,腰缠万贯的很多,你都视而不见,可知不是常盗;看准伙计入内,目光紧追不舍,可知目标明确;待其出门,迅速下手,可知胸有成竹;上得酒楼,并不胡吃海喝,可见细水长流……”武东源细细讲来,看似严丝合缝,其实无非胡扯而已。

    “哈哈哈!武大哥过奖,过奖!在下无非是不得不为之!不过如今的确是走投无路,倒是愿意找个营生……”

    “正好啊!到我们黑山会来!我们正缺一个像兄弟您这样的……”刚才被李牛喷了一口酒的“老三”插嘴道。

    “真的?”李牛问武东源。

    武东源看着李牛,点点头:“真的。不过加入黑山会是有规矩的,不是谁想加入就加入,得有投名状才行。”鹌鹑说道。

    “投名状?哦,我明白,就是要个人头,对吧?”

    “而且一定是圣朝大官的人头,咱们根据献上人头的官阶,排定座次!”

    “那还是算了吧,说实话,我李牛目前还真的与官府没有什么大的冤仇,我不会滥杀无辜的!就算是我们兄弟无缘!来,干了这杯,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这话,李牛自顾自喝完以前的酒,揪下鸡头,吸溜着,嘴里说着“真香!”起身而去,留下武东源一行人眨巴着眼睛……

    李牛离开之后,武东源示意手下的兄弟:“跟着他!他到哪儿,就根到哪儿!”两个喽答应一声,立即悄然跟了上去。

    却说李牛有了银子,就想着晚上到窑子里去逛逛。他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眼睛瞄着街道上名为“偎红”“叠翠”等店名儿,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目光。

    “大爷,来玩嘛!……”李牛眼睛滴溜一转,面前出现了一家店“嫣然居”。干脆,就这家吧!随即抬腿,在姑娘的簇拥下,进入店内。

    店内大厅,几名歌姬正在轻歌曼舞,长袖飘飞;旁边一应乐人,或站或坐,或弹或拨;周围全是各色观众,或青春年少,十五六七,或中年发福,四十**,或白发苍苍,六七十岁,全都被那些柳腰桃鳃樱花面所吸引,哈喇子直流。李牛瞟了两眼,忽然觉得中间有个姑娘,怎地如此眼熟!这是谁呀?

    难道是……绿荷?李牛的心口像是被谁给重重地捶了一拳!绿荷!我的绿荷!李牛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绿荷”在缓缓舞动,一边心里想:“难道绿荷日子过不下去了,又来到这歌舞场了吗?怎么不在阳城,却在鹅城?”

    李牛想到此处,不仅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李牛啊李牛,你这个王八蛋,睡了人家绿荷那么多天,竟然连一个子儿也没能给人家……

    太过分了!李牛这样想了想,决定今晚一定好好补偿一下绿荷,好让自己内心稍微舒畅些,也好把绿荷的相好张郎的消息告诉她。毕竟张郎才是她真正心里想的人啊。

    “好!”“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还有很多人将钱扔在台上,“绿荷”和其他的舞者向四周观众频频致谢。

    李牛穿过人群,直接找到老鸨:“嬷嬷好啊,那位身穿绿衣的姑娘,今晚小爷我包了!”说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好好!好!”老鸨见到银子,两眼眯成一条缝:“我这就给您叫去!”

    “慢!还是等她这一曲舞完再叫不迟!”“大爷,随您!”老鸨笑道,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隔着衣服捏他胳膊上的瘦肉,明目张胆地占他的小便宜。

第023章 蝶舞翠楼 花落谁家

    一曲终了,周围观众四散,有人进入各个房间,开始小活动;有人嘻哈一阵,走出店门,歌姬则如水流一般,来到老鸨身边,等候差遣。老鸨直接拉着“绿荷”的手,塞进李牛的手中,用眼神示意去向。“绿荷”含情脉脉地看了李牛一眼,李牛全身仿佛过电一般,酥麻了半天,这不是绿荷是谁!于是“绿荷”紧紧依偎着李牛,带他来到楼上第二间。

    房内红烛融融,气氛暖昧,恰似洞房一般。李牛已进入即转身抱住了姑娘:“姐姐,可想死我了!”

    “猴急什么!”“绿荷”轻拍了他一巴掌。

    “姐姐,这多少天没见过面了,你就不想我吗?”李牛抱着她不放。

    “想呀,怎么不想!你也知道这么多天没有来看过人家呀!”

    “对了,绿荷姐姐,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李牛问道。

    “绿荷?”姑娘诧异道。

    “嗯。那天……你不是说你是叫‘绿荷’吗?”李牛问道。

    “好吧,随你,大爷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绿荷就绿荷吧!”姑娘说道。

    李牛借着蜡烛的光亮,再仔细看,心里忽地一沉,不对,她不是绿荷!不是!虽然仅仅只是相拥而眠时间不长,但李牛也能够感觉到,此刻怀抱里的姑娘,和那晚的绿荷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是绿荷!”李牛突然推开了她。

    “大爷,我是谁很重要吗?来就来了……”姑娘伸出手臂,纠缠上来。

    “不!我要找我的绿荷!”李牛猛地推开她,夺门而出。

    “大爷……”身后,姑娘跌坐在地,依然伸出藕臂,妄图挽回而不得。

    李牛出了“嫣然居”,站在门前停留片刻,眼望着夜色中的东西大道,深吸一口气,自语道:“绿荷!我这就去阳城找你!等着我!”说罢,迈开大步,朝着东面大街直奔。身后,两个黑影从暗处出来,紧跟李牛。

    李牛走着走着,发觉身后有人,突然停步。身后两人随即躲入暗处。李牛转身大喝一声:“什么人!跟着你爷爷做什么?是好汉的,给爷爷出来!”

    李牛等了须臾,竟然不见有人出来,心里暗想:“是呀,既然偷偷跟着,就是不想让咱发现,人家是不会这么轻易出来的。”想到此处,李牛自语道:“原来没人呀。”然后就自顾自大步走了,走着走着,拐过一条巷子躲了。

    身后两人紧跟上去,见不到李牛,以为朝前走了,就急忙向前追去。李牛从身后出来,看着两位奔向黑暗,心说:“和你牛大爷玩这个,你们还嫩点儿!”

    天亮时分,李牛上了船,过了清河,来到阳城地面。由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李牛也就不再担心自己被通缉,就大摇大摆地进了阳城。入得城内,李牛认真打扮一番,看着镜子里光光堂堂的自己,心想绿荷见了,不知该有多欢喜。入夜时分,李牛再次准确地找到了绿荷所在的阁楼,想着绿荷的怀抱该是如何温暖柔和,香吻该是如何软糯甜蜜……但是潜入室内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绿荷不知哪里去了!

    第二天李牛到附近打听,才知道绿荷已经搬走了,至于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李牛满心欢喜来找,却落得个透心凉。

    但是李牛却还是不死心,总觉得绿荷就在这阳城的某个地方。所以他就出一手换一个地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年余。他又没办法仔细打听,只好在勾栏酒肆里看似无心地与那些所谓的恩客酒鬼唠上两句,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年的一个秋天里,落叶满城飘飞之时,李牛漫无目的地在阳城闲逛,突然听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街上的人顿时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李牛也在中间被携裹着不得不涌上前去。

    在四周人们的啧啧称赞声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霓裳绸缎庄”前,花轿停下,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掀开轿帘,面色平静地踩在红木凳上,被一个身披红绸、大腹便便的男人抱起来,走进绸缎庄内。身后顿时又传来了一阵议论:“有钱就是任性啊!想娶谁就娶谁!想娶多少个就娶多少个!”

    “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啊!”

    “唉!作孽呀,这位姓郑的,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咱这阳城的黄华闺女!”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娶的,听说不是什么黄华闺女,倒是一个青楼女子呢!”

    “就是!俺还听说,就是以前羊城西街红楼里的头牌,叫什么‘绿荷’的!”

    一听到“绿荷”二字,李牛的脑袋“腾”地一下,顿时热血上涌。他不动声色,靠近两个谈兴正浓的中年人。

    “是吗?知道知道!就是那个跳舞跳得……哎哟,让人飘飘欲仙,太美了,太迷人了!小的不才,几年前到这阳城来,有幸目睹过一回!啧啧!”

    “那你说得远了!后来这绿荷呀,偷偷被杨员外给接去做了外室,后来杨员外死了,这绿荷又找到了一个叫‘红袖’的,也就是这位绸缎庄老板郑文礼的小妾,才得以栖身。这不是,又被这位郑老板给娶了!”

    “这么说来,郑老板家里应该有好几房了吧?”

    “好几房?唉!真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人家加上今天这个,不多不少,整整十房妻妾!”

    “啧啧!厉害!厉害!”

    绿荷!就是这个绿荷没错了!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怎么的,李牛一方面听到他们议论说绿荷被人娶,替绿荷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在心里暗暗吃醋。一边又想:“咱吃的哪门子醋啊!人家本来就不是咱的人,咱只是个偷儿而已,曾经拥有已经是造化,怎能够再吃人家郑老板的醋……”

    想到这里,李牛灵机一动:“既然你郑老板娶了绿荷,也算是让她有了一个落脚之处,这个你牛爷爷就不追究了,但是,你总得有点儿表示吧!干脆,你牛爷爷就让你破点儿财消灾吧!”

    想到此处,李牛一阵狂喜,他的手和心顿时都痒痒了……

第024章 花烛惊心 柴房探郎

    当晚,李牛翻身进入霓裳绸缎庄,本想有所收获,可是由于自己太过乐观,竟然左翻右找没能找到一两银子,正在翻得起劲儿的时候,一张大网从上而下,将李牛罩住了。随即郑老板和十几个家丁赶来,将李牛捆了个结实。

    李牛还想狡辩,刚一开口,就被塞进了一块破布。

    “胆子不小啊,偷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我想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你没有偷到什么东西,但是你搅和了你郑大爷的洞房花烛夜,你郑大爷绝对不能饶了你。按照惯例,凡是来你郑大爷这里来偷摸的,都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任您挑选其一,你听好了!”

    灯光下,郑文礼目光灼灼,李牛只得在心里大呼“倒霉”。

    “一、给我郑文礼作狗,带上狗链儿,学狗叫,在地上爬着走,看门三月,然后你就可以走人;二,剁了你的右手,马上就可以走。”

    李牛心说,那咱肯定选第一条啊!

    “你郑爷爷知道你心里怎么想,选第一条对吧?但是今天日子特殊,所以你家郑爷爷要换一条路,那就是……呵呵,切了你的子孙根,喂狗!”

    听到此处,李牛仿佛感到自己的胯下一凉!

    “老爷,现在就……就动手吗?”一位家丁问道。

    “当然……不,还是明天吧,今晚上老爷我还不想听到猪叫声!先关进后面柴房里,明儿再收拾他!”

    说完,郑文礼昂然而去,几个家丁将李牛架起来,扔进了柴房内,李牛的嘴却依然被塞着。

    一个家丁问道:“今晚上要不要派人看着他?”

    另一个道:“放心吧,我把这小子绑得多结实,再说了,咱这院子里这么高的围墙,他跑不了!”

    却说郑文礼进入洞房,绿荷静静地顶着盖头等着自己的夫君到来。郑文礼掀开盖头,就要吻上去。绿荷轻轻地推开了他:

    “夫君,听说家里进了贼?”

    “嗯,这事儿一年半载就会有那么一次,习惯了。不提贼,咱们赶快上床歇着吧!”郑文礼凑上去。

    “这贼长得什么样儿呀?”绿荷小心问道。

    “精细瘦小,耗子似的!对了,脸上还有一颗痦子!”郑文礼边脱袜子边漫不经心地说。

    “痦子!”绿荷不禁叫了出口。

    “怎么?你见过这个贼?”郑文礼停了手。

    “没……没有,我就在这屋里,又没出去,怎么会见过这个贼……我只是好奇,你说脸上长着个痦子,这贼该有多丑……”绿荷急忙掩饰道。

    “就是嘛!偷鸡摸狗的下贱人,面相上都带着呢!对付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我已经吩咐了,明儿就阉了这货,让他断子绝孙!敢来咱郑家偷,哼,也算是没谁了!”说着这些,郑老板已经脱了个光光,伸手拉过绿荷,就压了上去……

    月色凄冷,照在瑟瑟发抖的李牛身上。

    李牛很困,很想睡觉,但是一想起明天就要被阉了,顿时冒出一阵冷汗,霎时就清醒了,平生往事尽上心头:小时候如何流浪街头,如何被铁匠师傅收留,如何和井石兄一起,受到铁匠师傅的打骂,如何逃脱之后加入丐帮,当然了,还有和绿荷的那些缠绵的夜晚……想到此处,李牛不禁堕下泪来。

    “绿荷呀绿荷,今晚你是成了新娘了,可是你牛哥呢……我现在就在你这绸缎庄受苦呢……李牛呀李牛,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下场……”

    想着想着,实在是太困了,李牛不禁打起盹,做起梦来

    “牛哥,你终于来了,你让人家好等!”金碧辉煌的屋子里,绿荷身穿大红,端坐红烛之下,笑盈盈地说。

    “绿荷?怎么是你?你不是嫁给那个张老板了吗,怎么在这里啊?”李牛纳闷地问道。

    “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牛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妾身这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说着,绿荷的眼睛红了,泪水骨碌一下滚出来,在俊俏的脸蛋儿上滑过。

    “哟哟别哭啊,你牛哥这不是在的吗,别哭了啊……”李牛急忙伸手去擦。

    “牛哥!”说完,绿荷扑进李牛的怀里,嘴巴贴着李牛的耳朵,吐气如兰,轻轻地说:“牛哥,今晚上绿荷想让你可劲儿疼……”

    “绿荷……”李牛将绿荷紧紧抱在怀里……

    “牛哥!牛哥!是你吗?”李牛听到有人低声叫自己,忽地惊醒,只见绿荷身穿嫁衣,正站在柴房门前。月光照在绿荷身上,她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

    “呜呜……呜呜……”看到了!看到了!正是绿荷!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绿荷!李牛想发出声音,无奈自己的嘴巴被破布塞着,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李牛从地上站起来,由于腿抽筋,差点儿栽倒在窗前,他的双手被反绑着,只好用下巴挂着窗沿儿,才总算没有摔倒。

    借着月色,绿荷终于看清了,正是自己孩子李夕的父亲李牛!那左边鼻翼上,分明还挂着那个黑黑的痦子!绿荷低声唤道:“牛哥!真是你呀!你偷谁不行,非要到这儿来偷呀!”

    “呜呜……呜呜……”李牛此刻有千言万语要对绿荷讲,可是他只有呜呜!

    绿荷见状,急忙拔去那团破布。由于被塞时间过长,李牛的嘴巴被撑开已久,一时间还缓不过劲儿来。他美美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绿荷,你还好吧?”

    “别管我了!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找我?要不然,今晚上洞房花烛,就是我和你了!”说着,绿荷鼻子一酸,眼泪鼻涕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急忙用袖子去擦拭。

    “别!你的新嫁衣……算了,擦吧擦吧!”李牛瞬间想到,这他n的,是那个姓郑的鳖孙置办的嫁衣,脏了也无所谓!

    哭着哭着,绿荷突然停住了哭泣:“牛哥,你快走吧!姓郑的明天要杀你呢,你快逃走吧!”说完,就拿出柴房钥匙,打开了门,急忙去解李牛身上的绳子。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咳嗽!

第026章 郎心似铁 妾意如钢

    难道……她看着自己刚刚抱在怀里的李夕,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还是决定抱着孩子,跟着家丁向前院去:“红袖妹妹,多谢你照顾孩子,有空了我再来找妹妹说话!”说完跟着家丁,穿过长廊,花园,假山,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郑文礼端坐太师椅,一脸严肃;八仙桌上,一块绿色的绸缎,盖着什么东西;身旁几个家丁,双手交叉在胸前气氛有点儿沉闷。

    绿荷心里一阵儿嘀咕:“难道是他发现什么了?不会吧……”

    “老爷,您叫我?”绿荷不由得声音有点儿发颤。

    “这是谁呀,哟,原来是老爷我昨个儿才娶的新娘子到了,来,坐到我这儿来!孩子给我抱着!”郑文礼脸上带着笑,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不阴不阳的。

    “老爷,孩子还是我抱着吧,他对你有点儿认生……”绿荷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八仙桌的另一边,刚要在太师椅上坐下,忽听的“啪”的一声,是郑文礼拍桌子的声音,急忙又站起身来。小李夕突然受此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老爷我刚才说的,你听不到吗?把孩子给我!”郑文礼突然换了一种口气,绿荷全身一震,只得畏缩着走过去,把孩子递给郑文礼。

    “老爷,你……你别生气,别吓着孩子好吗?”绿荷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孩子哭了好啊,我就爱听孩子哭!使劲儿哭!奇怪吧!还有更奇怪的呢,你想知道吗?嗯,我的新娘子?”郑文礼脸上带着阴冷的笑,让绿荷更加不知所措。

    “老爷,你……”

    “新娘子,掀开看看,这是什么?”郑文礼斜视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绿荷怯怯地伸出手去,掀开绿绸布,一件大红绣凤丝绸女衣呈现在眼前。

    绿荷暗暗松了口气,说道:“这是我昨天穿的嫁衣呀,怎么了老爷?”

    “你仔细看看!好好看看!”郑文礼咬牙切齿地吼道。孩子的哭声更响亮了。

    绿荷刚刚放松的心又揪起来了。她只得伸出藕臂,用纤纤玉指慢慢地将绿绸布揭去,放在一边,拿起嫁衣细细检查……

    只见嫁衣上面,有几块地方由于受到了摩擦,丝线有了毛茬,不仅如此,还有几根茅草粘在上面!

    绿荷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怯怯地望着对面的郑文礼。此刻的郑文礼斜视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冷笑着,一手在李夕的耳朵上摩挲着。

    一时间,前厅里只有孩子的哭声格外响亮。

    “老爷,这衣服……怎么了?没……没什么呀!”绿荷故作镇定地说道。

    “是吗?我问你,昨晚上,我睡着以后,你去了哪里?”

    “我……我上了茅房……”绿荷迟疑着回答。

    “屋里有马桶,用不着上茅房吧!”郑文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我……我怕吵醒你,就……”

    “是吗?除了去茅房,就没有去别的地方?”

    “没,没有!”

    “就没有到柴房里去过?”

    “我去柴房里干什么……真奇怪……没有去过,真的没有!”

    “是吗?那你衣服上的茅草哪来的?还有那被磨毛的绸面,是怎么回事?”

    “这……我怎么知道……”绿荷此刻已经到了心理崩溃的边缘。

    “别忘了你的郑老爷吃的是哪碗饭!老实交代吧,你和昨晚上的那个贼,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个野种!说!”

    绿荷听到此处,全身瘫软,不禁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哟哟哟,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地上凉!着凉了怎么办?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李夕对吧?快去把你娘扶起来吧!可惜了,你这么小……”郑文礼抚摸着孩子的脸蛋儿,慢慢地说。

    “老爷,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是我昨天夜里,放走了李牛,要杀要剐随你,只是求求你放过孩子,他还小……”绿荷知道此刻一切都是徒劳,于是就干脆心一横说道。

    “等等!原来那个贼叫李牛啊?李牛,李夕,挺像父子的!明白了!我说呢,你本来嫁的是杨员外,可是生了个孩子却姓李,本来我还纳闷儿呢,今天你一说,嗬,明白了!原来是个贼娃子呀!绿荷呀绿荷,你可真不愧是从青楼出来的呀!好!真好!……”郑文礼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像一条条蘸了水的皮鞭,抽在绿荷的身上。

    “老爷……”绿荷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郑文礼。

    “真是可惜了,你这一张脸蛋儿这么漂亮,老爷我还真是舍不得来人呐!把那盆刚炒好的黄豆端上来,趁热!”郑文礼咬牙喊道。

    此刻,两名家丁抬着一大瓷盆刚炒好的黄豆端上,放在绿荷面前。

    “怎么?要老爷亲自动手吗?”郑文礼盯着两位迟疑不决的家丁。

    “是!”家丁会意,随即按着绿荷的头,深深地扎进满盆正哔哔啵啵响着的热黄豆里面……

    “啊”

    惨叫声随即从郑家大院里传出,回荡在阳城大街上,街上的行人似乎听到了,匆匆的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又接着向前走了。世界如此之大,有一两个因犯错挨打的丫头什么的喊两声,不足为怪。

    良久,满盆的黄豆哔啵之声渐稀,绿荷的惨叫声也转换成了嘶哑的哭腔,两位家丁这才拉着绿荷的长发,将其从盆中拉起。

    只见绿荷此刻,可怜花容月貌,转瞬间,变得惨不忍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文礼苦笑着吼道:“绿荷呀绿荷,我郑文礼真是瞎了眼!……”

    说着,郑文礼的眼泪流了出来:“我家里已经有了九房妻妾,个个如花似玉,偏偏就看上了你这个拖油瓶的破鞋,一年多来,我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日思夜想,盼着有一天能娶你到手,没想到用尽心机,竟然……你竟然心里装着那个狗一样的贼人!哈哈哈!你可以走了,去吧,去找你那个贼人吧!”

    绿荷此刻,早已昏死在堂上,满头秀发铺散开来……

第025章 相呴以湿 脱身而逃

    绿荷和李牛两人顿时一个激灵,绿荷的心就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赶紧停了手,缩了身子,静等一阵儿,不见动静,才又开始解绳子。

    李牛边被解绳子边低声对绿荷说:“绿荷姐,多谢你了,我这次要是能离开,一定还会来的!我一定要带你一起走,咱们跑得远远的,谁也找不着!我要娶你当老婆,让你给我生娃,生一窝贼娃子!专生男娃,全长着小牛牛……”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记住,别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啊!”绿荷解开了他,郑重地扶着李牛的肩膀,看着李牛的眼睛说。

    “行!不干了!听你的,再也不干了!”李牛说。

    “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绿荷盯着他说。

    “好!我发誓对了,要不是我那次去偷东西,怎么能遇见你呀绿荷!”李牛突然转换了话题。

    “你……!好了好了,快走吧!”绿荷推他走。

    “绿荷!……”李牛将绿荷紧紧地抱在怀里,顿时那日思夜想的香味儿又弥漫在他的鼻腔和全身!

    李牛再也忍不住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重新苏醒,热血沸腾,牛心狂跳,他一下子将绿荷扑倒在柴房的干草之上。绿荷紧咬嘴唇,努力压抑着,使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激情过后,绿荷抱着李牛说:“牛哥,你知道吗?我生了咱们的孩子,他马上就一岁了,我给他取名叫李夕。不过,以后恐怕要改姓郑了!”

    “真的?我李牛也有孩子?是哪个晚上的事儿?你能确定是我李牛的?”李牛一阵狂喜,但又不无担心地问道。

    “那贼眉鼠眼的,不是你的种是谁的!”绿荷伸手朝李牛的胸前使劲拧了一把。

    “咝……疼!”李牛咧嘴道。

    “牛哥,嗯……你的胆子真不小!奴家的身子已经是别人的了,倒让你当了一回新郎,真是便宜你了……现在你总该走了吧,再不走,恐怕天就亮了,你可就真的走不了了!”绿荷嘴上说着,却依然紧紧地抱着他。

    “走不了就不走了,反正我今晚上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你知道吗,姓郑的说了,他要阉了我呢!我李牛是谁呀,全凭着这四两肉给我的乐趣,这一辈子才算是没有白活呢,如今有了今晚上的这一回,也算是值了……”李牛口是心非地说道。

    “不!你算是值了,可我还没有够呢!我还等着你将来有一天能娶我呢!我还要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呢!快走吧,听姐的,啊!”绿荷说完,在李牛的脸上的那个痦子上深深地一吻。

    “咣!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四更!”这时,打更的声音依稀从城中街道传过来。

    “这都四更了?”绿荷爬起来,惊叫道,“快走吧牛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拉李牛。

    李牛表面上说不走不走,其实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那块肉的重要性,所以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绿荷!那我走了!我还会回来的!等着我!”说完便探出头去,左右一看,找好方向,迅速跑过院子,一跃而起,翻过墙头不见了。所谓的高墙大院,在李牛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绿荷见李牛已逃,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回到了洞房。那姓郑的毕竟人已过中年,折腾之后就睡得死死的,更是对此毫无察觉。

    第二天郑文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去摸自己的新娘,可是却摸了个空!郑文礼眯缝着眼一看,只见绿荷已经梳洗完毕,此刻正端坐在桌前发呆。

    “宝贝!你起这么早干吗!来,再来为夫的怀里睡会儿!”郑文礼懒洋洋地说。

    “妾身已经醒了,夫君如果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绿荷笑着说。

    “嗯!为夫是说,想和你一起睡!来嘛!”郑文礼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发起嗲来,更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老爷!老爷!不好了!昨晚上那个毛贼跑了!”院子里家丁气喘吁吁地跑过,不敢进来,站在门外喊道。

    “什么?跑了!他n的!”说着,郑文礼掀开被子,浑身光溜溜地爬起来找衣服,边找边哼唧道:“他nn的,咦,老子裤衩子呢?昨晚上不是把那家伙绑得好好的吗,怎么能跑了呢?你们……哟呵,穿反了……做什么吃的……n的!……”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急匆匆提着裤子跑出了房门。

    绿荷看着郑文礼一颠一颠儿跑路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笑了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也跑出了门,向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红袖妹妹!红袖妹妹!孩子怎么样?昨晚上哭了没?”绿荷刚进入院子,就低声喊道。

    “哟,这一大早的,新娘子怎么就过来了呢?怎么不再睡会儿?”红袖说着,抱着孩子迎接出来,“还以为你当了新娘子,就把自己的儿子给忘了呢!来来,小李夕,快看,谁来了?是娘来了!快叫‘娘’!”

    “娘!”红袖怀中,一个瘦小的男孩奶声奶气地喊道。

    “快让娘抱!mua!红袖妹妹,昨晚上可委屈你了!谢谢你了,妹妹!红袖妹妹,你比我先到,按理说你在我之上,我该给你行礼才对……”绿荷忙不迭地道谢。

    “这说的是哪里话!千万别!你这是要折杀我了!这下子可好了,咱们共有一个丈夫,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合盖是姐妹!”红袖笑道。

    “红袖妹妹,我绿荷本已是无家可归,多谢妹妹收留,如今总算又有了着落,都是拜妹妹所赐,小李夕又麻烦妹妹照顾,我自当好好感谢妹妹才是……”绿荷还在道谢不迭。

    “姐姐呀,如今都嫁了郑家了,是不是就该给孩子也改改姓,叫‘郑夕’呀?”红袖看似无心地说道。

    “这……”绿荷愣住了。按道理讲,自己嫁到了郑家,孩子自然也得姓郑,可是这样一来……绿荷正在想着的时候,一名家丁突然来到,深施一礼道:

    “老爷请十奶奶到前厅去,说有要事商量。请十奶奶这就跟小人去。”

    绿荷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

第027章 恶主善仆 异乡巧遇

    孩子的哭声早已停止,他哭累了,此刻在郑文礼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小杂种!睡得倒香……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爹跑了,还有你呀,今天老爷我就让你姓李的断子绝孙,岂不是易如反掌?”郑文礼脸上挂着泪,但是却带着笑说道。

    “老爷,求求你放过孩子吧,他还小……”一个年老一些的家丁劝道。

    “放过他?好,我放过他!放过他!我这就放过他!”说着,郑文礼突然高举起李夕。

    “老爷,不要……”几名家丁高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郑文礼将孩子“啪”地从头顶摔下……

    大厅里顿时一片死寂……

    郑文礼本想看着**迸裂的画面该是多么刺激,殊不知孩子已被那个年老的家丁抱在了怀里!竟然依旧在睡梦之中,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经过,而自己的娘已经昏死在这阎罗大殿之上……

    “老爷,老爷!求求你了,孩子没有罪,而小人如今已年过半百,但是膝下却无儿无女,求求你把他交给小人来抚养吧!求你了老爷!”

    “好吧!看在你为郑家辛苦了这几十年的份上,今天我就卖个人情给你!”郑文礼说完后,又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绿荷,摇着头道:“可惜了啊,为成亲花了那么多的银子……”

    “老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一位家丁问道。

    “把这个女人用凉水泼醒了,今天老爷我兴致高,要好好地玩玩她!拿刀来,我要在她身上留个记号!”

    “老爷……”

    “怎么?你可怜她?要不我把她赏给你?!想得美!老爷玩过的女人,宁肯毁了她……”

    ……

    几日之后,阳城里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些流言,说什么霓裳绸缎庄的郑老爷娶绿荷的当晚,就有一群江洋大盗,不仅偷了绸缎庄的钱财,而且还抢去了郑老爷刚娶的新娘子,不用说是抓去当压寨夫人了;就连新娘子刚满一岁的小孩子也给抢走了,说什么小孩儿的脑花是大补之药……

    一时间阳城人人自危,谈盗色变,一些高门大户不惜重金雇来武林高手看家护院,并且嘱咐自家女眷不得私自外出,阳城的街面上顿时也冷清了不少。

    但是人们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其实,就在距离阳城不远的地方,生活着一群乞丐,其中一个女丐,满脸癞疮,瘸着一条腿,口中呃呃有声,只是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只知道她见到有人经过,便张嘴大哭,似乎心中有着天大的冤屈。

    却说李牛自那日逃出郑宅,不敢耽搁,一路飞奔,乘着羊皮筏子,过清河,到了鹅城。到了鹅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逃了,可是却把绿荷留在了郑宅,万一郑文礼发现自己不见了,回头查究起来,发现是绿荷放走的自己,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李牛马上就在心里给自己开脱:“不会那么倒霉吧!毕竟绿荷是他刚娶的小老婆,他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怀疑到她?说不定他最多把下人斥责一下,也就罢了,毕竟他也没有损失什么……”这么一想,李牛也就释然了。既然释然了,也就无所顾忌了,开始在鹅城大街上闲逛起来。

    之所以被称为“鹅城”,是因为在这个城市的西南方向,一条名为“涧河”的清河支流,自东而西,其流经之地形成了一大片沼泽,这片沼泽长满了水草,吸引了各种鸟儿在此栖息,主要是灰雁和白雁,而在当地人的口中,雁与鹅是一种东西,所以,这片沼泽被称为“鹅沼”,于是“鹅城”的名字就这么叫开了。

    李牛记得绿荷交代自己的话,不能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决定先找个营生,让自己在这个城市能有个落脚处,然后挣多点钱,慢慢地再想办法,把绿荷从郑宅里弄出来;实在不行,哪怕就是去找黑山会的那些人去抢,也要把绿荷抢出来!

    那么该做些什么事情呢?李牛觉得自己虽然踏入这世道也不少年头了,可是一样正经的营生也没有做过呢!乞丐、小偷,这些都是不能再做了,自己个头又小,身子骨又单薄,那些需要下力气的活儿自己绝对干不了;可是自己又大字不识几个,不然就是坐在街头给人算卦也能骗几个不,挣几个钱……李牛想来想去,除了早些年跟着师傅学的打铁手艺还似乎可以用一用外,恐怕也没什么了。

    那就……去找个铁匠铺打铁?李牛想到这里,觉得也许可行,就开始在街上留心寻找。没想到还真让李牛找着了!李牛歪着脖子看着一家门前摆着写锄头镰刀之类的铁器,心想,进去问问,也许会招个学徒什么的,就走了进去。

    铁匠铺内,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正用火钳将一块生铁从火炉里夹出,放在铁砧上,用小铁锤轻敲;对面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小伙子,这小伙子赤着上身,脖子上、脸上全是汗,正根据这老头用小锤指点的地方,“砰”!“砰”!一下一下地使劲敲打着那块生铁。

    那块生铁刚出炉时,还是浅红色,在铁锤一下一下的敲打下,慢慢变成深红色。而铁中的杂质也在大锤的击打之下,变成飞溅的火星,落在地上。

    李牛等着那块生铁已经彻底变凉了,小老头将其重新放进火炉之中加热时,才一拱手,鞠躬道:

    “二位师傅好!”

    “嗯?请问你找谁?”年轻人一手持着铁锤的木柄,一手将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问道。

    “我……我是想问看咱这里,还需不需要学徒,我想……”李牛怯怯地问道。想来李牛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正经的事情,所以说起来就像是在做贼一样。

    “学徒?这金匠这碗饭,可是不好吃啊!年轻人,能吃得苦吗?”老者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看他,而是用火钳扒拉着那疙瘩铁,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028章 拜师认兄 岁月静好

    “我……我可以吃苦的!我以前也做过学徒的!我在洛城的时候,就在那个刘铁匠的铺子……”李牛觉得老师傅可能看不上自己,就急忙解释道。

    “什么?你说的可是刘铁匠的铺子,你待过?”年轻人歪着脑袋看着李牛,突然眼睛一亮,喊道:“啊……啊,这不是……这不是小牛吗!我是井石头啊!”

    “井……石头?呀!石头哥,你怎么在这里呢?我就是小牛啊!”李牛仔细一看,原来面前站着的,正是井石头,自己在洛城做学徒时的师哥啊!

    “马师傅,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李牛,当年我和他一起在洛城当学徒呢!人好着呢!马师傅,要不就留下他吧!好不好?”井石头开始央求对面的马师傅。

    马师傅又瞟了李牛一眼:“是吗?好吧,既然是井石的朋友,那我还有什么说的,让你留下可以,不过先得试试手艺如何。来,这次你来。”马师傅将那块生铁从炉中夹出,放在铁砧上,开始用小锤轻敲,示意李牛来上手。

    李牛接过井石头手中的铁锤,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举起铁锤,朝着马师傅小锤敲过的地方,使劲砸了下去!

    “啪”!没想到由于力气不够,铁锤砸在那团生铁上面,竟然被弹了出去,随即滑落在地!李牛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旁边的井石头急忙上前搀扶。

    “嗯?别急,再来!”马师傅笑了笑。

    李牛又一次抡起大锤,这一下使足了力气,“啪!”

    “嗯,这下还行,但脚下无根,还欠火候。不过……”马师傅盯着李牛看了又看,接着问道:“以前练过什么武术?”

    李牛一脸懵:“武术?没有!”

    马师傅笑着说:“年轻人,说实话,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牛:“什么也不做……哦,不,就在城里找点儿零活干,糊口而已。”

    马师傅摇摇头:“不对!一定做过什么事情。来,伸出手来我看!”

    李牛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马师傅仔细看了看手,眉头一皱,然后又在李牛的周身捏了一遍,这才悠悠地说:“怎么,不做老本行了?”

    “师傅,您火眼金睛,……没想到被您给看穿了!我承认,以前是做过那个营生,不过现在我不做了,我就想找个正经活儿干干。”

    “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有志气。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真的?多谢马师傅!”李牛一阵狂喜。

    “师傅已经答应了,还不快给师傅磕头?”井石头提醒道。

    “师傅在上,弟子李牛,给师傅叩头!”说完,李牛跪倒在地,对马师傅“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真好,我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井石头高兴地说。

    “李牛啊,你骨骼清奇,本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啊!要是能早一点儿遇见师傅就好了,不过还不算太晚!从今晚起,师傅就教你防身对战的武艺!”

    当晚,马师傅就带着井石头和李牛,在月光下,教习两位徒弟的武艺。从此后,白天李牛和井石头在作坊里打铁,晚上就跟着马师傅学习武功。

    也许真的是天赋异禀,李牛武艺进步特别快,三五个月过去,李牛已经掌握了马师傅所教的“乾坤掌”和“寻踪腿”,和井石头对战时,竟有点儿超越的意思。马师傅对李牛的进步很是欣慰。

    马师傅的女儿名马莹儿,此时已经与井石头成婚,并且生下了一个男婴,将满一岁了,取名井铁娃。

    一日晚饭已毕,马师傅和井石头、还有李牛三人坐在院子里休息。马莹儿抱着铁娃,正在哼着眠歌。月色溶溶,静夜安谧。

    马师傅看着李牛,若有所思,便张口问道:“牛啊,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李牛怔了一下,随即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师傅,我不着急。毕竟有了家室之后,就不自由了。像石头哥那样,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管着,我觉得不自在。”说完笑着看井石头。

    井石头笑道:“兄弟,师傅问你呢,你扯我干嘛!我觉得有娘子管着挺好,我乐意啊!”

    李牛笑道:“是因为师傅在,你不敢说吧?”

    井石头:“瞎说!师傅才没那么小气呢!莹儿,是不是啊?”

    马莹儿笑道:“牛兄弟,嫂子怎么觉得你没说实话呢?怕是已经有了相好了吧!”

    马师傅道:“为师也有此疑问,牛啊,你给为师讲实话!若是已经有了相好,为师就不用瞎操心了,找个黄道吉日,把她娶进门便是,为师给你张罗!要是还没有,那为师倒是可以给你觅个好姑娘!”

    李牛道:“既然师傅如此问,徒儿不敢撒谎。我在阳城,的确有过一个相好,名唤绿荷。只是在我到鹅城之前,已经成为别人的侍妾。”

    马师傅道:“既然人家已经有了丈夫,你也就不必痴情了。自古痴情多心伤啊!为师当年……”

    马莹儿急忙道:“爹!”

    马师傅一听,恍然回神道:“哦……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呵呵,不过牛啊,你放心,为师可以给你再找一个好姑娘!”

    李牛看了看马莹儿,对马师傅说道:“师傅对徒儿的好意,徒儿心领了!假如您老要是还有女儿的话,我倒是十分愿意像我石头哥一样,给您当一个上门女婿!可惜了,您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马师傅笑道:“是吗?你小子说话算话?”

    井石头一惊,问道:“师傅,难道说您……还真的除莹儿之外,还有一个女儿?”

    马莹儿也吃惊地看着父亲。

    马师傅长叹一声:“唉,往事不堪回首啊。不过,女儿嘛,还真的另有一个!只是不知道现在何处。”

    马莹儿问道:“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马师傅笑道:“想当年,我马非驽虽说不是天下第一美男,愿意投怀送抱的女子,倒也是不可计数啊。都怪我当年无知无畏,有过一些风流债,有的至今仍未还清啊。”说完,马师傅看着远处,似有所忆……

第029章 飞镖传信 宿债当偿

    此后半月光景,有天晚上,马师傅正在教二位徒弟在后院里习武,突然一只飞镖从围墙外射入,钉在廊柱之上。李牛一个箭步上前,拔下飞镖,只见上面带着一封书信。李牛将书信交给马师傅。

    马师傅看了之后,叹了口气,面带笑容地对井石头等人说道:“好啊,这一天终于来了,为师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而且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井石头问道:“师傅,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马师傅说:“师傅年轻的时候,欠下的一笔宿债。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了。放心,不是什么仇人,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冤家。我们当年约定好的,我说过的,就一定要做到。”

    李牛马上联想起前不久师傅的话,似有所悟,问道:“师傅,您放心!您的仇人,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仇人,我们和您一起去!”

    马师傅说:“你们的心意,为师心领了。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一笔风流债而已,你们怎么替我还啊?我自己欠下的债,必须我自己来还!”

    井石头道:“可是……”

    “石头哥,别劝爹了,既然爹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听爹的吧!”莹儿道。

    马师傅说道:“对喽!还是我家莹儿懂爹的心思!明天就要走了,我得嘱咐你们几句。石头,你生性诚实忠厚,不善打打杀杀,虽有武功,也仅供防身之用。师傅就把莹儿,铁娃,还有这院子,这打铁的家伙什儿,都留给你,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资本。”

    井石头答道:“爹,我记下了。可是……”

    马师傅抬手示意井石头不要再说下去:“别说了,照做就是。你能够守着莹儿,守着这铁匠铺子,爹就放心了。李牛啊,你也记着,师傅走了以后,你就到城南黑山,去找武东源武总舵,就说是我马非驽的徒弟,他会收留你的。记住了?”

    李牛本来正想着要找黑山会的兄弟帮忙找自己的绿荷呢,这下岂不是正合适吗?“记住了,师傅!”

    “还有,李牛,我还有话嘱咐你。黑山会兄弟聚首,本为除暴安良,保护百姓,我要你对天发誓,绝对不做对不起百姓的事!如若有一天黑山会兄弟们背离此初心,我希望你能自灭黑山会,隐姓埋名,能做到吗?”

    李牛一听,心中暗想:自己眼前的这位马师傅,绝对不会是一般平庸之辈,而应该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在黑山会必定有相当高的尊位。现在师傅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李牛,我一定不能辜负师傅的重托!

    想到这儿,李牛屈膝下拜:“谨遵师傅之命!我李牛在此对天发誓:加入黑山会,以除暴安良、保护百姓为终生使命;如背叛此初心,定遭五雷轰顶,神人共殛!日后若黑山会若背离此使命,我李牛必当灭黑山会,然后隐姓埋名,了此残生,以报答师傅教导之恩!”

    马师傅泪流满面,连声叹道:“好!好!既然如此,为师明天,就可以放心离开此地,将自己多年来的心愿了结了!时辰不早,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井石头还想说什么,莹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李牛也会意,三人就离开了,留下马师傅一人在院子里坐着。

    马师傅端着酒杯,仰天叹息一声:“阿容,明天我就启程,很快就会见到你了!等着我……”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时泪流满面。

    第二日一早,当井石头两兄弟起床的时候,发现马师傅已经不见了。莹儿望着父亲空空的床铺,泪如雨下。

    李牛问道:“师妹,师傅到底到哪里去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马莹儿用手绢擦完眼泪,说:“其实,我是替爹爹感到高兴呢。爹曾经给我说讲过,说他年轻时候,曾经和一个孙姓的江湖好汉之女相爱,但孙姓和马姓在当地乃是世仇,不能通婚。但那位孙姓姑娘还是坚持要和爹爹在一起,后来姑娘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女婴,但因为是未婚生女,只得将女儿送进了尼姑庵。”

    李牛说:“啊?还真有另一个女儿在呢?”

    马莹儿道:“这故事,我也是后来才听爹给我讲呢……后来,孙姓姑娘自誓终生不嫁。爹爹被父母逼迫,不得不娶了我娘,生下了我,但是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因病去世了,爹爹就一人将我抚养长大。爹后来又见过孙姑娘几次,两人约定,当孙姑娘将自己的父母养老送终之后,爹就会去找她,然后二人相依到老。”

    李牛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原来这一次,师傅是去践行自己的诺言呢!师傅真是痴情男儿啊!不枉孙姑娘,不,孙师娘爱他一场!”

    马莹儿接着说:“后来爹爹带着我投奔了洛阳刘师傅,认识了石头大哥,我和石头大哥成婚后,一家人就来到这鹅城。现在爹既然去了,我们也只好祝福他们了。”

    井石头说:“是啊!我们只要按照爹说的话去做,经营好这里,大家平安生活,也就是对师傅最好的报答了!”

    李牛听到这里,不胜唏嘘。不禁想起自己和绿荷的事情来。但是李牛仅仅是想想而已,他心想,女人都是水性的,能有孙姑娘这样的性格的姑娘,普天之下才有几个啊!要是绿荷和那个姓郑的时间久了,绿荷也许就会把自己给忘了吧。虽然如此想,但李牛的心里还是微微作痛。不管怎样,如果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去寻找绿荷,能够把她赎出来,或者偷出来,抢出来,都是好的!

    于是李牛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按照师父的吩咐,到黑山上去寻找武东源武总舵主,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井石头道:“牛兄弟,身处江湖,不比在家,还望你多多保重!有了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我们!山上有的兄弟们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讲!”

    李牛拱手道:“那是自然!以后少不了麻烦石头哥、嫂子!走了!多保重!”说罢,李牛背起简单的行李,大步出门而去。

第030章 往事夜谈 虎吼黑山

    夜色已深,但黑山会大殿旁边的一座小木屋内,井明和李牛并排躺在床上,李牛正在讲述自己当年的故事……

    “就是这样,你来到黑山,加入了咱们黑山会?”黑夜里,井明转过身,瞪大两眼,看着李牛,觉得眼前的小牛叔叔,可以算是行走的故事包了。

    “那可不,我一直来到了这里,就找到了咱们的总舵。总舵一听说我是马师傅的徒弟,眼睛一亮。我本以为这下子我应该是可以在山寨安身立命了,谁知道……唉!算了,今天太晚了,明晚上咱接着说吧!”

    井明急忙说道:“哎呀牛叔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呀!你不说我今晚就别想睡着觉了!明天总舵不是说了吗,咱们还要下山办大事呢!就说完这一节,我就让你睡觉!”

    “叔说了,明天再说,你小子怎么不听话了呢?还想不想让我教你‘乾坤掌’和‘寻踪腿’了?”

    “好好好,我听话,听话还不行吗?唉,真是的,没劲!”说完,井明佯怒转身,但是眼睛却仍然滴溜溜地转着,一点儿睡意没有。身旁的李牛却很快入睡,鼾声如雷。

    井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慢慢掀起被子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桌边,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布包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黄色的布包,对了,就是圣朝军队抓住老井头和许捕快的那天,李牛丢在他家里的那个布包!

    井明将那个布包打开,只见布包里面躺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什么啊这是?井明摸了摸,好像是铜的。难道是……虎符?不会吧,难道这就是大帝调兵遣将的虎符?既然是虎符丢了,为什么圣朝朝廷上却好像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不正常啊!或者说已经有了动静,但是由于井明和李牛他们身在黑山,不得而知罢了。

    正在井明握着虎符纳闷的时候,李牛突然问道:“井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井明被吓了一跳:“没!没什么!一个铜疙瘩而已!哦,就是你那天丢在我家里的,用黄绸包着的玩意儿!”

    “什么?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当天只顾逃命,给弄丢了呢!原来是你小子拿去了啊!太好了!有了这玩意儿,明天咱们的行动,又多了至少三成胜算!”说着,李牛跳下床来,拿过那个铜疙瘩,用手摩挲着,一边赞叹:“有这东西在,一切就好办多了!”

    “牛叔叔,这是虎符吗?”井明问道。

    “你说呢?”李牛摸着井明的脑袋,笑着说。

    “别这样,牛叔叔,我马上就二十岁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男人头,女人脚,只能看,不能摸,您老不知道啊?”井明噘着嘴道。

    “好好好!你长大了!对了!我差点儿忘了,说是要带你去红楼玩的,竟然因为这些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把这事儿给忘了!明天,等咱们办完了事儿,牛叔叔带你开眼界,啊!”

    “牛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红楼是什么地方!听爹说,那里住着一群坏女人,专门害男人的!我劝你也不要再去了!”井明说道。

    “别再提你爹了!你爹是个老古董,你总是听你爹的话,你就越来越傻!幸亏阎王爷……好了,不早了,快睡吧!”说完,李牛再次跳上床,钻进被子睡了。井明也只得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黑山山谷响起了粗壮的牛角号声,黑山会的兄弟们齐聚山腰上的一块平地,开始大口吃早饭。很快早饭已毕,大家打着饱隔儿,放下饭碗,排成队伍,静等武东源武总舵的号令。

    兄弟们有的虎背熊腰,豹头环眼,五大三粗,明显是力量型选手;有的黑瘦细小,目光炯炯,弯腰曲背,自然是技巧型选手;还有一些看起来歪里歪踹,一摇三晃,缺胳膊少腿的,估计是多次战斗之后死里逃生的精锐……呜呜泱泱排列了三四百号子人,就是站立得不够整齐。

    虽然这队伍也经过李牛认真**了,但由于李牛当年在圣朝军队中的时候,整天都想着如何吹牛皮和如何逃跑,学习得不够到家,所以能训成这样,已经是尽力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照在黑山会兄弟们的背上,将好汉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牛角号声停止之后,风声、鸟鸣声,潺潺流水声,都是那么悦耳动听。武东源武总舵慢慢从石头后面的大殿出来,迎着阳光,他微微皱了皱眉。那一双浓眉虽然不及刚起事时那么黑亮,但依然浓密;那浓眉之下,一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

    “兄弟们好啊!”武东源举起右手,向大家打招呼。

    “总舵主好!总舵主威武!”全体成员高举兵器,回应总舵主。

    “李牛兄弟!你来,给大伙讲讲今天咱们要去干什么大事!”武总舵向李牛招手道。李牛随即站立在大伙面前,高喊道:

    “黑山会兄弟们听着!今天,咱们要下山去,做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呢?你们猜猜!”李牛什么时候都不忘卖关子,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他也要抓住机会。

    “不知道!”“砸窑子!”“攻打鹅城府衙!”“到赌场抓赌去!”“挖地道!”一时间喊声此起彼伏,嘻嘻哈哈。

    “都不是!今天,咱们要去开仓放粮!”李牛顿了顿,说道:“前些日子,官府的人杀了我们的许捕头,还有我们的井石头兄弟等,这笔账我们要不要算?”

    “要!”兄弟们齐声吼道。

    “当然要算!但是,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能正面和官府对抗,但是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开仓放粮,就可以让鹅城太守,还有那些黑乌鸦守城士兵们,不得安生!我们就是要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再想办法偷袭府衙,到那时,我们要杀了太守,抢夺金银财宝,招兵买马,打出鹅城,打到京城去!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好!”兄弟们大吼道,一时间山鸣谷应,声势震天。

    “不错!很有气势!现在我问大家,刀磨了吗?”

    “刀刃锋利!”兄弟们齐声吼道。

    “枪擦了吗?”李牛又问道。

    “枪尖锋利!”兄弟们又吼道。

    “吃饱了吗?”李牛又问。

    “酒肉满肠!”兄弟们拍拍肚子,表示吃饱了。

    “兄弟们今日若是战死了,还有遗憾吗?”

    “冲锋陷阵,死而无憾!”声震山谷,荡气回肠。

    “好!下面请诸位宣读黑山会会规:黑山兄弟,血脉相连;以忠为天,以孝为地……”

    齐声诵读之时,井明也顿觉热血沸腾!井明的眼睛直盯前方,仿佛要喷出火来!井明心想,我井明发誓一定要杀死鹅城太守,甚至杀死圣朝大帝,为爹和许捕头报仇!

    宣誓完毕,李牛退后一步:“请总舵下令!”

    武总舵上前一挥手:“目标鹅城官仓!出发!”

    “走喽!”兄弟们听罢,前呼后拥着向山下奔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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