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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云郡主     云起天歌txt下载     云起天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证据呢?

    “杀人偿命?呵……”宫天歌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蠢啦!”她眼中眯起一丝冷意,“你随便到街上去找了个疯妇,就来说我的人杀了她女儿,我也随便去找一个,说你杀了她儿子,你认不认?”

    “你……”月娘一噎,刚想反驳些什么,就被她周身这冷肃的气质给冻得不能发声。

    “怎么不说话了?”宫天歌冷意更盛,压得那月娘发不出声音来。

    “可她是我们从姐姐的人手里救出来的!”一旁红素急急发声,语气中尽是不忿,仿佛宫天歌就是在包庇犯人一般。

    宫天歌扫了她一眼,偏过头再看了看红胭淡笑着的脸色,便回过头看向红素道:“你姐姐有善心,不忍自己曾经的姐妹流落街头,便将她带回府中好生赡养,而你们倒好,把人又弄出去反过来栽赃,红素啊红素,你可得好好想想,别让人三言两语就糊弄了,给人当枪使。”

    “你说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还没弄清楚情况就站了队,这不是往你姐姐心上捅刀子吗?”

    红素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她身边低着头的姐姐,见她神色颇有些忧伤,心头一震。

    怎么会……她不是一向心狠手辣?哪还会做出这种良心大发的事情来?

    月娘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大声道:“你也说了!是红胭她一直养着金妹妹,若不是对她心里有愧,为何要养着她?!放她回她家人身边不好吗?”

    宫天歌站起身子来,身上的压迫感逼人难以直视,只见她一步一步走到那群人面前,冷声道:“那就要问问你们了!”

    “乔余深已死三月有余,这么久了,你们才发现自家还有个疯女儿没回家?才发现这个女儿竟然被其他人养起来了?之前到哪去了?偏偏这时候才出来闹?可这发现了之后,非但没有好好感谢红胭这几月来的悉心照顾,反倒还污蔑她,你们到底是何居心?”宫天歌气势汹汹,压得那些人一时愣住。

    宫天歌见这群人不说话,便又冷笑了一声双手环胸,道:“怎么不说话?心虚了?难不成你们不是金氏的家人?”

    “怎么不是!”月娘恨恨地在心里跺脚,“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了!那金妹妹的女儿到底是不是红胭害死的,你一句不提,你是不敢提?”

    在一旁围观的人被这转来转去的风向弄得晕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此时都默不作声了。

    现在看来,这金氏这边的人也不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口伐红胭了。

    红胭心中紧张,这些人不会放过这个乔锦来做文章,旁的那些唐海能扭转过局势来,那这一点她要怎么扭转?

    “你言之凿凿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想让红胭承认她逼死了乔锦,是吧?证据拿出来,你要是拿出证据,我亲自押着她自首。”宫天歌站在月娘面前,明明是瘦弱单薄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仿佛拥有了无上的压力,只一个眼神,就让月娘哑口无言。

    她哪里来什么证据?

    当时在场的人都没了,上哪去问到底是不是她干的?唯一一个活着的还疯了,一个疯子……

    对啊!疯子!

    金氏现在没有理智,她只会对着一个潜意识里十分愤恨的人有特别的动静。

    月娘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你要证据是吧,她就是证据!”

    宫天歌抬眼看着她的眼神,丝毫没有慌乱,“金氏?”

    她嘴角噙着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没错!金氏只要一看见红胭就十分激动,刚刚你也看见了!这就是她逼死她女儿的最好证明!”

    宫天歌笑了笑,没说话。转回身就坐到了椅子上,抱着手里的小暖炉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娘怎么演下面的戏码。

    就在她还要开口时,外圈传来了一个人声:“都聚众在这里做什么?让开让开!城主来了!”

    宫天歌眼眸微垂,没有管旁边或是惊慌或是高兴的表情。

    红胭猛地抓住了宫天歌的肩膀,面色惨白,轻声问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办呗~”宫天歌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感受到红胭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的力道,眉头轻轻一皱,只能用力把肩膀从她手里挣脱开来。

    红胭只觉得手脚冰凉,看见那个年轻的城主进到人群中的那一刻,她就宛如身处寒冰深处一般。

    这个新上任的城主,手段雷厉风行,在洛水城里卷起了一阵风波,谁都知道他的手段惊人,面对那些贪腐还有作乱之人,下手稳准狠,没有一个冤判也没有一个逃脱的!

    完了!要是自己栽在他手里,一定会判死刑的!

    红胭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本官收到有人来报,说是这边聚了很多人在闹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霖走进来,面容沉肃,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月娘那边的人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命菩萨似的扑了上去,跪下道:“此人逼死了金氏妹妹的女儿,她伙同她的主子在这狡辩,硬是把自己身上的罪名给洗脱了去!大人,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既然你说是逼死了她的女儿,为何你要在这喊冤?”

    “因为……”月娘眼珠子动了动,道:“我实在不能容忍他们这种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行为,看金妹妹痛失爱女,如今又神志不清难以自理,我实在是不忍心,便打算站出来,跟她们拼一拼,让她们杀人偿命!”

    月娘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她是一个心怀天下悲天悯人的大英雄一般,似乎自己这么做就成了一个救世主。

    只是她眼睛里的闪烁,倒是让沈霖有些生疑。

    若是笃定了有证据证明她杀了人,为何不早就上官府报案?为何要聚众在此闹事呢?费力又费时。

    他蹲下来看了看在地上嘀嘀咕咕玩着自己衣裳的金氏,这人头发散乱,衣服也凌乱不堪,眼神迷迷瞪瞪的,看来她确实是疯了,便站起来问月娘道:“你可有证据证明她的女儿确实是被那两人所逼死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怎么回事?

    “证据当然有!”月娘挺了挺胸脯,稳操胜券似的朝着那抓着金氏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男人立刻会意,将金氏的手一松。

    “她一看见红胭就张牙舞爪地冲上前,嘴里不清不楚地喊她女……儿……”月娘原本声音洪亮,却被眼前突然发生的景象给惊得变了调调,最后几个字像是自己蹦出来似的,一点音调都听不出来。

    只见金氏原本直直朝着红胭那边冲去,却在靠近宫天歌不到一臂距离时就愣着眼神慢慢站住了身子。

    宫天歌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金氏,眼中泛过一丝莫名的光。

    良久,金氏都没有动静,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地叫着乔锦。

    月娘脸色倏地沉了,冷眼扫了那男的一眼,那男人立刻上前推了推金氏,还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诶!你这就过分了啊,找个女疯子来就算了,还带现场指示下一步要做什么的嘛?”宫天歌冷笑着讽刺道。

    “就是啊!我看这里头弯弯绕绕多着呢!”

    “不是说她一见到红胭就激动发疯嘛?怎么这现在看着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那男人没有理他们,不知和金氏说了些什么,宫天歌就看见金氏眼里挣扎着又染起了一丝猩红之意。

    她意念一动,死死遏制住了金氏的身体,顿时,眼中的压迫感更盛,场中没人看见她眼神的变化,可金氏的动作却是明明白白地落在所有人眼里。

    哪怕那男的说得脸都涨红了,金氏也依旧纹丝不动,眼中的疯狂和茫然交替着,像是在和什么力量作斗争,但很快,那一股疯狂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死寂的茫然。

    她愣愣地走回了那堆纸钱边上,重又拿起了一叠,默默垂泪,手捻起几张投进燃烧着的火盆中,嘴里呜呜地哭着,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月娘被她这般反应给彻底弄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而楼上,把一切都览尽眼底的赵邯面色十分难看。

    唐海是个炼药师,他早该想到的!

    传闻中等级非常高的炼药师有一些妖异的能力,例如说用自己超凡的精神力操控和自己等级差异极大的人,像是指挥行尸走肉,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他做任何事。

    没想到!

    她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手段,非但极其有效,还滴水不漏,谁都没看出来!

    楼下。

    “呵……”沈霖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月娘脸色很难看,刚刚金氏还要往前扑,怎么突然就……

    难道这疯子还能突然傻了不成?

    “城主大人,不是这样的,她平日里不是……”

    “平日里不是?合着到我面前忘记演戏了?平日里什么样?还能突然正常了?你们这些人,聚众闹事不说,还妄图随意栽赃污蔑别人!这样也就算了,还想报案?怎么?城主就是在这看你们演戏然后再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的人吗?!”沈霖虽说平日看着温和,但到真的发怒时倒颇有气势,城主的威视让人不敢造次。

    月娘欲哭无泪,想让金氏发挥出她平日里一半的疯劲儿,可她现在跟块木头似的蹲坐在那火盆前哭,她看了一阵头大。

    但更让她头疼的,却是眼前的局势。

    现在周围的百姓风向已经全转了,刚刚有多义愤填膺地讨伐红胭,现在就有多落井下石地嘲讽她自己。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了!为什么关键就在金氏身上掉链子?

    她在这儿虽说是有那个人帮忙,可她也是为了能再次扳倒红胭重夺**楼才如此卖力地在这个地方又哭又嚎地演这么久的戏。

    可现在,她拿着金氏作为筹码的要挟,却偏偏成了别人握在手里拿来要挟她的一把好刀!

    月娘不甘心地朝着红胭愤愤瞪去,却无意间对上了一双漆黑无底的清亮眸子。

    那双眼睛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脑中嗡地响起了警报,人类本能的反应让她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恐惧。

    沈霖冷冷地看着这场内混乱的景象,朝中间一直默默坐着冷眼旁观的宫天歌走去。

    “你是**楼的管事?”他语气生硬,是之前宫天歌有意交代过的,二人装不认识,所以他现在生分得很。

    宫天歌懒懒地抬眼看了看他:“是啊~城主大人,这情况你都已经了解了,我也就希望你能秉公执法,让他们能干干净净地从**楼门口离开,顺便把他们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赔偿一下。”

    说着,她笑着露出了几颗可爱洁白的牙齿。

    沈霖拱手道:“那是自然。让**楼这几日受贼人叨扰,是下官失职。”说着,他大手一挥,让随从的兵卫上来将这些人纷纷抓走。

    见到这么多腰间佩着刀的官兵,那些跪着的“金氏”家人们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惊慌失措道:“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我……我是被她买来在这闹的!我不是故意要来这儿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是被她买来的!”

    宫天歌冷冷地站起身来,青栀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扶着她往前走到沈霖面前。

    “沈大人劳累。”宫天歌略施一礼,微微弯下身子,嘴里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低声道:“晚点我会去找你,你把这些人关着就是。”

    沈霖不动声色地点头,扶住她的身子:“姑娘不必客气,维护洛水城治安本就是我的职责。”

    说着他冷喝道:“手脚都麻利些,在场闹事的都带走!带回衙门慢慢审!”

    一时间,那群人更是哭天抢地,像是六月飞雪似的,好像蒙受了极大的冤屈。

    宫天歌没再多看一眼,见这边聚集着的人们都纷纷离去,**楼门前重新恢复了清净安宁后,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对面的小茶楼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楼。

    她不奇怪赵邯能摸到自己在**楼的这条线。

    哪怕宫天歌没有跟他说过这**楼归自己管,赵邯也能猜到。之前乔余深的遗产去向不明,回过头来看看却看见了一个不过灵师的红胭掌管了乔家最挣钱的**楼,说她背后没人,谁都不信。

    而且他的天机堂手段颇多,稍稍一查就能查到红胭的这个妹妹红素,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女疯子,偏偏嘴里还老是念叨着乔锦。

    再打探打探就能找到被红胭赶出去的月娘,然后再找几个能演戏的来,往**楼门口一跪一哭,不愁逼不倒**楼。

    若是自己晚回来一天,估计红胭就支撑不住往官府投了,到时赵邯借刀断了自己在洛水城最后的眼线,等她再回来时,他只要准备好人马将她抓住,她就任他摆弄了。

    好计策,好手段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还要再错吗

    宫天歌心中赞叹赵邯的心智和狠辣。

    她知道在这权力场争夺间,稍稍一心软就有可能遁入万劫不复之地,却没想到自己满腔真心善意待人,却还是被人背后算计了一把。

    想到这阵子赵邯徐扬帆二人和自己的通信,信中字里行间都是一派祥和,还殷勤地给钱给人,若不是红胭给自己的信送到了,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宫天歌沉着脸坐在**楼一间雅阁内,支着手撑着头,在思考赵邯和徐扬帆二人究竟想从这里得到些什么。

    思来想去,猜测他们无非就是想要把她完全控制在手里罢了。

    她现在还抓着一部分权力,他们把她手里的权拿走,把自己培养成他们专属的傀儡炼药师,指哪打哪,比起现在他们三人三分洛水城的局面要好很多。

    更何况有了她,他们想要做什么都只要吩咐她就好,现在都是她要吩咐他们呢!

    赵邯的野心,怎么能容忍自己屈居一个女人手底下呢?

    宫天歌嘲讽地笑笑。

    至于徐扬帆,想到他时,宫天歌心中也是有些冷。

    “小主子。”青栀轻轻叫了她一声。

    宫天歌回过神来,看着窗外暮色四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独身坐了多久。

    她回头看向门口,就看见红胭站在青栀身后,面色纠结地看着她。

    宫天歌点点头,示意她进来坐下。

    “今天……多谢你……”

    “你是我的人,我在你这可是安插了不少人,**楼倒了于我也没好处。”

    她的话里尽是对自己利益的维护,似乎听不出什么对红胭的感情来。

    “元木呢?元家的人怎么样了?”宫天歌岔开了话题。

    红胭正了正神色,道:“我让他们先回到元家伺机而动,万一**楼真的守不住,那就只能拜托他们……做些黑生意了。”

    宫天歌点点头:“若是明面上处置不了,也得寻个好由头杀了。别半夜三更往人家里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干的似的。锅要学会甩到别人身上。”

    红胭僵了僵脊背,心里有些后怕。若是今天没有唐海回来,她肯定会去找元家的人暗地里杀了月娘他们。还好……

    “我明白了。”

    “我说的是认真的。你死了,我能再找人顶上,可元家的人,得安安静静地蛰伏在洛水城底下。赵家徐家都知道我和元家的关系,你动这条线时小心分寸!”宫天歌声音里透着冷意,还有浓浓的警告。

    红胭点了点头,半晌才舒出一口气来,柔媚的身子软软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像是一只猫似的窝着。

    “怎么,不担心你那没什么脑子的妹妹了?”宫天歌勾了勾唇角。

    红胭面色不改,“不担心了,她和我断绝关系也好,从今往后再没人能拿她来威胁我。”

    “是吗?”宫天歌若有所思地道,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慢啜着。

    一时间二人谁都没说话,气氛陷入了凝滞。

    半晌,外间的门又被敲响。

    青栀的声音响起:“小主子,沈大人来了。”

    宫天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进来。”

    红胭面色依旧不改,但眼睛却没抬,不知道看着哪个角落。

    沈霖进来看着红胭有些妖娆的姿势,尴尬地掩面咳了咳,在靠近宫天歌的位置坐下。

    红胭见他有些羞涩的表情,轻轻起身往他身上凑了凑:“今儿个谢谢沈大人替人家解围了~”

    她吐出了一丝温热的气息,像是吐了蛇信子似的。若是她是蛇,一定也是一条美女蛇,眼睛里闪着精光,看见沈霖微微红起的脸就咯咯笑了起来:“沈大人怎么如此内敛~”

    宫天歌冷声道:“收起你那些手段,有这本事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红胭撅了撅嘴,不甘不愿地坐了回去。

    见她不再作乱,宫天歌才对沈霖道:“人带来了吗?没人看见你吧?”

    沈霖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我不知你要我带的是谁,便都带来了。我来的时候换了装扮,你的人送着来的,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宫天歌点点头,道:“都叫进来吧。”

    红胭被他们三言两语绕得有些晕,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心底却油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沈霖起身出去说了几句,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两个人声。

    红胭一听见这声音,脸上原本红润的血色顿失。

    很快,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就一手提着一个女人进来了。红胭彻底僵在了原地,看着那愤恨等着自己恨不得冲上来将她撕碎的月娘,手脚冰凉。

    “青栀,把那个也带进来。”宫天歌接着吩咐道。

    沈霖隐约猜到她接下去想要做什么,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边。

    他身为城主,维护洛水城的稳定,能辨忠奸任用贤才,能把呈上来的案子处理好,就是一代良臣。

    这种私人恩怨,两方皆不善的,论不清是非的,他也就靠边站站,装聋作哑。

    更何况唐海于他有恩,他总得站在唐海这边。

    宫天歌瞅了瞅沈霖的神色,心中苦笑。

    自己随意提拔上来的人对她如此信服,哪怕看着他杀人都不想着揭发,有的却是尽心尽力踩着刀尖笼络来的人,却背地里想给她也来一刀,真是讽刺。

    “红胭。”她冷下神色,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来扣在桌上,推到了僵硬着脊背的红胭面前。

    “人都到齐了,你开始吧。”宫天歌冷声道。眼睛不带一丝温度,看了看房里站着的人。

    月娘、金氏、红素。

    月娘和金氏都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嘴里被塞了布,只能堪堪发出呜呜的声音。

    红素脸色惨白,她今天一走,就被一个男人给拦了下来,三两下就被他打晕。再醒来就是被叫到这儿来,她一脸莫名地看着房里的人,都是熟面孔。

    可再看见这个唐海,她却像是脚前有万丈深渊似的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想夺门而出。

    宫天歌笑着对红胭道:“有些人留着就是祸害,想必你也知道,给你做个了断。有沈大人在,他不会揭发你。你安安全全地断了这个把柄,往后没人能再要挟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让红胭鬼使神差地握上了那把冰凉的匕首。

    “姐!你还要再错下去吗?!”红素绝望地喊道,语气重尽是失望和震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偏偏是个傻妹妹

    红胭手一抖,险些把着生沉的匕首落到地上去。

    宫天歌斜斜地睨了红素一眼,轻声讽刺道:“红素,想当初可是我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救下来的一条命,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报答你姐姐的。”

    红素愣了愣,随即怒声道:“你何曾救我?!明明就是把我囚禁起来罢了!”

    “若我不把你从洛水楼带出来,你以为你能从乔余深他们手里留活口?”宫天歌冷声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罢了,能在我们身边安安分分地过这种生活,就趁早感恩戴德的吧!若你姐姐死了,你这把刀也就利用完了,到时候谁会再收留你!”

    她逼问着红素,可偏偏红素梗着脖子硬气道:“谁要她护着我?我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臆想出来哄骗我的罢了!”

    红胭面色僵了僵,那匕首轻轻握在她纤细的手里,像是马上就要滑落。

    宫天歌看着红素理直气壮的脸,突然心底涌上了一股无力感。

    她什么都不懂,她连自己被当成刀霍霍挥向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道,一心只想着自己坚守的所谓正义和良善。

    她不愿再与她争论,只淡淡道:“过几日我就回漠城,你跟着我一道吧。”

    红素震惊地看着她:“你凭什么……”

    宫天歌一个眼神扫给了青栀,青栀立马会意,上前拿着绳子绑住了红素的手,再在她嘴里也塞了个布团子,把人绑到了宫天歌脚边上。

    “别对着我呀,这种好戏可难得见一次,不得让红素姑娘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吗?”宫天歌笑了笑。

    她坐了下来,俯视着地上的三个人,再看向一脸淡然的沈霖:“沈大人,你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不该我管的事,我不会管。但你若草菅人命,休怪我不念旧情!”沈霖声音有些冷硬,看上去是有些不高兴,但还没有怒极。

    宫天歌心中暗暗转了转,明白了沈霖的底线,当即就笑道:“沈大人放心便是。我也是个聪明人,不该我碰的事,我绝对不碰。”

    “如此甚好。”沈霖点点头,往后靠去,用身体动作证明自己不会再插手此事。

    宫天歌看向了红胭,此刻的她脸上血色尽褪,双手发颤地抓住匕首。

    若是此刻只有她和唐海在这,估计她早就手起刀落了,可是红素……

    “动手吧,红胭。匕首这么沉,万一手没抓稳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宫天歌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眼中寒芒轻闪。

    底下的月娘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面露惊恐地看着她们,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但在她们耳朵里却只是几声毫无意义的支吾罢了。

    红素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红胭,眼底闪烁着的尽是愤怒。

    她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杀人?!

    “夜长梦多。”宫天歌最后提醒了红胭一句,她也就渐渐沉下了脸,右手紧了紧匕首。寒凉沉重的刀柄握在手里,心上也就又冷又沉。

    她慢慢站起身,朝月娘走去,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

    就在她往前迈出步子时,突然咚的一声,一个影子撞过去,把红胭堪堪撞倒在地上,匕首也顺势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宫天歌眼睛一沉,青栀立马上前揪住红素的后领把人拽到了自己手边看紧了,可红胭却是像被这一撞给撞没魂了似的,跌坐在那半天没起来。嘴唇轻颤,看看月娘他们,又看看宫天歌黑沉的脸色,再没了动作。

    红胭瑟瑟发抖,被身后揪着自己后领的人拽得喘不上气,眼神慌张地胡乱飘着,正对上了唐海漆黑的双眼,如同被一鼎巨钟撞了撞,顿时停住了动作,心里却不停地发抖,本能地对她这个眼神感到恐惧。

    “红胭,你这个妹妹可真是不听话。”宫天歌笑了笑,眼睛一直如狼一般盯着红素,红胭肩膀猛地颤了颤,抬头看向了宫天歌,只听得她又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把她教听话的。”

    红胭面色变了变,红素如此莽撞,唐海是不可能把红素留在自己身边了,一定是要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也是为了保全她自己,所以把红素带走,不让旁的人找到红素来要挟自己。

    良久,宫天歌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强,在看到她看向红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后,红胭猛地清醒,爬过去一把抓住了匕首,回身对宫天歌行礼道:“劳费主子挂心。”

    “动手吧。别浪费太多时间。”宫天歌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这样一来,红胭也就会服服帖帖的了,还想动什么歪心思,也得看看她手里的红素再走下一步棋。

    姐妹情深,终究就是让旁人利用的软肋。

    可说到底,无非就是这两人都被自己抓在手心里罢了。

    红胭握紧了匕首,一步步朝着那两人走去。

    红素在青栀手里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拦住红胭,却还是被青栀牢牢攥着衣领,无法前进半分。

    宫天歌冷笑道:“红素姑娘,冷静些,是自己的命要紧还是不相干的人的命要紧,想清楚了。”

    红胭听了这话,更加坚定地握了握手。偏偏红素不明白,她不知道这话是宫天歌给她的最后的警告,反倒挣扎得更用力了。

    可就是再扑腾,也逃不出青栀的手。

    红胭走到月娘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怜悯:“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挑拨才站出来想要置我于死地。可你也知道这世上,成王败寇,你既然失败了,就愿赌服输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就在月娘惊恐绝望的眼神里举起了匕首,刀刃十分锋利,几乎在贴到肌肤时就极快地将那薄薄的一层皮肉割裂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地板,染红了红胭的手和衣服。

    月娘的身体在地板上抽搐了几下,最终悄无声息地倒下,再无半点气息。

    而红胭没有停,右手在月娘没被鲜血浸染的衣服上擦了擦,提起匕首再次转向了金氏。

    金氏朦朦胧胧地看着她,红胭顿了顿,才接着道:“你也是,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银光一闪,收割了一条命。

第二百三十章 奇怪的药

    很快就有人进来把房间收拾干净了,除却满屋子浓重的血腥气,都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红胭脸色十分难看,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怕已经把身体清理干净了,那股温热黏腻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让她毛骨悚然。

    而红素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惨白着脸瘫软在地上,靠着墙角不停干呕着,像是要把食胆汁都吐出来一般。

    方才沈霖告辞走了,这房间内唯一还算正常的也就只有宫天歌了。

    红胭轻轻颤抖着身体,好半晌才发出了一个能让人听见的蚊子叫似的声音。

    “唐海……我按照你的要求办了,你对阿素……”

    “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想要怎么做关键还是取决于你。你只要乖乖的,我保她不死,你若是想要动什么歪脑筋,也别怪我不客气。”宫天歌冷冷地道,眼皮子也没抬,轻轻吹拂着手里刚刚沏好的茶。

    “是。”红胭心里想要从这个女人手里逃出去的求生欲完全熄灭了。

    她本能地对这个女人感觉到危险,可现在红素在她手里,她想要杀红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从前没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还会把红素留在洛水城,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在见识到洛水城的这些纷乱之事后,她就要把红素带走了。

    也好……红素离开洛水城,至少不会有人再怂恿她去做傻事。唐海虽说狠辣,但还算讲信誉,这些日子对她的帮助也是尽心,说了把乔家的东西给自己管,她就真的把这些都扔给自己,除了每月需要交上一部分,但别的她纹丝未动。

    红胭有些放心,只要她们能留下命来,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宫天歌坐在那喝了半天的茶,直到红素的声音渐渐消停了,才把杯子轻轻放到了桌上,起身道:“青栀,收拾收拾去唐府吧。把这个人也带上。”

    “是!”青栀应下,后面走进来一个仆役架起红素,跟在宫天歌和青栀身后。

    “唐海!”

    宫天歌站住脚步,没回头,只是冷冷地道:“叫错了吧?”

    红胭心里一紧,立马恭敬道:“主子。”

    “什么事?”

    “还望你……”红胭喉头滚了滚,感觉这声音像是从沙砾中磨出来的,难听得要死,“……好好照顾阿素。”

    宫天歌侧过脸,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随即就带着一众人马从**楼中走了出去。红胭一路送到门口,看见那侍从有些粗鲁地把红素推上马车。

    那马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夜深了,白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现在寂静无声。

    渐渐的,车轱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红胭哀哀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去。

    **楼的风波还没完全过去,她还要坚守在这里好好善后。

    宫天歌回到了进月余不见的唐府,这里依旧十分整洁,青栀推开门时,还有门房惊动出来探查,待看见是唐海的人回来,立马恭敬道:“主子回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里面的人来迎主子!”

    宫天歌点点头,脚却是也踏进去了。

    青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淡笑道:“这些仆人到也算是听话,有好好在守家。”

    宫天歌看见她精心布置的一些景致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安心。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唯利是图。

    “今儿个也晚了,我先服侍小主子歇下吧。”青栀扶着她往主院走。

    宫天歌道:“让他们把红素看好了。”

    “小主子放心便是。”

    “这两天估计有客上门呢,你得空购置些吃的用的。”

    青栀颔首笑道:“小主子就是不吩咐,奴婢心里也明镜儿着呢,您就安心歇下吧,累一天了,可别累坏了身子。”

    “咳咳!”暗处走出一个人影,重重咳嗽了几声。

    宫天歌一惊,看过去才发现竟是钟权,躲在暗影里突然跳出来。

    “师父怎么呆在这个地方?怎么不进去等我?”

    “你以为换了地方就能晚回来了?洛水城比漠城更北,夜里寒霜重,你不要身体了?!”钟权厉声道。

    宫天歌脊背一僵,预感到钟权接下来的连珠炮,一时间有些头大:“我这也是一时有事脱不开身……”

    “脱不开身?嗯?我看你早上解决得挺快的呀!”

    “我……善后……善后一下……”宫天歌讪笑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点点挪着脚想要往主院走。

    “哼!现在,立马回去喝药!”

    “是!”宫天歌挺直背回答道。

    几人回了主院,宫天歌拿着药碗一饮而尽。

    丹药药效强且烈,作用身体太快。钟权想要慢慢调理她的身体,便用了汤药,虽说药效起效慢,但小火慢炖地治疗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更能接受一些。

    喝完了药,宫天歌紧紧皱了皱脸,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一言难尽的味道。

    钟权冷哼:“想要不喝药明天就给我回来早点!”

    宫天歌尴尬地放下碗,笑了笑:“多谢师父关心,这几天我都不出门了。”

    钟权收走药碗,道:“这样最好!”

    “对了!”宫天歌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将要离开的钟权,“之前拜托师父炼制的丹药……”

    钟权伸手掏了掏,拿了一个小玉瓶出来,扔给她:“你这玩意儿真邪门儿,我炼制了几回都没炼制成,就这一点已经是最好的了!你自己掂量着用吧!”

    宫天歌打开小塞子往里看了看,满意地盖好了盖子,恭恭敬敬地朝钟权拱手:“多谢师父!”

    钟权摆摆手退了出去。

    青栀好奇地过来探了探头:“这是什么?”

    宫天歌把玉瓶往空间里一塞,拍了青栀好奇的脑袋一下:“少好奇,要人命的玩意儿。”

    青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但也不再深究,开始准备给宫天歌洗漱,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要睡觉了。

    唐府陷入了沉寂。

    可赵府却是仍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赵兄……”徐扬帆面有难色,寒春季节,他竟浑身冒汗,心里那一直捏着的一口气不敢松,难受得紧。

    赵邯面色也不好看,但好歹还比徐扬帆稍微淡定一些:“别担心,人还没有找到,不一定就是落在她手里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在自欺欺人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客来了

    若是月娘还活着,都这个点了,早就马不停蹄地上赵府来抱着赵邯的大腿求救了。

    现在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估计已经……

    赵邯静静叹了口气:“过两天看看情况,若真是最坏的情况,我们就得去拜访一下唐长老了……”

    他一向欣赏唐海的手段,可再欣赏也抵不过利益的角逐。天机堂是他多年经营的心血,徐扬帆手中的产业也不应该就如此拱手分给她一半,因此他便谋划了这出戏。

    天机堂探查到了红胭,他稍稍一想就知道其中的门道,顺藤摸瓜挖下去,就找到了这个叫月娘的人,是红胭的仇人,又找到了她偷偷养在别处的金氏,疯言疯语的,还念念叨叨自己女儿的名字。这一切都一目了然,他几乎瞬间就安排好了后面的剧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天机堂竟然漏截了一封红胭寄出去的信件。

    唐海比自己预期要早回来,她今天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隐晦的手段,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请动这个沈大人的,居然能让他如此快就了结了这桩案子,唐海连衙门都没去就洗清了红胭身上的嫌疑。

    赵邯目光沉沉地看着桌前的棋盘,棋局厮杀激烈暗潮汹涌。他总觉得有什么很细节的地方被他忽略了,可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现在没有什么筹码能够和唐海谈条件了,唯一一个就是唐海的真实身份。

    可他也敢肯定,若是自己想要散播唐海就是宫天歌的消息,不出几天自己和自己的天机堂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可只要他好好经营,或许还能给夺取一线生机。

    但他现在已经不敢肯定自己对上唐海能占据上风了。月娘那边的失利,让他暴露在了阳光下,以唐海的脑子,现在估计已经想好对付自己的对策了。

    赵邯心里没底,但也不能就这样认输。

    哪怕只是最后一点点希望,他也得拿来利用一下。

    过了两天,宫天歌一直呆在唐府里,该晒太阳晒太阳,该睡觉睡觉。偶尔钟权会来教导一些炼药术,她便沉心炼药,生活竟有一丝丝惬意,比在漠城时还悠闲自得了好多。

    “咱们来洛水城几天了?”宫天歌照常躺在院子的躺椅里晒太阳。

    “回小主子,第三日了。”青栀在一旁守着。

    “算算日子,也该来了。可真沉得住气。”宫天歌嗤笑一声,闭上了眼。

    已经日上三竿了,太阳有些刺眼。

    天入了五月,有时候也会热了,在洛水城倒是依旧凉爽,但午时分有些热意。宫天歌不再随时抱着暖炉了,但身上依旧披着厚厚的狐皮毯,雪白的皮毛称在她的脸下,愈发显得她整个人脆弱而又透明了起来,白得脖子上的血管都依稀能看见。

    “主子,外面有客来了。”院子外响起了仆人的通报。

    宫天歌缓缓睁开眼,笑了笑:“请到会客厅里去吧。”

    说着,她在青栀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将那个一直在手里把玩着的小玉瓶塞给了青栀:“拿去吧,记得怎么用吗?”

    “奴婢记得。”青栀颔首,接玉瓶退下。

    宫天歌点点头,自己走到了会客厅。

    她在主位上坐了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了两个人。

    “赵公子,徐公子。”宫天歌面上情绪不显,照着以往的样子同他们打招呼,惹得人心里愈发空落落起来,摸不透她现在的想法。

    赵邯拱手:“唐姑娘,好久不见。”

    徐扬帆也拱手,正要说话,就听得上面的女人传出了一声轻笑:“别拘礼了,哪来的好久不见,不过月余罢了。都坐吧。”

    这话一出,让赵邯嘴角绷了绷,但很快就转变了过来,轻笑着坐到了客座上。和徐扬帆中间正隔着一张小几。

    青栀走了进来,动作娴熟地给几人斟茶。

    宫天歌拿起自己手边的茶杯,朝二人敬道:“回来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二位日夜辛勤呢,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她眼中泛着冷意,赵邯和徐扬帆心中猛跳,有些能猜到她话里的讽刺意味,一时间心虚,便也只好举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茶水有些烫,赵邯和徐扬帆入了口皆是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硬生生咽了下去,没多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宫天歌眉眼间的笑意渐渐变冷,道:“只是不知道二位这辛勤劳作,到底是为的什么。”

    赵邯将杯子放到一旁,想要解释几句,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宫天歌给堵了回去:“当初可是说好的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怎么,现在想要来谋我身上的这块肉了?你们如此用心良苦,还真是半分没把承诺当成一回事!”

    “唐姑娘,你误会……”徐扬帆想要解释,宫天歌的气场太强,他有些担心她会一怒之下对他们不利。

    “误会?”宫天歌冷笑,“青栀!把那人带上来!”

    赵邯眼睛猛地一沉,想到了久久没来找他的月娘。

    青栀下去不多一会儿,就把一个人形大小的布包拎了进来,丢在赵邯脚下。

    布包的口被摔开了一些,露出来里面一张惨白的人脸。

    赵邯瞳孔猛地一缩,盯紧了这脸,好半晌才沉沉地看向宫天歌:“你把人就这样杀了,不怕事情败露,伤及自身吗?”

    宫天歌笑了笑,仿佛下面布包里的不过一块猪肉而已:“我既然敢把她放在你眼皮子底下,自然就不怕你去告。你大可以试试,只怕赵公子连这唐府的门都踏不出去。”

    赵邯坐在那,身上原本儒雅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了肃杀的冷意:“唐姑娘怎么就如此笃定?”

    “我就是笃定。”宫天歌笑了,脸上是让人摸不透的淡然,“不信你试试?”

    徐扬帆怒目瞪着宫天歌,“你我就算合约不成,也不至于把人都杀了吧!”

    “她想要让我的手下死,你知道吗?而你们,想要把独属于我的眼线拔出,当我不知道吗?我让她死,是为求自保,你们做的事,难道就比我高尚了?”宫天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冷眼看着他们。

    徐扬帆气不过,就想要往外走去,“你如此猖狂,我不能让你逍遥法外!”

    宫天歌眼眸一凝,徐扬帆的脚都还没跨出会客厅的门槛儿,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赵邯震惊地站起身,还未有动作,就听见徐扬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下毒

    “你做了什么?!”赵邯又惊又怒,看着徐扬帆痛苦的神情,不用猜都知道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宫天歌懒懒地整了整身上的广袖袍,细细把玩着纤细白皙的手指,对下面的惨叫充耳不闻,“你们想不开要找死,可我倒是舍不得就让你们这么死了,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

    “你什么意思?”赵邯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前站停,逼视着她。

    “我的意思?”宫天歌往后靠了靠,退出这个男人的气场包围圈,她懒洋洋地抬起头,歪着头对上他危险的目光,明明是极亲密的距离,可嘴里的话却是冒着刺骨的寒气:“大致就是想要在你们身上做点手脚,好好乖乖听我的话吧。”

    “你——”赵邯紧紧盯着她,温润的脸上尽是被怒火染上的紧绷。

    赵邯怒而攻心,一手扣住了宫天歌纤细的脖子,指尖用力,咬牙切齿地道:“你做了什么!”

    宫天歌猛地一下被他掐住脖子,一时间难以呼吸,苍白的脸色慢慢涨红,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弧度,在赵邯情绪激动时,悄悄抬起了垂在广袖中的右手,覆上了他的心口。

    她指尖的金光一闪而过,如一道流光隐没入了赵邯的心口。

    赵邯感觉到心口的刺痛,面色大变,随即一把将宫天歌甩开,痛苦地弯下身子跪倒在地上,一手死死捂住疼痛的地方,眉头紧锁,冷汗涔涔。

    宫天歌被猛地一摔,但青栀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

    她坐回位置上,轻声笑了出来,面露嘲讽地看着两个跪倒在地的人。右手手腕一翻,一把匕首落入手中。

    “赵邯,我知道你的野心,你想吞了我。但是,你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胃能不能撑得下不是?你这么警惕,刚刚的茶水都没喝下,我想要收拾你,还多费了一番功夫呢。”宫天歌看着半跪在自己脚边的赵邯,弯下身子淡淡道。

    赵邯艰难地抬头看着她,那道尖锐的刺痛进入心口后,他再怎么找都找不到它的去向,体内一片平静,就好像刚刚疼到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的感觉不过是他的幻觉。

    可他知道不是,就因为体内的平静,让他更加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我给你的礼物,叫做心刃。”宫天歌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解释着,“那枚金针上有我的灵魂印记,从今往后我能随时知道你的行踪,我想你死,你就会死,所以,乖乖听话,不要再像这次一样惹我生气,想让我放你一马的机会可就这么一次。”

    她的气息轻轻喷洒在赵邯冷汗密布的额角,就像吹到心底的阴风,让人毛骨悚然。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是在骗我……”赵邯冷笑一声,正想讽刺一下,就瞬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硬地抓住了心脉,尖锐的刺痛再次传来,像是心脏快要裂开一般。

    “啊……”赵邯支撑不住,艰难地用手支撑起上半身,痛苦地喘息着。

    宫天歌怜悯地摇了摇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惹我生气。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把我惹毛了,也就是你自己多吃点苦头罢了,何必逞这点口舌之利。”

    赵邯无奈地苦笑,自己谋划了许久,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在这个女人手中如此不堪一击,不仅如此,自己还彻底落到了她手里,如今真是任她摆布了。

    他感受到心口那处的疼痛慢慢减弱,知道宫天歌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警告罢了,没有想要自己的命,便艰难地用力直起身子,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蹲在她面前。

    “那扬帆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宫天歌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已经脸色惨白的徐扬帆,道:“跟给你用的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直接吃了下去,反应激烈了一点。”

    早在来洛水城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他们。

    明着硬打把他们俩打服帖是不可能的,打赢了这次,下次就不一定了。而暗中行事的话,徐扬帆还稍稍好下手一些,赵邯绝对行不通,他行事诡谲狠辣,敏感多疑,自己稍稍一动手脚就会被他查出来。

    因此她便计划了这一次。

    按兵不动。

    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试探。

    她早早解决了月娘,月娘迟迟不去赵邯那里求助,赵邯肯定会担心自己知道是他怂恿月娘去捣乱的。

    月娘这一击不中,他也不想打草惊蛇打破他们之间的联系,毕竟唐海这个名头很好用,他可以借自己拓宽在西北的势力范围。

    所以,当月娘迟迟不现身,而且唐海也不动手不上门,他就会想要来探探自己这边的口风。

    她早早让钟权准备了蚀心草,外添了魂凝草和灵珠,炼制成毒性极高极纯的药粉,在里面注入了自己的灵魂印记。只要这种毒进入别人的身体,她就能控制着毒素压制或是爆发。压制时看不出毒在哪,爆发时忍受五脏六腑的剧痛,痛苦身亡。

    就是在百毒经里,心刃也是一种极其猛烈的毒药。

    吩咐青栀把药粉抹到了他们的茶杯底,倒上茶后看不出什么变化,可以迷惑几分,徐扬帆就半点没怀疑,一饮而尽了。

    可赵邯警惕性高,桌上的吃食半分没动,自己敬茶时他看着像是仰头喝了下去,可宫天歌却能察觉到他并没有喝。

    于是便故意激怒徐扬帆和赵邯,在徐扬帆毒性发作后,赵邯果真就上前来质问自己的目的。

    施针是她最拿手的本领,不动声色地把浸过毒的金针夹进手指尖,然后快速扎进他的身体。当金针进入他的心脉后,就静静蛰伏在那里面。毒性蔓延至全身时,赵邯的生死就由她掌控了。

    赵邯稍稍缓了过来,能够正常呼吸行走了。

    他站起身,恢复了外人面前温润如玉的样子,若不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恐怕旁人都不会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那请问唐长老如此费劲周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他才不信唐海给他们下毒,只是为了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宫天歌向椅背里窝进去,瘦弱的身子像是要整个陷进去似的,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想你们做什么,乖乖听话就好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谈话

    “只是如此?”赵邯不敢确定,目光紧紧盯着她。

    宫天歌点点头:“只是如此。”

    “我费了这么大劲,又是下毒又是警告的,无非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不要想着趁我不在就乱来。当初说好的有钱一起挣,我也不会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把你们的家当全部收走。但你们不信任我,还想着倒打一耙过河拆桥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邯沉默良久,才仰头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青栀,去把徐公子扶起来吧,地上这么冷,万一冻着了可就不好了。”宫天歌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些人情味。

    可见她已经对他们没有什么信任了。连下毒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她也是气急了吧。

    赵邯温温地道:“唐长老,不知我们需要做什么?”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赵邯的角色切换这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认自己为主了。

    只是不知这态度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对待背叛自己的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可现在局势瞬息万变,留着他们对自己更有用处。两把宝刀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斩断他们无异于自断臂膀。驯服这两头狼,就需要比他们更狠的手段,从这一段落来看,她做的还算是成功。

    “你们按照自己之前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了。我过几日就会回漠城,到时候保持书信来往,可别让我再发现你有什么苗头。”宫天歌道。

    她语气认真严肃,看上去像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回答他的问题。

    赵邯不想再问她的目的了。就如今来看,她应该是真的想要放自己一马,既然保住了命,就只能安心听她的话了。往后的路如何走,还得慢慢计划。

    徐扬帆也缓了过来,面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没想到唐姑娘也是会使这种下作手段的人!”

    宫天歌看着他,看上去徐扬帆十分生气,像个孩子似的气鼓鼓的,她也不愿多和他计较,只是淡淡警告道:“别乱说话,方才赵邯的样子你没看见吗?”

    徐扬帆想要出口回击,却被赵邯按住了手,见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这才收了话头作罢。

    宫天歌看见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赵邯已经挑唆成功了她和徐扬帆之间的关系。这人心还真是善变,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把一个人从好的变成坏的了,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似乎对他们而言都成了笑话一般。

    她轻轻敲了敲椅子把手,意味不明地笑道:“这一月多点的时间,赵公子和徐公子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赵邯面不改色地道:“怎么会,我们与唐姑娘也是无话不谈的。”

    徐扬帆却明显没有赵邯那么淡然,脊背都僵住了。

    宫天歌再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气氛祥和,像是三人间的暗流涌动不存在一般。偶尔赵邯还能轻笑几声,倒真有些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聊到了下午时分,宫天歌才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时不留神竟然说了这么久。”

    “是啊,与唐姑娘谈话,胜似读书,总能令人获益匪浅。”

    宫天歌没有接赵邯的话,反而转向了徐扬帆:“徐公子今天话少,说不定是有什么心事。我们再多聊一会儿吧,让赵公子先走。”

    徐扬帆一听这话,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紧张,眼神转向了赵邯,求救之意显露无疑。

    赵邯刚想开口解围,宫天歌就吩咐道:“青栀,送送赵公子。”

    “是。”青栀福了福身,走过来把赵邯给请了出去。

    徐扬帆僵硬地呆在原位子上一动不动,他有点紧张。

    之前唐海帮他做上了家主的位置,他是感激的。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杀了自己的父亲,还间接害死了他的弟弟,最后整个徐家就剩下了他和他的妹妹。

    他慢慢清醒过来,再加上赵邯的几句挑拨,慢慢对唐海就产生了敌意。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恨她,恨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宫天歌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走下来坐到了他手边原先赵邯的位置上坐下。

    “徐公子。”她眼睛不知看向屋里的哪个地方,却让徐扬帆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飘到了他头顶。只听她轻声道:“知恩不图报,反而反咬一口,这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徐扬帆冷笑:“农夫与蛇?我看是引狼入室比较贴切一些!”

    宫天歌愣住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如此伶牙俐齿,看样子这些时日赵邯教得不错嘛!

    “也对,看来徐公子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宫天歌笑了笑。

    徐扬帆气结,他说的狼明明就是唐海!

    “你害我父亲,害我弟弟,又害了我叔父,如今徐家人丁稀薄,都是拜你所赐!”徐扬帆厉声道。

    宫天歌努了努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可紧接着她就又道:“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可还是个被放逐在外不受待见的徐家大少爷,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锦衣玉食,受人尊崇。还有什么你得不到的?父亲?弟弟?叔父?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对你不好,死了你倒是挂念起来了?徐公子口味怎么如此独特?”宫天歌嘲讽着,把徐扬帆白皙脸气得通红。

    “可他们到底都是我的亲人!”

    “亲人?什么是亲人?亲才叫亲人!光凭着骨子里那点冷冰冰的血就能说是亲人了吗?”

    “可是……”徐扬帆还想要争辩,却被宫天歌的气势给压倒了。

    “徐扬帆你记住!你恨我也好敬我也罢,我扶植你坐上徐家家主之位的事实可是实实在在的,你现在手里握着的权力也是实实在在的。我能够把你托上去,只要你让我不满意了,我也能把你拽下来。你们徐家不还有一个吗?”

    “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选择我?你大可选杨柳或是叔父!”徐扬帆十分不解。

    宫天歌惋惜道:“我看重的,是你身上读书人特有的悲天悯怀。你有底线,有智谋,也有怜悯之心,和他们不同。你担当家主,会真正承担起徐家在洛水城乃至西北应有的责任来,而不是一味敛财,巧取豪夺逼人至死。”

    “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我希望你别让我对你彻底失望。你不想做家主,下面多的是人盯着你的位置想把你拉下来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遇暗杀

    “你应该知道,和我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宫天歌淡淡地笑着看向徐扬帆,对上他愤怒的眼神,接着道:“你觉得赵邯怂恿你和我对着干是为了什么?为了帮你夺回你手中的权力吗?”

    徐扬帆眼里露出一丝疑惑,难道不是吗?他们联手,将被唐海拿走的那一部分拿回来吗?

    宫天歌见他不明白,便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唉,你怎么不想想。以他赵邯的野心,他想要得到的难道就仅仅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人马和威望?洛水城现在明面上就是赵家和徐家在掌握地下势力,他对付完我之后,只要转头把目前没有强大灵力做背景支撑的徐家灭了,就能把你手里的所有财产据为己有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徐扬帆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愣在那,看着自己身前一小块地方,呆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赵兄他不会……”

    “不会什么?我于他可是有过治病之恩的,这都能被他在背后捅刀子。更何况你?你真以为,他和你称兄道弟同进同出,又多加提拔指点,你和他就真的是好兄弟了?保不齐他哪天兴致来了就把你收拾了。你要明白,我在这里,至少还能阻挡他对你下手。等我若是被他斗倒了,那你就是孤苦无依,到那时候你要叫谁来救你呢?”

    宫天歌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平淡的事情,柔得听不出一点敌意。可偏偏在徐扬帆耳朵里,却是一阵腥风血雨。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一门心思被赵邯牵得紧紧的,又是帮他找人又是给他出钱对付唐海!

    等唐海一被他控制,到时候他想要怎么对付自己都是手到擒来!

    徐扬帆回想起这些日子赵邯对他的殷勤亲切,不由得惊得浑身冷汗,后怕不已。

    宫天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管怎么样,这一场你们没能把我怎么样,事情无论如何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你再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别人。”

    徐扬帆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惭愧,还有些后悔:“唐姑娘,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一时迷了心窍,你千万别……”

    他羞愧难当,之前信誓旦旦地对唐海许下承诺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转头他也就学起了那些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招数来了呢?

    宫天歌按住了他行礼的手,柔声道:“你不必如此。事情既然过去了,在我这就翻篇儿了,往后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多谢唐姑娘大人有大量!”徐扬帆执拗地把礼行完,再说了些旁的道歉的话,这才被宫天歌送走。

    看着徐扬帆的马车渐行渐远,青栀在宫天歌背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小主子!你怎么不把他们都更狠地收拾一顿!想当初,您费了那么大力气,还险些在鬼门关走过好几次,他们竟然趁着你不在就想要算计你!你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吗?”

    宫天歌笑了笑,转身回了唐府:“不让他们回去,又能怎么办?他们好歹也是西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突然就消失了不仅会引起疑心,还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若真把他们杀了,我手头上也没有能顶上他们位置的人。赵邯和徐扬帆,也算是两个人才,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我能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里,那就不用再多添两条人命了。”

    青栀仍旧有些不高兴,在他们暗卫的规则里,叛主的都是要自刎谢罪的,而那些对合作伙伴捅刀子的人,都要接受惩罚。小主子竟就人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去,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可宫天歌却不这么认为。

    她给他们两个人施的毒,可谓是人间少有地狠辣之毒了。

    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他们两个人的生和死,也能通过他们体内的毒让他们生不如死,可谓直接就做了他们的主人,只要他们违抗了自己的意志,那就任她宰割了。

    现在她正是用人的紧要关头,能用这种手段控制这两个不确定因素,已经足够轻松了。

    宫天歌笑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安心地做好别的事就好。”

    青栀叹了口气,回来扶住了宫天歌。

    跟在小主子身边这么久了,她真的能感受到她内心仍保留着的一分善意。哪怕说对那些对自己蹬鼻子上脸的,小主子都保持着最后的底线,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可偏偏这样的容忍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她这次下手果断狠辣,青栀却反而觉得快活轻松,比起对金氏和荣氏的那种温水煮青蛙的磨法,她倒更喜欢小主子现在快刀斩乱麻的干脆利落。

    宫天歌回到主院,对青栀吩咐道:“晚上的时候你趁夜去找一个人。”

    青栀问道:“什么人?”

    “在徐家,我安插了樊武和樊英两个人,可这次徐扬帆和我会面,却没有看见他们。你去找一找,最好晚上就带来见我。”

    “是!”青栀领命。

    ……

    是夜。

    宫天歌靠在桌前,就着几盏烛火看着手中的一本医书,是钟权丢下来让她钻研的。

    突然门外传来的响动,打破了沉静的房间。

    “青栀?”宫天歌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门外没有回音。

    宫天歌沉下了眼睛,右手一挥灭掉了蜡烛,退到了书柜后,隐匿起了身形。

    室内漆黑一片。

    果然,不出一会儿,就钻进来了两个黑衣人。他们配合默契,一个放药,一个拿刀,看样子是个老手了。

    宫天歌心思微凝,察觉到他们用的是一种还算好的迷药,心下有些疑惑。

    是什么人派来的?

    赵邯?徐扬帆?

    不可能,今天他们才刚被自己警告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派人来取自己的命,那她今天的警告就没什么用了。

    而且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也绝对不会让来的杀手用迷药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她可是炼药师,还能担心这个?

    那两个杀手摸进来,轻手轻脚的。前面的那人手中拿着的匕首,在外面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了一道冷光。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们跟我回漠城

    宫天歌右手捏起了两枚金针,灵力灌输其中,保证它有足够的杀伤力。

    随着那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宫天歌指尖轻动,金光在黑暗中极不起眼,只伴随着两道几不可闻的噗嗤声,金针便隐没进来他们身上的穴位。

    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晕死了过去。

    宫天歌没有杀他们,只是用金针封住了他们的晕穴。也得亏他们两个不过灵宗实力,若是灵王,她也没把握能这么轻松就一击得手。

    她点起火折子,把蜡烛重新点燃,房内重新亮了起来。

    “小主子,我把人带回来了。”外面响起了青栀的声音。

    “进来吧。”宫天歌道。

    青栀一进门,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也一并进来,一下子原本还算空阔的书房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她一进来看见地上躺着的两个不速之客,面色大变,急忙上前半跪道:“属下护卫不力,请小主子责罚!”

    宫天歌挥了挥手:“不关你事,他们两个是刚刚混进来的,已经被我弄晕了。也不知道镜一在外面做什么,居然没有听见。”

    青栀面色紧绷,显然对自己竟然放了两个杀手到主子的书房里这事极为在意。她上前扒开了那杀手的蒙面,在他们的后颈部找到了一个太极鱼符号。

    “无极门的人!”青栀惊讶地看着宫天歌。

    “他们不是已经派人来暗杀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宫天歌也奇怪,摩挲着下巴。难不成又有人下暗花了?能是谁呢?这么想要自己的命?

    樊武迈着粗壮的腿,上前拱手道:“见过主子!”见一旁愣愣地站着的樊英,怒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快见过主子啊!”

    樊英猛地回过神来,惊醒了似的对着宫天歌拱手,刚要开口就被宫天歌拦住了。

    宫天歌摇了摇手,道:“不必如此多礼了。你们坐吧。”

    樊武面色纠结地看着地上这二人,宫天歌注意到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你认识?”

    “不……不认识……”樊武摇摇头,“只不过是知道一些无极门的规矩。”

    “哦?”宫天歌好奇地看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樊武拉着樊英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一坐下,这才开口道:“无极门有规矩,凡是被人贴过暗花的目标,都要做满三次任务方能取消这个订单也就是说,若是有人想要通过无极门杀你,那无极门最多只会派人尝试三次杀你,若是三次都不成功,那就把你的信息从无极门的名单里划掉,此后都不会再接下关于你的订单。”

    宫天歌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他派来的人也太次了吧,上次可还是六个灵王呢,这回就只有两个灵宗了。怎么?还瞧不起我?”

    樊武解释道:“不……这应该是无极门已经打算放弃你的订单了,六个灵王出手都杀不了你,他若是不能再派出比这要更高的阵仗来,那都是白白送死,还不如派个弱点的意思意思。”

    宫天歌笑出了声:“这也太扯了,他们接订单都如此随意嘛?也不努力争取一下?万一得手了呢?”

    青栀气得想要捂住她的嘴:“小主子!”

    “好好好……”宫天歌连声求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青栀,你把这两个人带下去清理干净了。”

    “是。”青栀福身告退,将两个晕死的杀手给搬了出去。

    宫天歌给樊武和樊英二人倒了茶水,笑道:“我回来这么久,一时也没能和你们说上话,好不容易得空了,还遇上了杀手。真是抱歉。”

    “怎么会……没有把情报及时报告给主子,是我们的失职。”樊武脸上闪过羞愧,显然是在路上青栀把这些事告诉他们了。

    “这些日子,你们在徐家呆得怎么样?”宫天歌岔开话题问道。

    樊武想到这,冷哼了一声,道:“一开始,那徐扬帆倒是对我们十分客气,出入各种场合都带着我,话语间对我的态度也是颇为尊重。可到后来,慢慢的他就变了。”

    “哦?怎么个变法?”宫天歌笑着问道。

    还不等樊武再开口,一旁的樊英就急切地道:“那个徐扬帆,动不动就在外人面前挤兑大哥,不仅如此,后来连月钱都不发了!口口声声说什么我们不是他徐家聘请的人,不应该拿徐家的钱!惹得大哥一介灵王,竟在他手底下受如此欺辱!”

    宫天歌沉了沉眼睛,没有说什么。

    “阿英!”樊武喝住了樊英的话匣子,他比弟弟稍稍稳重一些,便重新道:“并非全如阿英所说,只是最近这段时日,他有意无意地支开我,尤其是在去赵家的时候,总是不带我,因此我就……”

    宫天歌看着他们俩兄弟,他们被自己放在徐扬帆身边,一是为了保护徐扬帆,二是为了给自己做眼线。也难怪这些日子他们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徐扬帆若是有意不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很难自己去找线索。

    “我今日已经警告过他们,想来往后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宫天歌道。

    听到这句话,樊英的脸明显垮了一些,甚至能看出一丝失望。

    宫天歌察觉到他的情绪,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想好了,我在漠城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们跟着我去漠城吧。反正现在洛水城局势稳定了,你们也不用一直跟在徐扬帆身边了。”

    “真的?!”樊英瞬间脸色就又亮堂了,两眼放光地看着宫天歌。

    樊武对他这个变化真是看得透透的,一边担心自己弟弟被主子看出什么心思,一边又担心弟弟得不到回应伤心难过,心里纠结万分,更加沉默了。

    可宫天歌却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当樊英是厌倦了在徐家的生活,对徐扬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也颇有些不满,所以才对自己的提议如此兴奋。

    她笑着点点头,道:“是真的。你们回去收拾了行礼,我们后天就能出发。”

    “好!我们这就回去!”樊英一激动,便站起身来想要拖着樊武回去。

    樊武急忙拍开他的手,怒声道:“我和主子还没讲完事情呢!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

    樊英被他一凶,便又听话地坐了回来,讪讪地笑了笑。

    宫天歌看着他们的举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路遇伤者

    过了三日,宫天歌把所有事情安顿好了之后,才正式启程回漠城。

    这一趟回去速度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赶了,坐着马车往回走。反正离唐氏医馆开业还有几天,她不太着急。

    路上多了樊武和樊英一起,他们自请在外面赶马车,宫天歌便由着他们去了。

    路上也未觉无聊,除了偶尔被钟权念叨几句不注意身体,就没别的什么了。

    一天过去,就在快行进到一半路程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宫天歌有些奇怪地从书里抬起头来。

    他们走的是官道,连通洛水城和漠城,大约三日路程,路上基本都只有他们这些马车在走,怎么还能停下来?

    外面传来了樊英的声音:“主子,有个人。”

    有人?这儿还能撞上人吗?她也没感觉到震动啊?

    按下心中的疑惑,她放下了手里的书,和青栀一起下车查看。

    走出马车,才看见地上果真躺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已经被灰尘染得脏污不堪,还沾着血迹。头发杂乱,掩盖住了容貌。

    但宫天歌眼尖地看见了那人腰间佩着的一把银白色长剑,脚步快了几分,走到那人身边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

    “这是……”

    “流霜剑!”钟权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语气中尽是惊讶和激动。

    流霜剑?宫天歌心中疑惑,却也没时间好好盘问了,她连忙指挥道:“你把这人带上马车,他还有一口气,带回去慢慢医治吧!”

    “是!”青栀福身,轻轻拉起这人的上半身把他扶起来。

    刚一牵动,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这人半垂着头闷闷哼了一声,看样子是扯疼了。

    宫天歌执起他另一只软软垂在身侧的手,用精神力慢慢探测,却发现他体内都是被灵力肆虐一地留下的伤势,所幸未伤及心脉,但除此之外身上就没几处好的了。

    这种伤势,应该是多人群殴造成的,而且等级一定比他低,不然也不会如此多伤口却无一处致命伤。

    这么奇怪的人,到底是哪来的?

    把他带到马车上,樊英二人继续行进。宫天歌和钟权则在马车里开始救治这人。

    宫天歌右手轻轻一转,九心海棠升起。莹润的白色光泽笼罩在他身上,开始外伤的治疗。钟权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状态,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差错。

    “没有中毒,大多都是外伤。用九心海棠就能治疗大半。剩下的多炼制些补气养血的药物,就能把他养回来了。”钟权扫了他几眼,便道出了病情。

    宫天歌颔首。钟权的眼力比她准,几乎不用精神力探查就能把人的病情道个七七八八,不愧为一代鬼才。

    她维持着九心海棠的治疗,虽说能修复外伤,可这人眼下青黑严重,估计是连夜外逃,逃到官道上来就已经晕过去了。想要他醒过来,估计还得让他多修养几天。

    他身上的衣服就没一件好的了,基本都破烂不堪。宫天歌一边用九心海棠治疗,一边吩咐青栀把他的衣服换下,这么脏到时候感染了伤口可就不好了。

    虽说突然冒出来一个不速之客,但行进的速度还是没有减慢。也就是有钟权和宫天歌二人在这,才敢在有伤者的情况下还加速赶回漠城。要不然这人估计都活不到进漠城的时候。

    马车上,宫天歌保持着九心海棠绕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旁放着的那把造型流畅飘逸的灵动之剑,便来询问道:“师父,这流霜剑有何来历?”

    钟权眼睛灼灼地盯着它,眼神不亚于看见了一个病症奇特的病患,宫天歌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一把剑,能引起师父这般神情。听见他缓缓道:“流霜剑,虽无人知其铸造者是谁,却在天下阁的兵器排行榜中排名第三。对它还有一句传言——剑出之时,万里流霜。”

    “万里流霜?”宫天歌喃喃,看向了这把剑。剑鞘上铸刻着的是银白色的暗纹,不触碰也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寒气。

    “天下阁居然还有兵器排行榜?”宫天歌问道。

    “天下阁也就是江南四大钱庄推出来统笼天下神物的东西,用来招揽买主的。虽说这里面含水量很大,但无论是什么排行榜,这前三位的榜单,却是实打实的。兵器排行榜中,第一是龙焱,第二是弯月,第三就是流霜。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它。”

    “竟然不让我的剑上榜?!”宫天歌眉毛一挑,颇不服气。

    钟权笑道:“若是你的妖凰剑不再属于你,它就会排上你的了。毕竟妖凰剑认主,它排上了这把剑,也没有其他人能拥有它。但想来等今年的兵器排行榜再更新时,就有妖凰剑的名字了。”

    宫天歌这才哼哼着满意了。感情这四大钱庄还真是鸡贼,竟然不会让有主的剑上榜,那它推出来这些剑,可不就是吸引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剑客掏钱买吗?

    “那看来这人还挺有钱啊,竟然能买得起排名第三的剑。”

    钟权眯着眼睛,“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人家偷来的呢?”

    “偷出来的?”宫天歌惊讶,看着他。被青栀收拾干净了之后,他们才能看清他的面容,虽说现在气色很差,但却是五官俊美,肤色极其白皙,睡着的时候睫毛覆盖着眼帘,更添了几分温柔的秀气,让人莫名升起一丝好感。

    “不像是小偷啊……”宫天歌轻轻叹息。不管怎么样,这人伤势极重也是真的,若不是遇上自己随手搭救,估计早就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你可别看着人小子看着不像就不觉得是,万一是呢?那江南四大钱庄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到时候可别惹祸上身!”

    宫天歌摆摆手:“人家在江南财大气粗的,而我在漠城,他就是再有钱,还能把手伸过来?就是能,也得伸的进来才行啊!救都救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钟权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说钟权考虑得比宫天歌多,但在这儿的可也不是害怕惹事的。还偏偏都有一点点强迫症,救人就救到底,救到一半就把人给扔下不是他们的作风!

    再过了一日多一点,马车在凌晨十分行进了漠城城门,回到唐府。

第二百三十七章 醒了

    连日的赶路让所有人都有些疲乏,宫天歌让福顺照顾好这些人,叮嘱好抓紧休息,便回房去准备歇下了。

    刚一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青栀的声音:“小主子,那人醒了。”

    宫天歌两眼放空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谁醒了,忍着身体里传来的疲惫虚软之感从床上爬起来,道:“我过去看看。”

    青栀进来给她披了一件大氅,挡住外面的寒气,二人就着清晨的光走到了一处偏院。

    宫天歌走进门,绕过了外间,就看见了一个男子面色淡淡地想要撑起身子下床。

    见到自己面前突然多出来两个女子,他脸色一滞,有些羞窘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宫天歌点点头,“你比我预计得醒得早了很多。我还以为你得躺上五六天呢,没想到竟然这么两三天就醒过来了。”

    那男子这才明白原来搭救自己的就是眼前之人,但心中却惊讶这少女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是她救了自己?估计是吩咐府上的人救的吧?毕竟看这府内的陈设,似乎是个大户人家。

    宫天歌见他一直不说话,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男子拱手,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灼热干涩,猛地咳了咳。

    青栀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便轻轻颔首致谢,看上去循规蹈矩,颇有礼数。

    宫天歌在他床前的小凳上坐下,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咕咚咕咚喝完,哪怕是渴成这样,都没有急急忙忙地喝,反而还是规规矩矩地慢慢喝水,喝完了便递回给青栀,执着青瓷茶杯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掌心有一层茧,确实是个剑客。

    如此有礼数、克制隐忍又气质清淡儒雅的剑客,宫天歌是搜遍了脑子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在下云逸尘,不知姑娘……”

    宫天歌心中微微疑惑,姓云?开元并无姓云的大姓世家。难不成他是拿的假名骗她?

    见她久久不开口,云逸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宫天歌这才道:“唐海。”

    “多谢唐姑娘救命之恩。”云逸尘想要下床行礼,却被宫天歌按住了肩膀,只能坐在床上拱手道谢。

    “你从哪来?”宫天歌问道。

    云逸尘漂亮出尘的眼睛里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身上飘逸仙然的气质也稍稍敛去了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愿意说?”宫天歌毫不意外。

    “不说也没关系。我是在洛水城通往漠城的官道上捡到你的,你现在身体虚弱,至少也需要静养一月才能恢复,这些日子就呆在这儿吧,漠城虽说不是什么净土,但却也能隔绝掉外面的一些纷乱杂事。在这里你也能清净修养几日,有什么事吩咐外面的侍从就好。”

    说完,宫天歌便将手搭上了云逸尘的手腕。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指尖下面的皮肤紧绷的厉害,就在刚刚她甚至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杀意和警惕。

    宫天歌抬眼,安抚地看向了云逸尘,眼睛直直对上他:“我要再检查一遍你的伤势,不要紧张。”

    云逸尘看着她漆黑润泽的眼瞳,心中那一丝抗拒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她眼里坦坦荡荡,清澈透明,反倒让他有了一丝局促不安。

    从小他就不喜旁人的触碰,但被她按上手腕,自己竟然奇迹般的心里没有那种抵触厌恶之感。手腕上传来清晰的触感,冰凉纤细的手指轻轻扣在他的腕间,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股柔嫩滑腻,就那几个指尖下的肌肤,几乎都要被火点燃了一般,十分滚烫。

    “唔……”宫天歌轻轻把他的手腕塞回到被子里,“气虚体弱,唐御唐茉都没空,我给你炼些药物给你补一补吧,好得快些。”

    “多谢唐姑娘搭救……”云逸尘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有些心慌。可又惊讶于她对自己这般上心,心里不由得有些警惕,便道:“多谢唐姑娘如此尽心照顾……我……”

    宫天歌摆了摆手,“少来这个。”

    她一句话,堵住了云逸尘接下去的试探,他无奈只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宫天歌却没察觉到他此刻的心理活动,只是对着青栀吩咐了几句今天要安排宫域和宫茉做的事,她来回一趟花了近十天,马上还有半月医馆就要开张,算来算去自己这几日也没什么空能照顾云逸尘了。

    这样一来,也就只好再找人来照顾他了。

    但云逸尘身份神秘,她也不好探究,必须要安排暗卫在这儿盯着才行。

    云逸尘便就这样,坐在床头看着她冷静沉着地吩咐着些什么,丝毫没有十几岁的少女应有的样子。一时之间,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听他们说什么医馆,难不成她家里是开医馆的?

    宫天歌安排好了这几天照顾云逸尘的人,这才转回来对着他:“你也放心。我救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对你也别无所图,你好好养病。病养好了是想走还是想留都无所谓,饿了吗?这大早上的,吃点饭吧。”

    说着说着,宫天歌便让青栀去安排早饭了。

    一夜未眠,她现在是真的疲累,身子里一阵接一阵地透着虚弱。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要不然连回房都费劲。

    “唐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云逸尘拱手道。他不知道唐海为何救了自己又什么都不要,但这份救命的恩他始终会记得。

    唐海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这男的怎么这么精神……不是重伤了吗?醒过来一点都不累的吗?

    二人相坐无言,一个心里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和沉重的秘密,另一个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艰难维持着自己的坐姿。

    好一会儿,才有仆人端上了早饭,就放在桌上。房里散发着清粥小菜特有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云逸尘有些窘迫,他现在光着了一件中衣,可面前这两个都女子……他……

    宫天歌见他还呆在床上,便问道:“你怎么了?不饿吗?”

    “在下……不饿,姑娘先……”

    “那也不能你看着我吃啊,一起吧!不然你以为我让人送到这儿来干嘛?”

    “真的不用……”云逸尘苍白的脸上染了些红意。

    “你不会是害羞吧?”宫天歌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白了一眼:“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那身衣服都是我们脱的,又不是光着,快点吃饭!”

    轰!

    云逸尘脸瞬间爆红,都能往下滴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没有想我?

    “你……你说什么?”云逸尘艰难地问道。

    她……她们……她们对自己做了什么?!

    宫天歌再次翻了个白眼,自顾自拿着碗筷开动了,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干嘛扭扭捏捏地跟个娘们似的!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云逸尘深吸了几口气,才消化掉宫天歌的话。

    他还以为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仆人脱的……谁知道竟然是两个女子……

    “好了!心里建设做好了吗?可以吃饭了。”宫天歌用筷子敲了敲碗,提醒他赶快吃饭。

    云逸尘再踌躇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确实是饥肠辘辘,这才下了床。自己居然能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同桌吃饭……放在前几天打死他也想不到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谁能想到臭名响彻江南的云逸尘,竟然能坦然自若地在这儿面对这两个女子吃饭呢?

    宫天歌注意到他吃饭的动作也是优雅自如,丝毫没有因为饥饿而失态,可速度却是恐怖,她还没吃一半,云逸尘就吃完了一整碗,还道:“麻烦姑娘……”

    宫天歌摇了摇头,继续慢慢悠悠地吃着。等她吃完碗里的,放下碗筷时,云逸尘吃完了第三碗,正想接着抬手让青栀多添一碗时,被宫天歌按住了手。

    “够了。你刚大病初愈,不宜吃得太多。哪怕是粥喝多了撑到胃也对身体不好。”

    云逸尘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点点头表示了解。

    “我走了,有事就让他们找我。”宫天歌起身,仆人动作很快,就把餐具都收走了。

    看着她离开,云逸尘这才冷静下来,坐回床上开始修炼。

    不管这个唐海究竟是何身份,她对自己没有恶意这一点却是真的。要不然,她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救了自己。

    那看来,他已经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想到自己这几日艰难的漫漫逃生路,云逸尘谪仙般的脸上闪过了浓浓的冷意和杀气。

    看到桌上那把造型奇特绝美的流霜剑,他右手轻轻一扣,流霜便如一道银光闪至他手心。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冰冷的剑鞘,上面似乎有流光闪过。

    “哼……想要我的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右手猛地扣住了剑柄,铿锵一声,剑刃出鞘,雪白的剑身上缭绕着冰冷的雾气,床被上、窗边和房顶,都染上来一层白白的冰霜。

    良久,云逸尘眼里的冷意才渐渐退去,收回了剑。房内的温度这才缓缓回升。

    他必须尽快恢复自己的实力,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被他甩开,若是追到了这里,不知道那个叫唐海的姑娘有没有实力能把他们挡住。

    想到那双漂亮的黑瞳,云逸尘呼吸一滞,再次感受到了有些纷乱的心跳。

    ……

    宫天歌回到房里,倒下就睡着了。

    所以当萧重月黑着脸来敲门的时候,没人答应,只能自己闯进来。看见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人,才慢慢松了口气。

    黎尘的人今天一大早就发现了宫天歌回到漠城的马车,他一接到消息就立马往这赶了过来。可一回来就只看见了一个已经呼呼大睡的人。

    无奈,他只好在她身边坐下。以往他一有动作就能惊醒她,可现在宫天歌除了微微蹙了蹙眉,却什么别的动作也没有。

    萧重月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脸,许是她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冷意,毛茸茸的眉毛皱了皱,稍稍缩了缩。

    他这几天焦心忧虑吃不下饭,赵七云那小子,硬是赶在信送到之前飞回了漠城,以至于他能在洛水城帮到她的最后的一个筹码也不在了,他担心宫天歌出事,却又脱不开身,只能焦急地等着她那边的动向。

    万幸,她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萧重月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见她沉稳绵长的呼吸,心也渐渐安定了。这次她回洛水城,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带着钟权一道去,身体便也没有损伤厉害,状态稳定了很多。

    就这样一直坐着看她,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午后,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

    宫天歌轻轻眯开眼,就敏锐地察觉到床边的一道气息,她猛地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就看见床边的男人面色黑沉地看着自己。

    “萧重月?你怎么次次来都不声不响地坐我床边,吓我一跳!”宫天歌瞧见是他,松了口气,靠回了床头。

    萧重月很不高兴她见到自己就是这个态度,于是脸色十分阴沉地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下次来,应该什么样比较好?”

    宫天歌看着他的面色,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眼睛一转就能猜到他现在不高兴的原因,当下便搂过了他坚实的手臂抱进怀里,软软地道:“你可以……把我弄醒的嘛。”

    萧重月嘴角抽了抽,想把手从她怀里抽回来,可又实在贪恋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按在自己手臂上的触感,便僵硬着任她抱着了。

    “你这次去洛水城……”

    “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呼的!这不是害怕那边的眼线猜到我的行踪嘛,就使了些障眼法。镜三他也不是故意跟丢我的,你别罚他了!”宫天歌抱着他的手臂,还轻轻晃了晃,声音柔软甜腻,萧重月没来由地心里一颤,无奈,一肚子火都发不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虽说不发火,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警告她一下,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宫天歌皱了皱小脸,委委屈屈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轻轻道:“我知道的……不过我是有了把握才这么做的。这回还有师父跟着,也没出大乱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萧重月冷哼了一声:“没有下次。至少提前要让我知道你去哪了!”

    “嗯嗯!”宫天歌连连点头,软软温热的身子贴上了萧重月,轻轻在他耳边道:“我知道啦~你有没有想我?”

    萧重月感到一股热气洒在自己耳侧,瞬间左半边身子就酥麻了,再加上某个人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到了自己身上,只觉得身体快被点着了似的,于是便僵硬地把宫天歌推回了床头按住,“你好好坐着别乱动。”

    宫天歌见他绷紧了的脸,身子被他推远了,嘴里却仍然不依不饶地逗他:“有没有嘛~我有想你哦!”

    萧重月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咳了咳,道:“没有。”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想你

    “诶?没有吗?”宫天歌撅起嘴巴垮了脸,垂着眼睛没再看他,一副伤了心的表情。

    萧重月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他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可真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心疼,但仍然硬撑着没松口。

    可没想到,宫天歌竟然看着他,重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贴上了他的手,这回不像刚刚直接搂着了,而是动了动手指。

    他能感觉到几根纤细微凉的手指轻轻勾上了自己的,从食指到中指,再到无名指,一根一根地被她攥在手心里,甚至那指甲刮过自己手心时的触感也鲜明地映在脑海。

    萧重月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却把她作乱的小手攥紧了,紧紧扣在自己掌心里,哑声道:“有。”

    “嘿嘿……”宫天歌像只小猫一样眯起眼睛,笑开了,一副我就知道你想我了的得意模样,看得萧重月心里痒痒的,就想把她狠狠“欺负”一顿。

    “你少勾我。”萧重月冷声警告,虽然这像极了被猫戏弄后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但宫天歌还是十分给面子地缩了缩脖子。

    手上却是回握住了萧重月的大掌,将他的手扣得更紧了些。

    “听说你在路上救了一个人?”萧重月问道。

    宫天歌讶然地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萧重月这都知道了。不过她想了想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刚一回来他就知道了,肯定是早就在漠城外埋了不少人盯着自己的动静呢。

    “是啊,一个男的。看样子伤得很重,而且身份不简单。”宫天歌如实道。

    萧重月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男人?”

    “是啊!”宫天歌点头,“他随身佩着的还是流霜剑,听说是把名剑呢。”

    萧重月挑了挑眉,流霜剑?他心里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或许她随手救下来的会是他?

    “需要我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吗?”

    宫天歌想了想,点头道:“查一查吧,也不能就这么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进来。”

    “好。”

    二人再商谈了一些别的事,直到傍晚一同吃了晚膳,萧重月才启程回军营。

    “最近军营里事务繁忙,可能不会常过来。有事你让镜三送信就好。”萧重月道。

    宫天歌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忙你的就好,不用担心我。”

    萧重月看着她,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碎发,道:“照顾好自己。”

    不担心?怎么会不担心呢?

    这心里揣了一个人,就是吃不下睡不着,非得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切都好才好。每每分开,总是记挂着什么,担心这担心那。他原本不是如此长情细心之人,也从未经历过什么男女之情,所行之事全凭着心意。

    如今看着她,就觉得满满涨涨的,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去在意。可看不到她的时候,便觉得一切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切都是枯燥复杂的算计人心、排兵布阵,无聊的修炼和功法,唯一喜欢的剑术,也因为她的出现变得寡淡了。

    “好了!别在这儿盯着我不放了。我在漠城又不会跑了,你安安心心做你该做的事,可千万别让那些人又在老将军面前参你一本了!”宫天歌见他恋恋不舍,便狠下心让萧重月赶紧回去。

    “他们不敢。”萧重月搂紧了她的腰,低着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那些人经过这几天的事,已经老实了很多。

    他不眠不休地整顿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人都清理干净了。接下去的事,也已经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宫天歌回抱住他,心中安宁。

    萧重月手段狠辣,心思缜密,想要制服那些军营中的刺头想来不是难事。往后就差几件真正的军功,就能立威了。

    “我走了。”萧重月额头抵着宫天歌的,柔声道。

    宫天歌笑着看他高挺的鼻尖,“快走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被说红颜祸水。”

    萧重月失笑,轻轻在她嫣红的唇上啄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宫天歌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眼里的柔情却不减。

    “少主。”身后传来宫域的声音,宫天歌敛去了眼底的神色,转身回望着他。

    “怎么了?”

    宫域看见她一脸的温柔,有些惊悚地咽了口唾沫,“少主你怎么这个表情?”

    宫天歌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太温柔了,顿时收敛了表情,正色道:“有事吗?”

    宫域这才道:“是医馆的事,我们把医馆内部的陈设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钱家带来的几个仆役也教得差不多了。人手够用,只是这药材……”

    宫天歌点点头:“药材我明日会去金氏拿来,你放心就好。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别的事?”

    “还有一事。在那些人中,我和茉茉挑出来了一份名单,选出来的都是些在药材辨认和医术上有天赋的,想着往后着重培养一下。请少主过目。”

    宫天歌笑着接过,“这种事你们定着就好了。”

    二人一边商量着一边进了书房。

    随后宫域还叫上了宫茉一起,定下了需要采购的药材清单,还有需要培训那些人的课程时间。

    看到了未来排得满满的时间表,宫天歌伸了伸懒腰:“看来往后我们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宫域笑道:“忙才好呢!至少我们能做上点事。我们的大业要稳打稳扎,现在就是在打根基的时候,万万不能松懈了。”

    “就是!我这几天一餐都能塞下两碗米饭,睡得都好多了!”宫茉附和道。

    宫域斜睨了她一眼:你确定你吃两碗饭和你忙有关系?不是你自己馋?”

    宫茉涨红了脸回击,嘴里毫不示弱。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就这样吵起来了。看得宫天歌一阵发笑,这俩人一言不合就吵架,拌嘴的功夫可真是长进了不少。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宫天歌笑着喝止了他们,“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事情商量完了吗?”

    宫域和宫茉这才住了嘴,指着对方道:“还不都怪他!”

    说着,两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作势就要吵。宫天歌连忙喊停,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了过去。几人就这样商讨到夜深,定下了往后的计划,这才慢慢各自回房去。

    “对了,最近府里新来了一个伤者,叫做云逸尘,住在东偏房,你们平日得空了去看看他的伤势,也好练习练习调养重伤患者。”

    “是!”宫域和宫茉齐声应下,行礼告退。

    宫天歌抬眼看了看月色,深吸一口气,回房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 有条不紊

    翌日。

    宫天歌一早就到了金氏丝绸铺,想要找金世东商量买药材的事。

    金家总部居于西北中心的围洲,之所以叫这个名,就是因为得了水利之便,正正巧是在流通西北的沧河分支边上,沧河于围洲分支开,联通了整个西北。金家便靠着这发达的水上运输,一日日壮大。

    而这几日因为漠城的事,金世东一直呆在漠城,所以找他还是比较方便的,不用大老远跑去围洲。

    “我找金老爷。”宫天歌吩咐丝绸铺的掌柜道。

    丝绸铺的人早就认识的她的样貌,当下就去禀告了金世东。

    宫天歌在楼上一个小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了金嫣凝的声音:“哎呀!唐姑娘来啦。”

    宫天歌抬眼看着进来的金嫣凝,依旧是浓妆艳抹的艳丽模样。只见她扭着腰在她面前坐下,笑着道:“唐姑娘要来,也不提前跟咱们说一声,今儿个可真不赶巧,父亲早早出了门,您有什么事儿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金世东早上出门去了?

    宫天歌眼睛转了转,想必他是去荣家商量提亲的事了吧?看样子这门亲事是要成了?

    “金老爷公务繁忙,我没有提前告知是我做的不妥当。”

    金嫣凝笑道:“哪是公务啊,分明是……哎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抬眼看了看宫天歌的神色,未见有什么异常才打着哈哈道:“父亲平日总是这么忙的,唐姑娘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宫天歌将方才金嫣凝的神色变化收进眼底,不动声色地道:“之前在金家定下了往后唐氏医馆采购药材的合约,我是来定药材价格和种类的。我拟好了需要的清单,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报价。”

    金嫣凝接过唐海手中的纸,大致扫了扫。她并未接手药材这方面的事务,所以不能当下就给她报价,只是笑着道:“等父亲回来了,我便让他制定好详细的报价单给您。唐姑娘得回去等上两天。”

    宫天歌凝住了眼神,看着金嫣凝的脸。

    看样子金嫣凝并不管药材这方面的事。金家想要入手药业看来也是刚刚起步,金世东都还没有捂热这块肉呢,自己估计算是他们的第一个主顾,也不知道这药材的质量能不能过关。

    “金小姐,您可先回去把这上面的药材都拿出个样品来给我看看,毕竟是药材,我也得把好关了才敢往医馆里放。”

    金嫣凝愣了愣,才笑道:“那是自然!不出两日我便能安排好这件事,唐姑娘就在府上安心呆着吧。”

    宫天歌笑着和她寒暄几句,大约聊到了午后,才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宫天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往那陈列着昂贵丝绸的房间中央看了看。

    “唐姑娘可是要买什么布料?”金嫣凝看见她的眼神,不由得开口问道,

    宫天歌笑着看着她,道:“不必。今天出来可没带银子。”说着,便带着青栀告辞了。

    回到马车上,青栀问道:“可是丝绸铺里有什么不对?”

    宫天歌坐在马车软垫上,抬头看着青栀问道:“怎么这么问?”

    “方才小主子看了看那个地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宫天歌失笑,但心中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曾在金氏丝绸铺买过一匹龙纹黑玉丝绸,但去过兽族后就不见了,她翻遍了药王鼎也没找到,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那上面还有她编到一半的防御阵法,若是让旁人得去,估计会顺着自己的灵魂印记找过来……

    “别多想了,没什么事。”宫天歌按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巧的……

    青栀见状便也没放在心上,宫天歌吩咐去医馆看看装修,马车便改了道。

    唐氏医馆的地址选在了三明街,和荣氏医馆在同一条街上,却是一个在最东头,一个在最西头。唐氏医馆在这东北买下了连着三间店面,占地甚广。

    这会儿里面钱家正忙忙碌碌地吩咐着伙计打扫医馆。

    宫天歌下了马车,钱家一看见她便快步走了过来:“主子。”

    她走进门,看着医馆内的陈设布置,点头道:“嗯,你这些日子辛苦了。这儿做的不错。”

    钱家笑道:“那也是多亏了主子画的布局图简单易懂,我打眼一看就能知道怎么装修,还有域少爷和茉小姐指点,这才赶工赶得快,就准备着开业了!”

    宫天歌笑了笑,安下心来:“也是你做的很好,多亏你了。”

    钱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就收下了这句夸奖。

    在医馆里做工的伙计一部分是钱家买来的杂役,一部分是那批人里挑出来的,见到宫天歌过来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恭敬行礼道:“见过主子!”

    宫天歌惊讶这些人这一套一套的礼数,看向钱家问道:“他们这是……”

    钱家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吩咐的,免得他们忘了主子,以后主子来了,被他们不识好歹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宫天歌笑着道:“腻还得让他们对进了门的客人都保持一份耐心和诚意。可千万不要对他们带着偏见。”

    “我们在上岗前会培训这部分内容的,主子放心便是。”

    医馆总共三层楼,到了最上面看见宫域和宫茉正在对这几个人讲解人体的脉络,一些稍难一些的医学知识,宫天歌在门外听了听,没有惊扰里面的人便离开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天歌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充盈的生活了,让她不自觉地就安下心来。

    她走下楼梯,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向楼底下人来人往的三明街,心中不自觉暗叹:

    父亲,宫氏的族规,我有在好好践行。救济苍生,悬壶济世,我都有在好好努力。宫域和宫茉也是。

    宫氏不在了,便让唐氏医馆在开元重新燃烧起来吧。

    她还没有一雪宫氏门楣上笼着的冤屈,但如今也可稍稍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了。至少只要自己仍然坚持着宫氏的本心,宫氏,就还没有倒!

    钱家看着宫天歌的侧脸,在她眼中看见了异样的光芒,像是激动,又像是沉痛,他感受到了她身上传出来的兴奋之感,一时间也受到了她的感染。

    唐氏医馆,即将在这西北之地卷起一股怎样的风波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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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天歌介绍:
宫天歌原本是仙界一等仙尊,一朝被人陷害陨落至人间宫家,成了治疗系灵师第一大族的小少主。在天下人眼里,她是第一天才;在宫家,她是千年来血统最纯正的继承者;在京城,她是嚣张纨绔的宫家大小姐。她本桀骜潇洒,却也心怀天下;殊不知心心念念保卫的人却忌惮宫家功高盖主而赶尽杀绝。天才不再,宫家覆灭,世代清名被冠上反贼的罪孽。可看她步步为营、老谋深算,蚕食掉那些食肉者的江山,如何翻云覆雨、搅弄风云!双洁玄幻修炼爽文,男强女强,感情线没有误会甜宠。勾心斗角修炼线主角光环金手指严重。云起天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起天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起天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