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虚之丘
一人一骑。
风白驾着独角兽辟火横跨中州以西数千里的荒漠,耗了整整两天,才来到了这片绿洲。
放眼望去,草原上养眼的绿意随意地铺开,远处星星点点地撒落着许多房屋和牛羊,好一派壮美的塞外之景。
风白无心赏景,一千年前渡劫化人而成为人仙的他,是来找寻上古时期自玄天坠落的灵石,以应对中州可能出现的劫难。
是以稍作停歇,他便驾了辟火不紧不慢地往前奔去。
行出不久,却见迎面来了两个骑白马的年轻女子,嗖嗖两声,极快地擦身而过。
风白叫住辟火转头去看,只见这两个女子也停下了,也回头看他。
微一打量,两个女子皆不过十七八岁,身穿彩衣,似乎是一主一仆。
主人面如膏脂,唇如朱砂,眉毛细长,杏眼圆溜,身上佩戴着各色的金玉翡翠,显得很是贵气。仆人则较为素雅,但亦是一个清丽少女,眉目含春,颇为可爱。
“请问两位姑娘,此处是什么地方?”风白扬声道。
两名女子策马走了过来,打量了风白一阵,那主人道:“这里是巨象国。”
“巨象国?”
“对。”
“那太虚之丘在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太虚之丘。”
风白心中一喜,原来此处就是太虚之丘,看来终于到了。
“你从哪里来?看样子你不是巨象国的人。”华服女子反问道。
“没错,我是从东边的中州来的。”
女子略显惊异,却指着辟火道:“你这马好生奇怪,怎地会长角?”
风白不禁一笑:“我这不是马,是钟山的灵兽,叫辟火,比普通的马快上好几倍。”
女子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发觉自己失态,她当即以手掩口。
“既然你说的那么神,我倒是很想骑一下,若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便信了你的话。”
风白心想你一个凡人女子未必驾驭得了辟火,要是摔倒了,赖上自己,那可不妙。
“怎么,你不肯给我骑?”女子有些鄙夷,觉得风白太过小气。
“好吧,只是你要格外小心。”风白说着拍了拍辟火,低头嘱咐它不要跑太快,以免将女子颠下来。
女子一喜,待要骑上了辟火的背部,却发现没有脚蹬。她想把
自己的马鞍和马镫取下来给辟火套上,被风白拒绝了。
风白伸出手掌,放在辟火的肚子边上给她当脚蹬,女子才骑到了辟火的背上。一骑上去,她便催促辟火快跑。
辟火谨记风白之言,并未用多大的力,便只是跑得比普通的马稍稍快些。
女子却嫌慢,对辟火道:“你主人吹嘘你跑得有多快,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辟火一听,便将速度加快了一些。
女子兴奋起来,道:“你还能再跑快一些吗?”
辟火又加快了速度,已比普通的马快上一倍有余。
女子顿时有些惊吓,因为随时都有可能颠落地上,便赶紧叫辟火停下,然后以正常的速度骑了回来。
“你这辟火果然非同寻常,你是怎么得到它的,我能去弄一匹来骑吗?”女子很是羡慕道。
“不能,这是灵兽,不像马一样到处都有,它是独一无二的。”风白笑了笑道。
女子立时有些沮丧,嘟了一下嘴,朝自己的坐骑抽了一鞭,骂道:“你这破马,父王还说你是千里挑一的快马,跟人家的坐骑比起来,简直就是废物。”
风白一听她说父王,才知道她是巨象国的公主,遂道:“公主,此处既是太虚之丘,你可曾听说过玄天灵石?”
“玄天灵石?”
“嗯。”
“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很宝贵么?”
“不,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不如你跟我回王宫,我去问问父王,如果问到了,你这辟火给我骑一个月,如何?”
风白心想只要能问到灵石的下落,莫说一个月,两个月又何妨,遂点头答应了。
女子大喜,以为玄天灵石不过是普通的宝物,父亲的王宫里面收纳了国中所有的珍宝,极有可能就有这个玄天灵石,只要找出来给风白,就可以借他的坐骑玩。
“对了,我叫纨素,我的侍女叫罗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白。”
纨素领着风白回到王宫,向父母引见了风白。国王和王后是一对中年夫妇,倒是很和善,得知风白从遥远的中州来,顿时十分热情。
纨素却直接问国王宫中可有玄天灵石这个宝贝。
国王听言摇了摇头:“玄天灵石是什么东西?本王从没听过。”
“嗯,既然宫中没有,明日我带你去问一下石
碣老人,他可是我们这里最长寿的人,说不定他听说过这个宝贝。”纨素转向风白道。
次日,在纨素的带领下,风白见到了这个石碣老人。
石碣老人真的很老,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有如大地上的沟壑,横一道,纵一道。他手执拐杖,行动极为缓慢。
但见纨素,他颤巍巍地行了个礼,口称公主。看见风白,却眯起了眼,仔细地打量起来。当视线移到风白手上那根夸父所留的桃木神杖时,他又把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看得更仔细了。
“石碣,在国中你年纪最大,见闻最广,你可曾听说过玄天灵石?”纨素开门见山道。
石碣的眼神立时掠过一丝异色,但只一闪而过,极难察觉。
半晌,他颤声道:“这个玄天灵石嘛……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知具体下落何处。”
“看吧,我就说石碣一定知道。”纨素对风白道。
“那你可有什么线索?”纨素继续追问。
“我听说此物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很多怪物异兽都想吞食,以便借此宝物化人,但是要说线索,老朽可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这方圆千里之内,我倒是知道有一只异兽,叫孰湖,就在距此八百里的西南方。”
听得此言,风白和纨素不禁对视了一眼,心想总算有了一点线索。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这只孰湖?”纨素道。
“你们往西南去,那里有一座塌了一半的大山,孰湖就栖居在那里,只要喊一声它的名字,它就会现身。”
纨素一喜,道:“石碣,如果灵石真的在孰湖身上,等我回来,我便叫父王赏些宝贝给你。”
“哦,那就多谢公主了”
风白和纨素当即离开石碣,驾了辟火直奔西南方。
风白令辟火全力奔跑,耳畔风声呼呼,纨素只有紧紧抱着风白的腰身才不会颠落。纨素终于知道风白没说假话,这辟火不是马,是真的灵兽。
纨素贴在风白背上,风白只觉得纨素的身子暖暖的,很是酥软,很是舒服,不禁叫人心旌摇动。
虽然他与师傅觅罗仙子相依千载,平素也有不少亲密之举,但是像现在这样紧贴着身,还是不曾有过,此时不禁有些把控不住。
好在辟火撒蹄狂飞,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前方的荒野上,不敢再胡思乱想。
第二章 大神后土
约八百里,果见一座塌了一半的大山,不止是大,还很高,已经插入了天际,看不见峰尖。
山腰以下怪石嶙峋,上端却草木丰茂,真是怪哉。
风白运气对着大山喊了一声:“孰湖。”声音响彻四野,回音重重叠叠,久久不息。
果见一只身躯庞大的怪物自山上飞了下来,二人一看,这怪物像极了一只没有鼻子和长牙的大象,却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孰湖,你可是含食了玄天灵石?若是,便吐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风白道。
谁知孰湖只看着二人,根本不把风白的话当一回事。
“孰湖,你为何毫无表示?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不理我?”
孰湖眨巴了一下眼睛,停留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往山上飞去。
风白一见,不禁有些恼怒,喝道:“孰湖休走,吃我一杖。”手一扬,已将神杖回旋扔出,击向了孰湖的后足。
孰湖中击,发出一声大象般的吼叫。却兀自不理,继续往山上飞去。
风白飞身而上,接住神杖,又向孰湖展开攻击。
孰湖再次吼叫,飞得更快了。风白急展凌虚之术,试图飞到前面将它截住。
“何人如此大胆,竟在我不周山撒野。”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突然自山上响起,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疾奔而下,手中提着一条比钵口还粗的铁链,随着他移动的身形晃得叮当作响。
只一眨眼,此人便到了风白的面前,立在了一个巨石之上。
风白一看,心里不禁一阵发毛。此人就算没有两丈高,也至少有一丈七八。他的前臂比自己的大腿还粗,握着铁链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有自己手指粗细。
他双目怒瞪,简直就像一尊天神,不,是比天神还威风好几分。
“黄口小儿,你因何追打我的坐骑?”此人发出震人耳鼓的话音道。
风白不料此山竟是不周山,上古时期诸神大战,共工败而撞上此山,致使此山塌下一半,那么眼前的人便应是共工的儿子后土,因为是后土将共工葬在此处,
并为父守墓至今。
“后土前辈,晚辈是中州觅罗仙子的弟子,晚辈不知此处是不周山,更不知孰湖是你的坐骑,多有冒犯,还请恕罪。”风白连忙致歉。
“什么觅罗仙子?我已未踏足中州数千年,早已对中州之事不闻不问。你且说说为何袭击孰湖,若是理由说得过去,我便不与你计较,否则,我可不能饶你。”
“这……晚辈乃是为找寻玄天灵石而来,我受人指点,说孰湖可能吞食了玄天灵石,故而前来索取,这才发生了方才之事。”
“荒唐,孰湖乃是我的坐骑,这数千年从未离开过不周山,它怎会吞食什么玄天灵石?你不分青红皂白袭击孰湖,我岂能任你胡来,看打。”
后土心中气恼,手中巨链一甩,呼,朝风白头顶疾速打来。
风白急忙将身一跃,轰,脚下的石块顿时被打得粉碎,扬起满天的烟尘。
后土一击不中,又一铁链朝风白打到。
风白急急再躲,又是轰的一声,脚下的巨石又成了粉状。
山下的纨素眼见后土两次挥动巨链击打风白,吓得连番失声惊叫,以手捂眼,不敢直视。
待后土的第三次击打被风白躲过,风白便大喊了一声:“且慢。”
“黄口小儿,你有何话说?”后土停止了攻击。
“后土前辈,晚辈确实无意冒犯,若非急着找到玄天灵石,晚辈绝不会对孰湖动手。中州即将面临劫难,晚辈若是死在了前辈之手,晚辈不敢说是中州的一大损失,但无疑使我白来世上一遭。
我师傅说,我渡劫化人之时天现异象,紫薇星位移,北斗星倒转,乃是天降异人,是应劫而生。倘若我就这样死去,于中州之大局或有所不利,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晚辈一马,亦是放中州一马。”
后土闻言眨了眨巨目,眼光顿时温和了一些:“男娃子,你且说说你是哪一年渡劫化人的?”
“晚辈化人正好已一千年。”
后土掐指一算,道:“当年我也观测到了此种天象,既如此,我便不与你计较。我听闻玄天灵石撒落在极乐之野、
太虚之丘、无边苦海、天荒古境和无根之源五处,当中太虚之丘离此最近,你应该上此处去找才是。”
风白见后土态度急转,顿时放松下来,道:“前辈说的是,我这就回太虚之丘去。”
后土点点头,却道:“男娃子,我与中州的昆仑、蓬莱、无量三位仙尊是旧交,他们飞升之后,还常降临我这不周山与我叙旧,若中州即将遭劫,你们可要尽快找齐五颗玄天灵石才好。”
风白一听,顿时对后土倍感亲切,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后土点头嗯了一声,撒开步子,如飞般往不周山顶奔去,眨眼不见。
风白望着后土快速消失的身影,心内不禁感慨,这些上古大神个个天生神力,威武不凡,后生小辈只有羡慕的份,有朝一日若能修成他们的境界,也不枉为仙一场。
下至山脚,纨素双眸瞪得大大的,指望着风白道:“原来你是神仙,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瞒得我好苦。”
风白笑了笑:“神仙又没什么大不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渡劫化人,难道你以前不是人么?”
“还真不是,我原来是一只石蛙。”
“啊,石蛙?”
“对。”
纨素开始好奇地围着风白转起圈来,然后又仔细看着风白,还伸手摸他的脸,摸他的手臂,摸了还捏上一捏。
“真难想象,你以前竟然是石蛙,我看你就是一个正常人,动物真的能化人吗?”
“可以的。”
“还有刚才那个后土,我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人,原来是真的存在,他长得好可怕呀!”
“不可怕,就是高大而已。”
“他怎么会这么高大?”
“因为……因为上古时期天地刚分开不久,天之灵气还较多地保留在地上,他们得到了灵气的充分滋养。”
“原来这样,那这山……这山真是共工撞开的么,他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撞开这山?”
“不奇怪,上古大神不但体型大,道行也高。”
第三章 纨素公主
回到王宫,纨素迫不及待便要将见到后土之事告诉父亲。谁知父亲却向她介绍了一个贵宾——南边来西国的王子。
来西国王子对纨素笑了笑,但见纨素的样貌颇佳,便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便是这一盯,纨素心里顿时有些反感,只勉强出于礼貌回笑了一下。
“纨素,来西王子此番前来,是想与我们巨象国缔结姻亲之好,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王子一表人才,父王已经替你答应了这门婚事。”
“什么,他是来提亲的?父王还替我答应了这门婚事?”纨素不由得很是震惊,伸手朝来西国王子一指。
“对,你迟迟未归,我只好先做主了。”
“这……这绝对不行,我都还没见到人家,你就替我做主,这门婚事我不认。”
“纨素,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既已答应王子,就由不得你了。”
“我的婚事当然由得我,反正我不嫁。”
“你……女儿,不可当着王子的面如此任性。”国王轻斥道。
“我还就任性了,总之我不嫁,谁爱嫁谁嫁。”
纨素很是生气,伸手一拉风白的衣袖,道:“风白,我们走。”
风白被她用力一拽,只好跟着她走。
“来人,快拦住公主。”国王下令道。
二人刚走到门边,便被听令行事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纨素更加气恼,伸手去推侍卫,可是以她无缚鸡之力的双手,哪里推得动身材魁梧的侍卫?
“父王,你别以为拦住了我,我就会嫁,不可能的。”
“女儿,来西王子一表人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纨素一时语塞,这来西王子确实也不差,可就是刚才他盯着自己看,令自己很不舒服。
“听父王的话,答应下来,王子才好回去准备迎亲事宜。”国王以为纨素无话可说,便是默应了。
“我不嫁。”纨素口气坚决,直截了当。
国王一愣,立时也有些恼火:“这事由不得你,除非你能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纨素一听,眼波一转,忽道:“父王,我已喜欢上了风白,非风白不嫁。”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
最意外的要数风白,纨素这话是认真的吗?她应该是不知道怎么
拒绝来西王子,才找这么个理由搪塞吧。
国王不由得看了看风白,却道:“风白公子千里迢迢从中州来,人家还不一定会留在此处,你现在说非他不嫁,你问过他的意思了吗?”
“这……是父王你自己说我有恰当的理由便可以的,至于风白答不答应,又有何关系?”纨素驳道。
“风白公子,你愿意留下来做纨素的驸马吗?”国王直接问起了风白。
“我……”风白正想说自己有事在身,不便留下,纨素却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你怎么样,快直说。”国王催促道。
纨素又拉了一下风白,同时使眼色叫风白不要乱说话,还露了一个假装凶狠的神情。
但风白还是想说自己不便留下,正要开口,纨素却抢过了话茬:“父王,你怎可耍赖,我说非风白不嫁便非他不嫁,你强迫不了我的。”
言毕也不管国王会怎样,拉着风白的衣袖,猛地撞开侍卫,夺门而逃。
纨素骑上马,一溜烟离开了王宫,在外面一通乱跑。直到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她才气甩甩地停了下来。
她气的是父亲竟替自己做主随意答应别人的求婚,父亲怎么能这么做,好歹要问问自己愿不愿意吧。
她扯下河边的一把青草,用力丢入了河中,恼道:“父王真讨厌。”
“其实……这个来西王子也挺不错的。”风白在一侧道。
纨素看了风白一眼,没好气道:“那你嫁给他呀。”
“我?我是个男的,嫁不了。”
“那你还不闭嘴?”纨素白了他一眼。
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是国王派人来追了。纨素一见,道:“快跑,别让他们追上了。”
二人即驾了坐骑,蹚过小河,胡乱往一个方向飞奔。
纨素的坐骑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可是由于地势平坦毫无遮蔽,跑了一阵,仍未能把身后之人甩开。
她干脆停下,跃下马背道:“风白,我的马太慢了,你带着我跑吧。”
言毕也不等风白说话,已把玉手伸出,示意风白拉她一把。风白无奈,只好将她拉到辟火背上,两人继续毫无目的地飞奔。
辟火四蹄如飞,一二刻光景,便将身后之人甩得看不见了。
纨素无意跑得太远,
只是不想回去被父亲逼婚,想在外面躲上一阵而已。此时见前面人烟渐稀,她便叫风白绕道而行,缓步回赶。
“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还是走快些吧,免得回去晚了。”风白建议道。
“不要,就让父王担心担心,省得他擅自替我答应来西王子的婚事。”
风白无奈,只好与她在草原上徜徉。
“纨素,你之前在王宫说的话,不是真的吧?”风白试探道。
“什么话?”
“就是……就是你说什么非我什么的话。”
“哦,你说那个呀。”纨素笑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啊?这……这不大好吧,我可不会留在这里。”风白心里一阵紧张。
“嘻嘻,逗你的,我是为了回绝来西王子,才故意这样说。”
风白顿时又放松下来,心想这纨素身为巨象国公主,却如此喜欢开玩笑,加之性情豪放不羁,活脱脱就是个男娃的样子。
天色将黑,四处并无遮风挡雨之处,风白担心野外露宿委屈了纨素,便又建议快快回去。
“急什么,你看前面不是有人家吗。”纨素朝着远处的一幢屋子一指。
“你想借宿在农家?”风白意外道。
“农家怎么了,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风白只是想不到纨素居然这么质朴,竟然不会嫌弃农家的简陋。
二人走到这户农家,向主人借宿。
农家的主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伯,看见二人仪表不凡,衣着华美,当即满口答应,并还有些歉意,生怕委屈了二人。
晚饭时,风白又想起了玄天灵石之事。玄天灵石虽是至宝,但凡人是不知道它的功用的,倒是一些妖兽怪物,反而识得它的非凡之处。
而灵石自玄天坠落,一般是撒在野外,有极大的可能是被妖兽所吞。
这样想来,他便问老伯有无听说过百姓家的牲畜丢失或者被害之事,抑或附近有没有什么怪物出没。
“山野里野狼野狐出没,伤害牲畜是常有的事,至于说怪物,倒没听说过。”老伯道。
“那老伯有没有听说这附近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老伯立时思索起来,“倒是听说过一回。”
“哦?还请老伯详说。”风白顿时打起了精神。
第四章 眉目初现
老伯便说将起来,说是东边四十里外的一个单身汉,叫羊佬馆,具体名字也不知叫什么,反正大家就这样叫习惯了。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羊老倌听到屋后的牲畜有动静,以为是什么野兽前来偷羊,便拿了棍棒起来查看。
结果野兽没看见,却发现了一个鬼魅一样的东西,抓着他家的一只羊,夹在腋下,毫无声息地往山上跑。
说也奇怪,非但被鬼魅抓住的这只羊毫无声息,这鬼魅跑起来也是没有任何动静,看他的样子,双脚就像根本没有在地上跑,而是在地面飘。
“那这个鬼魅最后去了哪里?”风白的兴趣顿时被提到了十二分高,因为这可能就是一个有用的线索。
“羊老倌心里害怕,加上这个鬼魅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走远了,他就没有继续追,所以也不知这个鬼魅最后去了哪里。”老伯道。
风白点点头,随即问了老伯这个羊老倌住的地方,方便明日前去探访。
当夜,由于老伯家没有多余的房屋和床铺,且老伯以为风白和纨素是一对小夫妻,便把他们安排到了同一个屋子,睡同一张床。
风白怕毁了纨素的清白,便提出在地上睡。谁知纨素并不介意,执意叫风白与她同卧。
“你把我当成男的就可以了。”她道。
“可你不是男的。”
“没事的,我们和衣而睡,有什么关系?”
“还是不大好,你是巨象国公主,要注意自己的名节。”
纨素轻嗤一声,显得很是鄙夷:“我们又不干什么,与名节何干?”说着也不管风白同不同意,硬拉着风白躺上了床。
风白很是尴尬,好一阵睡不着。反倒是另一头的纨素,竟一下子就睡过去了。风白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公主真是心大,她真不怕自己对她动歹念么?
第二日,风白想把纨素送回王宫,再自己去找羊老倌打探鬼魅之事。纨素不答应,非要跟着一起去,风白只好带上了她。
西去四十里,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羊老倌。
他六七十岁的样子,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弯腰驼背,老态龙钟。
听风白问起鬼魅之事,他将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什么鬼魅,那晚是我自己眼花,看错了。”
风白一阵狐疑:“既不是鬼魅,那是什么?”
“就是一
只灰熊而已。”羊老倌也不看风白,答道。
“可我听说这个鬼魅将你的羊夹在了腋下,试问灰熊怎么夹?”
羊老倌看了风白一眼,不说话。
“老伯,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你都不用怕,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中州来的神仙,你只要给我指引一二,便是鬼魅,我也能将它捉来。”
羊老倌不禁认真看了一下风白,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风白的神杖上。
“羊老倌,你不用怕,风白的本事可大了。”纨素也从旁给他壮胆。
羊老倌沉默一阵,终于再次开口:“我确实看见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不过这几十年,犀牛山那边的人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丢失一只羊或者牛犊什么的。一开始那边的人还以为是犀牛山上的野兽偷吃的,可是有一个猎户在山上打猎时,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事。”
“什么意想不到事?”风白和纨素异口同声道。
“这个猎户追一只被夹子夹伤了的狐狸,追到了一个山洞中,进洞之后,他发现洞中堆满了动物的尸骸,从头骨上看,不仅有牛羊,还有熊、狼、豹等猛兽。
猎户感到害怕,就出来了,回到村子里一说,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连熊、豹都被吃,可见这个东西有多么厉害。而且可以推断牧民的牛羊根本就不是猛兽偷吃的,而是这个连熊、豹都敢吃的狠东西。”
羊老倌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没过几天,这个猎户便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他的三个儿子怀疑跟山上那个狠东西有关,便寻上犀牛山,找到那个山洞,谁知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啊!”纨素不禁失声轻呼。
“他们在山洞中见到了一只大黑蛇,大黑蛇的头高高昂起,就像一把撑开的大伞,而它的身子,竟比成年人的身躯还粗一倍。
大黑蛇张开大口,当场就把猎户的大儿子吞了,二儿子和三儿子想跟黑蛇拼命,结果二儿子也被吃,最后只有三儿子逃了出来。
这事传开后,方圆几十里的牧民都不再管牲畜被偷的事,反正一个月丢失一头,大家挨个轮着,也损失不了什么。”
羊老倌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望着风白和纨素,道:“年轻人,我劝你们不要管这件事,你们管不了的。”
风白才知道他为何一开始不肯提起此事,是怕给他自己和
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丢失性命。
但这么重要的线索,岂能就此放弃?
“老伯,你可知道猎户幸存的三儿子现在住在哪里?”
羊老倌听言,眯着眼认真地看着风白,直看了好一阵。他眼睛不好使,盯得久了,眼睛便会流泪,他擦了擦眼角,就像哭了一样。
“年轻人,就算你真的是神仙,我劝你也不要去,你要是丢了性命,我羊老倌就罪过咯。”
“没事的,你只要告诉我猎户的三儿子在哪里便可。”
羊老倌转头看着屋外,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风白,我也觉得算了,这大黑蛇这么凶狠,吃牲畜,是猛兽,吃人,我怕……”
“你怕我也会被吃?”
“嗯。”
“没什么可怕的,大神后土的三招我尚且能躲过,还会怕一只蛇?”
羊老倌一听大神后土四字,怔了一怔,又仔细地盯了风白一阵,遂缓缓道:“年轻人,但愿你真的能为民除害,你若除了此害,我便领着犀牛山下的牧民为你立庙塑像。”
风白一听,便知道羊老倌要告诉自己猎户三儿子的住所,当即心中欣喜。
果然,羊老倌告诉风白,猎户的三儿子就住在西边五十里犀牛山的主峰下不远处。
风白和纨素离开羊老倌的房屋,尚未骑上坐骑,只见四五名侍卫策马驰近,将二人围了起来。
“公主,大王正四处找你,你快跟我们回去吧。”其中一人道。
“我不回去。”纨素将脸一偏。
“你不回去,我们不好交差啊。”
“你们好不好交差,关我什么事?”
侍卫无语,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忽地跃下马,便将纨素抬了起来。
“风白,快救我,我不想回去。”纨素挣扎着喊道。
风白觉得纨素出来那么久,国王肯定会担心,让她回去也好,遂道:“你还是回去吧,犀牛山可能有危险,你就不要跟着来了。”
“你混蛋,你竟然不管我。”纨素生气道。
风白笑了笑:“等我从犀牛山回来,再跟你道歉好了。”
“你混蛋,你混蛋,你不是人。”纨素嘴里骂着,已被侍卫抬上了马,然后随着侍卫们驰往巨象国王宫。
风白笑着摇了摇头,便独自骑了辟火,往犀牛山方向飞奔。
第五章 洞穴探秘
犀牛山主峰下,风白找到了猎户的三儿子。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跟羊老倌一样,也是不肯提起往事。
风白好说歹说,他才对着前面的大山脚下一指:“山洞就在那,洞口处有一块大石头,不难找。”
风白一看这山,上半部全是积雪,下半部则被一些稀稀疏疏的绿植覆盖,山那那么大,要找一个山洞可不容易。但料想猎户的三儿子是不肯给自己带路的,便只能自己独自去找。
风白驾了辟火上山,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那个洞口有巨石的山洞,随后他叫辟火下山等着自己。
他仔细看了看洞口,并没有什么东西出入留下的痕迹,就像是个野洞。如果有大蛇进出,地上应该会有一些光滑的痕迹才对,不管它,先进去看看。
风白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不多时,光线已暗,只能看清一个大概。但即便这样,还是可以看出有大量的白骨堆在地上,也不知有多少具,虽是兽骨,也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再往里走,已基本难以视物。风白卷起袖子,施展开师傅教的纯阳无极之术,将左手变作火红,用作照明。
火光之下,只见除了兽骨没有任何的东西,风白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往里走。
可是走了一二十丈,也没个尽头。风白持杖在兽骨上用力敲了几敲,想把黑蛇引出来,可是也没动静。
风白觉得自己弄出的动静足够大了,若黑蛇在里面,应该能听到。就是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多深,黑蛇自里面出来需要多少时间。
他干脆坐在兽骨上面等,一面静听。整个洞静悄悄的,连一只虫子也没有。
还是往里走吧,这洞再深,也有个尽头,就不信找不到黑蛇。
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几十百丈,风白忽然闻到到了一阵腐臭味。低头细看,是一头被啃光了皮肉的小牛,骨头上还有些残肉和黑色的血迹,一些苍蝇在上面叮食。
牛头上的皮肉倒是还在,显然牛头没什么肉,便未遭到啃咬。
忽然,风白觉得有些不对劲。蛇进食一般都是整头吞下,并不会啃咬,可是这头小牛明显是被啃食的,而非吞食。
而且方才一路走来,好多兽物的头颅都还残存着风干的兽皮,显然它们也不是被吞食的。难道不是黑蛇吞食了它们,而是有其他的猛兽?
不可能啊,一山难容二虎,黑蛇会和其他猛兽共同生存在这个洞中么?
忽地,风白又想到了什么。羊老倌看到的不是人形的鬼魅吗,这个人形鬼魅会不会和黑蛇是同一个东西?黑蛇是本尊,人形是幻身,嗯,完全有可能。
复往前行,兽骨倒是没有了,前面却忽然收窄,仅能容得一人走动,而且前面隐约有光,难道是一个两头穿的山洞?
不多时,只见前面果然是另一个洞口,但闻水声涓涓,居然有一条山溪自洞顶上方流下,在洞口一侧形成一道不宽的水帘。
风白站在洞口一看,不禁一怔,脚下竟然是一个山崖,虽然不高,但是也颇为陡峭,普通人根本上不来。
风白仔细看了看,发现崖上有一个稍微凸起的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光滑,似乎有人长年累月踩在上面,最终把它磨光了。
不过这个凸起的地方在山崖的中间,离崖底和洞口皆有二三丈,绝非普通人所踩。可以想象,定是什么人形怪物在崖底一个纵身,踩在这个凸起处,再借力跃上了洞口。
风白一看脚底下的洞口,果然也有光滑的痕迹,看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他纵身跃下山崖,崖下也有一些被人踩踏的痕迹,再次证实了他的设想。
最后他离开了崖下,在附近转悠起来,看一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遗憾的是除了一些兽物的脚印,并无其他线索。
风白下山去找辟火,才发现自己刚才走过的山洞并不是往山体纵深处穿出,而是两个洞口在山体的同一面,因在洞中无法分辨方向,是以并未察觉山洞拐了个弯。
风白不得不再次找到猎户的三儿子,告诉他洞中并没有什么大黑蛇,只有无数的骸骨。而且此洞是两头穿,另一个洞口在山崖上,并且留下了有人上下的痕迹。
风白将山崖指给他看,他看着这个位置久久不语。
“大叔,你在想什么?”风白道。
“大叔,难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大叔,你倒是说话呀。”
“年轻人,你看那里。”他终于开口了,用嘴朝一个地方努了努。
风白朝那个方向一看,是离山崖约一里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幢孤零零的小屋,正是石碣老人的住所。
“大叔,那不是石碣老人的屋子吗?”
“没错,可是你看整个山,还有没有其他的屋子?”
“倒是没有。”
“对,石碣老人这么老,却一个住在山上,而我们这些牧民这么多人,都不敢太靠近犀牛山,因为山上有不少猛兽。”
“哦?你的意思此事跟石碣老人有关?”
“不好说,不过……这石碣老人活得太久了。”
“是么,有多久?”
“没有人知道,我的祖辈在的时候,他就这么老,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活着。”
“万一是他天生长寿呢?”
“长寿?就算他长寿,可他竟然不怕被猛兽吃掉,一个人独居山上,为什么?”
“嗯,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他确实有些可疑。”
风白想到石碣老人指点自己去不周山找孰湖,他怎么知道孰湖在那里?显然他知道那里就是不周山,他之所以将自己引向那里,或许是想借后土之手将自己杀死。
所以石碣老人确实值得怀疑,而且灵石极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风白决定留下来,等夜间去石碣老人的屋子外面蹲守,看石碣老人是否会在夜间出来偷吃牧民的牲畜。
可是猎户的三儿子并不欢迎风白,不想让风白留在他的家里。很显然,他怕风白连累他。
风白便到外面的一个小山坳里,一人一骑,静坐等待。
是夜,无月,几个稀疏的星星挂在天上。风白悄悄地从侧面靠近石碣老人的屋子,在附近静静地蹲守。
一开始屋子里还亮着灯,不久便熄灭了。周围除了虫子,再没什么声响。
风白斜斜地盯着屋子的大门处,眼睛都盯累了,但是没有看到石碣老人出来。
直到丑时末,仍是没什么动静,风白知道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便离开了石碣老人的屋子附近,悄悄地回到了小山坳中。
第六章 一展神威
天亮之后,风白便动身回往巨象国王宫,等晚上继续来蹲守。
驰近王宫之时,却在路上遇见了纨素的侍女罗衣。
罗衣叫停了他,告诉他公主被国王关起来了,原因是她昨天被侍卫带回去后,国王问起她在哪里过的夜,她一赌气,同时也为了让来西国王子死心,竟说是和风白在农家一起过的夜。
并且她还特别强调,是和风白在同一张床上过的夜。
风白大为意外,这纨素也真是不把自己的声誉当回事,这种事隐瞒还来不及,她却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风白公子,公主希望你能把她救出来,她生性不喜欢受拘束,把她关起来她会疯掉的。”罗衣道。
“救出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样国王不会不高兴么?”
“大王已经不高兴了,他还下了逐客令,叫你不要再踏足王宫。”
“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去救公主了,宫里人皆以为公主与我不清不白,我还是躲开避嫌为好,免得害了公主。”
“风白公子,请恕罗衣大胆,你们……你们真的……真的是一起过的夜吗?”
“哎,是一起过的夜,不过我们各睡各的,什么也没干。”
罗衣却脸上一红,有些娇羞。一个正是思春期的少女,对男女之事自然格外敏感,倒也没什么奇怪。
“风白公子,你真的忍心看着公主受苦吗?”
“不然能怎样,我还有事在身,这些也管不了啊。”
“可是,公主那么信任你,你就这样袖手不管,不太好吧。”
“哎,我为了找寻灵石,只能在外面露宿,我把公主救出来,公主也要跟着露宿,这样更不好,你回去跟公主好好解释,不是我不想,是不能救她。”
“那……好吧,罗衣这就回去向公主答复。”
……
风白原地呆了一阵,既回不得王宫,难免有些左右为难,便觉得不如回到那个堆满兽骨的山洞去。
一是山洞离石碣老人的屋子不远,方便晚上行动,二是呆在那里也可以守株待兔,那黑蛇或会出现在洞里也说不定。
这样想时,他便驾了辟火离去,直奔山洞,然后在洞中入定静待。
接下来的数日,却都没有什么收获,黑蛇不曾进入洞中,也不见石碣老人晚上出门。
第六日,风白出洞去取山泉,无意看见远处一大队人马自北向南行进,旌旗飘飘,似乎正是行
军的军阵。
看样子正是巨象国的军阵,他们要去哪,难道是开往边境与他国交战?他们向南去,南边正是来西国,若是跟来西国交战,那便太叫人意外了,来西国王子此前还向巨象国求亲呢。
难道是来西王子求亲不成,故而挑起了战事?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风白站着望了一阵,心想反正尚未天黑,不如上前去问个清楚,再跟去看个究竟。
心想处,当即驾了辟火赶上军阵,却见国王也在行军行列,一身披挂,御驾亲征。
一见风白,国王当即示意停止行军,命令数名军士将风白围了起来,怒斥道:“你这小子,我道你已经离开了巨象国,想不到你还在这里,这样也好,待我将你捉住,带去向来西国国王赎罪。”
风白一愣,道:“大王,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捉我?”
“为何要捉你?你蛊惑公主拒绝来西王子的婚事,致使来西国国王不满,几日前向我巨象国下了战书,今日便要开战,这都是你惹的祸。”
风白一听,原来真的跟自己猜测的一样,看来这来西国颇为骄横,竟因求亲不成便要发兵相攻。
思忖未必,国王已下令身侧的护卫,要他们捉住风白。
“且慢。”风白大喊道,“大王不可冤枉我,拒绝来西王子的婚事纯是公主自己之意,我并未对她说过半句蛊惑之词。”
“哼,本王懒得与你理论,来人,快把这小子捉了。”
数名护卫一听,便一拥而上,持弯刀劈砍。
风白自然不能让他们捉住,但也不想将他们打伤,数番挥杖,只打掉了他们手里的兵器。
国王大怒,又令更多人上前围攻风白,结果也被风白悉数打退。
国王大为吃惊,想不到风白竟能轻轻松松打退自己的二三十名军士,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王,你先别急着捉我,我愿意随你一起赶往前线,助贵国一臂之力,如何?”
国王听得此言,一阵思虑,终道:“好,你若能助我打退来西国,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风白遂与国王一道行军,约一个时辰,与来西国兵马相遇于郊野。
来西**阵黑压压一片排开,兵马比之巨象国多了不少。主帅是一个强装的中年男子,身着铠甲,双手持着两柄战斧。帅旗上赫然绣着一个狼头,烈烈风中显得张牙舞爪。
再看来西国王子,正马侍立在在主帅一侧,手执弯刀
,与主帅颇有几分相似,料想主帅便是来西国国王。
但见风白与巨象国国王一起出现,来西王子即在主帅耳边低语了几句。
来西国主帅弯刀一指风白,道:“臭小子,想来就是你与巨象国公主有苟且之事,才致公主不肯嫁给我儿的了?”
“你休要胡说,公主是清白之身,她是不想嫁给你儿,才编了这个谎言应付你儿。”风白有意将话音提得很高,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以证自己和纨素的清白。
来西国主帅大怒:“好,那我就叫你们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言毕手一挥,一侧的旗手即摇起了大旗,号令身后的大军展开冲锋。
风白当即跃下辟火,飞奔而前,持神杖在地上一顿。嚯地一声,一道震波四散而开,两军的兵马悉数受惊,一阵骚动。
来西国的战骑顿时不敢上前,长嘶的长嘶,后退的后退。
来西国主帅也是大惊,搞不清风白是什么来头,就这轻轻一顿,竟能将地面震得发抖,这是人还是神?
“臭小子,你使的什么妖法,你是人还是妖?”来西国主帅道。
“你管我是什么,总之今日你们最好退去,否则有你们的苦头吃。”
来西国主帅一阵犹豫,最终还是再次发出了冲锋的号令。
风白又在地上顿了一下,这次的震动更大了,就像一次强震。
来西国战骑受惊不小,顿时昂首扬蹄,将背上的军士摔下来不少。有的战骑已经调头,反向冲进了自己的军阵中,军阵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来西王子见状,大喊一声:“小贼,休要猖狂,让我来会会你。”说着纵身一跃,弯刀直砍风白头顶。
风白神杖一撩,叮,将来西王子的弯刀撩飞十丈开外。来西王子退开两步,神色惊骇,右手虎口破裂出血,整只手不停地抖动起来。
来西国主帅一见,知道今日这仗是打不成了,即唤回王子,率众退去。
巨象**阵一片欢呼,本以为是一场恶战,且因实力悬殊,恐要惨败,却不料竟这般收场,真是皆大欢喜。
国王却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风白手中的神杖是非凡之物,而风白又拥有非凡之力,只怕不是个凡人,而是个神仙。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明说,便一改之前的态度,邀风白回宫中设宴相庆。
风白婉言相拒,只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还纨素自由。国王满口答应,率众退回。
第七章 紫色灵石
风白回到山洞,闭目入定,以待天黑。
咔喇、咔喇,不知何时,自山洞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怪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走在兽骨上。不,不是走,走还有步伐节奏,这个声音却是连续发出的。
风白眼一睁,意识到极可能便是黑蛇在爬行。待要走进去查看,又想里面黑漆漆的,一旦与黑蛇开战,自己视线受阻,可能吃亏,便只好在原地相待。
不多时,咔喇之声渐近,并且速度加快。风白站起身,手持神杖作好迎敌准备。
只见一个黑影自暗处移动到了明处,定睛一看,正是一只巨大的黑蛇。它高昂着头,果然像一把撑开的大伞,信子嘶嘶直吐,足有前臂那么粗,长则达到了数尺。
它双目如炬,发出骇人的凶光,加之吐信的嘶嘶声,若是普通人,真得吓得半死。
风白正一愣时,黑蛇已突伸头部,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直咬而来。
它似乎是专门来对付风白的,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迟疑,出手既快且准。
好在风白早有准备,当即一跃躲开。可是由于山洞不甚宽敞,咚的一声,风白的头撞到了洞顶,直撞得脑袋生疼,眼冒金星。
就这一撞,黑蛇已展开了第二次攻击,风白躲闪不及,竟被黑蛇一口吞进了腹中。
风白眼一黑,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黑蛇的肚子里推。他想用手撑住黑蛇的腹腔,但是根本不能阻止黑蛇吞食自己。
直到真正进入了黑蛇的肚子,这才停了下来。风白知道蛇类的消化能力极强,若不想办法尽快逃脱,自己只怕要变成一堆蛇粪。
遂张开右手五指,强行插进了黑蛇腹部的肌肉之中,直接穿出了黑蛇的肚子。
黑蛇熬地一声怪叫,顿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风白往外推,只一瞬间,风白便被黑蛇吐了出来。
黑蛇把风白吐出,一个转身,极快地从来路上溜走了。
风白被弄得一身的粘液,极不舒服,但见黑蛇逃走,哪里肯放?当即施展纯阳无极之术,以手照明,飞奔直追。
可是黑蛇的速度真的太快了,风白追到山崖那端的洞口,黑蛇早已没了踪影。
风白跳下山崖,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草木在晃动,显然就是黑蛇在草木丛中狂奔所致,当即飞身直追。
只怪这只黑蛇太大,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它藏身,它在地上爬行留下的轨迹太明显了。但是它跑得快,风白眼看着它逃,却就是追不上。
黑蛇顺着犀牛山一路往西南方向奔逃,一盏茶功夫,竟逃出数十里远。好在它已受伤,速度多少受到了影响,风白奋力追赶,还是能够跟上。
就这样追了百多里,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又宽又高的山崖,直上数十丈,笔直陡峭。
黑蛇奋力将身一腾,试图腾上崖去,却忘了腹部受伤,不能用尽全力,嘭的一声大响,腾到半崖上的身躯硬生生掉落下来。
这一下黑蛇元气大伤,只好乖乖地呆在崖下,张口吐信,凶目怒张,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风白喘息了几气,道:“妖畜,快把紫色灵石吐出来。”
谁料黑蛇猛一摆尾,巨大的尾巴横扫风白的腰身。
风白飞身一跃,凌空一蹬,身形前扑,持杖猛击黑蛇的脑袋。
黑蛇将头一偏,风白一杖击空。待要再击,黑蛇脑袋突伸,直撞风白的腹部。风白急忙将神杖一竖,双手握住,放在身前一挡。
噗的一声,风白连人带杖被撞出了五丈,啪,一屁股跌落在地,摔得生疼生疼。
风白很是不快,爬起身,一步步靠近黑蛇,双目直视着它,颇为不服气,下决心定要给它点颜色瞧瞧。
黑蛇一击得手,也来了信心,再次一个摆尾,疾速向风白打到。
风白弹身跃起,将手中的神杖猛地抡飞出去,直甩黑蛇的头部。这下是黑蛇躲闪不及,啪——挨了一击,发出了一声痛叫。
风白凌空飞身,将弹起的神杖接住,就地再往黑蛇头部打出一杖。
嗷——黑蛇怪叫一声,斗大的脑袋耷拉到了地上,身子一阵蠕动,慢慢地变作了人形,正是个黑衣男子。
说也奇怪,风白一直认为黑蛇是石碣老人所化,可是眼前的男子除了衣着身形有些相像,脸面头发皆不像,因为他比石碣老人年轻许多,看起来顶多就二三十岁。
不过看到他手中的拐杖,风白又确定他就是石碣老人,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乔装成老迈的样子。
“石碣,快把灵石给我。”风白用神杖指着他道。
石碣晃了晃自己被打得晕晕乎乎的脑袋,张口慢慢吐出了一个比鹌鹑蛋大,比鸡蛋略小的紫色宝石。
看这宝石,通体透亮,色泽均匀,除了通身紫色,外面还浮着一层紫色的光晕,光彩熠熠,甚是华美。
风白将之握在手上,只觉得温润细腻,坚硬之中又有些微的柔感,跟普通的宝石大不一样。心想不愧是从玄天掉落的至宝,果然非同一般。
风白将灵石揣在腰间,看了一眼石碣正在流血的腹部,也未多言,独自离开了崖下。
灵石得手,风白也无意逗留。他本是想去巨象国王宫跟纨素道别,但是想想也没必要。仙凡不同,以后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面。
风白驾了辟火回往中州,驰出草原,踏上了横亘中州和太虚之丘的无边荒漠。
谁知不过半个多时辰,只见一道漫天的沙尘自北向南快速袭来,有如一堵高大的沙墙,瞬间将一人一骑淹没在了沙海之中。
风白吃了一惊,来时可没遇到这种情况,此时不禁有些慌神。只见前方根本不可视物,便连辟火也嘶声连连,深一脚浅一脚,跑得很是心惊。
风白想回头躲避这股沙尘,又怕身后也是无尽的沙海,便只管往前跑,看能不能摆脱掉。
遗憾的是跑了近半个时辰,却仍然身处沙海之中,风吹着杀,沙挟着风,也分不清方向,只管一个劲地飞跑。
等沙尘渐渐消散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洲。风白暗呼不妙,难道方才不辨方向一通乱跑,此时已迷失了方向?
太阳渐渐西去,沙地上却还热浪滚滚,不管那么多,先进去避避暑,顺便看看有没有清凉的泉水,喝上几口再走。
走进绿洲之中,顿时十分清凉,地上是草滩,头上是大树,与外面的沙漠完全是两个世界。
待要找寻泉水,只见草滩上这里一处那里一处散布着许多水洼,却皆是死水。而且林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水之气,闻起来有些怪味,也不知是什么。
走了好一阵,忽见数株绿草上挂着一些清亮的水珠。风白心中一喜,心想这林间阴凉,露珠竟未消散,实属罕见。当即取出玉瓶收集起来,然后一饮而尽。
解得饥渴,风白即跃上辟火,欲出林子继续赶路。不料只一阵子,身体变得乏力,视线开始模糊起来。风白暗叫不好,眼一黑,便坠落地上不省人事。
第八章 百花宫
等风白醒来,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张软床之中,香枕软被,显然是女子的闺房。
房内无人,屋外也静悄悄的。他想从床上爬起,才发现全身酥软,竟是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尝试几次,他只好放弃。
大概一炷香时间,房门呀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女子。
只见她一袭紫衫,体态轻盈,眉似卧蚕,眼如杏子,鼻梁笔挺,嘴似樱桃,脸如鸭蛋,肤如凝霜,双肩似削,一副娇弱之态。
她举步无声,衣摆香风。看见风白醒来,立时一笑,软语道:“你可是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这里的?”风白道。
“这里是百花宫,你中毒昏迷,是你的坐骑把你衔到这里来的。”
“百花宫是什么所在,我怎么没听过?”
“这里是极乐之野,地处荒僻,没听过也不稀奇。”
风白心中一愣,原来自己果真迷路,糊里糊涂闯入了极乐之野。师傅说极乐之野并无凡人,全是妖怪,眼前的女子虽然丰神秀美,却不知是什么所化。
而有一颗灵石便在这极乐之野,当时依照师傅和昆仑、蓬莱、无量三仙的分派,是由昆仑大仙的弟子绿萝和蓬莱大仙的弟子祖海二人前来此处寻找,只是不知祖海、绿萝二人是否已到此地,若是没有,自己正好查探查探。
“我这是中了什么毒,怎么浑身无力?”风白道。
“你中的是奇异草之毒,我已经给你服用了解药,不过要等七日才能完全恢复。”
“七日?”
“对,你先安心休养,到时候自然会好。”女子安慰道,“你从哪里来?这极乐之野可找不到你这样的人。”
女子说着有些羞怯,以袖遮脸,端的是无比娇美。显然她是指风白的样貌较为出众。
风白心想原来那几株草挂着的不是露珠,而是渗出的毒液,只怪自己大意,那时明明已经临近傍晚,又怎会有露珠?
而眼前的女子虽然和气,自己断不能将真实身份告诉她,免得她抢夺自己身上的紫色灵石。
便道:“我来自太虚之丘,本是要去中州,路过沙漠迷路了,才误入此地。”
女子点点头:“我叫紫堇,你叫什么名字?”
风白不禁暗想,紫堇乃是花草之命,此地又叫百花宫,此女子难道是花妖?
遂诈称:“我叫金龙。”
紫堇轻轻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你弄些饭菜来。”
“不用饭菜,你给我盛些泉水就好了。”
紫堇一愣,遂浅浅一笑:“你怎能不吃饭?你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风白一怔,难道自己已昏迷了一天?待回过神时,紫堇已开门出去了。
不多时紫堇回到房中,不但端了泉水,还端了饭菜果品,可谓食物丰富。
风白坚决只喝泉水,紫堇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强求,只扶他起来把水喝了。
喝完泉水,她扶风白重新躺回床上,却并未离开,而是坐在床沿上,仔细地看了风白一阵,并伸出玉手在风白脸上轻轻贴了贴。
“你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紫堇忽然有些淡淡的哀愁,又有些期盼,还有奢望般的自嘲,总之是说不出的感觉,令人看了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疼和怜惜。
接下来的日子,紫堇对风白的照顾可谓细致周全,除了端茶倒水,还擦身洗脚。若非心中有师傅,风白几乎要沉浸在这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第七日,风白的体力果然恢复过来,但他佯装未愈,继续躺着。因为几日来,他听到屋外一些小妖关于极乐之野的议论。
原来紫堇是百花宫的三当家,素来受到极乐山庄三当家鸱王的青睐,可惜紫堇并不买账,令鸱王很是不快。
明日便是百花宫与极乐山庄一年一度的极乐盛会,可以喝极乐酒,还可以喝极乐山庄的小妖们厮混,百花宫的一众小妖似乎颇为期待。
小妖们已然怀疑紫堇屋里藏了人,但是不敢擅自查看,怕惹怒紫堇。
小妖们还说,三当家的平日里心高气傲,看不上一般的男人,不知这回是哪个男人令她如此作贱自己,天天像奴婢伺候主子一样伺候他。
小妖们的话传到了百花宫二当家的耳中,昨日二当家想要强闯紫堇的闺房,看一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结果被紫堇拦住了。
二当家便揶揄起紫堇来,说她平日对男人冷若冰霜,如今却把男人往闺房里藏,原来是个假正经的闷**。
为此紫堇还动了怒,斥二当家莫要多管闲事。
第二日,极乐盛会之期。一到傍晚,百花宫群妖齐齐洗漱打扮,倾巢前往极乐山庄。
极乐酒、各种山珍、野果等装了好几车,小妖们则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谈笑声,马蹄声,混乱嘈杂,直闹了好一阵才休止。
紫堇本不想去,但大当家的不允许,说不可坏了规矩。紫堇无奈,只能跟着去。
临行前,紫堇却在风白面前诉起苦来:“这极乐盛会都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去会相好的,唯独我是去当个陪衬,还要被极乐山庄的三当家骚扰,真是苦不堪言。”
“你直接对那个三当家说你不喜欢他便是了。”风白道。
紫堇摇了摇头:“没用的,我都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大家都以为我假正经,其实我只是不喜欢他们放浪的习性,唉,我这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风白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渴望自己能一直留在这里,或许,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告她已名花有主,容不得任何人再对她进行骚扰。
“三当家,大当家催你快跟大家一起走呢。”此时门外响起小妖的催促声。
紫堇嘴里答应着,又用手贴了贴风白的脸,自语道:“奇异草之毒本来七日可解,这回却不灵验,真是奇怪。”
又道:“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便会回来。”言罢挤出了一丝微笑,转身出门。
紫堇一走,风白便起身尾随百花宫群妖前往极乐山庄。
一个时辰左右,群妖抵达了极乐山庄,只见庄内灯火通明,摆满了酒桌,桌上是各式美味佳肴,珍馐异果,果然不愧是盛会。
风白悄悄飞上屋顶察看,极乐山庄大当家是个虎面人,二当家是个豹面人,三当家则是个鸱面人。
而小妖们则是各有面目,活脱脱的百妖图谱。
再看百花宫的大当家,是个二十左右的妖艳女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媚劲,但是姿色上乘。
二当家则是十**岁,面色妖娆,体态风骚,姿色也是不错。
至于一众小妖,则姿态各异,亦各有一番姿色,红红绿绿,乱人眼目。
第九章 紫堇
极乐山庄的群妖一见百花宫的女妖们便欢呼雀跃,有的找到相好的便搂抱起来。
两边大当家的出言喝止,命众人搬出马车上美酒果品,摆放齐整,这才开始吃喝起来。
极乐酒下肚,群妖们个个极为快活的样子,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喃喃梦呓,有的状如飞仙,有的癫狂错乱。整个大院乱七八糟,丑态百出,想来这极乐酒真如其名,竟有这般功效。
唯有紫堇默默坐在桌旁,极不情愿地陪着极乐山庄的三当家。
风白不禁暗想,紫堇于群妖中宛如鹤立鸡群,不但人美,且庄重矜持,也算是群妖中的一股清流,心里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敬意。
极乐山庄的三当家鸱鸮趁着酒劲,想要轻薄紫堇,紫堇皆巧妙化解。不耐烦时,她干脆长身而起,想离座躲开。
大当家虎面人一见,轻斥鸱鸮:“老三,斯文点,三娘不喜欢你这般粗鲁相待。”
又道:“三娘,老三没规矩,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快坐下喝酒。”
百花宫大当家也道:“三妹,别扫了大家的兴,一年就这一次,开心一点。”
紫堇很是无奈,不得不又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百花宫的小妖们便开始奏乐,舞伎们纷纷挑起了舞。
风白心想这百花宫竟然有一群乐师和舞伎,堪比王侯之享。此前人多乱眼,此时才发现舞伎们身着统一服饰,露出曼妙的腰肢,很是养眼。
极乐山庄的群妖越发起劲,呼喝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一支曲罢,虎面人提议让百花宫的二当家单独为大家跳一段。二当即应允,虎面人便喝止了混乱的小妖们,要大家好好欣赏二当家的舞姿。
于是乐声又起,百花宫二当家在众人的注视下跳了起来。
这二当家舞姿确实不赖,她身轻如燕,翻飞旋转之间有如风摆细柳。忽而婷婷袅袅,忽而急旋如风,开合有度,时张时弛。
只看得群妖们如痴如醉,恍如梦中。院内一片沉寂,群妖竟忘了饮酒作乐,眼光直直的,都落在了二当家的身上。
再看紫堇,脸色亦稍微缓和了一些,似乎也颇为欣赏二当家的舞姿。想必平日也难得一见,才觉得新鲜稀奇。
百花宫二当家的一支舞将极乐盛会推向了高峰,跳完之时,院内响起了一片热烈无比的喝彩声和击掌声。
接着群妖们更加疯狂地饮酒,渐渐混乱起来,搂搂抱抱,调笑灌
酒,甚至成双成对地入寝房而去。
紫堇此时再也坐不住,起身要走。
那鸱鸮伸手拉她,她奋力甩开。鸱鸮踉踉跄跄拦在她前面,张开双臂欲将她抱住,她灵巧躲过。
几番纠缠,紫堇干脆一把将酒醉的鸱鸮推倒在地,快步疾走。鸱鸮已烂醉如泥,只能看着紫堇离去。
风白看见紫堇出了院门,料想她是要回百花宫,当即自屋顶上飞落,飞身赶回百花宫。
他回到紫堇的闺房,在桌旁坐定。只片刻,便听到了紫堇的脚步声。
呀——门开了,紫堇走了进来。
“你终于好了。”紫堇看见风白坐着,顿时颇为欢欣。
风白点点头,故意问道:“极乐盛会可还热闹?”
“休提这破烂盛会。”紫堇气恼道。
“怎么了?”
“不怎么,总之不提了。”紫堇吁了口气,显出一副轻松的神色,“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了吧?”
“没有。”风白摇摇头。
紫堇忽然有些娇羞,又有些兴奋,抓着风白的手道:“走,我带你去泡温泉。”
风白一诧,坐着不动,但又不好说不去。
紫堇嫣然一笑:“不用怕,我又不会吃了你。”遂强拉他出门,往后院去了。
整个百花宫静静的,连一只蟋蟀也听不到,除了廊上有灯,其余之处多为黑暗,略有些恐怖。
后院亦是昏黑,紫堇点上灯,才看见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正兀自冒着白气。水池的一侧又连着一个小池,温泉正是从这个小池冒出,汩汩之声清晰可闻。
风白心内一阵打鼓,这是要同浴吗?千万别呀,要是这样,自己可怎么回去见师傅?
正这样想时,哗啦一声,紫堇已除去外衣和鞋子,穿着肚兜和衬裤扑入了水中。
风白呆在池子边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来呀,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的,大家都去极乐山庄了,要到明天才会回来。”紫堇催促道。
风白仍是愣愣的,很想逃离此地。说实话,他虽与师傅在一起千年之久,且已确立了爱侣关系,可是师傅从不会在自己面前做出格的事。
如今这紫堇突然这样相待,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左右为难时,紫堇上岸来拉他,只见她浑身湿透,肚兜和衬裤紧贴着身躯,显得极为苗条,但又玲珑有致。
紫堇直接
将风白拉往温泉之中,风白哎了一声,已被拉入了水中。
池中的水倒是十分舒服,但是风白仍是无比的难为情。一千年了,第一次与一个女子一起泡在池子里,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
“金龙,你说你从太虚之丘去往中州,不知所为何事?”许是过于安静,紫堇率先说起话来。
风白一怔:“没什么事,就是去中州游山玩水。”
紫堇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甄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太虚之丘与中州隔着数千里荒漠,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穿过荒漠,只是去中州玩么?”
风白一听,知道她不相信,便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其实你很特别。”紫堇缓缓道,“我照顾了你八天,但是八天来你只喝水,不食五谷杂粮,而且你的坐骑和手杖都很不凡,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神仙。”
风白一愣,想不到她推理得这么准确,遂不再隐瞒,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中州觅罗仙子的弟子,真名叫风白。”
“你是觅罗仙子的弟子?”紫堇讶异起来。
“没错。”
“素闻觅罗仙子美貌冠世,可真是如此?”
“确实如此。”
“那……紫堇与她比起来如何?”
“这个……不大好说,紫堇姑娘也是美貌非凡,自有别人所不及之处。”
“这么说,其实紫堇还是比不上她,对不对?”
“紫堇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其实你在百花宫群芳中,已属独绝。”
“你在百花宫只见过我一人,怎知其他人不如我?”
风白愕然,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将自己先前跟踪群妖到极乐山庄的事相告。
“那盛会的情况都被你看到了?”紫堇瞪着一双明眸道。
风白点点头。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们太过放浪?”紫堇有些担忧道。
“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紫堇面露微笑,略显安心。
“紫堇姑娘,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若非误闯此地,此刻我已在中州和师傅在一块,遇见你纯属偶然,所以……”
紫堇听出风白话里的意思,略有失落之感,将头靠在风白的肩上,默然不语。
过了一阵,她幽幽地道:“你是仙我是妖,我不敢奢望什么,今晚能与你在一起,已是紫堇莫大的福分,紫堇不会强留你的。”
第十章 龙吟山庄
当晚紫堇给风白大略讲了一下极乐之野的情况,除了百花宫和极乐山庄,还有一个龙吟山庄。
极乐、龙吟二庄皆与百花宫关系不错,至于极乐、龙吟二庄相互之间,则就交恶了。
个中原因,是百花宫大当家白荷、二当家芍药不但与极乐山庄的大当家、二当家有染,与龙吟山庄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也纠缠不清,是以引起两庄之间争风吃醋。
又因极乐山庄与百花宫有一年一度的极乐盛会,龙吟山庄的小妖们颇为羡慕,有些便偷偷脱逃,投靠到极乐山庄,令龙吟山庄极为不满。
若非两庄之间实力相当,龙吟山庄早就将极乐山庄铲平了。
风白见紫堇为人可靠,便试探性地提到了玄天灵石,紫堇只道自己在极乐之野上千年,并未听过此物。
风白觉得紫堇并未相瞒,便决定多留些时日,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眉目。还有自己来极乐之野已多日,却不见祖海、绿萝的踪迹,难道二人在途中耽搁了?
翌日,百花宫群妖迟迟方回,想是昨夜彻夜狂欢,一个个十分困顿的样子。
紫堇领风白去见大当家和二当家,只见二人都斜倚在软椅上,作小睡状。看见风白,眼睛立时放亮起来。
紫堇还未说话,二当家芍药便道:“三妹,这就是你屋里藏着的男人吧,长得好生俊俏。”
言毕从座上站起,绕风白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起来,还伸手摸了摸风白的手臂和肩膀,一副贪婪的样子。
紫堇当即警惕地将风白拉近了自己。
“哟——看看都不行?三妹你也太小气了吧!”芍药拉长了语调,有些不满。
“二妹,你这一副要把人吃下去的样子,三妹当然不肯了。”一旁的白荷笑道。
“妹妹只是带风白前来跟二位姐姐见个面,二位姐姐先休息,我们不打扰了。”紫堇说着便要拉着风白离开大堂。
此时一个小妖进来禀报,说是龙吟山庄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求见。白荷即叫住了紫堇,看龙吟山庄的二位当家有何事再说。
少顷,龙吟山庄的二位当家领着四位小妖进来了。四位小妖抬着两箱沉沉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看为首那个大当家,脸面像极了犀牛,当是犀牛所化。二当家则是一副猪脸,应是野猪所化。
那大当家命小妖打开箱子,众人一看,只见珠光宝气,竟是满满的各式奇珍异宝。
“二位当家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所为何事?”白荷道。
“昨日百花宫和极乐山庄举行极乐盛会,想来一定很热闹。”龙吟山庄的大当家道,“我们此番前来,便是恳请三位当家与我龙吟山庄也举办一个盛会,让山庄上下热闹热闹,不知三位当家一下如何?”
白荷略一思量,将目光投向了芍药和紫堇二人:
“二位妹妹怎么看?”
“全听姐姐的。”二人异口同声道。紫堇虽然不大乐意,去了也是做摆设,但是也不好反对,只能顺从。
“既如此,那就择个好日子吧。”白荷对犀牛道。
犀牛大喜:“山庄上下早已如久旱盼甘霖,不如就明晚,如何?”
白荷笑了笑:“既然大当家的这么急,那就依你所言。”
“好,多谢三位当家成全。”犀牛朗声相谢,高兴不已,携众告辞而去。
六人走后,白荷却问起风白的一些情形来,紫堇一一代为圆转,并不以实情相告。
白荷也围着风白转了一圈,道:“这太虚之丘是什么灵秀之地,竟能养出这么个人来?”
“大当家的,莫不是你也心痒痒了吧?”芍药一旁调侃道。
“这是三妹的人,我岂能觊觎?”白荷瞪了芍药一眼道,“若是个无主之人,我倒是想试试什么滋味。”
言罢掩口一笑,假装矜持之态。
芍药见状,直笑得浑身乱颤,抖落了一地的骚气。
紫堇不想再呆,脸色紧绷,起身要走。
“三妹别生气,姐姐只是说着玩。”白荷忙道,“箱子里的宝贝三妹不妨挑几件去。”
“妹妹房里尚有一些宝贝,姐姐留着吧。”紫堇说完,即与风白退了出去。
回到房内,紫堇有些不悦,一是因白荷、芍药的轻浮之举,二是又要参加毫无意义的盛会。
风白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了一番,提议明晚与她一同前往龙吟山庄。
紫堇大喜,顿时宽心了许多。
次日下午,百花宫内又是一阵嘈杂,群妖忙着梳洗打扮,收拾东西。
申时时分,群妖便一齐出发,裙带飘飘,香风阵阵,一路红粉,煞是壮观。
到得龙吟山庄,天尚未黑。但是山庄内早已摆好了酒席,群妖也静坐等待。
一见百花宫群妖来到,龙吟山庄的小妖们立时骚动起来,个个双目放光,目不暇视。只因群芳齐现的场面难得一见,也无怪乎他们如此激动。
大小妖悉数坐定后,盛会便开始了。
犀牛初见风白,少不了问些情况,紫堇便将对白荷、芍药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大意是风白来自太虚之丘,亦是妖兽所化,等等。犀牛倒是热情,叫风白只管尽情吃喝。
风白不能喝酒,犀牛、野猪频频相劝,紫堇便谎称风白喝了酒会现出原形,实在推不掉的,就由她代喝。
这极乐酒有迷幻之效,惯饮之人倒是无事,但是那些小妖,因平日喝不上,如今偶然得之,便举止胡乱难以自制。
大妖们在酒桌上频频劝酒,眉来眼去,小妖们则早已乱成了一团。尤其是花妖们开始奏乐起舞时,龙吟山庄的小妖们也跟着跳起来。
由于极乐酒使人迷乱,小妖们频频摔倒,酒盏落地,崩裂四散,吓得花妖们惊叫不断。但这似乎都不能影响群妖的兴致,狂欢一浪高过一浪。
谁知正在此时,三个黑影自庄外飞跃而入。定睛一看,却是极乐山庄的老虎、豹子、鸱鸮三位当家。
老虎边朝大妖们走来边拍掌,连道:“好一番盛会,好一番盛会。”
犀牛霍然立起,冷冷道:“老虎,你们来我龙吟山庄作甚?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老虎道:“我听小的们说,龙吟山庄今晚与百花宫举行盛会,我等特意前来讨一杯极乐酒喝,不料大当家却口出无礼之言,这就是龙吟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倘若真是客,龙吟山庄自然以礼相待,可是你们不请自来,是为不速之客,对待不速之客,何必言礼?”犀牛驳斥道。
老虎脸色一沉,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转向豹子和鸱鸮:“兄弟们,既然龙吟山庄对我们无礼可言,那我们也不必讲礼。”
言毕抬脚一踢,将旁边的一张酒桌踢翻在地,惊得花妖们花容失色。
豹子、鸱鸮亦各自踢翻了几张桌子,弄得一地狼藉,混乱不已。
犀牛怒气上冲,操起方天戟,便朝老虎的胸口刺去。老虎起手反击,二人瞬即战了起来。
那边厢,龙吟山庄的二当家野猪也和极乐山庄的豹子、鸱鸮战到了一处,小妖们吓得连滚带爬,盛会立时被毁。
白荷见此情形,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柳眉倒竖,怒喝一声:“住手。”
诸妖齐齐停手,将目光投向了白荷。
“老虎,我们在这里举行盛会,你却前来闹事,是何居心?”白荷怒视老虎,责问道。
老虎但见白荷怒目相向,愣了一愣:“百花宫素来是与我极乐山庄举办极乐盛会,如今却与龙吟山庄的人胡混,我极乐山庄不愿与龙吟山庄共享百花宫群芳。”
白荷待要发话,犀牛却愤愤道:“百花宫既然可以与极乐山庄举行盛会,为何不能与我龙吟山庄举办盛会?你此时前来搅局,分明是欺我庄中无人。”
“哼,尔等鼠辈不配坐拥百花宫众位佳丽。”老虎将头一偏,轻蔑道。
“你……”犀牛伸手一指,气得浑身打颤。
但听白荷道:“老虎,百花宫佳丽非极乐山庄私有,与谁举行盛会,乃是本宫自己说了算,你前来闹事,便是你的不对,你还不快快带人离开。”
老虎被白荷一斥,立时尴尬起来,呆了一阵,不知该如何应对,看了看豹子和鸱鸮,只好无趣地离开了。
然而盛会已然被毁,白荷怒气未消,罗袖一甩,招呼众人返回百花宫。
犀牛王出言挽留,白荷只道日后再弥补今日之失,犀牛王无奈,只好任由她招呼百花宫群芳离去。
第十一章 惊变
次日,龙吟山庄的二当家野猪领两个小妖抬了一箱珍宝来百花宫,恳求白荷早日安排弥补盛会事宜。
白荷极爱珍宝,此时见龙吟山庄又送来一箱宝贝,当即爽快答应于明晚补办盛会。
野猪大喜,便要回去向大当家犀牛复命。
此时只见一个小妖慌慌张张跑进来,失色道:“宫主,不好了,极乐山庄的三位当家带了一伙人闯进来了。”
白荷神色一凛,原本消弭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当即率众出去察看。
只见极乐山庄的老虎、豹子、鸱鸮三人领着百十号小妖,正气势汹汹地往大堂里闯。
“站住。”白荷大喝一声,柳眉倒竖,“老虎,你带着这么多人闯我百花宫,是想干什么?”
老虎哈哈一笑:“白荷,我们兄弟几个带着小的们刚刚去了龙吟山庄,打跑了犀牛,打散了众庄丁,一把火把山庄烧了。
走的时候才发现漏了一个二当家野猪,一问庄丁,才知野猪来了你这里,这不,我们就上这儿来找他了。”
老虎说着指了指野猪。
原来昨晚老虎回到极乐山庄之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被白荷当众训斥,可谓颜面全失。他一口气憋得难受,却又不好对白荷怎样,便想将恶气全出在龙吟山庄身上。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豹子和鸱鸮,豹子和鸱鸮亦赞同他的想法,只要铲除了龙吟山庄,今后便无人可以与他们共享百花宫的众位佳丽。
于是今早他们便倾巢而出,直奔龙吟山庄。其时野猪前脚刚走,他们后脚便到,也算是误打误撞捡了个便宜。
犀牛与一众小妖无力御敌,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好逃命而去。
此时野猪得知山庄被烧,心中又惊又怒,手中铁枪一举,道:“老虎,你烧了我龙吟山庄,我跟你拼了。”言毕挺枪直刺,直取老虎的心窝。
老虎起手迎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到了一处。
白荷一看,怒不可遏,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言毕走上前去,对着已经停战的老虎就是一巴掌,啪,老虎挨了一记,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这只臭虎,昨晚搅乱盛会也就算了,今日竟然上我百花宫滋事,你当这极乐之野是你一个人的,你想怎样便怎样?”白荷怒斥道。
老虎当众挨了一巴掌,先是一怔,继而又恨又
怒,切齿道:“臭婆娘,昨晚我念你是个女流,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今日你却得寸进尺,我若不把你灭了,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
世字一毕,已抡起两柄短斧砍向白荷。
白荷想不到他会向自己发难,当即闪身躲开,同时拔出长剑应战。
一边骂道:“你这只臭虎,想老娘的时候对老娘花言巧语千般讨好,如今却说要灭老娘,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老娘便连一个指头也不该让你碰。”
白荷与老虎一交手,野猪也加入了战阵,试图与白荷联手痛击老虎。但是豹子和鸱鸮也不闲着,齐齐上阵帮手,将野猪分离出来,免得老虎受二人的夹攻。
这样就分成了两个战团,白荷单挑老虎,野猪则以一敌二,对付豹子和鸱鸮二人。
野猪颇为勇猛,以一敌二,尚能立于不败之地,情况还不会太糟。但是白荷就不行了,虽然长剑灵巧,却敌不过老虎沉重的双斧,被震得虎口发麻,生疼不已。
此时芍药、紫堇和风白皆闻声出来观战,白荷便喊道:“二位妹妹,你们还愣着作甚,快给我灭了这只臭虎。”
二女一听,当即拔剑助阵,以三对一,将老虎围了起来。
风白暂且作壁上观,趁机看看诸妖的道行。从打斗来看,老虎无疑是最强,修为在两千年以上,其次是野猪,接着是豹子和鸱鸮,三个女流最末。
而三个女流中,又以白荷为首,道行在一千五百年上下,芍药为中,约一千余年,紫堇最末,不过**百年的样子。
斗了五六十合,老虎的前胸被白荷划了一剑,衣衫破裂,鲜血直流。而野猪则渐渐不支,已只剩招架之力。
不一阵,只听咚的一声,野猪被豹子的双锤击中,弹开一丈,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豹子当即命身后的小妖将野猪绑了,押到一侧。
豹子和鸱鸮解决了野猪,本想上前帮助老虎,可是一看对手是芍药和紫堇,二人便袖手旁观起来。
芍药是豹子的相好,紫堇是鸱鸮的心上人,二人自然不忍心与她们刀剑相向。
老虎渐渐不敌,便边打边道:“二弟,三弟,今日我们若能把这三个娘们擒住,抓回极乐山庄,以后就可以想怎样对她们便怎样对她们,你们还不上来助阵?”
闻得此言,豹子尚还有一丝顾虑,鸱鸮却立刻就动心了,他一
直垂涎紫堇的美貌,却苦于得不到她,若能把紫堇掳回去,任由自己处置,岂不美哉?
他当即跳进战圈,把芍药隔离开来,同时道:“大哥小心,别把紫堇打坏了。”
圈外的豹子一见,也急了,喊道:“老三,你也小心点,别把芍药打坏了。”
然而刀剑无眼,斗不多时,芍药便被鸱鸮打伤在地。小妖们一拥而上,将芍药绑了个结实。
白荷和紫堇那边,老虎虽然受伤,却仍然极为勇猛,二女少了芍药助阵,也是不敌,砰砰两声,接连被老虎的斧背拍飞,受伤倒地。
老虎大笑两声,叫道:“小的们,把她们绑了,带回去给我们为奴为婢。”
风白本不想插手诸妖之事,但见小妖们一拥而上,恐真的要将诸女带回极乐山庄为奴为婢。他不忍心看紫堇受苦,遂抢身挡在小妖们面前,挥杖将他们悉数打倒。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多事?”老虎对着风白斥道。
“阁下先莫管我是谁,阁下如此粗暴对对几个女子,恐怕有失男人的风度吧。”
“去你的风度,快快给我让开,否则,让你尝尝我双斧的厉害。”老虎说着将两柄短斧的斧背一敲,叮,迸出一团火花来。
风白见老虎向自己示威,立时也不示弱,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言毕挥杖出击,与老虎动起了手。
风白却想错了,他原以为老虎会与自己单挑,结果豹子、鸱鸮也一起动手,竟然对自己展开围攻。
一对一他不怕,虽然他渡劫化人只有一千年,但是师傅觅罗仙子为了让他能更快提升修为,采天山雪莲和昆仑仙露炼制雪莲丹给他服用,使他的修炼速度比普通人快上一倍。
加之五百年前师傅向昆仑大仙讨要了一颗昆仑圣果给他吃,增长了三百年的道行,此时他的修为已达到两千三百年,而老虎的修为撑死也就两千年出头。
但是现在以一对三,风白是无论如何也不行,老虎的双斧,豹子的双锤,鸱鸮的双钩六件兵器形成了一个不可突破的铁桶,将风白围得死死的。
勉强撑了三四十合,风白被老虎的短斧划伤了右臂,手臂吃痛,顿时慢了下来。就这一慢,老虎又一斧背拍中了他的腰肋。
风白踉跄后退,随即一屁股跌坐在地,已断了三根肋骨,顿时失去了还手之力。
第十二章 煎熬
老虎命人将风白等人悉数绑住,又叫小妖们去搜百花宫群芳,带回去供大家玩乐。小妖们一听,个个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冲进内院捉人。百花宫顿时一片混乱,叫声四起。
众小妖捉了百花宫群芳,扛的扛,抱的抱,又押着风白等人,一路兴高采烈赶回极乐山庄。
到了山庄,风白和白荷、芍药、紫堇四人被关在了同一个屋子。
白荷仍是气愤,对老虎恨得咬牙切齿:“这只臭虎,若让老娘逃脱,老娘定将这只臭虎碎尸万段。”
“姐姐莫要生气,老虎定是被冲昏了头,才变得这般狂暴,待他冷静下来,说不得会念在旧情的份上放过我们。”芍药道。
“哼,别指望这只臭虎会放过我们,他已经露出了凶残的本性,大家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白荷道。
风白想起师傅所教的纯阳无极之术,若是能够施展出来,便可以烧断手上的金蚕丝绳,遂尝试运气施法。
怎奈肋骨断了三根,稍一运气,便疼痛难忍,强行运气,只痛得额头冒汗,根本不能坚持,最后只能作罢。
不多时,鸱鸮走了进来,谁也不看,目光直接定在紫堇身上。
紫堇一看鸱鸮满脸不怀好意的神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挪动身体躲在了风白的身后,紧紧靠着风白,脸也不敢抬。
鸱鸮嘿嘿一笑:“三娘,如今你算是落在我手里了,以往我对你诚心实意,你却对我冷若冰霜,现在我想怎样便怎样,也由不得你了。”
言毕又嘿嘿一笑,伸手去抬紫堇的下巴。
紫堇极为惶恐,几乎要哭出来,越发往风白身上靠。
风白感受到了她的惊惧,心中不忍,便道:“鸱鸮,你休要趁人之危,堂堂男子欺负一个弱女子,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鸱鸮哈哈大笑:“我鸱鸮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会怕别人笑话?我对三娘青睐已久,三娘却屡屡将我拒绝,三娘伤我的心甚矣,我还估计那么多作甚?”
言罢将紫堇抓起,便要往门外带。
紫堇内心的惶恐已到了
极点,眼泪夺眶而出,叫道:“风白救我。”
然而手脚被捆了个结实且又受了重伤的风白又能拿什么去救她?
“老三,莫要心急,等料理完犀牛再行享乐也不迟。”此时老虎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斩草除根,只有找到犀牛,把他杀了,才能彻底灭了龙吟山庄。”
鸱鸮一听,极为扫兴,但是大哥的话不能不听,便将手一松,将早已吓得瘫软的紫堇放在了地上。
鸱鸮走后,紫堇惊魂未定,央求白荷和风白快想办法逃去。
于是四人试着互相解开手上的金蚕丝绳,可是四人皆被反绑,金蚕丝绳又打了死结,努力了一阵,根本没有用处。
无奈之下,又试着用嘴咬断,可是金蚕丝绳远非一般的绳索可比,若非刀剑等利器,根本奈何不了它。
各种尝试宣告失败,紫堇愈发不安。她知道鸱鸮不会放过她,若被他玷污了身子,她宁愿去死。
“三妹,你别着急,若鸱鸮敢对你强来,你不是还有嘴吗,能咬他哪里是哪里,最好是咬断他那里,叫他以后都做不成男人。”白荷劝慰道。
噗嗤,芍药忍不住一笑:“姐姐怎可这样教三妹,男人那东西脏得很,谁下得去口?要我说,鸱鸮要是强来,三妹就顺从了他,反正都有头一回,给谁不是给?”
言毕故意看了风白一眼,兀自笑个不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白荷瞪了芍药一眼,本想责备她几句,但是忍住了。
紫堇则六神无主,催风白快想办法带她离开。风白无奈,只好再次尝试施展纯阳无极之术。
可是纯阳无极之术极耗灵气,以风白区区两千多年的造诣,即便无伤,施展起来也不大容易,如今受伤之下勉力为之,不但施展不成,还会加重伤势。
不一会,豆大的汗珠便从风白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旋即汇聚成线,自眉头滑落。
接着风白脸色煞白,浑身抖动不止,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当即昏死了过去。
紫堇一见,连呼风白的名字,可是风白伤了元气,一时三刻哪里醒得
过来?她又急又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嘤嘤地哭泣起来。
“三妹,休要哭哭啼啼,你在极乐之野也有上千年的历练,凡事要坚强,总会想到办法的。”白荷从旁鼓励道。
紫堇一听,便慢慢止了哭,然后呆呆地望着昏迷的风白。
一炷香光景,风白醒过来了。
紫堇一见,甚是欣喜,可是想到风白也无力救她,便又陷入哀戚,默默地流着泪。
风白不禁一阵心疼,又颇为悔恨。早知如此,先前便不该袖手旁观,若是和白荷三人联手抗击老虎等人,此时或许便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随即他又想到了师傅,若自己不在极乐之野停留,此刻早已回到了中州,陪在了师傅身侧,与师傅相依相随,逍遥自在。
唉,如今蹚了极乐之野的浑水,既辜负了紫堇,又不能对她有所裨益,实在叫人煎熬。
傍晚时分,来了三个极乐山庄的小妖,后面跟着六个百花宫的花妖。花妖们低着头,不敢看白荷等人。
“大王有令,叫小的们带三位当家的去沐浴更衣,今晚山庄摆庆功宴,大王叫三位当家的前去助兴。”其中一个极乐山庄的小妖道。
“宫主、二娘、三娘,大王叫奴婢们服侍三位当家的沐浴,奴婢们也是身不由己,请三位当家莫要怪罪奴婢们。”一个花妖大着胆子道。
“罢了,我知道你们也是受制于人,你们按极乐山庄的吩咐做便是。”白荷道。
“谢谢宫主宽宏大量。”这名花妖道。
三名极乐山庄的小妖便将白荷、芍药、紫堇三人扛在了肩上,走出门去。
紫堇似乎绝望了,虽说是去给极乐山庄助兴,但庆功宴之后,便要给极乐山庄的三位当家侍寝,她的清白之身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临走她默默地看了看风白,未有任何言语,未有任何挣扎,只是眼泪在眶中打着转。
风白看到紫堇这眼神,心里有如刀割。紫堇虽然是一名花妖,但她确实是妖中的别类,善良、纯洁,遗憾的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而无能为力。
第十三章 得救
约摸天黑,风白忽听门外锵的一声,是利剑斩断门锁的声音,紧接着门一开,只见蓬莱大仙的弟子祖海和昆仑大仙的弟子绿萝二人现出身来。
风白大喜:“你们来的正好,快救我出去。”
“风白,你不是和觅罗前辈去了太虚之丘么,怎地会在此处?”祖海道。
“呃,是我一人去的太虚之丘,我师傅没去,我回中州的路上遇到了风沙,这才误闯极乐之野。”
“这么说太虚之丘的灵石你找到了?”绿萝道。
“找到了,你们怎么现在才现身?我到此处已经好久了。”
“别提了,我们迷路了,耽搁了不少时日。”祖海道。
说话间,二人已割断了风白手上脚上的金蚕丝绳,带着风白悄悄溜了出去。此时极乐山庄上上下下正在饮酒作乐,三人便趁夜色逃离了极乐山庄。
风白想起了紫堇,便道:“我误闯此地之时,中了奇异草之毒,是百花宫的三当家紫堇救了我,如今她被困极乐山庄,二位能否回去将她救出来?”
祖海、绿萝一听,对视了一眼,皆同意回去救人。
“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们。”祖海道。
“嗯,紫堇姑娘身穿紫衣,现在应该在极乐山庄的大堂里面陪酒,一眼便可以认出来。”风白提示道。
祖海、绿萝二人点点头,便返回了极乐山庄。
极乐山庄灯火通明,大堂和大院皆摆着酒桌,和上次极乐盛会一样,满满地坐着一众小妖,只是这次百花宫的花妖们都是受胁迫参与宴饮,是以气氛没有上次热烈。
祖海、绿萝二人飞身上了屋顶,只见极乐山庄三位当家坐在大堂的酒桌旁,而白荷、芍药、紫堇则被反绑着手陪侍在三人身侧。
白荷一脸冷意,根本不与老虎有任何的沟通和接触,老虎不满,此时便强行向白荷灌酒。
白荷不喝,那酒都往她雪白的脖子往下流淌,弄湿了衣衫。
芍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豹子灌酒给她喝,她便爽快地喝下,还满脸堆笑。
至于紫堇,则显得失魂落魄,目光呆滞,鸱鸮一只手搭着她的肩,她也置之不顾。
祖海二人一合计,对方人多,不宜硬碰硬,而宜智取。由祖海引开老虎等三位当家,绿萝则负责救人。
商定好后,祖海便揭了一片瓦,捏了一块碎片,照着院中的一个小妖打去。
“哎哟,是谁打我?”
这个小妖中击,从座位上站起,摸着身上的痛处叫嚷起来,同时在旁边的人群中环视一遍,找寻击打他的人。
众小妖却哈哈大笑,一个道:“大家喝酒还来不及,谁有空打你?”
此言一出,其余之人又笑了起来,都道:“别理他,快喝酒,快喝酒。”
此时祖海又向这个小妖掷了一个碎片,这个小妖叫得更大声了。
“是哪个王八羔子打我,快站出来!”他向周围的人吼道。
这一吼声音够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就在这时,祖海飞身落在了院子中。
“是我打你的。”祖海朗声道。
“是你?”
“没错,就是我。”祖海说着,抬脚乓地踢翻了旁边的一张桌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闹事?”这小妖喝问道。
祖海也不说话,乓,又踢翻了一张桌子。众小妖一见,便操起兵器跟祖海打了起来。
这一下动静极大,已惊动了大堂内的大妖。老虎叫豹子出去察看,豹子便操了兵器奔出的大堂。
祖海一边与小妖们交手,一边察看里面大妖的动静,此时只见豹子出来,还有两个在里面,这可不方便绿萝救人。
他略一思索,遂心生一计,即操起一张凳子,呼的一声,朝大堂里面丢去。
凳子穿过大门,正砸在了大堂中央。老虎大怒,也操起兵器走出了大堂。
祖海一见,恐难敌豹子、老虎二人,即边战边退,顺手又夺下一个小妖的弯刀,嗖,朝大堂里的鸱鸮掷去。
鸱鸮闻得风声,当即偏头一躲。笃的一声,弯刀正好钉在了柱子上,刀柄摇晃不止,发出咻咻的声音。
鸱鸮受激,也奔出了大堂。祖海抓起几个小妖,一个掷向豹子,一个掷向老虎,遂飞身逃离了大院。
那边厢,绿萝发现极乐山庄三位当家都已离座,便哗啦一声破屋而下,抓起紫堇,飞快地逃离了大堂。
祖海看见大堂屋顶人影晃动,知道绿萝已然得手,遂飞身追上绿萝,前去与风白会合。
那鸱鸮知道是计,悔不该离开座位,大喊道:“大哥、二哥,三娘被人抓走了。”便率先飞身而起,直追绿萝。
绿萝和祖海携着紫堇一路飞逃,由于负重,速度比平日慢了一些。
不一阵,那鸱鸮追上来,竟将二人的去路挡住。
二人对视了一眼,即由祖海先缠住鸱鸮,
绿萝则割断了紫堇手上的金蚕丝绳,再与祖海一起夹攻鸱鸮。
鸱鸮不敌,只上十个回合,便被祖海划了一剑,伤在了腰上,不得不退了开来。
三人继续飞逃,与风白会合后,往百花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百花宫附近,紫堇却停住了,道:“我们还是去婆婆那里躲一阵吧,这百花宫已经不安全了。”
“婆婆?”风白不明道。
“对,大家都叫她木棉婆婆,是百花宫的原宫主,百花宫便是在她手上建立起来的。”
众人即听了紫堇之言,在她的带领下往百花宫的东北方的林子行去。
不多时,只见一幢小屋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
“这便是婆婆的屋子。”紫堇道。
四人走进小院,上了几级木质台阶,紫堇伸手敲了敲屋子的门。
“谁呀?”一个略显沙哑的老妇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婆婆,是我,堇儿。”
咿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年近七十的老妇出现在门内,由于背光,也看不清她的具体样子。但是她一见不止紫堇一人站在门口,显然是感到一阵意外。
迟疑一阵,她把四人让了进去。
借着灯光,风白才看清这个老妇的样子。虽年近七十,但她精神矍铄,双目也颇为有神。脸上皱纹纵横,但肤色鲜亮,没有一丝晦暗,与一般的老妇有着极大的差别。
木棉婆婆一眼便看出紫堇和风白受了伤,取出两粒自制的丹药给二人服用后,便仔细打量起风白三人来。
“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会受伤?”木棉婆婆问道。
紫堇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一遍。
木棉婆婆听后却波澜不惊,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的目光在紫堇身上微一逗留,又在风白三人身上打量着,似乎要把人看穿。
“堇儿,这几个又是什么人?”木棉婆婆望着风白三人道。
“哦,他们……”
“我们是从太虚之丘来的。”
风白打断了紫堇的话,他觉得木棉婆婆不太可靠,便不想摆明真实身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紫堇本是无意瞒骗木棉婆婆,但是听风白这么说,也只好附和,因为他觉得风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木棉婆婆嗯了一声,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有继续再问。
第十四章 木棉婆婆
翌日,紫堇央求木棉婆婆去极乐山庄救出白荷和芍药。
木棉婆婆却道:“我在这小屋里独居多年,早已不问世事,百花宫的事我是管不了啦。”
“婆婆,百花宫是你留下的基业,你忍心看着它没落吗?”
木棉婆婆叹了一声:“我在这天地之间已活了近七千年,看尽沧桑,尘世间的事我已无力理会,百花宫要没落,就让它没落吧。”
风白一听,不免有些惊讶,都说神仙可以长生,想不到妖也可以如此长寿。
紫堇知道木棉婆婆无意救出两位姐妹,不禁秀眉一蹙,替二人担心起来。
此时屋外马蹄声骤起,有数人靠近了小屋。众人闻声出去,却是极乐山庄的三位当家来了。
一见紫堇,鸱鸮嘿嘿一笑:“三娘,你果然在此。”
紫堇有木棉婆婆作依靠,心里早已安定,说话也硬气了:“你休要纠缠不休,快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我婆婆可不会饶你。”
鸱鸮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木棉婆婆:“木棉,这是我和紫堇之间的事,劝你莫要插手,否则别怪我们不尊重你。”
“堇儿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叫我不插手,我恐怕做不到。”木棉婆婆道。
“那你是找死!”鸱鸮低喝起来。
“找死?我看今日是谁找死。”木棉婆婆将手中的铁拐往地上一顿,嚯的一声,震出一圈激波。
众人无不脚下一动,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极乐山庄三位当家的坐骑受惊,则不听使唤,欲要调头离开。
鸱鸮色迷心窍,明知木棉婆婆修为远高于自己,此时非但不惧,还想冒险行事。他冷哼一声道:“木棉,我今日非带走三娘不可,你让不让?”
“你尽管动手试试。”木棉沉声相应。
鸱鸮没了耐心,飞身跃离坐骑,手持双钩,直取木棉婆婆肩颈。
木棉婆婆不躲不闪,待双钩临近,这才右脚踢起铁拐,右手顺势一挥,丁丁两声,把鸱鸮的双钩打飞。接着身形飘起,照着鸱鸮的心窝就是一脚。
鸮眼见自己的双钩到了木棉婆婆身前,以为瞬间便可以伤敌,不料情况急剧反转,双钩被打飞,虎口开裂,尚来不及叫疼,心窝便遭了重击。
他惨叫一声,身躯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两丈,到底吐血不止。
在场之人无不愕然,木棉婆婆只一举手一投足,便将鸱鸮打成重伤,若非她手下留情,只怕鸱鸮早已心肺俱裂,暴毙当场。
老虎和豹子一见,连忙扶起鸱鸮,安置在一侧。
“木棉,你与紫堇非亲非故,为何如此护着她?”老虎道。
“我与堇儿虽然非亲非故,但自堇儿化人至今,她时常来我这与我谈天说地,问东问西,我早已将她视作我的孙女,非亲非故又如何?你们休想打她的主意。”
木棉婆婆此言一出,紫堇顿时十分快慰,即便身处眼前这种紧张的局面,也不禁露出笑来。
“既如此,那便莫怪我们对你不敬。”
老虎说着与豹子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靠近,出手攻向木棉婆婆。
也不知这二人是怎么想的,方才鸱鸮一招遇挫,早已显示出木棉婆婆的厉害,可二人硬是视而不见,要与木棉婆婆硬碰。
或许是最近他们一举拿下了龙吟山庄,又端了百花宫,内心膨胀起来,以为在极乐之野可以无往不胜。
但这就好比掩耳盗铃,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
是以只斗了十几合,二人的兵器便接连被木棉婆婆打飞。二人俱是虎口开裂,鲜血直冒,双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已用不上什么力气。
这已是木棉婆婆格外开恩,没有将二人打伤,否则即便要取二人的性命,对木棉婆婆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二人在原地惊愕了半晌,才慢慢认清了现实,手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便捡回自己的兵器,带上鸱鸮狼狈而去。
看着三人离去,木棉婆婆却脸色一沉,对风白等人道:“你们三个也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众人不禁一怔,不明白木棉婆婆为何突然翻脸。
“婆婆,风白受了伤,你为何要赶
他们走?”紫堇急道。
“堇儿,你老实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若实话实说,我或许还能留他们。”
“这……”紫堇不由得看了看风白。
“婆婆,我之前确实欺瞒了你,其实我们三个是从中州来的。”风白为了不让紫堇为难,便自行相告。
“那便是了。”木棉婆婆脸色愈发难看,声音冷得像冰,“中州之人皆薄情寡义,劝你们趁早离开,否则休怪我老太婆不客气。”
风白三人听言,当真哭笑不得,三人与木棉婆婆皆是第一次见面,却被木棉婆婆扣上薄情寡义的帽子,这算怎么回事?
稍一迟疑,木棉婆婆却将铁拐往地上一顿,怒喝道:“还不快走!”
风白三人面面相觑,只好举步离去。
“婆婆,这是为什么?”紫堇十分不解。
“堇儿,听婆婆的话,以后离中州之人远远的。”木棉婆婆忽然变得和颜悦色,温言温语,简直与之前天差地别。
“可是……”
“我知道你不理解,但你只要记住,婆婆绝不会害你。”
“我知道婆婆对我好,我只是……”
紫堇看着风白三人离去,心中着急,又想向木棉婆婆问个明白,又想跟着风白一起走,顿时左右为难。
“婆婆,我也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紫堇终究还是想跟着风白。
“堇儿……”
木棉婆婆看着紫堇离去,露出失望之色,却又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便带着落寞的身影回到小屋去了。
风白看见紫堇跟来,道:“紫堇,你不该跟着来,与你婆婆呆在一起才最为安全。”
“我……”紫堇虽不好明说,但眼眸里的不舍已不言自明。
“快回去吧,你跟着我们,只怕极乐山庄的人又来骚扰,我们恐怕无力保护你。”风白此言一方面是事实,另一方面是不想辜负了紫堇,想趁早与她划清界限。
但紫堇已回不了头,决不回到木棉婆婆的屋子去。风白无奈,只好带上她一起走。
第十五章 惊险
四人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先回到百花宫。
风白和祖海、绿萝说起玄天灵石之事,便将自己从石碣手中夺到的紫色灵石展示给二人看。
谁知紫堇一见,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要找玄天灵石,我曾见婆婆有一颗相似的红色宝石。”
“啊,你此言当真?”风白明知紫堇不会撒谎,却还是惊问出声。
“是的,有一回我去找她,看到婆婆手上握着那颗红色宝石正在修炼,她看起来有些不好,像走火入魔的样子,好一会才变正常了。”
“哦,看样子正是玄天灵石,它含有丰富的灵气,可以助长修为。”祖海道。
“可是……玄天灵石乃是至宝,木棉婆婆绝对不会拱手让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绿萝道。
“这个……”风白不由得看了看紫堇,心想紫堇无意将此事透露出来,以后自己等人势必要出手抢夺,这可是置紫堇于为难的处境。
紫堇却以为风白是想叫自己去向木棉婆婆讨要,道:“风白,这个灵石对你们很重要么?”
“嗯。”风白点点头。
“你们也想用它来助长修为?”
“不,玄天灵石有五颗,我们……”
风白遂将前不久无量大仙在无量玉璧下的道场发现无量仙尊所留的谶语之事相告。
谶语上说,中州恐遭劫,人界秩序将毁,届时群妖出,百姓苦,只有找齐五颗灵石,与刑天之斧合铸为剑,方有化解之机。
紫堇秀眉微皱,方知此事非同小可。
“那我去试试看,说不定婆婆会给我。”她道。
“这……我看你还是不要插手,让我们自己来想办法。”风白不忍心让紫堇卷入其中。
“没事的,能要到最好,要不到就算了。”紫堇道。
“那好吧,你只可试探,万不可说是赠给我们,木棉婆婆原本就对我们极为反感,如若说破,势必会激怒她,届时恐怕连你也要受到牵连。”
紫堇见风白对自己颇有关怀之意,心中欢喜,也顾不得身上伤势未愈,便出门去了。
“风白,依你看,这紫堇能否讨得宝石?”紫堇走后,绿萝如是道。
“难说,紫堇为人真诚,一旦木棉婆婆问起她的真实用意,她势必会将此事说破,一旦说破,恐怕……”
谁知绿萝却一改严肃之色
,俏皮道:“你这么了解紫堇,你俩是什么关系?”
风白瞪了她一眼,便将自己误闯极乐之野和中了奇异草之毒,被紫堇救下,且受到她悉心照料之事一一道来。
绿萝一改俏皮之色,道:“原来此间的妖也如此有情有义。”
……
一炷香之后,门外忽地传来一阵飘袂之声,有人从天而降。
紧接着一个声音怒气冲冲道:“你们三个中州之人快给我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这不正是木棉婆婆的声音?看来事情不好了,听这声音,木棉婆婆已知道自己三人是来抢夺灵石的。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相见。
只见木棉婆婆和紫堇一起出现在院中,显然是木棉婆婆携着紫堇以凌虚术飞行到此。
一见三人出现,木棉婆婆二话不说,举起铁拐便向三人打来。
风白有伤无力应战,便由祖海、绿萝二人出手迎敌。二人瞬即与木棉婆婆打成一团。
但是木棉婆婆的道行已不知达到多少千年,祖海、绿萝二人却不过区区一千多年,实力悬殊,二人又哪里是木棉婆婆的对手。
只一阵间,二人接连被木棉婆婆打飞,重伤倒地,口中吐血。
木棉婆婆并未多看二人一眼,忽地冷眼扫向风白,道:“小贼,堇儿受你蛊惑极深,我木棉绝不能留你。”
言毕一拐向风白头顶砸下。
风白自知这一拐下来自己无力招架,只能往后急退,谁知一个不小心,竟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哎哟一声,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也恰好躲过了木棉婆婆的一击。
但是木棉婆婆的第二拐又疾速砸下,风白虽然看见了,可是肋骨剧痛,已无力翻滚,只好眼一闭,料想这一下自己必死无疑,也不用作过多的挣扎了。
“婆婆不要。”一旁的紫堇大喊一声,奋力一扑,一下抱住了木棉婆婆的腰身,把她强行拽住。
“堇儿,快放手。”木棉婆婆喝道。
“不,婆婆若是要杀风白,就把堇儿也杀了。”
“堇儿你……”
木棉婆婆气得够呛,左手用力掰开紫堇紧抱她腰身的纤手。
可是紫堇抱得死死的,就是不肯放。
木棉婆婆若要强行把紫堇的手掰开,倒是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却可能将紫堇的手弄伤
木棉婆婆于心不忍,道:“罢了,我今日不杀他便是,堇儿你快放开。”
“婆婆是说真的吗,你不会骗堇儿吧?”
“不骗堇儿,婆婆什么时候骗过堇儿了?”
紫堇听得此言,这才松开了手。
谁知木棉婆婆却忽地蹿将上前,一杖直击风白的额头。这一击要是击中,风白非当场脑瓜破裂,暴毙在地不可。
“啊……”紫堇已惊叫出声,眼一闭,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觉得风白一定是必死无疑了。
风白眼见这一杖打来,也是大吃一惊。但他此时已从先前的慌张状态中回过了神,当即双手举杖一挡,同时本能地将上身往侧边一移,脑袋也往旁边一偏。
啪,风白双手一软,手上的神杖直接被木棉婆婆压到了前胸,他痛哼一声,胸骨虽未断裂,但也一阵彻骨的剧痛。
咔,木棉婆婆的铁拐打在了风白的脑门附近,将此处的石质地板砸得粉碎,碎石块飞溅而起,激射到十丈之外。
好在这些碎石块都是向斜上方激射,堪堪擦着风白的脑袋飞掠而起,要是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那是非死不可。
不过还是有一个碎石块擦到了风白的颧骨,但是这点皮肉的疼痛被肋骨处的剧痛遮盖了,风白并未察觉。
木棉婆婆听得紫堇的惊叫声,不禁回头一看,只见紫堇竟已吓晕在地。
她顾不得追打风白,虽然此时的风白已是待宰的羔羊,她却无暇相顾,而是抱起地上的紫堇,摇晃着连呼紫堇的名字。
风白的命跟紫堇的命比起来,在木棉婆婆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木棉婆婆朝紫堇的手心输入了一点灵气,紫堇便苏醒了,也不敢去看风白,生怕看到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婆婆,你当真把风白打死了么?”紫堇流着泪问道。
木棉婆婆摇了摇头,心疼不已,道:“没有,他还好好的。”
紫堇有些不相信,但脸上却不禁笑了。她朝着风白方才躺着的地方望去,只见风白正挣扎着起身。
“风白。”紫堇欣喜地喊了一声,急忙站起身,便上前去相扶。
木棉婆婆眼见这一切,知道紫堇已深陷风白的泥潭之中,要把她拉回来是不可能了。遂摇头轻叹,又是担心又是失望,微一停留,便自顾回往林中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