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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女法医全文阅读

作者:春芝     金牌女法医txt下载     金牌女法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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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牌法医

    牢狱之灾,砸地寄清漪头晕目眩!

    没有鸟语花香,只有鼠蚁作伴,外带一名傲娇泼辣的堂妹堵在牢门口耍威风,口口声声道,“寄清漪,你心狠手辣地杀害了王婆娘,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还是快些认罪,安了王婆娘的尸骨吧!”

    大狱之中,只有一扇小天窗,又高又远,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微光漏进来,照地寄清漪那张小脸晦暗不明的,添了几分阴暗。

    “我杀人了?”

    寄清漪伸出双手,扣在眼前,漏出的微光印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微微的讽刺,脑海中原主的记忆蜂拥而至,她转身,狠狠抓住那女子的手,咬牙切齿地道:“寄桐,杀人偿命,这黑锅我可不背!”

    想她寄清漪前世也是一位王牌法医,只不过命数不大好,在一次验案时被劫杀死亡,穿越到古代大魏一位同样名为寄清漪的悲惨女子身上。

    说来这原主也是个命运不好的,爹爹不明所踪,她被托孤于堂叔寄时,偏这位堂叔大人一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的日子过得可见一斑,再加上这位脑抽的堂妹总想着残害原主,所以原主就被诬陷杀了家里伺候的王婆娘,栽赃到了监狱里来了。

    “什么黑锅!你休要狡辩,人证物证确凿,待会儿上了公堂见了晋王爷,有你苦头吃的!”寄桐那得意劲儿,好像已经看到了寄清漪身首异处的画面了,十分得意。

    身在大狱中,寄清漪刚刚穿越,本就不痛快,遇上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便毫不犹豫地和寄桐大撕一场,捏紧了寄清漪的手就咬牙切齿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何必劳烦妹妹你跑这一趟警告我?怕是你做贼心虚,有什么不敢见人的事情怕我拿去公堂上说吧?”

    寄桐是个娇生惯养的,被寄清漪这么掐着,手腕就泛了青紫之色,顿时大吵大闹地交换起来,迎来了不少官兵,反倒是让寄清漪看出了几分心虚,这么一诈,就诈出了鬼了!

    得罪了尚书府的千金,寄清漪这个罪犯自然是被五花大绑地扔上了公堂,连京兆尹都坐到了下首,案前的男子青袍墨发,俊美朗目,棱角分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跟那深潭似的,一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众人行礼,“参加晋王殿下!”

    哦,原来这就是今日主持的晋王爷!

    寄清漪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一眼那男人,暗自下了评价:长得挺帅,就是不知道智商怎么样?

    晋王触上了女子的目光,原本冷漠无波的眼神闪了闪,不由得生了一丝好奇:她方才看他的,那是什么眼神?

    “堂下人所犯何罪?”京兆尹见王爷沉着脸不说话,连忙拿出了京兆尹的范儿,生怕哪里处理地不好,得罪了上头。

    寄桐领着管家下人,背后还躺着中毒而亡的王婆娘,脸色青白,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面颊透出些灰白,死了有些时辰了。

    “王爷,请王爷要为臣女家中奴婢做主?寄清漪,她蛇蝎心肠,因为些口角之争,就对王婆娘下毒残害,如今只有臣女舍面为她一求冤情了!”

    对于寄桐诬陷她毒害王婆娘的事,寄清漪倒是在公堂上处之泰然,只镇定的磕了一个头,不待京兆尹发话,便直接冲着堂中身份最大的那个人发话,“王爷,杀人偿命本该是天经地义,不过王婆娘非民女所杀,民女有证据证明。”

    京兆尹蹙眉,却见晋王掀袍而坐,挑眉道:“哦?有何证据?”

    京兆尹何怀慎却是蹙眉站出来,“尚书府下人亲眼看到你买了鹤顶红,厨娘也能证明王婆娘饮食由你接触过,王婆娘中毒而死那一日,只有你一人在她院中鬼鬼祟祟,王婆娘死后,手中紧紧攥着你的玉佩不放,种种证据都证明,你是杀人凶手!”

    寄桐哭哭啼啼地跪在殿下,“王婆娘曾是臣女的奶娘,于臣女感情深厚,一朝被害,请王爷和大人为寄桐奶娘做主。”

    殿中尚书府的下人跪了一地,晋王没有说话,目光却是落在寄清漪身上的,寄清漪好似看了一场笑话,瞧着做戏的寄桐,“那一日看见我买了鹤顶红的丫头是哪一个?”

    自寄桐身后跪了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丫头,哆嗦道:“奴婢柳儿,那一日去西街药铺抓药,无意看见清小姐买了鹤顶红回府,鹤顶红是剧毒,奴婢便记在了心上。”

    这话听起来没有纰漏,何怀慎也审问了好几遍,却见寄清漪不紧不慢地看着柳儿,“我既然买了鹤顶红这样杀人灭口的东西,若是教你瞧见了,我怎么不连你一起除了?”

    柳儿嘴巴快,狡辩道:“奴婢藏在柱子后头,离得远些,清小姐没有发现奴婢!”

    寄清漪笑了,目光却是冷冽,“那你说说,你看到我时,是何情况?”

    被那清冽逼人的目光看着,柳儿哆嗦了一下,迎着寄桐凌厉的目光,连忙道:“是……是清小姐当时拿着帕子裹着一个白色的瓷瓶,上面写着……鹤……鹤顶红……”

    晋王蹙眉,眉眼更深邃了一些,面无表情,连何怀慎也冷了面颊,寄清漪却是笑得愈发开心,“你躲在柱子后头,本小姐都看不到你的方向,你居然能看得清楚我买的是鹤顶红,且那鹤顶红还是拿帕子包着的,你长了透视眼吗?”

    她最后一句陡然拔高,硬生生把柳儿吓哭了,“奴婢不是……奴婢当时偷偷伸头出来看了一眼,清小姐正好要……拿帕子包上,无意间瞧见了那……三个字,吓得厉害,又躲在了柱子后头……”

    寄清漪挑眉,看着晋王,拜了拜,“王爷,民女就算再蠢笨,也知道鹤顶红是禁药剧毒,若是买了杀人,定然在出药铺之前就悄悄包藏好了,怎么会走出药铺,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儿再拿帕子包着,还恰好让府里的丫头瞧见了那三个字?再则,药铺圆柱距离门口不短,再加上有帕子遮掩,这柳儿就是长了天眼,也看不清这三个字就是她口中斩钉截铁的鹤顶红了吧?”

    柳儿面色已经微微有些慌张,却还在狡辩,“奴婢是亲眼所见,那三个字奴婢认得……”

    京兆尹冷哼一声,面色也微微变了,“混账,你当在座的都是三岁小儿吗?前言不搭后语,还不赶紧将真实情况从实招来!”

    柳儿磕头,咬牙,“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王爷和大人明鉴!”

    她磕破了头,寄清漪只请求晋王给了三个与小瓶子,和证据中的那瓶鹤顶红一样大小,她站在不远处,约莫估计了一下距离,然后拿在手中,问柳儿,“既然你失礼这般好,那就瞧瞧这三瓶,哪一瓶是鹤顶红?”

    她也不动,更没有拿帕子,柳儿心虚,揉了好几回眼睛,畏畏缩缩地咬唇,半晌才犹豫地指着中间那个瓶子,“是……是那个……”

    寄清漪走近了一些,轻笑一声,“这里头,没有一瓶写着鹤顶红!且三瓶都是写的‘玉露香’,一模一样的三瓶,你都瞧不出来差别,柳儿的视力还真是一鸣惊人。”

    这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

    寄桐也微微变了脸色,“可是还有旁的证据……”

    寄清漪不理会吓得哆嗦的柳儿,走到奶娘身边看了一眼,上下检查一番,手法熟练,还和仵作讨论一番,简直像是个更加熟练老练的仵作,看得人目瞪口呆。

    “第一,王婆娘并非死于剧毒鹤顶红,毒药是被后来灌下去的,胃部没有变黑,喉咙及口舌却是呈中毒之症,至于死因,还需要剖尸验证。第二,手掌有挣扎过的痕迹,指甲中有血肉陷入,掌心有对应的伤口,说明她在死的时候极为痛苦,掌心深陷,而那玉佩是被后来塞进去的。第三,中毒之人双颊肿大,且口腔内有於伤不化,很明显,在她死后,有人强行掰开她的口腔做了什么,留下了伤口。若是按照丫头所说,王婆娘是吃了我下毒的饭,怎么会有这样强迫的症状?”

    寄清漪列举了各种证据,在王爷萧晋的面前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柳儿越听越害怕,最后脸色都比躺着的王婆娘还要青白了。

    晋王一声冷哼,京兆尹连忙让人给柳儿上刑,“大胆刁奴,竟敢撒谎,诬陷主子!”

    柳儿当即吓得六神无主,扑到寄桐面前求救,“小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也不想撒谎啊!”

    这模样,还有谁不明白?

    京兆尹也有些为难,毕竟跪着的是尚书府的嫡女寄桐,若是牵扯出些什么,怕是不好办,他看了一眼上座的王爷,连忙道:“王爷,您看这……”

    晋王敲了敲案桌,扔了一根竹签下去,“先打二十大板,本王有时间等她说实话!”

    那竹签落地的声音生生成了、迫使丫鬟柳儿心理防线崩塌的最后一根稻草,“王爷,饶命啊!奴婢冤枉!”

第二章 回府

    寄清漪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颊,“你现在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害人之心不可有这种道理你都不知道,活该被教训!”

    柳儿哭哭啼啼地抓住她的衣裙,交代事情的原委,“清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个下人,小姐让奴婢这么说,奴婢只好这么说,奴婢只是那一日恰好要去抓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了啊!”

    寄桐厉喝一声,“你胡说什么?竟敢诬陷本小姐……”

    “寄小姐若觉得委屈,不妨先听完,若是她信口雌黄,本王定然不轻饶。”晋王不紧不慢地发了话,让寄桐再也不敢撒泼,瞪着柳儿,恨不得杀了她。

    “王婆娘是怎么死的?”寄清漪问她,柳儿摇摇头,“不是毒死的,王婆娘本就年纪大了,有心悸之症,前些日子发病身亡,小姐却是……不让咱们声张,还让人给王婆娘灌了鹤顶红,将清小姐……引到房中,再让人来抓……奴婢……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寄桐恨得咬牙切齿,扑向寄清漪,“明明是信口雌黄,买通了这丫头陷害于我,寄清漪,你该死!”

    晋王一个眼神,京兆尹连忙让人将寄桐押着,“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撒野?是非公道,自然有王爷给你一个公道!”

    寄桐脸色灰白,看着柳儿被收押,开口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却遭到了晋王的怒目而视,直接将人收押。

    寄清漪三言两语一番真本事,不仅让寄桐身陷囹圄,还得到了萧晋的赏识,殿中散去了众人,晋王俯身,微微蹙眉,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娇小狼狈的身躯,“你懂得验尸查案?”

    看她方才逻辑清楚、步步为营的模样,好似早已经经历了千百遍一般,可不像是一个普通闺阁女子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寄清漪挑眉看他,似乎不为他的身份所动,“王爷不是都看到了吗?”

    萧晋倒是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回答,沉默片刻才道,“你无罪了!”

    寄清漪俯身行了一个礼,“多谢王爷公道。”她转身要走,萧晋却是鬼使神差地出声,“你就这样回去?”

    寄清漪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雪白囚服,还沾染了不少脏污,脸蛋上更不必说,想来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见她犹豫不语,萧晋忽然勾了勾唇,上前几步,“走吧,本王正好得空。”

    寄清漪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呢,人就被晋王带上了马车,亲自送回了尚书府,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寄清漪:“……”这是什么逻辑?

    ……

    自从萧晋亲自把寄清漪送回尚书府,寄清漪在家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不但从北院搬去了主院,就连柳寒梅都开始巴结她。

    但她始终还是对人很冷淡,不与别人多说一句话。

    最近大魏皇都夜夜不得安宁,连环杀人案让京兆尹急白了好些头发,听说把他的得意公子何清讫都弄去破案了,却还是一无所得。

    热衷破案的寄清漪得知大魏皇都的连环杀人案,便急不可耐的参与其中,毛遂自荐地找到了京兆府,何怀慎对她上次的表现记忆尤甚,便让她也参与进来,让何清讫领着她去了停尸房。

    这何怀慎之子何清讫长得阳光帅气,人又才华横溢,是个翩翩公子,看着眼前清冷单薄的姑娘,愣是不信她会查案,把人领到了停尸房,还故意恐吓她,“这死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脸色惨白,血舌秃噜眼,有的还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灰白恶心的大眼睛瞅着你,活人都能被吓死了……”

    这何公子里嗦的,寄清漪愣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在消化方才看到了卷宗,进了停尸房,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停着的八具尸体,清一色的年轻公子,摆放整齐,她径直朝着中间走去,在何清讫怔忡的眼神中,一下子掀开了白布,面不改色地开始忙活着验尸……

    何清讫:“……”这是什么彪悍的女子!

    寄清漪敛眉沉思,片刻后道:“被杀之人都是男子,模样各异,各个年龄都有,且都是常年浸于烟花之地的男子,脂粉味入了肺腑难消,死者都是被人一刀毙命,且毫无挣扎的痕迹,看来是在毫无预兆的、或者是没有还手能力的时候被人杀死的,那伤口力道不深,宽不过二分,下手的,并非男子等大力之人。”

    半个时辰之后,寄清漪用超前的验尸能力和精准的逻辑分析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许,何怀慎也连连点头,“清小姐所言即是,本官结合仵作所言,也有所猜测,只不过没有小姐说的这般清晰……”

    寄清漪看了他一眼,并未有分毫的骄傲之色,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点头道:“我看过卷宗,这些死者都曾经去过一个地方春芳楼!”

    何怀慎眼前一亮,似乎从寄清漪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寄清漪女扮男装来到春芳楼,夜色刚刚到来,别处都清冷起来,唯独这青楼烟花地却是让人流连忘返,样貌出挑的姑娘们轻衣栏杆,薄纱裹身,个个秀色可餐,惹人心魂。

    寄清漪和何清讫一进门,便有伶俐的姑娘涌过来,何清讫干咳一声,看向寄清漪,却见她已经潇洒自如地抱着姑娘坐在了堂中,欣赏堂上的歌舞。

    何清讫:“……”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到底谁才是男子?

    台上表演的正是春芳楼的花魁,名唤红袖,堂中宾客满座,掌声打赏不断,女子身段妖娆,眉眼间都是数不尽的风情,五指纤纤,反弹琵琶,眉眼生魅,寄清漪坐在堂前的黄金地段,将那花魁的风情瞧了个百分百,正巧,一名醉汉忽然打着酒嗝儿冲上了台,毛手毛脚地就要抱着红袖暧昧。

    旁人见着,只当红袖惊慌害怕,怜惜之意顿起,老鸨连忙让人来拉下那酒鬼,撕扯之间,也不知道谁动了手,竟然将那酒鬼拧断了胳膊,一声惨呼,寄清漪蹙眉,却是第一时间去看那退出了包围圈的花魁红袖,惊慌满面,咬唇泫然欲泣,好一个惹人怜惜的花魁。

    何清讫撞了撞寄清漪,见她紧盯着红袖不放,打趣道:“你莫不是还有这怪异癖好,瞧上了人家花魁不成?”

    寄清漪敛眉一笑,挽起折扇敲了敲,挑起身旁美人的下巴,轻佻至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我喜欢不得?”

    这一笑,生生让何清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瞧着那花魁的目光便意味深长了一些。

    两人花了价钱请红袖作陪,寄清漪却只跟人谈天说地,饮酒作乐,听曲儿喝茶,把何清讫弄得一脸懵逼。

    夜深以后,红袖亲自将微醺的寄清漪和何清讫送出来,“多谢两位公子一掷千金,看重红袖,若是二位喜欢,红袖下次再为公子谈一曲《长恨歌》,难得知音,红袖珍惜。”

    寄清漪眼眸带着轻佻的风流,“红袖是个有心思、有才情的美人,可惜了,可惜了!”

    红袖眸中微深,却见何清讫不知为何,直直的朝着红袖撞过来,一手好死不死地按在了红袖胸口,让两人都闹了一个大红脸,“红袖……姑娘,对不住,在下不是故意的。”

    红袖垂眸,遮住了眸中一番冷意,语气却是自艾自怜至极,“无妨,左右,红袖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该是如此,也无怨言的。”

    这话说的平静无波澜,任由谁都不起波澜,寄清漪拉着愤怒的何清讫道歉离开,转了个角,何清讫面红怒斥,“寄清漪,你方才……”

    寄清漪却是冷笑一声,收起了轻佻的笑意,“何公子没有过一过手瘾?”

    何清讫脸色一红,手掌心虚虚一握,意识到寄清漪在看他,顿时恼了,“你方才为何故意推我?”

    身为男子,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只是当着寄清漪的面儿,他总共是要面子的。

    寄清漪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息怒,我女扮男装,自然逃不过红袖法眼,你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最能试探人心。”

    何清讫怎么会品不出味儿来,“你对花魁红袖产生怀疑了?”他想了一下今晚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他知道寄清漪怀疑红袖,却是没有看出来她的试探,所以才愈发恼怒,竟然一分都看不出她的打算。

    寄清漪勾唇一笑,散了一些清冷之色,“山人自有妙计!”

    很快,何清讫就被寄清漪这小狐狸拉下了水,俊俏公子情迷春芳楼花魁,一掷千金,日日痴缠,没过几日,便有一彪悍女子带着家仆寻上门来,撕扯怒骂,将红袖欺辱地颜面告尽失,那何公子却是怂包一个,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一步,完事儿了还要哄着自家悍妻,把红袖抛在了脑后。

第三章 花魁红袖

    是夜。

    春芳楼,灯火飘摇,红袖坐在桌前,屋里燃着安神香,香气迷人,还含着女子的脂粉香味,她安静地煮茶,好似普通闺阁中红袖添香的女子,温婉可人,只是在门悄然被打开的时候,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红袖!”何清讫闪进来,一脸抱歉地瞧着她面上的伤,连忙走过来将人揽在怀里疼惜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今日家中恶婆娘会……委屈你了!”

    “何郎,你不是说,会休了那恶妇,娶我为妻吗?”红袖抹了下眼泪,眼睛通红一片,委屈地不行,那种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教男人都软了心肠。

    “自然,我说过的誓言不会变,我定然会娶你为妻,不过现在家中还需要那恶妇周旋一二,待我……揽下财务大权,便休了她,迎你入门。”何清讫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将好色的富商何公子扮演地很好,揽着红袖坐在桌前,甜言蜜语地哄着,没一会儿就惹得佳人破涕为笑,“何郎待我真心,红袖知道,只可恨红袖残破之躯,配不上何郎了。”

    何清讫心里咯噔一声,这些日子他自然不会真的碰红袖,今日莫不是怀疑了什么?

    他挑着红袖的唇,似乎急色般亲了好几下,还‘无意’牵扯到她的伤口,好一阵怜惜,“我不怪你沦落风尘,以后定要为你赎身,娶你入门的。”

    红袖眸中冷意闪过,口中却道,“何郎情深,红袖感激不尽。红袖敬你一杯,问知音干杯。”

    何清讫眸光微动,抬手喝了那酒,把酒言欢,佳人在前,好不自在,不多时,他便好似醉了一般,晕晕乎乎地倒了下来,“红袖,我……好像醉了!”

    ‘噗通’一声,何清讫倒在桌上,屋里声乐停下,香气依旧撩人,红袖冷笑一声,将门反锁起来,自锦盒中拿出一直扁平口的簪子,那簪子头如同精致的小匕首的刀刃一般,泛着寒光。

    “天下男儿皆薄幸,你们……都该死!”红袖咬牙,朝着何清讫心口就要刺下去,却见本该昏迷的人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一脚踹翻了桌子,握着红袖的手转了几圈,打斗起来,这红袖竟还是个有些拳脚功夫的。

    “果真是你!”何清讫咬牙,“你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红袖冷笑一声,“他们该死!”

    门陡然被撞开,京兆尹带着寄清漪和府衙里的人站在门口,疾言厉色,“即便该死,也不该是由你来主宰他们的性命!”

    红袖脸色一白,一个晃神的功夫,便被人按在了地上,形容狼狈,目露凶色,看向寄清漪,“是你!”

    寄清漪是女子,她那一日早就看了出来,却不想,她是衙门的人!

    寄清漪坐在桌前,看着被绑起来的红袖,叹气,“你被情郎所负,却不能推己及人,当做天下男儿都该死,借着花魁的身份行凶作案,你心思倒是缜密,谁能想到一个娇柔无力的花魁竟然是杀人凶手呢!”

    红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能杀得了五大三粗的男人?说出去谁信?”

    何清讫嗤笑一声,“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狡辩!这酒水无毒,这香也无毒,可是两者同时作用,却是可以让人浑身麻痹,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就算是野兽在其中,也毫无还手之力……”

    红袖还要狡辩,寄清漪轻飘飘一句,“头一个死的张公子,京城首富的上门女婿,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红袖陡然疯狂了一般,“他不配!我为他倾尽所有,让他到了这京城繁华地,可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看重了首富之女的财力,害我全家,卖我入青楼,推我入深渊,他不配做我心上人!”

    寄清漪摊手,“你若杀他一人,还可当做报仇雪恨,可你用此残忍手段一连害死了这么多人,那就是丧心病狂了!”

    “哈哈……他们负心薄情,他们该死!”红袖狂笑,抬手竟然是要自杀,幸好何清讫时刻盯着,即使推出酒杯砸到她手腕上,“把犯人押送大牢关着。”

    待房间内清净下来,何清讫板着一张脸,寄清漪眨了眨眼睛,清冷之色褪去了几分,“还是何公子大义献身,使红袖不自觉的露出了马脚并招了出来,从而连环杀人案就此告破。何公子这般舍身为人,实在是让小女佩服。”

    何清讫绷着脸,瞧着屋里头端坐着的妙龄女子,清冷芙蓉面,远山含黛眉,鼻梁连着嘴儿都是小巧精致、可人至极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听着恭敬,事实上,句句带着打趣,气死人不偿命。

    偏偏,他好似还入了迷了!

    “你……真是个怪人!”何清讫看了半晌,不知道是案上的熏香太诱人,还是酒后昏了头,竟然生出了一种悸动感,这桩案子在这女子脑海中,好似一开始就是条理清晰的,她分析地头头是道,瞧见红袖便瞧出了猫腻,一步步设陷阱,引人上钩,就像是无形中聪慧的手,让人不得不叹息。

    “你……怎的知道红袖有问题?”何清讫别过头,不敢再看她,生怕泄露了什么情绪,寄清漪也没有在意,只道:“那一日在台上,动手伤人的就是红袖,她虽然是花魁,却极为厌恶男子触碰,看着柔弱,却是个会功夫的,设计一试而已。”

    何清讫被噎了噎,“我还以为你认定他是凶手了呢!”

    寄清漪奇怪了,“若是我认定了,需得有证据,那还需要你做什么?”

    何清讫:“……你!真是牙尖嘴利!”

    就算是这姑娘牙尖嘴利,可是他还是无法忽略那感觉:在判案中,他对寄清漪产生了爱慕之情……

    真是怪了!

    他铁定是有什么自虐的倾向?

    可是,她又那般聪慧招人眼……

    案件告破后,京兆府尹对寄清漪百般感谢,何清讫便趁机单独邀她去京都名吃街,一大早人就守在了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门口,明明丫头已经去禀报好久了,愣是没有见人出来,何清讫有点儿着急,正想派人去问一问,身后便传来了车马声,他愣了愣,心中陡然而生起一种不安,转身过去,便见一抹青袍落下,不禁见礼,“下官见过晋王爷。”

    萧晋抬了抬眸子,示意他起来,眼神却是落在尚书府门口,眼眸微微一闪,“走吧!”

    走?

    何清讫一愣,这是让他走去哪儿?

    没等他想明白,身后的寄清漪给了他答案,“王爷,民女同何公子有约在先……”

    何清讫心里咯噔一声:晋王爷也要约寄清漪出去?

    萧晋瞥了一眼怔忡的何公子,径直走到了寄清漪身边,语气高深莫测,“哦?看来是本王来的不巧,何公子想要带着清小姐去哪儿游玩哪?”

    何清讫诺诺道,“下官为感谢清小姐帮助家父破案,特邀清小姐去京都名吃街一游。”

    寄清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萧晋却是不乐意她的眼神转到何清讫身上,微微闪身挡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寄清漪微微不悦的眼神,嗤笑一声,似乎在警告什么,寄清漪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不知为何,又匆匆低下头。

    何清讫旁观在前,心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可是眼前人是晋王爷,他能不能争取一下?

    “清小姐,可方便现在出行?”何清讫倒是聪明的,知道直接绕过萧晋,问寄清漪的意见。

    不过,寄清漪却是没有办法自己拿主意,不是她不想,而是萧晋不允许,他抬了抬手,便有下人蹲在了马车前,“王爷备好了御膳在府中,特来请清小姐入府一品。”

    何清讫:“……王爷,这……下官和青姑娘有约在先……”

    萧晋看了他一眼,眼神冷飕飕的,把何清讫冻了一个哆嗦,还是坚持看着他身后的寄清漪,把寄清漪看得浑身不舒服。

    萧晋笑得淡然,带着冷意,“真是不巧,本王在你们认识之前就约了清小姐了,可是在何公子前头?”

    他说的是那一次在公堂之上的事情,可是寄清漪怎么不记得他们有了约定?

    寄清漪瞪了他一眼,却被萧晋揽着肩膀越过了何清讫身旁,还留下了一声冷哼,何清讫:“……”

    呵呵,欺人太甚!

    寄清漪却被萧晋强行带去王府吃御膳,寄清漪心里头不高兴,一句话都不说话,萧晋一瞧,哟,这是闹脾气呢?

    他也乐了,故意在寄清漪面前晃悠,本也不是话多的人,这会儿却是给寄清漪介绍精美的御膳,热情地管家都张大了嘴巴,虽然也不过是多说正常人该说的话,但是对于萧晋而言,已经是不易了。

    “怎么?不合胃口?”萧晋见她不言不语不动筷,眉心微微敛起,耐心也用的差不多了,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表示自己的不悦,“若是不想吃,本王让厨子重新做一桌。”

    说着,他就要抬手,面色已然不悦,寄清漪叹气,“王爷,您又何必为难我?”说着,她主动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御膳自然爽口,只是她没有心情罢了。

    “很美味,我很喜欢。”寄清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萧晋却是挑眉,微微向后靠着,瞧着她冷淡的面部线条,想着她不悦的原因,他就更加不悦了,“你这表情,叫欢喜?”

第四章 整治骗子

    寄清漪看着这冷硬的臭脾气王爷,不由得叹息一声,“王爷强行破坏我与他人约定,难道民女连生气的自由都没有了?”

    她如此直白,倒是教萧晋愣在了原地,皇宫之中,勾心斗角讲究的是阴谋诡计,哪一个是能摆在明面上的,大家都是面上笑面狐狸,暗地吃人老虎,从不曾有寄清漪这般的人,高兴不高兴的,全都摆在脸上,你问了,她就直白地说,反倒是让萧晋这样习惯黑暗的人有些不习惯了。

    甚至……

    无言以对!

    “气性倒是不小!”萧晋忽然笑出声来,凑近了寄清漪,幽深的眸中如同吹风拂过的寒潭水,荡起了涟漪,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小情绪,看得寄清漪忽然就生不起气了,“你……靠得这么近做什么?”

    她微微后仰着脖子,素白的小脸分分钟红了些许,却又强装镇定!

    萧晋心里的郁结之气忽然就消散了不少,好笑地看着她,“上一次本王好心送你回府,这段时间,你在尚书府的日子改善了不少吧?”

    见寄清漪诧异看过来,他又笑,“冲着这个,陪本王用一顿御膳,可亏了?”

    寄清漪恍惚明白了什么,那一日萧晋送她回府,是故意的。他从她的狼狈和寄桐的嚣张中、瞧出了她的窘迫处境,许是看中了她的破案才华,或者处于惜才之心,他刻意绕路,将她送了回去,一个简单的举动,却是料到了后续的改变……

    晋王,实在不是凡人!思虑周全,每一步都走得缜密,算计地分毫不差,那么他此时接近她,又是为何?

    “想什么呢?”

    寄清漪怔忡间,萧晋却是恢复了正常面色,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似乎能看到人心底,“你身上,能有什么值得本王算计的?”

    寄清漪脸色微微一红,不料他目光这般毒辣,匆忙低头,干咳一声,“王爷聪慧过人,民女自愧不如罢了。”

    “呵!”萧晋出口惊人,“这夸人的话本王听得舒服,再多夸两句听听!”

    寄清漪微微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想萧晋这般深沉人物竟然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小脸微微涨红。

    萧晋瞧她这难得的傻乎乎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容颜可比朝阳,让人觉得炫目不已。

    李娘娘大老远就听到自己日常不苟言笑的儿子竟然因为一个女子笑得这般爽朗,不禁惊奇,也不枉她收到消息后匆匆来见此女一面。

    “李娘娘到!”外头下人拉长了嗓子禀告,屋里头下人跪了一地,萧晋也携着寄清漪一起迎到了门口,看着寄清漪还笑了笑,意在安抚。

    “孩儿问母亲安。”萧晋面色淡了许多,站在寄清漪身前,给李娘娘请安,难掩恭敬之色。

    寄清漪貌若天仙,李娘娘瞧着本很喜欢,但她等了好一会儿,却见站在萧晋身旁的寄清漪只安静地俯身微微行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礼节,顿时又心生不悦。

    她身为晋王之母,当然受得起寄清漪大礼叩拜,第一次见面,行大礼也是以示尊重,可这女子竟然好似恍然不知一般。

    “这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真是学的好礼节!”李娘娘冷声道了一句,“小姐这行的哪门子见面大礼,我怎的就瞧不懂呢?”

    萧晋刚刚要解释,却被李娘娘瞪了一眼,顿时闭上嘴巴,看了一眼寄清漪,她倒是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李娘娘想要民女行何种大礼?”

    她来自现代,最不耐烦便是动不动跪拜屈膝,若是来萧晋这里吃一顿饭还要跪来跪去的,她倒是宁愿现在走了,再同那何清讫去吃小吃好了。

    “放肆!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既然自称民女,不知道民女该行何种礼吗?”

    因寄清漪不懂大魏礼数,李娘娘暗生闷气,看着寄清漪的眼神不禁都多了几分不悦,萧晋知道寄清漪心高气傲,不屑跪拜之礼,便是见了他也是微微弯腰行礼的,他左右为难,见寄清漪也弯着腰冷了脸面,心下深深叹息。

    “母亲息怒,清小姐并非有意冒犯,她只是少出闺阁,不谙宫廷端庄礼仪,请母亲多包涵才是。”萧晋软了语气,倒是让李娘娘颇为意外,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性,她自己可是最清楚,能让萧晋软了态度同她说话的人,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几个!

    李娘娘微微敛眉,又瞧了一眼不卑不亢的寄清漪,倒是个有脾气的,不过王庭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脾气大、不知礼’!

    寄清漪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冷眼看着萧晋把李娘娘哄走,也没有回去桌前坐着,只道,“怕是要辜负王爷一片美意了,御膳已经凉了,王爷还是请大厨再做一桌可口的,民女先行告退。”

    萧晋拦住她的身影,让下人都退下,瞥了她一眼,“生气了?”

    寄清漪抬眼看他,“民女为何要生气?”

    萧晋被噎了噎,“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前来……”见寄清漪满不在乎的样子,萧晋忽然就没有了解释的**,他确实看好寄清漪,却未到要带她见母亲的地步,今日怕是母亲自己得了风声,擅做主张。

    他眼巴巴地解释,头一次有这样急切的心思,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好不气闷,哪里有吃御膳的心思?

    只是……

    这么把人放回去了,也挺不甘心的,更不是他行事作风!

    晋王爷忽然道,“这御膳不合你胃口,你莫不是还惦记着京都名吃?”

    寄清漪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王爷这话好生奇怪,我陪着王爷折腾了一上午,可是一口饭都没有吃上,就算是惦记着京都小吃,也不奇怪吧?”

    晋王爷:“……”冷哼一声,甩袖子朝前走,“京都名吃便京都名吃,本王带你去就是!”他堂堂晋王爷,难道还能被京兆府尹家的毛头小子比了下去不成?

    即使不情愿,有了李娘娘这一茬,晋王爷只好带寄清漪又去了京都名吃街,这里头倒是人山人海的热闹地紧,寄清漪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高兴了还能分晋王爷一些小吃,虽然萧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可是瞧着她难得的笑脸,竟然不知觉把臭豆腐都塞到了嘴里,入口臭烘烘的,口感却是极香,萧晋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瞬间眼睛瞪得极大,不悦地看着寄清漪,“你竟然给本王吃臭豆腐!”

    寄清漪咧嘴一笑,难得出来热闹一下,方才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不少,眼下瞧着他这‘吃了一坨翔又吐不出来’的便秘表情成功取悦了寄清漪,她勾着唇角,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似再说,‘我给你吃了,王爷能拿我怎么样啊?’

    萧晋又气又怒,偏偏没有地儿发泄,瞧着她看好戏的眉眼,硬生生将那臭豆腐咽下去,然后大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臭丫头,给本王等着!”

    寄清漪冷哼一声,还没有回话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哭声震天,“挨千刀的啊,你这行医救人的,怎么偏偏做上了这害人的营生!我们家老汉吃了你同仁堂开的药,这一晌午的功夫,怎么就没了气儿了啊?你敢卖假药,若是不给个交代,我定要去官府要个公道!”

    边上都是指指点点的百姓,萧晋和寄清漪挤开人群,听着同仁堂的大夫和那婆娘争执间,也听出了个大概:死的人就杜老三,早晨肚子疼便到同仁堂来开了药,岂料回去煎药吃了,便是中了毒的模样,上吐下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躺下了,半分气息也没有,杜家婆娘是个泼辣的,叫上小叔子和儿子们抬着杜老三就闹到了同仁堂门前,非要人赔钱。

    可是同仁堂行医放药多年,在京城名声倒还不错,自然据理力争,不肯赔钱了事。

    “王爷可看出什么了?”寄清漪好整以暇地瞧着那妇人哭闹,又看了一眼敛着眉眼不动声色的萧晋,看不得这人又开始装高冷,便先出言问了一句。

    萧晋却是将人推了出去,扬声道,“这位姑娘说了,这杜老三分明就是假死讹人!”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看着无辜的寄清漪,地上哭闹的妇人顿时哭喊着朝着寄清漪扑过来,“你定然是同仁堂派来的同伙,人死大过天,你怎么这么侮辱我家老汉哪!”

    寄清漪推开她拉扯的手,忍无可忍地瞪了一眼含笑的萧晋,蹲下身子掰开杜老三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巴查看一番,动作熟练,看得旁人以为自己遇到了仵作。

    “眼白正常,无涣散之象,肤色未曾有异变,却断了呼吸、停了心跳,舌苔变色,舌尖微红,唇色却是青紫,是寻乌草中毒之象。当是杜老三先是自己服毒昏迷、造成假死之象,再来以人命要挟,以讹人钱财,这杜老三只要服下三两岐黄兑当归、黄牧草,便能解了寻乌草的假死药性。”寄清漪拍了拍手,嫌弃地看了一眼杜老三和他们蹙眉恶毒的儿子们,站起来,看向同仁堂的大夫,“你只管煎药救人,待他醒来,真相便明白了。”

第五章 寄桐找茬

    寄清漪只查看一番便揭露了真相,那妇人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计划泡汤,便开始哭闹不止,杜老三的儿子们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寄清漪,大骂一声,“臭娘们,信口雌黄!敢污蔑我爹!”说着,那几个汉子便要上前打人,寄清漪冷静站着,目光落在萧晋身上,他微微一笑,终于不再冷眼旁观,轻松三两下就把那几个汉子制服,冷哧一声,“如此害人毒计,你们去府衙哭诉去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不待妇人再哭诉个什么出来,何清讫便带着人过来,先是同萧晋见了礼,这才问寄清漪,“你没事儿吧?”

    寄清漪摇摇头,眉眼冷淡地很,何清讫心里有些难受,却被萧晋打断,“何公子还是先办案吧!”

    何清讫镇定了下心思,连忙称是,然后把闹事儿的人带走了。

    风雨过后,吃瓜群众也散开,寄清漪瞧着似笑非笑的萧晋,冷哼一声,“晋王爷还真是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她说罢边走,萧晋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不耻下问,“何为绅士风度?”

    寄清漪忽地转头,露出几颗大白牙,笑容隐约有些阴森森的,“就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她乌黑的发丝恨恨地甩在了他面上,萧晋伸手想要去抓,却被它狡猾溜走,寄清漪脚步很快,倒是让萧晋追了一追,才若有所思道,“青姑娘方才莫不是在讥讽本王不是个男人?”

    寄清漪猛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眼,目光跟刀片子似的,“王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男人,我怎么会知道!”

    萧晋:“……臭丫头!”

    ……

    何清讫对寄清漪爱慕至深,虽然上一次被萧晋抢了时机,可是却还不死心,这几日便时常去寄府找她谈论国家事,但寄清漪性格冷淡,经常不见他,这倒是教何清讫十分苦恼,想要靠近佳人而不得其法,唉声叹气,看着倒是挺招人疼的。

    他站在寄府门口,看着小厮出来,连忙问,“清小姐今日可有时间一见?”

    小厮摇摇头,面无表情,“何公子,清小姐今日身子抱恙,不便相见,公子改日再来吧!”

    “改日改日……我日日都来,却连她一面都未曾见上!”何清讫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嘀咕了一句,叹息地看了一眼府门,不高兴地转身就要走,迎面碰上了淡妆浓抹的寄桐,一见是他,眼神都亮了,“何公子来了?怎的也不进去坐一坐?我……”

    寄桐话还没有说完,何清讫便一脸‘我没有兴趣和你说话’的冷淡表情,摇了摇头,“多谢小姐美意,何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何清讫转头就走,而寄桐又爱慕何清讫时日已久,见状不禁咬牙跺脚,气得不轻,转身就抓着那小厮问,“何公子来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小厮连忙道:“何公子这几日总是来找清小姐,不过清小姐身子抱恙,也就没有时间见他,何公子倒也痴心,天天都跑过来请见呢!”

    一番话,说的寄桐面色铁青,狠狠抽了小厮一个巴掌,“什么痴心,你瞎了眼吗?她寄清漪也配!”

    那小厮挨了打也不敢说话,乖乖哭丧着脸喊饶命,寄桐一脸气愤,回家后,对寄清漪更是怀恨在心,上次的仇还没有报,本来因为晋王的关系,父亲放她时,还劝她不要招惹寄清漪,可是这狐媚子竟然不安分地惹到了她头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寄清漪搬了院子,可是把寄桐气得不轻,一进门就仍然出言不逊,出手掌了她院子里两个丫头的嘴巴,连个错处理由都没有,只道,“寄清漪,你这尚书府小姐的架子倒是拽地大,本小姐来了,你还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呢!”

    寄桐往常就总是捉弄寄清漪,现在新仇旧恨,她可不得可劲儿辱骂寄清漪出气?

    寄清漪沉着脸出来,“住手!你凭什么打人?”她让人将丫鬟解救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寄桐,“你是戴罪之身,怎的回府来嚣张来了?”

    寄桐在寄时的周旋下,毫无疑问地被释放了,那个唤做柳儿的丫头背了黑锅,对此,寄清漪只是一声冷哼:早在意料之中。

    若是寄桐回府以后并未来找她的麻烦,安静做起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寄清漪都懒得多想她。可是她现在偏偏要找上门来触霉头,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寄桐冷笑一声,“可笑的戴罪之身,我爹是尚书大人,就算是你巧燕善辩又怎么样,本小姐不是照样被关了几日就放出来了,人也不是我杀的,关我几日已经是极限,你还想借机要我的命不成?”

    寄清漪却是冷了眸子,“寄桐,你别太嚣张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了罪,就该受到法律制裁,不管你爹是谁。”她咬牙,“谁放你出来的?”

    寄桐眸子眨了眨,娇声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咱们晋王爷怜香惜玉,这不关了人家几天,就把人家放了吗?寄清漪,你以为你是谁,真能让晋王爷为了你做出没理智的事儿来?”

    那语气里的嘲讽让寄清漪冷了面色,冷哧一声,“你罪责未罚便出狱,是违背魏法,我要去找王爷评理。”

    寄桐也不拦着她,一声声嘲讽跟刀子似的,“不自量力!”

    寄清漪不信这个邪,偏要气冲冲地去王府,在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寄时劝阻住了,“清儿,你不能去,你这样闹,桐儿不就毁了吗?”

    “叔父,寄桐触犯国法,你身为刑部尚书,不能知法犯法。”寄清漪并不为所动,寄时是她父亲寄风铃的叔辈兄弟,现在是刑部尚书,要开口放了自己女儿,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寄清漪心里明白,面上却是不屑,她父亲寄风铃罹难时把她托付于寄时,但他待寄清漪并不好,而且纵容寄桐欺侮寄清漪,她打从心底对这个叔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他到底给了她容身之所,所以寄清漪不能撕破面皮。

    寄时却是长叹一声,将人弄到了书房,挥手退了下人,“这事儿是桐儿做得不对,那丫头被我们宠坏了,你就担待一些。”顿了顿,见寄清漪还是面含冷色,不屈不挠的样子,寄时也有了一丝恼意,可是晋王爷对她盛宠正在,若是这个时候寄清漪前去大闹一番,说不定寄桐还真的再去吃牢饭。

    寄时眼珠子转了转,忽的叹息一声,“清儿,叔父知道你心里怨叔父偏心桐儿,可是……叔父当初从你父亲那里接手你一个小娃娃,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养姑娘,深宅内院的事儿都是交给你婶婶打理的……”

    寄清漪忽的冷了眸子,“叔父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寄时顿了顿,垂眸,“你可知,你父亲蒙冤受难,现在不知所踪,当初叔父也是冒了生死危险才将你抱回来的?”

    骤然得知了寄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自己父亲蒙冤的事,寄清漪不是没有怀疑的,可是她从不曾听过自己父亲的消息,总以为自己是被父亲托孤的孩子,现在蓦然知道……

    “父亲……还在世?”

    寄清漪有些颤抖,“他没有死?”

    寄时眸子抖了抖,“大哥虽然未死,可是却是失踪多年,蒙冤在身,怕是也不方便现身的。”见寄清漪目光恍惚,他连忙道:“清儿,就当是看在叔父当年冒死相救的份上,你饶了桐儿这一次,可好?”

    寄清漪现在根本就懒得把寄桐的事情放在心上,父亲比任何人都重要,“爹爹没有死,他只是含冤在身而已……我,我要让爹爹沉冤昭雪。”她发誓要给父亲昭冤,一时也十分感谢寄时,“叔父……多谢当年相救,还请告知清儿父亲的事情,清儿……感激不尽。”

    寄时松了面色,笑意浅浅,“好孩子……”

    ……

    寄清漪虽然看在寄时的面子上而没有追究寄桐。但因为何清讫的缘故,寄桐仍然时常给寄清漪制造困难,上门找茬,可是现在寄清漪没有功夫搭理她,一门心思都用在了父亲身上。

    而晋王同何清亿都被她遗忘到了脑后,不再提起。

    是夜,月明星稀,风吹云动。

    安静的中院内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寄清漪正在研究自己父亲当初的卷宗,忽的门外闪过一道黑影,她当是寄桐又在作妖,本来不打算搭理,可是下一刻,窗户忽然被破开,一道黑影忽然蹿了过来。

    寄清漪连忙侧身躲过,那人却并未攻击她,反而是在寄清漪身侧跪下,“姑娘!”

    “你……夜离?”寄清漪瞧着拉下黑面巾的男人,冷峻的一张脸,同晋王像了三分,此刻却是满是焦急之色。

    夜离她是见过的,跟在晋王身边的侍卫,那一日整治朱老三的时候,就是夜离动手,护在她左右,平日里也是见得多的,只是不曾说过话。

    “你怎么来了?”寄清漪让夜离起来,连忙让他坐下,一面关好门窗,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之感。

    “王爷蒙冤入狱,请清小姐相助。”夜离面色虽然冷,可是这会儿难得情绪外露,让寄清漪都多了几分焦急,“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六章 救晋王

    夜离正了正神色,“清小姐,王爷被人诬陷,谋害宠妃凌贵人,皇上大怒,将王爷打入大牢了。”

    因圣上无子嗣,皇帝的侄子晋王萧晋,靖王萧靖,还有坼王爷萧坼,这三位王爷成为帝位的争夺者,而行事宽厚忠义的晋王爷是最受朝野上下拥护的。

    旁观的靖王爷和坼王爷定然是着急了,这不,借着萧晋同凌贵人母族有宿怨的借口,设下一杀人栽赃计陷害萧晋,凌贵人身死,昏庸的魏帝下令将萧晋抓入大牢,如今已经三日,眼看着靖王爷两人要将萧晋置于死地,夜离只能听从萧晋吩咐,前来请寄清漪帮忙。

    寄清漪垂眸,宫廷争斗,她本不该插手的,只是萧晋……

    夜离来请她寄清漪为晋王爷平反冤屈,只怕也是萧晋的意思……

    “夜离,我能入宫吗?”寄清漪问。

    夜离眼睛一亮,“自然可以。”

    很快,寄清漪趁着夜色,乔装入宫,随着夜离一起找到了凌贵人宫殿,素缟白绫,肃穆清冷的宫殿中只有守夜的宫女和太监昏昏欲睡。

    即便受宠又如何,一朝身死,帝王还不是夜宿温柔乡,将她忘到了天涯海角去了?

    寄清漪打开棺材,看着面色苍白,唇色却是乌青一片的女子,胸口还有一处箭伤,致命伤就在箭口的致命毒伤上。

    夜离低声道:“凌贵人死于袖箭伤口,伤口不深,却因为染毒而迅速发作,不等太医来,就发作而亡了。”

    “她不是死于箭伤毒害。”寄清漪却是沉了眸子,看向夜离,“他们是如何诬陷王爷的?说这刀伤是王爷造成的?”

    夜离眼光一亮,闻言摇头,“是……当时王爷在宫中行走,暗中有刺客来袭,王爷出手反击,可是等我们追着刺客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凌贵人倒在了地上,身边还有惊慌失措的丫鬟,指认王爷是凶手,那袖箭……确实是王爷的,只不过,王爷的袖箭,不含毒。”

    寄清漪眸光闪了闪,“一定还有别的致命伤,这箭伤伤口整齐,并无外翻,因着毒药泛青黑之色,可若是再往里寻几分,却是正常颜色,可见……她是死后才**入了这有毒箭矢栽赃嫁祸的。”

    夜离惊叹一声,“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瞧着寄清漪翻着尸体,查询线索,大男人都忍不住寒了几分,哆嗦一下,乖顺地给寄清漪守门去了,快到黎明时分,寄清漪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扒开凌贵人的头发,找到了致命伤:一根有毒的银针,毒发效果和袖箭上的毒是同一种。

    栽赃嫁祸!

    “找到致命伤了。”寄清漪将银针露给夜离看,见他要动手,寄清漪却是拦下,“不妥,这银针即将入脑,不能破坏尸体现场,你天亮之后就寻李娘娘入宫,请太医做详细尸检……”

    寄清漪在尸体身上还找到了不少证据,一番叮嘱,让夜离寻了李娘娘,然后以李娘娘的名义上报给了皇上,寻太医尸检,果然按照寄清漪的提示,李娘娘一步步引领着真相被查出来,帝王震怒。

    晋王自然平反冤屈,还因此更加得到皇上的器重,其中也有愧疚的成分在其中,晋王入宫谢恩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寻了寄清漪,亲自道谢。

    “不必多谢,王爷不也帮过我吗?”寄清漪倒是大大方方的,“再说,这也是我的工作一样的,能帮则帮,总不至于看着好人蒙冤……”

    “好人……”晋王咀嚼这两个字,深深看她一样,忽然道,“近几日你莫要出府,恐有危险。”

    其中弯弯绕绕的东西多,寄清漪自然明白一些,怕是靖王和坼王不甘心失败,会对她怀恨在心,实施报复罢!

    本以为寄清漪至少会害怕,岂料她倒是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反问,“王爷不派人保护我吗?”

    晋王忽然就心软了,“自然,这是本王的……分内之事。”

    寄清漪看了看他清亮的眸子,忽然就红了面颊,干咳一声,别过了头去。

    ……

    有了晋王派人暗中保护,寄清漪的日子过得倒是并没有什么差别,是夜,她哼着小曲儿在烹茶,曲子是现代流行音乐,语调轻快,一边儿烹茶,好不自在。

    暗处一名黑衣男子握紧了手中寒刃,本来想现身做任务,可是听着这悠扬明朗的女声,忽然就顿住了脚步,竟然愣是待在暗处,听寄清漪唱完了半夜的曲儿,从古典音乐到西方豪放派音乐,寄清漪是想到哪一出唱哪一出,岂知,暗中为自己缓解了一场致命杀机?

    寄清漪喝了茶,正在哼着高山流水的小调儿,忽然自暗中响起掌声,一道修长的黑影现身,冷峻的眸子此时盛着欣赏之意,那是遇到知音的兴奋,“你懂得曲子可真是千奇百怪,你师从何人?”

    寄清漪却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你是杀手?”

    靖王爷没有少派出杀手暗杀寄清漪,但是都被晋王偷偷解决了,这还是她见到的头一个活着的杀手……

    爱好音乐的杀手冷不但没有露出杀意,反而是对寄清漪唱的现代流行歌曲很是欣赏,反身在寄清漪对面坐下,寄清漪也不在意,给他斟茶,“来一杯?”

    冷也不怕她下毒,扬起脖子就喝了一杯,开始兴致勃勃地同寄清漪聊起了音乐,寄清漪也是个中爱好者,把自己知道的现代音乐都同他交流,仿佛真的只当他是知音一样,尤其是伯牙子奇、高山流水那一段经典,她连说带唱,表演的活灵活现,彻底征服了乐痴冷。

    天色将明,暗处忽然现身了几个侍卫,有的负了伤,是晋王的人,冷面色寒了寒,却是没有动,让那些侍卫看着面面相觑:清小姐怎么和杀手谈笑风生起来了?

    寄清漪却是道:原来是有人将暗中的侍卫引开了,难怪这个冷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到了这里!

    冷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扬手饮了一杯茶,低声道,“我本是受命来杀你,不过,如今,我却是不打算动手了。”

    冷心性不坏,做杀手也不过是谋生之道,可是知己难求,遇到一个寄清漪,他可不会就这么把人杀了,反而是把自己的任务告诉了她,还和寄清漪成了高山流水之谊。

    寄清漪明白他的意思,以茶代酒,同他碰杯,然后让那些侍卫离开,笑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此处无酒,便以茶代酒,敬一杯知己,可好?”

    她笑语妍妍,冷冰冷的眸子的动了动,随即僵硬的唇角扯了扯,算是一个笑意,“好,敬一杯,知己。”

    寄清漪却是转了转眸子,忽然道:“冷,若是你当我为知己,可否帮我一个忙?”见冷犹豫,她抛出了诱饵,“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曲子谱成章送给你,如何?”

    “包括那一首《高山流水》?”果然,冷眼睛亮了亮,好似得到了稀世珍宝。

    寄清漪轻笑一声,“自然。”她俯身过去,同冷说了自己的父亲的事情,她身在闺阁,有许多事不方便自己去做,可是对于行走四方做任务的冷而言,这就方便多了。

    冷自然不会拒绝,暗中帮助寄清漪调查寄风铃被陷害一事,也解决了寄清漪一桩心头大事,开始为冷谱曲,视线自己的诺言。

    ……

    另一边,自从王爷出狱,李娘娘对寄清漪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再三邀请寄清漪去王府作客,这不,今日又寻了王府管家前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丫头在外头请见,寄清漪觉得总是拒绝不太好,蹙眉沉思片刻,摆摆手,“罢了,差人去回管家,我下午便去。”

    丫鬟高兴地应了,寄清漪想着那礼数周全的李娘娘便很是头疼,于是便专门找柳寒梅学了大魏礼数,对于这一点,本是不待见她的刘寒梅却是诡异地、格外热情,恨不得倾其所学,把寄清漪**成一个大家闺秀才好。

    “清儿啊,晋王受宠,你可要好好在李娘娘面前表现,这以后……”她笑得十分荡漾,让寄清漪看了不舒服,敷衍几句,连忙离去,而身后刘寒梅却是想着。“等寄清漪成了晋王妃,尚书府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到时候,再借机把桐儿送入王府,若是有一天晋王登上宝座,她女儿就是皇后了。”

    刘寒梅算盘打地好,寄清漪一点儿这种想法都没有,学了礼数才去王府,果然,李娘娘对寄清漪如此有礼貌,更是感到更加欣喜,连忙去将人扶起来,看着长相出挑、温柔有礼的好姑娘,心里都乐开了花,“清儿啊,你是个好姑娘,人美心善又有本事,是我们晋儿的福气。”

    寄清漪蹙眉,不明白这和晋王的福气有什么关系,可是面上仍旧是笑着应下,笑不露齿,少说话多礼性,这是刘寒梅教的最有用的话了。

    “来,过来坐。”李娘娘拉着寄清漪,那亲热劲儿,好似把寄清漪当做了亲闺女,弄得寄清漪一身不自在,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坐都坐不安稳,生怕这李娘娘再出什么猫腻。

    李娘娘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连忙笑问,“可是吓着你了?”

    寄清漪摇头,温婉道:“怎么会?清儿是受宠若惊。”

    “这丫头,这就受宠若惊了?”李娘娘笑得欢喜,让人奉茶,之后便直截了当地砸出了一个**,把寄清漪雷地不轻,“清儿啊,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也该和我们晋儿把婚事定下来了,晋儿如今还未曾娶妻,待你也是一片诚心,你看看想要什么聘礼,我好差人准备着!”

    李娘娘开口就是她和晋王的婚嫁之事,寄清漪震惊之余,当即拒绝了,她起身,“李娘娘,此事……话从何来?清儿同晋王爷是泛泛之交,怎么就谈到婚嫁之事了?清儿未曾想过嫁娶之事,也未曾要嫁给王爷。”

    李娘娘脸色僵了僵,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可是看着寄清漪娇媚的脸庞,还是耐着性子再三劝说,“你若是从前未曾考虑过,现在考虑也不迟。晋儿长相不差,身在高位却洁身自好,待你也是一番情意,论人品,论相貌,可都是与你般配地很。”

    在李娘娘心里,自己儿子自然是万般好,若说是不配,也还是寄清漪配不上萧晋才是,没成想居然被这姑娘拒绝了,她多少为自己儿子不值得,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寄清漪却是摇摇头,任凭李娘娘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最后免得惹恼了李娘娘,她连忙道:“来王府也耽误了一些时辰了,再晚些回去,怕是叔父要着急了,李娘娘,清儿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李娘娘被再三拒绝,也没了面子,当即面色淡淡道,“这事儿你回去好好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着急。先回去吧,我也累了。”

    寄清漪垂眸,没有再拒绝,领着丫头离开,路上,丫头问,“清小姐为何不想嫁入晋王府?”

    要知道,晋王爷身为魏帝之侄子,生地风流倜傥,帅气逼人,又有经国治军之方略,行事宽厚仁义,性格外冷内热,十分招惹帝都贵女喜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王妃的位置呢?

    寄清漪想着萧晋含笑的眸子,心里荡了荡,可总是觉得还差了一些什么,于是微微摇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如此赶鸭子上架的婚嫁,于她而言,并非好事。

    但回到尚书府后,丫头却是将王府的事儿告诉了寄时夫妻,于是,寄清漪回到院子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寄时和柳寒梅就面带喜色地过来了,一开口就是,“清儿啊,这李娘娘亲自开口的婚事,那是天降福气,你怎么就拒绝了?”

    刘寒梅丝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想法,“晋王龙章凤姿,将来不可限量,你若是嫁了过去,未来何愁荣华富贵?”

    寄清漪眸中不动,气质如兰,“荣华富贵,过眼烟云,非我所求。”

    刘寒梅被噎了噎,心中将不识好歹的寄清漪骂了无数遍,可是面上却还不得不端着笑脸,“你这丫头,女子无非是求着嫁个好郎君,白发齐眉,晋王待你一片真心,你该珍惜这好姻缘才是。”

    寄清漪无动于衷,倒是寄时了解她的心事,阻止了刘寒梅再说这些有的没得,让院子里的下人都下去,这才看着寄清漪道,“清儿,你不是想给大哥沉冤昭雪吗?这是个好机会啊。”

    寄时能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上,那还是有几分头脑的,说话一针见血,一下子就说到了寄清漪心坎上了。

    “叔父此话何意?”

    寄时一看有戏,连忙道:“你看你查了这么些日子,可是有什么进展?”见寄清漪摇头,他连忙又接着说,“定了大哥罪的,可是最上头的那个人,你要是想为大哥沉冤昭雪,自然得走到最上头的位置,才能最近距离的探查真相,嫁入晋王府,是你最好的机会。”

    寄时夫妻二人都怂恿她答应这门婚事,寄清漪旁的倒是没有多考虑,只是心想这对为父亲昭冤有帮助,于是心神一动,“真的有希望?”

    她请冷帮忙探查许久,可是冷毕竟只是一个杀手,探查消息可以,但是查找证据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寄时说的没有错,寄清漪现在只有走到权力漩涡里,才能解救自己的父亲,毕竟他是被那权力巅峰的人物给定的罪,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很难为父亲翻案。

    寄时和刘寒梅相视一眼,心里当然得意高兴,若是寄清漪嫁入晋王府,按照晋王现在的发展势头,那八成就是未来帝王,他们一家就发达了。

    “自然,应该说,晋王现在是你唯一的希望了。”说着,寄时还装模作样的叹气,“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不想替大哥翻案吗?只是……难啊!”

    寄清漪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好,我嫁!”

第七章 蛊毒

    寄清漪只在电视上见过古代婚嫁,只觉得那满目的大红甚是喜庆。柳寒梅带着一群婆娘和丫鬟来到她屋子里时,她才知道原来婚嫁还有六礼一说,要一一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寄清漪本就是个清淡的人,也最不喜欢繁琐的事,听柳寒梅如唐僧念咒般的说着婚嫁事项,她就莫名的烦躁:“婶婶,清儿今日身体不适,不知可否改日再同清儿说此事?”

    柳寒梅脸色僵了一僵,寄清漪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是身体不适?她一介长辈且为她忙里忙外,她到好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可想是这样想,寄清漪如今受晋王宠爱她自是不会对她冷眼相加。柳寒梅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装模作样的将手放在了寄清漪的额头上:“怎么会不舒服?可是昨夜受了风寒?”

    寄清漪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的避开,不咸不淡道:“或许。”

    柳寒梅尴尬的缩回手,暗自白了她一眼,又道:“那是要抓着药的。”

    语罢冲身后的丫鬟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不必了。”寄清漪出声制止:“多谢婶婶好意,清儿只要稍微休息一会儿便好了,不必请大夫了。”

    这样清楚的逐客令谁都听的明白,柳寒梅黑着脸离开了寄清漪的屋子。人是走了,可东西没拿走,几匹上好的丝绸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首饰将寄清漪的房间塞的满满的。

    晋王爷府近日虽有大喜,但却好似仍冲不破帝都的阴郁之气。连续半个月出现了大量百姓离奇死亡的诡异事。

    京兆伊何怀慎被这事儿愁的头发都白了,思索了几日便托儿子何清讫去尚书府请寄清漪。

    何清讫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寄清漪了,一是因为案子的事太忙,二是因为寄清漪就要嫁给晋王,心中情绪错杂积郁成殇,且仍按耐不住对寄清漪的爱慕之情。

    何清讫在门外命下人通报,不多时便见寄时迎了出来。他冲寄时作了揖:“寄尚书。”

    寄时虚扶一下便道:“贤侄快移步正堂。”

    何清讫同寄时进到府中正堂后,连丫鬟倒的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开口道:“寄尚书,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寄时展开衣袖做出请状。

    “您也知道,近些日子帝都里出现多起离奇死亡事件。”何清讫皱了皱眉又说:“本来尚书府有喜事,这等污邪之事定是忌讳的,可家父同我都无办法,所以这才想请寄清漪出面一助。”

    寄时面露难色,刚想拒绝便见寄清漪进了正堂。她是听见刚才何清讫所说的事情的,心中微微惊了一惊,她因婚事被命令不准出门,想不到帝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无妨,你带我去。”寄清漪站在何清讫身后开口道。

    何清讫愣了一愣,没想到寄清漪会突然出现,他慌忙转身,看到寄清漪便心中思绪杂乱,他压下情绪,可眼神仍是炽热。

    寄清漪见他如今清瘦的模样,倒是惊了一惊,竟突然笑道:“是如何大的案子,竟让你愁成了这般模样。”

    笑容明媚动人,令何清讫愣了半息。

    寄时冷着脸对寄清漪道:“胡闹!你怎可抛头露面!”

    寄清漪淡淡道:“有何不可?”

    寄时气的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未来的晋王妃,整日同衙役一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叔父就忍心看着百姓接连死亡?您是刑部尚书,这案子办不好您也不好过,权当清儿为叔父分忧解难。”寄清漪语罢转身便出了正堂。

    何清讫冲寄时作了揖便追了出去,气的寄时扫落了一桌的东西。

    何清讫追上寄清漪,走到她旁边问道:“现在只剩下三具尸体在义庄,其余都因气味儿缘故火化了,可是先去验尸?”

    寄清漪点了点头:“你倒是懂我,仵作如何说?”

    何清讫因她的上半句话愣了愣神儿,继而垂眼道:“无缘故死亡,死状凄惨,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无缘故死亡?”寄清漪有些吃惊,毕竟无缘故死亡这种离奇的死法就算在现代也极少有,她记得有一种超声**震杀人法,不过这种杀人方法在古代除非武功特别高强的人才能办得到。

    何清讫点了点头:“几人死状相似,均似中毒而死,七孔流血,但就是找不到死因,全身内脏无中毒反应蹊跷至极。”

    寄清漪思索片刻:“有无可能是南疆蛊毒?”

    何清讫一怔:“南疆蛊毒?但凡是毒体内总要留有毒素。”

    “有一种蛊毒是将毒虫放入人的肚子里,将其饲养,初时并无大碍,毒虫还会吸收人体体内毒素,令其精神矍铄,南疆人常用此法医治各种病症。”

    寄清漪顿了顿继而沉声道:“这种蛊虫是由九种毒药浸泡而成,取以毒攻毒之道,可若不及时取出,体内无毒素提供毒虫吸食,毒虫变回破体而出。”

    何清讫满脸惊愕,想了想又道:“可破体而出总要有迹象,仵作验尸并无发现有毒虫破体的迹象。”

    寄清漪笑道:“可见过状如蚕丝的蛊虫?可从毛孔进出人体。”

    何清讫一怔,当即将寄清漪带到一处僻静之地,将案宗递与她看。

    寄清漪接过案宗快速翻看,不多时便凝声道:“有三处疑点,一,几名死者均在午夜左右时候毙命。二,死者死状虽然相同,可有一处我不知你有没有发现。”

    “哪一处?”何清讫欺身上前。

    寄清漪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其中一行道:“其余死者均是在次日被发现死亡,而这名叫赵猛的屠夫因去西城买猪粮凌晨才归家,他一进门便突然倒地死亡,与其余死者不同的便是,他身下留有了一摊黑水。”

    何清讫盯着寄清漪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这个我也有注意到,只是当时仵作并未验出那摊黑水是何物。”

    寄清漪点了点头,又说:“而第三点,便是最大的疑点。”

    寄清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他们都去过修仙会。”

    何清讫拿过案宗,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名叫张婆的死者并未去过,她是一名瘫痪多年的老太。况且修仙会是半年前便兴起的民间门派,城中人大都去过。”

    寄清漪勾唇轻笑:“城中人大都去过,那这张婆去不成,她家里人还去不成吗?这民间兴起的教会,邪门儿着呢。”

    何清讫别开脸耳郭骤然变红,他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的笑,有一股将万物都收纳与眼前的气度,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不,就算皇宫贵族也不一定有她的自信与风范。

    “怎么了?”寄清漪见何清讫久久的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何清讫回过神,忙说道:“没什么,我是说你还去义庄吗?”

    寄清漪走出小巷子,左右看了看墙上的爬山虎:“去啊,义庄应该是……”

    她指了指东南方向:“这边是吗?”

    何清讫目瞪口呆,哑然道:“你这是如何知道的?”

    寄清漪看着他傻愣的样子无端觉得好笑:“义庄这种地方,常年积攒尸潮之气,肯定是比旁的地方荒凉些,你看这爬山虎都不想朝东南方向生长,而且,这边是繁华的帝都,那边确是边郊,你刚才带着我本是朝东方去,想必绕了近道来到这里的吧。”

    一番推论下来,让何清讫佩服不已,他眼神更加痴恋。他不想让寄清漪看出端倪,低下头快步走到前面,沉声道:“我们快走吧,等到黄昏义庄就不好进了。”

    寄清漪歪头瞧着已经快步走出一段距离的何清讫,缩了缩肩。

    越往东南方向越凄凉,路上的花草也越少,走到义庄门口的时候,寄清漪在门边儿看到了一块儿撕碎的布条,深蓝色。看起来材质也不是很好,她看了一眼没有碰,就跟着何清讫进到了义庄里面。

    刚进去就感觉里面和外面的温度完全不一样,义庄里面至少要比外面低了五六度,只房梁上吊着几盏昏黄的油灯。下面放着几口棺材,有几具尸体没有放进棺材里被白布蒙住了。

    他们两个人刚想去看尸体,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两人立刻警觉,何清讫把寄清漪护道身后,朝着声音的来源大喊一声:“谁?!”

    没有人回答,但是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走的很慢佝偻着背,面目慢慢变得清晰,是一个老大爷。

    寄清漪感觉何清讫舒了一口气,何清讫开口道:“范大爷,是你啊。”

    范大爷是义庄的仆人,范家几世看守义庄,在方圆几十里也是很受尊敬。

    范大爷笑了笑,咳咳两声道:“今儿中午我来里面看了看,发现有根柱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裂了,就带了几个木板想着给订上去牢固一下。”

    “可是定好了?”寄清漪问道。

    范大爷点了点头:“差了一块木板,我回家去取来。”

    语罢又问道:“你们来义庄做什么?”

    何清讫说道:“这是有名的仵作,来验验尸。”

第八章 黑水

    寄清漪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仵作了?还有名?

    范大爷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姑娘?仵作?真是后辈才人啊!”

    寄清漪尴尬的笑了笑,瞪了何清讫一眼。

    范大爷出了义庄,寄清漪就走到里面,准备去看那根有裂痕的柱子,柱子已经被范大爷钉的差不多了,有一面的三分之一还没有钉上。

    寄清漪叫何清讫看:“你看这里,像是什么造成的裂纹?”

    何清讫离近去看,思索了片刻道:“不像是自然原因的裂纹,倒像是打斗中祸及的。”

    寄清漪手指放到唇边,摸索着唇畔,在柱子中来回走着:“你说,尸体上有什么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两派人马还是内部争夺?”

    “你是说他们是找的尸体?”何清讫又红了耳朵,寄清漪不经意的小动作太撩人,自己还不自知。

    寄清漪点了点头:“不然呢?这义庄出了尸体还有什么?有没有钱财宝石。”

    何清讫环顾了四周:“可是,这些尸体都是仵作验过的,而且尸体并没有什么用处吧。”

    寄清漪摇了摇头:“暂时我也不知道,但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别的。或许,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仵作并不注意的东西,而且是因这蛊毒才会有的东西。”

    语罢寄清漪眼中一亮,忙问道:“赵猛可是昨夜死的?”

    何清讫点头:“自是。”

    “你领我去看赵猛的尸体。”寄清漪扯着何清讫的衣袖急切道。

    何清讫一愣,连忙讲寄清漪带到了赵猛的尸体旁,并掀开白布。

    白布下的人虎背熊腰,但是两眼确实死不瞑目,七窍流血死相渗人。寄清漪看向赵猛身下,果然看到一摊黑色的血水。

    何清讫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昨日仵作明明已经清理干净了,怎么到义庄又有了?”

    寄清漪把白布盖上,沉声道:“就是这个了。”

    “什么?”

    “这一摊黑水,就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之前的死者因为发现的晚,所以黑水已经被人收集走,而这个赵猛发现的早,且有衙门的人一直在,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收集走。”

    何清讫凝了神色沉声道:“他们想要这黑水做什么?”

    寄清漪没有说话,自经走到门外把门外的布条拾起来看了看。何清讫跟了出去,见她手里拿着一块布条就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

    寄清漪把布条给他看:“你觉得这个布条的质地在哪里见过吗?”

    何清讫接过来看了看:“很普通的质地啊,有些粗糙,还稀薄。”

    “还有呢?”

    何清讫恍然道:“修仙会!他们的衣服是这种颜色的,想必他们也买不了什么好质地的布做衣服。”

    寄清漪勾唇,一抹了然的微笑。

    寄清漪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寄时面色阴沉,却没有说什么。寄清漪没有在意,饭也没吃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了。一进院把她吓了一跳,寄桐直愣愣的坐在自己的院子中央,冷冷的看着她。

    她厌恶的皱了皱眉,不想搭理她那么多,越过她就想回屋。经过寄桐的时候她突然对寄清漪说道:“上哪儿去了?”

    寄清漪没吭声,继续越过她朝前走,寄桐冷笑道:“骚狐狸,有了晋王还不够还去勾搭何公子”

    寄清漪骤然就笑了,她弯下腰靠近寄桐,嘴巴对着寄桐的耳朵轻笑:“骚狐狸说谁呢?”

    寄桐被她的突然靠近弄的很是不适,猛然躲开嫌弃道:“说你呢!”

    寄清漪直起腰,手指撩了撩耳边鬓发:“真是个又笨又蠢的骚狐狸呢。”

    寄桐气的站起来,尖声道:“你才又笨又蠢!”

    寄清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你走吧,别来我这里找气受了。”

    寄桐紧紧的攥着拳头,横着脖子喊道:“你寄清漪凭什么!你凭什么做王妃!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女!”

    寄清漪装作惊讶无比的样子,转身对寄桐说道:“没人要的孤女?我吗?如何就没人要了?叔父养了我这么久,怎么?照你说就不是人了?”

    寄桐黑着脸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休得胡说!”

    寄清漪耸耸肩:“你请回吧,别自个儿骂自个儿了。”

    寄桐咬碎了银牙,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寄清漪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想会屋,却听到有人拍掌的声音。她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人的影子,她抿了抿唇开口道:“是冷吗?”

    下一秒便见自院子的外墙跳出来一人,那人站在高墙之上,迎风而立。寄清漪笑出了声:“冷,你是何时来的?”

    冷从高墙上飞身落地,慢悠悠地走到寄清漪的旁边:“早就来了,那位叫寄桐的姑娘是你妹妹?”

    寄清漪笑道:“我叔父家的女儿。”

    冷指了指刚才寄桐坐过的凳子说道:“我来时她便在了,我见她在便一直没有出现。”

    寄清漪点了点头,将他引到院子中的小亭子里:“此次来找我何事啊?”

    冷落座姿态大气,一股侠气由内而外散发:“无事,只想着来听你唱唱曲。”

    寄清漪笑道:“那你可是闲的很,今日不行,我累的紧,你改日来,我定为你唱一首极其别样的曲子。”

    冷问道:“怎么?你今天去了哪里?”

    “义庄。”寄清漪说着为冷盏上一杯茶。

    “义庄?”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有些疑问道:“你去义庄做什么?”

    寄清漪坐到另一边的石凳上,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近日百姓离奇死亡一事你可知?”

    冷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寄清漪又道:“我怀疑是修仙会所为,明日准备去一探究竟。”

    “你?自己可以吗?”冷放下茶杯问道。

    寄清漪点了点头:“还有京兆伊的儿子何清讫,对了,你可知道修仙会的事情?”

    冷想了想说:“修仙会是这半年才兴起的教会,平日里信教徒众多,大多是贫民百姓。”

    寄清漪问道:“平日里做些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教会这种应该是求签算命,丹药之类的。”冷喝了一口茶水道。

    “丹药……”,寄清漪点了点头:“方便的话,帮我注意些修仙会,”

    冷点头:“好,你前些日子给我看的曲子,我听着有宫廷乐之韵味,不知是何故?”

    寄清漪笑道:“那是混杂曲,有宫廷之韵味也有流行曲之调。”

    冷疑声道:“何为流行?为何你所说之话我无法听懂?”

    “流行曲便是现在乐师无法创作出来的,曲调轻快,曲意明了。”

    冷失笑:“确实,只是我仍是听不懂。不过相对与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仍然最喜爱高山流水。昨日我寻了一把古琴,改日你若有空,我弹与你听。”

    寄清漪点了点头:“你这人倒不像是杀手,去了一身夜行衣,许是位翩翩公子,定有佳人来陪。”

    冷忽然眉眼暗淡,眼中无端似有许多哀愁涌现。寄清漪自知说多了话,闯荡江湖之人,谁能没有一个佳人曾相伴?

    寄清漪刚想安慰他,冷便站起身:“你说笑了,那今日我便先走了,你且好好休息。”

    寄清漪送走冷,在院中无端站了许久,等到有冷风吹的她猛的打了个激灵,她才回屋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半夜,她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半睁开眼,瞄见一抹深紫色袍子的影子,也不知为何她竟也不害怕,只呆呆的看着那抹身影在自己床边站着。

    半晌她听到一声叹息:“醒了?”

    寄清漪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那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我打扰到你了?”

    寄清漪舔了舔嘴角:“渴。”

    那人一声轻笑:“原是渴醒的。”

    语罢起身去给她倒水。她喝了一口水,神智清明了些,对着萧晋说道:“不知晋王半夜来我这里有何事?”

    萧晋看了她良久,自唇边溢出一声笑,嗓音轻缓:“怎么?我道是成为你未婚夫之后便可时时来见你。”

    寄清漪别过脸没说话,萧晋又道:“你既不喜,那我走就是了。”

    萧晋说着就要朝门外走,走到一半听到寄清漪说:“等等。”

    萧晋心中欣喜,刚想说你还是不舍的我的,就又听到寄清漪说:“麻烦晋王从窗户走,你不要清白我还要呢。”

    萧晋哭笑不得,转身又回到她床前:“你今日去的地方我可都知道,你这般可是要清白。”

    寄清漪冷声道:“你找人跟踪我?”

    萧晋沉声:“我未婚妻和旁人出门我其能不找人跟着?”

    其实是寄时告诉他的,他本来可以反驳,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想看看她生气的样子。

    寄清漪本来挺生气的,突然敛了神色:“你若想跟便跟吧,反正我明日还是要出去的。”

    萧晋被噎的无话可说,半晌才开口道:“你想出去,我可以陪你。”

    “不用。”寄清漪果断回绝。

    气的萧晋摔袖摔门走了。

    寄清漪摇了摇头,翻翻身就又蒙头睡了。

    次日,寄清漪起床,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外的桃花树下有两道深深的脚印,她心不知怎么回事愕的一悸,无端想起那一首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第九章 修仙会

    寄清漪被何清讫接出来的时候,寄时和寄桐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出刺儿,寄清漪只当没看到,穿着换好的男装衣服,就跟着何清讫出去了。

    何清讫一路上极少说话,寄清漪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开口道:“你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何清讫摇头:“并无。”

    他顿了顿又说:“你男装看着也是个翩翩公子。”

    寄清漪就笑了:“长得漂亮,男女通吃。”

    何清讫也被她逗笑了:“你倒是不害臊。”

    寄清漪微微一笑,四处看了看街道上的店铺:“这些店铺开张都很晚吗?”

    “不是,平日都挺早的。”何清讫说道。

    “那为何今日?”

    何清讫指了指前方:“今日修仙会广发丹药,听闻着丹药有凝神聚气之效。”

    寄清漪颔首:“我怀疑,如果真是修仙会所为,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在丹药里面下手。”

    何清讫一愣:“丹药,那今日……”

    寄清漪摆手:“今日定是不会的,广发的丹药,应该就是平常的丹药,那种带蛊毒的丹药,定是要私下里发售的,不然,他们如何收集黑水?”

    何清讫了然,又道:“可我们如何知晓,带蛊毒的丹药在哪儿?”

    寄清漪垂首,心想这种事情就需要冷去办了。

    寄清漪朝前走:“今天先去看看,若不能找到,就回去想办法打探。”

    何清讫跟上她,他们两人走到修仙会时,修仙会已经人山人海了。

    寄清漪抓住一个领到丹药往外走的男子,问道:“兄台,今日这修仙会广发的丹药在哪儿可领?”

    这名男子应是名书生,文文弱弱的样子。他抬手一指:“有好几个领药处,功效不一样。不知兄台想要哪种的丹药?”

    寄清漪和何清讫对视一眼,对男子说道:“家母身患恶疾,我同兄长听闻修仙会有灵丹妙药,便想着来讨一颗。”

    男子一听,便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些丹药只能起到凝神聚气,缓解疲劳的功效,像兄台所说的治疗恶疾,小生还不曾听过。”

    寄清漪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谢谢兄台了,唠叨了。”

    那男子走了以后他们俩正要往前走,突然出现的一位侍者拦住了他们:“不知二位刚才所说可是当真?”

    何清讫点头,并不着痕迹的将寄清漪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自是,不知贵教可否能帮助我兄弟二人?”

    那名教徒眼珠子一转,继而满脸面目可亲的模样:“我们教会是最为百姓排忧解难的,不如二位跟着我去内院?”

    何清讫看了一眼寄清漪:“我去吧,你在外面等我。”

    那教徒有些警惕的看了看他,寄清漪忙笑道:“大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丹药是我们一起找到的,怎么你想独吞?大不了回去之后奖赏你七我三。”

    何清讫瞪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教徒领着他们进入教会内院,里面错综复杂,似乎和某种八卦图有关,寄清漪默默的记住路,走到最深处的时候教徒对寄清漪和何清讫说道:“请二位稍等片刻,我前去禀报。”

    何清讫在教徒走之后小声说道:“你怎么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进来有危险。”

    寄清漪好笑道:“你这样他们才会起疑心,今日是来拿药,等我们拿到药好好验一验成分,若是可行便能抓到把柄,若是不可行,便在想它法?”

    何清讫没有反驳,看了看院子里的竹子说道:“这院中竹子长势各异,有丰铄葱绿的也有枯枝蔓草的,甚是奇怪。”

    寄清漪眼中泛光:“我有八成的把握,错不了。”

    何清讫刚想说什么,就见那名教徒手里拿着两块手帕出来了。

    教徒将手帕递给他们:“请二位将这手帕蒙在眼上。”

    寄清漪眯了眯眼:“何故如此?”

    教徒道:“丹药之地贵重的紧,不可让旁人看到,你们且戴上手帕随我去,到了地方自然就可以解开了。”

    “不可!”何清讫冷声道。

    寄清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如此的话,那兄长便在外面等着吧,但是到时候的奖赏我可不会与兄长分红。”

    何清讫黑着脸将白布蒙到了眼上。

    寄清漪对教徒说:“麻烦了。”语毕将手帕戴上,扯着何清讫的衣袖。

    何清讫凭着习武的底子,默默在心里想着路线,也不到走了多久,许是从一处空地上进入了一处装有暗门的墙壁,密门里应该光线很暗,因为他感觉那个领着他们的教徒也被脚下拌了几下,等他们七拐八拐的走进去之后才被允许把眼睛上的白布拆开。

    寄清漪眯了眯眼,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装扮的古色古香的大的炼丹房,正中央有一鼎极大的炼丹炉,房间顶梁上挂着许多拂尘,墙壁上是几张太上老君的画像。

    何清讫开口道:“可是到了,走了许久。”

    教徒对他们说道:“二位稍等,我去请教主出面。”

    这就见教主了?寄清漪感觉有些好笑。

    何清讫小声对她说道:“你一会儿站我后面,如果有什么异常自己先跑,路线我刚才记住了,你出了门之后先按一下东面墙的按键,把门关上争取逃脱时间,然后忘西走,大约走二十几步再往右拐,记住是二十几步,因为我不确定他们这里有没有别的通道。”

    何清讫闭上眼心里默想着刚才记的路线,完全没有看到寄清漪脸上玩味的表情:“之后应该会有一间禅房,因为我经过那里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儿。经过禅房之后你记得先躲起来,因为我怕那个地方会有人把守,确定没有危险了就往西走,走过一处水泉就朝南走……”

    “噗嗤。”寄清漪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何清讫愣了愣,看着寄清漪玩味的表情有些气愤的别开脸:“你这人,怎么这么……”

    寄清漪笑了笑,小声道:“你莫要太紧张了,今日他们定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你怎么知道。”何清讫还是觉得难为情,毕竟自己担心她担心的要死,她倒好一副看透的样子。

    寄清漪挑了挑眉:“药还没有给我们呢,他们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你现在只需要放轻松,不要让他们发现异常。”

    何清讫还想说些什么便见那名教徒从里面走了出来,教徒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二位恰巧赶到我教教主出关,若是早来一天便是见不到的。”

    寄清漪装作大喜过望的样子:“如此真是太好了,久闻贵教教化世人,且宅心仁厚,家母身患恶疾已是多年,请了许多郎中都不见好,贵教若能帮助家母治得恶疾,我们兄弟俩定以重金相谢。”

    何清讫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并说道:“在此先谢谢小教徒带我兄弟二人面见教主。”

    教徒面容可掬的笑了笑:“应该的。”

    说着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屋子门前。屋子被厚厚的蓝门帘遮住一大半,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教徒做出请的姿势,何清讫先寄清漪一步掀开门帘,将寄清漪护在身后。

    寄清漪踢了他一脚,说道:“大哥你别拦着我啊,你难不成又想抢功?”

    何清讫又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他进去之后入目,是一面写了一个铁画银钩的道字墙,墙前面是一个极其瘦小的男子,男子摸约四五十岁,十分好笑的留着长胡子,看起来猥琐至极。

    何清讫想笑但是忍住了,寄清漪也走了进来,她看着那名男子说道:“这位,可是修仙会的教主?”

    教主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二位所来何事啊?”

    寄清漪忙回道:“家母身患恶疾,求医问药多年不见好转,听闻修仙会有包治百病的丹药,特来求一颗。”

    教主抚了抚胡子,掐着嗓子道:“你们倒是个孝子,只是……”

    寄清漪又连忙说道:“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可以将家母的病治好。”

    教主摇了摇头:“肤浅,愚昧!”

    寄清漪禁声,又听教主说:“本教不求金银财宝,若是有用且都可给你们,只是,只是这药吃了可能会有副作用。”

    “副作用?”何清讫开口问道。

    “恩。”教主眯了眯眼又说:“此药夜间会排出毒素,排毒时身体会略有疼痛,望见谅。”

    寄清漪点了点头,说道:“无妨无妨,只要可以讲家母的病治好。”

    教主转身似是准备给他们拿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令尊得的什么病?”

    寄清漪说道:“痨病。”

    教主便不再问什么了,回身给他们一颗丹药并说道:“此药需得切成十小块儿,一日一块儿卯时食用,切记乱了时辰。”

    何清讫看了看药丸:“这么小的丹药如何能切成十小块儿?”

    寄清漪却不再说什么,对着教主道了谢便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又是那名教徒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带着他们出了密室。路上寄清漪根据何清讫的对她说的路线自己感觉了一下,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只是这次许是走到半路绕了近道,他们很快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市井喧闹的声音。

第十章 水银朱砂

    待遮眼布拿掉以后,寄清漪和何清讫适应了一下亮光,教徒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顾离开了。

    寄清漪拿出刚才那个猥琐教主给的药丸嗅了一下,嗤笑一声道:“怪不得让把药丸分成十小份,这要是整个吞下去,估计当场就毙命了吧!”

    何清讫诧异的望了寄清漪一眼摇摇头道:“不可能吧!若是你说的那种剧毒之物,那教主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的交给我们?”

    “我们来做个实验如何?”

    寄清漪说完也不管何清讫如何反应,扯着他的袖角就往晋王府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后边跟着的,速去帮我准备一盏煤油灯,一捧朱砂,一个青石碗,乌头贝母白芍藜芦各四两,硫磺二两。”

    何清讫瞪大了眼。他怎么不知道后边有人跟着?那个奴才能这么大胆?跟着晋王府当家主母?又回头东张西望,脖子都伸酸了,也没看见半个奴才毛。

    寄清漪猛的一扯他的衣袂,道:“走了,你看不见他们。”

    回到王府,果真一应东西全都准备好了,整齐的码放在庭院中央的几安上。看样子,应该都是上等品。

    虽然东西看着喜人,但是旁边站的的黑着脸的男人是在不太美妙。寄清漪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黑青的盯着何清讫,仿佛要用眼神把他戳一个洞。而再看何清讫,是一脸的得意,那鼻孔对着晋王。

    寄清漪淡定收回目光,不去理会争风吃粗的两个男人,自顾吩咐奴才把煤油灯点上,把青石碗驾到火炙烤。里面放上研磨好的朱砂。

    “清漪,这是做什么用的?”

    寄清漪但笑不语,神神秘秘道:“稍等片刻你就知道了。”本来争风吃粗的晋王此刻也不吃醋了,皱着眉头看着青石碗,一脸嫌弃,又有些紧张,生怕里面冒出什么奇怪的物什伤了寄清漪。

    只见碗里本来如血般艳红的朱砂在煤油灯的加热下迅速变成黑色,又迅速变成一颗颗银色的会流动的珠子。一干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生怕再错过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唉,这个是何?”何清讫好奇的拿手去碰。

    “别动!”寄清漪猛的把他的手拿到一边。何清讫委屈的看着寄清漪。寄清漪松开他的手道“你如果想中毒,英年早逝,我不拦你。”

    晋王明显比何清讫要聪明,从旁边的树上折了条树枝轻轻拨弄。

    “这个叫水银。”寄清漪开口解释。

    “果真如其名,如水如银。”晋王点点头表示赞同。

    寄清漪瞅了他一眼,接着往青石碗里放了少许的硫磺,接着加热,又见本来如水如银的水银逐渐又恢复了鲜艳的红色。众人直呼惊奇!

    寄清漪把青石碗里的朱砂倒掉,又加了一把朱砂加热,使其变为水银,接着把白芍藜芦等药材碾成碎末,放入青石碗,搅拌加热,随后攒成药丸。何清讫把那个所谓的教主给的药丸拿出来,竟然一模一样,闻闻味道,也是极其相似。

    “这……”何清讫竟然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说。

    寄清漪遣人去找了两只鸡,把两个药丸分别切了一半给两只鸡喂下,只见本来生龙活虎的两只鸡先后倒下了,死相一致,都是肚子鼓胀,七窍出血。

    “啧啧,这要是人吃了,估计活不过今晚。”

    晋王微微侧目,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有两手,真是……极吸引人的女人。

    “朱砂本不是什么毒物,但是化成水银,却是剧毒。又加之乌头贝母相攻,白芍藜芦相克,更是毒上加毒。这老东西,心思如此的恶毒。”

    萧晋看着桌子上的物什眉头紧皱,沉声道:“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动机呢?”

    寄清漪勾唇浅笑:“蛊毒。”

    她将丹药放到手里:“这丹药里有南疆的蛊虫。”

    何清讫猛的把寄清漪手中的丹药抢了过来:“有蛊虫你何故要拿着,还不快快放入盒中。”

    寄清漪笑出声:“无妨,此种蛊虫要放到嘴里吃到肚子里才见效,且此蛊虫本就原有吸收毒素的作用。”

    何清讫总觉得,自己今天今天一天都有种多管闲事的样子,赌气的把丹药放到盒子里不再理寄清漪。

    萧晋神色凝重,盯着寄清漪道:“你不准再去修仙会。”

    寄清漪不解道:“为何?”

    萧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桌上的物什:“这么危险,我如何能让你再去修仙会?”

    寄清漪反唇相讥:“我不去那帝都的百姓怎么办?您晋王爷可是会舍身入会?”

    萧晋还未回应,便听何清讫说道:“入会?清漪你要入会?”

    寄清漪点了点头:“自是,不过不是现在,要等到七天之后。”

    “七天?”,何清讫问道:“为何七天?是有什么原因吗?”

    寄清漪指了指丹药:“那教主让我们分成十份,定是前几日这毒虫在吸食人体内毒素,效果见好。我们那时去修仙会,谎称家母身体好转,心中感激,并对教会膜拜不已,特地前去入会。等进去之后,我们便找到他们的老窝,给他一窝端了。”

    何清讫思索片刻,又问:“如此甚好,仅仅凭借一颗丹药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找到幕后主使,定能一窝端了。”

    “那老东西后一定有更大的鱼。”萧晋凝眉思索,这案子,倒是有些棘手了。

    “为何这么说?”何清讫有些疑问。“如果他后边有更大的势力,为何行事这么小心翼翼?”

    萧晋冷笑一声,表情凝重蹙着眉头道:“如果背后没有更强发的势力,此等大规模的害人,他是脑子有坑才这么做的吧。且他背后这人目的,恐不仅仅是杀些人而已。”

    萧晋语气中的鄙夷让何清讫瞬间黑脸。嘴唇翕动,张张合合道:“我是一个文人,不跟汝等粗鲁之人计较!”

    萧晋正准备回几句,被寄清漪拦下道:“都住嘴,萧晋,我需要去一趟义庄。那几个人的死状跟水银中毒不一致。”

    萧晋没再说什么,派了几个奴才去准备东西,还顺手在寄清漪头上揉了几下,看的在旁边的何清讫双眼冒火。

    义庄在城东,距晋王府倒是没有多远,驾着马车片刻就到。

    刚到义庄推开义庄紧闭的大门,寄清漪感觉不对劲,摆摆手示意跟着的两人停下。

    “怎么了?”萧晋轻声问,后边的何清讫也是一脸茫然。

    “有蹊跷,这棺材为什么都是打开的?”寄清漪疑惑的问。

    听寄清漪这么说,何清讫瞬间便挡到寄清漪前面,速度之快,让萧晋瞠目结舌。

    寄清漪把他推到一边,自顾走到里面,一阵尸臭味扑面而来,让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死了太长时间的人的寄清漪不禁皱了皱眉头。让随行的奴才,把尸体抬出来,寄清漪拿着自制的压舌板撬开尸体的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把我的刀具拿过来。”

    何清讫连忙把寄清漪的解剖刀递过去。只见她三下五除二把尸体的上的衣服全解开,刚准备下刀,眼便被蒙上了。“萧晋,你这是作甚!”寄清漪火冒三丈。

    萧晋冷声道:“清漪,这是男人的身体。”

    “那又如何?”寄清漪作为一个现代女子,完全没有古代的三从四德思想。

    “可你是我的王妃,你这样可是七出之罪。”萧晋脸色更冷了,难不成自己的王妃看别的男人的身体,他还在旁边看着不成?

    “仵作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生死,你这样是哪般模样?”寄清漪把他的手挥开,不理会他。

    慢慢用刀划开尸体的腹部,胃呈青黑色,有些萎缩。接着她又划开尸体的喉部,小心翼翼的剥离气管上的血管,气管有些漆黑的痕迹。

    忽然,寄清漪猛的翻过尸体头部,揪起耳朵在耳后仔细摸索,猛的呼出一口气道:“果真不是水银中毒。”

    “为何这么肯定?”

    “水银中毒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腹部鼓起,胃也会相应鼓起,食道会肿大,从而导致脖子红肿。”寄清漪老神在在的解释。顿了顿,又道:“这句尸体胃部萎缩,食道有些被烧焦的痕迹,很明显这不是水银中毒,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寄清漪又看了看其他尸体,表示都和前面一具一样的症状。

    “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寄清漪刚一说完,萧晋和何清讫立刻都很好奇的问。

    “会不会是……蛊毒?”寄清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蛊在魏国可是禁忌,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在魏国肆无忌惮的用蛊。

    “蛊毒?”萧晋似乎是不信,语气甚是惊疑。

    “对,蛊毒。外表上看着似中毒的症状,但是实际上是蛊在作妖。”寄清漪冷静的分析:“背后之人目的恐怕不简单吧!”

    萧晋冷笑道:“呵,这人挺有胆识,佩服!但是他倒是忘了这大魏的规矩!”

    寄清漪看了看四周,啧啧道:“这义庄,恐怕我们也不是头一个到的吧!晋王爷,你这治理能力,真让人堪忧啊!”语气无不调笑。

    萧晋摇了摇头,不予理睬。

    寄清漪眼中迸发出了老虎逮到猎物时的兴奋的光芒“看来,有必要会一会这个幕后主使了。”

    “我陪你。”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清讫担忧的看着她。她低眉沉思了一下说:“也好,两个人好办事。”

第十一章 玉佩

    这日天气颇好,清风徐来阳光明媚,寄清漪一大早便拿着一个大礼盒从尚书府出门了,她在城南的老槐树下看到了一早便在那里等待的何清讫。

    她走过去冲他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向着修仙会走去。路上何清讫欲言又止,寄清漪扭头看他,问道:“你怎么了?想说些什么?”

    何清讫喉头滚动,望了她良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无事,你到了教会之后要时时注意,遇到危险记得跑。”

    寄清漪笑了笑:“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何清讫垂下了眼睑,轻声道:“你若安好,我便有其余心思努力脱身。你若深陷牢笼,我定是要陪着你的。”

    寄清漪心头一窒,她从未听过有谁对她说过这样的的话,即使是在现代,她也是独当一面的金牌法医,人人都觉得她遥不可及,觉得她这种天才,应该活在另一个世界。所以人人都觉得她应该什么都不需要,锦衣玉食已有,可人们不知道的是,她需要慰藉,像平常人一样的慰藉。

    她摇了摇头,对何清讫说道:“抛弃队友这种事情,做不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被抓。”

    何清讫看了看她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莫要说这种丧气话,我们是去入会,又不是做什么事,他们岂能对我们下手?小心一语成谶。”

    寄清漪挑眉:“有道理。”

    两人走到城南看到那边有一个摸约五六岁的总角孩童,正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二人好奇,上去仔细看,瞧见孩童手里正拿着一块儿玉佩,他正试着往玉佩上滴血。

    二人介是一愣,何清讫忙上去制止:“小孩儿,你做什么呢?”

    小孩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他瘪瘪嘴哇一声哭了出来。

    何清讫手足无措,寄清漪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孩儿的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儿愣了愣神儿,抽抽搭搭道:“我叫二娃。”

    寄清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可亲的笑容:“二娃,你在这里干嘛呀?哥哥看你手流血了,需要包扎一下吗?”

    二娃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二娃想娘病好,有叔叔说这个玉佩可以治好阿娘的病,要二娃用自己的血喂玉佩。”

    寄清漪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但是抬眼时,又是一抹温和的笑容:“那个人是骗你的,玉佩只是玉佩啊,要用血喂的玉佩都是邪物,不能要的。”

    说着从二娃手中拿过玉佩:“这个玉佩里面有虫子,你给哥哥,哥哥把它砸碎了好不好?”

    二娃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寄清漪,嘟着嘴巴小声道:“可是,我阿娘的病怎么办?大夫已经不来二娃家了,嫌二娃家穷。”

    寄清漪笑了笑说:“你带哥哥去找你阿娘,哥哥会一些医术,哥哥帮你阿娘诊病如何?”

    二娃立马就破涕为笑,麻溜的站起身领着两人朝巷子里走去。巷子里很僻静,有些许绿植在墙角长着,二人跟着二娃走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间极其破败的房,房屋里连个门栅栏都没有。

    二娃欢欢喜喜的蹦进去,边跑边喊:“阿娘阿娘,有个好心的哥哥来帮您诊病。”

    寄清漪和何清讫跟着二娃走进去,屋子的左侧是一张横放着的小木床,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蜡黄,骨瘦嶙峋的妇人。

    那妇人慈爱的抬起手摸了摸二娃的脑袋,看见他们二人之后想挣扎着坐起来。

    寄清漪忙将她扶着躺下,说道:“不必不必,您躺好就行。”

    妇人点了点头,咳咳两声道:“也不知二娃是在哪里请的你们,我这病已经有了许多年了,早该走了。”

    二娃瘪瘪嘴,趴到床边:“阿娘。”

    寄清漪看了看她的周身,开口道:“您看起来是风寒加上痨病。您是不是家中有不幸之事?若是积郁成疾药石也罔顾。”

    妇人叹了口气:“如何能开心的起来,家主多年前便去世,留我一人照看孩子。”

    妇人又咳了几声,道:“前些日子,东街的王嫂子给了我一颗修仙会的药丸,说是可以缓解病情,我一直没舍得吃,听说那丹药对身体极有好处,我便想着留给二娃。”

    何清讫皱眉插嘴道:“可是吃了?”

    妇人摇了摇头:“并无,一直放在柜子上方。”

    说着抬头看了看墙边。

    寄清漪拿出玉佩,递到妇人面前:“刚才我同兄长路过此地时,看到二娃正尝试将自己的滴到玉佩之上。”

    妇人紧张的看向二娃,抬手就抓过二娃的手看过来,二娃手指上赫然是一道割裂的伤痕。

    妇人红了眼眶,手指颤抖的抚摸着二娃的指尖,颤声道:“可是疼了?”

    二娃摇了摇头,咧嘴笑了笑:“阿娘二娃不疼。”

    寄清漪有些触景生情的别开脸,这样的亲人之爱,她从未得到过。

    寄清漪平缓了心情道:“您莫要担心,幸亏我们及时制止,不然二娃就要有危险了。”

    妇人放开了二娃,紧张道:“这玉佩可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寄清漪将玉佩放到手中把玩儿:“此玉佩善养蛊虫,是中原术士自南疆带来,用作容器之用。”

    她顿了顿又说:“蛊虫处在休眠时期,平日里和普通玉佩没什么,可只要以血饲之,便会从玉佩中爬出,钻入饲养之人的体内,吸食毒素。前期看起来颇有效果,会出现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之态,可慢慢的等蛊虫将毒素吸食完之后就会破体而出,留下一摊黑水。”

    何清讫上前两步,惊道:“此蛊虫和修仙会丹药里的蛊虫是一样的?”

    寄清漪点了点头,又道:“只不过这个玉佩上乘,不似修仙会之人所有。”

    妇人听了脸色更加腊黄,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反复嘟囔道:“他们为何要这般对我家二娃?”

    寄清漪对妇人说道:“邪门歪道之人,不过为了求得修为,您不妨让我们看看那丹药,看是否是同这玉佩一样带有蛊虫。”

    妇人连忙点头:“就在衣柜上方,你们可自行去拿。”

    何清讫飞身到房梁之上,一个螳螂回旋卧将腿倒挂在房梁之上,手臂一伸,就将房顶的一个白瓷瓶子取了下来。

    何清讫将瓶子给寄清漪,寄清漪把白瓷瓶的瓶塞打开,将里面的药丸放到手里,她在将药丸放到鼻尖嗅了一嗅。

    妇人小心问道:“可是看出了什么?”

    寄清漪摇了摇头:“这个只是普通的药丸,没有蛊虫但是也没有什么功效。和糖泥差不多。”

    妇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寄清漪上前,将扒了扒妇人的眼皮:“请张开嘴巴。”

    妇人依言张开了嘴巴,寄清漪朝里面瞧了瞧说道:“您家可有纸笔?”

    妇人摇了摇头:“并无。”

    寄清漪想了想又道:“可有火炭?”

    妇人指了指旁边的锅炉:“在那方有。”

    寄清漪走到锅炉旁边,将火炭摔成几截,然后弯腰捡起一截递给何清讫:“我说药方,你写。”

    何清讫接过火炭道:“这要如何用,况且没有宣纸写在哪里?”

    寄清漪一个旋身将身上的白袍撕下一截:“诺,用这个,我说你写。”

    何清讫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也没说什么。

    寄清漪背着手道:“沙参、桔梗、百部、半夏、白术、当归、炙桑皮、白豆蔻、陈皮、炒杏仁各0.18两。炙甘草0.12两。紫苑、鸡西金、夏枯草各0.24两。白芨0.3两。火酸枣仁0.36两。山药0.48两。”

    语罢回身从带来的礼盒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二娃:“二娃,你去拿着这药方买药,剩下的钱留着买粮食。”

    二娃接过银子和药方出门了,妇人激动之下又要起身,那样子像是要跪拜,何清讫连忙拦住:“您躺好,不必这般。”

    寄清漪走到床边,对妇人说道:“等二娃抓来药您早中晚各喝一次,切记莫要心生积郁。”

    妇人点了点头。

    寄清漪又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妇人忙说:“请说,但凡有我可以帮忙的,没有不帮之理。”

    寄清漪摇了摇头,说:“能否将这玉佩给我们?”

    妇人点头:“自是可以的,这玉佩即使不给恩人,我也是要丢掉的。”

    寄清漪对妇人作了揖,又道:“如此我便和兄长离开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妇人半撑起来身子说:“那我就不便想送,多谢恩人。”

    寄清漪同何清讫出门之后看了看这间破败的院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何清讫见她这般表情,便说:“天下之大,无大同之地,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剥削,就会有阶级。就像弱肉强食,天数也。”

    寄清漪笑了笑:“大同?封建专治统治,还想有大同?几千年都不曾会有,即使推倒了帝王制也不会有。”

    她眯眼看了看天,淡淡道:“人心,人心叵测着呢。”

    何清讫突然感觉寄清漪像超然脱世的仙姑,好似一个不注意就要消失了一般。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反应过来才觉不妥,便咳了一声道:“走吧,不然等下天就黑了。”

第十二章 入会

    寄清漪一路上在手中反复把玩儿着玉佩,想着这玉佩和那修仙会到底有什么关系。

    何清讫一会儿一看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莫要看那劳什子玉佩了,若是不小心滴上雪可不是玩儿的。”

    寄清漪噗嗤一声笑了:“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点儿,你这样的人,若是当演员,可是让看客难为情了。”

    何清讫疑声道:“何为演员?”

    寄清漪想了想说:“和戏子差不多吧,演别人的故事。”

    岂料何清讫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他冷声道:“戏子那等下贱人物,岂能与我尔等相提并论,你这般可是在羞辱我?没想到我在你寄清漪心中竟是这种人!”

    寄清漪没想到他竟然反应这么大,愣了愣便说:“演员怎么了?好多人想做演员还做不成呢。演员的地位比戏子高多了。”

    何清讫还是冷着脸,寄清漪没办法就自顾自的往前走,边走还边说:“那好啊,某人开不起玩笑,不理我,我就自己去啊。”

    何清讫跟上去,梗着脖子道:“我有说不去了吗?”

    寄清漪挑挑眉没人说话,两人走了有一会儿了,谁都没说话。何清讫一直是一副纠结的小表情且欲言又止的小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嗫嚅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寄清漪回头看他,一副询问的表情。

    何清讫咽了口唾沫道:“你说的啊,那什么演员比戏子地位高。”

    寄清漪好笑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何清讫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问道:“有多高?”

    寄清漪歪头想了想说:“和大富翁差不多吧,有银子长得帅还有很多人崇拜美女如云。”

    何清讫有些不相信的说道:“真的?”

    寄清漪笑意嫣然:“自是。”

    何清讫咽了口唾沫又说:“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有演员这个职位?”

    寄清漪笑了笑说:“时代不同。”

    何清讫皱眉:“时代?什么时代?”

    寄清漪说道:“朝代的更替吧,可以这么理解。”

    何清讫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又笑道:“你倒是像是知道一般,可是古时候哪个朝代里有演员一职?”

    寄清漪心想古时反正是没有演员这类的职业的,总不能让上古时代的人去表演祭祀舞来求人家给粮食吧?但她又和何清讫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所以她只是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说道:“许是有这个职业,我也是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的。”

    何清讫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才不是有意那般对你的,我以为……”

    寄清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们快到了,你这次不要再出现漏洞了。不然,我们都有危险的。”

    说罢将玉佩放到了腰间。

    何清讫看着那个玉佩挂在寄清漪的腰间甚是好看,衬的人也更加显得温润如玉。他看了看说:“改日我帮你寻一个好玉。”

    寄清漪挑了挑眉:“好玉?作甚?”

    “打个玉佩。”何清讫道。

    寄清漪好笑道:“玉佩啊,不要。”

    “你……”

    “玉佩啊头饰啊,这些东西我戴不习惯。”寄清漪耸了耸肩。

    寄清漪把玉佩扔给何清讫,说道:“你拿着吧,玉佩配君子。”

    何清讫接住,将玉佩抬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玉佩确实是上乘之品,只是摸着怎么没有玉的凉触之,你是如何看出这玉佩中有蛊虫的?”

    寄清漪半眯着眸子看着他说道:“玉本就是阴凉之物,可配上蛊毒便会相克,这玉佩是上品按理说触地更加明显才对。”

    “只因如此?”

    寄清漪摇头:“并非,你看这玉佩纹路,是不是未免太错综复杂了。”

    何清讫闻言仔细看了看,瞧见玉佩之上有些许同平常玉佩不一样的纹路,像是银丝一般状状

    皆是细长错综。他睁大了眼有些惊讶道:“这是?”

    纪清漪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路边花草:“蛊虫,南疆蛊虫亦如是。”

    何清讫沉思片刻:“我记得,之前我们在义庄是不是推断出或许有两派人马在争夺这个黑水?”

    纪清漪点了点头:“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何清讫又说:“那另一派人手定是比修仙会底子厚重。”

    “能将这么上等的玉佩当做炼蛊容器,你觉得除了王公贵族还有谁人?”寄清漪问道。

    何清讫笑了笑:“那便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了。”

    “名门大派。”,寄清漪颔首默念了几遍,又道:“有人选吗?”

    何清讫摇了摇头道:“只是我觉得名门大派怎会屑与此等阴邪之道。”

    寄清漪摇头轻笑:“你们这些官宦世家的贵公子不知江湖事,有些人只是披了张人皮,把人皮当衣服穿,不做人事。就比如这所谓的名门大派里的弟子,背地里竟是行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连畜生都不如。”

    何清讫抿了抿嘴唇,淡淡道:“不是这样的。”

    寄清漪回头看他,何清讫轻声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官宦世家的贵公子虽说不知江湖事,可我们经历着比江湖还要险恶的事情,江湖之中的敌人多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顶多也就是结拜的兄弟姐妹恼了起来,自相残杀。”

    他顿了顿冲她笑了笑:“可是,可是我们要防的,是自己的亲兄弟,就怕一个不留神被哪个嫡亲的庶亲的兄弟在背后捅了一刀。”

    寄清漪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凄凉,那是一种无奈认命的笑容,尽显天命的残酷和无情。她这时就在想,何清讫只是一个京兆伊的儿子就尚且如此那他萧晋,那个面目冷淡的萧晋晋王,是不是更加的孤寂和凄凉?

    寄清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愣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莫要悲伤,你且想想你虽然整日勾心斗角,但是你生在官宦世家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五陵年少,娶的是大户人家的闺房小姐,知书达理又明断是非,以后你还是要接管你父亲的职务掌管一方水土。百姓在你的治理下过得衣食无忧,多好。”

    何清讫垂了垂眼睑,笑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的。”

    寄清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赶紧走吧,前面就是修仙会了。”

    何清讫点了点头跟上寄清漪的脚步。

    待到二人走到修仙会时,已然到了正午。修仙会的大门敞开,门口有看门的侍童,他们进去的时候侍童对他们作了揖。走到正堂的时候仍未见到道人和教徒二人正纳闷便见有一人从侧屋房门中出来,手里拿着把拂尘。

    那人对寄清漪和何清讫拱了拱身,说道:“今日教内不施丹药,二位改日再来吧。”

    寄清漪摇头道:“不不,我们二人并不是要来此讨要丹药,我兄弟二人是来道谢的。”

    说罢将礼盒摆到明面上:“前些日子我们兄弟二人因得到教主的帮助,有幸为家母求得得到灵丹妙药,家母吃得之后身体大为好转,今日我兄弟二人特地来此道谢。”

    那人将拂尘撩了撩,摇头晃脑道:“哦,你们是来道谢的。我们教主现在正在炼丹,请二位先跟我到院内歇息,等到教主出关之后便可招待你们。”

    何清讫先寄清漪一步走在了前面,弄得寄清漪在后面一阵苦笑,那位教徒将他们领到后院的一间房门前,冲他们抚了抚身:“二位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前去恭候禀报。”

    寄清漪也冲他作了揖道:“麻烦了。”

    教徒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何清讫将房门打开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就同寄清漪示意让他进去。

    寄清漪进到房门里之后,很随意的坐了下来,抓着桌子上水果就开始吃。何清讫白了她一眼:“你倒是轻松,也不怕毒死你。”

    寄清漪啃了一口说道:“兄长这就说错了,我当然怕死了,只是这吃个水果又有什么的?难不成我平日里为了怕中毒什么都吃不了吗?”

    何清讫听她这般说辞心下了然,装作气愤的说道:“明明说好的三七分成,你却怂恿母亲五五分,你这般就是没有道义。”

    寄清漪大声道:“本就是要五五分的,明明是我们一起找到的丹药,凭什么你七我三。”

    何清讫也将嗓门抬高说道:“呵,君子与小人不同尔语。”

    说罢将桌子一脚给剁劈了。寄清漪也抄起凳子就往地上摔,垫着木棍将房间里的花瓶饰品都砸了个稀巴烂。还没等他们两人砸尽兴,那名教徒就从推开门走了进来急忙劝架道:“莫要打了莫要打了,二位这样可是将东西都给糟蹋完了。”

    何清讫和寄清漪都收手,两人面上带有歉意,寄清漪道:“抱歉抱歉。”

    说罢还等了何清讫一眼,装的甚是像。

    那名教徒还在满屋狼藉的悲伤中沉浸不出,表情颇为心痛。

    寄清漪突然问道:“您不是去找教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教徒愣住了,不知说些什么。

    何清讫见此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动静太大了。”

    教徒连连点头,又说:“请二位跟我来,教主有请。”

第十三章 牢笼

    萧晋派来的小斯看见寄清漪同何清讫一起进到了修仙会里,连忙跑回去找萧晋禀报。萧晋眉眼冷峻的坐在王府的石椅上,冲小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小斯转身刚走,院子后面便出来一名暗卫,暗卫朝他抚了抚身:“主上。”

    萧晋冷声道:“让你打探的,你都可有结果了?”

    暗卫沉声道:“修仙会内有众多的南疆术士,这些术士皆是善于炼毒之人,他们将道观改装成饲养蛊虫之地,然后蛊惑百姓,用此来取得民众信任,从中选取一些命不久矣之人作为试验品。只是……”

    “只是什么?”萧晋声音更冷。

    暗卫又道:“只是,我还发现有另一派之人也在行同修仙会一样的勾当。”

    “哪一派?”

    暗卫垂头道:“不知,属下跟踪了许多次均没有成功找到,他们是窃取修仙会的试验品来达到目的,而且,我能感觉到此门派绝不是江湖中任何一门派,他们的武功像是自创,诡异异常。”

    萧晋许久都没有出声,他把玩儿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道:“潜入修仙会,密切关注准王妃,若是有异常,速来禀报。”

    “诺。”

    这方这已是寄清漪和何清讫第二次进入这个地方,还是被手帕蒙着眼睛,只是这一次别说何清讫,只寄清漪就明显感觉出来和上次走的道路不太一样,不过那间禅房仍旧经过,看来那里是一个分岔路口。这次的路比上次的还要长,还要错综复杂。

    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莫约比上次的路多了些曲曲弯弯,等到到了之后那位教徒就离开了,刚一取下手帕寄清漪就忍不住想骂娘了。因为这次的房间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这次的房间整个是一个类似与大山洞的房间,房间内有许许多多的门,是拱形的门,上面雕有花。

    房间内灯光很暗,寄清漪看不清楚东西,她靠近何清讫小声道:“你这次可有记住路?”

    何清讫也压低了嗓音说:“不曾,我只记住了一半,太绕了,而且我原以为是路不同目的地一样,谁曾想……”

    寄清漪一脸无语问苍天,她极力适应着周围的环境,想着看能不能找到危险时的文逃跑路线。她曾在前世时玩儿过一个密室逃脱,是金牌玩家,但是到了实战不知道能不能完胜。

    何清讫碰了碰她的胳膊:“你说这教主怎么不出来啊?要不要我们先出声啊?”

    寄清漪摇了摇头:“静观其变,你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吗?”

    何清讫点了点头:“还可以。”

    “去把礼盒放到正中央,对了记得把盒子拆开,把金元宝露出来。”说着寄清漪盒子递给了他。

    何清讫依言去做,走到房间的正中央,慢慢的把盒子放了下去,然后蹲下身去拆礼盒。一切做完之后,就又回到寄清漪旁边了。

    不过须臾间,二人便看见那盒子竟然自己消失不见了,何清讫和寄清漪对视一眼想上前查看,岂料突然四周一片刺眼的白光闪过,带有轰隆隆的巨大噪音。待到二人睁开眼之后看到四周皆是一片明亮,而且场景又回到了之前第一次见教主时的那间屋子。

    “障眼法。”,寄清漪不屑的小声轻语。

    何清讫依旧是一副惊奇的模样:“这等还真和幻术有写想象。”

    寄清漪在心里忍不住拍腹,这些玩应儿和唐朝的幻术差远了,且连东洋小国的幻术都比不上。

    那位猥琐教主跟个半仙儿似的慢悠悠的从侧房里走出来,愣是没提刚才的金元宝。

    何清讫心里骂了句道貌岸然,面上笑道:“教主,可算是等到您了。我同舍弟已经等候多时了。”

    猥琐教主捋了捋胡子,说话像掐着嗓子似的:“本座今日有闲暇时间,若是其他时候定是没有时间见你们的,望见谅。”

    寄清漪脸上的笑容都快挤出花了:“哪里哪里,您是半个仙人,自是有普度众生这种大事要做的,我们这等小人,别说是等几个时辰,哪怕是等它七七四十九天又如何!”

    猥琐教主看样子是很受用,他看寄清漪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柔声道:“二位所来何事啊?本座记得已经给过你们丹药了。”

    寄清漪连忙笑道:“这是刚才那位教徒没和您说清楚吗?我同兄长是来谢教主您的施救之恩的。”

    猥琐教主的胡子颤的厉害,像是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笑出来,他咳了咳又道:“谢恩?谢恩自是不必的,救人一命胜过七级佛陀,这是我的修行本分。不知令尊身体如何了?”

    寄清漪上前几步作揖道:“托您大恩,家母现在病情已经好转许多,昨日里还下床在院中站了些时辰。”

    猥琐教主点了点头:“那样便好,众生若是都无病无灾了,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寄清漪碰了碰何清讫,嗫嚅道:“我同兄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教主能满足我们的愿望。”

    猥琐教主有捋了捋胡子:“但说无妨。”

    何清讫笑道:“我同舍弟想加入修仙会。”

    “哦?”,猥琐教主抬了抬眼皮:“你们想加入修仙会?”

    寄清漪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母呢,对修仙会十分的憧憬,觉得我们二人经商赚了这么多富可敌国的银子也没什么用,她老人家说,如果我们兄弟二人能被修仙会收留,做教主您的贴身使徒,她便将家产全数变卖已做教会的开支。”

    猥琐教主仰了仰脖子道:“我们修仙会本就与俗世不相干,这种话说的到是显得本座俗气了。”

    寄清漪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们俗气了。可家母一定要为修仙会做些什么,旁的不行只能给些铜臭银子。”

    “恩。”,猥琐教主双手背后走了两步道:“你们两人倒是有修仙的天分,只是现在才修仙委实有些晚,幸亏你们遇到本座,本座可有炼制通径化脉的丹药,此乃上上品的丹药,只本座一处有,旁的是寻也寻不来的。”

    寄清漪低下头一记得逞的笑容挂在嘴角:“那您说的是,不知我和兄长什么时候可以入会?”

    “这个可以……”,猥琐教主本来笑容满面的表情突然变了,他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寄清漪连忙抬头看向他,只见猥琐教主眼神凌厉,直直的看向何清讫腰间的玉佩。这玉佩同修仙会的药丸皆是由南疆蛊虫所致,那猥琐教主定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寄清漪暗叫糟糕,面上却一副疑惑的表情:“自是家母令我兄弟二人前来,可是有何不妥?”

    何清讫将玉佩摘掉,放到猥琐教主的面前:“这个玉佩怎么了?”

    猥琐教主道:“这玉佩你是在哪得到的?”

    何清讫道:“这是我生辰时收到的礼物,我看着好看便带在身上了。”

    猥琐教主将信将疑的看了何清讫一会儿,寄清漪道:“怎么了教主?这玉佩可是有什么古怪?”

    猥琐教主摇了摇头:“并无,只是见它与我多年未见的故人身上的贴身玉佩甚是相像。”

    顿了顿又道:“失态了,见谅。”

    何清讫忙舒了一口气道:“无妨无妨,要不将他送与您一聊慰藉如何?”

    猥琐教主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徒增伤悲而已。”

    语罢将袖子一挥,左侧多出了一扇门,他指了指门道:“二位请这边请,入会一事需跌好生商量。”

    寄清漪和何清讫被猥琐教主带到偏房内,自己便出去了。

    寄清漪瞧着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眉头紧蹙。何清讫上前问道:“怎么离开?”

    寄清漪双臂抱胸,手指摸摩梭这唇畔道:“他已经怀疑我们了,如果推算正确的话,这个教主应该派人去打探虚实了。我们现在需要赶紧找到脱身之法,不然就要有危险了。”

    “何不原路返回?”

    寄清漪回驳道:“不妥,现在肯定有教徒在各个路段上把守。

    何清讫闻言也皱了眉,他在房间四周转了转,敲了敲墙壁突然扭头对寄清漪道:“这面墙是空的。”

    寄清漪也上前去看,又蹲下身仔细听了听房外,后凝声道:“有水声。”

    何清讫也蹲下身去听,果然听到有些许水声传来。他站起身四处找了找,在一副壁画里找到了开关。他将开关打开,墙壁登时出现了一扇门。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密道里。

    这个密道十分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墙壁凹凸不平。她压低声音对何清讫道:“应该是一个地洞。”

    何清讫抓住她的胳膊到:“你跟紧我,不要乱跑。”

    庆幸的是这密道没有分岔路,是一条道走到底的,途中拐了几个弯,等到他们看到一丝光亮时,都有些激动的加快了步子。光亮虽是看见了但是离出口还是有些距离的,正所谓看山跑死马,就是这个道理。

    等到二人终于走到出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第十四章 人蛊

    密道的出口是一方更大的水牢,水牢建在山洞之中,从顶部垂下来的是巨大而粗壮的铁链。无数根的铁链连接在洞顶与地下,铁链的尾部赫然是许多衣不遮体的人。

    寄清漪走下台阶仔细观察,瞧见这些人许多都是闭目无神,即使是睁着眼睛的人,眼神也是无光。

    何清讫拽了拽寄清漪的衣角,轻生问道:“这些人,我怎么看着不似中原人?”

    “恩。”寄清漪发出一声单字音道:“本就不是中原人,是南疆的人蛊。”

    何清讫愣了愣:“南疆人蛊?人也可以做成蛊?”

    寄清漪蹲下身子,用手在一人面前晃了晃,站起身说道:“如何不能?这是母蛊,用作饲养蛊虫的媒介。这些个人蛊若是被解开,那个个介是猛如貔貅的死士。”

    她顿了顿又说:“不,他们已经死了。没有自己的意识,比畜生还不如。”

    何清讫跟在她后面说道:“那这人蛊是如何练成的?”

    寄清漪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她沉声道:“怀孕的妇人在婴儿还未出生时,将蛊虫放入体内,后令妇人整日以毒药为吃食饲养,待到十月怀胎分娩时破体而出,人蛊制成。”

    何清讫皱眉道:“竟然这般残忍?人蛊一出一尸两命。”

    寄清漪秀眉轻蹙,她微微的摇了摇头思索道:“可这些人蛊到不像是出生便是人蛊的,像是后天制成的。”

    “如何说?”何清讫走到她旁边问道。

    寄清漪指了指这些人蛊道:“我对这些也不是特别了解,南疆的蛊虫什么我也是曾经在教科书上见到的,这些人有些像是被下了降头的,之后再将蛊毒混合着一些禁忌药物喂养。”

    “降头?”何清讫又道:“降头我倒是有所耳闻,下降头之人都是一些心怀不轨的术士,以此来谋取钱财。”

    寄清漪点了点头,她自顾自的往深处去,深处是一方更大更开阔的水牢,只是深处的水牢并不见得一丝人蛊的迹象,只有许多的铁链在水底穿插。

    何清讫跟在她后面,谨慎的关注着因为的环境,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紧张留意。

    寄清漪已经能确定修仙会只是一个棋子,修仙会后面的人才是大主宰,他们利用修仙会来制造动乱,密谋已久。想必着玉佩的主人所在的门派才是有谋略的人,只是修仙会太不听话,妄想脱离桎梏,于是才有打斗一说。

    何清讫好似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在后面同她说道:“清漪,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事情的背后主谋,和玉佩所有方有关?”

    寄清漪回头冲他一笑:“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许是那方人嫌弃修仙会不听管教,手脚伸的太长。”

    何清讫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向更深处走去。

    洞内别有洞天不说,这洞的更深处也是令人惊奇不已。二人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穿越了好几个洞,这是第四个洞,洞内的墙壁上有许多的壁画,壁画上画着许多形态各异的人,这些人有的拿着桃木剑有的挎着青龙刀,虽然是潦草的笔画可还是让人感觉别样有气势。

    “这些看着像是武林秘籍。”没等寄清漪说话何清讫便开口道。

    寄清漪走进去看瞧见确实有不少的动作都具有连贯性。她扭头问何清讫:“你是习武之人,可是看懂了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

    何清讫也走上前仔细的瞧了瞧:“不太看得懂,我也只是习武来防身健体,所以并不太了解各个门派的武术章法。”

    寄清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以把他们记下来吗?”

    何清讫颔首道:“可以。”

    说着就在壁画面前站定,凝神聚气的看着墙上的招式。寄清漪不敢打扰他,自经四处转了转看有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方。寄清漪在一处墙边看到有抓痕的样子,她愣了愣突然转身连忙拉着何清讫往外走,何清讫被寄清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愣了愣道:“你干嘛?”

    寄清漪回头瞪了他一眼:“别说话,快点走,我感觉这里有其他人。”

    何清讫赶紧闭嘴,拽着寄清漪就往前跑。刚才进来的时候洞穴太多,二人都有些找不到回去的路,寄清漪在何清讫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会儿,何清讫突然停了下来拽了拽寄清漪的衣袖嗫嚅道:“我好像找不到路了。”

    看他一脸做错事了的表情,寄清漪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若是那猥琐教主回来见我们不在房内,定是猜得到我们闯进了这里,那样的话,即使是插翅也难逃了。”

    “啊?”何清讫挠了挠头:“不是说他已经识破我们了吗?”

    寄清漪白了他一眼道:“你傻啊,你是京兆伊的嫡子,我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怎么样,挺多囚禁起来以此威胁官府而已。”

    何清讫恍然大悟继而又不服气的反驳道:“我可是帝都里有名的才子,文武双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与我,你不恭应我也就罢了,竟还说我傻。”

    寄清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京兆伊家的公子是我们城中最英俊潇洒之人,谁若能同他结的连理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她就转身朝前方看路,在她身后红了脸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轻叹一声:“那你可是愿意嫁与我……”声音轻渺,瞬间便消失无踪。

    “何清讫,你快来看!”寄清漪突然叫道。

    何清讫赶忙跑了过去:“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了?”

    寄清漪眉头紧蹙沉声道:“这个抓痕,我方才在刚才的洞穴里见到过。”

    何清讫仔细看了看,突然感觉一股冷意直冲发头发丝:“你是说……”

    寄清漪点了点头:“这个抓痕和我方才在洞内看到过,是新的抓痕周围还带有刮掉的粉屑。”

    何清讫紧张的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嗓音道:“你是说,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是不是人不知道,但是有东西在跟着我们是真的。”寄清漪回答。

    何清讫皱眉全身戒备:“怎么办?我们是继续找路还是等它出来?”

    寄清漪道:“管他那么多,既然只是跟着,那就让它跟着呗。”

    说着朝前走了一步喊道:“喂!老兄,你是人是鬼倒是出来见一面,这么总跟着未免有些又失风范了吧。”

    何清讫拽了拽她,疾声道:“寄清漪你疯了?”

    寄清漪笑了笑,歪头对他小声说道:“他若是被关在这里的,兴许能帮助我们逃出去,若是敌方,那便正好看看是个什么物什,对我们破案有没有好处。”

    何清讫没好气道:“若是个厉害角色呢?”

    寄清漪耸耸肩:“我们已然被困在这里了,横竖大不了是一死咯。”

    何清讫闻言将寄清漪护在身后:“你在我身后躲着,莫要在瞎说话了。”

    寄清漪没搭理他,绕过他又对着半空喊道:“兄台可是听不懂人话?还是非我族类?”

    何清讫拿她没有办法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寄清漪等了半晌不见有动静,便扭头对何清讫道:“那东西兴许是听不懂人话,我们走吧继续找路。”

    “小姑娘不懂得尊重人可不是好事。”寄清漪和何清讫刚想转身离开,便听见有一道及其苍老而又沙哑的嗓音传来。

    何清讫一个旋身挡在寄清漪身前,冷声道:“何人?!”

    二人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二人皆看见自左侧的洞穴里爬出来了一个人。若说他是人,未免有些糟蹋了人这个字,因为此人身形委实让人毛骨悚然。此人身形矮小,头顶没有毛发且布满了丑陋的黑丝,他是爬行着的如同畜生一般。令人膈应的是这人眼睛里没有眼白,皆是黑色,身形佝偻。

    寄清漪眯了眯眼,她从未见过这种人蛊,有自己意识的人蛊。寄清漪攥紧了手佯装镇定道:“敢问前辈大名。”

    人蛊笑了笑,那笑声极为沙哑刺耳:“在下无名。”

    寄清漪又道:“无名前辈为何在此啊?可是同我们一样走错了路?”

    人蛊又往前爬了爬:“走错了路?哈哈哈,小姑娘撒谎都不会,这里是藏门的密窑,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误打误撞走进来?”

    藏门?藏门是什么?莫不是和那幕后黑手有关?寄清漪刚想追问,便被何清讫抓住了手臂扯到身后。何清讫总觉得这人危险异常,拉着寄清漪就准备掉头走:“前辈打扰了,我们先走一步。”

    “走?”人蛊划了划墙壁道:“我被关在这里数载都未能找到一处逃脱的密径,你又有何能耐?”

    寄清漪挣脱何清讫的手,说道:“无名前辈,您刚才说的藏门,可是将你关押在次的门派?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人蛊好似眼睛看不见,他侧着头用耳朵对着寄清漪所在的方向说道:“那是一个很遥远的组织了,江湖上早已消声弥迹了。”

第十五章 藏门

    “那……敢问前辈贵庚?”何清讫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这人蛊突然失去意识发狂伤到寄清漪。

    “莫约过了有七八十年了吧,我兴许有一百岁了,老骨头了。”人蛊叹气道。从到这个山东以来,过惯了暗无天日不见日月的生活,他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岁了。

    一阵阴冷的感觉涌上寄清漪的心头,此等恶毒的手法,这幕后之人恐也是势力不小吧。且能接触蛊虫这种东西,这趟水,真真是太浑了。

    “那前辈是如何知道这这藏门已经灭绝了呢?”寄清漪有些疑惑,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藏门已经灭绝,前面那些人蛊为何还有人饲养的痕迹?

    “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藏门的人出现了。倒是另一个门派的人出现不少。老啦,看不清是什么门派啦!”蛊人嘶哑的感叹里带着浓浓的悲凉,听的寄清漪和何清讫心里不禁有些凄然。

    “那么,前辈能说一下藏门或者您是如何成为这般模样的吗?”寄清漪问道。她想着或许藏门的事和现在出现的门派有关。

    人蛊像是在极力回忆,他低下头缓缓说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约已经有一百年了。当时我还是个五岁的孩子,我出生在南蛮一带,父母皆是可怜的游牧百姓,那时大汗叫努比赤,是我们草原上最健壮的王。那时,我们同中原没有交际,西北的东合一族偶尔抢来往的商队的粮食,因为我们的食物不够,中原在我们眼中是犹如仙境的存在。”

    人蛊在原地来回踱步,他顿了顿说:“那时我们南蛮一带人人皆没有去过中原,可南蛮与南疆仅一江之隔,南疆也属中原一带的疆土,我们的王便请一些人前去访问南疆,从这以后我们的灾难便开始了……”

    “那些人去了很久,那时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世了,大约过了四年的时间才听到音讯,有人说在看到西林玛娜的荒地里见到过那些人,他们穿着苗疆的服饰,行走在西林玛娜荒芜的土地上,此事大汗知道了之后,就派遣了一些将士去查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我们草原上力气最大的小孩儿,那时我年纪虽然小但是一个人可以徒手撕烂一头羊,所以可汗就让将士也将我带去了。”

    “那是多么令人感到光荣的事情啊,我的阿母将家中的奶牛变卖为我坐了一件衣服,衣服在当时值不少钱,那是除了大汗王子和公主才能穿的起的衣服,我知道为了这一件衣服,我的阿母和弟弟妹妹们要忍饥挨饿许久。后来我跟着将士们去往西林玛娜,一路上并无见到任何异样,只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没有异样是在当时来说最大的异样。”

    “当时是西林玛娜的盛季,那片荒原之上往常会有许多的中原商队而来,他们最喜欢这种没有大风大暴雨的季节,所以这种季节东合一族也是在西林玛娜盛行的时候。可是,当时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四处安静的像是毫无生气的墓地。不过,那时的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我们着急寻找那几位前去南疆的人,忽略了异样,也就是这异样让我们走入了深渊。”

    人蛊的声音突然颤抖,好似过了这么久那恐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有些慌乱的往后缩了缩,像是在用他那变形的双臂拥抱自己以索取温暖:“那些人从南疆而来,他们带来了蛊虫。就是现在在我身体里蜷缩着涌动着的蛊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将西林玛娜上经过的人都制成了蛊虫,卖到南疆去。他们被金钱迷失了心窍,他们被中原的美景给勾去了魂儿。”

    “我们是在一处山洞里面找到他们的,那些人穿着中原的服饰,梳着中原人才有的发饰,他们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特别热情的招待我们,他们拿出的食物是我们从未吃过的,我至今叫不出名字,你们知道吗?他们这些没有灵魂的人在我们的食物里下了蛊,那些蛊和着食物滑进了胃里,他们爬进了我们的血管里,他们把我们制成了人蛊。,人蛊是没有意识的,那些将士皆成了傀儡一般的人物”

    “那你……”寄清漪出声打断了人蛊的述说。

    人蛊好像是缓了过来,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年龄是最小的吧。那些将士成了人蛊之后都没有了意识,如同傀儡,可我也不知为何还能和那些人对话。我用南蛮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们,他们却像看到了金子一样眼睛里散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光。他们喂了我许多的毒草,吃了那毒草之后我能感觉蛊虫在我身体里面更加兴奋了,它们想将我养成不一样的人蛊,那时候他们不知道,人蛊这种东西,有意识的最不能养,因为有意识的人蛊便不会想傀儡一样那样听话,而且,身体机能不会停止生长。”

    “你们进来时定时看到许多的人蛊了吧?那里面其中就有我的族人,也是他们的族人,被制成人蛊的族人都停止了生长,只有我,只有我还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着。只是我原本健壮的身躯也变得越来越猥琐佝偻,他们说是我是百年难遇的练蛊容器,卖了可以发一比大财。他们同我商议,说让我同他们做一笔交易,他们将我卖给南疆的收人蛊之人,让我在接机逃出来,钱同我五五分成。”

    “我当时恨他们入骨,恨不得将他们剥皮碎骨生吞活剥,可是那时我还想到了我的阿母和我的弟弟妹妹。我成了这般模样定是不敢见他们的,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于是,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将我卖给了南疆的一位练蛊术士,获得了一大笔银子,他们走时只给了我一把匕首,真是可笑,他们以为练蛊之人都是傻子吗?他们既然收了我这样有意识的活人蛊,那便有对付的方法,那位术士将我关在一个笼子里,那笼子周身涂满了剧毒,而且笼子外面是一圈的火墙。只要是虫子都怕火,所以那时我身体里的蛊虫躁动异常,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来回涌动着。”

    “那剧毒是我的食物,人蛊以毒为食,不喝水不吃粮食。我怕的是那一圈的火墙,每每我想靠近火墙,身体就疼痛异常,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可是最后,我还是出来了。那火墙短短半米,我却像是过了沧海桑田,那种恐惧和痛苦你们无法理解。”

    “后来我去找他们,他们见我出来皆是一阵惊奇,我是他们的摇钱树,我能回来他们自然是高兴的。我拿了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钱放到阿母的帐篷前,然后快速的躲起来了。那时候我和将士的死讯已经传到了大汗那里,南蛮的人都未我们举行了重大的仪式。阿母从帐篷里出来之后看到了银子,她哭着跑出来亲切的喊我的乳名。可我不敢答应,我这般模样定是不能让阿母见到的。”

    “活人蛊的哭声也是极为难听的,我抑制着自己哭声跑出了南蛮境地。后来我又被那些人卖了几次,我这眼睛就是在数次逃出来的时候瞎的。再后来南疆的术士都不愿意在接他们的生意,有一日竟将我们困到祭祀台上要用火烧我们。”

    “他们都死了,都被烧死了,那些术士将他们烧死之后都意图将我据为己有,我是被以为中原来的术士救的。他给我食物,是食物而不是毒药。让我像人一样吃饭,但是他没有想过帮我解毒,活人蛊在尚未成型时是可以解毒的。他问我愿不愿意解毒,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们一定觉得我是个愚蠢至极的人,但是我却觉得那样挺好,至少我可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以此来得到一些银子给我阿母。那名术士就是藏门的人,藏门,是当时多么显赫的门派啊……”

    “后来呢?”何清讫问道。

    人蛊摇了摇头:“后来我被术士带到中原,不知过了多久,藏门被朝廷盯上,想要据为己有,藏门门主被杀,藏门子弟都被杀死了。那名术士也死了……”

    寄清漪上前几步看了看人蛊在山洞壁上留下的抓痕回头问:“这山洞壁如此脆弱,前辈为何不挖洞出去?”

    “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蛊疯笑道“女娃娃,就我这幅模样,就算出去,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吧。这里虽然苦闷阴暗,但是啊,也是个好去处啊!”

    寄清漪蹲下准备安慰他,却欲言又止,这类的事件,她真是第一次见啊。“前辈,你……”

    “快……那里有声音……在那里!”寄清漪一句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猛的回头,只见身后山洞里火光影影绰绰,有人正在往这边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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