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并非良配
宫天歌身形微微僵住,随即又笑了笑,掩饰道:“什么毒?我没有……”
“天歌!说实话!”墨云州眼神微微一凛,严肃地看着宫天歌。
虽说他身上没有灵力,可发怒时的气势却连宫天歌都抵挡不了,甚至还微微有些瑟瑟发抖。
“嗯?”墨云州声音更沉了些,冷声问道:“什么毒?”
宫天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越来越冷的气势,最终终于喘不上气,瑟缩着道:“是端木家的秘术,寒霜降……”
咔嚓……
她话音一落,就听见墨云州手心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的声音。
宫天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他手心里的碎瓷片,可墨云州却只是淡淡地把身上溅落的茶汤给擦了擦,然后慢条斯理地把碎瓷片给收拾好,一直默不作声。
可这样的沉默,却让宫天歌莫名地有些心慌……
等等……她心慌什么?又不是她下的毒!
“如果我猜不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和我说?”墨云州沉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宫天歌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连忙道:“怎么会?我明明……”
“嗯?”墨云州挑了挑眉毛,看向她,脸上是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样。
宫天歌微微一僵,随即败下阵来,丧气地垂着头,道:“我已经解了这毒,如今便是虚弱些,没有什么大碍,不告诉你,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对我还要瞒?”墨云州冷声,“难道在你眼里,几年不见,你我之间也生分到这种程度了吗?”
“没有!”宫天歌急急抬头辩解道。
“那你便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何变成如今这样的?你如今的真实状况又是什么?”墨云州逼问道。
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他心里就一直涌动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从前的宫天歌,在京城的冬日里都可以不穿鞋袜在雪地里乱跑,整个人就和个小火炉似的,可现在呢?!
如今不过是初秋的季节,不过是微微起了些秋风,她就得喝上热茶,披上披风,气息还如此虚弱,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墨云州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看着宫天歌一直沉默的样子,甚至连心脏都有些抽痛了起来。
宫天歌见他不愿放弃的模样,终于还是开了口,道:“我那时被晓月一刀刺入心脏,刀上的毒就是寒霜降,直入心脉,又坠入洛水河的千年寒冰之中,本是绝无生还可能,奈何晓月的刀法不够精准,离我的心脏偏离了几分,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可那时,我的身体便已经受寒毒和寒霜降的双重侵蚀,心脉俱损,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后来我遇上了一位神医,拜他为师后他便将我体内的寒霜降排出,只是寒疾便留在身体里了……
我如今也就是比常人更怕冷些,别的倒也没什么。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还能骑马,顶多就是不能乱用灵力了,也没什么难受的。”
宫天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舒展开身子朝面前的空气来了一套组合拳,想给墨云州展示一番自己的力量。
可墨云州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胸口处的窒闷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发疼。
比常人还要虚弱些?不能用灵力?
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些话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
宫天歌当年,可是京城最耀眼的小霸王啊!
如今却……
墨云州没有说话,只是挪开了眼不再去看她。
宫天歌脸上的轻松和笑意也顿时僵在嘴角,有些害怕地看着墨云州沉重的脸色,伸手微微拽了拽他的袖子,却又不敢出声。
墨云州伸手抚上了她微凉的手,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紧紧地攥着,越攥越紧。
宫天歌静默了一瞬,又笑了出来,道:“七哥,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没有灵力,你看我现在不也照样混得很好,连端木桀都没看出来我的身份,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墨云州的声音压低了,宫天歌却听出了里面的颤抖……
“若是让宫叔叔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墨云州再也讲不下去,他聪明,就意味着他能够更强烈地体会到宫天歌身上所受的痛楚。
宫天歌也沉默了下来,心中的苦涩不停地翻涌着,可最后却只是笑了笑,道:“瞧瞧我现在过得也挺好,人能活着,总比就这样沉进洛水河的好,还能看见你们。”
“天歌……天歌,我问你,你这样的状况,还能坚持多久?”墨云州猛地看向宫天歌,沉声问道。
宫天歌面色如常,笑道:“你放心吧,我就是虚弱些,又不是短寿,我还等着抱我侄子侄女儿呢!”
墨云州确认道:“真的?”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你都这么问了,我还敢骗你吗?”
墨云州还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可最后却没能从她脸上看见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信了她的话。
“等我的孩子?你怕是等不到,要不我还是帮你催催阿帆吧,他倒是老大不小了。”墨云州笑道。
宫天歌心中猛地松了口气,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只是顺着道:“那你可得加把劲了,阿帆眼光可高了,寻常的世家女子他可看不上!”
墨云州笑了笑,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问道:“那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也想抱侄子侄女儿呢!”
宫天歌刚刚放回胸腔里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还不着急呢!等把眼前这些事儿解决了再说吧!”
墨云州点了点头:“确实,你还小,过两年七哥帮你挑。只是你要记住,可千万别挑萧重月这样的。”
宫天歌手指微微一顿,顺势问道:“哦?为何?”
墨云州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被他救起来的,或许会偏袒他。可这样的男人,野心太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终究不是良配。”
“那七哥觉得,我应该找什么样的?”宫天歌撑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
第六百三十一章 探监
墨云州听了这话,竟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良久才道:“唔……不求他有多富贵多有声望,只要他踏踏实实地对你好就好。”
“这倒是有些太平凡了吧?”宫天歌眉头微微一挑。
可惜,她这辈子连这样最平凡的一个人也没有资格去找了。
墨云州看着她,认认真真地道:“豪门深宅规矩也多,更何况身居高位之人只想往更高处爬,一个人若可以对别人如此绝情,你又怎么敢放心把自己托付给他?”
“我不用托付给别人,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托付!”宫天歌傲气地一挑眉,不屑道。
墨云州先是愣了半瞬,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天歌!”
“只是……”墨云州突然又话锋一转,道:“七哥还是希望,日后有人能照顾你。”
“照顾我还缺人吗?”宫天歌懒洋洋地瘫在凳子上,道:“我唐氏医馆最不缺的就是照顾人的人!”
墨云州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没关系,天歌还小。
等她完成了这些事,再替她安排这些也不迟。这妮子怕是连男女之情都还没搞明白呢!
可他没有想到的,宫天歌身体里的这个灵魂早就已经二十多的年纪了,两世为人,怕是这年纪加起来比他还要大!
宫天歌如今的不想考虑,纯粹就是她已经没有资格考虑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七哥也不耽误你休息了。”墨云州收拾了一下,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七哥……”宫天歌有些不舍地看着他,他们好不容易重逢,相遇了之后却又只能待这么短的时间,等到明日起来,便又要恢复到平常陌生疏离的模样,实在是……
墨云州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天歌,照顾好自己。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宫天歌乖乖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墨云州拦住她,道:“好了,别出来了,若是让旁人看见就麻烦了。日后你的人直接在豫王府后院的小门那塞信来联系我就好,门上第三块木板可以撬开,里面是一个暗格。别人不知道。”
宫天歌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七哥……你也照顾好自己……”
墨云州点了点头,最后再轻轻搂了搂宫天歌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外面,青栀守了一晚上,看着宫天歌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问道:“主子为何要那么说?”
宫天歌知道她问的是那时,自己回答墨云州没有短寿的话。
“不然还能怎么说呢?告诉他我活不过五年?”宫天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若真告诉他,怕是他这个皇子也就不当了,直接就能拉着墨云帆把我扔到山里头不许我管这些事。”
青栀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可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主子先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宫天歌点了点头,回房了。
……
翌日,墨云州果真就派人来找她,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去牢房探监的事了。
只是探监得是深夜,宫天歌便一直到了午夜,才得以进入监牢。
豫王被关进了最里面的牢房,专门用来关皇亲的。而墨乐媱虽说没有犯事,却也还是被关在这里候审。
宫天歌进来时,便看见了豫王。
几日不见,豫王爷却已是容颜大改,若不是她确信这里防御森严,层层守卫连只苍蝇都放不出去,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豫王被人调包了。
“真是没想到,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豫王爷,竟也会沦落到身为一个阶下囚的处境。”
豫王听见动静,艰难地抬起头来。
他这几日被严刑拷打,已经没什么力气和别人说话了。
只是看见宫天歌,他却还是来了几分精神。
在牢里头呆了这么久,他要是还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害得他,他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唐……海……你……”
“豫王爷,我不是来和你谈心,也不是来和你挑衅的。毕竟和一个将死之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在你面前逞威风。”
豫王有些疑惑,那她来做什么?
“安定王,他和你一起做过什么?”宫天歌看着他。
其实她来,也没抱着能问出什么的心思。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你想要的……是整个墨氏皇族?”豫王心头大骇,竟隐约猜出了宫天歌的目的。
宫天歌不置可否,问道:“都说墨家的兄弟不合,唯独这位豫王殿下,在几个皇子中最为和善,安定王虽是表亲,却因手握重兵而被严加提防。我倒是有些好奇,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怎么就放心让他掌管大军呢?”
“你……你想要离间我们?”豫王微微喘着气道。
“这怎么叫离间?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罢了
毕竟陛下的疑心如此之重,连豫王殿下您罢黜一个小小的城主都要跳脚,觉得你逾越了,动用了他的权力,可又为何能放心安定王南征北战,掌管大军而不问呢?他那些兵可都埋在天子脚下呢!”
宫天歌语气幽幽,像是真的在好奇一般。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往豫王的心口里扎!
是啊!他做的这些,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也就是些小事罢了。
哪比得上安定王的威胁来得大?
安定王可还不是墨家本族!他还是他们两个的表亲!
可他却对安定王如此放心,对自己却……
豫王眼神微寒,冷声道:“你休想让我说这些话,我知道你的目的!”
“豫王殿下不打算说?那看来,您倒是几兄弟里头最讲情谊的了。”宫天歌叹了口气,摇头道:“那两位远在京城,可是连看都懒得来看你一眼,或许豫王殿下久居深牢不清楚外面的局势。
这皇令都出动了,陛下这是要把您往死里逼呢,豫王殿下就不想问问,他们究竟是如何能狠下心,对自己的亲手足这般残忍吗?”
“墨祁——墨祁——”突然,豫王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度怨恨,到撕心裂肺的恨的声音。
“你好狠……好狠!”
第六百三十二章 恳求
宫天歌静静地看着近乎抓狂的豫王,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平静下来。
而豫王因愤怒而挥动着手脚,却又被身上沉重的铁链束缚住,只能发出一声声刺耳尖锐的钢铁碰撞声。
良久,豫王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丧失了所有生机一般,绝望而又呆滞地在地上跪坐了下来。
“豫王殿下不打算谈谈心?怕是过了今晚,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难不成豫王殿下还想带着这些东西到地底下去,往后和自己说吗?”
宫天歌冷冷地看着他,眸光微寒。
豫王自嘲着笑了一声,“唐海……你太小看我们了,墨氏皇族纵使对彼此猜忌,自相残杀,但也还没到朝外人泄露自家人的秘密的地步!”
“哦?是吗?可惜,如今或许只有你这么认为了。他们都忍心让你身陷这囹圄,难不成还把你当做自家人吗?
你可知等你死后,墨乐媱会如何?你不会还以为,她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个郡主吧?出了这档子事儿,怕是连带着墨乐媱也要从皇室族谱中除名了,从始至终,心存侥幸的,好像都只有你而已……
你其他两个兄弟,可是恨不得把你看得死死的,一抓到什么把柄就恨不得把你彻底捏死呢!”
宫天歌的语气像是在引诱着什么,可眼神却冷得透彻,在昏暗的监牢里,仿佛一片寒冷的湖光。
豫王低着头,在宫天歌看不见的地方,面部肌肉猛烈抽搐着,像是在与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想法做激烈的斗争,“我……我不能……”
“豫王殿下,难道你就打算让他们做的事就这么跟你沉到棺材板里面吗?你就算不想动他们,也得替墨乐媱想想吧?”宫天歌循循善诱,唇角轻轻勾起,形成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豫王眼中滑过几丝极快的挣扎,最后却还是败下阵来,无奈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告诉阿媱……你要做什么,你去做,不要让阿媱知道这些……”
宫天歌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答应了下来。
“我们几个年轻时,原本是我掌管墨玢手中的军队,可之后他使了些手段,在墨祁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墨祁便听从他的话,把军队从我手中拿了过去,转头交给了墨玢……”
墨玢……安定王……
宫天歌想到自己小时候还带着墨云溪曾来过自己家拜访的那个男人,那时看着他,倒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对来,只觉得他就是个很慈祥很低调的王爷……
没想到……
她那时看见安定王把自己的父亲狠狠轰在洛水城城墙上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兄弟也是用如此手段。
只是她很好奇,墨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谋朝篡位?
那他现在可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再不出手,怕是等新皇登基就没这么轻松了。
可如今墨玢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京中,连一向多疑的皇帝都没有起疑心,也就这么让他舒舒服服地待着,实在是有些奇怪。
“那时他究竟做了什么,我查到现在也还不明白,若是阿媱知道,怕是要不顾一切地冲到京城去问个清楚,她心思单纯,虽说莽撞胡闹了一些,但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没有害人之心?”宫天歌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
豫王脊背一僵,意识到了她的意思,只是他如今能够接触到的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唐海了。
若是唐海不愿意保住阿媱,阿媱如今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在外面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唐海……我知道之前阿媱与你有许多龃龉,但你也应该知道,她那些把戏,伤不到你,我希望你能好好保住她,那些人……不会放过阿媱的……”
宫天歌冷声道:“墨乐媱是生是死,还轮不到我做主。我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救不回想死的鬼,更何况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炼药师,而她也不会听我的。”
“那……那就去求萧重月!萧重月他一定会……”
宫天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与豫王平视。
“唐海,我这辈子也有过野心,也有过狂妄,也罪孽深重,如今你和萧重月把我害到如此下场,说到底,也是我咎由自取……
可阿媱……阿媱是无辜的,她可能现在都不相信我做过这些事,我求求你,求求你们……能不能把她保住……阿媱她冲动,若是你们不拦着,她定是会去自寻死路的……”
宫天歌耐着性子,冷声问道:“我再问你一句,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你还知道什么有关安定王的事?”
豫王微微一愣,想了想,道:“这……我只知道,那年云溪出生时,他似乎正被墨祁派出去在外面做什么事,也就是那事让云溪身子一直不好,可具体是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宫天歌想到墨云溪,自己和她初遇时她的身子就很差,从小到大几乎就是个药罐子,爹爹没少去安定王府给她看病。
她隐约也知道一些,墨云溪是出生时就受到了一些损伤,只是没想到这个“损伤”竟安定王自己造成的……
“唐海,我还能活几天?”豫王突然抬起头,看着她。
宫天歌淡淡道:“此事不由我决定,我也不知。”
“那我方才的请求……”
“关于墨乐媱,我只能尽力保她,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若是她自己要往刀口上撞,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豫王殿下……保重。”宫天歌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从豫王这里没能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毕竟他已经离开朝局很久,真要问些秘事,怕是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至少知道了一些陈年往事,她好歹也是有了一些大致的方向。
而当宫天歌终于从潮湿阴冷的牢房中走出来,来到外面的阳光下时,却猛地撞上了一个她毫无准备会遇到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萧重月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第六百三十三章 强抢
宫天歌猝不及防撞上萧重月,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是在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注意到了跟在萧重月身后走来的墨云州。
他们两个怎么会……
墨云州自然地上前,顺势便将宫天歌护到了自己身后,对着萧重月道:“少将军,唐姑娘说有些事要处理,我便动了些小权利,让她进去了,反正不是些大事,少将军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萧重月看见这一幕,顿时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刺伤了,瞳孔骤缩,就连气场也冷了几分,语气冷得都能结出冰渣子来了:“哦?办些小事?”
墨云州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愤怒。
“我还没有想到,唐姑娘竟如此手眼通天,还能攀得上七殿下这般人物。”萧重月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有些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自从那日在婚宴上和她仅仅见了一面就分开,他们就这样分开了这么久!
可没有想到,宫天歌想要进监牢去看豫王,居然连问都不问过他,就去找了别的男人帮忙!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下定决心和他断绝来往了吗?
宫天歌听他这暗含着刺的话,顿时也被刺着了脾气,也不管旁边的墨云州,便怒道:“关少将军什么事?少将军最尽心尽责了,我哪敢问您讨个特权呐?!我乐意找谁找谁!您手也太长了!”
墨云州也没有想到宫天歌居然就这么呛了回去,搞得他准备了满肚子的理由和借口全都被吓得憋了回去。
“唐!海!”萧重月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她说自己管得宽?!
“有什么事,你来问我不行吗?为何要找他?他……”
“咳咳……”墨云州尴尬地咳了咳,伸手把快要气得上去揍人的宫天歌给拉了回来,想要把他们两个的距离拉开一些。
毕竟是在监牢里面,外面还站着几排的护卫呢,两个人这样当街吵架也太不雅了些。
可萧重月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墨云州的这个小动作,理所当然就把这看做了是想要护着宫天歌,把宫天歌拉到他那边的动作!
怒火攻心之下,再加上已经这么久没有和宫天歌在一起而造成的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慌,萧重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宫天歌的手便猛地一拉,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宫天歌又急又怒,伸手就要推开萧重月,极力挣扎着想要躲开他的桎梏。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丧失理智,力道也不受控地大了起来,把宫天歌全身都箍得生疼,恨不得拿牙上去咬他。
墨云州见着他的举动,也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萧重月紧紧地环住怀里不断扭动想要逃离的纤细腰肢,冷声道:“七殿下,抱歉,失礼了。”
说着,他便直接在墨云州面前,把宫天歌打横抱起,转身足尖轻轻一点,便瞬间消失了踪影。
墨云州一张俊脸黑得不像话,一向温和的他这下子也难得气得直喘气。
好你个宫天歌,居然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和别的男人搞到一起去了!
亏他那天还苦口婆心地试探着她如今的状况,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和萧重月扯上更多关系,还以为她是个孩子呢!
没有想到这个萧重月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墨云州在原地气得简直要摔东西了,可最后他还是深吸了几口气,把自己的心情给平复了下来,随即十分冷静地走了出去。
门口的守卫见原本还进去了个少将军,突然出来的就只剩七殿下了,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墨云州却自然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道:“你们在这儿好好守着,我过一会儿再回来。”
“是!恭送殿下!”
墨云州柔柔地一笑,转过身就冷了脸,朝半空微微喊了一声:“七月。”
“在!”一道灰黑色的云雾猛地落在他身前,沉声应道。
“准备一下,和我前去少将军府,顺便把那死丫头给我抓回来!到时候萧重月要是出手,你拦住他!”
“明白!”七月应了一声,便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墨云州当下便跨身上马,飞速朝将军府奔驰而去。
而另一边,宫天歌被萧重月扣在怀里动弹不得,一路被扛回了将军府。
“萧重月!你混蛋!你要不要脸啊!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样当街强抢,你不是做将军的,你是做土匪的吧!”
“我就是做土匪,你又能奈我何?”萧重月把叽叽喳喳的宫天歌给扔到了自己床上,按着她的手死死把她摁在了床上。
好在这一路上他的脾气已经消了很多,这会儿按着宫天歌的力道也轻了些,心里也害怕弄伤她。
宫天歌毫不示弱,眼珠子死死瞪着萧重月,只是也不挣扎了,就只是眼神攻击。
“天歌……”
看着宫天歌这副小豹子似的模样,顿时萧重月心里头的怒火也消退了几分,连日来心头的恐慌感却强盛了起来,只好紧紧地抱住了她。
只有把她的身子填满在自己的怀抱里,他这一颗空落落的心才有了一丝充盈和温度。
宫天歌别过头去,冷声道:“少将军,你好歹也是个将军,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你好意思吗?”
“天歌……抱歉,我不愿意再放你走了……”
宫天歌听见这句话,有些僵硬地梗住了脖子,“我想走,你还想要软禁我吗?”
“天歌!”萧重月半直起身子看着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在生我气吗?”
萧重月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深邃的眉眼里像是嵌了两颗剔透的珠子,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不沦陷。
以至于现在宫天歌只能侧着头不看他,语气淡漠地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气你一句话不问就把我拉到这儿来吗?”
萧重月脊背微僵,可却跟小孩儿赌气似的,什么也不想说,就把头再度埋到了宫天歌的颈窝里面。
第六百三十四章 少将军好胆量
宫天歌稍稍安静了一些,花了好大的功夫把自己的怒火给控制住,才道:“萧重月,你又何必如此?你我之间注定会走到这一步,你应该在做出那样的选择的时候就知道了。”
萧重月的脊背猛地僵住了,就连宫天歌都感受到了他身上肌肉的僵硬。
“我那么做,是为了我们,是以大局为重!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对墨乐媱有什么别的心思。”
宫天歌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对她有什么,可把无关紧要的人扯进来,让她因你而受苦,你怎么能这么做?”
萧重月眸光微寒,支起身子在宫天歌身边坐着,冷声道:“除此之外,没有另外可以接近豫王的渠道,若是不这么做,我们永远无法解决豫王这个心腹之患。”
“那只能说明你没有提前和我商量是一个失策。”宫天歌抱着手看着他,“要不然我们两个联手不至于会到今天这一步。”
萧重月嘴唇抿了抿,没有反驳。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置她?”宫天歌也坐了起来,百无聊赖地靠着床头,萧重月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她才觉得稍稍安心了些。
萧重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了宫天歌。
宫天歌也回视着他,两人虽没有说话,但萧重月的眼神也已经让他的想法不言而喻了。
“利用完了就丢,不愧是一身正气少将军。”宫天歌轻笑一声别过头,出言讥讽道。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竟妇人之仁了起来。”萧重月也毫不示弱地讽刺道。
宫天歌靠着床头淡淡道:“我刚刚在牢里可答应豫王了,要保墨乐媱的,至少一年内她不能死。”
“你想要留着她?做什么?”萧重月有些奇怪。
宫天歌才不是会乖乖考虑豫王的请求的人,既然她答应下来了,就一定是有事要做。
“暂时还没想好,只是她好歹是个郡主,若是太快就这么死了,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话,也就太无趣了。”
萧重月微微皱了皱眉,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突然,外面的房门被黎尘敲响了:“少将军,唐姑娘,七殿下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
萧重月脸刷地黑了:“连个没灵力都人都拦不住,你们还吃饭做什么?”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
宫天歌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将要离去的萧重月的袖子,抬头看着他道:“我去和他说!”
“你想和他说什么?”萧重月眼神更冷了几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和墨云州扯上关系,唐姑娘果真是手段了得!”
“萧重月!七哥与我从小就认识,你在这发疯个什么劲儿啊!”
萧重月听见这话,身形瞬间就僵住了,愣愣地道:“你们……相认了?”
墨云州与她早就认识?
对了!宫天歌本就在京城长大,认识几个皇子也不过分……
只是他们之间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可是墨家的人!你就不担心他会害你?”
宫天歌定定地看着他,道:“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但七哥绝对不会。”
萧重月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话,和她一道走了出去。
等他们两个走出来时,墨云州已经走到这处小院了。
墨云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在看见了宫天歌的时候,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愣是把宫天歌吓得把头扭到了旁边,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
“二话不说就把我的人带走,少将军好胆量啊。”墨云州的声音一向很温和,可如今发起怒来,里面的危险却也十分明显。
萧重月并没有因为他的气势而稍稍示弱一些,反倒也气势汹汹地昂着头,道:“没想到七殿下和天歌是旧人,一时冲动失礼了,还请殿下勿怪。”
说着失礼了,可言行举止上却处处透露着傲气,哪有半分诚恳的模样。
墨云州没再和他吵下去,而是看向宫天歌,道:“你呢?是打算在这儿接着待会儿,还是和我走?”
萧重月听见这话,猛地拉住了身侧宫天歌的手,眼睛也紧紧盯住了她,像是一不小心松手了就会把人给放跑了似的。
宫天歌心里头气还没消,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萧重月牵着?
于是便一边手里暗暗地拽着想把手抽回来,嘴上又一边道:“正好七哥在这儿,我还有件事想和你们一起商量呢,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墨云州不知她这会儿又要耍什么花招,便顺势点了点头,道:“我没意见,少将军呢?”
萧重月手上加大了力道免得宫天歌挣脱,随即又淡淡道:“可以,请。”
于是,萧重月手上也不松手,就这么死死拽着宫天歌,把人给一路拉到了书房。
期间宫天歌就是和墨云州使眼色,求他说两句话拯救一下自己,墨云州也只是目视前方装作看不见,任凭她被萧重月给拽了一路。
几人好不容易坐下,宫天歌的眼神就差不多可以把萧重月脸上给戳个洞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不是说有事要商量吗?”萧重月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宫天歌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怒,随即冷静地对他们两个说道:“关于墨乐媱。”
墨云州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脸色,在听见墨乐媱之后也顿时冷静了下来,严肃地看着他们。
宫天歌接着道:“据我刚刚从豫王那里套出来的消息,据说安定王从前曾对皇帝做过什么,以至于他直接将豫王手里掌管的军队交给了安定王;
如今安定王久居京中,可皇帝却能如此安心,怕是其中还有些什么秘辛是我们不知道的。
到时候若是能让墨乐媱前去查探一番,也能省下我们不少力气。”
墨云州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便先把墨乐媱接回京中吧,也免得她在外面乱打听知道了些什么事就乱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要走了
宫天歌点了点头,道:“确实可以如此,墨乐媱虽说有用处,但也是个最大的变数,一不小心怕是就要把我们的计划脚步给弄乱,放在七哥那里,我放心。”
萧重月冷声道:“不知七殿下的人管不管用,能不能把郡主看住了?”
墨云州也不甘示弱地呛声回道:“这一点就不劳烦少将军费心了,少将军平日事务繁忙,我们怎么敢拿这些小事来麻烦少将军操心?
更何况才光光一个墨乐媱而已,小妮子就是闹腾了些,还不至于看不住。”
宫天歌有些头疼,无奈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你别去动墨乐媱,七哥绝对可以把墨乐媱管好了,你若是动了她,别怪我和你翻脸。”
宫天歌既然都这么说了,萧重月便也偃旗息鼓了下来。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让墨云州去看着墨乐媱确实是一个绝佳的计策。
毕竟墨乐媱虽说被剔除出了皇室宗谱,但好歹还是皇家血脉,豫王一倒就把她给解决掉,未免太过猖狂了些,也会太惹人注意,到时候若是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他们来说也不好。
于是,三人便也就达成了一个共识,商议好了如何将墨乐媱带回京城的方法后,墨云州便也起身了。
“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墨云州站起身,看向坐在那的宫天歌。
宫天歌有些无奈,看向了萧重月,道:“我与七哥就是简简单单的兄妹关系,你可别在这儿乱开炮了,七哥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萧重月瞟了一眼墨云州,轻轻嗯了一声,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
“你擅自动我妹妹,我没找你麻烦已经算对你不错了,你还想要在这儿做什么?和我吵架?打我可打不过你,若是天歌现在身子还能好些,或许她还能替我揍你一顿,可现在天歌也……
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对她,我知道你在西北实力雄厚,根基稳固,可天歌也不是吃素的,你最好……”
“七哥!”宫天歌无奈地喊住了他,道:“你别这样说了!”
“还有你!萧重月,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在这儿宣誓什么主权?咱俩事儿还没完!”
“还没完吗?”萧重月皱了皱眉头,“我和墨乐媱真的没什么,如今既然你们决定不动她,我也不会去动她了……”
说着,萧重月还有些委屈地看着宫天歌,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我都已经这么乖了,怎么你们还要来那我出气呀?
宫天歌气得不行,索性不再理他,看着墨云州道:“七哥,替我向京中的故人们问声好,过了今日,我怕是也就要回姑城了。”
“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嘛?”萧重月急急出声道,“可这儿的事儿都还没结束……”
“对我而言,这些事已经结束了,哪怕我不能看见豫王最后的结果,我也没必要去看,完成了这件事,又见到了七哥,事情就已经完成了,我需要尽快去姑城把那边的事解决好……”
“我们一起回去!不好吗?!天歌……天歌你听我说……我们一起回去姑城,你等我……你等我几天,就几天,我就能解决掉这里的所有事情,你等我一起会姑城,好不好?嗯?”
萧重月认认真真地扶正了宫天歌的肩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宫天歌稍稍挣脱开了一些,看着他道:“萧重月!你冷静一下!别这样……”
“不行,我不会放你回去的……宫天歌,我们分开了这么久……”
“少将军……”墨云州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少将军还是先冷静一下吧……天歌先一步回姑城也挺好,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在气头上,既然都还这么不理智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的好。”
萧重月身子僵了僵,有些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松,依旧死死地拽着宫天歌的手不放。
宫天歌都有些无奈了,稍稍挣开了一些,定定地看着他,道:“萧重月,给我们彼此都一些时间吧,你在这儿冷静一些,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再来姑城找我吧。”
墨云州也附和着道:“是啊,反正不急于这一时,你少将军想要找人,还怕找不到她不成?天歌,你也就乖乖在姑城别乱跑,免得别人来了姑城后就人也找不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好了,就先这样吧,我和七哥先走了,你乖乖呆在这儿好好处理工作哦!”
宫天歌跟哄小孩儿似的哄着萧重月,随即轻轻把自己的手从他紧紧攥着的手里抽了出来,之后便和墨云州一起溜之大吉了。
萧重月坐在原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
天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
萧重月眸光沉郁,良久,才挪开眼睛,看向别处。
而另一边,墨云州拉着宫天歌上了马车后便急急出声,问道:“宫天歌!你怎么回事?!亏我还以为你单单纯纯小白花儿呢!没想到你居然早就和萧重月已经……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我……”
墨云州难得激动到语无伦次,看着宫天歌的眼神里充满了膜拜和佩服:“我们的小天歌真是可以啊!想我和阿帆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连宫女的手都不敢碰的,你居然就已经……啧啧啧……”
宫天歌轻轻哼了一声:“七哥!你的关注点还能再偏一点儿吗?我与萧重月一年前就……你和阿帆不和宫女一起,纯粹就是因为看不上宫女好吗?!
要是像老四那样,以你们两个人的这两张脸,不知道有多少宫女上赶着拿手来给你们牵呢!少拿我寻开心!”
墨云州听她变着法子夸自己,有些莫名地摸了摸鼻子,道:“唔……你知道就好。可是你和萧重月……他看上去可不是好招惹的主儿啊!你也敢招惹他?”
“有什么不敢的?”宫天歌挑了挑眉毛,“只不过现在有些麻烦罢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被劫
墨云州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就你狂,到时候发现太麻烦可别来找我哭!”
宫天歌笑嘻嘻地道:“那可不行,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抱你的大腿。”
“你真就准备明天回姑城了?”墨云州没接她的话,反倒提起了另一件事。
宫天歌点点头,道:“是,再在这儿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我留这么久,一是为了等豫王的最终判决,二是为了联系上你,如今这两点都已经完成,自然就是要回去了。”
“以我如今在岭南的身份,又受多方注意,明日怕是还不能亲自去送你。”墨云州皱了皱眉头,“我们好不容易相逢,如今又要匆匆分别,实在是有些……”
宫天歌拍了拍墨云州的肩膀,道:“这有什么?自古多别离,下次我们再见,定是在京城了,那时再相会,岂不是比如今要更有趣些?”
墨云州握住了她的手,认认真真地道:“天歌,答应七哥,下次再见到你,定要比如今更好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别说的我好像病入膏肓一样了好不好?我明明就还好,到时候见你肯定也生龙活虎,你放心好了!”宫天歌一脸的骄傲,看得墨云州柔柔地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我也不念叨你,你从小就自己有主意,明日既然不能再见你,那我便今天就把这东西给你吧。”
墨云州说着,手伸进袖中,拿出了一个玉盒,把它递给了宫天歌。
“这是……”宫天歌伸手接过,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我虽久居京中,但在各处也有一些暗探,别人不知道,就连阿帆也不清楚,你拿着这枚戒指,可以联系上他们,有什么事情就由他们联系我就好。”墨云州淡淡道。
宫天歌心中一暖,收下了戒指,道:“既然七哥自己也不怕我把你的家当给搬走,那我就收下了吧。”
墨云州笑着道:“你若是能搬走什么东西就都搬走吧,就当是七哥送你的了。
还有,那个萧重月……
虽说七哥不是十分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但若是你真心喜欢,萧重月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七哥,明明昨晚你还说他不是……”宫天歌斜睨了他一眼。
墨云州笑道:“那是因为我昨日还未见过萧重月对你的样子。今天我看见了,觉得他或许还不错。”
“这人太冷心冷情,我……”
“天歌,可是他对你并不冷心冷情。”墨云州定定地看着她,“他愿意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方才他也在尽力挽留你,说明他至少是真心待你的。”
墨云州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宫天歌的心头,可宫天歌还是摇了摇头,道:“可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完。”
“什么事?”
“我成亲了。”
“噗!你……你说什么?!你……”墨云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自己呛死,随即震惊地看着宫天歌:“你成亲了?!和谁?!什么时候?!”
“唔……就前阵子吧,和姑城的林家三少爷。”
“你……你……你怎么如此草率?!”墨云州都快疯了,不可救药地看着宫天歌:“我知道你爱玩儿爱闯,可你这样未免也太疯了,成亲可不是小事!你就算如今是唐海的身份,也不能如此随便!”
宫天歌看着墨云州安抚地笑了笑,道:“没事啦,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那你如今……”墨云州看着宫天歌,心中倒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若是她真的想要嫁人,怕是也不会如此草率就做决定。毕竟她到姑城也没有多久,如此想来,估计是她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得不成亲,这才决定成亲的。
她既然这么说,想必也是准备好了退路,就是现在想要和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良久才组织好语言,叹了口气,道:“真是……唉……七哥连你的夫君都没见过,你就嫁人了……唉……”
宫天歌见他颇有些遗憾的样子,笑出声道:“这有什么的?你若是想见,就说去姑城游玩一趟不也就见到人了?”
“林家的林业明我倒是也认识,这个人虽说颇有手段,但人也还算良善,不会坑你,你一个人应该也能对付。”墨云州思忖道,“这个林家三少爷……是不是叫林翰文?我似乎略有耳闻,但也没听见什么坏的风评,你若是遇到什么事……”
“哎呀~好了好了!”宫天歌拉着墨云州的胳膊撒娇道:“七哥!你就别把我当小孩子哄了!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能应付得了,你就放八百个心吧!”
墨云州极不信任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自己能行?居然能被逼到这地步,都要舍身救人了!”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道:“我若是不愿意嫁,你觉得他们还能勉强我?不过是想轻松些解决掉事情罢了,当时这就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了,能省点力气不好吗?”
“……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墨云州无奈地瘫在马车垫子里,“你就把这身子给我好好养着,别到时候回不来京城就好!”
“放心放心!”宫天歌笑着道。
二人又聊了几句,马车便到了宫天歌居住的客栈,于是便分开了。
翌日一早。
青栀早已收拾妥当一切,等宫天歌准备好后,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准备出城。
或许是因为时候尚早,他们一路上都畅通无阻,马车慢慢悠悠地在官道上奔驰着,宫天歌也感到有些倦意袭来,便靠着窗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突然,马车猛地停住了,前面的马被勒住高高地扬起前蹄,发出了一阵嘶鸣。
宫天歌恍然惊醒,还未来得及反应这儿发生了什么,便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抓住了她的胳膊就往外扯。
紧接着,宫天歌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下去她便感到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宫天歌还在思考,究竟是谁这么着急,等着她一出岭南地界就下手。
第六百三十七章 红绳
可黑衣人动作之快,让同行之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宫天歌给带走了,等到青栀作出反应的时候,马车里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
“怎么回事?!”
青栀惊慌失措地冲出马车,四下环顾却早已经找不到宫天歌和黑衣人的身影。
一直在暗处跟着的云逸尘等人也冲了出来,急急看着青栀,道:“方才的黑衣人是谁?!”
青栀沉着脸道:“不知道,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太快了,我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就……”
“我和牛老先生都在这儿,这个人想要从我们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劫人,至少应该是灵圣!”云逸尘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冷声分析道。
牛老先生这会儿也很不高兴,毕竟来人居然能突破这么他们多人的防御,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这兔崽子真是猖狂!就不怕我们把他给抓住吗?”
“如今之计,得先查出黑衣人的身份,这人踪迹如此猖狂,目的极其明确,想必就是冲着唐海来的,只是如今岭南势力繁杂,究竟是哪一股力量……”青栀沉着脸在分析着。
“除了他还能有谁?”云逸尘淡淡道,“如此明目张胆,又有如此实力的,整个岭南如今也就他了。”
“你的意思是……少将军劫走了主子?可他昨日不是还答应了要好好待在岭南的吗?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云逸尘扫了她一眼,像是在嘲讽青栀的天真,“他的性子本就是这样,凡进了他的领地范围内的东西,就没有出来的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回岭南去吗?”
云逸尘淡淡道:“就近找一处客栈先住下吧,不出一日想必就会有人找上门了。”
以萧重月的性子,若是宫天歌真要拼命出来,他绝对会好好把人给送回来,而若是宫天歌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她至少也会送信来通知他们一下。
青栀思考了一番,便也同意了这个做法。
毕竟这个时候他们无论是进还是退都不妥,不如先静观其变。
……
一个时辰后,另一边。
宫天歌悠悠转醒,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头顶熟悉的天花板。
“咳咳……”宫天歌刚想要说话,就感受到喉咙一阵干渴,难受得咳嗽了几声。
很快,她就感受到有人靠近,就这来人送来的茶杯喝了口水,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咕咚咕咚地喝了一会儿,宫天歌才道:“萧重月,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说着,宫天歌疲惫地把头靠着枕头歇着,无奈地看着就坐在自己旁边的萧重月。
萧重月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她的表情一点没有身为劫持犯的心虚,反倒是坦荡荡的看着她。
“说吧,你要我来干什么?”宫天歌拿手支着头,懒洋洋地看着他。
“陪我。”
得,俩字儿,言简意赅。
“我若是不愿意呢?你昨天可是答应我和七哥的。”
“你们的人接触不到七殿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一切,我们便一道回姑城。”
“我不愿意!”宫天歌板着脸别过头去,“你这是强抢!我不乐意,你现在就给我送回去!”
萧重月不说话,默默地掏出一根细绳来系到了宫天歌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宫天歌抬起手腕看了看这根绳子,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一根简简单单的小红绳,什么缀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小玉珠子,倒莫名地显得可爱得紧。
萧重月依旧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左手也伸了出来。
宫天歌便看见他的手腕上也系了一根红绳,只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萧重月伸手握住了她的,这才出声解释道:“我那时在天山上闭关修炼,那处有一座佛寺,我便在那儿求了一月,住持给我两根红绳,说是可以系住心上人。”
宫天歌愣了愣,随即认认真真地转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怕不是被骗了吧。”
“与你有关,被骗也心甘情愿。那时心系于你,便求了。”
“可心都随心所欲,如何是一根红绳得以系得住的?”宫天歌看着他。
萧重月眉宇间的冷厉在看向宫天歌的时候柔和了许多,伸手轻轻揉着她额际的碎发,道:“我相信它系得住。”
宫天歌心中微微一窒,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番举动确实……让她下定决心要走的心也动摇了,尤其是在看见这一根红绳。
“你怎么求来的?”宫天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这颗小玉珠,询问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柔和了许多。
萧重月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手心里柔软的小手,道:“住持说要诚心,日日走遍寺前的九十九级台阶,走过三十日,方为心诚,这才赐予红绳。”
“走九十九级台阶?”宫天歌挑眉看着他,“怎么也该是九百九十九。”
“那处寺庙本就偏僻,能找到已经实属不易,你还想要九百九十九级,那岂不是再没人找得着了?”萧重月轻笑道,说着,还轻轻捏住了她的脸。
宫天歌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萧重月柔声问道:“现在能和我一起待着了吗?”
宫天歌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道:“唔……勉强能待两天吧。”
“好,那我们两日后启程回姑城。”
“那我是不是应该和青栀他们说一声?”
“黎尘会去说的,你安心呆在这儿就好。”
宫天歌心里暗道不好,完蛋,若是就这么回姑城,等萧重月撞上了林翰文,那她不就……
“不行,我要让他们先一步回姑城,有些事要去办。”
“什么事?”萧重月柔柔地看着她,这眼神顿时就让宫天歌僵住了。
“也没什么,就是医馆里的一些事,我出来这么久,怕是……”
“既然是医馆里的事,等我们回了姑城你再亲自去忙也不迟。我让他们先一步回去就好。”
宫天歌面上不敢露出什么端倪,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第六百三十八章 别走丢了
只希望青栀他们能机灵点,把那边的事给安抚好。
萧重月自从把宫天歌掳过来之后,几乎就寸步不离地在房间里守着她,就连午膳都是叫人送进房里吃的。
一应公文都送进房里,就坐在床边的小桌边上批阅,一双眼睛几乎就跟长在了宫天歌身上似的,一刻不离地跟着。
而宫天歌可就有些头痛了,被萧重月盯着哪儿也去不了,现在就只能坐在床上无聊到发霉,已经无聊到神游进自己的药神鼎空间里检查东西了。
萧重月见她就这么在床上发呆,轻笑了一声,道:“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那边找本书来看看。”
宫天歌瞥了一眼萧重月房间里的书架,看着那上面满满的兵书,无奈又痛苦地仰天长叹了一声,道:“还是算了吧,我睡会儿……”
萧重月眼神柔和了许多,就在这时,外间的门又被敲响了,外间传来了黎尘的声音:“主子,七殿下送来的口供。”
“嗯,送进来。”萧重月沉声道。
宫天歌听见这个,腾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从外间进来的黎尘。
黎尘目不斜视,哪儿都不敢多看一眼,认认真真地把东西送到萧重月桌上就准备离开,可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侧的炽热眼神。
宫天歌叫住他,道:“七殿下人呢?”
“回姑娘,七殿下没自己来,是派人来的。”
“噢……”
萧重月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甚至还有些失望地耷拉着脑袋,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宫天歌不理他,自顾自爬下床走到了萧重月的桌案前,打开了那份口供。
萧重月也不阻拦她,反倒身子稍稍往后一撤,给她腾出空间来,还从后面伸手环住了她。
口供上写的东西全都是宫天歌知道的,无非就是从豫王自己嘴里讲出来的罢了。
宫天歌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唉,说的东西也没什么新鲜的,无聊。”
“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新鲜的?光这些就够要一条命了。”萧重月一伸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宫天歌圈进了怀里,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抱着。
宫天歌扭了一扭,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坐到了人腿上。
“唉,就是有些无趣。”宫天歌翻了翻,实在找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便打算起身离开了。
可没想到,她刚刚要起身,腰就被人紧紧地环住了,被禁锢在某人的怀里动弹不得。
“干什么?”宫天歌伸手覆在萧重月的手上,仰头问他,“我要下去了。”
“就在这里。”萧重月丝毫没有和她讲理的意思,十分霸道地把人往腿上一按,就这样越过宫天歌批阅起公文来了。
宫天歌先还有些不服,打算挣脱一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就和给他挠痒痒似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最终只好颓败气馁地垂下头,认命了似的靠在了背后坚实宽阔的怀抱当中。
“萧重月……”
“嗯?”萧重月听着怀里传来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心里一暖。
宫天歌揪着自己的袖子,又叹了口气,道:“……没什么。”
萧重月拢得紧了紧,道:“有事就说。”
宫天歌听见他微微有些严肃的声音,心里一虚,彻底不敢吱声了。
而萧重月见她不作声,便也就作罢了。
宫天歌在这内心备受煎熬的同时,青栀那边也接到了消息。
比云逸尘估计得还要早,萧重月派黎尘在中午一过就到他们所在的客栈,递上了一封信。
青栀见到黎尘,上前就是一顿猛敲:“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回事?!竟也在这和别人撺掇着干坏事!你现在还有脸来?!”
黎尘讪讪一笑,道:“这不是主子有令不敢不从嘛?你别生气了。这会儿少将军把唐姑娘安顿得很好,你们先回去姑城吧。”
青栀怒瞪了他一眼,夺过信就拆开看了。
“我们怎么办?真就要回去吗?”青栀匆匆扫了一眼,有些拿不准主意,便看向了云逸尘。
云逸尘也接过信来看了一眼,眸光微闪,想了想道:“回去吧,她在萧重月那也安全很多,我们先一步回去,把姑城那边的事情安排一下。”
他既然这么说了,青栀也只好点头同意。
几人便在这儿稍整行装,快马加鞭赶回了姑城。
而在岭南,宫天歌已经轻轻靠着桌子睡着了。
萧重月无奈地看着砰的一下把头磕到桌子上都没醒过来的人,正死死地压着桌上的公文。
可睡着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把她叫醒……
萧重月闷闷地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宫天歌,动作轻柔地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回来继续批阅。
一直到夜幕降临,宫天歌才醒过来,朦朦胧胧地一睁眼,就看见不远处正挺拔地坐在那的萧重月。
“醒了?”萧重月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唔……”宫天歌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就感受到他温热的身体朝自己倾覆过来,紧接着,自己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今晚在漠城有庙会……要不要去看看?”
“从这儿赶回漠城?”宫天歌的声音还带着些未清醒的鼻音,糯糯的。
萧重月把手臂拢得更紧了些,道:“是啊,很快,明天一早就能赶回来。”
宫天歌脑子稍稍清醒了些,仰头看着萧重月:“那……走?”
萧重月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走。”
宫天歌怕漠城有人认出自己,便揭下了面具,以真正的“宫天歌”的面貌回到了漠城。
萧重月并未叫人,就自己一人带着宫天歌一路朝漠城赶了回去,等到达时,正好华灯初上,长明街人声鼎沸,像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群小商贩,将街道点燃了。
宫天歌在漠城待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儿居然还有庙会,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奇地看着过往的花灯。
突然,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牵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萧重月眸光温和地看着自己,道:“别走丢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庙会
宫天歌冲着萧重月甜甜一笑,拽着他就往人堆里面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过往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一对男女。毕竟萧重月和宫天歌的相貌气质都十分出挑,这一身衣裳更是看起来贵气逼人,让人忍不住就浮现起一句话:金风玉露一相逢……
宫天歌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在高宅大院里面算计人心,与别人勾心斗角,步步为营,几乎都要忘却了外面这人间的温度。
“这位大哥,你给姐姐买束花儿吧?都是早上新鲜采的,都是新鲜采的,正好配上姐姐这么漂亮!”
突然,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姑娘叫住了他们,这小孩子还没到宫天歌的腰际,眼睛清亮得出奇,拎着一篮子的鲜花。
萧重月轻轻把宫天歌拉到了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宫天歌安抚地拍了拍萧重月紧绷的脊背,轻声道:“不过是个孩子,这么紧张干嘛?”
说着,还探头朝那小姑娘和善地笑了笑,道:“这花儿挺漂亮的,拿一束吧。”
“好嘞,姐姐不仅漂亮还心善,谢谢姐姐!”那小姑娘利索地把花给束好了递给宫天歌,萧重月也只好默不作声地付钱走人。
宫天歌接过花之后,心思眼睛便又转到别的小摊上了。
而萧重月却是眼神微微一凝,看着那个小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宫天歌拉了萧重月一下,道:“想什么呢?走啦!”
萧重月心神一晃,看着宫天歌巧笑嫣然的模样,尤其那一双被周边的灯火映照得无比玲珑剔透的眼睛,轻轻笑了出来,轻声道:“好。”
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更紧了些。
而宫天歌看见这被旁边的热闹渲染得愈发出尘的笑颜,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晃过神来把萧重月给拉走了。
二人在庙会上又是吃又是喝的待了好一会儿,突然,远处砰的一声响起,宫天歌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看见了夜空中炸响了一朵绚烂的烟花,漂亮的烟火如一捧星光四散而开,映亮了周边人的容颜。
“哇!烟花!萧重月,你快看!好漂亮!”宫天歌激动地看着那边的烟火,拍了拍萧重月的肩膀,道:“快看啊!”
“嗯。”萧重月微微一笑,伸手揽住宫天歌的腰,和她并排站着。
砰!
又是一阵烟花炸响的声音,半边的夜空都被映亮了。
一直到了深夜,宫天歌才意犹未尽地和萧重月回岭南。
“唔……这酒还挺好喝的……”宫天歌摇摇晃晃地握着一个小酒壶,脸上透着醉意的酌红,眼神都开始迷离了起来。
萧重月半搂着宫天歌,无奈地把酒壶从她手里拿走了,轻声哄道:“这酒很烈,少喝点。”
“唔~”宫天歌半揽住了萧重月的胳膊,撒娇道,“再一口……再给我喝一口嘛……“
萧重月感受到温香软玉贴到了自己身上,带着酒醉后的温度还有扑鼻而来的馨香,几乎要将他身体里埋藏已久的烈焰给点燃。
“天歌……听话,不许再喝了!”萧重月语气微微严厉了一些,强硬地夺走了酒壶,可动作却十分轻柔,一手揽住宫天歌的腰身,一手把酒壶递给了身后的黎尘。
“萧重月!”宫天歌想要生气,可奈何现在喝醉了酒,就是生气也发不出丝毫的火气,反倒沾染了些醉意,显得灵动又娇憨。
萧重月眼神不可控制地暗了暗,随即隐忍地将她拉开了一些,避免和她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可宫天歌已经醉熏熏的了,哪里还能再管他的动作,眼看着酒壶被拿走,硬是伸出手朝黎尘那边探了过去,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娇嗔道:“萧重月……你给我……”
黎尘在一旁听得耳根一红,紧接着就接受到了来自自己主子的寒冷眼神……
“主子,我这就撤!”
萧重月却叫住了他,道:“把那个女孩拦住,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黎尘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是。”
萧重月看着黎尘离开了视野之外,才松了口气,捏着宫天歌的腰报复性地掐了一把:“小醉鬼!”
宫天歌依旧乐此不疲地和萧重月闹着,惹得萧重月太阳穴突突直跳,紧接着便实在受不住地把宫天歌给打横抱了起来。
这么一闹,原本午夜能回到岭南的,结果如今都快三更了,二人才跌跌撞撞地赶回府。
准确的说,跌跌撞撞的只有宫天歌一个人,萧重月一把人放下,她便朝前一扑,险些就要摔在地上,还好萧重月眼疾手快地把人一捞,这才没有摔倒。
宫天歌便顺势倚靠在了萧重月身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醉醺醺的话,萧重月听不清楚,可心里却是踏实的,一步步就把人给搂回了房里。
可某个醉鬼却不十分配合,嘴里还高声唱着小歌儿,吓得府里的暗卫都探出了头。
萧重月明明没有喝酒,可头却有些痛,无奈地看着她这副模样。
好不容易把人扶回床上,萧重月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背上的衣服都被汗给浸透了。
宫天歌却一把拽住了将要离去的萧重月的衣袖,眼睛清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笑意莫名地让萧重月有些头皮发麻……
“你做什么?”萧重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宫天歌嘴里憨憨傻傻地道:“你好好看呀。”
萧重月听见这话,差点一个支撑不住摔在床上,有些汗颜。
她这么拉住自己,就为了说一句这个吗?可把他吓了一跳。
“阿月……”宫天歌轻声唤着他,眼睛亮得险些晃着萧重月的眼睛。
“嗯?”萧重月心中一动,轻轻捏了捏宫天歌的脸,眼神柔和得如同冰川初融,江水涌动。
宫天歌没有说什么,只是甜甜地笑了笑,嘴里念叨着阿月,声音还有些细微,抓着萧重月的手便往怀里塞,眼睛里也闪出了些困意,慢慢地便合上了。
第六百四十章 送信
萧重月回握住她的手,自己也收拾了一下便在她身边躺下,侧头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在她的唇上轻轻烙下一吻,便也睡了。
翌日。
宫天歌一直沉沉地睡到快正午十分才醒过来,而脑子一清醒过来就感受到了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嘶……”宫天歌难受地捂着头丝丝地抽着气,昨天怕不是喝了假酒吧,怎么头这么疼?
“醒了?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突然,一旁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宫天歌抬眼望去,就看见床边的小桌前,萧重月已经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坐在那了,身上的衣服严丝合缝地穿着,显得克制又禁欲。
偏偏那张脸上还透露着温柔和关切,看得宫天歌心里头莫名就跳乱了几拍,愣愣地上前把桌上摆着的药碗拿起来一饮而尽。
“你喝不了多少酒,往后少喝一些。”萧重月认真严肃地嘱咐道。
昨晚宫天歌才喝了几口就醉成那副模样,他可不想有旁人见到她的这个样子。
可惜萧重月不知道,之前宫天歌喝醉了之后,不是把韩玉拖起来暴打一顿就是提剑和云逸尘大战,若是韩玉知道萧重月的嘱托,估计现在都要感激地落下泪来。
宫天歌一仰头,咕咚咕咚就把苦涩的药汤给灌进肚子里,随即擦了擦嘴道:“绝对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那老头卖的酒有问题!他绝对是卖假酒的!”
萧重月轻笑道:“自己酒量不好就说是酒有问题?只是那酒太烈罢了。”
“哼~”宫天歌轻轻哼了一声,对萧重月不给自己台阶下表示十分不满。
萧重月见她有些兴致缺缺,便道:“今日豫王该受刑了,你要不要去刑场看看?”
宫天歌坐到了萧重月对面,拿手支着下巴,想了想,道:“我还是别去了,没兴趣看。”
萧重月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好好待在府里别乱跑,我今天得去。”
宫天歌表示理解,毕竟萧重月在此案中也审理了一部分,照常理来说就是该出席的。
可是她对萧重月的这个说法表示不太高兴:“什么叫别乱跑?你在外面布置了那么多人看着我,我能跑到哪儿去?”
萧重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等去了姑城便不让人看着你了,只是现在岭南汇集了各路人马,我怕到时候有人发现你在我这,节外生枝。”
宫天歌拍掉了萧重月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
萧重月突然凑近了些,薄唇轻轻在宫天歌额头上碰了一下,随即退开了一些,定定地看着她,道:“乖乖等我回来,嗯?”
宫天歌不满地哼了一声:“别像哄猫儿似的哄我好不好!”
萧重月失笑,只好道歉:“不逗你了,那我出门了,外面有侍女,你可以吩咐。”
“去吧去吧!”宫天歌窝回了床上,顺带着还捎走了萧重月放在书上的一本兵书,躺着翻了起来。
萧重月在床边最后亲了亲她才离开。看着有些懒洋洋地倒在床榻上的娇小人儿,小小一团把他的被子给拱起来一块,好像伸手一捞就能把整个人给捞圆了,让人看着手痒。
可不就是一只猫儿吗?愣是把他的心给挠得又痒又疼的小猫!
好不容易确定萧重月走了,宫天歌才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双眼睛机灵地看着外面。
她想要在这儿传信出去可不容易!以她的精神力估计,里里外外至少围了三层的暗卫,萧重月的部署绝对严密,这儿估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宫天歌有些头疼,她从进来的第一天就在想要怎么把信儿传给青栀。
若是青栀在姑城没有按她所想把林翰文安抚住,等到她和萧重月回去的时候,估计就是林家的覆亡之时了!
宫天歌起身想要出去看看,可她刚打开门,还没有说什么,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衣的暗卫,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下,道:“主子有令,姑娘需在房内好好待着。”
“我知道,我在里面待闷了,想在外面透口气。”
“请姑娘回去。”那暗卫堵在门口纹丝不动。
宫天歌皱了皱眉头,心里涌上了一股火气,可她也知道不能在这儿和他发作,不然萧重月回来就一定会知道,于是只好委屈地道:“可我饿了,我起来之后还没吃过饭呢!”
那暗卫明显脊背僵住了,愣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那……请姑娘稍等……我……我这就去安排。”
宫天歌点了点头,捂着肚子道:“你快些去,不然饿着了我不要紧,饿着了你们小主子那才要命呢!”
那暗卫刚要离开,听见“小主子”三个字,差点跌了一个趔趄,立马就加速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暗卫就端了精致的饭盒来了,宫天歌接过饭盒,把门一关,暗卫这才离开。
而回来之后,她打开饭盒看了里头的饭菜一眼。
三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捏了一团白米在窗边,然后朝着天空吹了一段口哨。
紧接着,一只小巧的不起眼的麻雀就落到了窗台上。
宫天歌嘴里口哨不停,手却飞速地在桌子上找了纸笔写了刷刷几行字,然后把纸团让麻雀给衔住了,才停下口哨。
麻雀在哪儿都是,突然落到窗边实在是不起眼。
宫天歌口哨一停,就把窗台上的米粒儿给收了起来,拢到了饭盒上,像是不小心洒落下来的一般。
而麻雀也立刻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如今能不能把这信送到青栀他们手里,就全看运气了!
幸好她在姑城时还特意培养过这些鸟儿,这次为了有备无患,也让青栀带上了。
青栀估计也是知道她在这儿很难联系他们,就把麻雀都放了出来。
若是用信鸽,目标未免太大,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用老鹰便更是明显,宫天歌这才想到用麻雀来送信。
虽说训练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这会儿还是派上了用场。
宫天歌完成了这项大任务,才稍稍安下心来,动筷子吃饭。
第六百四十一章 受伤
约摸到了傍晚,萧重月才回来。
宫天歌一见他进来,就闻见了一股血腥气。
萧重月看见她微微皱了皱每天,便立刻顿住了脚步,随即道:“我这就去换了这一身,你先忍忍。”
“没关系。”宫天歌轻轻摇了摇头。
萧重月淡淡笑道:“你再等一会儿就好。”
说着,他便到一边去打开衣橱,随意拿了两件衣服走进了更里间。
屏风一挡,宫天歌也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于是只能靠在床头听着里面的动静。
哗啦啦的水声,是萧重月正在沐浴。
说起来她在这儿这么些天,连萧重月脱衣服的样子都没见着,每次都是他还没睡,她就已经睡着了,她还没醒,萧重月就早早起来开始处理政务了。
虽说两个人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觉,可她偏偏睡得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突然,里面传来了萧重月低沉沙哑的声音:“天歌……你可以进来一下吗?”
轰!
宫天歌腾地坐直了,这句话像一个重磅炸弹似的把她给炸傻了!连带着耳根子都泛了红。
“天歌?”没得到回应,萧重月又叫了一遍。
连着叫了两声,饶是宫天歌都有些手忙脚乱了,连忙道:“啊,要……要我进去?”
“嗯。快一点。”
“啊……我……我要干什么?”宫天歌站了起来,站在屏风处进退不得。
萧重月那边像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即道:“你进来就好。”
宫天歌听见这话,心跳都加速了,可无奈这会儿萧重月又催促了一遍,便只好眼睛一闭,一咬牙进了屏风后面。
浴室里比外面闷热一些,氤氲着热气,宫天歌却能清楚地看着正中央被挖了一个很大的池子下去,里面灌满了热水。
而萧重月就坐在其中,墨发随意地一挽,被水打湿了粘在宽阔的背上。
可那处,却让宫天歌吓了一跳。
“你这儿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宫天歌看见萧重月的背一直到肩膀上,横亘了一条足有小臂长的伤口,此刻正往外汩汩地渗着血,好在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究竟是怎么做的这么面色如常地进来的?亏她刚刚还以为只是他衣服上沾了些刑场的血腥气而已!
哪有一个正常人能顶着这么恐怖的一道伤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啊!
宫天歌吓得手都抖了,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伤口周围的肌肤上。
萧重月淡淡地道:“行刑时有一队暗卫突袭劫囚,想必是豫王早前安排好的人,我们出手挡了一下,幸亏这些人实力不高,我们没有损伤。”
“实力不高?没有损伤?!那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宫天歌声音里都带着有些恐惧的哭腔,“你知不知道躲啊!你旁边跟着的那些暗卫是吃白饭的吗?”
萧重月回过头,轻轻捏了捏宫天歌的脸,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手的湿意。
“天歌……我……”
宫天歌按住了他的手,强忍着想哭的**,冷静下来给他诊脉,随即有拿出了一枚丹药,不由分说就把药给塞进了他嘴里。
萧重月不敢说话,更不敢反抗,乖乖地咽了下去。
而宫天歌右手一翻,九心海棠立刻覆盖上了萧重月的伤处,灵力悄然运转,那处刚刚还狰狞可怖的伤口,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恢复到了原先光滑的模样。
萧重月稍稍动了动,感受到后背上传来的麻痒感,知道是伤口正在愈合,便没有再动弹了。
等到后面的动静稍稍小了一些,萧重月才试探着转过身来,看着宫天歌。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时此刻宫天歌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却仍旧死死咬住了小脸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别哭……”萧重月有些手足无措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却不料越抹越多,宫天歌的眼泪就和开了闸的阀门似的不停地往下掉着眼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萧重月内疚地看着她,“我……我没想到你会……天歌……别哭了,这不好了吗?”
“要没有我呢?!”宫天歌哭道,”要是你身边没有我,你这伤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天歌……”萧重月难得看见宫天歌这个样子,她眼底的心疼掩饰不住,惹得他心头一阵暖意,只不过伴随着一股子心虚……
他怎么可能被那几个人伤到,多少带着点试探她的意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反应让他都措手不及了。
宫天歌蹲在萧重月面前呜呜地哭着,不只是哭这伤,还有哭这么久的时间来,他们两个人见不了面,又分隔两地的孤独。
萧重月伸出手,试探着在宫天歌的背上拍了拍,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呜呜……你凑上去给人家砍也就算了,你有个这么大的澡池子也不告诉我,我都可想洗了……呜呜呜……”
宫天歌带着些气愤地在萧重月背上捶了一拳,不痛,说明伤已经好了。
萧重月心里虚得不行,没想到她早就看出来这伤是自己故意受的了……只好连忙道:“你若是想洗……要不就现在……”
“谁要跟你一起洗!你个混蛋!”宫天歌气哼哼地埋汰道,只是也没有起身离开,依旧任萧重半月抱着,自己还伸手环住了萧重月的脖子。
萧重月心底轻笑,一伸手就把宫天歌给拉进了浴池。
扑通一声,宫天歌整个人失去重心,被萧重月拉进浴池,掀起了一阵水花。
“咳咳……”宫天歌咳了咳,好在没有呛太多水进去,水也是热的,瞬间便浸湿了她的衣服。
“萧重月!”宫天歌娇怒道,却仍有些害怕,紧紧地环住了萧重月的脖子不撒手。
萧重月笑着安抚,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她给拉着坐了下来,宫天歌便安静了。
紧接着,便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池子里看着彼此。
“我是不是应该把衣服先脱了……”宫天歌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束缚在身上,十分难受。
萧重月点了点头。
第六百四十二章 沐浴
“是该脱了。”萧重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宫天歌脸颊爆红,两手连忙撑住了萧重月的肩头,羞怒道:“流氓!”
萧重月有些愣神地看着宫天歌,热水氤氲起来的雾气蒸得她的脸颊绯红,连带着一双眼睛也像是被水雾浸了似的灵动非常。
原本就随意束起的墨发也因为方才的嬉闹散落了,几缕发丝黏在了脸颊上,更衬出了着肌肤玉色的白。
宫天歌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本能地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萧重月幽深的眼瞳里。
只见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里闪着女儿家的娇羞,还有几分抓人的恼意,漂亮而又灵动,愣是让萧重月看得心头直跳,莫名地就慌乱了起来。
“看我做什么?”宫天歌脸上带着些气愤,出手在萧重月光滑的肩膀上来了一下,发出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不疼,就是溅起了一阵水花,溅到了他脸上,有些热,也有些痒。
萧重月看着这样的宫天歌,眸光莫名就幽深了起来,轻声咳了一下,别开眼,没说什么,可手上动作却复杂,还未等宫天歌反应过来,就在池子里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
“啊!”宫天歌轻声惊呼,眼前全被水花给挡住了,而耳朵却还灵敏,听见对面的萧重月出了水,似乎飞速撤离了浴室。
“萧重月!”
萧重月出来得太急,砰的一下撞上了屏风,额头险些破了个口子,紧接着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了一个嗔怒的声音。
想到方才她脸上的灵动娇憨,萧重月心底又是一阵不规律的心跳。
宫天歌的一双瞳仁不像以往的素净冷淡,被愤怒给渲染得生动了许多,也添了些女儿家的娇气,她自己看不见,不知道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是埋怨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萧重月,莫名其妙地把她拉进水里,又莫名其妙地泼她一身水走了,真是……胆大包天!
可既然来了,不如就舒舒服服地洗一个澡吧!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态度,宫天歌毫不客气地就在这华贵的浴池里洗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浴池,却的的确确是造价不菲。玉石打造的池边,池底则是铺了一层的温玉,最底层由火灵石烧着,保证水温从始至终都是怡人的温度。
宫天歌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还赖在里头泡了良久,才慢慢悠悠地拖着快泡发了的身子出来,这才惊觉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她没有带干衣服进来!
宫天歌光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前后走了两步。
穿湿衣服?湿哒哒的又黏又冷,她不想穿……
可这儿摆着的,除了干布就是萧重月的衣服了,这些可都是贴身的衣物,虽说是洗过干净的,可心里却总是有些怪异的感觉。
宫天歌踌躇了一下,在披一块布和穿着衣服之间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只好硬着头皮穿上了萧重月放在浴室里的里衣。
萧重月身量高,肩宽腿长,比宫天歌高出了一个多头,他的里衣套在她的身子上,就和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哪儿哪儿都大!
尤其是肩膀,宽大的衣服正正好把宫天歌白皙的脖子给露了出来,连带着下面一片的滑腻肌肤,还有精致的锁骨,裹挟着方才沐浴过后透着的肉粉色,让人忍不住就要多看几眼。
可再怎么不舒服,宫天歌也只能硬着头皮穿起来,到了外面才能换衣服。
当宫天歌蹑手蹑脚地从屏风后面钻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个罪魁祸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案前“一本正经”地批阅公文。
说是在干正事,可这么久过去了,桌上的东西一点没动,手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都不知看了多久,都要在那上面盯出个洞来了,也没下笔。
耳朵却随时都注意着浴室里头的动静,听见宫天歌窸窸窣窣出来的声音,就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却就让他好不容易冷静克制下来的**瞬间爆发,眸光顿时失焦,仿佛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只剩下刚刚沐浴过后的少女,独自一人在黑暗的世界里散发出耀眼夺目却又温暖柔和的光……
只见宫天歌随意地把湿发挽了一个发髻,却又好多漏网之鱼,碎发湿哒哒地垂着,水珠滚落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道晶亮的痕迹。
而她身上的衣服明显的不合身,宽大的衣摆更衬得她愈发娇小了起来,尤其是领口处,裸露在外的皮肤白里透着粉,水珠在精致的锁骨处汇聚成了一个更大些的水珠。
视线再往下,她身上都被裹得极好,只露出了下面的一双白嫩的脚丫,脚趾都被泡成了粉色,晶莹透亮地踩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湿哒哒的脚印。
或许是因为这裤子太长,宫天歌皱着眉头又把裤子往上拽了拽,紧接着就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还有柔嫩得像是他一手就能轻松折断的小腿……
还有那张小脸……
也不知怎的,平素有些苍白冷淡的小脸,在被热气蒸了一会儿之后,莫名就变得粉红了起来,像是要透明了似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灵动的怒意和羞恼,怒视着他……
嘶……
真是要人命!
宫天歌怒声对着萧重月道:“萧重月!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也不知道给我准备个衣服!”
萧重月眸光幽深,方才少女怒气冲冲的模样,生动得如同一束灵巧的光,把他内心一些压抑许久的想法给放出了笼子。
“萧重月!我和你说话呢!”
宫天歌见他呆呆的没反应,更怒了几分,急急忙忙就走到他跟前,道:“我没衣服穿了!”
萧重月见她猝不及防就到了自己跟前,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天歌……”萧重月的声音有些喑哑,宫天歌这才注意到,他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你干嘛?”宫天歌警觉地往后稍稍撤了一步,有些呆傻地看着萧重月。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大灰狼?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早就已经幽深得不像话了……
就像是……大灰狼在准备进食前,盯着美味的猎物一般的眼神……
宫天歌嗖的一声躲进了床上,拿被子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机警的眼神看着他,嘴里还十分没骨气地威胁道:“萧重月!你这么盯着我,想干嘛?!你信不信……信不信我……”
萧重月见她跟跳脚的兔子似的,整个人瑟缩着,这紧张的细微的抗拒,还有一丝恐惧,彻底将他心底里最后的一道防线攻溃了……
“天歌……”萧重月再次哑声叫了她一下,身子也从座位上起来,坐到了她床边。
宫天歌看着他的眼神,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像是被狼给舔了一把毛的兔子,整个人都要炸开,呲溜一声就往床里面躲,总是就是要离萧重月越远越好。
萧重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宫天歌本埋在被子里的半张脸探了出来,没好气地道:“看你这样就不像是在琢磨什么好事!”
说完,就又怂的不行地躲回了被子里头,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萧重月不放。
她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更激发他心里恶劣的**吗?
好像这一床被子就成了阻挡他们之间的墙,就能保住她的平安似的。
她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危险吗?
萧重月眸光更深了些,突然就站起身,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玉冠解了下来。
玉冠解开,墨发便如瀑布一般哗地倾泻下来,原先克制谨慎的萧重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妖异而又野性的萧重月……
紧接着,他修长的手指十分自然地覆上了自己的腰带,轻轻一扯,那腰带就松开了。
如玉一般的手指缓缓拂过身上的衣服,穿戴得一丝不苟的衣服一件一件滑落,哪怕到了现在,他的脸也始终是淡然的。
除了那一双几乎可以把宫天歌给灼穿的眼睛。
宫天歌真的有些慌了起来,她还没有准备好,但这一会儿,她又十分不争气地盯着萧重月发起呆来了……
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太好看了,少年……
不……
应该说是男人,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下面的,是坚实发达的肌肉,只剩里衣掩盖着宽阔的胸膛,那下面的肌肉隐约可见,还有挺拔劲瘦的腰身,修长的脖子,还有那张莫名邪异起来的脸……
如同一朵足以毁灭一切的花,绽放出危险而又诱人的色泽,散发出甜美的香气。
“在看什么?”萧重月足够蛊惑人心的低沉声音响起。
宫天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答道:“你真好看……”
“呵……”
萧重月见她这样,愉悦地笑了,只着里衣便欺身过来,同她一道睡在了一起,长臂一捞,便把刚要躲开的宫天歌给拉了回来,严丝合缝地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你……”宫天歌本能地想要推拒他的靠近,却莫名地使不上力气。
鼻尖萦绕着萧重月身上的味道,一股好闻的莫名的竹香……
眼前又是因为二人的动作而散开的里衣,露出了一小片光滑的肌肤……
宫天歌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一小块肌肉,光滑,有弹性,手感很好……
可她却感觉自己的指尖快被烧起来了似的,连带着心跳都不规律了起来……
宫天歌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可一抬头,就坠入了一汪星河……
熟料,萧重月眉眼温柔,只是在她额前浅浅缀了一吻,便合上了眼,与她额碰额靠着。
宫天歌呆住了,整个僵在了萧重月怀里,几乎石化……
搞什么?
弄了这么大阵仗,就只是亲一下?
“还不睡?”萧重月察觉到她的僵硬,闭着眼睛问道。
宫天歌傻傻地道:“你怎么就停了?”
“嗯?”萧重月睁开眼,眼底刚刚熄灭的火就又燃了起来,“你希望我怎么继续?”
宫天歌双颊爆红,连带着紧贴在身上的萧重月也觉得像个火炉似的灼得她发慌,只好气哼哼地道:“谁希望你继续了?睡觉睡觉!”
两个人折腾了这么久,外头早就黑了,虽然还没怎么吃过晚饭,可终究也是累了。
宫天歌因为沐浴过,又被萧重月抱在怀里,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安全的时候了,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而良久,萧重月才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目光沉沉地看着睡得正酣的小姑娘。
粉嫩莹润的唇近在咫尺,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传来的香气。
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采撷到的甜美。
萧重月眸光深邃得令人害怕,可盯了好一会儿,他却只是轻轻在那上面一碰,并未深入。
哪怕仅仅只是这一碰,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就已经足够他发狂。
没关系……
天歌,我们来日方长……
萧重月眉目里盈满了温柔,轻轻靠着宫天歌的额头,伸手将她的湿发用灵力烘干,这才安心地闭上眼,仿佛是确认了自己最喜欢的宝贝在怀里似的,高高兴兴地睡了。
翌日。
等宫天歌醒时,萧重月又已经早早地起来了。
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与昨日快要扑过来吃人的大灰狼不一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宫天歌呆呆地看着萧重月许久,惹得他都笑了:“还要看多久你才肯起?今日就回姑城了。”
“啊?”宫天歌惊觉自己又一次看他看出神了,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身上却利索地爬了起来。
萧重月指了指床头,道:“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他还十分合礼数地给她递了过来,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可当宫天歌低头看清他递给自己的衣服之后,脸险些没红得滴下血来,羞怒之意也瞬间侵占了她。
“萧重月!你流氓!”
只见衣服的最顶上,一件白玉色的肚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还勾了个粉色的边,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兔子!
听见房内传来的娇喝声,萧重月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第六百四十四章 启程
再经过了一番折腾后,宫天歌总算是红扑扑着一张脸,慢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个萧重月,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把她身上的各个尺寸都估量得十分标准,这衣服穿在身上意外的合身。
而一直在外间等待着的萧重月,在看见出来的人时,眸色瞬间天昏地暗。
眼前的少女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青涩和稚嫩,尤其是伸着小手有些羞涩又别扭地拽着衣角时,眉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娇羞,最是撩动人的心思。
她身上穿着的,是他精心挑选的衣裳,初秋的天气,外面一件薄薄的白玉色上襟,胸口处缀着零星几朵粉色银边的小碎花。
下摆是同样是白玉色的马面裙,绣着精致的金银祥云花纹,漂亮而又活泼,走动时褶皱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如同一抹鲜艳而又灵动的娇嫩花朵在缓缓绽放。
可偏偏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沁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秋眸里闪烁着灵动的火,又是恼怒又是羞涩地看着他。
最是勾人得紧。
萧重月笑了笑,道:“天歌这么穿,好看。”
宫天歌就差没伸手在他脑门上锤一棒子了,哼唧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径自一人在离萧重月最远的一处凳子上坐下,冷声道:“什么时候启程回姑城?”
萧重月只当她这冷言冷语是女儿家被戳到了羞处时竖起的倒刺,不伤人,也不主动扎你,只是这么虚张声势地立起来,让人不敢小瞧了她似的。
实在是太可爱了,明明脸颊气鼓鼓的,还要作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再逗上一逗。
“我本想今日早上启程,这一路上,从岭南到姑城慢慢悠悠地赶,有什么好玩的风景便停下来走走也好,等到了岭南,估计也得十余天。”萧重月眉目含笑,并不与方才宫天歌带刺的语气计较。
宫天歌没想到他这个温温柔柔的态度,拱了拱鼻子,自觉自己再这样气下去也实在是有些小孩子气了,便也消停了一些,却又因为对手并未上钩而感到一腔郁闷没处发泄,有些憋着火气。
便半趴到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起桌上好好摆着的茶盏来了。
萧重月见她闷声不吭都要把茶杯给垒得脑袋高,无奈地从她手里夺过正要放到最顶上的茶盏,道:“好了,马车在外面候着了,我们走吧。”
宫天歌轻轻一哼,站起身昂着头,越过萧重月便朝外面走了出去。
你理我,我就不理你,等你自己发现我为何生气再来找我!
萧重月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透彻,却也没有说,任由她气着,可眼底的柔和和笑意却越来越浓郁。
二人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地上了马车。
准确的说,不是他们二人一句话不说,而是萧重月有意搭话,而宫天歌却冷冷淡淡地应着,像是根本没把萧重月塞进眼睛里似的。
萧重月也不恼,无比耐心地哄着。
就这样,二人一路出了岭南,到了宛州。
宛州与幽州城毗邻,算是个小小的交通枢纽,各路商马皆要从此处接上补给,然后赶往繁华的幽州城。
也是因此,宛州的客栈生意煞是繁盛,往来车马络绎不绝,街上行走的都是来自开元各地的人士,着装口音皆为不同。
而等宫天歌和萧重月在其中一处住下时,来的小二都能听出萧重月的声音是来自西北,顺带着还说了几句漠城的土话,倒是连萧重月都惊了一跳。
“没想到小兄弟见识这么广,竟会这么多地方的方言。”宫天歌笑着夸道。
“哎哟!姑娘说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小的不过是和来往的客人学了几句而已,这不就是卖弄一下,远远赶不上什么见识广。
听姑娘口音,似是京中人士吧?看着二位气度不凡,宛如神仙眷侣,小的在此处经营多年,也从未见过二位这般俊俏的人儿。”
做生意的都是有一张能吐出莲花儿似的嘴,叽叽喳喳地能说得人脸红心跳花枝乱颤。
可惜眼前这两尊佛不是常人,这样的马屁说了,也只是让他们浅浅一笑罢了。
萧重月悄悄多扔了一块碎银过去,道:“一壶龙井,要你们这最好的,剩下的就你自己留着吧。”
那小二受宠若惊地掂了掂手里沉重的碎银子,这都足够喝上一坛子的上号龙井了,心下暗惊这位爷的出手阔绰,面上便更是恭敬,紧接着便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宫天歌笑着看向萧重月,嘴里却是低声道:“你这样出手阔绰,待会儿小心被人给盯上了!咱们身份不一般,你也不知收敛些。”
萧重月闻言,扫了她的脸一眼,道:“那你先把面纱戴上。”
从方才她们进了客栈开始,他就能不停地感受到周围不断往这边飘过来的眼神,或是好奇或是惊叹,更多的是带着一丝不善的窥视,如同阴沟里恶心的毒蛇一般觊觎着眼前的人。
萧重月这才恍然惊觉,在岭南的那些天,实在是他把她照顾得太好了,原先清减下去的那份加倍补了回来,如今宫天歌的一张小脸又没有面具遮挡,红光逼人,灵动非凡,尤其是那饱满的脸颊和额头,带着少女的青葱稚嫩,又孕育了成熟女子的妩媚动人。
本就是最好的年岁,在他精心呵护下就又添了好几分姿色,简直勾得人忍不住就要把眼睛往这儿飘。
萧重月有些不悦,不喜自己的宝贝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量。
若不是有自己坐在这儿,怕是宫天歌在这儿都要被这些人给吞了。
可眼前的人却不自知自己的面貌在这儿引起了多少骚动,还自顾自地四处看着这间客栈,一边感叹道:“唉……这客栈生意可真是好,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我们也在这儿开一家,指不定得赚多少钱呢!”
萧重月眸光微微一沉,道:“你缺钱?”
“不缺啊?只是钱这东西,总是多多益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