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烟波浩渺,江水东流接天际,江岸绿柳成荫,一片生机盎然。漫野的山花由岸边一直开到山上,山上一座楼阁屹立山巅。山巅有一间茶馆,供来往的路人和游客歇脚之用,七八张桌子已经坐满大半。一黑衣白发的中年人见此间美景,心有感触,吟起了唐朝诗人崔颢的《黄鹤楼》,其余人朝这看了一眼,见他装扮奇异没有理会。
“想不到客官看似粗犷,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小的失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那店小二过来斟茶,听此人吟诗感慨,不禁肃然起敬,施了一礼。
“嘿,我说郑秀才,你碰到知音了,你可要免了茶钱。”
“是啊,郑秀才…..”
几位熟客对着店小二起哄,东一句西一句嚷嚷着。
“王叔,张大哥,你们说笑了,小生秋试落榜,回家的盘缠都没有着落,不得已在此挣俩盘缠钱,如今到了春分时节还没存够,哪里做得了掌柜的主说免就免。”看了一眼悠然喝茶不作一语的中年人,想到书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咬牙道“不过几文钱我还付得起,今天这位客官的茶钱我给了。”
那中年人见郑秀才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小兄弟不用客气,本座自己来。”
郑秀才讪然一笑,没有勉强,继续道,
“客官可知道这黄鹤楼的由来?”
“郑秀才,又来卖弄学问了。”
几位熟客无奈,经常来这的人都知道郑秀才这个嗜好。
“我知道,不就是传说有神仙驾黄鹤在此逗留,世人为纪念而建的吗”有人开口道。
“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郑秀才神情肃然,振振有词。“两百多年前,武林中出了个旷世之才,四十来岁就纵横天下无敌手,因他喜欢穿青衣,所以江湖上都叫他青衣武圣。”他顿了一顿,看到众人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心里得意。他早看出那中年人定是江湖中人,之前对自己没一点兴趣,现在也侧耳倾听。
“快说快说,这青衣武圣何许人。”旁人好奇,催他道。
“这青衣武圣来历神秘,武功奇高,为了心爱的女人只身杀上天魔宗,跟天魔宗老宗主斗了一天一夜,最后将其击杀,天魔宗从此除名,那一战成就了青衣武圣之名。功成名就本是人生一大乐事,然而心爱的女人却中了天魔宗的奇毒—-刹那芳华,一下变成了古稀之年的老人,一位绝代佳人垂垂老矣。唉……纵然天下无敌又有何用,看着自己的爱人即将先自己而去,青衣武圣心痛万分,就在这山巅,乘一只黄鹤而去,誓要找到解救爱人的方法,从此一去不回头……”
郑秀才说完,声音低沉,默然不语,旁人也没有说话,像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
“小兄弟,莫不是你编来诓我们的吧,两百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中年故作大声道。
“对,一定是你编的,妈的,我们还真相信了。”
“不错,两百年前,你爷爷还没出生呢,你小子知道什么。”
听中年人一说,众人不忿道。
“我没有胡说,我祖上留下一本书,叫《黄鹤楼记》,里面写的很清楚。作《黄鹤楼》这首诗的崔大人跟我祖上是血亲。崔大人跟青衣武圣是一个时代的人,而且关系莫逆,那位中了刹那芳华奇毒的女子,正是崔大人的表亲,崔大人跟她青梅竹马,奈何嫁给了权倾朝野的王爷,至于为何那女子跟青衣武圣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郑秀才见众人不信,语无轮次的解释道。
“看来这小子说的是真的,江湖传言,两百年前青衣武圣大战天魔宗宗主的事,却是为了一部武功秘笈,以讹传讹也不尽信,想不到民间有人将此事记录下来,这次来此没有白来。”中年人听了郑秀才的话自己信了八分,心里暗道,却听得一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店家!来两碗茶!”
众人转身,只见一身着蓝袍,相貌英伟的年轻男子手提佩剑,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有几分英俊,眉目间颇显英气,众人看得心中暗赞一声。蓝袍男子身边跟着一位身材略胖的青年,二人脸有风尘色,显是赶路路经此处,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开始打量四周。
“诶!来喽!”
郑秀才不待东家吩咐,右手提着茶壶,左手拿着两个茶碗放在桌上给二人斟了茶,眼睛扫动,打量二人装扮,显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仔细招待。
“二位客官请慢用,有甚吩咐跟小的说!”
这蓝袍男子叫作牧晨,那胖子唤作张超,是他师弟,二人奉师命给武林同道好友送掌门师叔六十大寿的请柬,由襄阳赶至汉阳城,一路翻山越岭,涉水渡河,到得汉阳城归元宗递了请柬,久闻黄鹤楼大名,心向往之,攀到山顶赏楼,顿觉口渴难耐,见有间茶馆,宛如久旱逢甘雨,哪还肯走。
二人连喝了三碗茶水舒畅之极,牧晨稍歇,环顾众人,其余人都甚普通,待见到那黑衣白发的中年人,眼神略作停留,心道此人装束甚异,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前辈高手。中年人似有所觉,朝这看来,牧晨微笑点头,那人毫不理会,继续饮茶,牧晨也不着恼。
“七师兄!方才见山脚许多摊贩,待会我们去尝尝此地的特色小吃如何?”
师弟张超眼神期待,看着牧晨说道。
牧晨视角收回,看了师弟一眼,
“瞧你这点出息,整日只想着吃,练功没见你如此。”
张超憨厚一笑,右手抚着那许多赘肉的双下巴,道,
“嘿嘿!师弟就好这口!”
“行了!这一路让你吃个够!”
牧晨无奈,他与师弟自幼相识,感情很好,自是了解其为人,不愿拂逆其天性,这次师父差他下山,张超喜不自胜,牧晨随着他倒也享了些口福。
“郑秀才!不知那青衣武圣最后下落如何?找到解救的方法没有?”
方才几人听故事正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断,有些不快,这时有人继续问道。
牧晨初到时听那店小二说话没有打扰,让他把话说完才开口,也听到些内容颇感兴趣,此时也看向那小二。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小的查了些野史,有人说他最后诚意感动上天,让他觅得奇药,有的说青衣武圣为爱殉情,双双化蝶,还有的说他寻得仙山,遇到仙人解救,说法不一,颇有可疑。”
牧晨平时除了专研武学之外,闲暇也喜欢看书,正史野史,江湖传记偶有涉猎,关于青衣武圣的倒从没看过,顿觉所学甚微,向那郑秀才道,
“这位大哥!不知这些你从哪看来的?”
那郑秀才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哦?兄台也有此番兴致?不防看看诸葛明的《野史札记》,王近之的《侠客外传》……”
牧晨拱拱手,道了声谢,郑秀才还礼,旁人眼神古怪,那中年人双眉微蹙,似在思索,这时有名身穿白衣的壮汉跑到中年人身前躬身下拜,随后在其耳旁低语几句,中年人点点头。
喝完茶,牧晨师兄弟在山顶又流连一番,顿觉江山无限好,不禁豪情骤生,暗道难怪那些君王强将为此不遗余力,奋战一生,如此江山,谁人不爱!
午饭时分,师兄弟二人下到山脚,张超早已饥肠辘辘,见一家家店铺林立,或是包子点心,或是酒肉茶色应有尽有,一时不知如何选择,来回逛了半柱香时间,张超终于决定能吃完的吃,吃不完的带些干粮在路上也好。牧晨心里古怪,暗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
黄城位于荆州以东,古称江夏,汉江的分支流经此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水陆交通发达,南来北往的商贩络绎不绝。牧晨的家就在黄城鲁郡,这次顺路回家看看,知道家里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在家中呆了一日,师兄弟二人继续赶路,此时到了黄城前山郡,天色已黑,二人决定找一间客栈歇息,晚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
牧晨在床上盘腿端坐,运转宗门的内功心法《道经》,一股股暖流流变周身,待到几十个周天后,一股细丝般的清凉在经脉处游走,由小及大,使得浑身舒泰,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真气流变全身,阴维脉隐隐有贯通的迹象,牧晨暗喜。眼观鼻,鼻观心,凝神静气,耳听内息,轰的一声,真气鼓荡,阴维脉被打通,真气畅通无阻。默默运转几个周天,体内真气精进不少,牧晨心里高兴,再有三条经脉自己的奇经八脉就全部打通,届时就可以真气外放,进入化境,步入高手的行列。
“呼……”
牧晨吐出一口浊气,收功静坐,突然肚子咕咕作响,暗道莫非吃坏了东西。急急忙打了灯笼,推门而出。初春的夜里有些凉,此时外面月明星稀,牧晨裹紧衣服朝茅房走去。
“呀!”
牧晨低头看路,到了客栈拐角处陡听得一声惊叫,这一看就愣住了。一席白衣似雪,身材婀娜,肤若凝脂的绝代佳人静立在那,恬静的气质在月光下犹如盛开的百合高贵而优雅,仿佛广寒宫的嫦娥仙子降临人间。
那女子此时柳眉微蹙,她见过很多男子见到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喜。虽然眼前的人眼神清明,没有邪念,但被人盯着看很不习惯。
“啊!对不起姑娘,在下失礼了!”
牧晨惊醒,脸一红,躬身道歉。
那女子点点头,从牧晨身边擦肩而过,一阵香风袭来,牧晨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忍不住回头看着她背影远去,嘴角微微扬起,喃喃道,
“今天是三月二十!”
第二章 遇刺
第二日清晨,牧晨再次碰到那白衣女子,他鼓起勇气跟她说话,想不到那女子对自己有意,二人相谈甚欢,决定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快活。隐约间听到师弟喊自己,声音由远及近,从梦中醒来......
“七师兄,七师兄……”
“行了,大清早的吵死了…..起来了!”
牧晨郁愤,心里奇怪,平日不见师弟早起。
“七师兄,外面好热闹,我们出去瞧瞧……”
牧晨这才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一片嘈杂,想来自己做梦太投入没有听到,心中一片汗颜,若是半夜有贼人闯入,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对师父说的如封似闭,半梦半醒的状态充满向往。
二人吃了些馒头,结了房钱,走出客栈,见道路两旁站满了人,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小孩的嬉笑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骡子马匹的嘶叫声。大家翘首以盼,时不时朝大街的尽头看去。牧晨二人挤过人群,往路的尽头看去,空无一人,不知大家看的是什么,心道莫不是某个官员出巡的日子。
“来了!来了!……”
突然有人惊喜的叫道,喧闹的大街顿时安静起来。
牧晨放眼望去,只见一行人从拐角处行来,全部一身白色衣衫,当首两人各自举了一个牌子,左首那人牌子上写着:为善去恶为光明顾,右首是:悲天悯人先渡苦海。后面二人一人一个花篮在那撒花,中间四人抬着一座敞开的木轿,上面一个女子端坐在上,旁边站立着一个侍女。那盘膝而坐的女子相貌清秀,眉心一颗朱砂印记很是醒目,双眼微闭,倒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韵,旁边侍女相貌普通,束手静立。
“圣女,圣女……”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家也都跟着叫了起来,眼中的狂热随着叫喊越来越盛。
“圣女,救救我爹吧……”
“圣女,救救我的孩子……”
有人挤出人群,带着病人跪在地上恳求。牧晨想看个究竟,往前又挤了挤。
“二位不必担心,快快请起,”那圣女睁开眼睛微笑道,转头对手下人吩咐“来啊,赐圣水。”
两人欢喜的接过一个小瓶,想也不想的催促身边的病人服下。那生病的老人手脚颤抖,嘴角歪斜,那小孩脸上长满红疹,急忙服下圣水,须臾间,全身发烫,脸色发红,老人手脚不再颤抖,那小孩红疹也明显消失了些。牧晨吃惊,这圣水效果惊人,虽然没有痊愈,但效果显著,相信再有几次就可康复,人群中欢呼声不断。
“多谢圣女!多谢圣女……..”
四人满身欢喜,不断叩头,正要起身,突然被人拦住,从人群中冲出几个人。
“哼!装神弄鬼!别动,我倒要看看你们得了什么病?”
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对身边一人道,
“王大夫,你给他们看看。可以吗,圣女?”
那圣女似笑非笑,没有说话,右手一展,做了个请的动作。
被拦下的四人有些不忿,但碍于对方人多,看看自己几人老弱病残,只是给大夫再看一下没什么损失,也就任由那王大夫诊断。
王大夫让小孩伸出舌头看了看,搭了搭脉,又用针灸刺激老人身上的穴位,摸其手骨。半晌,朝那山羊胡子点点头。
“怎么会?”
山羊胡子皱眉,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是附近医馆的掌柜,最近却没人去看病,打听之下才知道来了个什么摩尼教,行善去恶,布施圣水,去除百病,老百姓都信仰明尊,家家供奉明尊象。他觉得肯定是邪魔外道迷惑百姓,就带了几个伙计,打算揭穿他们的阴谋。刚刚那圣水神奇的效果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以为那几个病人根本没病,他们合起伙来骗人,谁想王大夫确诊了,王大夫可是黄城的名医,人们都叫他妙手金判王之春,他说有病,那就假不了。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放在王大夫诊断的时候,突然,破空声响起,几道黑影直奔圣女而去,刺眼的剑尖眼看贯穿圣女的心脏,那圣女陡遇变故脸色不变,身子一侧避过要害,斜刺里一抹刀光劈在剑身,那剑叮的一声断为两截。
“保护圣女!”
关键时刻那侍女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刃,挺身护主,吩咐众人道。
队伍前面几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那黑衣人刺杀圣女的时候就已毙命,此时剩余几人不待吩咐就迎向几个黑衣人,听见吩咐且战且退向圣女靠拢,将其保护起来。
围观百姓遇此变故,惊呼起来,纷纷躲避,牧晨也跟着躲在一边,心想现在敌我不分,不知谁对谁错,不过那圣女救了百姓不假,应该不是坏人,且看看再说。
那刺杀圣女的黑衣人明显是个头领,眼见刺杀圣女失败,自己的攻击受阻,圣女又被严密防护,一时攻克不了,断剑一挥,直指那个侍女,其余众人瞬间改变方向,向那侍女扑去。
那侍女左支右绌,一时压力大增,躲过一脚,又险些挨了一剑,还好一柄短刃使得密不透风。
忽然,那侍女招式一变,躲过刺向心脏的一剑,身子一旋,同时短刃抵挡后面刺来的一剑,粘着对方的剑顺势变向。噗噗两声,两名刺客倒地,眼神充满诧异,不明白为何被自己人杀了。
“天璇**!”
那领头黑衣人心里暗暗奇怪,明明那侍女险象环生,却久攻不下,对方圣女更是在那冷眼旁观,不来助阵。两名手下的毙命让他心里一突,认出了对方使得正是摩尼教镇教绝学《天璇**》。
“你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吩咐剩余几人退到身后,重新打量眼前的侍女,摩尼教镇教绝学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除了教主亲传之外,旁人休想学到。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你等下就会死!”
侍女微微一笑,轻轻抚摸手中的短刃。
“哼!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想让我死,先问过我的铁掌!”
那领头人衣服无风自动,运转全身功力于双手,向那侍女拍去。那侍女双手一旋,凝聚于胸前,向着对方双掌迎去。
“嘭!”
侍女虽然武功绝妙,奈何功力尚浅,泻去敌人一半的力道,其余都作用其身,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远远抛去。
牧晨一惊,心道这一掌换作是我,不死也得重伤,那侍女年纪轻轻,想不到武功如此厉害。眼看那位侍女受伤,圣女却在那仍是不动,来不及多想,一跃而出,将其拦腰接住,着手处一片柔软,一阵女子的体香扑面而来。牧晨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子,心中一荡,接触柔软的右手莫名地动了动。
“摸着舒服吗?”
侍女被双掌击飞,正准备翻身着地,却被人一把抱住,转头一看,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眼神充满关切,不禁一呆,一时没注意放在臀部的大手,须臾感到臀部大手的动作,全身一麻,脸上发烫,眼神变冷问道。
“姑娘…….这个……那个……对不起!……”
牧晨暗骂自己无耻,想解释,却发现不知道怎么说。
“啪!”
一声脆响,牧晨吃惊的摸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纵目葵葵之下自己如此轻浮,难道自己本性是个色胚,愣愣的站在那思绪万千。
“哼!看在你出于救我的份上,饶你一命!”
侍女脸色恢复正常,恨恨的道。
“啊!你这妖女,竟然下毒!”
牧晨正在发呆,被一声痛吼惊醒,朝那看去,那黑衣头领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掌,满脸狰狞的道。
“哼!等的就是你们,我说过你必死!全部给我拿下!”侍女吩咐一直保护圣女的几人说道。
“是!”
“妖女!我杀了你!”
那领头人气急,本是有利的局面却峰回路转,自己还中了毒,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顾一切要杀掉造成这结果的元凶。
“倒!”
侍女身形未动,只轻吐一个字。
就像阎罗王的催命符一般,领头人刚走几步,就应声倒下,毒气攻心。其余几人在围攻中支撑没多久就全部倒下,全部一个不留。
牧晨初始见侍女脸红耳刺,一副小女人模样,心有怜惜,现在却下手狠辣,有些抵触。
那侍女可不知道牧晨心中的想法,看着一地的尸体,眼神冷漠,吩咐几人清理后,向着圣女点点头。
“行善去恶为光明顾!恶人就应该惩治,不然只会鱼肉百姓!”
圣女眼见围观的百姓在那小声议论,开口说道。
“圣女说得对!恶人就应该惩治!”
突然有人附和道。
“没错,杀坏人是为了救更多的好人!”
……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些心有犹豫的也渐渐清明,声音比别人还大。
圣女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她的侍女。
“起轿!”
牧晨心里本来也有些抵触,听到众人的附和,心想或许如此,那侍女只是自卫而已,想到这不由看向那侍女,那侍女刚巧也看向这边,两人眼神相对。那侍女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眼含深意的笑了笑,转身随着圣女走了……
牧晨站在那,不知道那侍女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摇摇头,在人群中找到师弟,二人看了眼散去的人群,沿着官道而去。
第三章 无极十三剑
三月的春风沁人心扉,田野山林间尽是绿树红花,花香随着春风扑鼻而来。牧晨师兄弟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遇到美景忍不住驻足欣赏,渴了就饮山涧流下的清泉,饿了就在溪边捉几条鱼烤来吃,好不惬意!
这一日行到黄城的边界荆安郡,傍晚时分,遥遥看见远处炊烟袅袅,山珍海鲜吃多了也容易腻,二人花了几钱银子找了一户人家安顿下来,主人家姓王,是一对老夫妇,孩子都去参军了,留下两间空房,打扫得很干净。晚饭虽是粗茶淡饭,但这一对师兄弟吃得很香,看得老两口老怀大慰。
饭后王老爹告知最近邻村有人失踪,被人发现后都已死去,样子恐怖,状如干尸,百姓传言是厉鬼作怪,请和尚道士做法,却被吓跑了。也有乡人不信鬼神,认为是人干的,到官府报案,谁知他们互相推诿,最后事态越演越烈才差人来查,只做了些问询,却并无结果。老丈告知夜间不要出门,以免多生事故。牧晨师兄弟心里奇怪,暗道世上哪有鬼神,嘴上应了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牧晨有个良好的习惯,就是每日练功不坠,一天要练好几个时辰,这几日白天赶路,夜间练功,感到每日真气都有精进,心里喜不自禁,隐隐有些期待。刚要休息却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快来人啊!…….救救我闺女啊!”
一声绝望的呼喊打破寂静的黑夜。
徐老爹之前一直心里不安,因为他生了个漂亮的闺女,眼看到了出阁的年纪,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提亲,心里对那些人瞧不起,自己闺女天生丽质,未来女婿一定得是非富即贵,自己后半生就指望享享闺女的福了。听说邻村人出现失踪,而且都是年轻人,发现后死相难看,正寻思让闺女避一避,这几日吩咐闺女不要出门,决定明日把她送到扬州她姑姑家,谁想夜里被人掳走,想到邻村失踪的人的惨状,心里绝望。
乡亲们被惊醒,纷纷起来询问。得知情况后大惊,同气连枝,点起火把四下搜寻,几个青年自告奋勇,眼神关切,言道不把徐姑娘找到不回来,有人还借机再次提亲。
牧晨没想到此事恰巧让自己碰到了,听闻个中原由,心里气愤,他出身贫寒,见不得民间疾苦,自认学武之人应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遇到这等事自不会袖手旁观。叫上师弟,一起向着没人搜寻的方向分开行动。
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山谷通往外界,牧晨略一琢磨,选明方向,借着月色在附近的山上找,一座山搜完去另一座山,搜了两座山,找到了几个山洞,除了野兽之外一无所获。就在要另换山头时,隐约间看见前面几米处有一抹白色事物,走到近前发现是衣物上的布条,碎步边缘较新,应该刚撕下不久。辨认了方向,牧晨展开轻身功法,不久看到一个偏僻的山洞。
山洞中有一堆将要熄灭的火堆,旁边盘腿坐着一位青年男子,嘴角带着血,真气运转间脸色时青时红,似是练功到了紧要处,全然忘了周身一切。在其身边不远处,正躺着一位衣着单薄的年轻女子,不知死活,手腕处鲜血未干,大腿处裤子破了一块,露出里面带着刮痕的肌肤。牧晨屏息静气,来到那女子身前查看,虽然脉象微弱,但一息尚存。撕下自己衣角简单包扎一下,正要进行施救,突然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来不及回头,往身侧一闪,同时翻身拍出一掌,却拍了个空。牧晨回头,看见那青年男子已然站立在那,眼神冰冷。
“你是何人?”
牧晨运转全身真气,右手握住剑柄,蓄势以待。他从眼前男子身上感受到威胁,这是学武之人与生俱来的感应。
“阁下生食人血,残害无辜,未免太过歹毒!”
“哼!死几个人而已,那是他们的荣幸!”
那男子阴恻恻一笑,嗜血的眼神盯着牧晨,犹如看待宰的羔羊,弱肉强食,天道如此,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废话少说!受死!”
那男子陡然出招,一抓向着牧晨咽喉抓来,牧晨拔剑削去,那男子缩手躲过,随即右腿踢出,直击牧晨丹田。牧晨不避,有心试探,右腿迎击对方右腿。嘭的一声,牧晨退了三步,那男子只退了半步。牧晨心中凛然,看来只能招式上取胜,不能硬碰硬。右手使了一朵剑花,正是宗门绝学《无极十三剑》起手式。
天下武学,若单论剑术,则属无极宗的《无极十三剑》和沧海派的《沧海云剑》最为精妙,归元宗的《归元剑法》和无忧谷的《绝情剑》次之,但《无极十三剑》颇为难练,讲究人与剑合,剑与意合,意与道合,参悟剑招需要领会剑意,通晓剑道,否则空有剑招,却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牧晨的悟性在宗门数一数二,练剑几年第一卷四式剑招仍未练成,可见其难。
“哼!想以招式取胜?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血饮九重天》!”
那男子看穿牧晨心思,只见全身似血液沸腾,身上的皮肤赤红,额头脖子处外露的青筋鼓起,样子很是骇人,双臂膨胀一倍。
“手可开天!”
牧晨心中一紧,暗道这是什么奇妙功夫,不敢怠慢,运转全身真气,使出一招《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向那双手迎去。只见漫天的剑光和一道赤红光柱充斥山洞,山洞四壁的岩石被双方真气震得体表龟裂,忽而漫天剑光凝聚成一道青色剑锋,向那赤色的光柱刺去。
“噗!”
一声轻响,剑光刺破那男子衣服,划破皮肤,想要再进入半分却怎么也不能。牧晨大惊,自己对这一剑很有信心,别说血肉之躯,就是金石,在这一剑之下都可刺穿。《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故名思意就是将散出的剑气凝聚一点,就如春回大地一样冲破万物势不可挡,想不到只刺破皮肤,足见对方身躯的可怕,牧晨心一沉,想到一种可能。
“真气护罩!罡气境高手!”
那男子此时心中的震惊一点不比牧晨少,他虽然没打通任督二脉,但是可以借助《血饮九重天》将血液沸腾,血气凝聚成的真气护罩与打通任督二脉的罡气境高手施展的真气护罩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罡气境高手都不能轻易打破,想不到被眼前一个内息境的小子伤了,岂不是说眼前小子可以威胁到罡气境了,他才多大?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二人心中的想法有些片面,牧晨施展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很是消耗真气,或许可以刺破罡气境防御,但也仅只能刺破,威胁不了生命。至于那男子只是施展武功秘法,不能长时间维持,二人都有时间限制,只看谁能坚持更久。
“竟然受伤了?真让人意外,小子,那就用你的血来还!”
那年轻男子恼羞成怒,他得师父真传学得《血饮九重天》,这是一部奇妙的功法,不同于任何门派的武学,以自身鲜血为引,催发全身血气,血气越旺则修为越高。可以说,创出这个功法的人是个天才。中医认为,一个人血气旺盛则身康体健,精神饱满,血气弱则体弱多病,昏昏欲睡,创造这功法之人由中医之道开始,另辟蹊径,创出练血之法提升功力,端的是前无古人,要说后无来者也无可能。只是被这青年男子练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全身鲜血几近焚烧虚无,只得想到用这种歹毒的捷径吸人鲜血。此时被牧晨弄伤流血了,他视血如命,岂会不怒?
“血饮鬼爪!”
青年男子曲手成爪,气势更增,向着牧晨一爪抓来。
牧晨心里苦涩,对方的真气护罩自己都破不了,更谈不上杀敌取胜了,此时犹豫不得,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三式。
“万象更新!”
这一招乃第一招衍生而来,故名思议是春回大地之后,万物生机尽显,化整为零,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意,用来对付对方千变万化的血饮鬼爪最适合不过。
盏茶过后,青年男子眼见自己的血饮鬼抓,久攻不下,心里焦急,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失血过多,不得已抓了几人吸血恢复,这才恢复六七成就被人发现,更可恨的是眼前的年轻人武功不俗,自己全盛时期有把握取胜,但现在只觉精力不支,越战优势越低败相更生。心念即此,唯有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
“血溅轩辕!”
突然,那青年男子全身血气骤增,双手大开大合,若是远处观之则犹如千手修罗,整个略黑的山洞充满血色劲气,山壁有碎石脱落。
牧晨心里暗苦,自己《无极十三剑》只会前三式,每一式都消耗很多真气,刚刚交手许久,内力所剩无几,如今更是强弩之末,见对方使出厉害招式,更觉无力。嘭的一声,被对方打中一掌,脏腑震动,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有心遁走,但这样一来那姑娘就救不了了,下场可想而知,他良心难安。他没想到的是就算他现在想走,那青年男子也不允许,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唯有杀人灭口。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牧晨从怀中掏出一枚宗门的聚元丹服下,催动所剩无几的真气迅速炼化,来自四面八方的血色气劲让他仿佛无处可躲,眼看对方逼近,牧晨拼命运转真气,心中焦急。忽然!脑中一点灵光闪现。
“逃脱不了,躲不了,对!就是这样,天地本无极,到哪都在乾坤之下!
牧晨眼神清明,心中明了参悟许久的无极十三剑第四式”天地无极”的真意,这一式乃无极十三剑攻防三剑其中的一剑,是初卷中最后一剑也是最厉害的剑招。
牧晨单手持剑,剑柄翻转,环绕周身,划出玄奥的轨迹,漫天的剑光形成一个球形将他包裹,万法不侵!袭来的血色气劲被剑光搅碎,消散于虚无。随即球形剑光逐渐缩小,缩小到极致成为一个光点,这一道光点凝聚在剑尖,随着牧晨冲向那青年男子。
“嘭!”
仿佛天地碰撞,一声巨响,那满身血气的青年体表防护破碎,牧晨一剑刺入其心脏。
“呃……不可能!……”
鲜血流淌,青年男子置若罔闻,心中一片惊骇,这就要死了吗,心里此时恨急他的师父蝠老魔,若是他传给了自己那部保命的身法这次就可以躲过了,思绪到这,青年男子仰天倒下。
牧晨对于这次胜利没有半分愉悦,要不是悟出第四式,恐怕小命难保,《无极十三剑》克制对方的武功这才险胜,若是自己换一种功法胜败难料,换另一个人用同样的剑招也会取胜。若是他师父知道牧晨的想法定会欣慰点头,胜不骄傲。其实牧晨这次获胜的确侥幸,但要说换了另一人施展同样的剑法也会取胜那就有些牵强,且不说能不能在关键时刻领悟剑招,就是领悟了能达到什么效果也不可知,牧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悟性,他师父曾评价他“体质一般,悟性尚可”,无极宗内息境领悟到第三剑屈指可数,第四剑现在就牧晨一个。
“呀!”
一声惊呼,那昏迷的徐姑娘醒了,刚才打斗的动静过大,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手臂痛醒,亲眼看见牧晨一剑杀了那个坏人,鲜血喷涌,吓得惊呼出声。
“姑娘,你醒了…..”
徐姑娘盯着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眼前救了自己的人,对方舍命救自己心里感激不尽,这次被抓心生绝望,那个坏人像魔鬼一样吸自己的血,她不是被打晕的,是被吓晕的,看到伤口处的包扎,心里一暖,脸上泛起红霞,点了点头。
徐姑娘走出几步,脚下虚浮无力,牧晨见她身子虚弱正欲过去相扶,瞥见她手腕包扎处往外渗血,走到那青年男子尸体旁查看有没有止血疗伤药。几番摸索,找到一血色小瓶,里面装的不知什么药,鲜红如血,牧晨不敢胡乱尝试,将其收起,正欲转身,右手在怀中摸到异常,对方内衣另有夹层,较其它出略厚。
“咦?这是何物?”
牧晨割开衣服夹层,掏出一张状如人皮的事物,徐姑娘也好奇凑过来瞧,却不见上面有字画,牧晨心中惊疑,暗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将其收起,留待日后慢慢摸索。
“老兄啊老兄!拿了你的东西,我也替你做点事,咱们互不相欠!”
牧晨不喜欠人,拿了青年男子东西,不忍见其尸身被来往野兽分食,在山洞中挖了个坑将其埋下,二人收拾完毕,准备下山。
第四章 再遇
徐姑娘身体虚弱,走路不稳,下山时没走两步就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牧晨反应迅速将她扶起,扶着她的手臂,一步步下山。小姑娘脸颊微红,没有反抗,偶尔斜眼偷瞧一眼,看着牧晨坚毅的侧脸一阵失神,待到牧晨侧头看来则赶紧看向他处。
牧晨上山到现在已然过去两个时辰,在外寻找的人寥寥无几。约莫一柱香时间,二人走出山林,陡见前面不远处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视野。
牧晨心生警惕,暗想难道又是一个抓人吸血的贼,刚要下去追寻,手臂却被一把拉住。
“牧大哥……”
牧晨身子一顿,心想不知那人又去哪处祸害,丢下徐姑娘一人自己又放心不下。恰巧这时前面不远处出现火光,走近了看到是村里百姓。
“徐姑娘,你先跟乡亲回家,我去瞧瞧!”
牧晨身形一纵,眨眼消失。徐姑娘顿觉失落,她跟牧晨相处时间不长,心里已经有了些依赖,望着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向着那来寻自己的乡亲喊了一声,那举火把的是个年轻人,平时对徐姑娘很好,听见喊声惊喜交加,快步跑来,看着徐姑娘眼神充满柔情。徐姑娘心情低落,没有听见那人关切的话语,心想着牧晨会不会回来,沉思间跟着那人回到村里。
牧晨向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心里暗自奇怪,那人目标不是乡村,反而走的大多是人烟稀少的路径,半柱香后,前面出现一条河,只见对方身形一动,如飞燕一般,在河水上点了几下就到了河岸,牧晨心里暗赞一声,待到那人去远了,他才提气纵身,度过河岸,紧跟在后。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只见前方地势渐渐开阔,出现一座山门,不知是何门派,黑衣人在外面摸索一番,发现里面没动静,越墙而入。
牧晨在外守候,暗道若真是那厮同伙,就来个守株待兔。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仍不见那人出来,也不见山门内有何动静,心下好奇,决定去看个究竟。深吸口气,纵身一跃越入墙内,落地处是些青石板,一直铺向山门深处。
牧晨步履轻盈,登上青石台阶,忽然心中悚然。台阶上有些暗色污渍,散发血腥气。台阶尽头是座拱桥,桥下水面折射月亮的倒影,走过拱桥是座空旷演武场,地面在月色的照耀下也有一滩滩暗色污渍,散发着血腥气。
牧晨心道既来之,则安之,抬脚向着演武场尽头的走去,穿过内堂,前面是一座大院,大院大门虚掩,轻推一下就开了。
突然,剑光一闪!刺眼的剑光向着牧晨袭来。牧晨心中早已警觉,脚步横移,举剑荡开对方的剑。那剑剑招陡变,改刺而削,顺着牧晨的剑鞘削向手指,牧晨剑鞘翻转将其化解,同时左手拍出一掌,着手处一片柔软,牧晨一怔,是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牧晨紧追的黑衣人,今夜夜探这座山门,却发现山门巨变,到处搜寻,发现空无一人,在大堂内听到外面的动静,料想深夜闯人山门,不是凶手便是强盗,却没曾想自己也是这般,本想来个先发制人,将其制住,谁料对方警觉异常,且武功不弱。
“下流!看剑!”
在月色映照下,牧晨发现对方一身黑色劲装,蒙着脸,正是之前自己追踪的黑衣人,不是屠宗的凶手,无心再战,一边躲避对方攻来的剑,一边解释。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凶手!”
那女子不语,剑招不断,且招招狠厉,直取要害,牧晨一时狼狈不堪。
“我不是有意轻薄!”
女子沉默,剑势骤增,速度越来越快,牧晨躲避不及,被削去一缕头发,心中一惊,再深入一寸,性命不保,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姑娘!你再如此,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牧晨心中有气,自己无心轻薄,而且多多避让,好心解释,可是对方不听一言,一语不发,且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拔剑出鞘,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二式阴阳交泰,这一式精要在阴阳和谐,刚柔并济,虚虚实实。
一剑刺出,剑气纵横,谁料那女子突然收手,静立不动,身上散发出一股恬静的气质。牧晨业已出招,无法收回,见势急忙改变方向,刺了个空,剑气吹落那女子的面纱,露出了那女子的真容,借助月光依稀看到一张绝美的容颜,仿佛广寒宫的仙子降临人间。
“是你!”
牧晨惊呼,又是一个月明的夜晚,在此相遇。
那女子柳眉微蹙,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
“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三月二十我们在黄城客栈见过!”
牧晨心里激动,想不到在这里能与这位姑娘遇见,见对方似乎认不出自己,心里一黯。
“客栈的茅房外……”
“哦,是你!”
那女子终于记起,淡淡地应了一声,对于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心里觉得哪里不对,或许也算够特殊,所以比较容易记起。
“在下乃无极宗弟子牧晨,未请教姑娘……”
牧晨自报家门,以示诚意。第一次相遇时虽只擦肩而过,却留下很深的印象,不曾想今日在这再次遇见。
“小女子无忧谷弟子吴语静。”
吴语静还了一礼,声音清脆动听,让人心里平静,如夏日清泉抚平心里的躁热。
“吴语静……原来是吴姑娘,刚刚在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牧晨嘴里念叨一声,心里尴尬,第一次相遇险些撞到人家,第二次更是碰到女儿家身体的敏感部位,虽然是无心之举,但事实是的确碰了,想必自己在吴姑娘的眼里成了一位冒失鬼。想起刚刚碰到的柔软,心生摇曳,急忙咳嗽一声。
“牧公子客气了,是我冒犯在先,刚才多有得罪!
吴姑娘莞尔一笑,摇摇头。牧晨看得一呆,这笑容宛如初春绽放的鲜花,看着觉得温暖,强扭过头不看。。
“吴姑娘客气了,换做是我,有人闯进来也会如姑娘那般做。”
吴语静心里奇怪,她见过许多男子看自己的眼神,或炽热或呆滞或躲闪,但是如眼前牧公子的眼神这么平静,一瞬之后就扭头不看绝不留恋还是头一次,她善于察言观色,觉得对方不似作伪,心中对他不由高看了一分。
“牧公子,不知深夜造访铁掌帮有何事情?”
牧晨心道原来这山门是铁掌帮,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将事情的原委,从徐姑娘失踪到夜闯铁掌帮都说了出来。吴语静听得认真,心生歉意,人家好心抓贼,自己却把他当贼,还好未发生不测,不然自己难辞其咎。
牧晨将事情说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吴姑娘,不知你深夜造访铁掌帮有何贵干?”
吴语静欲言又止,跟牧晨才见两次面,不是很熟悉,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听他方才所说多半是真的,可见对方为人正直,行侠仗义,应该不是坏人。
“在下冒昧了…..吴姑娘,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牧晨见她迟疑,心道莫不是什么秘密,自己问得唐突了,让人为难可不好。
“也没什么要紧的,这次我奉掌门之命下山追查师姐的下落。前次到达黄城,在客栈碰到了你,这次夜探铁掌帮是因为师姐最后的线索就在此地,岂料铁掌帮突然遭遇横祸,一夜间全部被杀,这下师姐的下落又断了。”
吴语静眉头微蹙,师门第一次派自己出来办事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查了许多天,现在线索断了,上哪里去找师姐的下落,师姐失踪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一时心情沉闷。
“原来如此!吴姑娘不必忧心,贵派师姐既然在这里失踪,只要查出铁掌帮屠宗的凶手,必然可以知道贵师姐的下落!”
牧晨见她邹眉,心里不忍,开口劝道。
“我也是这般想,可是天下之大哪里去查。”
“铁掌帮也算是二流宗门,有能力在一夜间杀个鸡犬不留,且不留痕迹的江湖中不多,这里面若是知道铁掌帮跟谁有深仇大恨这样就简单许多。”
牧晨继续分析道。
吴语静点点头,她本就聪明,要不然无忧谷掌门也不会派她出来追查。
“多谢牧公子提醒,小女子感激不尽。”
吴语静施了一礼,暗想此事影响较大,她决定通知宗门,请宗门定夺,
“牧公子,小女子还要与师妹会合,就此别过。”
吴语静看了一眼牧晨,告辞道。
牧晨心里一黯,心道这么快就要走了么?虽然跟吴姑娘才见两次面,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认识许久一样,虽然心中不舍,但是正事要紧。
“吴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吴语静点点头,转身走了,牧晨看着她的背影,这是第二次看她的背影,身材高挑,身躯妙曼,长发乌黑随风飘散,忽然想到方才左手碰触的一团柔软,只觉上面还残留着佳人的余温,摆摆头,心中啐了自己一声。
第五章 风蚀绝壁
扬州九江郡,临江楼。临江楼是扬州有名的酒楼,遍布扬州各大郡城,此时正值午时,酒楼中早已宾客盈门。
牧晨师兄弟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九江郡,一路寻来,闻知临江楼是扬州有名的酒楼,天下的美食尽在此处,有心品尝各地的特色佳肴,二人闻得飘来的酒香菜味不禁饥肠辘辘,进到店来。寻一处靠窗的空位坐了下来,即刻间店小二过来搭话,殷勤无比,先斟了两杯茶水,介绍了几道此地特色的菜色,牧晨点了份红烧鲈鱼,清蒸乳鸽汤,叫了两斤牛肉,再点了份素菜一坛酒,一边品茶一边等候。
“听说了吗?沧澜山风蚀绝壁清明时分开山试炼。”
品茶之余,牧晨听见隔座客人议论,一时来了兴致,侧耳倾听,却听那人继续说道,
“我表弟在沧海派做杂役,他透出的风声。”
“哦?果有此事?”
风蚀绝壁是已故剑神独孤傲的悟道之地,牧晨以前听师父说过,独孤剑神年轻时有所奇遇,剑道进步神速,四十岁时剑道纵横江湖无敌手,江湖人称独孤剑神,独孤剑神与沧海派有旧,故而默允沧海派自由出入,久而久之,风蚀绝地绝地便成了沧海派管辖之所。
“哼!沧海派监守自盗,自己宗门之人随时可以入内,我们想进还有诸多限制。”
“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另一桌上的客人心里不忿,在那抱怨。
牧晨心里疑惑,不知去那风蚀绝壁有甚要求,心中对参悟独孤剑神的遗刻颇为向往,此行去沧海派送请柬顺路可以去瞧瞧,反正掌门寿诞之期尚早,也不急于一时,主意已定,转身对那人抱拳一拜。
“这位兄台,请恕小弟冒昧,不知进入那风蚀绝壁有什么限制?”
那抱怨的人打量牧晨一眼,不耐的道,
“这你都不知道?外地来的?”
“小弟路经此地,方才听二位兄台说起,心里好奇,也想去看看。”
牧晨点点头,独孤前辈的悟道之地,对武林中人的诱惑极大,但凡使剑之人,无不向往,师弟张超也好奇看向那人。
“我劝你甭去了,要想进入风蚀绝壁必须内功精深,达到他们的要求,我看你小小年纪…..”
那人神色不屑,看牧晨顶多一二十岁,言语轻慢。
“只是去看看,还望这位大哥解惑。”
牧晨微笑着说道。
“很简单,每个进入的人需得交一两银子,不交不许上山,然后超过四十岁不准上山,最后测试你的内力,功力不到不许上山,就这三条。”
那人同桌心善,插嘴说道,旁边的人瞪了他一眼。
“多谢二位兄台。”
牧晨了然,对着二人抱拳称谢,这时点好的酒菜端上来了,牧晨请他们同桌共饮,被婉言回绝,也不勉强,端起师弟倒好的一杯酒,心道好香,纯净的高粱酒香味醇厚,抿一口回味无穷,九江郡特色红烧鲈鱼肉香鲜嫩,入口及化。二人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暗处里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
“如何?得手没有?”
“嗯,半个时辰后见效。”
酒楼角落处,距离牧晨师兄弟二人两张桌子,两人鬼鬼祟祟看着牧晨他们,低声议论。
牧晨二人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带着醉意,叫过店小二结了账,缓步下楼。没走多远,师弟头晕险些摔倒,牧晨以为师弟喝醉了,暗道怎地师弟酒量变差了。只得扶着他找地方休息。盏茶过后,牧晨忽觉头重脚轻,醉意上涌,觉得不对劲,暗道刚才分明没喝多少,怎地喝醉似的?
“老六,怎么回事?那人怎么还没晕倒!”
“奇怪了,五哥,这人有点邪门,我们看着他把酒喝下的,那可是谢老大的‘一醉不醒’,从来没见失过手。”
“不等了,动手!”
牧晨此时离临江楼有几里路,感觉脑袋昏沉,勉力扶着师弟拐入前面的巷口,心道我自进入偏僻之处,且待那人自动现身。不多时,前面窜出几个壮汉,拦住去路,牧晨见势放下师弟,看向来人。
“外乡人!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开口的人约莫二十几岁,身形魁梧,一脸匪气,恶狠狠的看着牧晨说道。
牧晨一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取豪夺,毫无顾忌,
“你们如此肆无忌惮,简直目无王法!”
“老子就是王法!动手!”
那五哥见牧晨不识时务,也不废话,招呼众人一拥而上。
牧晨头虽然有些晕,但武功还在,此时见众人的架势,显然都是练家子,剑未出鞘,一招《无极十三剑》第三式万象更新使将出来,这是一式暗藏变化的招式,可为群攻也可单独对敌。
“嘭嘭嘭……”
连声闷响,几人纷纷痛倒在地。五哥看得心惊,心道今日碰到硬茬了!他奉命在外劫取外乡人的钱财从没失手,靠的是过人的眼力及胆识,他断定牧晨刚出茅庐,没有多少江湖阅历,年纪轻轻武功也不会很高,所以才动手下药,想不到自己全错了,牧晨不但没中毒,武功更是高强。
其实那五哥眼力过人不假,牧晨的确没有多少江湖经验,不然他师兄弟二人也不会毫无防备的被人下药,只是牧晨体质特殊,幼时曾中了见血封喉的毒镖,昏而不死,最后他师父才有时间给他解毒,师父说他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也不是传说中的任何一种,体质一般,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兴之所致,收他为徒。
“解药交出来!”
牧晨一个闪身,五哥只觉眼前一花,来不及招架,牧晨剑尖已抵住对方咽喉。
“这位兄弟说的什么意思,小的不明白。”
那五哥也是混江湖的人,生死关头并无多少惧意,一脸无辜的道,
“啊!我说,我说!”
牧晨虽无多少江湖经验,但也知道对付这种人就应该心狠手辣,让他们畏惧,眼见对方抵赖,牧晨一剑刺向那五哥手臂,再深一分手就废了。五哥胆颤,不想成为废人,他们行走江湖得罪不少人,如果残废后果可想而知,那是比死更可怕,其余众人眼见牧晨的手段无不胆寒。
“我们是奉谢老大之命,专挑外乡人下药,抢夺钱财。时才听二位大爷外地口音,不似巨贾贵胄,年纪轻轻没有江湖经验,所以才对你们下药,请大爷饶过小的!……”
那五哥格外恭敬,事无巨细的交代事情始末,牧晨他们中的是一种叫“一醉不醒”的迷药,是他们谢老大配制,药效言过其实,正常情况两三日就可苏醒。
牧晨几番盘问,确认五哥的确没有解药,心道师弟昏迷,不便赶路,自身体质特殊,抗毒性较强,可延缓昏迷发作时间,但药性常留体内,保不定什么时候发作昏倒,方才尝试运功逼毒,发现此药奇特,以自己目前功力一时难以根除,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解药,一劳永逸。念及此处,逼问那五哥谢老大的下落,那五哥也尽都招了。
待到入夜,牧晨将师弟安置在客栈,一身夜行衣,一路疾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到了九江郡城郊,眼前出现农田,不时传来阵阵虫叫,牧晨不禁想到儿时在田间捉蛐蛐,忽然有些想家。
沿着田间小径走了两里路,前方出现一片平原,一座巨大的宅院静卧在寂静的深夜,此时里面灯火通明。牧晨小心潜行,在院外侧耳倾听,发现并无动静,飞身上墙,沿着大院的围墙爬到屋顶,揭开一片瓦砾朝下看去,屋内有两个男子坐着喝茶,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端坐首位,看着坐在下首的人说着些什么,另一人约三十来岁,方面阔耳,身形健硕,估计就是那五哥嘴里形容的谢老大。
“谢老弟,圣水配制可否妥当?”
“请坛主放心,已然办妥。只是配制圣水的药材告罄,望坛主早作安排。”
那谢老大态度傲然,对于配制圣水这等简单的药似不屑一顾。
“哈哈!谢老弟办事我放心,你尽管放手去做,其余的事我来安排!”
那端坐首位的坛主一笑,眼里一抹鄙夷一瞬而过,心道若不是看在你师父是药王药护法的份上,你这副坛主老子何必对你礼让三分,你在外面的那点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坛主,据说圣女要驾临此地,不知是否属实?”
谢老大探头低声问道。
“嗯,想必是真的,上面吩咐追加配制圣水的份额,本教近期应该会有布施,只是不确定是否圣女亲至。”
坛主点点头,圣女的行迹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九江郡分坛坛主能过问的,对于他来说,圣女就是天。
“嘿嘿!坛主,听说我们圣女是个绝代美人,只是……”
谢老大话未说完,突兀的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脊背生寒。
“圣女到……”
牧晨在屋顶听得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见圣水两字,正打算伺机而行,陡听圣女驾临,随后见一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进到厅来,身边跟着一位白衣侍女,二人皆身段婀娜,牧晨这个视角看不清真容,暗想是不是黄城客栈外的那两位姑娘,却见那谢老大二人看得发呆。
“属下参见圣女!”
二人皆是第一次看见圣女,却认得她的贴身丫鬟,一时看得呆了,一旁侍女咳嗽一声,方才回过神来,恭敬下拜,。
“起来吧!”
圣女淡淡地道,莲步轻移,径自坐在首位,白衣侍女站立身旁。这时牧晨才看清二人真容,端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牧晨见过的女子中,唯有吴语静与她难分轩轾,夏荷冬梅各有所长,吴语静气质恬静,高贵而优雅,面前这位女子则是妩媚动人,还有些许英气,不禁多看了几眼。旁边那位白衣侍女则逊色许多,但也是相貌秀丽,尚有几分姿色。
“侍女?她不是黄城客栈外的那位圣女吗?怎么圣女另有其人?”
牧晨看得心中疑惑,隐约间猜到些什么,但又好像摸不清看不着,见那圣女殷桃般的红唇轻启,侧耳细听。
“朱坛主,你这坛主当得好生清闲,本座都有些羡慕了,没事就坐着喝喝茶,门口一个看守的都没有,想必此地乃太平盛世了。”
朱坛主心中一惊,他听出圣女话中有话,责怪自己渎职,连忙跪下请罪,心中苦闷,怎地今日圣女突然杀来,毫无防备,九江郡分坛地处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因此疏于防范。
“属下知罪!请圣女责罚!”
“哼!下不为例!”
圣女冷哼一声,如今虽然是太平之世,但也不能如此荒怠,要是被人知晓研制圣水之事,保不准多生事端。
“多谢圣女开恩,属下定当尽守本分,不敢渎职!”
朱坛主如蒙大赦,得圣女吩咐恭敬起身,那谢老大在一边站着,不时偷眼看那圣女,心无旁骛。
“我此次路经此处主要是去风蚀绝壁,布施圣水的事交给小翠主持,你们从旁协助!”
圣女看了一眼站立的二人,淡淡的吩咐道。
牧晨听闻圣女也要去风蚀绝壁,来了兴致,功聚双耳,凝神倾听。
“圣女要去风蚀绝壁?”
那谢老大本在一旁偷瞧圣女,听到圣女的话,逮住机会,自认风蚀绝壁知之甚详,插嘴道。旁边朱坛主眼底闪过不悦,那圣女冷冷的看了谢老大一眼,谢老大方知失礼于人,告了声罪。
“风蚀绝壁在你们管辖之处,你们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说与我听!”
圣女瞥了眼谢老大,默然不语,对着朱坛主道。
“是!”
朱坛主将有关风蚀绝壁的事尽都说了,圣女双眼微眯,似在思索,牧晨心中失望,没有听到有用讯息,心想风蚀绝壁果然诱惑极大,连摩尼教圣女都心中向往,看来到时候定是人才济济。牧晨见那圣女听完,臻首轻点,吩咐一些事宜后,带着侍女走了。
第六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牧晨在屋顶趴了半个时辰,半边身子早已酸麻,有心舒展一下身子,又恐惊扰下面众人。这时见圣女起身离去,松了口气,圣女婀娜的背影牧晨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摇摇头不再多想,见朱坛主二人送圣女出得门去,抓住机会,从屋顶一跃而下,进到厅来,这时脚步声传来,来不及多想,翻身跃到宅子的横梁上,横梁宽约一尺有余,恰好容身。
只见二人一前一后进到厅来,朱坛主一路阴沉着脸,那谢老大跟在身后似有所思,朱坛主脚步一顿,说道,
“谢副坛主!以后圣女面前注意分寸,开罪了圣女,就是你师父药王也保不了你!”
那谢老大在身后低头沉思,全然没有听见话语,低头思索间险些撞上去,朱坛主见状心中更怒,
“哼!好自为之!”
朱坛主径自走后,厅中只剩下谢老大一人,牧晨见他神不思蜀,心道机会难得,欲将之擒拿,熟料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人,牧晨急忙缩身躲避,暗呼好险。
“启禀副坛主,圣水的配制出了些问题,请您下去看看……”
那人进门后,躬身一拜道。
“蠢货!走……”
谢老大被人打断思绪很是不耐,但涉及到圣水不敢怠慢,大袖一甩,带着那人出去了。
牧晨在横梁上等了一炷香时间,也不见谢老大回来,心想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见左右无人,纵身落地,脚步轻移,从大厅出来向着后门而去。
后院有两排房间,并排而立,中间一个拱形的石门将之隔开,也不知那谢老大在哪一间房,左右查看无果,牧晨不想打草惊蛇,以免解药未到手被人围攻无法脱身,决定来个守住待兔,闪身躲进拱形石门处墙角阴暗处,一身夜行衣掩饰下不细看不容易看出究竟。
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晨已有了困意,一只老鼠经过,向着牧晨裤脚上爬,牧晨身子一震,那老鼠被真气震翻在地吱吱叫了两声就没了声响,好在并无多大动静。
“嗯嗯嗯……”
不远处几声闷哼,牧晨以为被人发现,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赶紧收敛身形,运转真气蓄势以待。
“嘿嘿!骚娘们,待会好生伺候我们副坛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名小厮肩上扛着一口麻袋,袋子兀自挣动,显然里面装着一个人,嘴巴被堵上说不出话,那小厮说完,在其撅起的屁股上狠狠揉了揉,
“真舒服啊,奶奶的,若不是副坛主要的,今晚老子干死你!”
原来那谢老大贪财好色,自见到圣女以后,就魂飞冥冥,是以方才不顾身份贸然插嘴,只为和圣女说说话,却遭到冷眼怪罪,心里怨愤,待到圣女走后,连朱坛主跟他讲话也没有听清,整个脑袋全是圣女绝美的容颜和曼妙的身段,心想如此绝色,若是将之压在胯下,就是死也值了。一时邪火上升。
待到解决圣水的问题后,就吩咐手下去找来邻村自己养的姘头,是位寡居多年的少妇。小厮带人连夜赶路,路上想起教规禁止教众兄弟奸淫掳掠,为了避免太招摇,将那姑娘嘴巴堵上,装进麻袋。
牧晨见那小厮走进拱门,进入左首第三个房间,随后将门虚掩走了出来。听那小厮方才的话语料想那必是谢老大的居所。半柱香后,谢老大迈步进入院内,牧晨屏息凝神,暗想此时身在大院之中,稍有动静就会被人合围,于己不利,还是稍等片刻。
谢老大进入房间后,闩好房门,转身步入床前,看到一口麻袋横卧其上,麻袋不再挣动,只是微微起伏。谢老大在那高耸处用力一握。
“嗯嗯嗯……”
那麻袋先是一颤,随后剧烈挣动,口不能言,只有鼻子一个劲嗯嗯的反应。
谢老大迅速解开麻袋的绳子,露出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蛋,二十岁上下,脸色红润,发丝凌乱。看到一副妩媚动人的美女在前,谢老邪火上升,将麻布袋子褪下,翻身跨在女子身上。
“嘿嘿……小美人,不要害怕,将爷伺候好了少不了你好处!”
那妇人无奈,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将她绑着上门,想到平时得了谢老大不少好处,也就听之任之。
牧晨待谢老大进房以后,倾听左右并无动静,显然都已熟睡,潜行到谢老大居所外,只听得里面床板震动,伴随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牧晨今年虚岁十九,尚未经历男女之事,一时血脉膨胀,脸红过耳,迟迟没有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变得安静了,牧晨仍犹豫未决。
“哼,杀人不过头点地,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牧晨把心一横,胆气陡生,用内力震断门栓,闯将进去。
“谁?”
谢老大刚经历一番激战,瘫软无力,遇此变故仍然反应迅速,爬起身用手去抓床前的佩刀。刚抓住刀柄就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那女子啊的一声,用被子遮住半边身子,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身体发抖。
牧晨一击即成,拔剑抵住谢老大的咽喉,看见那女子胸前白花花的一片赶紧转移视线,
“谁敢作声,我就杀谁!”
牧晨看着赤身的二人,厉声道,
“将一醉不醒的解药交出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谢老大见来人一身黑色装束,只露出一双眼睛,思绪急转,苦思脱身之策,
“什么一醉不醒,阁下喝醉了吗?看着不像啊?”
“找死!”
牧晨心中有气,眼前此景实不愿多待片刻,看到谢老大事到如今还装傻充楞,一剑向着谢老大右耳削去。
“啊!”
“啊!”
谢老大痛呼,那女子吓得尖叫,牧晨瞬间又点了二人哑穴。谢老大实是想不到对方行事如此果决狠厉。
“我再问你!一醉不醒的解药在何处?”
牧晨剑指谢老大咽喉,左手替他解开哑穴,厉声道。
“在……在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黄色瓶子的是解药,绿色瓶子是迷药。”
谢老大如实交代,他看出牧晨的狠厉,若再隐瞒保不定今日命丧此处。
牧晨依言走到床对面的柜子,打开抽屉,果见两色的瓷瓶藏在其中,瓶高两寸,瓷瓶釉彩细腻圆润,手工极好,绿色的迷药只剩一瓶,黄色的解药尚有三瓶。
牧晨解药到手,欲转身折回,心念一转,走到谢老大身前,将绿色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其口中。
“你干……啊呃……”
谢老大一惊,这药是他亲自配制,知道其药力,一般都会昏睡两三日才会苏醒,平时都是他害别人,想不到今日自尝苦果。
牧晨在一旁观察,片刻后,只见谢老大双颊潮红,眼神迷离,宛如喝醉一般,渐渐昏睡过去。牧晨暗道看来这次他没有骗我,将解药和迷药收好,转身出了房门。
经过隔壁的房间的时候,从里面传来说话声,牧晨一惊,身子一顿运转全身功力准备应敌,仔细一听,顿觉好笑,
“妈的,副坛主玩个娘们啊啊的叫啥,有那么爽吗?改天老子也玩给你听,哼!”
第七章 美女与和尚
牧晨解药到手,转身沿原路折回,到了客栈已是三更时分,客栈中人早已熟睡。没有惊动旁人,轻悄悄进入张超的房间,点燃油灯,见师弟张超呼吸均匀,宛如睡着一样,其余并无大碍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粒“一醉不醒”的解药塞入张超嘴里,解药入口即化,药力流入腹中。牧晨换了衣衫,在一旁静候。
“水……师兄?!”
没过多久,张超悠悠醒来,口渴难耐,看见床前端坐的师兄惊呼道。
“醒了?”
牧晨睁开眼,见师弟醒来,暗道解药果然有效,否则得多等几日了。
“师兄,我喝醉了?”
张超心里疑惑,他记得方才二人喝完酒走出酒楼,觉得脑袋昏沉,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没有喝醉,我们着了别人的道了。”
牧晨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他觉得二人江湖经验尚浅,此番若非自己的特殊体质,抗药性强,恐怕生死难料,作为师兄,有必要提醒师弟,也可让他增加一些江湖经验,免得以后重蹈覆辙。
“师父说得对,江湖险恶!七师兄!还好有你在……”
张超听到酒里被人下药吃了一惊,师兄的特殊体质他早知道也曾羡慕,待听到师兄夜探虎穴取得解药,心里感激。
“好了,经一事长一智!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牧晨起身回房,折腾半夜,早已累了,临睡前仍不忘练功打坐,将《道经》心法默默运转,只觉中毒之后,功力又有些精进,以为是自己错觉。
第二日辰时,迎着春日的阳光,师兄弟二人继续赶路,目的地衢州沧澜山。
一路没有歇息,赶了半日,行至衢州与江州交界,两地隔河相望,此河曰贡水,水深且阔。《山海经》中云:南方有巨人贡,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以有此人,因以名水。
河面甚宽,轻功绝佳者亦无法横渡,只能借船渡河。二人离河岸尚有半里路,陡见前面有人打斗,细看之下竟是一个和尚和一貌美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使一柄软剑,婉转吞吐,宛如灵蛇,攻少防多败势已现,那和尚使的一截长棍,招式刚猛异常,大开大合。女子荡开砸来的一棍,虎口疼痛欲裂,软剑险些脱手而出,瞥见远处两人朝此处走来,放声大叫。
“救命啊!和尚杀人啦!”
牧晨师兄弟二人愤慨,郎朗乾坤,和尚竟公然欺凌弱女。还不待牧晨出手,师弟张超一个闪身跃到二人战圈,一出手使的就是《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漫天剑光化作一道青峰向那和尚刺去。
那和尚年纪不大,二十来岁,长得颇为英俊,听到那女子叫喊,心中气苦,眼角余光看到来人挺身纵剑,剑法精妙,有心较量一番,提棍迎敌。那女子胸口剧烈起伏,此时退出战圈,看了一眼张超,嘴角微微翘起,转头打量观战的牧晨,眼睛一亮,心里暗赞一声,又看了一眼那和尚,在二人间来回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晨浑然没发现那女子的目光,眼神紧紧盯着师弟的战圈,暗暗点头,心道看来师弟这一招平时没少练,几个变化处衔接自然,如行云流水,只是少了点剑意,第二式阴阳交泰倒使得不错,颇有意蕴,
场中二人剑来棍往,战到二十回合,那和尚越战眼神俞亮,招式一变,棍头改砸为刺,棍头画着圆圈刺向张超胸口。张超陡见对方变招,来不及多想,“一元复始”使出,一剑点向棍头,岂料对方攻势陡变,改刺为砸,一棍砸向张超肩头。
张超万万想不到对方突然变招,看到对方的攻势避无可避,只能坐以待毙。牧晨一直在旁观战,见师弟有危险纵身而出,使了一招“阴阳交泰”的变化招式,长剑翻转缠住棍头,以柔克刚化解了这一招,张超一旁看得眼前一亮,心里惭愧,暗道原来这一招还可以这么用,自己过于局限现有招式了。
“来得好!”
那和尚赞了一声,招式又变,大开大合,荡开缠住的长剑,一棍横扫牧晨腰腹,牧晨仍是第二式“阴阳交泰”,改缠为卸,黏上棍头后绕了一圈,化解攻势。
张超看得目不暇接,那女子站在一旁眼神异彩连连,双眼不住在牧晨身上扫动。
战到第三十二回合,牧晨长剑摆动,同样是一招“一元复始”,只见漫天剑影重重,看得人眼花缭乱。那和尚早已领教过这一招,长棍点出,使出一招“蛟龙出动”欲要化解,谁知牧晨并不刺出,改刺为削,躲过刺来的长棍,一剑削向和尚手臂,和尚吃了一惊,急忙避开这一剑,但还是晚了一步,剑尖在手背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出。
“施主!这一剑招你尚未使完后招!”
那和尚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不忿道。
牧晨嘴角上翘,笑道,
“谁说剑招非得使完!”
和尚一怔,心道似乎真没人规定招式非得使完,似有所悟,道,
“阿弥陀佛,贫僧愚鲁!施主,请赐教!”
那和尚气势陡变,从先前的至阳至刚转变成阴柔刚猛,招式灵动狠厉,招招直指牧晨要害。牧晨心道,这和尚武功不凡,如此年纪实属难得,年轻一辈自己尚未遇到对手,眼前就是一个劲敌,稍不留神就会导致落败。不敢怠慢,全心迎敌。
二人战到七十回合,仍势均力敌,牧晨心中暗苦,《无极十三剑》招式虽妙,但也有缺点,就是消耗内力过大,不能持久,平时仗着精妙招式取胜,哪知今日碰到一个棍法同样精妙的对手,招式上平分秋色,一时不能取胜。心生一计,化解和尚攻来的一招,退出一步道,
“和尚!我们一招决胜负如何,这样战到天黑,仍是难分胜负!”
那和尚战得正酣,虽然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被汗水侵蚀,仍有余力,暗道这位施主果真非凡,在少林《伏魔棍法》下鏖战许久仍不露败,贫僧《伏魔棍法》一出,江湖年轻一辈罕有敌手,不由对牧晨暗自钦佩,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此时听到对方之言,单手一礼微笑道,
“阿弥陀佛!施主言之有理,我们就一招定胜负!”
旁边二人表情变换莫测,时而紧张,时而兴奋,心里暗暗喝彩,对场中二人的武功早已由衷钦佩。
“在下无极宗弟子牧晨,不知大师名讳?”
牧晨对那和尚的武功也很是钦佩,施了一礼,自报家门道。
和尚还礼,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无极宗的高人,贫僧少林寺行痴。”
“原来是少林寺的大师,在下失礼!行痴大师!请!”
牧晨恍然,早已猜到如此了得的棍法,必定出身不凡,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就是了。
“牧施主!大师二字实不敢当,还是叫贫僧法号行痴吧,《金刚经》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行痴宣了声佛号,微笑道。
“好!行痴!请!”
牧晨暗想行痴大师与那女子或许有什么误会,不然以行痴的修行不至于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弱女子。
“施主请!”
二人各退一步,摆开架势,调动自身真气,张超和那女子眼睛紧紧盯着二人,唯恐错过分毫。
牧晨功聚全身,手中长剑左右翻转虚晃,剑影重重形成一个圆形剑幕,正是《无极十三剑》第四式天地无极。真气灌注剑柄,一时间剑气鼓荡,进可攻,退可守。
行痴和尚双手紧握长棍,双臂摆动出玄奥的轨迹,长棍震颤,发出嗡嗡的啸音,宛如觉醒的巨龙,正是少林《伏魔棍法》中精深的招式降魔一棍。
二人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同时闪身冲向对方,长剑舞动由圆形剑气光幕凝聚成为一点刺向长棍。
“轰!”
剑棍相交,发出巨响,真气鼓荡将二人震散,两人各自退出三步,牧晨喉咙一甜,忍住不让鲜血流出。行痴和尚双臂震颤,全身经脉鼓起,显然已是到了经脉承受的极限。二人伤势各有不同,牧晨胜在体质特殊,经脉坚韧,而炼体尚有不足,行痴则胜在少林独步的炼体法门,可以说再次平分秋色,旁边张超和那女子看向二人看不出究竟,只觉刚才交战精彩之至,实属罕见。
“哈哈哈……”
“阿弥陀佛!”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畅快,人生难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牧晨和行痴和尚今日算是不打不相识,称呼也变得熟络了。
“行痴!”
“牧兄!”
“佩服!”
“佩服!”
两人对彼此的武功和对武学的造诣深感钦佩,忍不住赞许道。
旁边张超见二人如此笑而不语,那女子眼见二人不但没有敌意,反而互相赞许,心生不妙,跑过来拉住牧晨的胳膊道,
“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牧晨脸色微红,颇感尴尬,那女子抱着牧晨的手臂,胸前挺秀的双峰紧贴牧晨的手,触感柔软,再见那女子的容貌娇媚动人,虽不如吴语静与圣女倾世之容,也算一等一的美人了,难得还有一丝二女没有的成熟意蕴,未经人事的牧晨一时不知所措,勉强咳嗽一声道,
“大姐不用客气!些许小事而已…..”
“大姐!奴家看起来很老吗?”
那女子眼睛一瞪,撅起嘴巴,抱着牧晨的手臂突然用力,牧晨更觉手臂处那道柔软弹性惊人,心中无奈,他的确不会讨女人欢心。
“不不.....姑娘看起来很年轻。”
旁边张超咧嘴一笑,行痴和尚宣了声佛号。
那女子这才展颜一笑,松开双手,牧晨松一口气,只见那女子双膝微曲,施礼道,
“小女子慕容婉!见过牧公子!”
牧晨看得一呆,这女子方才的举动牧晨颇觉妩媚动人,热情活泼,如今再看又觉端庄秀丽,不可方物,不知接下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忙道,
“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为何与行痴大师结怨?”
牧晨双手抱拳回了一礼,实在猜不出一个四大皆空的和尚与美丽的女子为何兵戎相见,那女子迟疑,不知如何说出口,只见行痴和尚宣了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还是贫僧来说吧!”
第八章 美女与和尚 二
原来行痴和尚入红尘历练,一路游历名山大川,风土人情,那日下了武夷山,在鄱阳湖游览,偶听游人说道沧海派风蚀绝壁清明时节开山,心中暗道贫僧虽然不是使剑的,但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或许可以借鉴犹未可知,于是南下衢州,到得贡水河畔。
一路风尘仆仆,见河水清澈见底,于是来到岸边洗脸净尘。不料一颗石子砸在面前河面,溅得行痴和尚一身河水,行痴吃了一惊,转眼一瞧,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在下游两丈处怒目而视,声音清脆,道,
“和尚!你好生无礼,本姑娘在下面喝水,你却在那洗脸,脏也不脏?”
行痴和尚暗想方才下游好像没人,难道贫僧记错了,告了声罪,跑到下游去了。谁知刚伸出双手捧了一兜水,一颗石子砸入面前的河面,溅起许多浪花,全部溅到行痴身上,身上一身灰色僧袍湿了一半,心里已然明白是那女子故意刁难,也不着恼,佛家戒贪嗔痴,行痴修行颇深,笑而不语,却听上游那女子笑道,
“和尚!你用我的洗脚水洗脸,脏也不脏?”
却见那女子已然脱去鞋袜,裸露双足,在那洗脚。双足皮肤细腻白嫩,在河水里搅动,偶尔翘起一足,露出小腿白嫩的肌肤。
行痴和尚看了一眼,立即转身,口宣佛号。暗道素闻民间女子端庄有礼,为何这位姑娘举止轻佻无礼,再也不敢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刚走出几步,听见后面女子痛苦呻吟几声,然后没了动静。心道又在戏弄贫僧,我只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走出百米远,转身欲看究竟,见那女子仍是躺在那没动,出家人慈悲心肠,担心会出人命,决定走过去瞧瞧。发现那女子脸色苍白似不作伪,用手试探鼻息,见其仍有呼吸心中稍定。
这时变故骤生,那女子突然睁开双眼,行痴和尚吓了一跳,女子右臂揽住行痴脖子,左手握住其右手脉门,行痴一时挣脱不得,女子双眼深邃迷离,行痴仿佛整个人深陷进去,呼吸急促,双眼在女子曼妙的身段游离,看到裸露在外白嫩的双足,忍不住轻轻一握,那女子身子一颤,发出一声呻吟,行痴顺着那女子小腿慢慢往上瞧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行痴和尚全身一震,清醒过来,浑身冷汗连连。方才被那女子算计,心神失守,好在只是一瞬,否则凶险异常。
“咯咯咯…….和尚!定力不错呀,这么快清醒!奴家真是佩服得紧哩,你瞧,这是什么?”
那女子娇笑一声,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来回晃动,看着行痴和尚道。
行痴吃了一惊,心道好险,方才如果那女子心存歹意,此刻业已圆寂了,
“施主,多谢手下留情,请施主将佛珠还予贫僧!”
那佛珠乃檀香木制成,细腻华润,是行痴的师父送给他的,有辟邪安神的功效,行痴宝贝得紧,一直戴在身上。行痴此时脖子上的手已松开,右手脉门仍被捏住。
“咯咯咯……你这和尚傻得紧,我如此戏弄你你还谢我。行,本姑娘菩萨心肠,你若叫一声好姑姑,好姐姐,我错了,我就还给你。”
那女子眼神似笑非笑,一脸狡黠的道。
行痴心道叫好姐姐,好姑姑也就罢了,无甚打紧,只得叫了一声,岂料那女子却假装没听清,又叫了数声,无奈道,
“阿弥陀佛,施主饶过贫僧吧,贫僧感激不尽!”
“谁要你感激了,不叫是吧,我将它扔到河里去!”
那女子作势欲扔出佛珠,行痴一急,在女子淬不及放下挣脱出来,探手去夺佛珠。女子身子躺在地上未动,左手朝地面拍出一掌,借力身子横移,行痴抓了个空,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施主,再不将佛珠还于我,贫僧不客气了!
“怎么?光天化日和尚莫非要杀人破戒吗?”
那女子仍是笑吟吟的,一点不悚。
行痴一滞,脸颊一红,暗想这女子难缠,不给她点教训,日后不知欺侮多少善人,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当除魔卫道了,手下注意分寸就是。这么一想,心中坦然,抓起地上的长棍单手斜挑,道,
“交与不交?”
“不交!小女子不交!你来杀我啊。”
那女子手中晃着佛珠,摇头说道,见行痴真的提棍杀来不由一声惊呼,
“救命啊!和尚杀人啦……”
一边躲避一边尖声高叫,声音凄厉急切,宛如命悬一线,行痴和尚气苦,脚步一顿,
“施主!贫僧再问一遍,交与不交?”
“不交!就是不交!臭和尚!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女子撇撇嘴,丝毫不在意行痴的言辞厉色,回绝道。
行痴和尚无奈,暗想若不动真的这女子定以为贫僧在唬她,双手握棍斜劈,正是少林绝学《罗汉三十六路棍法》,少林罗汉棍至刚至阳,与《伏魔棍法》的阴柔狠厉不同,两种棍法各有所长,只是《伏魔棍法》越练到后期越是难练,威力也越大。行痴施出一招“罗汉下山”砸向那女子腰腹。
那女子一惊,见此精妙棍法不敢怠慢,在腰际出一抹,抽出一柄长剑,长剑由精钢打造,剑身薄如蝉翼,韧性十足,使出一招灵蛇出动,剑身一晃缠住棍头一挑,棍头偏移砸向一旁。女子化解一招陡见对方攻势俞烈,不由尖声叫道,
“救命啊!和尚杀人啊!”
行痴和尚知她故意,不予理睬,左右开合攻势渐猛。二人缠斗间不由拆了五十余招,行痴心中吃惊,恁她年纪轻轻一弱女子,想不到武功如此之好,虽然经常险象环生,却总能化解凶险,立于不败。两人斗到六十来招,行痴更惊,这时牧晨师兄弟二人赶来,女子惊叫一声,竭力荡开砸来的一棍,双臂酸麻,长剑欲脱手而出。
“救命啊!和尚杀人啦!”
……
行痴和尚将他与慕容婉相遇后的经过说了出来,慕容婉在一旁楚楚可怜,似乎受了委屈,但并没有反驳,牧晨师兄弟心中恍然,见那女子的行事作风,心里已然偏向行痴和尚了。
“慕容姑娘!在下可否说个情!”
牧晨心道二人并无多大过节,只是慕容婉一时胡闹,转身看向慕容婉道。
“你要我将佛珠还予和尚?”
慕容婉聪慧过人,猜出了牧晨的用意。牧晨点点头,
“可否卖给在下一个人情?”
慕容婉娇媚一笑,眼神狡黠,
“恩公有命,小女子怎敢不从!嘻嘻,只是公子的人情不知有多大?”
牧晨心知其意,发觉自己掉进慕容婉的陷阱,无奈道,
“但有所命,莫敢不从,只要在下办得到的,定当尽力!”
“嘻嘻,啰!”
慕容婉从怀中衣襟里掏出佛珠,递给牧晨。行痴和尚见堂堂佛门信物藏在一女子怀中,吃了一惊,道,
“阿弥陀佛!施主你…….”
“你什么你?不想要就扔了!”
慕容婉瞪了一眼,心道本姑娘的胸脯不知迷倒多少男人,你这个和尚却不解风情,若非见你生得英俊,本姑娘懒得搭理,可惜却做了和尚,又看了一眼牧晨,见牧晨英俊硬朗的面孔,且英气十足,眼波流转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晨将佛珠递给行痴,行痴拿在手里,口宣佛号,对着佛珠念了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觉得还是不妥,又念了两遍。牧晨师兄弟二人看得发呆,慕容婉牙关紧咬,胸口起伏,气不过行痴把她视作妖物一般,冷哼一声,没有发作。
牧晨心里暗笑,行痴和尚除了对武学颇有天赋之外,为人处世实有不足,他当着慕容婉的面这么做,无意间伤了别人的面子。看着他念了一遍又欲再念,道,
“行痴!佛门讲四大皆空,佛珠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空,既然皆空何须再念?”
行痴一顿,嘴里将牧晨的话念了一遍,眼神愈来愈亮,
“阿弥陀佛!牧兄悟性颇高,与佛有缘!”
这时张超见河中心有船划来,高声喊道,
“船家!快些过来!我们要渡河!”
那艄公应了声,撑船缓缓而来,牧晨几人见那艄公是个老者,须发皆白,穿一身麻布袍子,脸色红润不显老态,显然是个练家子。
“一人十文钱,共四十文!”
牧晨正欲掏钱,斜刺里闪过一个人影,丢出一两银子道,
“我给你一两银子!载我三人渡河!”
第九章 冲突
牧晨眉头微蹙,转身见那人三十来许,中等身材,脸庞瘦削,面色发白,留着唏嘘的胡子,后面二人二十多岁,相貌普通,脸色阴沉。那人丢给艄公一两银子,转头对牧晨等人说道,
“这位小兄弟,我们有急事在身,可否将船让与我等?”
牧晨看那人面色,多半是受了内伤,君子理应成人之美,不过对于他先斩后奏心中不喜,转头看向行痴,出家人慈悲为怀,看了牧晨一眼没有言语,牧晨心领神会,师弟张超自然一切全凭牧晨做主,眼角瞧向旁边的慕容婉,正欲说话,却听一声娇脆的声音道,
“哎哟喂,这位大爷好生慷慨!只不过忒也不将奴家几人瞧在眼里?”
慕容婉自认平日只有她占人便宜,从不肯吃人亏,若将船让给他们,自不乐意,心道老娘在此等候多时,你一句话就要抢先?
那三人转而看向慕容婉,眼神一亮,那人语气转柔,只不过态度依然轻慢,
“我们唐突在先,事情紧急失了礼数,请各位多多包涵”
“嘻嘻!奴家一介女流哪里晓得分寸。只不过这两位少侠是无极宗高徒,这位是少林寺有道高僧……”
慕容婉看着几人有求于人还傲气得紧不由娇笑道,手指牧晨几人,言辞不吝夸赞,行痴和尚宣了声佛号,自觉离有道高僧甚远,受之有愧。
牧晨心中知晓慕容婉言辞的用意,不禁莞尔。暗道倒是忽略了慕容婉的为人,不知她又是何门何派,听行痴说她武功高强,曾中了她的**之法,心里猜到几分,不禁心生忌惮!对于她的此番作为也就放任不管。
那人听着慕容婉的言辞,看向牧晨几人不由得心生顾忌。无极宗和少林寺都是江湖一流的门派,其内高手如云,就算本派也跻身一流宗门,对两派也仍颇为忌惮,收起心中的傲气,对着几人抱拳道,
“原来是无极和少林的高徒,在下沧海派田进,这两位是我师弟申公宁和陈成,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多多包涵!”
牧晨抱拳回礼,行痴双手合十点了点头,田进看向慕容婉,慕容婉笑道,
“奴家山野出身,不值一提!”
田进踌躇,若换作平时,此时定会不与他们争,只是今次有急事在身,只能失礼了。
那艄公等了许久,见两方人迟疑未决,不由催促道,
“老夫船小,只能载五人,你们谁先登船?若不上船,老夫可就走了。”
“嘿!老头!你急什么?”
慕容婉知田进心有顾忌,心里暗笑,见艄公欲走,不满地叫道。扫了一眼田进三人,莲步轻移腰肢扭动,欲要登船。牧晨三人看着慕容婉装腔作势感觉好笑,抬脚紧跟其后。
“且慢!”
田进抢步上前,抬手拦住几人去路。
“哟!这是要用强吗?奴家好害怕!”
慕容婉嘴上说害怕,话音刚落,反手一掌击出,拍向田进胸口膻中穴。田进武功不弱,陡见慕容婉拍出一掌吃了一惊,仓促间侧身闪避,同时右手斩向慕容婉手臂,这招乃是《沧海云剑》中的分筋断浪,田进将剑招融于掌法,可见于武学一道颇有造诣。
牧晨三人在后吃了一惊,想不到慕容婉出手果决,一言不合即动手,心知慕容婉武功高强,不会有失,没有即时相帮,那艄公见双方打起来了也不害怕,只是在一旁观战,默然不语。
陈成和申公宁见势直取牧晨三人,行痴素闻沧海派《沧海云剑》与无极宗《无极十三剑》威名,方才已经领教过《无极十三剑》,只觉《无极十三剑》剑法精妙,包罗万象,心道若是能见识《沧海云剑》,不虚此行也,哪知世事如此巧合,一炷香时间不到就遇见沧海派门人,宣了声佛号,截住攻向牧晨的申公宁。陈成与张超已斗得难解难分,行痴又抢过一人,这样一来牧晨倒是空下手来,索性在一旁观战。
只见田进掌影翻飞,掌随身动,双掌或斩或拍,层层叠叠,慕容婉掌法同样精妙,狠厉,绵柔,厚重,灵动……牧晨看得眼花缭乱,从未见过一套掌法有这许多不同的意蕴。牧晨曾听师父说过,逍遥宫有一种掌法,根据人之七种情志,喜怒忧思,悲恐惊与人身五行,糅和而成,掌法有七种不同的变化,练至高深处可影响敌人情志,此时看慕容婉的掌法,不由更坚信自己先前的猜测。
几十回合过后,双方不见胜负,慕容婉卖了个破绽,右手灵动如蛇,缠上田进左臂,左手厚重拍出,田进有伤在身不能久战,急于求胜,见此良机岂会错失,侧身避开慕容婉左手拍出的一掌,左手直取慕容婉肩颈。慕容婉等候多时,左右掌法变换,左手改为绵柔之力缠上田进手臂,右手以迅雷之势斩向肘部关节。
“啊!”
田进发出一声痛呼,手臂折断,右手指着慕容婉,
“你……你是什么人?何门何派?”
田进心里惊骇,对方的武功招式和先前伤自己的人极其相似,很有可能出自同一门派。
“奴家只是山野村姑,不值得田大爷挂怀!”
慕容婉娇笑一声,媚态横生,田进哪里肯相信她的鬼话,既然败了,他无话可说。
牧晨见慕容婉取胜,暗道果然深藏不漏,再看行痴和尚和申公宁,申公宁早已败了,却并没有受伤,出家人慈悲为怀,行痴和尚只是点了他的穴道。陈成和张超功力相当,二人久战不下,陈成眼见田进二人已败,无心再战,退向一旁。
慕容婉看了一眼对方三人,嘴角微微翘起,
“田大爷!何苦来哉?都说了这几位是江湖有名的少侠高僧,很厉害的!”
“哼!”
田进冷哼一声,技不如人,多说无益。慕容婉转向牧晨道,
“恩公!我们上船吧!”
“姑娘说笑了,切莫如此称呼在下,在下受之有愧!”
牧晨暗想慕容姑娘武功高强,就算方才我不出手,行痴也未必是你对手。
“那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听起来多生分,我比你大几岁,你叫声姐姐吧!”
慕容婉媚眼如电,看着牧晨俊朗的相貌高大的身材,且一身英气,娇声笑道。
“慕容师姐!”
牧晨被瞧的浑身发紧,咳嗽一声勉强叫道。江湖上各门各派论辈分以师兄弟妹相称,是以这师姐的称呼中规中矩,恰到好处,倘若叫姐姐,那就显得过于亲昵,惹人遐思。
旁边几人见识过慕容婉嘴巴的厉害,觉得置身事外是最好的选择,免得惹火烧身。
“叫姐姐!”
慕容婉嘴角一撇,看着牧晨娇声道。牧晨微笑不答,就那么看着她,慕容婉嗔怒道,
“真是不听话的师弟!”
船桨拨动,荡起贡水之水,牧晨几人坐在船头,向下探头张望,只见河水清澈,河底的水草清晰可见,偶尔间有鱼儿游过,穿梭其中,慕容婉心情甚好,趴在船舷,手掌搅动河水。
牧晨端坐船上,看着河水不住后退,脑海忽然想起一个故事,道,
“闲来无事,不如在下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行痴和张超转头看来,慕容婉兴致极高,手掌搅动着河水道,
“好啊好啊!牧师弟快说,奴家最喜欢听故事了!”
“从前有个楚国人乘船渡江,一不小心,把佩戴的剑掉进了江里。他急忙在船上刻上一个记号,想等船靠岸了以后再随着记号找,谁知等船靠岸以后,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咯咯咯……那楚国人傻了么?船靠岸了才找,那把剑可没有生出双脚,会跟着船跑。”
慕容婉笑得花枝乱颤,旁边几人看得呆了,真是红颜一笑百花生,怪不得周幽王为博褒妃一笑闹出烽火戏诸侯的典故,更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绝世诗篇,自古道红颜祸水,牧晨暗想自己倘若喜欢一个女子,会不会为了博红颜一笑也闹荒唐事出来?蓦地里脑中闪过一个绝世的容颜,恬静淡雅犹如百合。
“阿弥陀佛!牧兄讲的故事禅机颇深,小僧受教了!”
行痴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他觉得越是与牧晨相处,愈加觉得他深藏不漏。只有张超在一旁偷笑,心道这哪里是师兄讲的,这故事出自《吕氏春秋》,想来慕容婉女儿家不喜读书,行痴和尚平时只读佛经,是以二人没有听过。牧晨平日里除练功之外,颇爱看书,什么书都看,师兄弟们常取笑他,想要考一个状元回来。
第十章 小乞儿庄义方
牧晨莞尔一笑,说道典故,不由想起少年时和师兄妹们上山摘野果,野果大小不一,每次小师妹都是毫不犹豫选择大的,牧晨就给小师妹讲“孔融让梨”的典故,岂知她眨着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众师兄弟问道,
“如若是你们,你们会选择小的?”
众师兄弟点头。
“那就对了呀!你们选择小的,剩下大的还是我的嘛!”
牧晨思绪缥缈,待到船靠了岸,才回过神来。慕容婉似笑非笑的凑过来看着牧晨小声道,
“牧师弟,想女人了?”
牧晨脸红,颇觉难为情,自己方才的确想到小师妹,只是不知何时身影变换成了吴语静,想到吴语静温柔恬静的气质,一颦一笑仿佛近在眼前,天下之大,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
“没有!”
“嘻嘻……牧师弟!师姐我可是过来人,你骗不了我!”
慕容婉心里不忿,自觉姿色过人,平日许多男人巴结还来不及,哪知今日尽遇到一些另类,先是行痴和尚一心向佛不解风情也就罢了,哪知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当着自己面想别的女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说!是她美还是我美!”
慕容婉挺了挺胸脯,纤手拂过额前青丝道。
牧晨心道我若是说她美那岂不承认自己方才所想,若说你美那是万万不能,道,
“慕容师姐你莫要戏弄在下了……”
说完头也不回,追上行痴二人的步伐。慕容婉银牙紧咬,看着牧晨心里暗怒。
几人一路向东而行,待到正午,眼前出现硕大的城池,城墙高约数丈,正门处衢州两个大字苍劲雄浑,城门处人影如梭,其间有不少江湖中人,想来“风蚀绝壁”开山在即,许多人都得到消息纷纷赶来。
牧晨几人混在人群中,见识了”风蚀绝壁“对江湖中人的吸引力,有种万邦来朝的感觉。慕容婉仿佛脱缰的野马,乍一进城,见到大街上的大大小小的摊贩,东挑西捡,早已将此行的目的忘到脑后。
几人早已饿了,眼见慕容婉还在摊贩那边讨价还价,张超忍不住道,
“慕容师姐,可挑拣到中意的宝贝?都到了正午,是不是先填饱肚子?”
唤了两声,慕容婉方才听见,横了张超一眼,不耐的道,
“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就知道吃?,再等一会!”
张超摇头一叹,看向牧晨,牧晨看了一眼行痴和尚,见行痴默然不语,心道还是自己来吧,对着慕容婉大声喊道,
“慕容师姐,咦!你看那边。”
慕容婉果然放下手中的物件,朝那边看去,只见那边围了许多人,不知是卖什么的,好奇之下拉着牧晨快步走去。挤过人群,才发现是家馄饨铺,转头白了一眼牧晨,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牧晨尴尬一笑,
“呵呵…..大家肚子都饿了,慕容师姐也饿了吧?”
“好啦好啦!本师姐饿了,吃饱再说……”
慕容婉捋了捋眼角青丝,看着牧晨道,
“他们人呢?”
牧晨回头一看,张超和行痴并没有在身后,心中一惊。慕容婉朝自己贼贼一笑,牧晨无暇理会,转身原路折回,没走多远,只见张超背上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张超反手去抓,岂料小乞儿身子滑溜的紧,顺势从张超后背挪到身侧,这一抓倒没抓着。张超右手朝左侧去抓,小乞儿又从左侧滑到胸前,如此几番过后,那小乞儿始终挂在张超身上,而张超终究没有抓着,行痴和尚一边看着颇觉惊奇,不过没有上前。
牧晨心里暗赞一声,显然那小乞儿不会武功,仅凭身子柔韧迅捷得以躲避,要知道张超武功虽不及牧晨,但也不是寻常江湖门派弟子能敌,对付几十个不会武功的大汉绰绰有余,想不到数招之间擒不住一个小乞儿。
张超几次出手未成,,面子挂不住,真气运转间双臂猛地一震,那小乞儿嘴里闷哼一声,只觉身子发麻,手臂再也捆不住对方的身子,噔噔噔退后几步,张超右手探出,抓住小乞儿脉门。
“啊哟!疼,疼!”
张超一时气愤,右手灌注了真气,小乞儿身子瘦小,又不会武功,吃痛之下叫出声来。
“慢!”
牧晨唯恐张超气愤之下,伤了小乞儿,开口阻止道。
牧晨细看之下,小乞儿约莫十来岁,身子瘦小,全身脏污,衣不蔽体,倒是生得浓眉大眼,鼻方口直,小小年纪颇有英气。紧跟而来的慕容婉则以手掩鼻,眼有鄙色。
“师弟,这是为何?”
牧晨仔细打量小乞儿,小乞儿也好奇的看着牧晨,牧晨对他一笑,转而问张超道。
“师兄!这小乞儿偷我钱袋!......”
“我没有!不信你们搜我身!”
小乞儿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体上下,衣服破烂,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有没有东西。
“哼!刚刚明明两个乞丐,现下就你一个,钱袋你一定是给了他了!”
张超抓着小乞儿的手腕冷哼一声,手上力道不减。
“我没有偷!”
小乞儿双手吃痛,大声的辩道。
牧晨看向一旁的行痴,行痴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方才的确是有两个乞丐,现下走了一个!”
牧晨心知眼前的小乞儿就算不是正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只有从他口中得知钱袋的下落,眼见张超盘问无果,又要施暴,牧晨当即阻止,要对一个小孩严刑逼供心有不忍,但那小孩嘴严实得紧,软硬不吃,一时也无良策,忽而灵机一动,伸出双指点了小乞儿腰际气府穴。
“呵呵呵……哈哈哈…..”
小乞儿腰际被点中,身子扭动,笑个不停,想忍住却难以做到。其余三人瞪大双眼,看着小乞儿在那不停地笑,眼泪流出来了还在笑。
“这……”
张超松开抓住小乞儿的手,愣愣在那不知说什么才好。牧晨无暇理会众人,向着小乞儿道:
“这是我独门点穴手,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呵……哈哈…..我没偷……”
小乞儿双手抚着肚子,想憋又憋不住,咬牙强撑。
牧晨本以为小乞儿小小年纪会立刻出言哀求,谁知他竟硬气得紧,尽管自身哭笑难以抑制,痛苦不堪,仍咬牙坚持未曾求饶,牧晨心里不禁暗自点头,欣赏小乞儿的傲骨,但牧晨对自己的点穴手颇有信心,被点中者气血阻断,犹如千万只蚂蚁嗜咬,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不好受,更何况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少年。
果不其然,盏茶不到,小乞儿便如实交代事情的始末。原来张超的钱袋的确不是他偷的,那人叫作王小六。这几日他跟小乞儿正愁这个月的份子没有着落,本在城门处游荡,见牧晨几人进城就判断他们是外地人,王小六于是唆使小乞儿去弄点银子来,小乞儿不愿,王小六只好亲自动手,让小乞儿放风,熟料张超惊觉以后抓住了小乞儿,正主王小六趁乱早已跑没了踪影。
牧晨讶异,实不知做乞丐还要每月交份子,乞丐若是有钱,也不至于乞讨了。听小乞儿所说,他们衢州城有一乞丐头目人称金团头,仗着会点武功占地为王,平时以保众人平安为由约束此地乞丐,若是不从,在衢州城就是讨饭也混不下去。
慕容婉斜眼看了一眼小乞儿,只觉小乞儿肮脏不堪,浑身酸臭,手捂着琼鼻淡淡地道:
“天大地大,难道你们没长脚不成?”
张超扫了一眼小乞儿眼神不善,他素爱洁净,想到方才小乞儿在他身上翻来覆去,就觉浑身发痒。
只有牧晨与行痴和尚没有丝毫嫌弃小乞儿,牧晨因年幼家贫,对天下疾苦之人心怀同情,行痴和尚佛学精深,佛家眼里众生皆平等,皮囊都是身外物,更遑论衣衫了?听慕容婉所言,行痴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牧晨心性聪慧,悟性颇高,听到此话点点头,张超和慕容婉一时不解,慕容婉越看行痴和尚越觉不顺眼,听到他云里雾里的一番话,不由辩道:
“臭和尚!你说什么家不家的?我说他们可以选择逃跑,不再受金团头欺压,到哪不能讨口饭吃?”
行痴不语,只是冲她一笑,慕容婉见状无名火起,正待发作,好在牧晨见势不妙插言道:
“行痴大师佛学精深,他的意思是乞丐到哪都会受人欺负,被人另眼相看,金团头欺压他们不假,可也给了一份保障,最起码被人欺侮了有人可以替他们出头!”
行痴和尚深深看了一眼牧晨,张超和慕容婉略一思索,也觉有理,慕容婉白了一眼牧晨,
“就你知道!”
牧晨讪讪,没有与之争辩,转头看向小乞儿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庄义方!”
小乞儿如实相告,直觉告诉他牧晨不坏,虽然之前点他穴道,但是身体并无大碍。
“庄义方?不错的名字。”
牧晨微笑点头,心中猜测小乞儿或许出身不俗,不知为何沦落成乞丐。
“庄兄弟!带我去找王小六可好?”
“这......”
庄义芳犹豫,担心到时候会招来报复。牧晨猜到他心中所想,含笑道:
“′放心!一切交给我处理!”
“好吧.......”
看着牧晨的笑容,庄义方心中一定,他生性正直善良,本不齿王小六的行径,但人微言轻,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当即在前引路,带着牧晨几人往城西而去!
第十一章 乞儿团金团头
城西一处荒废的土地庙,是一众乞丐的据点,平日大伙在外乞讨,风餐露宿,有甚要紧事才会聚在一起相商,衢州城虽不大,但也聚集了几十号人,金团头常年坐镇此处,安排心腹之人管理上缴的份子和人头,自己整日里则悠哉游哉。
金团头四十几许,满身横肉,此时背靠椅背,享受着两名女乞儿的伺候。
两名女子容貌秀丽,身材姣好,身上衣服打满补丁,有些破洞的位置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她们是金团头的婢女,伺候金团头日常起居。
金团头双手偶尔在一名女子身上揉捏,惹得那女子浑身酥软,发出阵阵呻吟声。
“不要.....不要.....”
那女子满脸红润,浑身发烫,想要挣脱却又不敢,沦落为乞女只能听天由命,金团头虽然可恶,但好歹跟着他有口饱饭吃,否则出去讨饭,那是吃了上顿愁下顿。
“头儿!您昨夜可厉害着哩!我和小翠到现在仍是浑身发软,今日怕是不行了!”
另一名乞女见金团头白日宣淫,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一边替金团头捶腿,一边娇声道。
“哈哈哈......也是!今日且饶过你们姐妹!来日......”
“头儿!头儿......”
“何事?”
金团头兴致被人打断,心里来气,厉声喝道。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满脸脏污看不清真容,手中提着根木棍,背上背着口打满补丁的袋子,一路小跑进来。
“头儿!王小六来交份子......”
这位青年是金团头的心腹叫作钱不用,受金团头差使管理每月的份子。所谓份子,可以是银两,也可以是同等价值的事物,前几日王小六还为份子钱发愁。今日就交了份子,而且一下子那么多,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钱不用到现在犹如在梦中。
“这等小事,你都慌成这样了,没出息的东西!”
金团头训斥道。
“可......可是.....那是几十两碎银啊!”
钱不用话未说完就被金团头打断,心里着急,几十两,那得交几年的份子钱啊?
“几十两?没出息的东西,没见过银子吗?”
金团头心里吃惊,嘴上斥道,
“他去打劫官府了?奶奶的!可别给老子惹祸!”
金团头心里担心,他仗着会武统领衢州一众乞丐,手下也有一些好手,在衢州也算有些势力,但他并没有利欲熏心,他知道天底下不能得罪的人太多了,因此平日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手下乞丐平日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就罢了,若是得罪官府或是江湖中的大人物那他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没有.......没有......”
钱不用连道,
“据王小六说,他是偷了个傻愣愣家伙的银子,那家伙还不知道,还以为是庄义方偷的,现下庄义芳被逮住了.......”
“偷就偷吧,只是庄义方那小子也太怂了,竟然被抓住了免不了一顿好打。哼!若是敢出卖我们......”
金团头心中舒一口气,心道还好没给老子惹祸,至于庄义方的安危倒是小事,平日那小子就愣头愣脑的,也该受点教训。
“哈哈.....快叫王小六!本座有赏!”
金团头想到那几十两银子,心中舒畅,正琢磨着是不是让王小六教授大伙探囊取物的绝技,这样一来,以后的日子就舒坦了。
王小六心里暗骂自己,刚得了银子为何摆阔请人上馆子吃饭,被人告了密,让钱不用知道了,他可是金团头的心腹,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中饱私囊,免不了金团头一顿责罚,还好自己聪明,顺水推舟把银子全交了,只是心疼那几十两银子,听到金团头传见,王小六闪身进入内堂,躬身下拜。
“拜见团头!”
“嗯!王小六!你干得不错!钱不用!免去王小六一年份子,另外赏银一两!”
金团头眯着小眼看着王小六,觉得自己这个团头颇有首领风度,赏罚分明,为了让人看起来更加威严,双手放在大腿上,身子坐端正了些。
“谢团头赏赐!团头英明!”
王小六嘴上高呼,心中暗骂,几十两银子就换来不到二两的赏赐。
“头儿!头儿!还有我呢?”
正在这时,堂外传来一声高呼,听声音是庄义方的。
原来,庄义方带着牧晨几人一路沿着小道向西而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破庙已是依稀可见。越是到了城西破庙近处,庄义方心中越是担心,若自己带着几人进去那就是背叛了大伙儿,一时踌躇不前,牧晨早已看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庄义方眼睛发亮,当即依言而行,甩开众人,直奔破庙而去。到了庙外,听见王小六的高呼“团头英明”,心中了然,也高声喊道。
“庄义方?哼!你不是被人抓住了吗?”
金团头眼有厉色,看着庄义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心中断定庄义方背叛了大伙儿,说不定带人过来了,说完眼睛扫向堂外,却发现并无任何动静。
“头儿!您赏罚不明,我不服!”
庄义方见了金团头没有拜见,而是站在那双眼直视金团头,委屈的道。
“放肆!”
钱不用在一旁呵斥道,王小六在旁眼神鄙夷。
“头儿!这小子没大没小,应当处罚!”
‘哦?你且说来听听,我如何赏罚不明?”
金团头没有理会钱不用的话,双眼微眯。
庄义方双眼直视金团头,心中生怯,平日在金团头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今日这样出言顶撞,真是寿星翁进茅厕。旋即想到牧晨的计策,心中稍定,他的直觉告诉他牧晨值得他信赖。
“头儿!王小六这几十两我也有功劳!若不是我给他把风,他岂能如此顺利得手?”
金团头听着庄义方的话,觉得有理,按道理庄义方的确有功劳,只是......
“我且问你!为何你被抓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头儿!我冤啦!那人逮住我之后百般折磨,还用什么点穴手让我哭笑不停,我都没说出您的下落啊!”
庄义方声音凄苦,似真有莫大冤屈。
“哦?原来如此!哈哈,你小子好样的!该赏!该赏!”
金团头心中疑虑尽去,豁然开朗,他认为庄义方不敢骗自己,事情稍查就知道真相,到时候无从抵赖。
“嗯!这样!也免去你一年份子,外加赏银一两,钱不用!赏银!”
“多谢头儿!头儿英明!”
庄义方这时才躬身下拜,学着王小六一样大声高呼道。
“哈哈哈......”
钱不用从钱袋取出二两银子,分别给了王小六和庄义方,正要将银子收起,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闪,将银子一把抓走。
“小贼!好胆!”
“我的银子!”
金团头和钱不用同时厉声道,其余人未及反应,眨眼人就没了。
那身影正是牧晨,之前牧晨告诉庄义方只管邀功,金团头自然打消心中猜忌,其余事情他自会处理,庄义方心领神会,依言而行。
牧晨在外隐藏多时,觉得此时正是最佳时机,施展身形迅速夺了银子,闪身而去。须臾间跑出数丈远,听声音发现身后有人跟来,相距越来越近,不由心中惊奇,有心较量一番,猛然提速,那金团头仍是紧跟其后,相距数丈远。
“看来这金团头并非浪得虚名!”
金团头心中有气,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没看清人影,真是奇耻大辱,凝聚全身功力,展开轻身功夫一路直追,不一会就看到前面陌生的背影,心道不过如此。
牧晨见甩不掉对方,金团头也再不能近一尺,心中知晓二者速度相仿。渐渐放慢了速度,眼看金团头追上来了,转身等候。金团头见对方如此年轻,心中诧异。
“小子!把抢我的银子交出来,饶你一命!”
“你的银子?”
牧晨微微一笑。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
金团头斥道。
“这银子还真是我的......”
“找死!”
金团头自然不肯相信银子是他的,还以为牧晨强占到底,怒斥一声,一掌拍将过去。
牧晨见他一掌拍来,侧身躲避开去,举剑横扫,金团头不退反进,欺身而上,伸手抓向牧晨握剑的手腕,牧晨突然变招,改扫为劈,阻止对方近身,岂料金团头身子转向牧晨身侧,仍是近身,抓向牧晨左臂,右手宛如灵蛇一般将其缠住。
牧晨心中暗惊,如此近身功夫自己未曾遇见,《无极十三剑》的精妙剑招好像无用武之地,想到不会武功的庄义方将张超缠住的情景,牧晨猜测庄义方是从金团头这偷学的,只是没有心法口诀罢了。金团头避开牧晨的剑身,缠绕其手臂,牧晨运功猛力一震。
“嘭!嘭!嘭!”
牧晨倒退数步,手臂发麻,金团头不动如山。
“哼!小子!今天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牧晨心中暗苦,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极十三剑》精妙的招式被对方近身功夫克制,自己近身功夫又不是金团头的对手,一时间处处受制,勉强防守周身要害。牧晨正感为难,却听一声娇笑,
“嘻嘻!牧师弟要不要姐姐帮忙啊!”
第十二章 沧海阁
牧晨独自一人去夺回银两,留众人在原地歇息。慕容婉生性好动,偏又与行痴和尚话不投机,与张超偶尔闲聊也觉无趣,百无聊赖之下一人四处闲逛,奈何四野一片荒山野岭也无甚好看,正欲返回,却听得前面不远处有人打斗,好奇之下决定去看个究竟,正巧见到牧晨攻少防多,有些狼狈。
牧晨听见慕容婉的话,匆匆瞥了一眼,金团头趁机一掌劈来,势不可挡,牧晨连忙迅速躲避,举手拍向金团头手臂,将之化解。金团头见牧晨的援手是位年轻的姑娘,心中稍宽。他担心时间长了夜长梦多,手下攻势骤增,想要速战速决。
“姐姐来救你!”
慕容婉知道此时不是玩闹的时候,也不多言,真气运转间,脚下轻轻一点,犹如一只凤凰一般从天而降,尚未落地,右手拍出一掌。
金团头时刻留意慕容婉的动静,见她掌未到,掌势已到,心中一惊,暗道今日怎地这许多的年轻高手。金团头脚下横移一步,避开背后要害,右手如灵蛇缠向慕容婉手臂,左手一掌震开牧晨的攻势。
牧晨见慕容婉气势如虹,掌法凌厉,心道平日自己真是坐井观天,在无极宗算作出类拔萃,出来一趟见识了如此多的年轻高手,行痴和尚也就罢了,慕容婉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武功却如此厉害,自己远不是其对手,就连眼前的金团头,一个无门无派之人自己尚且敌不过,牧晨一时心中颓然,退到一旁。
慕容婉见金团头手臂缠来,掌法忽而转柔,金团头只觉缠上一团棉絮,无处着力,旋即改缠为抓,抓向慕容婉手臂,慕容婉掌法再变,忽柔忽刚,金团头这一抓犹如抓在金铁之上,手指生疼。如此三番,二人斗得七十余招,金团头的《金蛇缠粘手》处处落于下风,心中一时担心,一时惊惧,一时怒气上涌,不明白自己情志为何如此变化,暗暗惊诧。
牧晨在旁瞧得清楚,慕容婉掌风变换多端,金团头见招拆招,攻少防多,情急生怒,势缓生忧,心惊生恐,正是逍遥宫的独门掌法《逍遥七绝掌》,此掌法练到深处,一经施展可影响敌人情志,敌人情志不定,自然战力下降,更有甚者受情志所惑不能自拔。牧晨暗道若是换了自己,只怕在此掌法之下坚持不了几招。
只见金团头忽而愤怒焦躁,只顾猛攻却忘了防守,中门失手,慕容婉趁机拍出一掌,掌势迅疾刚猛,金团头不敌,肥硕的身躯飞出几丈,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咳......咳.......好厉害的掌法,佩服,佩服!”
慕容婉此时早已娇汗连连,真气消耗过大,挺秀的胸脯起伏,她没有想到一个籍籍无名的金团头武功倒是不弱,她估摸对方已经到内息境大圆满,只差一步就可真气外放,可化护体罡气。
慕容婉却不知,金团头得前朝“独行神丐”赤眉老人的传承,学得《金蛇缠粘手》。赤眉老人一生行乞,有时在了无人迹之处饿了只得捉蛇充饥,久而久之竟悟得一套武学,只是赤眉老人尚不知,只觉渐渐的身轻体健,后来捉蛇毫不费力,直到一次行乞,被一个无赖的江湖中人羞辱,赤眉老人愤而出击,将之使将出来,那江湖无赖竟毫无还手之力,那时赤眉老人业已六十七岁。自此,“赤眉老人”才知道自己无意中悟出一套武学,将之取名《金蛇缠粘手》。
“牧师弟,你待怎样处置他,杀不杀?”
慕容婉不理会金团头的话,转头朝牧晨道。
牧晨生性善良,不喜滥杀无辜,自不会取金团头性命,想到若是放他回去,事后回想个中情由定会怀疑庄义方道出了金团头下落,对庄义方不利,略一思索道,
“阁下!那银子的确是我朋友的,方才你手下偷了我朋友的银子,我们跟踪而来!”
金团头见对方二人皆武功不俗,想来多半是江湖名门大派的弟子,心里不愿得罪,好在对方性情良善,不喜杀戮,又听牧晨之言,当即道,
“原来如此!在下管教属下不当,多有得罪,请二位多多包涵!”
“哼!你倒是威风!仗着三脚猫的功夫,敢.......”
慕容婉冷哼一声,想到庄义方说金团头仗着一身武功,统领群丐,每月还索要份子,自己武功比他强也未曾如此蛮横,心里鄙夷,话未说完,就被牧晨打断。
“敢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实在可笑!”
牧晨眼见慕容婉差点说漏嘴不由抢先道,须知金团头与他们从未见过,岂会知道
金团头的事。慕容婉也知自己差点误事,吐了吐舌头,甚是可爱。
“二位教训得是,在下以后定当严加管教!”
金团头暗自庆幸,好在对方二人不是奸恶之徒,不然一怒之下自己生死难料,暗道以后定不能让那些小子在外惹祸了。
“慕容师姐!我们走吧.......”
金团头见二人就这么走了,冲着他们抱拳一拜,牧晨二人并不理会,金团头讪讪一笑。
衢州城中央,有三座标志性的建筑。其一乃朝廷府衙,方圆十里,布局严谨;其二乃江南林园,占地千亩,景色宜人,各种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其三则是沧海派在衢州城的驿馆,负责接待过往的江湖同道,此驿馆并非屋舍,而是一栋高约十丈的阁楼,名曰沧海阁。
沧海阁楼高六层,乃沧海派鼎盛时期所建,前后经过数次修缮。阁前一对石狮威武庄严,门前两个硕大的红漆圆柱,圆柱上用金漆写着一副对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沧海阁平日无甚大事,偌大的阁楼显得颇为冷清,自清明时分开山参悟风蚀绝壁的消息公布以来,每日皆是门庭满座,眼看距风蚀绝壁参悟只剩两日,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翘楚急速赶至。
牧晨几人一路打听沧海阁,从城西赶来,始一进楼,心里唏嘘不已,牧晨没有见过进京赶考的场面,想来与此相比也难分伯仲了。沧海阁一楼大堂宽阔无比,足以容纳近百人,大堂内摆满了桌子,座无虚席。在座的武林俊杰见又有人进阁,放眼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只是在慕容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慕容婉似早已习惯别人的关注,神情放松,一双妙目左顾右盼。见堂内没有几人的位置,当先一步向着二楼走去,牧晨几人从未受过这许多江湖俊杰的注视,略有些局促,跟着慕容婉上到二楼。
岂料二楼如一楼一般境况,依然没有空位,也不多说,牧晨几人抬脚上到三楼。三楼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几人刚踏入三楼台阶,数十双眼睛紧跟而来,阁楼上鸦雀无声。牧晨注意到堂内站着几人,不知为何双眼紧盯着牧晨几人瞧。
“那边有空位!”
张超眼尖,看到大堂角落处的空位,心里奇怪为何那几人视而不见,抬脚向那空位走去,牧晨紧跟其后,行痴和尚依次跟着,慕容婉跟在最后。
“这位置你们不能坐!”
眼看那空位近在咫尺,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牧晨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袍,肤色略黑,大概二十多岁的青年坐在空位旁的桌子,桌子上横放着一柄三尺来长大刀,青年眼神凌厉开口阻拦,在座众人皆侧头观望。
“为何不能坐?”
张超终于明白那几人为何站着了,定是被眼前人阻拦,想必武功不如对方,慑于对方的威势,只好忍气吞声。张超自认武功不及牧晨行痴和尚之类的顶尖轻高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没有为何。”
那男子眼神凌厉的瞥了张超一行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依然强势,不知是否另有援手或是武功绝顶高强。
“阁下未免太霸道了吧?”
牧晨剑眉微蹙,师父曾经教导,在外行走江湖,不要多生事端,能忍则忍,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过于心善只会让人觉得懦弱可欺,行走江湖不能堕了无极宗的名声。
行痴法号本叫作行闻,师父慧贤方丈见他痴迷于武学而对佛经懈怠,曾告诫行痴勿要坠入魔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学武只为强身健体,除魔卫道,切忌好勇斗狠,行痴称是。孰料行痴头回下山,见到新奇的武功总忍不住与人切磋,此时眼见那男子如此强势,只感觉手心发痒,低头宣了声佛号,似在为自己忏悔。
“我偏偏要坐,你奈我何?”
张超见那男子说完就不理会众人,态度极其傲慢,心里来气,边说话边跨步过去。
“嗖!”
那男子陡然拍出一掌,迅疾刚猛,牧晨眼神一闪,却见张超举掌相迎,二人双掌相交,运转全身真气抵御对方内力。
那男子仍是坐着未动,掌上真气运转,坐下板凳咔咔作响,见对方竟能抵御盏茶时间,心中将对方高看一眼。真气在周身运转一个周天,手掌猛地一震,张超身子一歪,退后一步,在座众人眼神闪烁,仍作壁上观。
张超手掌颤动,心中暗惊,没想到沧海阁内随便遇到个江湖中人,内力都如此深厚,心中对于进入沧澜山风蚀绝壁参悟的考验心中惴惴不安。
牧晨见势正欲出手,行痴和尚却抢先一步道,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来领教。”
第十三章 群英聚沧海
若想进入沧澜山,参悟风蚀绝壁,需自身内力达到一定火候,阁内中人均想试探一下在座诸位的虚实,却又不敢无故出手,一则比拼内力吉凶难测,二则此时理应养精蓄锐,不宜过度消耗内力,保不定沧海派何时开始考验,是以大多静观其变。
牧晨几人本不愿出手,但有时候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来。
行痴和尚正想领教江湖同道的武功,对于风蚀绝壁倒是有则有矣,无则无碍,此时越过牧晨运转周身真气一掌击出。那青年男子见对方是个和尚,心中不知行痴是少林寺亦或是五台山门徒,见对方掌势迅猛,内力定是不凡,收起小觑之心,右掌猛地迎上。
“啪!”
双掌相交,那男子陡然承受巨力,身子借势后倾卸去力道,心中暗自惊诧,同时急速运转全身真气抵抗。
行痴和尚的内功心法,乃少林派镇派绝学《易筋经》,天下各门各派内功心法中少有能与之媲美,传说《易筋经》乃少林达摩祖师所创,达摩祖师功参造化,面壁十年方悟得此神功心法,继而开创了一个传承数百年仍屹立不倒的佛宗教派。
行痴和尚年纪尚轻,以常理论之,少林派不会将镇派绝学随意轻传,一般只有少林寺方丈与各堂院首座方能修习,只是行痴武学天分甚高,才二十岁而已,《罗汉三十六路棍法》与《伏魔棍法》就练至大成,须知一寸长一寸强,越长越笨重的兵器就越是难练。且行痴佛学精深,方丈早已将其视作传承者,是以破例传授行痴《易筋经》内功心法。
“咔!”
一声脆响,那青年男子座下的木凳断为两截,旁观众人眼神微凝。二人比斗内力至今,方不过二十吸。那青年男子再不敢托大,站起身子全力以赴。
“咔!”
青年男子内力消耗过大,右手微颤,左手扶住旁边的桌子卸去对方的力道,此时桌子也应声而断。反观行痴,内力依然浑厚刚猛,源源不绝,足见少林《易筋经》的可怖之处。
在座众人无不是各自门派的翘楚,眼力自然过人,早已看出那青年男子败相已生,不是和尚的对手,心中暗自比较之下,觉得若是换了自己,也不比那带刀的青年强上几许,不由对和尚心生忌惮。
牧晨低眉沉思,他与行痴和尚交过手,表面上二人不分胜负,实则自己以招式取巧,若是论内力,牧晨自认不敌行痴,不过相差不大,自己较之那带刀青年,则要稍胜一筹。
“噔噔噔......”
那青年男子后继乏力,后退三步,心中惊诧,自己在衢州城青年一辈也算出类拔萃,能与之相较的不超五指之数,想不到在这和尚手下一炷香时间不到就败了,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失神。
行痴和尚见那带刀青年好似受了打击,心下不忍,他学武不为争强好胜,只是见到新奇的武学或一流高手忍不住想见识一番,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胜败乃兵家常事,施主何须介怀。”
声音郎朗,用的正是佛门狮子吼,青年男子清醒过来并未搭话,只是抱拳一拜。这时三楼台阶处传来脚步声,众人皆抬眼望去,只见一黑袍青年款款而来,丰神俊朗,二十岁上下,身旁跟着两男一女,皆是风华正茂,,只听那黑袍青年微笑说道,
“秦兄,你总算见识天下英雄的厉害了吧?”
“哼!苏兄,你也不比我强多少。”
那带刀青年叫作秦无双,衢州城霸刀门门主的独子。霸刀门虽较之少林派,无极宗之类的超级大派略有逊色,也算是江湖上顶尖顶尖的宗门了,门主秦五扬功参造化,早已进入化境,一手《霸刀诀》纵横江湖少有敌手,更让他欣慰的是,秦无双青出于蓝,二十岁出头《霸刀诀》就颇有火候,内力修为更是进步神速,只差一步就内息境圆满,实乃霸刀门百年难遇的天才。
那黑袍青年乃沧海派年轻一代三杰之一的苏玉龙,诗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大师兄夜明是掌门夜惊云之子,四师弟苏玉龙,六师妹柳飞烟,三人名字中皆有一字藏在诗中,沧海三杰在江南武林颇有名气,个个都年纪轻轻,天资不凡,夜明更是惊才绝艳,二十岁已然达到罡气境。
沧海阁作为沧海派之驿馆,苏玉龙自然时常往来,偶然之下结识霸刀门秦无双,二人私底下过招,秦无双败多胜少,是以听见苏玉龙奚落之言,不免出言还击。
苏玉龙只是一笑,并未强辩,抬眼看向牧晨几人,抱拳道,
“在下苏玉龙,请恕敝派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牧晨见苏玉龙风度翩翩,颇有礼数,心中生出好感,其余三人只是抱拳回拜,皆不出声,觉得不能失礼于人,抱拳说道,
“兄台客气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只是一场误会而已,诸位不用放在心上。”
牧晨点头,想起此行的目的,沧海派的请柬尚未送到,只是此处并非沧海派山门,只是一处驿馆,请柬理应亲手交到沧海派掌门手里,待去过风蚀绝壁也不迟,旋即放下此事,只听苏玉龙向众人道,
“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各派追根朔源皆出同门,在下不才,替秦兄告个罪,适才我让秦兄给我占个位置招待几个朋友,所以秦兄才多有得罪,望诸位多多包涵。”
三楼众人闻听此言,转头看向秦无双,之前大都认为秦无双霸道不可一世,原来是个重信义的磊落汉子,一时误会稍解,只是那站着几人先前败在秦无双手下,有些不服,心道整个沧海阁都是你沧海派的,何须还与江湖同道争一席之地。
苏玉龙不知众人作何想法,眼前尚有七八人站在那没有位置,且只有一张桌子空着,告了声罪,命人去搬两席桌椅,下人领命而去,这时三人急匆匆踏上三楼,险些与之撞个满怀,那下人正待怒斥,抬眼一看却是沧海派师兄,怒气顿消,躬身一拜下楼而去,那三人并未理会,径自来到苏玉龙耳旁低语几句。
牧晨几人心中一惊,心生不妙之感,正因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贡水河畔的田进,陈成申公宁。牧晨心道此处是沧海派地头,只怕今日在劫难逃,转头看向行痴等人,彼此相视无奈一笑。
田进始一上楼就在苏玉龙耳旁低语诉说,倒是未曾注意在座众人,苏玉龙眉头微邹,抱拳向众人道,
“诸位,在下有事在身,恕我失陪。”
牧晨几人见田进三人未曾注意到这边,心中暗松口气,见苏玉龙转身正待离去,暗呼好险。似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田进侧目扫了一眼,眼神陡然凝固,瞪大眼睛道,
“是你们!四师兄,他们几人就是那人同谋。”
苏玉龙刚欲转身,闻听此言,双眼微眯,申公宁和陈成此时也认出牧晨几人,不由怒目而视,在座众人纷纷瞧来,只听苏玉龙冷冷的道,
“几位,还请将我师妹交出来。”
牧晨几人一怔,还以为是因为贡水河畔的事情,原来是场误会,只是心中不解,为何田进要诬赖他们,不由解释道,
“阁下误会了,令师妹不在我们手上。”
“哼!误会?现在说误会了,之前打伤我们可没说是误会。”
田进以为牧晨等人定是见到此处人多,心生惧意,是以强词狡辩,心中不由鄙夷。
“阿弥陀佛!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的确误会了”
行痴和尚宣了声佛号,看着怒目而视的几人,心道怎地头次出门,两次被人误会自己欺凌弱女,不由开口道。
苏玉龙见说话的是行痴和尚,心中开始犹疑,暗道恁他一个出家的和尚,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否则传将出去,江湖难以立足,在座众人也如他一般想法,心中猜测此事怕是另有玄机。
田进见苏玉龙迟疑,冷哼一声道,
“哼!不是同谋?为何会有与那人相同的玉简,为何阻止我们求援”
慕容婉心中已然猜测出几分,上回与田进打斗时让对方瞧见了自己的玉简,只是不信那人会挟持沧海派师妹,不由辩道,
“哟!沧海派诬赖人的本事未免太差了,你们阻拦我们上船,还不让人还手啊?”
众人见说话的是位美丽女子,纷纷侧目看来,见她语气神态不禁莞尔一笑。
苏玉龙心系师妹安危,虽然尚有疑虑,但听田进之言此事也无可能,心中拿定主意,看着牧晨几人道,
“不论此事是否属实,几位都有几分嫌疑,还是跟在下走一趟,到沧海派把事情说清楚,如若是场误会,在下定当向诸位赔罪。”
“阁下…..”
“不去!”
牧晨和慕容婉几乎同时出声,牧晨心道本来自己就要上沧海派,去倒无所谓,只是到时定会耽误风蚀绝壁开放之期,对风蚀绝壁牧晨早已心生向往,若是错过了,说是抱憾终身也不为过,因而开口解释。
慕容婉则是心中没底,若那人真做出此事,自己只怕有去无回,是以开口阻拦道。
张超与行痴和尚心中倒无多大执念,并未出言,只是觉得这样去沧海派有些不妥。
“还请诸位配合,免伤和气!”
苏玉龙冷哼一声,在江湖同道面前不愿堕了沧海派的威风,师妹被人欺凌,若是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定会被江湖中人看轻了,三楼众人唯恐此时出言殃及池鱼,皆不作声。
“哼!沧海派好大的威风!我们就是不去,你待怎地?”
慕容婉见苏玉龙威胁几人,心中不怵,骄横的脾气就欲发作,牧晨三人相顾无言,解释无用,只得运转全身真气,以便应敌。
苏玉龙心道到此时你们还如此蛮横,真是不识时务,面向随行的三个朋友告了声罪,那三人自进来以后沉默寡言,眼见苏玉龙处理宗派纠纷,知趣地没有插嘴。
“那就得罪了!”
苏玉龙右手一挥,不知从哪串出几人,气势汹汹向着牧晨几人而来。
第十四章 公子本多情 生花愁相思
牧晨几人见避无可避,只得挺身迎敌。只见来者一共七人,尽皆使剑,始一近身就将牧晨几人包围在内,各自站定一处方位。在座诸位纷纷退避,有江南武林中人识得此剑阵,正是沧海派闻名遐迩的‘沧海破浪剑阵’,心中吃惊,暗道那几人看来凶多吉少。
牧晨从未见过此阵,听师父曾说沧海派有一剑阵可与本宗‘无极四相剑阵’相媲美,威力无穷,几人配合间宛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威力渐增,见人摆开此阵法,想来就是‘沧海破浪剑阵’了。
行痴和尚双目微亮,他痴迷武学,自然知道沧海派闻名已久的剑阵,只是未曾见识,今日正好领教一番,不知与少林派十八铜人阵相较如何,不由凝神以待。
慕容婉江湖阅历比之几人大得多了,一眼就识穿此阵,心中不已为然,体内真气运转,准备迎敌。
张超武功在几人中最弱,心中惴惴,右手紧握剑柄,不觉朝牧晨身边靠拢一步。
秦无双只是领教过张超和行痴的武功,不知另外二人如何,此时不便多言,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刷!”
只见那七人人依次出手,,始终站定自己的方位不变,围着圈子向牧晨几人收拢,后面那人待前面那人剑招尚未使完,接着刺出一剑,而后下一个亦如是,层层叠叠,威力递增。
牧晨几人颇感难缠,那几人剑招不断,连绵不绝,且不是向着一个人,牧晨觉得宛如一个人面对‘沧海破浪剑阵’,一时举步维艰。
旁观众人见牧晨等人的囧境,心道‘沧海破浪剑阵’果然名不虚传,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撑不了多久,只见战圈内剑来棍往,兵器交加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尽皆赞叹不已。
行痴和尚一手《伏魔棍法》使得密不透风,奈何对方攻势连绵不断,护住周身要害的同时只来得住招架,却无还手之机。
慕容婉一柄软剑灵活多变,如灵蛇吐信,待到化解一招攻势,后招又到,只得抽剑回护周身,一时脱身无望。
张超的剑法倒也使得精妙不凡,只是应敌变招的经验尚有欠缺,被敌手偶尔钻了空子一时险象环生,好在牧晨在一旁见他遇险见机替他挡下一剑。若论招式的精妙,场中当属牧晨为最,虽然觉得此剑阵颇为难缠,但尚有余力,只是需分神兼顾师弟张超,感觉颇为吃力。
那七人若论武功,本属平常,约莫与张超相仿,因而张超尚能支撑一二,若是与牧晨行痴等人相仿,只怕张超早已败了,而牧晨他们也坚持不了不久。七人仗着剑阵之力,方能够与顶尖的年轻一辈高手相争。
盏茶时间之后,双方仍在僵持,苏玉龙冷眼旁观之下,也不禁心中赞叹一声,心道那女子与那俊朗的男子武功倒是颇为不凡,不知与那和尚谁更胜一筹。见牧晨使得剑法精妙绝伦,暗中将之与沧海派《沧海云剑》相比较,顿觉高下难判。
秦无双在一旁见到牧晨剑招精妙,将《霸刀诀》与之剑法相比,只觉若是自己对上此人,凶多吉少。
交战许久,双方都已有伤势,张超中了两剑,慕容婉中了一剑。慕容婉掌法虽妙,但剑法稍有不足,是以虽然武功较之众人略高,左手仍是挨了一剑,露出里面白嫩的肌肤。
牧晨思绪急转,苦思应敌之策,心道师父曾说,但凡天下阵法,皆有阵眼,找到阵眼关键之处就可以破阵脱困,只是眼前剑阵首次遇到,哪有许多时间研究如何破阵,见对方七人轮番攻击,觉得每个人都是剑阵的阵眼。
“等等,每个人都是阵眼?若是我等几人各自攻向一人……”
牧晨在心中暗自推演,觉得若是几人同时各自攻向一人,或许可以破阵。初时见到这剑阵如磨盘一般碾压过来,且是一个长满尖刺的磨盘,只顾防御,哪里有还手之机,此时想通之后,只觉自己愚笨之及。
牧晨哪里知道,若此‘沧海破浪剑阵’如此简单就被破阵,岂会闻名江湖,须知江湖历代前贤也不乏天资过人,智勇超凡之辈,尚未听说有谁破过这阵法,要破此阵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到的,只听牧晨道,
“行痴,慕容师姐,师弟,待会儿我们同时攻向一人,冲将出去。”
行痴等人也在苦思良策,听牧晨所言,暗道或许可以一试,三人点头,心中默数三个数,同时闪身攻向一人。
苏玉龙心中冷笑一声,旁观众人见几人的举动皆凝神观看。
那七人见牧晨等人意欲冲出战圈,剑阵陡然间变化,分作四队,二人合在一处攻向牧晨,行痴与慕容婉,一人独自攻向张超,仍是一人剑招未尽另一人就长剑刺来,将三人又逼了回来,张超武功最弱,是以只分出一人阻拦。
旁观众人见牧晨几人失败,更觉此阵不凡,不觉替牧晨等人暗自担忧。
慕容婉交战多时,被七人时不时轮番攻击只有招架之功,早已心力交瘁,眼见冲出战圈后又被人逼回来,心中不忿,伸手在怀中摸了一把,右手猛然向围攻自己的二人挥去,只见一团粉末状的事物洒向二人,同时右手连拍两掌。
那二人反应倒也迅速,见一团白色粉末洒来,伸手护住双眼,只是这样一来无法施展剑招,纷纷中了慕容婉一掌,掌力雄浑刚猛,二人撞到阁楼窗户,窗栏应声而断,一截窗栏飞将出去。
“呀!”
只听阁楼底下传来一声惊呼,一年轻貌美女子险些被窗栏砸到。
学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力远超常人,更何况在座的都是年轻一辈翘楚,自然听得清楚。只见苏玉龙惊喜交加,忍不住喊出声来,
“师妹!”
原来那惊呼出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沧海三杰之一的柳飞烟,方才沧海派几人尚在为她为难牧晨等人,现下却自动现身了。人既已出现,那围攻牧晨等人的七人业已罢手。
牧晨等人暗道若这位‘师妹’再晚些现身,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苏玉龙迅速来到窗口向下张望,果然是师妹柳飞烟,只是此时有一男子在其身旁,右手抓住柳飞烟的手臂,苏玉龙顿时心生怒气,
“放开我师妹!”
在座诸位心里好奇,心道莫非沧海派柳飞烟真是被人劫持,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抓了人还来沧海派现身,岂不是嫌命长么。
牧晨几人也对这位柳飞烟心下好奇,不只是何方神圣惹得自己几人险招横祸,随着众人来到窗口向下看去。
只见一身穿淡绿衣裙的女子,静立在那,女子容貌绝美,肤白如雪发如丝,柳眉弯弯红唇生艳,比之慕容婉都要稍胜一筹,牧晨见过的女子中,唯有吴语静与摩尼教那位圣女能与之媲美,众人看得心中暗赞,都道江南出美女,果有倾国倾城之姿。
再见柳飞烟左臂被人抓住,众人向一旁看去,却见一身白袍,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的偏偏公子负手而立,男子容貌俊美非凡,称得上当世美男子,只是面部线条过于柔和,气质显得略有些阴柔。牧晨几人心里暗赞,那男子与柳飞烟站在一处,风景如画。此时男子抬眼看向众人,微微一笑,看得在场的几位女子心生摇曳。
“放开我师妹!”
苏玉龙见这位白袍青年俊朗非凡,右手抓住柳飞烟手臂,师妹却是没有反抗,怒喝道。
白袍青年微微一笑,将手拿开。苏玉龙身边的田进申公宁三人见到此人惊呼出声,
“是他!四师兄,就是他挟持柳师姐。”
苏玉龙眼神森然,盯着白袍青年寒声道,
“阁下究竟何人?为何挟持我柳师妹”
沧海阁一楼二楼的人也被惊动,纷纷看去,心中惊呼一声,这白袍青年沧海阁内众人有人识得,正是逍遥宫宫主的独子,多情公子李生花。江湖传言‘公子本多情,生花愁相思’说得正是面前这位白袍青年。
第十五章 误会
‘公子本多情,生花愁相思,十三理云鬓,十四弹箜篌,心中常愁苦,相思情不移……“这几首诗句江湖中流传甚广,诗中描绘的主人翁正是眼前的白袍青年李生花,云鬓本是形容女子,这里用来戏称李生花生的好看。
江湖传言,李生花十三岁时情窦初开,与逍遥宫婢女相恋,其父乃逍遥宫的宫主,自然不会允许逍遥宫未来的继承人与一个下人厮混,是以暗中将那婢女送下山门,李生花整整七日茶饭不思,乃至后来相思成疾,病卧在床,一年后病情才有所好转,只是时常抚琴,琴音婉转缠绵,听者无不心中愁苦。
逍遥宫宫主本以为其子整日抚琴,武功荒废,岂料李生花武功进步神速,《逍遥七绝掌》更是使得颇有意境,旁人穷尽一生难以领悟的悲,思之境,李生花确是信手拈来,逍遥宫主心中惊叹,暗道情之一字,可伤人亦可救人,是以再也不约束李生花多情痴情的性子,由着其天性作为,是福是祸命数使然。
李生花此时负手而立,对苏玉龙的话置之不理,只是抬眼看向牧晨身边的慕容婉微笑道,
“婉姐姐,怎地你抛下我一人自己来了,生我气了么?”
沧海阁内众人闻听此言,纷纷顺着李生花目光瞧去。牧晨转头看向身旁的慕容婉,心道原来田进误会的原由在这里,只听慕容婉道,
“花弟,你又给姐姐惹事了?”
苏玉龙见那李生花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气上升,柳飞烟听李生花与那女子言辞亲昵,柳眉微蹙。
“婉姐姐,花弟可乖得很……“
李生花嘴角略微上翘,笑容狡黠。
“哼!阁下,你尚未回答我的话?“
苏玉龙见李生花与慕容婉只顾着叙旧,把他们晾在一旁,对自己的话毫不理睬,且看到师妹仍是未过来,心中以为受李生花所制,不由厉声喝道。
“你是谁?“
李生花见到慕容婉也在此处,心中喜不自禁,正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岂止被苏玉龙打断,颇为不耐。
“在下沧海派苏玉龙!“
苏玉龙朗声道。
“我与婉姐姐说话与你何干?“
李生花质问道,旁人听二人对话言辞锋利,心生不妙。
“你与谁说话自然不与我相干,只是阁下挟持我柳师妹就与在下相干!”
苏玉龙早已不耐,他是沧海派三杰之一,何时受人轻慢。
“挟持你柳师妹?……我倒想试试呢。“
李生花一怔,眼神古怪笑道,旁边柳飞烟听他所言,心中腹诽。只听柳飞烟道,
‘师兄!你们误会了,李公子没有挟持我。“
“没有挟持你?那为何…….”
苏玉龙闻言一怔,继而转头看向田进三人。
田进三人眼神疑惑,也是颇为不解,心道明明看到你被点了穴道,我们见此才上前相助,被那白袍男子打伤,怎地却说是场误会。
原来那日慕容婉与李生花外出踏春游玩,路径江州,经过风华山见此处风景秀丽,准备上山赏景,恰在这时山间小径一人一骑奔驰而来,李生花放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淡绿衣裙英姿飒爽的绝世女子由此路过,李生花看得一呆,多情公子心生摇曳,与慕容婉说了一声就展开身法追去。
慕容婉心中无奈,李生花见到美丽女子就想认识一番,此番也不是头一次了,因而也不等他,径自到了贡水河畔,后来就遇到行痴牧晨几人……
李生花展开轻身功法,向着那女子的方向追了半个时辰,只遥见马尾,却始终追之不上,好在天可怜见,那女子在一家茶铺前勒马停下,要了一碗茶,坐着歇脚。
李生花赶到茶铺,近看那女子相貌,心道莫非天上的仙女下到凡间么,世间岂有如此绝色。心知如此绝色女子,心气定然高傲得紧,冒然上前只会遭来白眼,是以找了张空桌坐定后也要了一碗茶水静观其变。这时旁边几人正议论沧海派风蚀绝壁之事,说沧海派监守自盗,沧海三杰武功浪得虚名之类。
李生花留意那女子的表情,见她柳眉深邹,心道此女定与沧海派有故,是以故意出言附和那几人,言之凿凿,那女子忍无可忍之下,拔剑相向,要与李生花切磋武功,李生花见她中计,言道,
“姑娘既不是沧海派之人何故如此?”
那女子面如寒霜,道,
“小女子就是你们口中的沧海三杰之一柳飞烟!”
李生花暗道原来她叫作柳飞烟,真是人如其名,向着柳飞烟道,
“素闻沧海派《沧海云剑》之名,今日在下倒要领教一番。“
李生花也不用兵器,只是徒手迎敌,二人只斗了十几招,李生花使出《逍遥七绝掌》思之意境,柳飞烟直觉心神恍惚了一瞬,李生花趁势点了她的穴道。
恰巧这时田进三人奉命外出寻找柳飞烟,见到这一幕上前助阵,李生花陡见三人不问原由攻向自己,也不多说,将田进三人打伤。柳飞烟穴道被点动弹不得,看着田进三人跑远了。田进三人欲要回去求援,谁知在贡水河畔又与牧晨几人发生冲突……
李生花待到田进三人走远,解了柳飞烟穴道,先是赔礼道歉,并称自己对沧海派颇为敬仰,方才只想见识一下沧海的高深剑法云云,一顿马屁拍将下来,使得柳飞烟怒气顿消,竟同意结伴而行。李生花一路使尽浑身解数,逗得柳飞烟颇为开心,二人不觉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众人听柳飞烟将事情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心中恍然,原来闹了许久却是一场误会,好在没有伤到人命,否则假的也成真的了。
牧晨心中莞尔,见那李生花与柳飞烟神情略显亲近,心道这多情公子李生花对付女人倒是颇有方法,两人才见一次就能结伴而行,不似自己一般,与吴姑娘两次相遇仍毫无头绪,不知现下她去了哪里。
牧晨一时心神恍惚,直道一声冷哼将之惊醒。只见在牧晨身旁站着一位相貌普通的女子,那女子见牧晨瞧着下方的柳飞烟发呆,不由讥笑道,
“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姑娘何出此言?”
牧晨心中奇怪,与眼前这位姑娘第一次碰面,自认没有得罪她,不知她为何诋毁自己。那女子却并未答话,淡淡地看了牧晨一眼转身走开了。
李生花上到三楼,与牧晨等人拜见一番后,自与慕容婉在一处说话,那柳飞烟看了他一眼,随着苏玉龙去了,牧晨没有去打扰慕容婉,她们师姐弟重逢,自是有话要说,自己三人毕竟是外人。
“各位英雄,今日暂且散去,明日辰时到此地参加内力考校!”
这时三楼台阶处上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朗声对在座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