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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评委还是挑女婿

    怎么都拿不定主意的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镇子上一趟,亲自见一见绿柳,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

    做买卖做多了,什么事儿都想反复衡量再定夺,这种慎重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秀菊姑娘帮着摆了碗筷,倒也落落大方,白老大挺赞成白老三的选择的,这样的姑娘能干又朴实,以后真的成亲的话,可以帮着白老三在拉面馆操持,自己就能长期在迷糊阵陪媳妇了。

    这老兄实在是上进心不强,守着媳妇,再盼个孩子,偎着热炕头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吃过了午饭,秀菊在阿圆的帮助下重新收拾了一遍,就款款的离开了白家,准备自己的比赛去了。

    白老大夫妻两个强自按下八卦的心思,一句话都不多问,弟弟妹妹们的幸福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上的,做哥嫂的,最好不要起主导作用。

    白老三也随之出门,他是去找小五聊天作伴儿去看比赛的,神态悠闲的很。

    本来嘛,自家选择的是长相普通的姑娘,估摸着不会出现同时有情敌争抢的情况,现在只需要看看别人的热闹就好了。

    小五请到家里去的客人也已经离开了,两个难兄难弟肩并肩往赛场走,就瞧见了砖窑厂最帅最酷的小伙子——阿东,焦头烂额的被三个姑娘围攻着。

    阿东很正常,处在喜欢漂亮女子的年龄,自己一早上已经有了看对眼儿的姑娘。偏偏父母太给力,也替儿子往家中邀请了两个美女相看,结果这一大中午,阿东家里跟打仗似的,四家的人聚在一起明争暗斗,生生把比赛现场搬回了家中。

    现在出门了,三个姑娘又掐上了,阿东左劝右劝,最后决定。谁也不要了,全是祸殃子!

    就连自己看对了眼儿的那个,也顷刻间觉得面目可憎。

    这小子被惯坏了呢!

    “快到比赛时间啦!赶紧走了,看看哪家的姑娘能夺魁!”小五为朋友解围,大声呼喝了一句,果然。三个姑娘立刻停止了角逐,急冲冲向着舞台奔去。

    阿东苦着脸擦汗,深深后悔不该在上午风头太健,经过了东家同意,才艺展示时的样品就是琉璃砖,谁不知道这砖金贵啊。多少姑娘家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会烧金砖的男孩儿呢!

    下午的比赛可超过了上午的气氛,每一个姑娘上台。都能引起台下观众们的呼喊助威,穿戴的都是自家最好的衣裳首饰,表现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刺绣作品展示激起一阵阵喝彩,做好的成衣简洁大方,也得到叫好声,做鞋的。做饭的不一而足。

    阿圆特别注意到了秀菊,小姑娘稳稳当当的上台介绍自己。然后,拿出的作品竟然是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

    女子做木作活儿,这真不多见,就连秀菊的爹,也大张着嘴巴闭不上了,他竟然不知道,女儿还会做这些,是背着自己偷偷练的吗?

    “媳妇儿,要是真把这姑娘娶进咱家里,说不定咱白家又能再上一层楼,又勤快又有心机,能自己偷偷学会做木作活儿的手艺,跟媳妇你有的一比!”白老大凑到媳妇耳朵边上低语。

    阿圆翻翻白眼珠子:“嘁,跟我比啥?这姑娘比你媳妇可是厉害多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抓住了老三的心!”

    十个评委大概也没想到会爆出冷门,一时间都没舍得反对通过,秀菊竟然成为第一个全票过关的姑娘。

    第二个全票的,是一位上午不曾露面的女孩儿,温温婉婉的走上了台,一下子,就把所有观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自报家门的环节,姑娘朱唇轻启,却是王家洼村里正的掌上明珠,名王丫丫,展示的是幅绣品,尺幅不小,做工也精美,下面的小伙子们齐刷刷的呆愣了,看痴了。

    王家洼的里正对各位评委抱拳相谢,尤其是袁县令,很是对此女的仪表姿态赞叹了几句。

    因为下午的女孩子都有了准备,被刷下去的就比上午少得多了,最后,得了半数以上评委通过的姑娘超过了七十个。

    袁县令上台宣讲了几句,公布了明日比赛的具体细则,就圆满结束了比赛的“海选”程序。

    无论是否中选,凡是来报名的男女,都可以得到一张投票的权力,到最后的环节发挥威力,所以,第二日的比赛肯定还得爆满全场,庄稼人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娱乐的好机会,谁肯舍得不来?

    而且,第二日的比赛要见真章的,姑娘们会当场表现本事的全部过程,就坐在大舞台上守着观众的面做活儿,提前准备所用器具,阿圆这边负责帮忙。

    白色绣布倒是全部准备好了的,要做饭的姑娘也可以借用白家的铁皮炉子和小铁锅。

    白老三“思思艾艾”的凑去了秀菊姑娘身旁送行,询问是不是可以帮着准备明天要用到的东西,被秀菊婉拒了,秀菊爹也连连摆手,说自己家里有现成的家伙什儿呢!

    留下八爪挠心的白老三,遥望着牛车离去的背影发呆。

    这小子下定了决心,要在这场比赛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姑娘,十七岁的男孩儿,目前对婚姻的渴望非常强烈。

    也有一些在迷糊阵有亲戚关系的人家,就此住下了,甚至是白天谈的热络,两家都对对方的孩子满意的外村人,也半推半就的住在了早就清扫好的屋舍,借用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更多的观察一下对方的人品。

    迷糊阵当夜灯火通明,各家里的笑声传遍了大街小巷,只不过剩下了村外的白家,还是四个人面面相觑。

    “二哥,你明儿别乱跑了,得抓紧时间在赛场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我看着,咱村子里这一次,怕是一个光棍汉子都剩不下了。”白老三说的委婉,其实是为自己心急如焚。

    这个二哥老是在前面挡着弟弟的道儿,难不成自己成亲还得再等几年?那个秀菊姑娘虽然长相一般,今儿可是全票通过的,明儿会不会出现对手来争抢?

    白老大跟媳妇对视一眼,根本不理会这对儿兄弟之间的暗流汹涌,多给白老二一些压力也好,省的想三相四的稳定不下来。

    白老二是谁啊?那就是一个人精对不对?把弟弟的话一咂摸,就明白过来味儿了。

    又不是没人相没钱花的破落户,你当你哥还真挡着你的路了?

    “老三,你自去踅摸自家的媳妇回来就行,二哥这里别担心,保证成亲能成在你前面,不耽误你拜堂娶媳妇儿!”

    “嘿嘿——”,老二的抢白只换来弟弟的两声尴尬傻笑。

    白老大跟阿圆再次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眼皮,眼珠子倒是很活泛的,不搭理他们,单等着这俩弟弟跟自己汇报可以去哪一家说媒定亲就行了!

    白老三第二日一大早就跑来告状:“大哥大嫂,二哥他根本不听劝,起身就往镇子上去了,这场比赛他不去看,还怎么挑回来一个姑娘做二嫂?”

    “你去安心挑你喜欢的姑娘就行,你二哥他心里有数儿!”阿圆眉开眼笑的搭话儿:“咱也卖了多半年的拉面了,一会儿露一手儿,叫那些姑娘们也能尝尝白家拉面的滋味儿,嫂子准保想当你媳妇儿的排成一排——”。

    白老三脸面红彤彤的败退去灶房,和面和的比白老大还上心卖力气。

    上午这一场,照例是小伙子们打擂台,几十个佼佼者在舞台上各占一处,十八般武艺就亮了出来。

    摔打泥巴脱砖坯的,拿着家伙什做木活儿的,敲打铁器叮叮当当的,还有白老三这朵奇芭,围着个锅台把一坨面抖得如头发一般粗细。

    看台下面那叫一个热闹啊,姑娘们也顾不得羞怯了,大睁着眼睛观察舞台上面一个个矫健的身影,含羞带怯的应答着父母的追问,顶着比赛的噱头的相亲大会,终于彻底的丢掉了那层朦朦胧胧的面纱,经过了昨日的初试端倪,有了意向的人家更是变本加厉的把自家的亲戚都集合了起来,现场观摩哪一位小伙子可以值得自家把闺女许配出去。

    表演完毕的小伙子,可以自行下台,把成品交给评委们验看,只要是半数通过,就可以进入明日的决赛。

    十位评委之中,就属王家洼的王里正看的最仔细,不但是验看成品,还要把人家小伙子从头瞧到脚,直盯的毛头小伙子们个个面红耳赤才算作罢。

    袁县令笑得山响,指着王里正调侃:“你这是看比赛呢,还是挑毛脚女婿啊?这得算假公济私好不好?”

    王里正胸脯一挺,很骄傲的拍一拍:“县令大人,各位老哥,谁让咱家有个花骨朵儿一样的闺女呢?烦请今儿个都掌掌眼,给咱那闺女挑一个最好的少年郎,兄弟我过后,请大家都去喝喜酒!”

    这下子热闹了,十个评委的天平开始倾斜了,注意力也从作品上面转移到了作者的样貌上,结果就是,原本要刷下一半儿的复赛,留下了一多半儿,手艺就算不济的,模样英俊也能凑上了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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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公平的爱情

    好在这场比赛的本意就是九个村子乐呵乐呵,也给少男少女们一个互相相看的机会,没有人真正追究到底是否公平。

    何况结果还是胜出者多了呢?当家长的都开心着呢!

    下午那一场姑娘们的比赛,就更加热闹了,迷糊阵的大舞台附近人山人海,九个村子以外的老老少少也坐着牛车出动了不老少,黑压压的布满了每一个角落。

    杂货铺子的一家人今儿可都挣大发了,人手一个大大的竹篮子,零嘴小吃全部兜售干净了,就连跟风卖茶水的人家,也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没办法,来的外村人太多啦!

    迷糊阵的十几个老人家,事先被叮嘱负责排放外来的牛车马车,一个个尽职尽责,还得到不少看管的费用,笑得老脸花开,大中午的都没舍得挪地方。

    十几个老婆子更是可心,一手端着簸箕,一手挥着扫帚,时不时的清理一下赛场的卫生,这红砖地可不能随便糟蹋,干干净净的才显得漂亮,迷糊阵的门面就靠它们装点呢!

    就这样的阵势,别的村子的小伙子,可怎么跟迷糊阵的东道主们相提并论?人家村子下雨下雪能随便在村子里转悠,你们村行吗?人家家里盖起了红砖房子,你家有吗?

    李叔昨夜里一宿儿激动的睡不着觉儿,今儿那精神还是抖擞又嘚瑟的厉害,袁县令把座位紧紧地挨着他,一口一个“李老兄”的叫的多么亲热,李叔的老爹颤颤巍巍的站在人群里,骄傲的直打哆嗦呢!

    李家祖坟,又冒青烟了啊!

    很多时候,在大的灾难面前,一个集体会团结起来。更多的时候,在大的荣誉面前,一个集团,更能够抱成团儿,为了维护这个大大的荣誉。

    迷糊阵的村民,在这次活动中懂得了集体的含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真谛。

    到这个时候,砖窑厂存在的意义,才真正显现了出来。

    王家洼村里正的女儿——王丫丫。再一次全票通过。

    没有村民嘀咕里面有啥黑幕,王丫丫那相貌举止刺绣的手艺是人见人爱的,不偏袒也能拔个头筹。

    阿东再也顾不得昨日里招惹的那三个女孩子。一对眼珠子只盯着王姑娘转悠,小伙子的春心,这次是真的动了。

    阿东的爹娘今儿可安分多了,再不敢自作主张把哪个姑娘一家领回家里去,昨夜里儿子就发了飙。三个女孩儿围着的闹剧,令他觉得万分丢脸。

    可是,喜欢上王丫丫,又有点高攀了,阿东终究没敢迈步出去相邀,这小子。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白老三是在午时再次向秀菊一家抛出橄榄枝,如果第二次还能让姑娘登门,这亲事。也就差不多能成了。

    秀菊垂头不语,秀菊爹娘却是很喜欢白老三在舞台上煮面的利索劲儿的,何况昨日里去白家瞧得也很满意,于是拽着姑娘又在白家蹭的午饭。

    阿圆已经在计划如何为老三提亲,是否要加盖新房。是在镇子上还是在迷糊阵的问题。

    比赛的第二夜,借住在李叔家里的袁县令宾主皆醉。倒是真睡了一个安稳觉儿。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第三天的上午,就要决胜出各自的冠军,一二三等奖也都会正式出炉。

    迷糊阵的黎明就开始沸腾,黑灯瞎火就往这里赶的外村人陆续到达,看管车辆的老人家笑眯眯的迎上去接应,这两天已经相熟的迷糊阵村民也各自把喜欢的客人先接回家里去梳洗打扮。

    今儿上午的决赛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现场让所有的选手站成一排,由评委们的票数和全体参赛者的投票决定结果。

    没什么文化的庄稼人就喜欢这个,看谁顺眼就把票投给谁呗!

    为了更深层次的给少男少女们一个面对面表白的机会,阿圆安排的是让每一个拥有投票权的异性,独自上台,走到心仪的异性面前,把代表着神圣一票的一朵野花,交到对方手里,最后细数野花的多少和评委的票数相加决出优胜者。

    这就更有看头儿了。

    比赛临时决定,改换成姑娘们先上场决出胜负。

    这是为了更准确的使少男少女们得到选择佳偶的机会,女孩子嘛,先知道了心仪自己的男孩子都有哪几个,等会儿才好做出抉择来。

    此刻,已经不再是哪一个少年心仪哪一个姑娘的简单事情,所有的亲戚们都在参与意见,台下面就像开了锅似的,衙差们根本就控制不住场面了。

    好在,只要台前不乱就行,姑娘们个个安静的站在大舞台上,相熟的,还会互相抓着手,紧张啊!

    袁县令手里的锣鼓一敲,拥有投票权的小伙子们就脱离了亲人的控制,自动涌到了舞台一侧排成一个长队。

    所有报名参赛的男选手,都有一个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儿面对面的机会,大胆的还可以说上几句话。

    衙差们从看台下回归舞台一侧维持投票秩序,刚刚采来的野花鲜艳欲滴,被唱到名字的小伙子,就可以接过一朵鲜花,迈着抖颤的步子,跳着抖颤的小心脏,出发。

    每一朵鲜花的馈赠,都能够引起台下看客们的惊呼尖叫。

    “为什么送给她?那是我们家看中的呢!”

    “儿子,你给错了!爹娘看好的是那一个穿红衣服的!”

    “龟儿子你不听娘的话啦!”

    比小伙子们还要激动的,是看客中的父母们,儿子们答应的好好地,结果,一旦自己有了决定权,还是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了!

    那些姑娘们的家长更是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个给自己女儿投票的小伙子,思谋着可以接受哪一个哪一家的求肯。

    台上的姑娘们,承受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有人当场求爱示爱的美好滋味儿,个个面红耳赤娇羞无比,小手却把那些花朵的枝茎抓的稳稳当当的。

    袁县令欢乐的直拍桌子,这场景简直太有爱了,真后悔没让媳妇和孩子也来瞧瞧,自己这个县令,也可以做一个同时说成几十对儿良媒的最佳月老呢!

    “各位老哥儿,我看,咱们也别坐在这儿投票了,干脆,也一人要朵花儿,跟着年轻人凑凑热闹去!”

    县令提议了,谁不听从?十个老头子级别的评委,也晃晃悠悠脸色红彤彤的抓了鲜花,跟在小伙子们的身后去投票了。

    结果,王家洼的里正是白提前答谢了,各村的里正去给各村的姑娘送花儿,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刚才袁县令那一提议,王里正还担心大家都把花儿送给自己的女儿,引起观众的民愤来呢!

    各村的父老乡亲都瞪着眼睛看着呢,哪个里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抛弃自己村子里的娃子不照顾?

    幸好,还有一个袁县令,乐陶陶的把那朵花也赠给了王丫丫,算是全了王里正的面子。

    尽管评委们没有为王里正徇私,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王丫丫雀屏中选,以十三朵鲜花的优势荣登女子组冠军。

    秀菊评了个三等奖,得到两朵鲜花,包括白老三所送的,和三十里屯子的里正投票。

    没有竞争对手的白老三,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迷糊阵的哥儿们够义气,昨夜里聚在砖窑厂开小会儿,互相都商量着不拆台不挖墙脚,除了阿东闷着头不言语不表态。

    阿东心里清楚,喜欢王丫丫的小伙子多啊!

    砖窑厂的弟兄们之中,就有五六个一提起王丫丫双眼放光的,个个都是好小伙儿,不比阿东差多少!

    同样选择了冷门姑娘的小五,最后嘱咐了一句:“大家公平竞争,随便王丫丫选择谁,都不可以影响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到底王丫丫会选择谁呢?现在,又到了小伙子们站在舞台上接受检阅的时刻。

    全场忽然间鸦雀无声,谁都知道,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比赛,就到了最后揭盘的时刻,姑娘们已经明确了都有哪个小伙子对自己有意,现在,她们可以庄严地去行使自己的权力,把手中象征爱情的花朵,送到心仪的男孩子手里。

    第一个姑娘,出发了。

    全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和手上。

    她走的很沉重,路过一个殷切目光的小伙子,深深地施了一礼。

    然后,继续向前走。

    这是一个外村的姑娘,脸上带了一丝决绝,直奔向阿东的面前,把手里的花朵送过去,高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别人,可是,我喜欢你!”

    没有人嘲笑这个勇敢的姑娘,阿东的脸上也满是悲怆,鞠躬到地,不发一言。

    爱情就是这样不公平的东西,谁都别希望只要你付出了,可以得到同样的回报。在这次比赛中,少男少女们收获着喜悦,也历练着悲伤,他们在长大。

    袁县令真的是个性情中人,他站起身子来对台上高呼:“姑娘好样的,以后,老夫担保你能找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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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的花朵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彻在迷糊阵的上空,为了勇敢地姑娘,为了热诚的袁县令,为了每一个认真的生活着,并始终希冀着更美好的生活的人。

    投票还在继续,姑娘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郑重,每一朵花的后面,都是最殷切的期盼和等待。

    看对了眼儿的少年男女,大多数在此时心愿达成,无所谓奖项是第几等,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明确对方的心意。

    白老三如愿得到了秀菊的那一朵花儿,像阿东一样,对每一个肯投票给他的其他少女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每一个少年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复姑娘们,场上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王丫丫站在投票队伍的最后一个,当阿东已经没有勇气抬头追索心爱的女孩正走向何处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少女飘逸的裙裾。

    一朵艳丽的鲜花,握在一只柔美的手心里,递向了他。

    时间在此定格,所有的存在都显得那么的不重要,只有眼前的少女,美好鲜活的微笑着。

    阿东的眼睛里,忽然就蓄满了潮水,巨大的失落和巨大的喜悦在瞬间转换,他的心脏有些承受无能。

    “你不要?”王丫丫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递向阿东的花朵有些僵硬了。

    “我——当然要!”阿东忽然爆出一声呐喊,然后做了一个非常败家的举动,把手中其余的花朵全部抛洒向空中。

    然后,一把抓过王丫丫手里那一只,按在了胸口上。

    他的声音,高高的近乎嘶哑的响了起来:“我——阿东——只要王丫丫这一朵花!我要娶王丫丫!我一定要娶王丫丫!”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年轻人的冲动行为。

    阿东这一次收获的花朵。足可以取得男子组的冠军,毕竟是迷糊阵最英俊的一个少年郎,而且是个建筑小工头,擅长烧琉璃砖,在十里八乡的庄稼汉之中,属于“钻石王老五”级别的。

    可惜,冲动的一抛,不但粉碎了无数少女的芳心,也告别了五十两银子的大奖。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不一定!你没看到王丫丫那一直淡定的微笑不再淡定吗?当听到阿东的响亮告白,当看到随风飞扬的花朵片片。小姑娘直直的盯住了阿东的眼睛,然后,轻声的。又无比清晰的回答了一句:“我等着你去提亲!”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又是一次掌声雷动,阿东的爹也发出一声喊:“小子好样的!爹挺你!”

    王丫丫已经走下台很久了,喧腾的人群才恢复了平静,十位评委慢悠悠的上台。继续,各自去毫不汗颜的送花给自己村子里的小伙子。

    迷糊阵的小伙子多,李叔纠结了半晌,才决定投给白老三。

    王家洼里正的态度,是观众们最关心的了现在,因为阿东的那一声吼叫。都知道了小伙子的心意,可是老丈人是不是对阿东满意,就得看他这一朵花送给谁了。

    王家洼此次进入决赛的小伙子根本没有一个。王里正那朵花纠结了又纠结,在全体观众都大声的呼叫起来的时候,才怒气冲冲的走到了阿东的面前。

    “臭小子,便宜了你!”

    谁都没有料到,当老丈人的对未来女婿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这是同意呢还是不乐意呢?

    已经在小领导的岗位上磨练过的阿东。此刻终于心智打开,一手抢过王里正手里的花朵,深深地一躬到底。

    “哼!”王里正鼻子里重重一声,背着手转身走下舞台。

    这不会是当爹的通病吧?一直奉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要跟着别的男人走了,总恨不得能揍那个偷心的小子几拳才好。

    阿东的自动放弃第一名的举动,虏获了少女的芳心,也成全了第二名的小伙子,竟然是——小五。

    虽然他的选择是最普通的姑娘,可架不住别的姑娘喜欢啊,这般鬼使神差的得到了好运气,小五的爹娘都要乐晕了。

    一直以来,因为自家的糊涂,而导致全村子没有媒人上门,这得应对多大的精神压力?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自家的儿子,得到了好多姑娘的喜欢!

    此时已过正午,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等待下午的最**——颁奖仪式。

    已经与迷糊阵的小伙子或者姑娘心有灵犀,且互相投了票的姑娘或小伙子的家人,都被最热情的邀请方式请去了家中,饭桌上,有几家已经开始用“亲家”来互相称呼。

    秀菊一家,自然也被邀请到了白家,阿圆亲自掌勺做菜,秀菊姑娘大大方方的跟去了灶房帮忙。

    白老大被李叔请去陪着袁县令和几位里正了,白老二在镇子上始终没回来,就剩下白老三,耐心的陪着秀菊的父母家人聊天说话。

    秀菊的爹娘对这个已定的毛脚女婿非常满意,这家里没有高堂父母,女儿嫁过来不必侍候公婆立规矩,上面有两个哥哥嫂子支应着,一点儿心都不用操,多松闲!

    女婿又在镇子上开着拉面馆,生活温饱是没问题的,何况还听说白家是迷糊阵最富有的人家,闺女这辈子享福是看到的了。

    灶房里,秀菊与阿圆谈的也很融洽,这姑娘不扭捏,也不小调儿,做起活儿来利利索索的,正是阿圆喜欢的性子。

    饭桌上,阿圆就做主口头约定,只要白老二这边婚事一定,就立刻去秀菊家下聘,哥儿俩一前一后成婚,白家没有什么禁忌。

    饭罢立刻梳妆打扮,还要上台领奖呢,虽然亲事上谈妥了,这领奖的事儿也含糊不得。

    还有不少没去迷糊阵村民家里的看客,继续为那些有心机兜售吃食和热水的人家集资攒钱,花上几文钱买个包子总是有的吧?最后一天了,卖些炒货零嘴的也不老少,个个眉开眼笑的转来转去,只恨这场比赛的时间太短,要是能连续比上个十天半月,那就能把半年的零花钱都挣到手了!

    第一名冠军得到五十两纹银,和袁县令手书的一幅大字做纪念。

    另外九名一等奖获得者得到纹银二十两,和一匹锦缎。

    二等奖奖品是纹银十五两,三等奖纹银十两。

    到最后,由袁县令亲自颁发组织奖,三面锦旗授予了迷糊阵、三十里屯子和王家洼儿。

    李叔最后登台,感谢了袁县令的大力支持,和阿圆与卢夫人的砖窑厂的赞助,祝福参赛的所有姑娘小伙子,都能找到自己的最佳配偶,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反正,迷糊阵的光棍汉们的婚姻大事,就在这三天里全部解决了,李叔牛气哄哄的拱手与大家告别,邀请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常到迷糊阵来做客。

    可是,还有那么多的客人们不肯离开,纷纷叫嚷着:“袁大人,李里正,什么时候您们再办一次这样的比赛啊?别抛下我们离得远的村子,咱家的孩子也想来参加呢!”

    “是啊是啊!我家的娃儿也是个有本事的,都怨我没有给娃儿报名,要不,怎么不得也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回家!”

    袁县令大义凛然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再举办这样的比赛的,给常年在田里闷头苦干的庄稼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老夫回县里以后,就会推广迷糊阵的做法,都回家等消息吧!”

    袁县令在衙差的拥护下离开后,几位里正也一一告别,各自身旁围拢着自家村子里的村民,浩浩荡荡的集体返程。

    这次比赛只有三天的时间,然而,对迷糊阵,对另外几个村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里正们走在自己的村民中间,听着他们亲热的诉说着自己的感受,那滋味儿,才真正是一个做里正的最骄傲的时刻。

    当夜,砖窑厂的雇工们集体登门对东家道谢,还有的爹娘跟着一起来诉说感激之情,一直烦恼着的孩子婚事一下子就解决了,孩子们还又得到了大家的赞赏,收获了丰厚的奖金,这得是遇到了一个多么仁善的东家啊!

    尽管,阿圆始终没有登门为一家说媒,也没有在大舞台上露一次面,外村人可能不知道内幕,砖窑厂的雇工和家属可都清楚,东家为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为啥花费了这么老多的钱财!

    等到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夫妻俩都累得连话也不愿意再说,可是,现在还不能休息,阿圆嘶哑着嗓子大叫:“今儿晚上就是最佳的受孕时间,承光啊,必须努力!”

    天雷滚滚,白老大内牛满面。

    为什么在最想要的时候你偏偏不给?为什么在最疲乏的时刻你又说是时候了?让哥想想看,今儿晚上有存货没有?够不够批发或者零售的?

    好在,到底还年轻,体力稍稍休息一下就能恢复。

    “小白老大”在浴桶中昂起了头,于是浴巾一裹,欢呼雀跃着奔赴向目的地,按照训练有素的途径和方式,以最完美的姿势完成了一轮冲锋与扫射。

    “快拿大枕头来垫着!”媳妇儿的声音多么郑重,为了保护种子不流出田地之外,宁可睡得姿势怪异。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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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二的亲事

    迷糊阵的大舞台,成为一个历史的见证,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和小伙子,在这里留下了青春的足迹,在这里定下百年盟约。

    接下来,就是各家准备婚事的时候了,大家约定,孩子成婚时的媒婆就请阿圆去做,下聘礼啥的烦琐事,就自己商量着办了,不麻烦东家。

    这也得算是一项划时代的创举,父母之命继承下来了,媒妁之言却没人真正在乎了,袁县令亲自参与的活动,就是帮助孩子们家长们互相自由相看的,还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忧心忡忡的白老三,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一脸疲惫之色的白老二。

    这个纠结的小伙子,原本是要去卢府见见绿柳的,却近乡情怯,三天之内把朱阳县走了一个遍,还去临清县巡视了一圈儿店铺,才下定了一个决心。

    “嫂子,替我去求绿柳吧!我想好了,想清楚了,我只想娶她回家。”

    第一个欢呼出声的,竟然是白老三,比一家之主的白老大都要欢欣鼓舞。

    十七岁的少年而已,你到底有多么渴望成婚?

    被抢了风头的白老大,按住狂喜不已的白承耀,看向了阿圆:“老二既然说了,那就不会再改了,我们就往卢府跑一趟吧!”

    这次还真是一下子要娶进两个弟妹回来呢!

    阿圆自然乐意,这一次回村子,呆的时间可真是不短了,迷糊阵的光棍汉子集体脱贫致富娶媳妇儿,自家当初那个做媒婆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应该回镇子上,不,应该说回朱阳县城看看小采莲的生意了。

    魏嫂子这些天工作很得力,日夜在店铺里陪伴着采莲。还要给姐弟两个安排吃饭等事宜,美丽坊的生意稳稳当当的,小姑娘仍然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嫂子你可回来啦!前两天那位王小姐想要找你化妆,说是再多拿十两银子都行,我都没舍得让人去叫你。嘻嘻,最后,还是本人出马,王小姐满意的不得了,生生给我也添了十两银呢!”

    貌似,现在最爱现的不再是小阿文。也不是白老二,白家第一爱显摆的桂冠,得正式授予白彩莲了。

    然后又问到比赛的情况。直听得小姑娘和魏嫂子摇头摆尾,啧啧生叹,可惜,不能亲眼看看那种盛况,不能亲耳听到欢呼的声音。

    再听说自家三哥已经基本商定了亲事。是一个做木作活儿的农家姑娘时,小姑娘乐的手舞足蹈:“嫂子,你可不能偏心,等我长大了,你也得为了我办一场这样的比赛,让我也尝尝夺魁的滋味儿!”

    “胡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门帘子外面。传来白老大一声冷喝。

    原来那么内向文静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跳脱的这般厉害?连婚姻大事都随便议论了?

    还不都是自家小媳妇儿给带坏了?

    果然,白老大的耳朵里。又清晰的灌进了阿圆的承诺:“采莲,嫂子绝不偏心,那个大舞台咱不拆,就给你留着,到时候。也不用跟人比本事,嫂子做个绣球给你抛。最好的小伙子让你可着劲儿的挑,好不好?”

    哎!白老大仰首看天,自从阿圆进门,几个弟弟妹妹们都在扬风炸毛儿,你大凡下达一个不合他们心意的命令,总会得到三个字:“为什么?”然后据理力争,直到把你辩驳回去拉倒。

    哪儿还有原来的俯首帖耳的模样?

    不过,咱也没办法不是?只能寄希望于自家的孩子,等阿圆生下来,就自己每天抱着管理教导,一定不让她或他再学习母亲的脾性!

    白老大下定了一个明显实现不了的决心,扬声喊道:“媳妇儿,你不是要去卢府里看看,走啦!”

    他尚且不知道,夫妻二人蹬着三轮车离开后,小采莲无比向往的对魏嫂子说:“我以后就得像我嫂子一样,活的自由自在的,丈夫疼,弟弟妹妹们尊敬,自己手里有足够的钱,想到什么就可以去做,多好!”

    这还是中途接管的弟弟妹妹的表现,你等从某人肚子里爬出个孩子,要是不肖似某人,那才真的奇怪了呢!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遗传的威力是巨大的,白承光啊,你能保证你的遗传基因,一准儿能强大过你媳妇儿的?

    李薇此时,已经接近八个月的身孕,行动都开始困难。

    绿柳迎出了内院,把阿圆带向夫人的内室。

    同行的路上,阿圆决定破裤子先伸腿,透一透绿柳的底儿。

    “绿柳妹妹订了亲没有?今年也得有十七八岁了吧?”阿圆揉揉脸,怎么感觉这话问的跟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

    绿柳非常警醒,闻言立刻垂下了头去,左脚差点就踩到了右脚面上,嗓子眼儿里只憋出一个“嗯——”字。

    这是啥意思?阿圆着了急:“你是说已经订了亲事?绿柳,明明我临走前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怎么这么快就——?”

    “不是定亲,我是说,今年十七了。”绿柳尴尬的满脸通红,以往的利索劲儿全消失了。

    “瞧瞧把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阿圆瞪了绿柳一眼:“这要是让我家二弟也误会了,非得闹出人命来不可!”

    为啥你家二弟要闹出人命来?绿柳可不敢追问,脸颊上的红云,迅速蔓延到了后脖颈子。

    “我们家老二,最近惦记着一位姑娘,茶不思饭不想,这不,非得托我去姑娘的主家问一问,能不能开开恩,把姑娘许配给他做媳妇儿去,哎!我这个当嫂子的,可不就得跑这一趟?”阿圆坏心眼儿的说着,盯着绿柳等着看笑话。

    小姑娘那双拳头都要攥出血来了,竟然挣扎的抬起了头,毅然决然的问出了声:“阿圆姐姐是要请夫人许配哪个姑娘?当初留在迷糊阵的丫鬟可是不少,个个美得跟天仙似的呢!”

    这姑娘,跟白老二真的有一拼,都是倔强不服输的性子,也容不得含混对待!

    阿圆乐的拍手:“说是最美的那一个姑娘,总是贴身侍候着卢夫人,我们家二弟,生怕夫人不舍得给呢!”

    现在的范围就算缩小了吧?绿柳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纯粹的是假装了。

    小姑娘跟喝了二斤烈酒似的,勉强把阿圆送到了李薇的卧房,自己掩面逃窜,去召唤小丫鬟沏茶待客了。

    李薇的腿脚肿胀的厉害,正仰躺在矮塌上歇养,看到绿柳这般不淡定,还挺奇怪。

    “阿圆妹妹,你又欺负绿柳了?看跑的跟兔子似的!”

    “什么叫‘又’?难道我以前欺负过她?我现在,恨不得把她马上接到我家里去疼护才好呢!”阿圆不乐意了,撅起嘴巴抗议,这个话题现在可以随便说,以后,可是会败坏到大嫂的名誉的。

    谁愿意被人家指责说是欺负兄弟媳妇的“恶嫂子”呢?

    李薇迅速捕捉到了阿圆话语里面的漏洞:“什么叫接到你家里面?绿柳是我的丫鬟呢!”

    阿圆“嘿嘿”傻笑两声,凑上前帮着李薇揉捏两条肿胀的粗腿:“李薇姐姐,你看我家老二那人品如何?能不能把绿柳给许配到我们家里去?”

    “哦?”李薇眼睛瞪大了,身子一下子坐直,女人八卦爱说媒的天性,登时令她忘记了腿脚的不适。

    “你是说,你们家那个造三轮车的精明弟弟?跟我们家绿柳看对了眼儿?”

    看看,一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贵妇人,如今说出口来的话儿也直白又浅显的很了,真没白在迷糊阵村外住了那么长时间!

    门外响起了急速的跑动声,和小丫鬟的惊异问询:“绿柳姐姐,你要去哪儿?”

    小姑娘是羞臊的逃跑的吧?屋子里的两个无聊女人齐齐的窃笑起来。

    “你觉得你家弟弟是真心想要求娶绿柳做正牌夫人吗?咱可不能亏待了小姑娘,绿柳打小跟着我,爹娘路过临清寻亲时不得已卖掉的她,如今可以说是没有别的亲人,是个苦孩子,要是以后欺负了她,我可不能饶过那小子!”李薇有些唏嘘,有些就像嫁女儿似的不放心。

    “是真心哩!比珍珠还真!这小子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跟神经病似的在外面转悠了好几天,才确定自己非绿柳不娶的,你放心,万一以后绿柳受了欺负,我比你还生气,早就亮着大巴掌抽那厮了,交给我看护着,绿柳稳拿稳受不了委屈!”

    阿圆拍着胸脯下保证,既然绿柳姑娘已经没有了亲人的音讯,那就可以由卢夫人亲自做主许配终身了。

    “门外的别听了,快去把绿柳那丫头叫进来!”李薇抬高了声音一喊,门帘外小丫鬟的笑声清脆:“奴婢马上去!”

    绿柳被一个调皮的小丫鬟推了进门,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中央,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李薇逗趣心起,板起脸问道:“绿柳,你在卢府生活惯了,一定很不愿意嫁到农家去吧?迷糊阵地远偏僻,哪里比得上刚刚被改成县城的朱阳镇?白夫人的提亲,就拒绝了如何?”

    ps:

    感谢jansam和淡雨思涵的平安符,感谢百厉千魂的评价票,亲们都要注意自己的作息时间,别熬夜熬得太晚啊!

一百六十七章 白马王子的幻像

    阿圆也跟着捣蛋,一脸的沉重与不舍望着绿柳。

    本来羞怯的面红耳赤的绿柳姑娘,一下子泪盈于眶,身子“腾腾腾”退后几步,低低的回答了一句:“全凭——夫人做主——”。

    就这么简单?连斗争一下的过程都没有?

    李薇反倒不好收场了,“这个——那个——”。

    把自家弟媳妇给逗哭了,阿圆还不乐意呢,上前抓了绿柳的手摇一摇:“你家夫人不舍得放你走,可是我家二弟也绝对不肯松手的,你给个明白话对夫人说说,到底是乐意呢,还是乐意呢?”

    李薇不敢再逗,搓搓自己的两个手掌心:“不过,这婚期可不能定的太近喽,怎么也得等我生完这个孩子吧?用惯了绿柳,猛不丁换一个亲近的丫鬟,还不一定舒服呢!”

    那就是说,卢夫人并不反对这门亲事?

    绿柳的眼泪飞速的收了回去,低着头深施一礼,即刻逃窜出门。

    “哈哈哈——”,剩下两个无聊的女人,惬意的欢笑起来。

    “既然白承宗心意坚定,绿柳也喜欢,那我先把卖身契烧掉,还绿柳一个自由身,等定下日子,让他们欢欢喜喜的成婚。”李薇微眯着眼睛,对阿圆交待自己的打算。

    “行啊,等你生产以后,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操办婚事,我回去以后给老二捎信儿,让他自己监管着把新房盖起来。以后啊,小两口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你什么时候需要绿柳来帮忙,他们就什么时候一喊就到。”阿圆帮着李薇把双脚垫高,算算日子,李薇大概一个月左右生产,再坐上三十天的月子,婚期差不多就在三四个月之后吧,新房子能够宽宽绰绰的建起来。

    还有一个老三的亲事呢。慌得跟什么似的,也得一块儿起新房。

    好在家里荒地多多,兄弟二人愿意在哪盖房就可以在哪里盖。

    如今的荒地,在挖空了嘎石的地界儿,阿圆全部安置李柱子种上了艾草,这东西疯长。完全不用操心管理,剩下的空间再喂养牛羊也没问题。

    李柱子也在这次比赛中得到了一个姑娘的仰慕,尽管小伙子身材瘦小依旧,但是,半年来的收入丰厚,不但包括喂养牛羊鸡的一部分。还有采集艾草做艾灸条的一大部分,家里刚刚翻盖了红砖瓦房。自然,再也没人觉得这孩子是个累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了。

    李薇就总是认为,除了迷糊阵的风水养人,自家怀孕的主要原因还在于阿圆的艾灸起了作用,久治不愈的宫寒腹痛消失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来到了。

    所以。阿圆才会这般卖力气的养殖艾草,李柱子见缝插针。就算是荒地范围之外,只要有机会,他就栽移那些艾草,在这个季节,放眼望去,从白家宅院到河沿儿荒坡,到处都有艾草绿莹莹的生命痕迹。

    李薇就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我都要叫他的小名儿做‘艾艾’,让他别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也记得你这个姨母的好。”

    阿圆笑得抱着肚皮:“薇姐姐,那要是这一胎生下来两个孩子,第二个不得叫‘草草’?”

    “啪!”就是一记巴掌,李薇瞪了眼:“没心没肺的净是瞎说,我怎么可能生下两个孩子?再这么说,我——还得抽你!”

    阿圆恍然记起,在这个时代,是不允许双胞胎出现的,会被称为怪胎妖魔,天下间的种种不如人意的地方,都会把罪过堆到怪胎的身上。

    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婆婆,不就是因为生了双胎,被丢弃了一个,又病死了一个,才疯魔成一个乞丐的样子?

    “呸呸呸!”阿圆自己拍打了一下脸颊:“上天垂怜啊,保佑我薇姐姐这胎就生一个,还得是男孩子,站稳在卢家的脚跟儿。”

    李薇一下子又被逗笑了,捶了阿圆一拳。

    “对了,不是说你们家来了贵客?怎么没看到影子?”阿圆想起一个小问题,好像是卢管事之类的提过卢府里在等待贵客上门。

    李薇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压低了声音:“就是京城里的谭家来人了,听说了原来驱逐出族的那个孩子在朱阳镇出现了,气势汹汹就找了来,骗子嘛,谁不是骗一次就换个地方?那个阿福在咱这儿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不得早跑别的地儿支招儿去了?”

    “难道,他们家还想赶尽杀绝?”阿圆不由得为阿福抱不平起来,他是生下来就雌雄难辨,罪过不能在他,大家族里不加庇护,反倒处处相逼,人家的娘都被逼死了,你们还想怎么做?

    “谁知道呢?派来个尾巴翘的老高的少爷,到镇子上来了几天了,还带了一个更有派头的同伴儿,据说是京城里马王爷的独子,千总留他们住在府里,早出晚归的神秘的很,不知道他们究竟找到些什么,我连一面儿都没见过呢!”李薇对这两位京城里来的大家少爷,明显很不认可的态度。

    其实,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阿圆摇摇头,把那堆儿杞人的担忧摇掉,告辞出卢府。

    白老大送阿圆来到卢府之后,就忙别的事情去了,此刻霞光满天,正适合漫步闲逛着回拉面馆。

    一骑轻尘,从霞光万道中透出身影,白色的宝马良驹,鬃毛迎风摆动,马上一男子潇洒俊逸,一身白衫飘扬,金色的阳光给他的轮廓勾出耀眼的金边儿。

    此时的阿圆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里面有两句诗,可以拿来形容美女,也可以形容美男子。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秋菊出寒潭。”

    马匹渐近,马上的美男渐渐清晰,阿圆一瞬间恍惚,如此熟悉如此亲近的容颜,是——白承光吗?

    身材高大却不如白承光魁梧,铜铃豹眼却不似白承光的憨厚坦诚,肌肤细腻更不同白承光的赤黑脸膛——

    可是,为什么这初初一见,从灵魂深处就觉得熟悉无比?那眉那眼那鼻子嘴巴,分明就是一个雕刻的细腻了一些的白承光第二!

    或许,这样的风采才更适合白承光的形象,与阿圆开玩笑时为白老大专门留出的发型一模一样,这个“白马王子”般的人物,额上的美人尖俊朗雅致,一绺碎发绕美人尖垂下,透着点儿潇洒不羁或者叫桀骜不驯。

    阿圆站立的位置,居于街道的中心偏右,就这么仰着脸痴迷的看着骑马的男人,没办法不引起本主的注意。

    虽然,这种注意大概并不少见。

    白马疾驰的脚步在阿圆跟前戛然而止,如果那俊朗的汉子不出口说话,阿圆还会继续感慨:“动时若鸿雁展翅而飞,蛟龙腾云而舞;静时若月下之轻云,雪山之白莲。”

    可惜,这名类似白承光的汉子还是开了口,立刻打破了阿圆精心编制的“王子幻觉”。

    “蒲柳之姿也想吸引本人的注意?还是回家把脸多洗几把去吧!你们朱阳县,就没有一个能让本少爷多看几眼的美人儿坯子!哼哼,拉着上床都嫌恶心!”

    这只是一个披挂了一层与白承光类似的人皮的畜生!阿圆登时大怒,可惜,那匹白马也不是啥好东西,一尥蹶子,抛洒向阿圆一头一脸的尘土,“踏踏踏”的再次飞奔而去。

    这还不够,当阿圆弯身忍不住咳嗽的时候,身后又有一匹快马驰过,阿圆的背上、头上再次惨遭尘土的侵袭。

    流年不利,遇到一个丧心病狂的色魔!阿圆在心中怒骂,琢磨着这种说话口音的是哪块地头上的葱。

    貌似,跟卢苗苗的口音是相同的,那就是说,这贼厮鸟人,来自京城?

    来自京城的贵客?卢千总的客人?找阿福的?

    这谭家得是遭了多大的孽,才能够同时拥有两个极品儿郎传宗接代?

    阿圆想的愤恨不已,战线一下子就站到了阿福那一边,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都是一群衣冠禽兽,比骗子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可是,为什么这谭家的人的长相,竟然跟白承光如此肖似?肖似的,就跟双胞胎一般无二!

    白承光这模样可不多见,铜铃豹眼就跟个异族似的,还有那副身板,比白老二老三高宽了足有两圈儿,反倒跟这个京城里来的败类更加接近。

    阿圆走回拉面馆时,温柔的居家男人已经做好了晚饭,都是阿圆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严格按照孕前食谱的规矩。

    哽在喉头的话,就始终没有问出来。

    直到夜深,夫妻二人洗浴安歇,暗夜里,才传来阿圆飘忽的声音:“承光,你记不记得,你的母亲,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白老大动了一下,手臂伸过来环住媳妇的脖子:“我娘,是京城的口音,她很端庄,虽然只是丫头出身,举止总是很好看的。”

    阿圆无声无息下去,只把脸颊更深的贴在了丈夫的胳膊上。

    其实,追究丈夫到底出自哪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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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路同行

    拉面馆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或者说是熟人。

    袁县令亲自驾临了。

    在迷糊阵比赛的那三天里面,可以看出这个新来的小县令是个性情中人,四十岁的年纪,颇有些豪放不羁的神态,与老百姓能够迅速打成一片,白家人对这个官员的集体认知都很不错。

    一个小镇子猛不丁的改成了县城,里里外外都觉得逼仄单薄,如何把朱阳镇真正转换成一个县城的级别,还需要扩张人口和地界,进一步繁荣经济。

    袁县令是个实干家,这几天正在街头小巷里倾听民意,探访民情,当然,也会微服私访到每个角角落落。

    只是,一进“兄弟拉面馆”,他就率先认出了白老大兄弟两个,在迷糊阵的里正家里,他们曾经推杯换盏过呢!

    袁县令对同样睁大了眼睛的白老大摆手示意,某人现在属于微服私访,不要叫出官职来的意思。

    好在,白老大如今历练的也不赖了,垂下眼皮果真没有吱声,只不过,到底在袁县令那一碗拉面上面,多浇了一大勺子肉酱。

    傻呵呵的白老三可没注意客人的心思,他快乐的手指抖着面团,脑袋里面都是盖新房与成亲的喜事儿,昨夜里嫂子就说了这俩事儿的时间安排,十七岁的小伙子无限向往啊!

    “你说,非得把朱阳镇改成朱阳县,能起啥作用呢?”面馆里面,吃面的客人谈天说地的。终于引到了袁县令想听的内容。

    “啥作用?名声好听呗!咱现在就已经成了县城的人,跟临清那是平起平坐的辈分了,镇衙门改成了县衙门,大老爷变成了县令,就是作用!”另一个很懂行似的,为大家解惑。

    “可是县城里不都是人多街宽热闹的很的吗?咱们朱阳在镇子里面比得算大的,跟别的县城比可就忒小了,根本就不够看!”

    老百姓嘛,总是牢骚多不满多的人数占的多。袁县令侧耳倾听,微笑不语。

    白老大慢慢儿的放下了心来,这袁县令真的肯认真倾听,不着急发怒,那是百姓的福气。

    于是,面馆的大掌柜兼煮面师傅就吆喝了起来:“各位。咱们朱阳县才刚刚改名儿,一时半会儿还没发展起来呢,有个好县令带领着,咱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过个半年一年的,肯定能赶得上别的县城。朱阳镇为啥改成了县?那就是官家看着咱们行,才改的名儿是不?”

    “说的是呢!官家在京城都听说了咱朱阳的好名气。提成了县,那是看得起咱,咱可不能露了怯儿去,叫其余的县城看了笑话儿!”

    一时间,谈论向积极地方向拓展,袁县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临走时,不但没有惊动任何百姓。还给魏嫂子那个儿子——大光,打赏了两文钱。小家伙喜欢的眉开眼笑,钱少不要紧,这是心意!

    下午晌儿,客人们终于散尽,白家兄弟俩和大光在拾掇铺面,门外并肩进来两个人,却是又紧张又兴奋的白老二,和去而复返的袁县令。

    白老二是因为嫂子昨日里让小五捎信儿,估摸着是婚事有了动静,所以兴奋又紧张,可不是因为与县令同行的缘故,事实上,他在比赛期间完全心不在焉,根本没顾得上瞧瞧新来的县令是什么样儿。

    袁县令的去而复返,却是因为白老二骑来的那一辆两轮自行车,如今,迷糊阵上偶尔可以看到三轮车的影子,两轮车却还很稀奇,白老二生产出来的两轮车很少,但是每一辆都很精致,并没有作为主打产品推广开来。

    因为三轮车的技术含量很低,普通人骑上去,很快就能掌握住方法,但是两轮车不那么稳定,需要晃晃悠悠的练习一段时间才行。

    往往人一跨上去车座子,脚丫子没来得及蹬呢,就“啪——”一声摔倒了,大多数人,就再也不敢动一动两轮车。

    “比牛马还不听话呢!”这是当前的老百姓对于两轮车的最高评价。

    所以,偌大的镇子,真正能顺顺当当蹬两轮车的人,是屈指可数。

    白家兄弟和阿圆,还有一个最喜欢稀罕事儿的赌场大当家贺聪,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今儿碰巧了,袁县令就是一个喜欢稀罕事物的主儿,在大街上猛一瞧见这么怪里怪气的车子奔驰,就不由自主的跟了来,气喘吁吁地跟进了拉面馆一看,得,还是熟人,刚刚吃面的地方。

    “白小兄弟,这车子是你家的?两个轮子竖着骑,怎么就能不歪倒呢?”袁县令一脸的求知若渴,指着白老二推着的车子追问白老大。

    原本是要把两轮车推进院子的白老二,这才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个“粉丝”呢!

    没有外人了,白老大再不迟疑,上前对袁县令见礼,两个弟弟和大光也连忙跟随。

    这袁县令真的没有派头,出来进去的,连个随身的护卫都不带,就这么懒懒散散的打扮的跟个落魄老书生似的。

    既然领导对两轮车这般感兴趣,干脆,把车子交给他去仔细研究,拉面馆的桌凳之间,老书生蹲着身子这里摸摸,那里按按,然后,竟然一撩衣袍,右腿就跨过了车子后座。

    他想亲自上车子骑上一圈儿呢!

    摔了父母官可使不得!白老大好一声大吼:“别动!”

    差点儿没把父母官给滚落“马”下。

    “那个——我是想说,咱到外面学着骑一骑,小民,小民帮您扶着,这东西,摔人可狠,我媳妇儿,小民媳妇儿,足足不能下地两个月呢!”

    白老大的舌头越发的不管事儿,这个时代通常老百姓见了官员要自称“小民”或者“小人”,他见的官少,还真不习惯!

    会摔得这么严重?袁县令果然被吓了一跳,再看一眼精神抖擞的白老二,既然他能行,我也一定骑得了!

    “白小兄弟,以后别这么客气,啥小民小人的,就说‘我’,听着也舒服,那啥,就麻烦小兄弟帮老夫扶着点吧,就一会儿,老夫学东西可快!”袁县令没有放弃的意思,对白承光鼓励有加。

    于是,拉面馆外面,白承光同学跑的满脸是汗,袁县令脑门上都冒出了白烟儿,远远近近的围观了不少的闲人,却没能阻止两个师徒的教学进程。

    阿圆和采莲也凑在门帘子后面瞧了一会儿,笑得几乎碰头,这个袁县令,手脚不是那么协调,骑在两轮车上,胳膊总是一抖一抖的使劲儿,跟拽马缰绳似的,车把儿的方向歪歪扭扭,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又向着地上歪去。

    要不是白老大臂力超群,每一次都及时把握住了后座的平衡,此刻的袁县令,一准儿要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了。

    但是,“师徒”二人的交情,就在这一次一次的歪倒中建立了起来。

    等袁县令终于可以自己颤颤巍巍的行走一段路程,白老大只需要紧跟在后面拃着两只手准备掩护,两个人的称呼竟然全都改了。

    “承光”,这是袁县令对白老大的称呼。

    “袁叔——”,这是白承光同学叫袁县令的声音。

    好吧,有时候跟领导建立感情也不一定非得靠金银财宝大鱼大肉,一辆自行车就能搞定。

    两个大汗淋漓的男人回到了拉面馆,袁县令大呼“痛快”,拉着白老大一个劲儿的感谢。

    “这物件是个宝贝,两个轮子,真的可以行驶的稳稳当当,好,确实是好!”

    白老二送上沏好的茶水,借此谈起自己的三轮车和嘎石灯买卖,袁县令听的格外认真,不时问询几句发展的计划和现状。

    县令大人和县千总大人,其实起的作用就是互相制约,用句时髦的话说,就叫“军政分开”。

    卢千总对自己的买卖确实够照顾的,但是从不与白家多亲近,也没有坐在一起商谈几句的机会,总是卢管事牵头在里面周旋。

    若是再能得到县令大人的庇护和支持,那么,白家这些半不大的产业,就一定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

    何况袁县令年到四十岁,读书与做官的经历都很丰厚,尽管不知晓他是为什么缘故,到了这个年龄又做起县令来了,但是,他的阅历和眼界,一定比白家这些人要强要广,随便指点几句,就有可能受益终身。

    有这么句话说得好:“你能够走多远的距离,取决于你是在跟什么样的人一路同行。”

    当白家兄弟走出迷糊阵,当白老二走出朱阳镇,当白家兄弟与袁县令坐在一起聊天说地,他们的视野已经越发开阔,他们的性情,已经在更加豁达的道路上高歌猛进。

    再不是萎缩在迷糊阵村外荒郊野外的杂草破落户,再不是唯唯诺诺每年要出三个河工服役的穷汉子尿泥儿,尽管生活不断地在摔打在锤炼每一个人,白家兄弟还是成长起来了,摔打与锤炼,使他们的心智更加坚韧。

    因为说的投机,袁县令的晚饭,也留在了白家一起吃,小阿文第一次见到父母官,也是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谈吐之间的表现,令袁县令大为赏识。

    上面没有长辈的谆谆教导,几个孩子竟然全都没走弯路,还个个活的兴高采烈,各自有各自明确的生活目标,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一件事情!

    ps:感谢青蓝青兰的粉红票,感谢淡雨思涵的平安符,有你们一路同行,码字的道路是快乐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美人再现

    袁县令就此成为白家兄弟拉面馆的常客,三不五时的,会带着手下来喝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有时自己散了衙后闲逛到此,跟白家人聊聊天,问一问阿文的求学进展。“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

    他来到朱阳县以后的第一项重大决策,就是扩张县城面积,在原来朱阳镇的四面划拨土地,规划街道后立下优惠政策,号召十里八乡的有钱人家在路旁建房。

    阿圆的砖窑厂首当其冲要相助一臂之力,不但自己第一个买下大片的路边荒地建房,还推出了几项政策,为响应号召,在县城边缘建房的人家,购买红砖瓦片时给予优惠。

    白老三的新房,就计划在新规划的土地上兴建,趁着便宜,大手笔的也跟风划了一大块地界出来,还去了三十里屯子准丈人家里一趟,回来后就屁颠颠儿的开始了图纸设计。

    白老二的新店铺也规划出来了,具体操作是绿柳主管的,其实,铁器作坊在迷糊阵干的就不错,镇子上也已经买了铺子,之所以一定又添新宅院,都是为了支持袁县令的工作不是?

    现在的朱阳县县衙办公用具鸟枪换炮了,人手一辆两轮车,想去哪里,两只脚一蹬就能到,用不着骑着马呼啸来去,还得费工夫喂草料养护。

    虽然,这两轮的自行车价格真是不菲。

    与袁县令平分秋色的卢千总,近来却骤然紧张了起来,除了妻子待产。有传言说边关要打仗了,作为武将,要随时听候调遣,并且训练兵卒,不可有一日松懈。

    只是,再紧张的气氛,小老百姓都感受不贴切,这不,小两口出门了。

    “说起来。这袁县令的手笔够大够快的,这才来了有半个多月呢吧?头三脚就要踢腾开了!”阿圆坐着牛车准备回迷糊阵,白老大驾辕,夫妻二人悠哉悠哉的往县城外走。

    “那是,听说袁叔从前做的官可大,京城里面上过朝廷的呢!现在到了朱阳县做个小县令。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咱县里的事务,他每天坐一个时辰的衙门就全处理妥当了!”白老大提起袁县令,那就是由衷的钦佩。

    牛车驶出了县城,再次汇入苍茫茫的郊区荒野,行人渐渐地稀少了。此时正当春末夏初,荒野里、地头上。间或会看到一树一树的槐花,如棉絮白云。给整个行程送来了阵阵槐香。

    微风吹过,有时候,还有干瘪了的细小花瓣随风飞上牛车,落在肩头发间,很是曼妙旖旎,让人忍不住放飞思绪,回到过去的画卷流连忘返。

    甚至。阿圆此刻,竟然有了时空倒转的感觉。槐花,跟几千年之后的槐花并无两样,这具躯壳也适应了,跟自己原本的使用起来相比还要得心应手,但是人,却真的不一样的。

    如果死亡,可以带我们转换另一个时空去重新生活,那么,死亡就真的全无可怕之处。

    我们可以从头再来,把遗憾过的、失去过的东西一一找回,包括财物,包括情感,包括渴望的心痛的幸福生活。

    阿圆不肯让自己成为一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酸腐文艺范儿女人,此刻,荒野的风吹上脸颊,看离离原上草一枯一荣时,她却不由自主的感怀了起来。

    一只灰色的野兔,骤然从草丛中跃起,擦着大黄牛的肚皮,飞速的掠过弯弯曲曲的路面,打一个滚儿,然后急速起身不见踪迹。

    大黄牛却受到了惊吓,嘴里“哞”的一声,撩开了四蹄,很是疾走了一段行程。

    白老大嘴里“吁吁——”的叫着,急忙拽紧了缰绳,安抚着大黄,堪堪制住了颠簸的七荤八素的牛车。

    只不过,大黄的牛眼睛犯了倔,把牛车就横在道路的正中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坚决不肯带顺了车辙。

    庄稼人对牛都宝贝着呢,根本舍不得打骂管理,好言哄劝吧,它还未必能听懂。

    阿圆的伤春悲秋被彻底打断,听着白老大对大黄作下的一连串提高待遇的保证,忍不住拍着手笑起来。

    身后,却传来“踏踏踏”的马蹄声。

    那声音,就像是战场上急行军一般的节奏。

    两骑轻尘,一白一红,转眼间就奔驰到了眼前,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紧赶慢赶的缀在二人身后。

    竟然,是那个卢府的尊贵客人!

    网络上流传过一句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可能是唐僧;带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那可能是鸟人。”

    眼前这个白马汉子,就是那个万恶的鸟人!

    好在,阿圆还知道自己只是女流,不会脑子进水的在这个荒郊野外找男人理论是非,自家这边只有一个白老大,还是别去迎战两个甚至是更多的仇恨了。

    所以,她只是跳下牛车,去帮助丈夫想办法把牛车归位让出道路,那个“鸟人”,也果然并没有认出她来。

    本来嘛,一个在牛车上被灰土折腾的“尘满面鬓如霜”的已婚夫人,谁稀罕盯着仔细看看认不认识?

    “赶紧的,给小爷闪开道儿!耽误了我们马少爷的洞房花烛,你们可当不起!”骑红马的那一位,也***不少好东西,一出口就是急咧咧的。

    这是急着去成亲的?谁是马少爷?白马的鸟人吗?不是姓谭?

    “对不住啊,牛刚刚惊吓到了,不听话,我们马上就把车让开。”白老大满脸歉意,不再哄劝那头牛气哄哄的牛,转而让阿圆闪到路旁,自己一哈腰,抱起了牛车的后车身,“蹬蹬蹬”拐到了道路的右侧。

    “哐——”一声,尘土飞溅,牛车落回地面。

    这一小手儿给露的!那两个“鸟汉子”也看傻了眼,张张嘴,不敢随便乱喷了。

    “赶紧走啦!再拖拖踏踏的,回头小爷还得抽你个二亦子货儿!”红马鸟人对着身后的马车呼喝了一声,再次扬起马蹄子跟白马汉子就要启程。

    白马的鸟人,却实实在在的盯着白老大那张脸看了几眼,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想明白一样。

    “走了马兄,乡下土包子,有什么看头儿?大力汉哪儿都有,还不都是吃得多下力气练出来的!”红马的鸟人催促几句,白马才行动起来,马蹄声还是很有些迟疑的样子。

    红马的汉子很是琐碎,声音依然传了过来:“马兄,二亦子货儿还挺惜命,我只要他敢跑,就敢下死手灭掉,偏偏老老实实地跟着,愣让兄弟找不到灭他的理由,嘿嘿——”。

    原来,这个肖似白老大的鸟人姓马,那就是传说中京城马王爷的儿子喽?

    可是,为什么马王爷的儿子跟白承光如此相像?难不成自家这丈夫跟啥子王爷有关联?

    阿圆的脑子立刻又乱了,可是这还乱的不够,身后那辆马车也不敢离那两人太远,已经“嘎呲嘎吱”的来到了眼前。

    赶车的车夫,包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阿圆,一道鲜红的鞭痕,正扫过他的太阳穴,隐入了面巾。

    马车没有停,但是车夫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拽着的缰绳似乎动了动,速度,也似乎慢下了一些。

    那双眼睛,是阿圆永世不会忘记的眼睛。

    妖孽、疯狂、绝望……

    那么多的情绪在那双眼睛里面跳跃,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

    前面的两个鸟人离得并不太远,马车也没敢真正停止,马车夫的眼睛,终于变成了侧脸的轮廓。

    阿圆被震撼住了,甚至,没来得及叫上一声。

    可是,这震撼依然不够,远远不够!

    马车厢里,是一下又一下撞击的声音,在经过阿圆身边的那一刻无比清晰。

    “咕咚”,马车里面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

    这辆马车的后部只用了一个遮帘,现在,一颗女人的头颅探出遮帘,出现在了马车的后尾部。

    这个女人,同样包住了多半张脸,因为撞击,因为仰躺的角度,可以发现包布下面似乎还填了东西堵住了嘴巴。

    额前的美人尖儿,皮肤细如凝脂,眼睫毛黑而密而长,且向上翻卷着,上面搁一只铅笔,绝对没问题!

    眼睫毛下面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也是似曾相识的。

    就好像最哭笑不得的狗血剧,一下子,把这么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绝色双眸同时送到阿圆的跟前,好似要映衬出阿圆的长相平庸来。

    只不过,阿圆一点儿都没觉得自惭形秽,相反,她此时遍体冰凉、心脏狂跳,一只手禁不住伸向了怀里,抓住了一把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丹凤眼的眼梢儿微微的向上轻挑去,眼珠子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又透着流转的光彩,右侧的下眼角处,一颗嫣红的小痣若隐若现,从面相上来说,这种痣美而纠结,叫做“伤心落泪痣”。

    据说,长这样的痣的女子,天生薄命又薄幸。

    此刻,这颗鲜艳的“伤心落泪痣”,正与她前额的鲜血互相映衬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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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肖似马王爷

    就算阿圆是傻子,此刻也能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红马鸟人叫做“二亦子货儿”的是阿福,白马鸟人要洞房花烛的是“豆腐西施”。

    这两个人此刻都被制约住了,阿福的两只手是被捆缚住的,嘴巴也是被堵住的了,“豆腐西施”亦然。

    或者,车厢里面的美人被捆缚的更加厉害?连双脚也没有自由?

    阿圆的脑子里轰隆作响,怎么办怎么办?要大声呼救吗?苍茫茫不见一个外人,凭借白老大的臂力救下两个“美人”?他只是一个莽汉子,并无功夫在身,那两个人,可是在马鞍旁配着宝剑的!

    马车,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掠过去了,她没有任何可以马上处理问题的好办法,可是,她的一只手,却自动自发的从怀中抽出,一个冰凉闪亮的东西,抛向了马车的后车厢,险险没有砸上美人的眼睛。

    “承光,马上走!回镇子上,快!”阿圆手脚有些抽搐,勉强爬上了牛车,冷风吹来,立刻全身凉透,不知道什么时候,汗水已经透湿了脊背。

    这会儿的功夫,白承光只来得及把大黄牛理顺方向,重新架上行辕。

    “为啥回去镇子上?都赶到这里了,落下了什么东西的话儿,明儿我回来取!”白老大笑吟吟的扭回头看自家媳妇儿。

    “先别问,快走!那两个人,是——抢劫犯杀人犯!”阿圆顾不得仔细解释,捡最恐怖的职位去刺激白老大的神经。

    “啥?媳妇儿你说啥?”白老大登时笑容褪尽,再不迟疑。嘴里问着话。手上已经再次搬转牛头。牵起缰绳转换了方向。

    “驾驾——”“啪——”,这次,鞭子终于舍得往不听话的牛身上抽,大黄不敢再傲娇,撒开四蹄以它所出娘胎之后创下的最快历史记录,飞奔。

    “媳妇儿你别怕!有我呢!万一那贼厮撵上,你先驾车走,我拦着他们!”白老大大声的宣告着他的爱情誓言。在这个时刻,尤其显得珍贵。

    “嗯,我不怕!”阿圆的手,再一次伸入怀中,已经空空如也,她赖以壮胆子的东西,没有了。

    这种时刻,不能怕,只能拼命想办法。

    万一那两个鸟人发现了“豆腐西施”已经露出了头,再生杀人灭口的心怎么办?

    “承光。牛车上装什么趁手的家什没有?棍子?菜刀?”没有武器的女人心里没底啊!

    谁出门需要配备那些东西?白老大皱着眉头苦笑。

    好吧!阿圆深吸一口气,在牛车上直了直身子。又是一声喊:“承光,你跑着去搬几块石头,放在牛车上,万一真追来了,我们也有个抓挠头儿……”

    于是,苍茫的土路上,槐花的香味里,一个汉子怀里抱着石头,正追着一辆牛车疯跑……

    “够了,上车歇一歇吧!”阿圆双手按住冰凉的石头,心里终于稳定了一些。

    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姐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应该说,白老大这人确实善良,在逃窜的跟两只惊弓之鸟一般的情况下,遇到相向而来的陌生人,他还总是跳下牛车伸开双臂阻拦人家继续前行:“千万别走了,前面有抢劫犯,杀人犯!快回去镇子上报信儿!”

    然后继续奔跑着去撵自家的牛车。

    他们都跑成了这个阵势,谁还敢往前走?

    “天啊!听说了吗?前面有抢劫犯!快跑啊!”

    “前面杀了人啦!快找县令老爷报案啊!”

    “什么?杀人啦?杀了多少人?”

    “杀了好多人啊!快跑啊!”

    ……

    白老大的牛车,前面后面都开始聚集行人与牛车,两条腿的,四条腿的,都不要命的往回跑,转眼间,一个掳人的案子,就被传成了惊天的血案!

    “前面有劫道的山贼,杀了几百口人了……”。

    好吧,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白老大夫妻俩已经没办法分辨解说,他们自己就把故事补充完整了。

    别看起初夫妻俩上路时行人很少,那是没到回村的时间,现在可赶上热闹了,快要跑到朱阳县城门口时,前前后后的逃难队伍,足足得有了二百口老少妇孺。

    这得是多大的动静?尽管朱阳县城还没修城墙大门,保留着镇子的畅通无阻旧模样,但也足以惊动镇口闲逛的守门衙差。

    一个迎上前来细问端倪,另一个,早就撒丫子飞奔去县衙报信儿了,甭管是民乱还是被劫,都得第一个报给县令大人知道,这可是新公布的纪律,谁也不能违抗。

    坐马车的自然比白老大的牛车快,可惜说的天花乱坠,并没有亲眼见到实际情况。

    待得白老大的牛车驶进,阿圆跳下来,简单扼要的把事情禀报清楚。

    不得不说,袁县令这半个多月的成绩斐然,那个衙差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爆竹模样的东西,打火石一敲,引燃了,抛向了空中。

    “嘭——嘭——”,两声炸响,在空中回荡。

    这是袁县令与卢千总商定好的信号,事关人命,就可以使用。

    县衙里的衙差与千总的兵马,听到信号就会即刻整装聚集。

    这个聪慧的衙差手脚都有些激动的发抖,当初袁县令公布这条法令,还有很多人嗤之以鼻,小镇子还能有多大的事儿?值当的大家伙一块儿去赴汤蹈火?

    甚至有的衙差阴奉阳违,执勤时不肯把信号炮仗揣在身上,总觉得今天无事昨天无事明天也一定还是无事发生。

    可是这位衙差做的仔细啊,此刻,不就正好碰到了用武之地?袁县令一定会欢喜自己的行为的,老娘嘱咐过的话还真管用:“儿啊,你在衙门里当差,千万得按大人说的话做,怀里揣个炮竹又不碍事儿,别人不带着,咱得带,这是本分!”

    因为是第一次朱阳镇用上这个新鲜玩意儿,兵马来的稍慢了一些,骑着一水儿的两轮车的衙差们,倒是先到了。

    袁县令就在打头第一个,在人群中推着车子奔到了守门的衙差跟前:“到底怎么啦?赶紧说!”

    衙差嘴唇哆嗦着,却还能够回答的快捷又完整。

    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当头一员猛将正是卢千总。

    这些兵士本来就在集中操练,迎接京城高级将领的检阅之中,听到两声爆竹炸响,卢千总对将领请示之后才得出门。

    袁县令带着白老大夫妇迎上卢千总,刚刚阿圆对那两个鸟人身份的猜测,令他眉头紧蹙,看向卢千总的神情非常严肃。

    “千总大人,请问在您府上做客的两位京城子弟现在何处?可是一位骑红马的姓谭?一位骑白马的姓马?”

    袁县令的声音急促又愤怒,他一生耿直,被贬谪到此地就是因为主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得罪了当朝权贵所致。

    卢千总的眉头也纵了起来,在马上施了一礼,竟然回身又施一礼,口称“王爷。”

    一匹高骏的黑马走上前来,马上一人,威严英武,神态端肃,自有一股冷峻的寒气四溢。

    “袁县令,那两个逆子做了何事?此番聚集兵马,难道是因为他们?”此人的声音浑厚粗豪,如同重金属磨砺而出。

    “马——王爷!”袁县令吃了一惊,即刻深施一礼,然后伸手一指阿圆和白老大:“他二人亲眼所见,骑红马的和骑白马的两位公子爷,掳掠了一名女子,已经向东南方向而去。”

    被尊称为马王爷的那个人,闻言把目光转向两个民间百姓。

    空气,忽然之间有些凝滞。

    阿圆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马王爷身上、脸上。

    她的眼前,再次幻化出第一次观察白老大的相貌的时候,一双“铜铃豹眼”,张开来时有些大,有些圆,凶巴巴似的,待睫毛下垂,眼珠子被遮了三分之一去,眼梢儿略向上挑,就又蕴含出几分憨厚温和的味道,再加上有时候那么一局促,黑脸膛透着红,厚嘴唇一抿,还就真标准成一个邻家大男孩的形象。

    这个“马王爷”,身材如白老大一样的魁梧硬朗,相貌如白老大一般的粗豪狂野,透着股子异族的气息。

    尤其是面部,黑脸膛厚嘴唇铜铃豹眼,一模一样。

    不同的,只是气势上衣饰上装扮上而已。

    可以说,白承光同学,比那位骑白马的马氏鸟人,还要更肖似这位“马王爷”!

    同样,马王爷的目光也瞬间胶着在白老大的脸上,惊愕、不相信、恐慌、紧张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感情,都呈现在他的眼底,虽然,骑在马上的身姿一动不动,那匹训练有素的宝马良驹也坚若磐石。

    袁县令和卢千总此刻,也瞬间发现了端倪,个个面露怀疑之色。

    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就如同一个雕刻家雕刻的不同年龄的同一个模特,只需要多刻几道皱纹而已。

    只有白老大不知所措,这个庄稼汉子真的没专门照过镜子,媳妇又只给美丽坊买过铜镜,自己家里是不配备那东西的。

    ps: 感谢百厉千魂的打赏,一起努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解救

    “怎么会?”“为什么?”

    凡是注意到马王爷与白承光的长相的人,脑子里都会同样蹦出这两个疑问。

    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为什么是一个高高在上久居京城的王爷和一个从泥土里讨生活的庄稼汉子?

    卢千总的夫人与阿圆一向交好,却也只是跟阿圆有过点头的交往,与这个木讷的白老大,竟然是从未谋面过的似的。

    马王爷与白马公子与白老大,如此奇异的相像着,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第一个恢复了神智的,是阿圆。

    或许是在很久以前,她就有些大胆的猜测,然后遇到了白马鸟人,心底的迷蒙又清晰了很多,此刻,她几乎可以确认一个答案。

    但是,“豆腐西施”还在危险之中呢!那个阿福也被缚着双手堵着口,两个人的命运,就在刀口上舔血呢!

    “禀报几位大人,小女子亲眼所见,两位贵家公子挟持着一辆马车往东南方向而去,马车上就是县城里的一位卖豆腐的美貌妇人,嘴被堵着,手脚似被捆缚,额前流血,马车夫同样被制,样貌就是前些天在镇子上行骗的——据说姓谭的——脸上还带着鞭痕。”

    阿圆的叙述非常简单客观,并无什么情绪的起伏似的。

    她看向马王爷的眼神也很冷静,甚至,带了些微的不屑与嘲讽。

    就是你们这样的高官贵族,养育出了渣滓败类,不但口出恶言。还肆无忌惮的抢掠民女民妇……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如此酷似贵人模样的丈夫。正面带疑惑的看向周围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向他的目光如此诡异。

    阿圆的心中,莫名的有些疼痛,白老大在磕磕绊绊中长大,性格被挤压的木讷愚钝,这些都还算不上不幸,不幸的应该是此刻,面对着有可能就是生身父亲的人,却浑然不知。

    既然不知。那就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白老大已经不需要身边有长辈指手画脚了,生活的磨难已经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现在的这个男人,被磨砺的很优秀了已经,再也不要去承受被亲人遗弃的痛苦了吧?

    “承光,现在没有我们的事儿了,我们走吧!”阿圆迈步靠向白承光,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那手臂如同钢铁打造,硬硬的。却有着极其火热的温度。

    白老大的目光,从那个黑马上老男人的身上艰难的收了回来。为什么他见到这个男人之后,非常留恋?内心里就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好……”,白承光抱拳施礼,躬身欲退。

    “慢!”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喝,从黑马身躯上传出。

    马王爷的脑袋转向卢千总:“贤侄儿,就让这个汉子带路,我们即刻去把逆子追回来吧!”

    卢千总眼神闪烁几下,看向袁县令:“王爷既如此吩咐,那,找辆马车载着白家兄弟一起去,袁兄你可要同去?”

    袁县令招手叫车,一拱手:“老夫自然同去!”

    阿圆的双目怒瞪向马王爷,这老东西肯定瞧出了白老大长相的端倪,为何非要带着丈夫一起去寻找他的另一个儿子?莫非是生了歹心,要再一次舍弃这个儿子的生命,去换来他的尊贵身份和白马鸟人的锦绣前程?

    “民女也去!那两个受害人,只有民女认识!”阿圆的眼睛里喷火,咄咄逼人的看向马王爷。

    那一双形同白老大的“铜铃豹眼”,竟然垂下了眼皮,摆摆手,什么都没说。

    阿圆与白老大共同乘坐上马车,卢千总的兵马在前,袁县令的衙差在后,马蹄声迅疾,奔向与捆缚着“豆腐西施”的马车交汇的地方。

    卢千总此时,已经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他的马匹紧靠着白老大的马车车厢,高声询问着具体详情,并与夫妻二人共同推测那四个人的去向。

    “你是说,他们是向着东南方而去,东南方的村子分别是大三里、二十里堡、吴家湾儿……”。

    卢千总猛然“嘶”了一声,忽然一提马缰,高声喝道:“全体加速,马上奔赴吴家湾儿,我好像记得,谭公子提过那个地名儿,胡三做先锋,到村子里打探情况,引燃爆竹为信号,务必救下两个百姓,那两个——歹人,不要伤了性命!”

    这是投鼠忌器,怜惜那两个贵族公子的身家性命呢!

    阿圆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抓着白老大臂膀的手指,更加紧扣。

    马王爷的声音却随后补充上了:“那两个逆子身上都有功夫,弟兄们下手不用含糊,免得伤了自身!”

    白老大就拽了拽媳妇儿的衣袖,那意思,你看,人家王爷并不徇私枉法……

    官场里面的猫腻多着呢!阿圆嘴角撇出一丝冷笑,大哥你没听到王爷口口声声叫着“逆子”吗?那就是宣告兵士们那是他的儿子,谁要下手,行,你砍得可是王孙贵族,等着以后穿小鞋儿过日子吧!

    就连姓谭的那个公子,马王爷也护佑的很呢!独有对你这个傻小子,没有半点儿眷顾!

    阿圆的手指,扣进了白老大的肌肉,牙齿也咬的死紧,稍一放松,就会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白老大以为媳妇儿是紧张害怕的缘故,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鬓发,声音温和的劝道:“你别怕,都有我呢!拼着我被砍死了,也不会让贼人伤到你分毫。”

    “乌鸦嘴!呸呸呸!”阿圆忽然泪盈于睫,手指骤然松开,挺直了身躯,郑重的嘱咐道:“傻子,你记着,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保护好,我不管你出身如何,是泥腿子还是高官贵族,我只要你平安健康,我们好好过日子,生一个男孩子,长得像你,生一个女孩子,长得像我,我们一家四口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马车的速度也在加快,天色开始暗淡,白老大的声音就像从水底捞出来的一样浓重:“我都记着呢媳妇!就算是这个月不行,那就下个月,你要我什么时候播种,我就什么时候干活儿,咱的儿子和闺女,都会来的!”

    臭小子想偏了!阿圆狠狠的捏了一把胳膊上的肌肉,自己手指头都酸了,白老大还是“嘿嘿”傻笑着。

    不过,这么一闹,刚才的紧张劲儿还真是消散了。

    吴家湾儿距离县城不算近,半路上就跟去迷糊阵的道路岔开了方向,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已经完完整整的垂落下来。

    阿圆渐渐感到了疲惫,歪在丈夫肩膀上合上了双眼,这么多的官兵跟着呢,自己夫妻两个不会有什么事儿,就算杀了人,鲜血也溅不到自己身上不是吗?

    吴家湾儿,终于到了。

    临到接近村子的时候,两声“嘭——嘭”的爆竹,就开放在村子的西南角儿,这是情况危急的意思,要求增援。

    卢千总大喝一声:“快走!”率先冲出马队,一直没再出声的马王爷,也是呼啸一声,黑色宝马撒开了四蹄,一溜烟的奔了过去。

    马队的后面,是白老大夫妻和袁县令乘坐的马车,马车夫也都不含糊,兴奋的“驾驾”抽打着马匹,急于去瞧一下热闹。

    “媳妇儿醒醒,到了!豆腐西施就要被救出来了!”白老大的声音,唤醒了阿圆的神智。

    什么时候官兵如此神勇?这片刻的功夫就完成了救人工作?

    马车停在的地方,是一处极宽敞的晒场,袁县令已经下了马车,急急的往一所院子里赶去。

    阿圆夫妻随后紧跟,把场地包围起来的兵丁们亮起了火把儿,把四下里照的耀如白昼。

    幸好,跟着袁县令往里闯,要不然,兵丁们还不会放行,包围圈外,吴家湾儿的里正和乡亲正在围拢,却不肯再放一个闲杂人等进入。

    这是一个修建的很普通的院子,院主人叫小四儿,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不知怎的就跟两个京城少爷挂上了钩,自愿提供场所为少爷做纳娇的金屋。

    现在,小四儿就跪在院子正中,身边还有两个衣衫破损的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感觉还都很年轻,身体瑟缩的像风中的落叶。

    袁县令紧皱眉头往屋中走,一把推开了关的紧紧的房门。

    阿圆扯着白老大也迅速跟了进去,现在的她不怕什么了,形势很乐观,此地已经安全了。

    “王爷在处置私事,请县令大人回避。”一个魁梧的侍卫拦在了眼前,他的身后,是并排的四个小兵丁,齐齐的站成一排挡路。

    袁县令眉头皱的更狠,虽然是文弱书生出身,那气势却也不弱,他扬声喝问道:“马王爷,卢千总,请问,在本县令的治地出现与朝廷命官家属有关的案件,本县令当不当管?”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白老大忽然上前一步,托住了袁县令的胳膊,跟着发问:“千总大人,那女子可被解救出来了?”

    阿圆的唇角,忽然就上弯了一下,那个原本木讷的庄稼汉,也懂得为自己支持的人出头了。

    卢千总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异样:“放袁县令进来!”

    ps: 感谢chen334421、淡雨思涵、lizzie11、jansam的平安符!

第一百七十二章 薄命薄幸

    五个兵士,终于闪开了身形,袁县令向前走,白老大与阿圆随后跟上。

    那个骑红马的鸟人,脸上带了伤痕,身上也刮破了几处,不复嚣张跋扈的模样,正自垂头丧气的束手立在一边。

    阿福的模样也不比他强多少,手上的绑缚并未松开,脸上的布巾倒是散了开来,那张妖孽的美人脸,一道鞭痕斜斜的从右侧的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左边的耳根儿,就那么触目惊心的也站在一旁。

    这还只是屋子的外间,里面人影幢幢,低语声根本听不清。

    “豆腐西施”在哪儿?白马的鸟人在哪儿?

    “哎呦——爹,替孩儿杀了这贱人!爹——疼死孩儿了!”一连串凄厉的尖叫声忽然响起,是那个万恶的白马鸟人的声音,虽然变腔变调儿的厉害!

    袁县令瞬间大挪移,已经迈脚进了里屋。

    马王爷的背影,在灯影下分外高大,一双手握成老拳,微微的,有些颤抖。

    卢千总的脑袋,极其别扭的转向了一侧,似是不忍卒读着什么。

    几个军士模样的汉子,正围在床边,似乎是摁压着一个人,或者是在做治疗,被褥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斑斑,一只药箱打开着摆在床边。

    那一连串的惨叫,正是出自那张床上。

    可是,“豆腐西施”在哪儿?被这个万恶的鸟人给杀了吗?

    这个问题,也正是袁县令所关心的,只见他猛一抱拳施礼:“王爷。千总大人。请问那位被掳掠的女子。在哪里?”

    马王爷的目光,阴冷的扫射了过来,每一个被扫到的人,都忍不住浑身发冷。

    “啊——爹,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爹——”,又是一连声的长叫,声音凄楚又尖利。

    只是。这一刻,马王爷看到了白老大夫妇,伸手一指阿圆:“你,出去!”

    好吧,你厉害,你是王爷!

    阿圆狠狠一拽白老大的袖子,两个人就要转身。

    “你——留下!”又是一声命令式的呼喝,这次,手指指向的是白承光。

    凭什么啊?王爷也看出来自家男人好惹来了?莫不是想要借此加害?阿圆再次全身发紧,死死的拽住了白老大的衣袖。声音尖利起来:“我们是夫妻,不会分开的!”

    她的声音。引起了里间屋角落里的一阵响动,袁县令惊愕的“嘶——”了一声。

    角落里,缓缓站起一个妇人,似乎刚刚清醒。

    丹凤眼的眼梢儿微微的向上轻挑去,眼珠子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又透着流转的光彩,右侧的下眼角处,一颗嫣红的小痣若隐若现,从面相上来说,这种痣美而纠结,叫做“伤心落泪痣”。

    尽管从额头到身上的被扯破的衣衫,都被迸溅上了血痕,她的美,依然怵目惊魂。

    她的手里,还死死的握着一把半明半暗的利器。

    那明的,是刀刃,那暗的,是逐渐干涸的血迹。

    那就是阿圆丢到马车后车厢的——弹簧刀!

    白老大的大蒲扇,忽然回握住妻子的小手,尽管,这个傻呵呵的汉子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媳妇的随身之物,会落在一个陌生的女人手上。

    袁县令扭头对外面喊道:“来人,把受害人带回县衙!”

    马王爷阴冷的威压终于被打破了,他向前一步,伸手一拍袁县令的肩膀:“这妇人——伤了我家孩儿!不能带走!”

    “哈哈哈哈——”,袁县令仰天大笑,笑得豪放又凄凉,让人闻之落泪。

    “王爷,你家的公子抢掠民女,莫非民女就得束手应从,被残害也反抗不得?马王爷啊马王爷,枉我袁必孝一直以为王爷是个奉公执法的贤明王爷,却原来只是因为没有牵连到自家孩子身上!请问王爷,你家的儿子不能受伤害,难道老百姓家的妇人就能随意凌辱吗?”

    难道老百姓家的妇人就能随意凌辱吗?难道老百姓家的妇人就能随意凌辱吗?

    这句逼问,令马王爷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大手掌从袁县令的肩膀上垂落了下去。

    一个呜咽一般的声音,宛如从地下发出,这是一个父亲痛苦的嘶吼。

    “这妇人——这妇人伤了我儿的——下体——,战场还怎么去?我儿甚至不能再——”!

    满屋肃然。

    袁县令的身子也是一晃,似乎这个消息异常震惊,但是,他是朱阳县的父母官,必须为百姓做主。

    “王爷,不管怎样,这妇人都是受害者,请容下官把人带回衙门审问详情,还有外面的几个人证,都要一并带回衙门,贵公子伤患在身,可以先交给王爷诊治,待得痊愈,也是一定要交给下官的!”

    卢千总也走到了马王爷身边,貌似低声的求恳了几句。

    白马鸟人就在这时又发出一声惨叫:“啊——杀了,把那贱人去替小爷杀了!小爷活不成,也要叫那贱人陪葬!”

    马王爷已经舒缓的神色,立刻再次阴冷如霜。

    只是此时,袁县令并不高大的身躯,已经稳稳的挡在了“豆腐西施”的面前,神色镇定,大有一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凛然。

    白老大拉着阿圆,也迅速与袁县令站到一起。

    他不是英雄,更不知道自己与这个高官权贵可能还有血缘关系,他只是凭借着一种判断是非的本能,要站在袁县令那一边,站在正义与弱势的那一边。

    袁县令的声音提高:“马公子,这三名妇人是否都是被你掳掠至此?你可知道这是犯了何罪?”

    马王爷来不及阻止,那位被宠的不分黑白对错的鸟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审问小爷?哎呦——你们慢点儿!包好了?没事儿了?”

    白马鸟人的注意力迅速被那个军医模样的人吸引了过去,那人已经收拾妥当,正在擦手,拾掇药箱。

    “嗯,包好了,小王爷只要安心静养,伤口——会很快长好的!”

    这可是好消息,白马鸟人根本没看到他爹那一脸黑青的要命样儿,一听说会长好,就顾不得疼了,嘴里也换了格调儿。

    “爹——”,他拉着长腔儿喊道:“那妇人就先别杀了,孩儿喜欢她那张脸,等我的伤养好了……”

    贼心不死的贱坯子!阿圆在心中恨恨的骂道。

    “呲——”,一声轻响,就在三个人的身后,阿圆的后背忽然一暖,似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溅在上面。

    “呵呵——呵——呵呵——”,身后的女子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落英缤纷,笑得疯狂,又绝望……

    一道血流,顺着她的额角,蜿蜒通过颧骨、人中、嘴唇,到达了尖尖的下巴颏儿,血流的两侧,是翻卷的皮肉。

    那把锋利的弹簧刀,重新染上了鲜艳的颜色,被扑上前去的阿圆抢夺了过来。

    “快来人啊!给她包扎!”阿圆的声音里面带着哽咽,这世界肿么啦?那般美好皎皎如月的女子,被逼迫的自残毁容,她犯了什么错?不过是长得过分美貌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生存环境挑选这样惹人瞩目的容貌?

    那道血痕,恰恰剜掉了“豆腐西施”眼角下的那枚“伤心落泪痣”,据说,长这样的痣的女子,天生薄命又薄幸。

    从此以后,你就可以不再有伤心不再落泪了么?

    阿圆抱住了“豆腐西施”委顿在地的身子,血液如此汹涌,落满了她的双手。

    袁县令与白老大,也齐齐的围了上来。

    那名刚刚还在收拾药箱的随军大夫,也无声无息的搬来了药箱,打开,取出一团白色的棉纱布。

    “豆腐西施”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似的,只是分辨着阿圆的方向,低低的叹了一声:“这样——很好——我——生了一个儿子——模样——像他爹——很好——”。

    阿圆泣不成声,两只手抓扯着那团白棉纱布,拼命在“豆腐西施”的脸上缠裹,可是,更多的血液在喷涌,从那张曾经令万人空巷的绝世容颜上,从容颜下的脖颈上……

    刚刚那一划,从脸上又拐到了脖子,已经是大罗金仙都再难救活!

    一个卑微的生命,一个美丽的生命,就此告别了人世,告别了她的亲人,她的模样并不像她的儿子,和那个总是战战兢兢地保护着妻子周全的丈夫。

    “豆腐西施”的身子,慢慢转凉,随军大夫已经站起,再次收拾起药箱。

    白老大扶起了阿圆,袁县令一脸悲愤,这一次,不再施礼,对门外大声呼喝:“朱阳县衙的所有衙差,马上进屋捉拿刑犯!”

    两个身手利落的衙差率先闯进屋子,抱拳施礼:“县令大人,外面的疑犯已经招供,谭、马两位公子两天来一共掳掠来三名女子,都是关押在此处宅院。”

    “启禀大人,外面的两名女子已经被两位公子轮流奸污,其中一名指认后,已经——撞墙而死!”

    马王爷的身躯,又一次踉跄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忽然的,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ps: 这章码的热泪涔涔……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丧子

    “王爷——王爷怎么啦?”

    军士们一个个围拢了来,倒是把白马鸟人单独留在了床上。

    “爹你怎么啦?来人,快扶我去看看我爹,哎呦——快,把我爹送到这儿来我看看!”

    可是这个时刻,王爷身边的人,都在关注着王爷的状况,对这个叫嚣着的“可恶少爷”,谁还肯忍着呕吐多看一眼?

    王爷一生戎马,算得上耿直端方,怎么会生出了这样一个无耻的儿子?连带的王爷的属下都跟着觉得丢人!

    你个狗娘养的的是穷疯了吗?想要女人,多花点钱去什么勾栏妓院不就得了?干什么祸害良家妇女,还要赶尽杀绝,连害两条性命?

    随军大夫也是有真本事的,按人中,掐虎口的一番摆弄,很快就将马王爷拾掇醒了,只不过,那副大身板始终软绵绵的,已经恢复不了初见时的冷硬形象。

    “子不教,父之过”,当爹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忏悔自己教育的失败吗?

    虽然,随军大夫一个劲儿的嘱咐:“王爷千万别激动,身子要紧!”

    可是,马王爷灰暗的眼神,依然落在了卢千总的脸上,嘴唇微动着,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卢千总紧攥着拳头,终于扶地叩倒,沉闷的声音说道:“请王爷恕罪,小侄——没将世弟看管好,现在,必须送他上公堂!”

    今日的阵势闹得这般大,县城内外恐怕早就传的风雨满天飞了,作为一个镇守一方安宁的军方官员。他如何还能徇私枉法。庇护抢掠犯杀人犯?

    马王爷眼中的灰暗更加惨淡。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曾经寄予了无数希望与憧憬的儿子,他曾经想方设法要打造的文武全才的儿子,就在他刚刚接了帅印,并为儿子申请了先锋官的时刻,如此响亮亮的在他的一张老脸上打了几个耳光,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是的,比当众打了耳光还要难堪。临出朱阳县时,那么多的百姓在送行,在打探,此刻的吴家湾儿,外面也是人声鼎沸,就算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马王爷一生杀伐决断,还从来没有这般纠结过,但是,跪在地上的卢千总总要起身。那个梗着脖子曾多次据理力争抨击权贵的袁县令,也绝对不会弯腰。不会容许他想办法把此事转圜过去。

    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么多的人证物证,就算是他带来了几十个亲兵,也不可能一下子赶尽杀绝,就此灭口!

    “去——吧!”一代大宋名将,权贵王爷,就这么坐在地上做出了把儿子交付审判的决定。

    一颗浑圆的泪珠,从一侧的眼角流出。

    “好歹——留他一条性命,家中还有——老太君——惦念——”,马王爷终究还是多加了一句话,眼神透过军士们的缝隙,锁住了直挺挺站立在那里的袁县令。

    军士们知趣的闪开了身子,与袁县令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容颜肖似马王爷的年轻汉子。

    就像马王爷年轻的时候,彪悍强壮,一双铜铃豹眼瞪得溜圆儿。

    两个肖似的人,就这么一站一坐,一高一矮的,目光触碰在一起。

    另一颗泪水,终于在另一只眼睛里面,滚落。

    马王爷招了一招手,没有说话。

    白老大却像是受了魔咒一般,脚下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个招手的人。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肖似度也越来越明显,熟悉王爷的军士们发现,这个年轻的汉子,就连走路的姿态,都跟马王爷如出一辙。

    受了魔咒的白老大,弯身蹲在了马王爷面前。

    “你的母亲,可是叫‘春草’?”马王爷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飘飘忽忽的。

    白老大的声音也是梦游一般的:“我娘——爹叫她‘草儿’,她从京城里来,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心脏总是一揪一揪的疼痛?

    马王爷的大巴掌,伸出来,就要抚到白承光的头发上:“你要——孝顺你娘——她在什么地方?你们——过得好吗?”

    “爹和娘,都不在了,我带着四个弟弟妹妹,还娶了媳妇,过得好……”,白老大的魔咒没有消失,一五一十的回答着马王爷的提问。

    如果,没有卢千总的打断,这两个人梦呓一般的问答,可能还会一直进行下去。

    “王爷,世弟他——已经——已经——”,卢千总不得不打断这两个诡异的相像者,床上叫嚣个不停的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军士们去准备抬架起他回朱阳县时,赫然发现,那鸟人,已经断了气儿!

    这么多的人都守在屋子里,刚刚随军大夫还说伤势无碍的了,怎么就突然丢了性命去?

    虽然他死有余辜,但是,但是目前这情景,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儿怎么了?快!扶我去看看!”马王爷眼中的柔情消失了,大巴掌一挥,就站起了身子。

    床上那张惹人生厌的脸面,已经慢慢儿转凉,只有一双铜铃豹眼还大睁着,似乎,死亡前很是惊恐。

    随军大夫脑门上都是汗水,再次验看了一番尸体,对马王爷摇摇头。

    又一条性命,被阎王爷收割了去,任凭你叫做马王爷,也套不上交情,要不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是那处的伤势发作了?还是——”,马王爷的豹眼睛,嗜血一般的扫过屋中的每一个人。

    除了他和卢千总的部下,就剩下袁县令和白老大夫妇。

    “刚才那两个衙差到哪儿去了?”马王爷红着眼珠子冲到袁县令面前,一把薅住了袁县令的衣领子。

    “刚才,王爷不忍心让下官带少爷去审问,下官就安置那两个下属出去监管另外的人犯了。”袁县令神色冷静,回答的天衣无缝。

    随军大夫嗫嚅的说道:“王爷,公子身上并无其他外伤……”。

    那就是说,没有人为的杀害,或者是刚才的伤口得了破伤风,或者就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收了他的狗命!

    只不过,破伤风也不至于发作的这般快,好歹那还有个潜伏期的好吧?

    马王爷还没吃过这么大的闷亏呢!众目睽睽之下,儿子丢掉了性命,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

    “都——不许离开!院子里所有的人,全部看管住!”尽管找不到蛛丝马迹,马王爷还是对属下发出了指令。

    院子外面的喧腾声越来越大,军士们站立的军姿笔挺,把院子箍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袁县令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白承光不用考虑,白家媳妇吗?女流之辈,更不会趁着混乱扑到床上去杀人。

    会是谁呢?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外间屋的红马鸟人和“阿福”,也被提溜进了里间,马王爷害怕再出事儿,把谭家的这根独苗儿也给报废了。

    “谭七,你喊着阿欢陪你来朱阳,就是要在你爹的看管范围外欺男霸女为害四方的吗?你来看,这就是阿欢,这就是本王的心肝儿子!”马王爷一把掂起红马鸟人,掼在血迹斑驳的床前。

    死的透透的白马鸟人的铜铃豹眼,还在不甘心的瞪着、惊恐着……

    谭七“嗷——”一声叫出来,四肢乱舞的往后急退:“不是我的缘故,是阿欢喜欢玩漂亮的妇人……”。

    “咕咚——”一声,一件软绵绵的东西把他绊倒了,谭七摸索着爬起来,一只手按住的,正是“豆腐西施”的一侧手腕。

    那一张翻卷着血肉的美人脸,登时与谭七打了一个照面,灯火忽然爆起一个璀璨的灯花。

    “啊——”,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般的直刺进人的耳膜,那个早就死的透透的妇人的一只手,竟然在瞬间张开,牢牢地抓住了谭七的脚踝!

    无论他怎么跳脚怎么又蹬又踹,那只手如同鬼魅,再也不肯放松,仿若阎罗殿里勾魂的使者,牢牢地认准了目标。

    一种巨大的恐惧之情,在这个花花公子的瞳仁中闪现,他扑倒在地上嘶嚎:“不是我!都是阿欢做的!你去找他索命!去找他!放开我——”

    “豆腐西施还活着!去救救她啊!”阿圆双手拃着,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那个苦命的女子。

    随军大夫摇摇头,叹口气。

    地上的女人,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在军队里有时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死者忽然抓住了什么东西,其实早就失去了意识。

    就像一只鸡,猛不丁被剁了头去,有时候还会忽然的再走上几步,但却绝对不是起死复生。

    民间,把这种现象神话了,说成是冤鬼心有不甘,找杀害她的凶手复仇。

    没有人去帮助那个扑在地上抽搐着求救的鸟人,任凭他继续绝望的嘶吼着……

    或许,马王爷叫人提溜谭七进来的本意,是要保住他一条小命的,但是,谭七对马家阿欢的责任指控,让他的心,变得冷硬了。

    要不是谭七非拉着阿欢前来追踪他家的一个余孽,阿欢怎么会在此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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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流年不利

    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一个结果,谭七疯了。

    即便是终于有人上前帮助他掰开了死者的手指,也已经无济于事。

    又哭又叫又抓又挠,连自己的衣服和脸面都舍得下手,最后,只能暂时用绳子捆绑住他的四肢,又堵住了他的嘴巴,照着脖颈儿砍了一掌,才算安静下来。

    马家阿欢已经死亡,看在马王爷的面子上,暂时把罪过掩去,正好,全推到疯魔了的谭七身上,也能对朱阳县的民众做个交代。

    虽然,谭家与马家交好,这种时候,也“死道友别死贫道了”吧!

    马王爷从始至终,也就仅仅是掉了那么几颗眼泪疙瘩而已,武将出身的人,见惯了生死,本来就要比常人的意志力强些。

    “把阿欢的死信也封锁住,我不想让他的母亲和祖父祖母伤心。”马王爷镇定的开始安排后事,让他的两个贴身护卫把阿欢的尸体抬到外面的马车上。

    卢千总也在布置人包裹住“豆腐西施”,一并抬出。

    袁县令不再咄咄逼人,带着衙差也出去收拾残局了。

    现在,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一股子血腥味儿,犹自缠绕不去。

    马王爷挥手,再次把白老大唤到了眼前。

    “你——可读了什么书?练了什么武艺吗?”

    白老大摇头,刚刚吃上饱饭没多少日子,哪里有机会去读书练武?那是多么奢侈的人家才能做的事儿!

    阿圆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懒懒的想要打一个瞌睡,却又不放心白承光的安危。竭力的睁圆了杏核眼儿。总觉得马王爷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

    “你娘——可留下什么东西给你?做母亲的。总会惦记着自己的大儿子吧?”马王爷的身子,往椅子背上缓缓地靠去,铜铃豹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似乎,很是疲惫。

    白老大坐在一只矮凳子上,需要抬起头来看着马王爷,那神情,就更加透出几分濡慕。

    “留了一只玉镯子。说是亲娘给的,一定不能丢。可是家里穷,成亲没有东西,我就用它做了聘礼。”

    马王爷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眼中流动的神采。

    “你——可愿意随我行军打仗?边塞上军情告急,我要挂帅出征,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先锋官。”

    说着这样严肃的话题,这个老狐狸,竟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仿佛正在询问“你今天吃的什么饭?”。

    白老大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句问话的含义,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子就扑了上来。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胳膊,尖利的吼道:“不愿意!我们不愿意!我们只是最普通的百姓,打小过的是最穷困的日子,没学过武艺,也不会兵法计谋,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请王爷另请高明!”

    白老大尴尬的看了看马王爷,又拍拍盛怒的阿圆的胳膊,连声应诺:“媳妇儿你别着急,王爷只是在开玩笑,就凭你男人,大字不认识几个,武艺根本不懂,怎么可能胜任先锋官?”

    马王爷的铜铃豹眼终于瞪了开来,死死的盯住了阿圆,口中斥道:“男人的事情,怎么可以由得妇人开口阻挠?你家中长辈没人教导过吗?还不速速退下!”

    “哈哈!”阿圆的身子骤然一挺,脊背绷得笔直,脸上似笑非笑:“是啊!我们都是被丢到荒郊野外的野孩子,能捡条命就算万幸,没有长辈帮我们遮风挡雨,也就没有长辈教导规矩,现在我们长大了,不需要什么长辈前来安置生活,长辈也没有权力教导训斥,当初丢下的孩子,是想捡就能捡起来的吗?”

    马王爷碰到的,恰好就是阿圆的逆鳞。

    前世里,她始终没有机会找到亲生父母,追问一下“为什么抛弃我”,现在,她可以为白老大伸一声冤吗?

    虽然马王爷始终没有承认,白老大就是他丢弃的孩子,可是,若说是毫无关系的三个人,却长成了一个模样,鬼也不会相信!

    马王爷怎么会听不出来阿圆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一只手指向阿圆的鼻子:“你——你这个该死的刁妇!”

    白老大已经急得鼻子尖儿冒汗,拃着两只手不知道该去规劝哪一个才好,媳妇明明是个很理智的人,怎么这会子跟个王爷干上了?莫非,又到了身子不舒服的时候?

    算算天数儿,也确实该到阿圆的小日子了。

    被叫做“刁妇”的阿圆,怎么会答应?

    她摆脱了白老大的一只手,也把手指指向马王爷:“我是个刁妇?我该死?难道我做了亏心的事儿不成?难道我生了孩子,又把他随手丢弃了?还是我故作仁慈的把孩子送给了别人?让他在贫穷中长大,让他受众人的白眼,让他不得读书,也不得习武,让他只差沿街乞讨暴尸街头?”

    马王爷的身子向后仰去,再向后仰去,在千军万马中镇定自若的马王爷,此刻,在一个小女子的指责下,溃不成军。

    可是,阿圆的宣泄才只是一个开头,属于白老大的,属于阿圆自己的愤怒还多得多。

    “为什么丢弃自己亲生的孩子?我们的存在,到底怎么严重的阻碍了你们的前程,影响了你们的生活?为什么不负责任的生下了我们,却又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原因狠心将我们驱逐?您半夜里做梦,会梦到我们在哭吗?会梦到我们在挨饿吗?会梦到我们在受苦吗?拍拍您们的良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着我的鼻子喝骂?你有什么脸面要求这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再跟着你上战场送死?你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他小时候没死在你的手里,长大了却要再死一次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道凄厉的哭喊,突然从房间的角落里发出,就像一只受了致命伤的野兽!

    竟然——是阿福,双手还被被松绑,此刻正用力的把捆紧的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的砸向自己的额头。

    阿圆的话,刺痛了阿福最深处的隐痛,阿圆只是在为白老大鸣不平,却句句都说出了阿福心中的话。

    “为什么不负责任的生下了我们,却又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原因狠心将我们驱逐?”

    “你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他小时候没死在你的手里,长大了却要再死一次吗?”

    是父母把自己生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却又要百般厌弃,打小驱逐出京城,如今又派亲兄弟来追杀?我若死了,你们真的就那么开心吗?

    这个日子不吉利,死亡与疯狂,一茬接着一茬儿,一个接着一个。

    只有白老大听不明白,拽着媳妇的袖子往后扯:“你说什么呢?马王爷跟咱有什么关系?你心情不好,冲着我发火,别殃及了别人!”

    阿圆的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看向急的脸红脖子粗的丈夫,忽然就笑了起来:“对呢!马王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关系,那凭什么让你去做送死的先锋官上战场?对呢!马王爷在开玩笑,承光,咱们回家,不在这里开玩笑了!”

    她疾步往外走,白老大双手抱拳倒退着跟着阿圆:“对不住了马王爷,我媳妇她——很能干很贤惠很疼人,就是有时候——脾气会不好,您别见怪……”。

    “别走!听老夫——再说几句话!”马王爷如同一阵风,堵在了门口,掩紧了房门。

    “就说——几句话,你们不愿意听了,随时能走,老夫绝对不会阻拦。”马王爷高贵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或者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他,只是一个老者,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的父亲。

    阿圆的脚步不得已停止了,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用双手堵住白老大的耳朵,不让他听见任何发自马王爷的声音。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要出事了!

    “承光——你叫白承光是吧?你可知道吐蕃族正在进犯我大宋朝边界?小贼李立遵鼎盛一时,现已拥有几十万部民,六、七万兵马。随着势力急剧膨胀,李立遵越来越妄自尊大,为人暴虐而残忍,与我宋国之间摩擦日益增多,上个月,知秦州张佶就奏报开封‘侦知宗哥族立遵、和尚、唃厮啰召诸部首领,谋犯寨城,请益戍兵。’十五天前李立遵狂妄上书宋廷要求册封其为“赞普”,就是可汗!想要成为吐蕃各部的领袖,还不断煽动边境的吐蕃部落反宋。”

    马王爷说到战事,眉宇间恢复了浩然正气:“现在,李立遵已经率领马波叱腊、魚角蝉各部人马三万余人大举入侵,并散布消息声称‘某日下秦州会食’,他这是小瞧我大宋子民,以为我大宋无人征战,可以任由他们自由来去,试问,我大宋的好儿郎哪个肯答应?我已经在金殿接旨,亲自率军去救援秦州,阿欢——”。

    马王爷停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下去:“阿欢自小娇生惯养,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都说‘上阵父子兵’,我马国涛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一个怂包儿?我——就在金殿上也为他求来一个先锋官,指望着在战场上历练一番,从此就可以长大懂事,谁知……”。

    谁知找到朱阳县,儿子变成了抢掠犯杀人犯,还一命呜呼在此,对父母妻子无法交代,对金殿上的官家更是难以应付!

    ps: 感谢lizzie110的平安符,祝亲快乐!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游说

    阿圆垂下了头去,在国之大义面前,她不能再任性,事实上,如果真的有外敌来侵略,不但是白老大,就连她自己,也是希望可以奔赴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保卫一方平安的。

    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的前世,那些教育是白受的吗?

    白承光抓着阿圆的手,也越发的攥的紧了,就连刚刚发了疯一般尖叫的阿福,也安静了下来,萎坐在地上,呆呆的发着愣。

    马王爷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又泛出泪光,看向白老大的神态依稀多了一份慈祥:“白承光,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在大敌欺我边境,杀掠我子民的时刻,还能再安心于一隅,过自己舒服的生活吗?你就不想持剑杀敌,亲自奔赴战场保家卫国吗?我——已经老了,阿欢——也没了,你可不可以代替阿欢,跨马游疆,长剑一指,三军儿郎尽听指挥,把吐蕃李立遵那厮斩落马下,扬我大宋国威?”

    做惯了行军演说的马王爷,如何不说的让人热血沸腾?何况白老大虽然做庄稼汉做的木讷了,那骨子里却是奔流着一个军事家的鲜血?

    或许,出于一个男儿的本性,对于嗜血的战争也是充满了兴趣的,阿圆从那只被白老大攥住的手掌的颤动中,已经感受到了,正有一股从未爆发过的力量在聚集,在蒸腾!

    阿圆心乱如麻,绝望的抢先答话:“可是我夫君——并无武功在身,也没学过什么文韬武略孙子兵法,怎么可以去任先锋官?怎么可以统帅三军?战场不是儿戏。多少军士的性命都在指挥者手中。稍一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夫君不是也跟着吧白白送死吗?”

    这几句话说的可不像农妇,马王爷第一次拿正眼看了看阿圆,再次,把目光回落到白承光身上。

    “孩子,你觉得你比阿欢更差吗?他被祖母和母亲宠惯的娇气懒惰,不也是文不成武不就?我为什么要带他上战场?为了阻止这件事,家里的祖母正闹得天翻地覆呢!可是男儿要想脱胎换骨,不经历生死搏斗是不可能的!阿欢。是我马国涛——被人所知的——唯一的独子,我既然决心在金殿上求旨让他做先锋官,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会让他白白的去送死!也更不会拿三军儿郎的性命开玩笑!”

    他的目光开始闪烁:“只是,孩子你还需要——暂时顶替阿欢的名字,做——我马国涛的儿子,我——会给你配备最好的护卫保护你的安全,会给你最好的谋士教习你文韬武略行军兵法,我也会亲自监督你的每一步战略部署,相信我。马家的骨血没有怂包孬种,我们从现在起开始学开始练。战场,就是历练男人的最好学府!”

    马王爷的双手摊开,满怀希冀的伸向了白承光,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世,他完全可以确定就是他的儿子,阿欢废了,这个儿子却被老天爷送回来了,这是天不亡他马国涛,马家的血液注定了,这个被遗弃了二十年的儿子,一定会渴望奔赴战场!

    满面泪光的阿圆,就这样,亲眼目睹着自己的丈夫,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媳妇儿的小手,转而,伸向马王爷的大手掌。

    四只同样大小,同样粗狂的大蒲扇,会师了!

    马王爷用力抓住儿子的大手,全身发抖的摇晃着,摇晃着……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这个儿子他的身世,总有一天儿子站在了权贵的位置,就能理解父母当时的不得已了,这个儿子虽然透着憨厚,但是眼神坚定,浑身都散发着浩然正气,对袁县令的维护,对妻子的爱护,足以证明这是一个义薄云天的豪情之士。

    这样的人,适合上战场,适合与兵士并肩作战。

    这样的儿子,比——阿欢,更适合做他的儿子!

    “阿——欢——你母亲一定,会很高兴,你母亲,一直希望可以寻找你回来,阿欢,你现在的名字,就叫——马寻欢!”马王爷低低的呢喃着,把名字授予白承光。

    “嘭——”一声闷响,阿圆的脑袋,碰在了木椅子背上。

    不是她故意想自残,这个名字太惊悚了!寻欢——小李飞刀的专利命名权吧?怎么挪到了这里?

    “阿欢——阿乐——你母亲希望你们欢乐一生的,可是——阿欢走了,阿乐,就成了寻欢——”。马王爷疲倦的呢喃着,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件心事儿。

    白老大懵懂不知其中缘故,手掌也一直被马王爷攥着,只是含混点头:“好,我从此就叫——马寻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老大代替白马鸟人去从军征战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做妻子的,只能令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的阿圆,还无法猜想到丈夫离开后自己会遇到哪些纷扰,哪些磨难,事实上,在马王爷的游说中,她的热血也在沸腾,她的骨子里,也是一个嗜血的狂热者呢没准儿!

    “什么时候——走?要准备什么?”阿圆的声音非常镇定,这表现,比王府里面哭天叫地捶胸顿足的妇人们可强多了。

    “什么都不用准备,贴身的衣物我会在路上为他添置,铠甲什么的,都用我的就行,尺寸大小正合适。我们——今夜就得启程!”马王爷稍稍犹豫了一下,大战当前,真的没办法再给这对小夫妻痛哭离别的时间了,他之所以星夜兼程来到朱阳县,正是为了亲自把那个不肖子带走的。

    而且,只有这样连夜布置好所有的事情,带白老大和阿欢同时离开,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好交换事宜。

    迟,恐生变故!

    只能委屈这个越看越顺眼的儿媳妇担待了。

    马王爷放开了白老大的手,准备迎接阿圆的嚎啕大哭。

    可惜,那对小夫妻都很冷静,妇人甚至对着男人启齿笑了一下,眼睛里熠熠闪光,都是温情。

    “承光,那你好好保重,争取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回来,就算是真的丢了哪个部件儿,我也不嫌弃你,早晚有空了,报个平安信儿。”

    白老大反倒喉头哽咽了:“咱家里,都交给你了,弟弟妹妹们,都大了,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别苦着了就行!”

    “好!我会先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你回来。”

    “还有,这次要是没播上种儿,你等着我——回来再——”,白老大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刚才的承诺代表了什么,如果他在战场上一去不返,在这个世界上,就只留下了阿圆,很可能,一个孩子也没来得及生下。

    阿圆的鼻子也是一酸,却笑得更大声了,拢一拢白老大的鬓角:“要是战争打胜了很久,你还没回来,不一定在什么地方招亲做驸马了,那我就改嫁,万一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我就让孩子去喊别人‘爹’!”

    “嘁——”,出声的,是马王爷,刚刚还看这个儿媳妇顺眼呢,一出口,都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呢!

    他的反应,只得到阿圆的一对儿白眼珠子,和一连串的攻击:“马王爷,我可把丈夫交给你了,只要你活着回京,就得保证我的丈夫也全须全尾的回到迷糊阵,你还得尽心尽力的教他本事,我男人性子实诚讲义气,你别安排心眼子滑溜儿的侍候他,也不允许什么莺莺燕燕的问题出现,要不然,我一路闹到京城,上金銮殿状告你欺君抛弃——,嘿嘿,你懂得!”

    马王爷的黑脸膛更黑了,再次手指向阿圆,恨不得喝斥一声“刁妇!”,又使劲儿忍住了。

    看在她即将与丈夫分别的份儿上,看在她一介女流的份儿上,看在她——抓住了自己把柄的份儿上!

    他们竟然完全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此刻,三个人谈妥了各项事宜,正要起身离开各奔前程。

    “带我走!我也去战场!”阿福冲到了门口,“咕咚”叩头在地。

    扬起的脸颊上,犹自带着鲜艳的鞭痕,额头上又叩出了新鲜的血迹,和着灰尘,更加触目惊心。

    家族不接纳,忠仆也在谭七的手中死掉了,如今的阿福一无所有,只剩一身伤痕和一条烂命而已。

    聆听了马王爷对于战争的描述,阿福的心思又活了,他对于过去没有任何留恋,他想要彻底抛却所有的不堪,去战场中厮杀,在战争的洗礼中获得新生。

    “我不怕死!要是能死得其所,我这条烂命,就算没有白活一场!”

    阿福扯住了马王爷的长襟,再次叩头在地。

    战场上确实需要人,这个时代的肉搏战最为盛行,每一场战争都会埋下大量的白骨,多一个要求去战场的人,其实很开心。

    可是这孩子明明跟谭家有关系的,现在谭七还疯疯癫癫的呢!

    马王爷沉吟犹豫,白老大的手臂被老婆拧了一下,立刻听见了清脆的声音:“王爷,我们家——寻欢可是先锋官了,有没有权力自主招用一个士兵呢?”

    ps: 感谢淡雨思涵的平安符,感谢亲们留言评论,祝开心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作呕

    阿福立刻听出了端倪,把马王爷的衣襟一松,转而叩头到了白老大膝下:“请带我去战场!您放心,阿福绝对不会生出祸害恩人的坏心,鞍前马后跟随先锋官,绝不含糊!”

    转而,他就势坐到了地上,自顾自扒下鞋子,手指三抠两抠,竟然夹出了一卷紧紧实实的纸张,打开来,是一沓散发着臭脚丫子味儿的——银票!

    “这些都是谭七没搜走的我全部的家当,就当是我对过去所犯罪过的赔偿,请恩人一定收下,恩人的丈夫,我一定舍命保护!”

    这次的“恩人”,尊称的是阿圆。

    财迷的女人没过脑子就接过了那一沓微微泛着潮湿的东西,然后,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呕——”的一声,迅速弯下腰去……

    阿福这些天被谭七折磨的够呛儿,哪里还能顾得上洗脚?

    不过,那一沓子脏东西,倒是有用的,银票哩!

    白老大“嗷——”一声,一只手抓向阿福的脖领子,直接掂起来就把人给撩到一边去了,媳妇都吐了,管你什么银票不银票呢?

    这边当丈夫的弯身弓腰侍候媳妇,那边马王爷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儿子虽然没有练过武艺,但是瞧这一手露的,竟然天生就有一把子神力,像!太像自己了!

    如果当初,送走的不是阿欢,而是阿乐,那么,会不会马家的现状会更有后劲儿一些?

    阿圆吐完了,把脸擦干净,又直接用那块白布巾包起湿踏踏的银票来。终于有闲心看看一脸懊丧的阿福。

    “你记着。这些银票我只是帮你收着。等打完胜仗,你跟我男人一块儿回来,我一并还给你!”

    这就是答应了会带着他奔赴战场了?阿福重重的点头,一只手按在胸口上:“从此以后,我一切以白大哥为主,宁愿我死,也要护卫大哥的安全!”

    马王爷的眉头皱了一下,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率先出了门去。

    阿圆一把扯住了正欲跟上去的白老大,忽然飞快的交代道:“阿福承光听我说,我可以确信,承光就是马王爷抛弃的双胞胎儿子之一,所以这次征战,如果胜利凯旋,很可能会有一番波折,你们二人要互相提醒互相帮助,别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保护好自己。以后堂堂正正做自己,不做任何人的代替品。不做任何家族的牺牲品!切记切记!”

    白老大的铜铃豹眼登时瞪得那叫一个大,大嘴巴也张开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反倒是阿福,早就有了感觉似的,再次对阿圆点头:“我会提醒——”。

    屋门被推开,马王爷的贴身护卫再次出现,院中已经肃静的只剩下马王爷的手下,为白老大和阿福准备的马车,已经敞开了车帘。

    “请!”侍卫抱拳面对白老大。

    终于就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白承光的脑子里还在轰隆作响,他怎么就成了马王爷丢弃的孩子了?马寻欢的名字,其实本来是他自己的?骑白马的那个混小子是双胞胎弟弟阿乐?

    以至于,他浑浑噩噩的走向了马车,手里还抓着媳妇的袖子。

    “承光,走吧!该来的早晚都得来,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去开创自己新的人生吧,我在家里等着你!”阿圆松开了丈夫的手指,一转身走向了院子外面,哭哭啼啼的离别就不要有了,那调调儿,不是阿圆的风格。

    既然,白老大那样坚定的选择了战场,不惜顶替别人的名头儿,那就分别又如何?孤家寡人的生活,姐又不是没过过!

    袁县令就站在院子门口,安排阿圆也钻进了一辆马车,问清楚阿圆的意思是要回迷糊阵,正好,此地距离迷糊阵比较近,两名衙差卫护着就启了程。

    “白夫人以后如若有事儿,可以直接去衙门找老夫,一定鼎力相助!”临行时袁县令的那句话,还在阿圆脑海中转悠,不知道这个睿智的长者看懂了什么,又预示着什么玄机。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终于听到大黑和萌萌的叫声时,阿圆才恍然觉出,白老大是真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不是去镇子上卖拉面,天黑前就能回家。

    “多谢两位大哥相送,夜深了,小妇人家中有一个成年的弟弟,就请暂时在家中安歇一下吧!”阿圆下车拍门,对两位护花使者表示感谢。

    白老二披衣前来开门,很是讶异:“嫂子怎么这会子回家了?大哥呢?出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姐还没想明白该怎么说呢!

    阿圆邀请两位衙差进门:“二弟把狗看好,先招呼两位大哥喝口热水,拾掇间屋子歇歇脚。”

    白老二伸头向外面踅摸了一下,才扬起笑脸举着灯带领衙差往里走,或许,嫂子是不方便现在说话吧。

    可不是不方便吗?阿圆一边心乱如麻,一边去灶房烧了热水,舀了两碗白面粉,磕进几个鸡蛋搅拌,倒入沸水中打成面疙瘩汤,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里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三个人都把肚子填了个满当,才各自安歇。

    阿圆这个后半夜,原本应该悲戚难眠的,结果,她身子太过疲惫,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竟然就简简单单的睡着了。

    沉沉的梦里,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似乎有一对双胞胎孩子,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亲亲这个,抱抱那个,叫着“阿欢——阿乐——”,又哭又笑……

    原本应该是一件欢乐的事儿,一下子生下两个儿子,可是,就硬是被人认为这是大大的不吉利,才使得这个女子必须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阿圆在梦里叹了一口气,似乎,又看见了白老大一身铠甲浴血凯旋,好多老百姓围在街头欢呼雀跃,叫着什么“马大将军——”。

    然后,白承光皱起了眉头在抱拳解释:“我姓白,我——姓白!”

    这个可怜的娃儿,自己弄清楚到底姓啥了没有?

    “嫂子——醒了没有?两位衙差大哥要走了。”白老二轻轻敲门的声音,终于把阿圆从莫名其妙的梦里敲醒了。

    一时之间,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身边,也没有了那个有时木讷有时琐碎爱唠叨的汉子陪伴。

    “两位大哥,容我送送吧!我嫂子昨夜大概太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白老二压低了的声音渐渐远去,马车“吱呀呀”的动静也出了院门。

    阿圆索性又躺了一会儿,才懒懒的坐起身来。

    一股酸水上涌,阿圆往炕沿上一扑,张口就是一阵干呕。

    旁边的衣服里面,还包着阿福那厮给的臭脚丫子味儿的银票呢!

    阿圆随手把衣服都丢的远远地,自己缓缓起身收拾残局,现在也不那么缺钱了,昨夜里就该狠狠地把银票砸倒阿福的脑袋上,怎么可以把藏在那么埋汰的地方的东西送人啊?这不是害人吗?

    肚子里都清空了,头又有些晕眩,勉强打开了门窗通风,给屋子里换换空气,才觉得舒服多了。

    白老二已经在灶房准备好了早饭,送了衙差回来,就看见嫂子坐在餐桌前咬着筷子尖儿发呆,桌上的饮食,一动没动。

    “我——做的味道差点儿,嫂子你将就着吃些吧!”白老二脸上有些尴尬,早晨经常是他自己吃饭,总是咸菜馒头的对付一口,不像嫂子在家的时候,总要变些花样儿,也不像大哥那般有天分儿,练着练着就成了家里做饭最美味的一个了。

    阿圆回了神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味道——挺好的,那两个衙差也是吃了饭走的?”

    “是呢!说是衙门里有案子,要赶回去朱阳县城。”白老二探寻的看着嫂子的脸色:“大哥跟你——吵架了?还是——老三又惹事儿了?”

    深更半夜的,两个衙门里的人送了嫂子回村子,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白老二为此都没敢去铁器作坊,就想着问问嫂子好做到心中有数呢!

    阿圆无意识的用筷子拨拉一碟子咸菜,说出的话,却是令白老二一下子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

    “你大哥——去边境打仗去了!”

    “大嫂你说什么呢?没听说边境有仗打啊!也没有招兵买马的消息,就算是边境打仗,也用不着咱这地方的哪个老百姓去吧?”白老二还挺明白,不过,古时候消息闭塞,等边境的仗打完了甚至是打败了,你这种偏远地方的老百姓才能得着消息的吧?

    “昨天,遇到一个招兵的将领,喜欢你大哥,就——”,阿圆有些编不下去了,可是,要对白老二说实话,又觉得不好开口,那么大的身世之谜,还是等白老大以后回来了再自己解释吧!

    白老二这会子觉出嫂子不是开玩笑了,转而一拍巴掌,醒悟到:“一定是招兵的将领看到大哥那一把子力气大得惊人了,才想着带走的!”

    可是,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大哥真的就舍下娇妻和弟弟妹妹们?白老二有满心的疑问和不解,想要反复的追问一下嫂子,却发现一筷子咸菜入口,嫂子竟然弯腰呕吐起来。

    自己的做饭水平再差,也不至于当场就毒害了亲嫂子吧?

    ps: 感谢勤绣的粉红票,感谢jansam、lizzie110、淡雨思涵的打赏,感谢朋友们的留言鼓励,爱你们!

    有时候,读者的打击很令作者难过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房地产

    “嫂子你怎么啦?”白老二满肚子的疑问全部打住,在一旁拃着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帮忙。

    “倒杯水——来”,阿圆其实根本吐不出什么来,肚子里早就空了。

    白老二如梦方醒,急忙忙端水给嫂子漱口,又递了布巾子过去擦脸。

    然后撒灶灰,清理屋子地面,倒是不用再安排了。

    阿圆已经挪到了门外院子里坐下,无比郁闷的怪责道:“都是阿福那个鬼东西惹的祸,熏得我这样难受!”

    “阿福?那个该死的骗子?”白老二立刻惊觉起来:“嫂子,他又惹上你了?”

    阿圆摆手:“二弟,你去我那屋里,从我昨日的脏衣服里面拿出来一卷银票,晾晒晾晒,替我收着,可受不了那味儿啦!”

    白老二满脸疑惑的按照指示去做,根本不明白嫂子说的银票跟阿福跟呕吐都能扯上啥关系。

    不过,只要你拿出来那卷子“宝贝”,就能茅塞顿开。

    稍稍有些干涸了的银票,那味道更加熏人!

    白老二险些没翻几个大跟头儿,难为嫂子还在衣裳里面装着,整件上衣,都弥漫着臭哄哄的脚丫子味儿呢!

    “这是谁弄得这么埋汰?祸害银票呢吧?嫂子,告诉我是谁的,我一张一张糊到他脸上去!”白老二用两根手指头夹着那沓子臭银票,伸得远远的走出来。

    阿圆看见他这副嫌弃相儿,心情骤然大好,这呕吐其实很有意思。只要你不吃东西。不闻异味儿。还不算难受。

    “这票子臭了些不假,可是咱自己的呢!你糊到谁的脸上去?哈哈——”。

    自己的?那就不嫌弃了,再臭也是钱,能花出去的宝贝!

    白老二登时把伸出去的手臂往回收了些,侧着脸一张一张的把银票翻检了一通。

    “一千三百两银子,嫂子,你又做了啥大生意?”这沓子臭哄哄很明显出自同一个客户的捐献,白老二还真是充满了好奇。做美容化妆也得五十两五十两的挣着才行,谁也不可能一下子抹脸上一千多两银票的化妆品!

    阿圆敲敲自己的额头,整理一下思路:“二弟,这些银票是别人给我保管的,一年半载的不会拿回去,我琢磨着,可以用这笔钱再开发一项新买卖,让这些银票滚雪球一般多生些利息。最近,你的三轮车生意如何?”

    白老二眉头微蹙:“三轮车的造价不低,在附近的县城里。最红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销售额在降低。不过。两轮车倒是在朱阳县打开市场了,袁县令带头骑,衙差们也个个都学会了,莘莘学院里很是接了二十几辆的订单,作坊里在赶货呢!”

    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约束还是太多,大街上出现的女子,不是坐车就是步行,根本看不到一个敢骑自行两轮车或蹬三轮的女性,无形之中,销售群体就只能剩下一半儿,还要再去掉男性之中的老弱孩童,最关键的,更得去掉家里拿不出银钱购买奢侈品的主儿!

    所以,白老二的铁器作坊目前还只能是纯手工慢工出细活的打磨,根本用不着多么扩大生产。

    动辄上百两银子的三轮车和两轮车,就跟前世里的宝马汽车一般的神器,消费群体太受局限了!

    阿圆闭上双眼,一只手指在交替敲击院中的石几,“嘟——嘟嘟——”。

    叔嫂二人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坐在院子里共谋发展大计,就连大黑和萌萌,都乖巧的卧在一旁不打扰主人的思路。

    再昂贵的汽车,也有不少并不富贵的人去购买,是怎么操作的呢?

    贷款!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的爱车人,会利用贷款来办理买车事宜,交个首付,就能把爱车开回家,以后慢慢儿还就是了。

    前世可以用房产证作抵押,现在呢,不也可以用房契地契?舍不了孩子打不了狼,不给消费者甜头儿,上百两银子一辆的三轮车,脑子进水了才会一下子借够了钱去买!

    还有,怎么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肯买三轮车回家?到底这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

    还有,既然想到了贷款,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袁县令划拨的那些县城外荒地做房地产生意?先投资再卖房盈利?反正自家手里有足够的红砖红瓦和建筑工人!

    “老二,拿纸笔过来!”阿圆摆手,眼皮还合着呢。

    一大张宣纸白亮亮的,一根炭笔黑黢黢,叔嫂二人开始了又一次协商。

    “三轮车可以用于出租,在县城里设立一个出租车公司,里面准备上三四十辆车,统一定价,在县城里租给闲人去拉人接货,每天定时把车送回公司,缴纳押金和租赁费用,这样可以缓解县城里交通拥挤的现状,马车牛车毕竟占的地方太大,进入集市也不方便,我琢磨着,三轮车出租这个行业有前途,可以慢慢儿的做起来。”

    这是第一个设想,还有出售三轮车的贷款规则,也让白老二听的脑门发亮,双颊发红。

    “其实,这样贷款买车的话,到最后发现还多付了钱,咱怎么卖都不会亏,只要办好抵押就行。”

    阿圆在纸上勾勒的,就是贷款之后的还款利率柱状图,狠狠跟着阿文下过一番功夫的白老二,对这种东西最有感觉,几乎不用多加解释就能听懂。

    “嫂子这个法子,前期的投入也不是太大,租车子的话,很快就能收到回头钱,而且,我们还可以同时在两个县城里面推开这项活动,临清县城那边有运河码头,人流最繁华,三轮车拉人拉货都不会闲着,店铺也是现成的,嫂子,我马上安排作坊里面赶工,两轮车要造,三轮车更要多造,下一步,我们还要再把那啥租车公司,开到其他县城里面去!”

    白老二摩拳擦掌,起身“腾腾腾”就绕去了作坊里面,这个心急的小伙子,当嫂子的还有新的好主意没来得及说呢!

    不过,白老三做出租公司不用自己投资,那,阿福的银票就投到房地产去好了,反正袁县令那边正心急如焚的忧虑着还有大片的面积没卖出去呢!

    荒郊野外的,大多数住在县城里面的人家都不肯搬出来居住,宁愿一家人在小面积里面挤着。

    阿圆继续为自己的公司勾勾画画,第一期工程,想要找袁县令买多大面积的荒地,怎么统一规划建筑面积和宅院房屋的样式,怎么留出来四通八达的道路,甚至是,要不要在新屋子里都提前归置好火炕预备过冬。

    当然,这些钱投到房地产上面,那根本就不够看,阿圆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现状,还要跟袁县令好好交涉一下土地的优惠政策,或者再跟李薇商量着一块儿投资兴建……

    这样一忙活儿,白老大初初离开的失落感就被冲淡了,到了中午的饭点儿,阿圆没再难过的呕吐,那些惹事儿的银票被白老二晾到了采莲的屋子里,锁紧了房门,看到嫂子安然吃饭,才放下了心来。

    “二弟,绿柳可是已经答应了婚事,卢夫人也说好了,生完孩子晚一两个月就可以给你们操办着成亲,你和三弟的新房,现在就得操心盖起来,别等着你大哥回来插手了,这打仗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多长时间能结束。”忙了这个忙那个,还一直没跟白老二交待婚事的进展呢!

    “真的?绿柳同意了?嫂子,你老是不提这事儿,我这心里啊,还以为是人家不乐意,你不好意思说呢!嘿嘿——同意了就好!”白老二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嫂子真折磨人啊,枉自己提了好久的心,过了多半天的时间了,才听到了一个准信儿!

    不过,刚刚听嫂子形容了一下她计划兴建的宅院群体,是围在一个大大的院子里的,里面有统一的打扫人员,门口还会设置专门的门卫,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幸福苑”,听听,多好的名字,自己跟绿柳的新房就在那里面好了!

    “嫂子,你记得给我留一套房子住就行,咱家里就先不翻盖新房了,我在朱阳县外面买的那块地也给你随便用,就算是到了成亲的时候,你的‘幸福苑’还没盖起来,我和绿柳就先在咱家对付着住一下,等着呗!”白老二的笑声,一下子就放开了,引得萌萌也跟着一个劲儿的起立凑热闹。

    阿圆也喜欢现在起就忙碌起来,没心思去想三想四的才好,当即决定下午就回朱阳县,袁县令那边首先得谈妥,万一不能留出足够的空地,所有的规划就都落了空。

    袁县令昨夜里临走时可是明确交代了要自己有事就去找他的,相信这项利县利民的提议会得到充分的支持。

    还有一个必须离开的原因,这家里没了白老大,自己和白老二就成了孤男寡女,虽然不是同处一室,同处一院也不合适呢!

    没心没肺的阿圆小姐,如今也懂得思虑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社会规范了,这得算是一项巨大的进步吧?

    ps: 感谢we we的评价票,寂寞心中很温暖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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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介绍:
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