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解脱
假赛很赚钱。
假赛也很可耻。
这两点我都不否认,就像我不会否认自己是个爱钱且脸皮极厚的人。
可我又会时常安慰自己,爱钱好像没什么可耻的,于是一个人假赛赚钱,倒也有了些心安理得的味道。
所以我才会做出以下的操作:
水人全敏t锅,然后被开雾而来的不知名三人直秒。
四号位队友一愣,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插了眼都没看到,真他么是个瞎子。”
中单是个胖子,笑呵呵地充当起了和事佬:“算了算了,能赢就行。”
他瞄了瞄比分面板,8:10,悄悄呼了一口气。
胖子人是真的胖,手活却很细腻,一手ta灵动飘逸,十分钟刚出头已经杀人如麻。
就在我做出刚刚令人发指的明送行为后,ta身背跳刀暗灭直接骑脸又秒了对面两酱油。
10:10,人头看似平均,实则天差地别,不仅是对场内,还有场外的菠菜豪赌。
五号位依旧沉默不语,默默再点了两个眼。
作为一个酱油,自然无法对大哥们的行为指指点点。
心中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那该怎么办呢?为了减少点损失,那也下点资本吧。
四号位也不干净,不过他从来不下十杀,只下让分。
这个游戏有时候人死起来,五个人都在演。
这队叫looking for treasure,寻找宝藏,呵呵,宝藏有没有我不知道,钱那是铁定少不了的。
因为这是个菠菜队。
lft还是个相当新的菠菜队,里头的人,除我以外的四个都是新人,实力还不错,只是出于各种原因,找不到好的下家,所以四个人凑在一起组了个队,想好了吃菠菜,来渡一渡这段艰难的时日。
但他们没有经验,又拿捏不好演的度,所以找来了我。
我在dota2这个圈子也算小有名气,可这“名气”多半为贬义,其中缘由,不说也懂。
吃菠菜也是个技术活,十杀、让分、每局游戏时长……各有各的演法,像我刚刚那个操作就有说法。
我方为天辉,我操刀水人在己方三角区刷野。
对面中单火猫在上路露了线,通过身上的光环,不难看出他身后还蹲了个vs,所以我判断其余三人:虚空、兽王和莱恩,应该是组团开雾去了下路野区。
下路高台,我方视野处飞来一只战鹰,更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
还差800裸出虚灵,我便顺势做了个避上t下的举动。
很正常,很符合逻辑的tp。水人全敏,当然也很符合逻辑的被秒。
莱恩羊接大直秒,虚空随手一挥还出了个被动,一锤就将我轰成了一滩水。
他手里的饰品武器也很炫酷:万世权杖,市值上千。
dota2这个游戏,你如果真的动脑子玩,除了赢下各大赛事的冠军,有的是挣钱的办法。
玩饰品,下菠菜只是其中之二罢了。
比赛很惊险,对面五人开雾入侵我们上路野区,ta先是被战鹰侦查到,开团前被跳刀以太的莱恩直接先手跳羊,兽王推推接大,虚空跳过来一顿暴锤,ta全无还手之力,被围殴致死。
更可笑的是他还手贱空血开了个bkb,导致接下的买活反打,也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火猫tc二连捆住尸王和军团,军团强攻秒解,而尸王堪堪放出个墓碑后,也随即倒下,拉比克偷了个虚空的跳急忙蹦出犯罪现场。
林肯、虚灵、a杖三件套的我见ta买活,直接t锅要打,可虚空毕竟不是瞎子,跳过来抬手直接罩大。我无奈按下s取消tp,继续硬着头皮带下路线。
于是我的队友惨了,胖子的手应该是出了汗,买活再次赶到战场的ta本想反打,见虚空直接用大换了我的tp,瞬间知道这团打不了,可折光跳的操作却因为距离没把握准,直接上了高台,正好又暴露在战鹰的视野下。
色心大起的虚空直接跳上去和圣堂刺客来了个亲密的“洞房”,ta买活死,复活要120秒。
好在军团比较机灵,断了中路的线,然后用省下来的bkb,在人群中t了回家,虚空人品不好没敲出被动。
我方三个二塔都在,夜魇方也很识趣地去打肉山,并派了莱恩和火猫回高地守线,因为我将兵线带到了高地。
一旁的胖子和两辅助的脸已刷白,他们虽然下了菠菜,却没想输,这个比赛的规模虽说不大,但也是些年轻选手的跳板。
它的赛制也有些意思,没有败者组,输了直接回家。
这才第二轮,lft不想这么早回家,不知是为了梦想,还是钱没赚够。
巧的是,我也不想输,因为我下了对面的十杀,还有lft 2:0 dy(夜魇战队名)。
我先看了看莱恩的蓝量,112,算上回魔也只够一个戳,虽然我蓝也不多,但身上还背着个祖传的20个魔棒。
脑内简单思考了下杀人越货的路线,我直接上了。
先波过去,变了莱恩直接羊火猫,然后回头虚灵二连秒莱恩。
莱恩手速还算快,抽蓝破我林肯想再戳,可戳毕竟不是羊,羊没有抬手。我在他抬手时虚灵二连将其带走,再变回莱恩,吃魔棒,戳火猫,再抽蓝。
火猫慌忙一个t,然后飞魂回到了肉山处。
我破掉高地塔,优哉游哉地摸起了兵营,火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相位,恨它怎么不是飞鞋。
虚空拿了盾直接要tp,一旁埋伏已久的军团灵性跳进去决斗留下了虚空,虽然他被活生生敲死还送了攻击,但战略目的已达成。
tp回家的兽王没大,vs只有一手锤又没换,除了能破我的林肯吓唬吓唬我之外,根本阻止不了我拆高地。
虚空死命往家蹦,我从容点掉近战兵营后,虚灵波接上变体攻击秒掉五号位vs,升到25级再学个双波的天赋,然后波到对面泉水边从容tp。
一波血赚,之后优势也慢慢转化为胜势。
手不滑的胖子很快也升到25级,配合隐匿击晕的天赋直接找到对面盾消的虚空,军团跳决斗vs让他救不了人,而出到bkb的我预先变了莱恩,波过去跟了手戳,和ta妥妥秒了虚空。
在人群中乱飞的火猫被拉比克的抬破了林肯,刚想飞魂跑又被我这个盗版莱恩变成了一只香猪,ta再接隐匿一击和我的一通乱a,将这只香猪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对面双大哥倒下,而且在我们拆双子塔的时候没买活,也许是刚好不够钱,于是我们顺势拿下了比赛。
2:0。
胜利到手,钱也到了手。
赛后,我看了看手里的到账记录,淡淡和四人道了个别就推门而去。
“等等!”
那名胖子中单冲出来在转角处追上我,塞给我一个白色的包裹。
“这是什么?”我掂量了一下,东西倒是不重。
“介绍信。”胖子笑起来很憨,凑过来神秘兮兮说道:“lgd青训的。”
“你怎么有这东西?”
“我和他们俱乐部的领队有点关系,不过这只是个试训介绍信,想选上那还得看实力。”
胖子看了我两眼,似乎从我眸子里读出了疑问,于是讪讪笑了笑:
“哈哈,我的手有点问题,实力应该也不够,就不想去丢人现眼了。我感觉你的一号位有点东西……”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就走,手紧紧握住他的包裹。胖子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略微高声喊了句:
“以后别干这事了!”
我走路姿势顿了顿,又接着向前走。
“前边小道积雪多,小心点过马路!”他又喊。
“知道了!”我也摆手回喊了一句。
白雪抹上一边的灯光,倒有些光明大道的感觉。
你们以为这是一个堕落少年悬崖勒马,勇敢逐梦的热血故事?
呵呵,我走过街道的转角,随手将那包裹扔进了绿色的垃圾箱里。
青训?有菠菜赚钱么?
十二月的外面下着小雪,我的心也是从前两年的六月开始变凉的。或许,谁都曾经是个追梦少年,可浸润dota圈多年,我摸爬滚打来,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菠菜,我的队友吃得,为什么我吃不得?
默默点上一根烟,吸,吐,嘴边的烟圈并不比脚下的雪白上多少,就像这个圈子里,谁也不比谁干净。
“等,等等……”
浓烟散尽,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挺瘦的一个少年,戴着个帽子,把檐压得很低。
“是你啊。有事吗?”我眯了眯眼,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人就是刚刚lft的三号位,那个带点灵性的军团。
他没立即回话,而是脱下了帽子,那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充其量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有点意思。
操作什么暂且不谈,这种年纪能有如此的大局观,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啊,进了个菠菜队。
“请你务必收下这个!”
他以一种略显谦卑的动作,双手奉上了黑灰的包裹,那上面还带着些残羹冷炙味,很刺鼻,也刺眼。
“小孩子皮肤精贵,少抗点冻。”我重新叼上烟,略带嘲味,从他身旁笑着走过。
“陈豫大哥!”他突然一喊。我被唬得一机灵。
“你说过会捧回那盾牌的。”
他的话,在我脑海里画出几个人影。使我心底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慢慢走回到他面前,我左手扯过包裹,右手拍了拍他被冻得半红的脸,笑嘻嘻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真名,也不知道你脑子想的那个盾牌和真金白银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小伙子,我只想告诉你个现实……”
“老子二十六了。”我把包裹砸在地上,狠狠地啐上了一口。
头也不回就走,只扔下一句话:“不是能陪你做梦的年纪了。”
点开屏幕,看着里头连串的数字,我笑了,嘿,今天又赚了六千……
咚——后背的感觉就像是被白牛隔着全图来了一下狠的。我猛地倒地。
那小子一手拿着包裹,弯腰另一手又捡了东西就跑。
靠,老子的手机。
我忙翻身,拔起腿就追。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街头边上有家火锅店,屋内腾腾冒着的热气,顺着略微开着的门缝跑出来,吹化了路边的积雪。于是雪成了水,水流过,碰上同根生的冷气,再成了冰。
偶尔有一两个顾客出门会滑倒,所以店家特意放了个“小心地滑”的牌子。
按理说慢悠悠走进或走出的顾客,都能看见。
而相互追逐的两人可没这闲工夫看边上的警示牌。
“站住!”我话刚滑出嘴,人竟也跟着滑了出去。
有时候意外出现的时候,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胖子临走前叫我小心积雪,一语成谶。
也许只是个滑倒。
马路旁传来按得轰响的车鸣。我看到眼前越来越亮的车前灯,原来是人生的走马灯。
如果能重来,我真想给那几个杂种两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背着我吃外围。
如果能重来,我不会再仗着年少,盛气凌人。
如果能重来,我真得还想去试试摸摸那块盾。
如果……
砰!
第二章:开局
两眼一抹黑,风扇轻轻吹。
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扇片,想着要不要把头伸进去再死一次。
一个人要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其实不难,照照镜子就行了。
乱蓬如锅盖的头发,白脸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嘴角下拉,全然无神,整个人瘦得像一长杆子。不是磕药的瘾君子,就是个网瘾少年。
环顾四周,一张床,一张木桌,桌上放着台电脑。
房间里倒是不脏,摆设十分简单。
桌旁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几个奖杯,都不大,且质地相当粗糙。其中的一个引起了我的注意,四四方方的底座,上边的手伸着食指,作出个“一”的手势。我抬起细细一看,底座下写有“cdec大师赛团队冠军”。
再看看其他,“浩方黄金联赛亚军”,“vs平台solo冠军”,“g联赛团队亚军”……
看来这是个dota1玩家,水平还相当不错。
电脑传来“嘀嘀”声,示意杀毒完成。我坐下调试了一会,很快知道他为什么不转dota2了。
这电脑的性能真是一言难尽,且显示器和主机边上都有些破裂的痕迹,应该是摔过,还挺狠的。
上下抽屉翻了翻,翻到一本书,像是日记,里头夹着张身份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萧瑟,2000年生人。
咚咚咚——有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浓眉大眼,衣着朴素,怯生生道:
“哥,吃饭了。”
呵,还有个妹妹。
“等一会,马上就去。”我转身又回到电脑前,打算重新装个机,看能不能玩d2。
“别玩游戏了。”女孩面带焦虑,“爸爸马上要回……”
砰!外边的门被一脚踹开。
“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那吼声里满是酒气。
我被焦急的女孩抓着手带出门,两人站在客厅中央,她低着头看地板,我抬头盯着眼前这个满目含怒的醉酒男人。
他身上的西装很皱,像是熨了许多次。领带歪戴着,耷拉在外头。酒气上头不仅红了脸,还红了眼,眼睛瞪得快要瞪出。
说话时候酒气先来,然后我才听清他的话:
“这么晚才出来接我,聋了?啊?”
“电脑坏了,在修。”我的语气很平淡,脑子里浆糊一片更是懒得编借口。
“又是电脑。”他呲牙一吼,冲进了我房间,女孩忙跟了上去。
我望了望桌上的家常菜,带着略微的期待安稳坐下。
里头先是砸电脑的声音:“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还!还他妈能给老子修好!”
我默默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心想那种玩不了d2的老年机,不要也罢。
再是踢柜子的声音:“成天守着这些没用的塑料玩意,晦气!”
瞥见那男人扔在地上的外套里,有几张红票子,于是我顺手拿了就揣在兜里。袋子里还有包烟,拿出一根抽上一口,大咳不止。
屋内又传出打耳光的声音,“你这晦气种给老子让开!”
拿着烟,我不信邪地再吸了一口,这次是硬憋着气,烟味在嘴和鼻子里打转。
“让开!”
啪!
“你让不让?”
啪!
啪!
里头的父亲在打女儿,我还在与陌生的烟作斗争。烟圈打转,我不是他们的亲人,所以只觉里头吵闹。
肚子饿了,就再夹一口菜。
“爸,你别砸哥的奖杯……”哭声传来。
“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啪!
我把盘子抬起来。
啪!
我走进里屋。
眼前女孩的脸有些肿了,那男人又举起了手。
啪!我把盘子直接砸在那举手的男人头上,温热的菜汤淋满他的头。
他愣住了。
“别动她。”我吸了口烟,虽然还是不习惯。
“你他妈还敢抽烟?”男人火了,撸起袖子就要来打。
我再把手里的烟头狠狠戳在他的额上,戳出一阵惨叫。
“走。”上前拉起女孩的手,我带着泪汪汪的她夺门而出。
外头黑而亮,我俩走到一家宾馆前。
“你好……”话还没出口,前台小姐眼里满是警惕,如临大敌。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解释道:“她是我妹妹。”
前台小姐满脸不信,用眼神向女孩示意。
女孩低头不敢看人。
“对了,你叫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回头问。
女孩先是一愣,满脸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道:
“萧一桐。”
前台小姐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的余光都能瞥见她按在报警电话上的手指了。
“这样,房间开好,你带她上去,我今晚出去住。”我无奈道。
“哥,你要去哪里?”身后的萧一桐立马急了。
我转头对她叮嘱说:“你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什么都别管,我明早,最晚中午回来。”
说罢交付完定金,我走出宾馆,目标直指网咖。
没有钱寸步难行,看这转生家庭的架势,我在里头也呆不久。本人身无长物,唯一能靠来赚钱的,也只有一个dota2。可我现在打不了职业赛,那赚钱的方法就一个:代练。
繁华街头寻到一个大型的网鱼网咖。推门而入,迎面是暖气,大厅宽敞明亮,清香揉着音乐在头上飘,专业的,氛围就是不一样。
“不好意思,你未满十八岁。”前台把我的身份证递回。
“嗯?”我皱眉接过,看着上面的数字“2000118……”,问她:“今年是几几年?”
那人听我的问题一愣,然后摆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2016年啊。”
16年,16岁……失策啊,我无奈摇了摇头,这下只能去找找看有没有黑网吧了。
“诶,小瑟?”身后走来一人,五大三粗的,看穿着像是管事的保安。他对我笑了笑:“哎,这人是新来的,不认识你,你先进去吧。”
见他这么说了,我也不多问,省得露出马脚,进去找了个靠角落的位子开了机。
先打开steam,我抱着试试的心态输入了之前的账号,果然不行。无奈又注册了个新号,想要打上天梯高分,那苦日子可长了。
没办法,代练要贴图,不贴就没人信。加入那些代练团队又会被吃回扣,好巧不巧,“我”又是个dota1高玩,没dota2的账号。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了。
废话不多说,id直接改为“萧瑟”,等级不够打天梯,就先开了匹配。目标是升级的我没兴趣杀人,眼里只有塔,所以进游戏直接秒选狼人或骨法,2小时直落5盘。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打天梯要100盘,我一天应该能打个10小时,按照这个速度,大概一周就能上天梯,到时候定位出个分大概在万古,哦不对,16年……好像是按天梯分来的。
脑内还在盘算着我的上分代练大计,屏幕里的狼人带着一堆宝宝直接将夜魇遗迹啃成了废墟。
天辉胜利!还差94把!
“快快快!”前台传来焦急的喊。我没有戴耳机的习惯,所以听得很清楚。
“成少你先进去,这是新来的不认识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安连表歉意,看来那个新员工又捅了娄子。
一个拎着小包的男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满脸急色,直朝vip房而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靠靠靠,来不及了,快开了快开了……诶?”他经过我一旁时突然停住:“这里居然有个打dota的。”
说着竟走过来要抢我的鼠标。
“你干什么啊?”我惊了。
他报以歉笑:“兄弟兄弟,江湖救急,有个恩怨局快开了,借你号一用啊。以后你来这网咖的所有费用我请了。”
见他这么说,我立刻松开了鼠标。
他点开对战房间,找到一个名为“fartherson”的房间。这可把我逗乐了。
“父子局”?搞笑的是父亲的英文还拼错了。
可等那人输密码进了房间,我的笑登时僵在脸上,天辉五人战队前缀vg.r,夜魇四人战队前缀vg。
我是在vg这边。
刚进房间,另一边的vgr就有人开启了口吐芬芳模式。
vg.r.yang:“啥意思?nmlg成擎你开个小号搞***?”
萧瑟:“sha儿子,打你需要大号?”
vg.r.fy:“biewo erzi.”
vg.rotk:“开了开了,游戏里说话。”
萧瑟:“打得你叫爸爸。”
vg.r.yang:“s b 东西,nmzl.”
一局兼具高端与低端的质量局,就这样开始了。
然而我却是个旁观者?
第三章:翻盘
正常选,非bp模式。
天辉:剑圣,卡尔,人马,海民,莱恩。
夜魇:虚空,风行,孽主,毒狗,巫医。
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按道理来说,双方阵容都挺合理的。
首先大哥对位,虚空作为版本热门,其大后期能力毋庸置疑是强于剑圣的,但在前中期显然是后者的打架能力更强,所以两核心的个人能力至关重要。
中单卡尔打风行,英雄是五五开。
风行学箭基本不会漏刀,还能逼卡尔走位,六级学大搭配标枪甚至能单杀卡尔。
而火卡等级越高越厉害,接急冷吹风等连招有概率能单杀风行。
总的来说是个均势对线,两方都十分看重个人能力。
其他三四五号位的话,天辉就比较激进了,等人马和莱恩双双出到跳刀,搭配一个可攻可守的海民,基本先手无解。
夜魇显然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点出孽主加毒狗的组合,前者充当死肉和守塔的角色,后者的关能救人,大招也能限制一下开风暴的剑圣。
倒是这个巫医点的有些一般,他的大招虽然能配合虚空打出高额伤害,但前提是人得活下来,而毒狗的关显然是不会拿来救他的。
战争号角吹响,比赛开始。
两边分路基本和我猜的一样,只是有些微调。
夜魇选择刚三,打算死保虚空。效果相当不错,巫医和毒狗两个长手把海民和人马点的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走位都把控的很好,既不乱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虚空在线上空补自然是无解肥,可他有个不好的习惯,每一个空血的兵都喜欢点a拉仇恨到身边再补,三番两次后就乱了兵线。
好在两个辅助够专业,一个点人一个拉野,稳稳将兵线控住。
人马才补了三个刀,虽然还能蹭蹭经验,可一旦对面双酱油到了两级,他就只能挂机。海民不蠢,所谓富贵险中求,猫着身子打算悄悄蹭着阴影去勾线。
他鬼鬼祟祟的举动被线眼察觉,巫医和毒狗从半路杀出,海民慌忙逃窜,可他一级学的是摔跤行家,好巧不巧,巫医的弹弹乐又正好弹死个野怪,随着两人金光一闪,海民诅咒加身,再被毒狗叠了五层毒。第一滴血,由毒狗收入囊中。
下路也随之传来噩耗,孽主走位失误加上补给运得不够及时,被莱恩加剑圣合力击杀。
祸不单行,孽主活了t下,又被同样刚从泉水里出来的海民直接锁定了位置,绕后开启摔跤行家,三人活活将这坨未成长起来的肉围殴致死。
两边的劣势路都是崩盘状态。中路五五开,大哥都是无解肥。
可到了中期,夜魇疲态尽显。
剑圣早早相位战鼓,参团推塔,而己方虚空则身背点金哼哧哼哧敲着野怪,展望电锤。孽主崩盘需要补,表示“守塔没我”。
天辉抱团推塔,奶棒、火人一来来,人马再往前一顶,莱恩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卡尔则有高等级天火支援,夜魇方只能靠着毒狗小心翼翼的飘毒和风行的箭射来守塔。
十六分半,夜魇方一塔全掉,虚空堪堪补出电锤,而剑圣则是散失加身,有了一定的单杀能力。
二十五分钟抢赏金符,还差八百做出bkb的虚空抵不住金钱的诱惑,被跳刀莱恩一指成羊,戳,大,天火,黯灭海民跳过来一拳将其搂死。
那人怒骂一声,点了看下路剑圣的装备:相位,战鼓,散失,大电,夜叉。
而自己则是:假腿,大电,夜叉,还有个遥遥无期的bkb。
敌我一号位对比,在九人职业的赛场,被放大了无数倍。
开雾,抓人,打盾,做眼,上高。
天辉方的一举一动堪称教科书式的压制,夜魇众人除了二十级且做出林肯的风行,都被死死锁在了高地上。
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天辉拿下这场比赛只是时间问题。
操刀虚空的男人神色有些不对,头冒冷汗,我以为是紧张所致。
三十二分钟,下路剑圣带盾,率队上高。人马bkb加长笛,卡尔则是选择了a杖直接玲珑心的飘逸路线,海民大勋章和黯灭将减甲进行到极致,莱恩也有了推推等保命装。
夜魇并不打算坐以待毙,风行给虚空套上林肯,后者被加了个微光后直接蹦了上去,打算先手开团,秒人再以多打少。
可惜天不遂人愿,莱恩预先铺好了真眼。
潇洒而来且各类buff加身的虚空假面刚落地,便被剑圣一刀击晕。
碎颅锤,又称小晕锤,此时要了夜魇的命。
莱恩抽蓝秒破林肯,羊再接戳,剑圣开启分身斧,携手两个幻像一通乱砍,虚空瞬间被掏空了身子,没蓝的他只得挨打。
毒狗推推过来关,被跳刀海民一巴掌拍起,人马瞅准时机接跳踩,风行秒开bkb,而双酱油却被踩住,头上顶着四个阳炎冲击。
轰!
毒狗,巫医双双买活。
风行强行进场切死莱恩后,无奈风步逃离。
得以从毒狗禁锢中逃脱的残蓝虚空还未来得及开启bkb,便被毫不留情的剑圣赏了个无敌斩,命丧当场。
围观了整个犯罪过程的大屁股瑟瑟发抖,笨拙的他只能缩在后头放放火雨,像在刮痧。
萧瑟(虚空假面)暂停了游戏。
萧瑟(虚空假面):等等,肚子疼,上个厕所。
vg.r.yang(半人马战行者):这么快就尿了?
vg.r.fy(巨牙海民):gao kuai dian.
vg.r.ddc(恶魔巫师):多吃点。
在对面众人的调笑声中,这个名为成擎的男人笑骂了两句,便捂着肚子去找厕所。
vg.cty(风行者):教练到时候打决赛也要像这把一样给力嗷。
vg.rotk(孽主):给老子拿个冠军回来!
vg.r.mikasa(祈求者):尽力!
我坐下,点开聊天框。
萧瑟(虚空假面):g。
vg.r.yang(半人马战行者):这么快,不会真尿裤子了吧?
我笑笑直接开了游戏,选择买活,并打字示意队友:
“打。”
没办法,我不买对面可能直接拆基地,买活双酱油如果再暴毙,单凭个光杆司令风行就直接输了。
我发信号点了点右侧树林,风行会意,射箭开树,我溜进去,瞧准时机一个时间漫游,越过剑圣,单罩卡尔,大电配合分身斧幻像直接将其锤至黑血,莱恩这才反应过来跳刀想羊,我直接顶起bkb。
没大的人马被毒狗上了个大骨灰,只能作壁上观。
卡尔死,瞬间买活,飞鞋赶至战场。
孽主携手双酱油打掉了剑圣第一条命。
风行切掉莱恩,潇洒跳刀逃生,莱恩买活。
场上瞬间变成三打五。
不过很快我就买活死了。
敲死卡尔的我没了bkb,被人马接一手跳踩,剑圣分身将我瞬间砍成空蓝,然后击杀。
毒狗的技能全甩给了剑圣的盾,没办法救我。
莱恩赶到战场,四打四。
我打字说:“放一路。”
两方一号位经济差距实在太大,我稍微估算了下也有小八千的差距,剑圣手里握着个大招和奶酪,卡尔技能全在,莱恩一旁虎视眈眈。
而没了bkb的风行根本上不去,只能听我的话,放了一路。
最后被拆了个两路,上路高地塔剩半血。
没了买活的两方逐渐谨慎。
四十五分钟,剑圣再度带盾,蝴蝶加身。存款3500的我拉下了个金箍棒。
四十七分钟,除了在下路拆锅的剑圣,天辉四人开雾往上路野区靠,迎面碰上了同样开雾的夜魇四人。
风行秒开bkb,金箍棒加大电直接射残卡尔。
卡尔慌忙幽灵漫步,迎头被一把粉扯出了身影,二十五级孽主点了怨念深渊的天赋,死死将其缠住,配合火雨将这个死活不出bkb的卡尔烧成了焦炭。
我罩大留下莱恩和海民,莱恩暴毙,海民在最后关头滚野怪逃过一劫。
暴脾气的卡尔和莱恩再度买活。
剑圣踩着人马大招赶来战场,吓退众人。
四十九分钟,天辉不想浪费肉山盾的优势,强势上高。
第三路,上路,最后一路高地。
我存款五千五,直接买出刷新,绿光一闪,时间结界重新在握,自信bkb跳大,猝不及防的卡尔再度被我敲成残血。
五秒bkb刚刚结束,莱恩想跳羊,穿梭在战场中央己方风行灵性为我套了个林肯,再束缚击接大。
电光火石间,卡尔买活死,莱恩买活死。
剑圣被困在怨念深渊中寸步难行。出到a杖的巫医插大将剑圣活活打残,我回头敲了两棒,剑圣直死。
100秒,盾正好消。
海民被风行活活点死,而带着队友执念的人马bkb强拆掉兵营后,原地tp,孰料我跳过来一锤子便把他无情敲晕,众人将其送回了心心念念的泉水。
剑圣,人马,海民三人买活。
我方五人简单处理下线后,强势冲中,打算来一波直接打基地。
孽主这时候灵性背了一把阿托斯。
天辉中路高地,阿托斯接深渊,海民被秒,买活死。
二打五,胜利的曙光来临。
我们五人直接越过兵营冲到双子塔,敲基地就赢了。
可我似乎太想当然了。
人马跳踩,我顶起bkb狂敲。针刺在被,他突然开启刃甲,我忙停住,但还是反打了自己半管血,这时候剑圣进场一个大,我瞬间空血。
刚想回头跳,毒狗紧张了,慌忙关我,却把其余众人暴露在刀光剑影前,巫医直死,毒狗残血开启绿杖,最后也被一道天命电光带走。
风行顶起bkb狂射人马,配合毒狗临死前的灵魂猎手,将人马直接融化,自己也被弹成半残。
落地的剑圣吃了一口魂戒,绿光一闪,刷新!再吃一口魂戒,无敌斩!
风行卒,随即买活。
残血将死时,老天也站在我这边,剑圣最后几剑全斩在大屁股背上。
时间漫游,即回光返照。
毒狗买活,巫医买活,携手守线。
我方三大哥都在,任你没大还脱了鞋的剑圣再强,也回天乏术。
夜魇翻盘赢下比赛。
vg.r.yang(半人马战行者):你不是成擎?
萧瑟(虚空假面)断开连接。
第四章:迷茫
“这就翻了?”
成擎一脸懵的回来,他还在擦手。
我摊了摊手,只说了两个字:“运气。”
确实是运气。
运气好在这是个普通对局,而非比赛。对手各种买活乱交,各种不出bkb,给了太多机会,只是这些机会稍纵即逝,而我握住了。
还有最后一波罩卡尔,我的bkb只有五秒,若不是大招结束连敲两下被动,也许结局截然不同。
可“如果”的后事,谁又知道呢。
“牛逼啊兄弟。”他笑得很夸张。
我这才想起这是个父子局,两边队员阵容不说豪华,可却都是真真正正的职业选手,而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子,水平显然和他们不在一个平级。
那么问题来了,能和职业选手插科打诨,这成擎来头应该不小。
“忘了介绍了,我叫成擎,是vg的股东。呃,你知道vg吧?”他问。
我点了点头。
vg是个老牌战队了,电竞项目涉猎广泛,不过,好像就是缺些冠军的命气。
至于刚刚的vg.r,则是vg的一个二队,只是这次突然爆发,打入了sli世界赛的决赛,对阵乌克兰劲旅navi。
成擎闲聊了几句,然后又用我的号站上了键盘擂台。
萧瑟:儿子服了没?
vg.r.yang:服你mlgb,是不是输不起找代练?
yang的回复慢了点,显然刚刚是去看了录像回放。
vg.r.yang:就你那智商能想到出刷新?
萧瑟:就问你服不服?叫不叫爹?
vg.r.yang:叫叫叫,叫nm呢,要不是教练飘了,打死不出bkb,你们早tm没了,嘚瑟什么呢?
萧瑟:那你不叫爹也行,赢了navi,把奖杯拿回来,我叫你爹都行。
vg.r.yang:必须的,到时候妥妥给你安排个3:0。
萧瑟:牛吹得挺大,到时候别又软脚加尿裤。
……
我在一旁目睹了两人的嘴仗全程,不禁也被逗乐了,两人说的话比谁都脏,字里行间的情谊却是酸得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确实,相敬如宾的不一定是好夫妻,互相嘴臭的,却多半是好兄弟。
想到“兄弟”,我收起了笑。
成擎又坐着说了一会,终于起身和我告辞,说是要赶飞机。我猜他应该是要赶去现场看比赛。
临走时成擎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没接。
倒不是我看不上他或是vg俱乐部,而是这个招牌太大,有很多事不方便操作。
我倒是想在二三线队伍混一混,吃菠菜能稍微安全点。
我不是个好人,抽烟,喝酒,假赛。吃喝嫖赌类的恶习,除了第三种,几乎全占了个遍。
但我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假赛,除了自己,又能害得了谁呢?
队友?呵呵,队友就是拿来卖的。
这个高级网吧配备了个类似酒吧的前台,我走去坐下。
“萧瑟,嘿,嘿。”男服务员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杯酒放在我面前。
“来一杯?我请。”他朝我挤了个眉,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灯光透过杯中,那醉人的水,映出几个身影。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些年征战赛场的日子,当时的热血如今看来,却尽显荒唐。
一杯酒下肚,脑子里闪过的念头被酒精定格,并放大了无数倍。
“谁让他喝的酒?”
本是微带怒气的一喝,却如一声惊雷在我旁边炸开。
酒精上脑,那保安敦厚而臃的脸,模糊成了我昔日的队友。
“你他妈还敢来见我?”
怒火中烧的我冲上去就是一拳,保安动作还算灵敏,愣了愣退后半步,一个简单的擒拿就把我制住。
他将我推回座位,用手轻拍我的脸:
“清醒没?清醒没?”
我迷糊着摇摇头,脑子里一片浆糊。奇怪,我酒量没这么差啊……
保安怒对服务员:“顾楠,说了让你别给他酒喝,不知道他酒品有多差么?”
顾楠故作委屈相:“啧啧,陈叔,他可是这网吧的精神股东,他要喝酒,我敢不给么?”
“你!”陈叔气得脸红,却又不能上拳,只得沉声站在我一旁,为我倒了杯热水。
“给。”
我接过,并道了声谢。
“怎么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管事的人来查看情况。
见事情闹大,顾楠凑过来悄悄对我说:“这次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再敢打一桐,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举手笑道:“老板,不好意思,刚刚是我的问题……”
“你别管。”那人面色阴沉,威严自露,一手指了指顾楠让他闭嘴,再转头对着陈叔皱眉道:“老陈啊,老陈,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我已经破例允许你的侄子赊账上网了,还给我在这弄什么幺蛾子呢?我这里是网咖不是大杂院,再这样你们都给我趁早走人,到时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什么事,这么大火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围观群众里发出。
“你别管,诶,成少你怎么在这里?”网吧老板面色一僵,随即变得煞白,急忙道:“成少爷不好意思,这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劳您费心了。”
“没事没事,你处理你的,我来找人。”成擎摆了摆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径直朝我走来。
“这是我电话,还有数字id,我感觉你挺强的,就算以后不打职业,带我们这些菜鸡玩玩也行。”
我握着那张不规则,一看就是刚撕下来的纸,愣住了。vg的大股东,年轻一辈的翘楚,需要我来带吗?
成擎朝我挤了挤眼,我随即释怀了,他是在帮我。
“谢谢。”我点点头。
“我才应该谢谢你帮我赢下那盘父子局呢,走了啊。”
成擎这下是真的走了,也没理会其他人的逢迎,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见我和成擎似乎有些渊源,网吧老板终于没再找麻烦,随意说了两句便撤了。倒是那个陈叔凑上脸来问我情况。
“你小子什么时候攀上成少的?”
我摊了摊手:“运气好。”
“得,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愿意说就算。不过陈叔还是要多说两句,该上网的上网,你过两天得给我回学校听见没?”
“知道了。”我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便起身准备离开,得去看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外面很冷,我走到宾馆前,看到一个摊子,摊子前站着萧一桐。
围巾紧裹的大娘吃着冷风,手活细腻,一蒸一屉。
热气夹着肉香,想要勾住往来人饥饿的胃,却被冷风无情吹散。
小女孩孤零零一人,对着孤零零的小摊子。脑内本该是童年幻梦的她,脸上却写满是现实的苦。
没钱,就买不了吃的。
“大娘,来两屉。”我走上前。
“好咧!”大娘笑了笑,特意给我拿了两屉刚出炉的小笼。
“过来。”我朝萧一桐招招手,她慢慢走了过来,脸被风吹得有些白。我将热乎的袋子塞给她,好暖暖手。
“我看这小姑娘在旁边站了老久了,以为她肚子饿了,还想着给她送几个包子尝尝,原来是在等你啊。”大娘见暂时没客,也笑着和我们拉起家常来,一边说,一边不停对手呵气。
不得已而在冷天里吹出的热气,其实都是生活所迫。
我和大娘闲聊了两句,拉着萧一桐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吃早饭。
一连几个下肚,她才吃了俩。
望着那张小脸,我耳边响起了顾楠的话。
“我以前经常打你吗?”我问。
“哥哥不喝酒,就不会打我……”
“几年级了?”
“年前准备不上学了。”
“为什么?”
“没钱。不然哥也没学上了。”
“得上知道么?”我一口吞下最后一个小笼包,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手刚碰到,明显感到一颤,我心头莫名一酸。
饱受痛苦的两代人自以为被酒精麻痹,便能无所畏惧,在我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软蛋表现。
“吃完回家吧。”我说。
“嗯。”她点头。
我牵着她往回走,心底五陈杂烩。老实说,我原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现在凭空出现了一个家庭,还有一个妹妹,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迷茫的我有些冷,手伸进口袋,碰到一张微皱的纸。
第五章:惊变
我终于还是没有打通成擎的电话,因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求人的习惯,更何况是和刚认识不久的人。
萧一桐后来自己回了家,没让我一起,叫我去上学。
我想了想,打了父亲再回家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倒不如去学校睡他个天昏地暗。
顺着手机导航,我来到了记忆里的学校,回城一高。
站在校门前,我呆望了许久,仍有些恍惚。
大学生活全无的我,上次记忆里的课堂,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为梦奔波的那几个夏天。
“萧瑟?你还在门口站着干嘛呢?快上课了!”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长发披肩,黑色镜框悬在鼻梁上,眉头皱着,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似乎和我搭话让她很难受。
“我还有事。”我扭头就要走,比起上学,我宁愿在网吧的沙发上睡一天。
“你给我回来!”她竟然直接上来抓住我的衣袖,将我死命往里拉。而熬了一天,本就瘦弱的我,毫无抵抗便被这个陌生女孩逮到了教室。
于是,我在高三四班,听起了数学课。
最近的生活实在是有些奇怪。上一秒我还在职业赛场上大展演技,下一秒就窝在小教室里听授天书,太奇怪了。
我坐在窗边,冷风透着缝隙要往里来钻,还夹带些鸟鸣。
除草剂轰轰作响,喧闹之余,给人一种莫名的安逸。
我的眼随着黑板上老师手的晃动,倒也有些累了,索性竖着书本,埋头睡了。
一天生活大抵如此,白天的我为了晚上的赚钱大计,养精蓄锐。
最后的下课铃响起,我连黑板上的粉笔字也懒得用眼记下,径直出了教室,我今天甚至没带包来上学。
网鱼网咖,才是我今晚的住所。
一连三天,大抵如此。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
“好啊,我就知道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准没好事!”
刚进网吧,屁股还没坐热的我又看见了前几天见过的女孩,她依旧是那副清秀的打扮,不过脸上不再是厌恶,而是怒。
“你到底谁啊?”我被她唬了一跳,有些恼了。
“什么?”那女孩立马瞪大了双眼,更生气了:“萧瑟你前几天刚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你先走吧,我有正事要做。”我低头没继续理她,也懒得理。
手头还剩一千二,我输入了熟悉的菠菜网站,动作娴熟地做出如下操作:
选择比赛——esl马尼拉大师赛——投注——胜负——胜方——vg.r……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她见我自顾自地操作起了电脑,走上来要拉我,而我这时正好在下注。
啪。胜方——navi。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我大吼。因为她的失误,八百直接下了navi,等于直接打了水漂,因为在我的记忆里,vg.r是3:1navi。
她被我直接吼蒙了,下意识看向屏幕,看到上面“投注成功”的标识,脸变得煞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即都想给她跪下了:“你行行好,走行吗?”
我实在没兴趣刁难一个比我小了十岁的女孩,尽管我现在的年纪和她差不多。
她不知所措,张张嘴想说什么,见我脸色不是很好,终于还是转身,近乎逃似的离开了网咖。
而我却是心在滴血,八百……唉,看来我的上分日程得提前一点了。
又是一晚上的狼人,骨法,死灵龙。
一晚上十九盘,算上前两天的战绩,还差两天我就能打天梯了。
手里还剩三百,得加快点了。
临走时,我看见地上有张学生证,弯腰捡起,上面正是害我下错注的那个女孩,叫白瑜。
“顾楠。”我走到吧台前,顾楠是个兼职的学生,没准他认识。
“干啥?”他不耐烦地抬头。
我拿出学生证:“你认识这个叫白瑜的女孩吗?”
“白鱼?我还黑鱼呢……”他先是随便看了看,突然一个激灵:“等等,你说的是白瑜?你又被她抓到来网吧了?”
“你既然认识,那你找个时间把东西还给她吧。”我把学生证递给他。
顾楠没接,反而大笑:“哈哈,你可完了,她是校长的亲孙女,上次你被他抓到逃课来网吧,后来死命抓着她求饶的丑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说着,顾楠突然摆出一副可怜相,学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别去告状好吗?呜呜呜……啊哈哈,当时可笑死我了,可惜没录视频。”
我把学生证收起来,也懒得和顾楠继续耍嘴皮子了,看来这世的“我”,还真的是不讨人喜欢。
强起精神回到学校,早读已经开始。白瑜拿着书,坐得十分端正,我走过去,将学生证扔在了她桌上。
啪。
我扔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还刻意放轻了手脚。当我还完东西转头就走时,整个班突然安静了下来,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毕竟是个快奔三的人了,虽然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也不会在乎这些小打小闹。自顾自坐回位置,自顾自趴下。
你们读你们的书,我睡我的觉。
一天又很快过去了,今天还不错,难得没人打扰我的清梦。
“你干什么?”
我看着白瑜咬着嘴唇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钱,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昨天压了多少钱?”
“哦,那事啊。”我冷笑一声:“八千。”
其实我懒得要她的钱,也不想和小女孩扯上什么关系,索性狮子大开口说多点,省得日后麻烦。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她明显惊了。
“你管我呢。行了,钱也不要你还了,以后我去上网,你别拦我就行。”我摆摆手,直接从她旁边走过。
“你!”白瑜见我死不悔改,本来一脸歉意的她顿时怒不可遏,当即说了句狠话:“你如果实在不想上学,那就不上啊,机会还不如让给一桐呢!”
我走路一顿,转头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诶,你别走……”
我猛地拍上门,不想再听到她说话。
我今天来网鱼网咖的时间早了点,因为有比赛要看。
点开直播,决赛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可能也是进入了尾声。
vg.rnavi第三盘,开局七分钟,人头比11:2,vg.r暂时领先。
可一看大比分版,vg.r 0:2 navi。
总决赛五局三胜制,vg.r先输两盘,危在旦夕。
什么?我惊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16年vg.r出国比赛,结果中单选手签证未过,不得已教练上场补位,结果一路杀进决赛,最后3:1轻取navi夺得冠军的啊,现在怎么……
弹幕满屏的:“ dota已亡。”
我想到了什么,切屏出去打开浏览器,搜索了相关信息,结果令我大跌眼镜:
esl法兰克福major:势头难挡!de再灭vg,首次问鼎森林体育场!
基辅特锦赛:ig燃烧殆尽惨遭vp零封,俄罗斯人首次挺近major决赛!
dream league梦幻联赛:西恩双雄ig,vg双双出局,无缘主场馆赛事。
esl马尼拉大师赛:新王崛起!欧美新星og一穿六,小组赛仅负一场,总决赛零封liquid捧得首冠。
wesg世界电子竞技锦标赛:西恩三雄包揽前三,国外豪强悉数缺席。
sli国际邀请赛:老兵不死!死守西恩荣耀!mikasa替补登场,率领vg.r挺进决赛!
什么情况?
眼前的新闻换了又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几年来,中国队竟然连一个major(甲级)冠军都没有,minor(乙级)冠军也是少得可怜。
常年来在国际赛场征战的中国队寥寥无几,只有lgd,newbee和ig。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中国队游出去露个脸,但很快就淹死在汪洋大海里。
我又搜了搜历年的ti(一年一度的dota2世界邀请赛,依据各大战队甲乙联赛的名次进行加分制,以决定名额。奖金极其丰厚,常年保持着世界电子竞技奖金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ti1冠军navi(乌克兰),ti2冠军ig(中国),ti3冠军alliai4冠军i5冠军eg(北美)。
搜索结果与我前一个世界线不差分毫,可为什么今年的 dota2这么惨?各种一轮游不说,即便是挺进决赛也是被各种暴打,各种零封。
西恩,难以想象这是个曾在dota2最高殿堂夺得2冠3亚的国家。
直播里突然传来解说的惊呼,我切过去,正好看到vg.r一波失误,送了个四人团灭。
莫非又要被零封?
第六章:悬崖
有惊无险,vg.r扳回一城。
1:2。
我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明明是3:1,我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难道我穿越来的世界和原本的不一样?
可ti冠军归属分毫不差啊,看来我还需要观望一段时间。
“我能坐这里吗?”
俏声传来,一身清新打扮的女孩站在我身旁。
白瑜,一个狠狠坑过我的妹子。
“随便你。”我甚至连头都没抬起,因为我知道她来干什么。
刚放下包,她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后,还是怯生生道:“你那赌注……”
“这事先放着,等我看完比赛再说。”我盯着屏幕,现场好像出了什么状况。
直播画面给到了vg.r的中单mikasa,他一脸苍白。
画面再一转,给到大屏幕,现场放起了vg.r的晋级历程。
mikasa,真名童俊杰,因其打法凶狠,且易冲动,经常头脑发热深入敌后,一打三,一打四,作为中单位,却常常与对方的酱油辅助一换一,这种十分不冷静的行为很快被有才的网友编成段子发到网上:
江湖传言,天朝有一位侠士。
打法凶狠,不惧死亡。
经常与人一换一,人称“战神七”。
由此,mikasa多了个耳熟能详的外号:“战神七”。
名为战神,可他在dota2战场的表现,却和战神擦不上边。
职业生涯战绩不佳的mikasa最终无奈退居二线,担任起了教练一职。
因其为人随和,且出手大方,经常自费带着手下队员下馆子吃宵夜,慢慢的,“教练”变成了这个圈子里,mikasa专属的爱称。
天有不测风云,vg.r的实力选手,二号位,中单nono因为签证未过,无法与众队友一同前往乌克兰征战sli。
于是,退役许久的三十岁老将mikasa,战神七披挂上阵,重出江湖。
打法是一如既往的凶狠,一如既往的冲动,可vg.r却是一路高歌。只因战神七身边的队友,都是些年轻且天赋出众的顶尖选手:
一号位杨朴(end),因其打法灵动飘逸,出装思路也甚是灵活,时时刻刻都能给其对手带来隐形的压迫感,故人送外号“妖精”。
三号位周海钖(yang),因为喜欢穿皮鞋,所以外号为“皮鞋”,又被人尊称“素质君子”,他喜欢用攻击性的语言,诸如“nmlgb,gsb”等各类神秘代码,口吐芬芳,极爱素质三连,当然,仅限于熟人。
yang打法稳健,时有亮眼操作,只是有时候崩盘容易崩到底,一蹶不振。
四号位徐森林(fy),vg.r的明星选手,辅助位却经常有top10集锦式的逆天操作,长相帅气,极为专一,“fy”即为其女友姓名缩写。
五号位梁發明(ddc),dota2元老级人物,经验丰富,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届ti的老将之一,梦想是有朝一日捧起属于自己的不朽盾(ti冠军专属)。
尽管在赛程后半段,vg.r不慎掉入败者组,但他们所取得的成绩已远远超出众人预期,可vg.r的队员们却并不满足,尤其是教练mikasa。
巨型场馆,总决赛前,会场中央的大屏幕里开始播放起vg.r高歌猛进的童话故事。
“让我多玩几把,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打比赛了。”
“让我多打几把兄弟,老了,我已经三十了。”
“以后应该没有参加比赛的机会了。”
“前中期靠你们了。”
“可以可以,兄弟们给力,带我多赢两把。”
“带我多打两把,哈哈。”
大屏幕上,教练每赢下一把,都会眯着眼笑得十分开心,并哄着队员们多带他赢几把。
此情此景,谁能想到vg.r中年龄第二大的队员,也与他差了十多年的岁月。
“还有九场啊,大哥。”周海钖(yang)被喋喋不休的教练给逗乐了,忍不住笑道。
“九场来个奇迹好不好?”教练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败者组首轮,vg.r 2:0 vp,挺进半决赛。
“来都来了是吧?反正都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了,不带点东西回去对不起自己啊。”
vg.r 1:0 og。
“儿子(戏称),是不是要再赢九把?”教练抹了抹头上的汗,手里的纸巾已经湿透。
“nmb,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周海钖(yang)眉头紧锁。
赛后采访,周海钖(yang)笑得很开心:“毕竟是教练在打,他也比较急吧,因为可能是他最后的职业比赛了嘛,他也挺想赢的。然后我们也想,帮教练拿个冠军吧。”
败者组半决赛,vg.r 2:1 og。
“他每场打完都会出很多汗。”
赛后采访,青涩且腼腆的徐森林(fy)也有些动容:“就是满头大汗,在我看来他挺重视这次比赛的,因为这毕竟可能就是职业收官战了。我想帮教练完成他的梦想吧,希望,教练能带我们拿个ti6冠军吧。”
周海钖(yang):“我只想对教练说,希望教练再带我们赢个五把,我想拿一次冠军。”
杨朴(end):“以他目前的水平来看,能打成这样,在我心目中,教练已经是冠军了。”
败者组决赛,vg.r 2:0 lgd,晋级总决赛。
原本是一场童话,是一场老兵不死,为己证明的壮阔史诗。
临阵换将,昔日老兵披挂上阵,斩欧美,独联体等外国豪强于马下,总决赛面对东道主,ti1世界冠军,乌克兰豪强navi,赢了,成为传奇。输了,造就传奇。
大屏幕暗暗淡去,转而换之的,是大比分,vg.r 1:2 navi。
在先失两盘的情况下,中国队扳回一局,可形势仍不容乐观。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
vg.r那边似乎出了一些状况,比赛一度中断。
mikasa面色苍白,半蹲在对战方房外大口喘气,一旁站着数人,都面带焦急。
台下有个人想冲上来查看情况,却被保安拦住,我对着屏幕看了看,那人好像是成擎。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败者组连打五把,现在决赛要赢,又必须打满五场。
整个比赛从正午十二点打到现在的晚上八点,将近数十个小时的高强度作战,对一个已经三十岁的老选手来说,是有些勉强了。
电竞比赛并不是简单地坐着敲敲键盘那么轻松,高度紧张的精神结合久坐的肌肉疲劳,没有相应的体能基础是很难坚持下来的,而临阵挂帅的教练,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训练。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白瑜探出个脑袋,好奇地问。
“vg.r有人生病了吧。”看着教练痛苦的神情,我如实道。
“是中国队吗?”
“嗯。”
“不要紧吧?”她不禁替教练担心。
“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看着自己好友列表里的vg.r.yang,略微犹豫了会,还是打字问道:“要紧吗?”
yang:“教练哮喘犯了,歇一会就好。”
萧瑟:“还要打?”
没立即得到回复,大约过了三两分钟,yang缓缓回了我三个字:
“他想打。”
看着这简单的回复,我心里泛了一些波澜,沉吟片刻,打字道:
“放dendi肥,死保一。”
dendi,乌克兰顶级中单,dota2游戏界最受欢迎的选手之一,ti1冠军,ti2亚军,ti3亚军……navi这只队伍能如此神奇的首要因素,便是这位传奇选手,dendi。
mikasa对位dendi,不管是从实力还是荣誉层面来看,都是被完爆,加上现在教练的身体状况堪忧,我便适时地提出建议:
放弃中路,四个人死保妖精(end)。
妖精虽然现在没什么名气,但比之navi的ditya,我个人觉得还是略胜一筹,vg.r能否绝地翻盘,关键就在于一个典故——田忌赛马。
许久不见回复,应该是比赛开了。
果然,有延迟的直播很快传来反馈,教练经过简单处理已无大碍,比赛继续。
画面给到dendi,帅气的面庞引起全场欢呼。
不愧是乌克兰主场,navi的人气可见一斑。
而vg.r想要在这个“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局面下逆转翻盘,难如登天。
第七章:我是Mikasa
比赛开始,阵容如下:
天辉navi,夜魇vg.r
天辉:女王,飞机,蝙蝠,土猫,巫医。
夜魇:剑圣,帕克,夜魔,小鹿,vs(复仇之魂)。
在现场解说激情呐喊声的鼓动下,在场观众纷纷高喊“navi!navi!”
人浪迭起,金黄色的navi应援旗在场馆中四处飘动,宛如金色海洋。
其中偶有掺杂vg.r的银色队旗和红旗,可很快就被金色吞没。
主场作战,navi势在必得,手握赛点显然是不想再给vg.r任何机会,而他们前期的表现也确实不负众望。
双方换路刚三,各保优势路一号位无解肥,这可苦了两个三号位,都只能龟缩在兵线后吃经验。
yang的半血夜魔忍不住手痒摸了个兵,转头要跑却被埋伏在一旁的土猫滚中,巫医学了诅咒,跟上来走a,飞机慢慢悠悠过来一个普攻将第一滴血收入囊中。
放眼中路,正如我赛前预料的,mikasa被dendi全线压制。
补刀拼不过也就罢了,可帕克居然连用相位移行躲女王毒镖这种基本操作也连连失误,足矣证明教练的状态和身体状况是多么不好。
7分钟,帕克5级时,女王正好到6。
女王先是一记毒镖骗掉帕克的相位移行,再接平a。头铁的帕克忍不住回敬了她两下,却忽视了自己的血量也不是十分健康,女王瞅准时机,跳过去尖叫直接接大。
帕克慌忙要波走,孰料dendi血量计算精准,一套操作直接把他带走。
孤零零的光球不仅波出了个寂寞,还带出了现场如雷般的掌声与欢呼。
乌克兰巨星的一波单杀,瞬间将场馆的气氛带动起来。
10分钟,被压了两级的帕克刚补出瓶子,女王又叫来了帮手土猫。
后者吃了个隐身符,沉默再接减速,女王跳上来,毒镖加尖叫,直接将其带走。
13分钟,女王纷争在手,随即gank上路夜魔,杀人破塔,一气呵成。
天辉经济领先达到4k。
在经济面板上,dendi的女王傲视群雄,妖精的剑圣紧随其后,而教练的帕克,却是排在倒数第四的位置,和对面的四号位土猫相差无几。
“vg.r的形势不容乐观,女王太肥了,带队推进的话,对面根本抵挡不住。”
“是啊,本来夜魇的清线能力就不强,唯一带有aoe的中单帕克实在太惨还需要补,现在中期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
“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妖精的剑圣也是很肥的,只是还没到他的发力期,如果vg.r能顶住的话,倚靠剑圣的后期能力还是有几率翻盘的。”
直播中的解说如是说道。
我暗暗点头。
画面切到正在野区刷钱的剑圣,看到他的装备栏,连我也不得不赞一声妖精的清晰思路。
这把的剑圣没有走战鼓电锤的打架路线,而是选择出狂战死刷,准备打后期。
其余队友的思路也不遑多让。
fy的小鹿多次把自己召来的野怪藏在隐蔽的树林里,待对面推塔的时候,再悄悄溜出来把兵线带跑,害得土猫不止一次地连滚带爬追着一只撅着屁股的半人马野怪。
yang线上不好受,也迅速转换思路,选择了祭品加大勋章的工具人出装,时刻等待着剑圣出山救世。
夜魇就这样苟延残喘着,你要外塔,给你;你要赏金,给你;你要肉山,我甚至也可以给你。
除了高地和大哥的命,其他我都能拱手相让。
navi阵容灵动,抓人与拉扯力极强,但偏偏就是上不了高。
35分钟,人头比22:7,navi经济领先8k,苦苦上不了高的他们转换思路,付出了三四号位的代价强行换掉夜魇中路高地塔,再等全员人齐后拆圣坛并打盾。
而这时妖精正好做出bkb,此时的剑圣身背狂战、分身和bkb,稳立经济榜第一。
vg.r选择一波开雾,找navi开团。
navi众人在肉山处打盾,蝙蝠一人开火去侦查敌情。
雾破,五人出。
夜魔瞬间开大,帕克跳沉默接大根,剑圣接上两刀直接送蝙蝠回了泉水。
蝙蝠瞬间买活,vs嚎叫开视野,肉山还剩三分之一血。vg.r众人倾巢出动。
五对五,大团战隔着一条河道,一触即发。
vg.r率先发难,复仇之魂凭借以太的超远距离大招换到痛苦女王,谁料女王手速惊人,被换后直接吹起夜魔,随即跳走,连bkb也不需要开。
帕克不肯就此善罢甘休,跳接大留住女王,谁料埋伏着的土猫直接一个沉默,巫医接弹弹乐。
好巧不巧,帕克身边虽然没有队友,却跟着个小鹿的人马……
帕克孤军深入被秒,没有买活。
navi顺势打掉肉山,飞机带盾,女王带奶酪。
夜魔飞在肉山边缘想抢盾,失败被留,vs大招想救结果连带着自己也被留下,双双阵亡。
“wow!”
“navi!navi!”
“dendi!the god!”
优势转为胜势,现场气氛达到**。
“这把mikasa失误太多了,偏偏navi还是个抓机会很强的队伍。”
“navi休整一波准备上高,帕克还有35秒,诶,吃了个赏金符有买活了。不过交了买活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剑圣身上有2500的存款,有点尴尬更新不了大件……诶,他买了个跳刀?”
镜头给到妖精,他神色平静地买出了闪烁匕首。
我眼色一凝,看了看众人的装备栏,随即释然。
天辉的控制甚少,妖精想跳刀切后排来打拉扯团。
navi的巫医出了个以太微光,在憋a杖。土猫纷争大骨灰,在出大鞋。
两人都没有出绿杖。
天辉上高,帕克直接买活。
我不禁也屏住呼吸,这波团,事关胜负。
蝙蝠跳刀直接拉住剑圣!vs反手一个换,女王跳上来直接吼接大,配合巫医的大招秒掉vs,顺带打残一旁的小鹿。
帕克适时跳出大招留住孤军深入的女王,fy一个灵性的推推,将女王推出梦境缠绕距离,使她被眩晕。
剑圣跳大直接无敌斩,孰料女王身上突然闪出一道红弧。
青莲宝珠。
完了。我暗暗惊呼。
剑圣与女王在空中互砍,没有bkb和吹风的帕克再度被秒。蝴蝶撒旦的飞机顶起bkb,高射火炮直接清场。
剑圣落地,己方四人阵亡,无奈的妖精选择风暴tp。
天辉破掉中路,再转下,剑圣只能作壁上观。
navi破掉两路,扬长而去。
现场呼喊声更大了,我从右下角的小屏幕能看到现场有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奖台。
胜负已分?
dota这个游戏可没这么简单。
42分钟,人头28:10,navi领先21k。形势九一开。
而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全场经济第一的剑圣身上,存款4976。
47分钟,剑圣买出圣剑。
“喔!”连解说也忍不住惊呼。
“妖精很果断啊,直接买出圣剑。”
“是啊,这把圣剑就是他们唯一的翻盘点了,剑圣一死,那我们就只能恭喜navi了。”
48分钟,夜魇五人开雾在下路撞到天辉四人。
而此时女王在上路带线,tp冷却15秒。
机会就在这15秒。
帕克大招留住四人,剑圣这次直接交大,蝙蝠的莲花还没来得及给,圣剑的爆炸输出直接砍死了土猫和蝙蝠。
巫医开启绿杖不仅让自己被帕克大根指死,还坑了飞机,让剑圣的最后几下无敌斩全落在了大哥身上。
飞机bkb拼死夜魔后原地tp,蝴蝶加身的他倚靠人品让剑圣连砍几刀miss,就在他魔免结束,黑血要t走时,一道彩虹镖落到他的身上。
vg.r.fy(魅惑魔女)杀死了(矮人直升机),vg.r.fy正在主宰比赛!
镜头切给fy的小鹿,a杖,金箍棒。
呵,暴力至极。
夜魇直接打盾,女王在不远处徘徊。
于是整场比赛,不,整个系列赛最精彩的一幕出现了:
夜魇击杀肉山的瞬间,女王跳进肉山坑里来了一声尖叫,所有人登时往回走,头上皆顶着恐惧buff。
痛苦女王升到了25级,尖叫附带恐惧效果(受到恐惧会往泉水方向跑,不受控制)。
解说也疯狂了:“天呐,dendi居然在盲视野的情况下抢到了盾……吗?”
“fy!fy把女王推出去了!”
fy的小鹿在女王跳进来的瞬间,把推推点在了她的头上。
dendi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不朽之守护,脚下却一个滑铲,被推出了肉山坑。
“可于此同时,夜魇五人也已经走出了肉山坑,盾没人拿。诶,不对!是mikasa!”
我微微一笑。
这几秒的瞬间太过精彩,以至于都漏掉了教练的帕克。
帕克在肉山死亡的一瞬,即女王没跳进来的那一瞬,按下了相位移行。
四人中招,唯独他没有。
没有什么手速,没有什么惊人反应。
有的只是老道的经验。
可有时候,老将贵就贵在这“老”字上。
帕克抢下不朽之守护和奶酪,夜魇众人从恐惧中回头,dendi含恨跳走。
喧闹的场馆登时安静了下来,就在现场的观众及解说,包括我在内的众人都以为要展开新一轮拉锯战的时候,更精彩的转折发生了:
dendi跳到天辉商店处,mikasa也跟着跳了过来。女王知道他没大,直接选择原地tp。
乌克兰人就是这么自信。
可中国教练的下一举措,瞬间让他心堕谷底。
卖掉大根,买出羊刀,一气呵成。
“羊刀!mikasa买出了羊刀!”
“ohlord!mikasa with some magic!”
“卧槽!”我忍不住也爆了粗口。
前一秒,dendi还是个曲线妩媚的妖艳女王,下一秒,他就成了个精致可爱的小香猪。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飞机买活!巫医买活!土猫买活!蝙蝠买活!
四人买活要救dendi!
神兵天降,剑圣跳刀闪烁至战场,他一旁还跟着个同样跳来的小鹿。
圣剑剑圣配合金箍棒的小鹿,女王瞬间香消玉殒。
夜魔开大,天辉四人tp下来时,迎接他们的是夜魇,夜中的梦魇。
飞机买活死,巫医买活死,蝙蝠买活死,土猫滚出战场死里逃生。
dendi买活,还差300。
“dendi!no buy back!”
“vg.r!they go……how?how just……god……”
本是激情满满的英文解说也顿时语塞。
中文解说:
“女王没有买活?vg.r有没有可能一波?”
“绝对有!天辉三个买活死,就一个土猫。可对面二塔都还在,下路倒是有兵线……”
“妖精tp回家换飞鞋去带下路线!其他人在往下路赶!”
“拆完高地直接拆双子塔!vg.r可以放心的拆,navi就剩个土猫。”
“诶,土猫去吃赏金符了!女王还差100有买活!”
“下路还有个赏金!”
“可是来不及了!”
轰!夜魇胜利!
一切都太戏剧了,太快了,快到当妖精的剑圣将天辉遗迹砍爆时,现场的navi粉丝们还在抱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几面小红旗在人群中飘扬,令人有些动容。
镜头转回大屏幕:
vg.r 2:2 navi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第八章:赔钱
五局三胜,2:2。
中场休息。
“呼。”我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比赛着实精彩,不管是灵光乍现的神奇操作还是环环相扣的脑力博弈,都令人大呼过瘾。
“赢了吗?”
我闻声回头,白瑜竟然还在。
看了看时间,接近午夜十点。
我当即问道:“你不回去吗?”
她一愣,摇了摇头:“我……我住宿的,不碍事。”
不碍事……你可是校长的孙女,夜不归宿是你的事,万一回头查到我头上那岂不是血亏。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那钱真的没事,你可以走了。”
“真的?”她满脸不信。
“真的。”我干脆拿出手机,点开投注记录,晃到她面前:“我投了外国队,而那个外国队要赢了,我也就没输,懂了没?”
“哦。”白瑜似乎被我的态度唬到了,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凶干嘛……”
“那你为什么不投中国队?”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也懒得再和这个“小女生”多费口舌,摆摆手不再多说。
可白瑜似乎解开了某种封印。
“你多长时间来一次网咖?”
“每天都在。”
“你哪来的钱上网还有下注啊?”
“工地搬砖。”
“你真不想上学了?”
“假的,我想上北大。”
“你什么时候回去?”
“昨天。”
“你……”
“姐姐,女孩熬夜对皮肤不好,你能消停会吗?”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举手投降,请她离开。
可白瑜犹豫再三,坚持要我和她一起走,说是高三的学生不能熬夜上网。
“家境殷实的乖乖女”
我在心里默默对白瑜下了个定义,对她的印象分又减了不少,我很讨厌被别人管束。
被她吵得烦了,我终于正常回了句:
“等看完最后一把。”
白瑜居然真的乖乖坐在一旁等着。
我一阵无语。
算了,随她去吧。等过了十一点,她应该就熬不住,自己回去了。
广告过后,我搓搓手,比赛开始。
来到万众期待的决胜局,乌克兰人整理心情,振臂高呼,金浪涌动,似要吞了这场馆。
而重拾信心的中国观众们摇旗呐喊,誓要做那金色海洋中最闪亮的红星。
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那点红,丝毫不逊色。
在观众高涨的热情中,两方阵容随之出炉:
天辉:navi,夜魇:vg.r
navi:神谕,陈,风行,先知,虚空。
vg.r:赏金,蝙蝠,巫医,飞机,女王。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主场观众的欢呼也已经成了某种负担,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navi选择了一号位先知和三号位虚空的白给阵容。
我笑了,决胜局放大招没问题,但若是在被让二追三的剧本下拿出压箱底的体系,除了能给观众带来一些惊喜外,无异于把自己做宝搞。
拿到了让自己舒服的阵容,就能让对面难受。
vg.r从头到尾都在贯彻这一理念,也完成的十分好。
妖精(end)的飞机经济全场领跑。
顶住心理和生理双重压力的教练操刀女王带队打架,频传捷报。
yang的蝙蝠早早做出跳刀,几次跳大先手,惹得天辉人人自危。
fy的赏金和ddc的巫医将全图视野压制得十分完美。
而继上把的突然死亡后,navi众将就丧失了那股心劲,除了dendi发挥正常,依靠跳刀电锤的小件套装单杀了几次对面的人之外,其他人的发挥真是惨不忍睹。
先知带线无限被抓,夜魇方为了抓他甚至做了三双飞鞋。
跳刀祭品的虚空毫无战斗力,打团除了能放一个大招,其余时间只能充当个高级步兵。
28分钟,vg.r带盾上高,飞机站在天辉高地,俾睨天下。
无人敢上。
蝴蝶加身,飞机直接拆起了对面双子塔。
落后两万经济的navi无奈只能选择接团,结果可想而知。
vg.r 3:2 navi
全场掌声雷动,其中不乏各类外国面孔,所有人都在为那位三十岁的老将欢呼。
一场让二追三的史诗盛宴,成就了vg.r在乌克兰的传奇地位,也成就了mikasa——一位真正的传奇教练。
现场的火爆,比之网咖的冷清,我早已司空见惯,因为放眼望去,多是联盟。
dota已不在是主流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好在我们还有ti——the iional。
“冠军!”
“我们是冠军!”
网咖里突然想起了欢呼,一声既出,更多人开始了应和。
“fwd无敌!”
“牛逼牛逼!”
另一个游戏领域也产生了个冠军。
联盟玩家的欢呼,盖过了直播的声音。
周围嘈杂起来,我只是默默点开好友列表,对yang说:
“恭喜啊。”
手里的三个字刚打出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我被吓得一震。
“咋回事外面?”
“好像出车祸了?”
“听说是个小女孩?”
“卧槽,这么惨……”
我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腼腆怕生的笑脸。
“哥哥最近对我很好啊。”
不会吧?
我猛地推开电脑桌,冲出网咖。
外头人头攒动,已经聚成一个大圈。
“长没长眼啊?人小眼睛也小是吧,想讹钱想疯了吧?”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姐妹俩出来碰瓷,一点教养也没有。”
“算了算了,看你们年纪不大,这次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走吧走吧。”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我挤着人群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怒由心生。
地上一片狼藉,不远处有一辆银白色轿车撞在隔离带上,已经变了形。
有两人在查看情况,另有两个男人指着地上的人在骂。
白瑜抱着萧一桐,面色苍白,而她怀里的一桐脸色也不好,嘴唇颤抖,两人看来都被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我急忙走上前,蹲着查看她们的情况。
两人看上去没有大碍,只是被吓坏了,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你朋友?赶快带着她俩去医院看看眼,瞎就别乱跑。哥几个难得出来上个网怎么就这么晦气呢。”一个寸头小伙走过来,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滚。”
“嚯,还挺横。”他捋起袖子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诶,小黄,算了算了。”一人把他拦住,西装革履。
小黄这才骂骂咧咧退了回去。
西装男慢悠悠走来,递给我一张卡。
“兄弟,我们双方都有错,这样吧,大事化小,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些够不够?”
我看了看他,环顾四周,伸手接过。
见事情就这么收场,人群里传来几声叹息,可能是觉得没有好戏看了吧。
“顾楠,来搭把手。”我对着夹在人群里的顾楠招了招手。
“没事吧?”我扶着她们,说话语气有点像个老父亲。
“没事,没事。”白瑜勉强摆了摆手,一看就是在强颜欢笑。
“哥哥,给。”萧一桐的小手一伸,拿出个鼓得满满当当的袋子。
里面装满了那天我带她去吃过的小包子。
那袋子有些破了,我立马接过,瞥了眼一桐的手腕处,那块青得发紫的肉。
“以后小心点看路。”我吞下一个冷掉的包子,语气里尽可能不显得那么关切。
“嗯。”萧一桐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瑜在一旁欲言又止。
“明明是他们倒车没看见一桐,要不是白瑜及时赶到……”顾楠嘴里嘟囔着。
我继续嚼着冷包子。
“要不是看他们人多,我早冲上去了给他们两记海象神拳吃吃。”顾楠挥了挥拳头,故作强硬。
我淡淡说了句:“那我们现在回去干不干?”
“啥?”
我没理他,转身就往回走。
“别去了。”白瑜忙伸手拉住我,扯着笑:“反正拿到钱了,你刚刚不是正好输了……”
“白瑜。”我抓住她的手,表情有些复杂:“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钱的事你不用管,你先照顾好自己再说……”
“唔。”她痛哼一声。
我松开手,见她用右手紧紧护着腰。
“你腰怎么了?”
“没事……”
“让我看看。”
“你,别,别看!”
不顾劝阻的我掀开她的衣角一看,白皙的腰间软肉已经成了紫红,半个腰都肿了。
“刚刚撞的?”
“不……是。”白瑜又要摇头否认,见我脸色有些不对,终于点了点头。
“很好。”我吸了口气,紧紧压住胸口的满腔怒火。
“顾楠!”我大喝。
“又咋了?”他问。
“送她们去医院。”我再次回头。
“诶,那你去干嘛?”他忙问。
“赔钱!”我头也不回地大吼道。
脚边踩到一根坏了的保险杠,我顺势捡了起来。
称了称手,用来打人应该不错。
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喝了酒。
人群还没散尽。
好戏要开场了。
第九章:死或生
我很少打人。
掰掰手指头,也就两次。一次打的队友,一次打的我爸。
哦,应该是三次,还有这次。
“啊!”
那个叫小黄的惨叫一声,捂着腰倒地,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对着他的腰又来了一下狠的。
他叫的更大声了。
可我心里得不到畅快,觉得这点力道比起车来,还是太小了点。
其他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冲上来猛地把我推开,再是一拳,一脚。
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我不识好歹。
我被数人打翻在地,一声没喊,只是胡乱地挥动着手里的断杠,闭着眼拼命地挥。
我似乎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心里不免想着:如果我是主宰就好了。
隐约听到几声痛呼,夹着骂声。于是我受到的拳脚更多,更狠了。
“妈的,打死他!”
“什么玩意儿?给老子打!”
啪,脸上挨了一脚。
我感觉鼻子里很热的,有血流出,而且特痛。
应该是鼻梁骨断了。
“住手。”一人喝道。
我眯着眼睁开一条缝,发声的果然是那个西装男。
我站了起来。
十几个人将我围住,让我一度有种“我是叶问,我要打十个”的错觉。
西装男慢慢走来,一脸怒容:“你想惹事?”
“我来赔钱。”我咧着嘴笑了,嘴里能尝到血的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配上说的话,就更显得奇怪了。
西装男果然皱了眉:“我已经说了,车的事不需要你担心。”
“不不不。”我摆了摆握着保险杠的手,一旁的两个人身体一抖。
“这是他的医药费。”我拿出那张卡,正是之前西装男递给我的那张。
他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当即冷笑一声:“呵呵,小伙子,做人做事不要那么嚣张。”
我摊了摊手:“你撞人,我打人。你给钱,我赔钱。很公平。”
他面色一凝,冷冷盯着我。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他甩手对旁人说道:“走。”
“等等。”
我又把这群人喊住,指了指捂着腰要走的小黄,笑道:“还有个手腕。”
“我去。”
“卧槽,这人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刚刚被撞的不会是他女朋友吧,这么刚?”
“有点东西,我支持他。”
“今天网咖没白来啊。”
一旁的吃瓜群众已经炸开了锅。
“小伙子,你要搞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西装男冷了脸,显然在胸口也憋着一口火。
“你撞人,我打人……”
“我他妈……嘶——”小黄当即暴怒,抬起腿就要踹我,结果因为腰伤,疼得龇牙咧嘴,还被旁人一把拽住。
“行了,行了。”西装男打断我一本正经的对话,拿出了随身的笔:“这样吧。”
他又掏出一张支票。
“十万。”他拿着支票朝我摇了摇:“够不够?既往不咎?”
嚯,十万啊……
他见我呆住,笑了,拿着支票朝我走来。
两步,三步……
十万,确实不少了。
至少萧一桐几年的学费都不用愁了。
我想要这十万。
要是换了之前的我,即便给一万,我也要。
没错,要是换了以前的我……
“拿着吧,小兄弟。”他把支票拍我胸口,按住。
这一下倒是把我拍醒了。
我抬头笑了笑,说:“可我吃饱了。”
“什么?”西装男以为他听错了。
“不好意思。”我摇了摇头,转过身,举手,抬起保险杠,对准那个小黄。
出手很快。
啪。
“啊!”一声惨叫。
他又捂着手大嚎。
我点了点头,看来准头还行。
西装男面色平静,语气里终于没了之前的客气:
“我不懂。”
“以牙还牙,很公平。”我耸了耸肩。
“不爱钱的人我见多了,像你这种年轻人……”
“那可得让你失望了,我相当爱钱。”我笑呵呵地打断了他的话:“可惜十万太少了。”
“哦?”
“这些钱连几个包子也买不了。”
这次他不回话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来是已经习惯了我接二连三的奇怪发言,也许把我当成神经病了也不一定。
西装男拿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
我当然知道他在干嘛,报警嘛。打了人进局子,天经地义。
警车来得很快,这西装男应该来头不小。
我撇了撇嘴,看来是摊上大事了。
这时候如果有个人问我怕不怕?
那我确实挺怕的。
死过一回的人,反而更怕死了。还好只是进个局子,用不了几天就放……
“哥!”
“萧瑟!”
我转过头。
迎面看见一条银色保险杠,和小黄那狰狞的脸,耳边似乎还有警笛声。
哦豁,完蛋。
咚!
我两眼一黑。
第十章:波澜
“这是几?”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满脸严肃地伸出两根手指。
我被逗乐了:“医生,我是失了忆又不是失了智。”
“那好,你看看在场的人你都认识吗?”他拿着纸笔慢慢走开的样子,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个假医院。
我环顾四周,一一认道:
“萧一桐,我妹妹。”满脸期盼的小女孩登时缓缓呼了一口气。
“顾楠,网吧服务员。”顾楠则是面色复杂。
“白……”
白瑜一喜,嘴角刚刚上扬,我心里突然起了个坏念头,面不改色道:
“白瑜,我女朋友。”
在场众人都愣了。
“我才不是……”
“诶!”
就在白瑜要慌忙否认时,医生突然起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我也正好落了个清净,整个人滑进被子里,打算趁着时候再休息一会,虽然头还有些痛,但也算因祸得福吧。
穿越之后的种种,我正好可以借失忆来搪塞。
“医生,我哥哥他情况到底怎么样?”
“目前来看,失忆状况还算是轻的,你们日后慢慢引导,他如果心理状况好的话,应该就会好起来。”
“可他怎,怎么……我不是他女朋友啊……”
“小姑娘,你尤其要记住,不能在他面前否认‘你是他女朋友’,一定要慢慢引导,否则过多的他人干预会让他对自己真实的记忆产生怀疑,如果衍生了心里疾病,到时候会很麻烦。”
“好吧……”
“还有,他现在需要静养。你们也是,一个腰伤,一个手腕,还在这里照顾别人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万事有我,你们放心。”
“那,谢谢医生,我们走吧。”
“那个,白瑜要不我送你?”
“不了,我和一桐妹妹一起走。”
“诶,诶,等等我。”
随着顾楠吃瘪的声音渐渐远去,医生适时推门而入,脸上严肃的表情转为坏笑,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点点头,俩人相视一笑。
“搞定了。”
“谢了,兄弟。”
“诶,我们俩兄弟有啥好说的,喜欢就追嘛,那个女孩子长得倒真不赖……我和你说啊,以我多年浸润情场的经验来说,这个追女孩啊……”
他刚撸起袖子,正准备大侃特侃时,门外又走进来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惊愕:
“庄淳?你怎么在这里?”
“坏了。”庄淳朝我吐了个鬼脸,嘿嘿大笑着夺门就跑。
“站住!”
门外喊声大震,全是“哈哈,来抓我啊”的嬉闹声。
我摇了摇头。
庄淳,50岁,精神病患者。我刚醒来的时候尿急,后来在厕所认识的他。连哄带骗,好说歹说,他才答应陪我演这么一场戏。
闹剧过后,满头大汗的正牌医生走了进来,语气十分不友好:
“麻烦和你的家人说下医药费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我们已经破例……”
“不用了,我自己付。”
医生愣住了,满脸不信,我想想也是,一个高中小孩能有啥储蓄啊。
不过我有十万。
我醒来的时候,枕头边有张十万的支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西装男放的。
算他还有些良心。
医生走后,周围登时安静了下来,我住的是单间。
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我心头五陈杂烩。
当一张满是墨染的黑纸重新变白,我倒不知道该在白纸上画点什么了。
就像手里多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彩笔,无从下手,有些迷茫。
我还是我,可我不再是陈豫,而是萧瑟。
对,我现在是萧瑟……
掏出那张皱成一团的纸,我凝视良久,缓缓拨通vg大股东成擎的电话。
处于忙线中。
撇了撇嘴,真是不凑巧。
脑袋一阵眩痛,我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了这个医院了。
出分日程再往后顺延可不行,我想了想,拿起手机登录了min。
min又称mdimum dota2 unity”。
min是一个dota2玩家聚集的大型网络社区,相当于dota2的专属贴吧,各种职业选手和天梯高玩都会入驻其中,里头的花样特别多。
我注册完后,绑定上id为“萧瑟”的dota2账号,随即进入社区发了个帖子:
“新号代练,定位出分,10局,需要9胜1负,价格2000,打完付清。”
一楼:我去,2000?算我一个。
二楼:围观土豪。
三楼:代练s个m。
……
十五楼:事后付清?不是骗人的吧?
十六楼:肯定是个白嫖怪,大家别信。
十七楼:这么多钱买个号不就好了吗?
……
可能是我定位的价格太高的缘故,很快这个帖子的热度便噌噌往上冒,楼层也越盖越多。
筛去大半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我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三百零三楼(ddz):我可以,帮你打一周,出分后继续打,时间到了再付也行。
ddz?
好像有点印象。脑袋还是很痛,我也懒得再去翻记忆,直接私聊,开门见山。
萧瑟:在吗?
ddz:嗯。
萧瑟:我的号还差两把能打天梯,没问题吧?
ddz:可以。
萧瑟:你天梯分多少?
ddz:8669。
什么?我敲键盘的手一抖。
八千岁?那可是天梯前五十,甚至前十的水平,这种人会出来接代练?
萧瑟:职业?
ddz:对。
萧瑟:那你还接代练,很缺钱吗?就不怕我是骗子?
ddz:来中国参加个比赛,一轮游了,队友把我踢了,我就想在这里呆一会,静一静。骗子什么的,也无所谓啦。
萧瑟:你不是中国人?
ddz:嗯,马来西亚。
我俩又闲聊了一会,交接完相关账号信息后就下线了。
之后开始了我的七天恢复之路。
这七天很安逸,连续几天睡到自然醒。
庄淳也会时不时地偷跑出来,给我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发卡,胸针,塑料戒指……甚至还有路边的野花。每次他都拍着胸脯担保:“听我的,你把这些东西送她,保证她对你死心塌地。”
我每次都会很认真的说好,然后把他送的东西放进一个小红盒子里,庄淳会在一旁笑嘻嘻看着,真的像个孩子。
萧一桐几乎天天来,她兴高采烈地和我说她要重新上学了,据说是我那陌生老爹出的钱。
老爹也来过几次,话都没说两句,只是带了些水果和换洗衣物。
不喝酒的他是个很正常的中年人,不善言语,甚至有点和蔼可亲,也许是我脑袋被打后的错觉吧。
顾楠也来过两次,带着个果篮,一脸不情愿,我猜是陈叔逼着他来的。
最让我意外的是白瑜,她从上次被我心血来潮叫做女朋友之后,一次都没有来过。
现在想想,不来也就不来罢,对我而言,白瑜不过是个小孩子。
七天的休养时光很快就流尽了。
我出院时,只有萧一桐来接我。
意料之中。
“哥。”小女孩略带兴奋地跑来,她对我已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谨,尽管还是不善言语,但其中细微的转变我能看得出来。
“怎么,今天不上学了?”我笑着问,顺带吸了吸外头新鲜的空气。
她愣了愣:“呃,今天学校有事放假。”
“哦?”我随口又问:“放几天?”
“五天,不,三天。”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显然是很少说谎。
敏感的我察觉出一些端倪,不过没深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笑什么?”
“哥哥出院了啊。”
“那是得庆祝一下。”
“那天我和白瑜姐姐都看见了。”
“嗯?”
“哥哥一个人打几个,真的好厉害。”
“哈,一般吧。”
“我感觉,哥哥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好了。”
“人嘛,总是要变的。”
我俩走在路上,太阳撒着光粒,平坦大道上尽是安逸,一桐脸上挂着难得的笑,我不禁希望这路再长点。
嘀嘀嘀。
手机传来震动。
我一看,是ddz。
ddz:朋友,我打完了。
萧瑟:好的,我这就转钱给你。
ddz:钱倒是不着急,只是……
我皱了皱眉,难道他输得很惨?不会是骗子吧?
萧瑟:怎么了?输得很多吗?
ddz:那倒不是,正好相反,只是过程很有意思,中国玩家很有意思。
他说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我随即点开战绩,惊住了。
萧瑟,总场次:178,天梯分:6750,天梯胜率:98.71%。
场均击杀:15.3,场均死亡:3.2,场均助攻:8.1,最高连胜:69。
这数据……
有点强。
第十一章:风波
路过网咖,我准备上号看看情况,就让萧一桐先回去。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个人走了,我没多想。
开机上号。
嗯?什么情况?
看了看列表里无数个好友请求,请求里有的写着“大神带我飞”,有的是“嚣张尼玛呢?”,更多的是“代练sm”。
进入min,随意翻翻就翻到了一个帖子,标题为:
“狙击这个代练狗,赢一把50。”
内容大意为:
“楼主也不是啥土豪,但也开个网吧赚点小钱。昨天那个谁那么高调请代练简直就是在污染我们的刀塔环境,所以就想找些刀塔卫士治治这个代练,id贴在楼下了,谁狙击到他,截个胜利的截图和付款二维码,一局50,秒结绝不拖欠。”
呵,看来我找代练的行为是激起群愤了。
继续往下翻,有好多人都群情激昂地说着去什么“净化刀塔环境”,“还中国刀塔一个明天”之类的话。其中不乏五六千的天梯高玩。
不就是为了钱嘛,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帮我代练的可是个八千岁,这50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点进自己的号看了看战绩,嗯,最后一把……
地精修补匠,90/8/13,用时63分钟,胜利。
90杀?
这时又一个热帖被顶了上来:“萧瑟90杀tk,真1v9”。
我忙去瞄了一眼详情。
原来是ddz面对狙击队时毫不手软,各种碾压和虐杀,在上分路上顺风顺水,一度几十连胜。
那些接了帖的人见靠硬实力拿不到钱,便开始动了歪脑筋,用了一种特殊手段,让自己这边的人排到和ddz一边,做他队友搞他。
ddz有一把玩的是中单土猫,一个酱油英雄虽然秀的飞起,但还是回天乏术,断了连胜。
第二把那些人故技重施,又派人排到了ddz一边。
之后ddz像是生气了,一手点出tk,7分钟飞鞋开启了全图狂暴刷模式,很快血精跳刀出炉,一个人全图在跑,连队友也跟不上,更不要说坑他了。
ddz的修补匠飘逸灵动,夜魇每次抱团去抓都扑了空,还时不时被反杀两个,然后ddz就会在全屏打个:
“?”
中后期天辉几人开始明演,面对夜魇的抱团推塔连守也不守了,就在泉水挂机。
ddz随即出了个血精加刃甲,跳到五人中间就开启血精石的回血和刃甲反伤,刷新再开,再刷新再开,配合茫茫多的小机器人,一人战五虎。
夜魇五人发现合力打着打着,自己的血都掉没了,个个仓皇逃窜。
ddz一个一个追杀。
之后他用支配招了个野怪带到对面泉水,按照顺序把分开的五人依次单杀后,就开始了虐泉之旅:
羊,虚灵再加五级大根直接秒杀。
再刷大,同样的方式来一套,又秒杀一个。
没蓝就飞鞋回家补一波,再飞野怪,继续虐泉。
整个过程持续了40分钟,ddz就这样杀了90个……
最骚的是他还在对面基地爆掉的时候在公屏上发了一句:
ez:)
看完整个过程的我是无语的。怪不得ddz和我说中国dota很有意思……是1v9很有意思吧?
一个组队邀请突然发来。
有人邀请我进房间,备注:“bo3,父子局,2000,来不来?”
我笑了笑,有意思,白捡的钱谁不要,随即点了同意。
对面五人齐,还有两个有着“virus”的战队前缀,看来是职业队的。
而我这边就我一个,瞥了一眼好友列表,正好有一个人在线。
vg.r.yang。
发起组队邀请,很快他就进来了。
不过看到vg.r.yang加入了我这边,对面好像没什么反应,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私聊yang:
萧瑟:能再找几个人吗?我这里有个恩怨局。
yang:可以,你等等。
人陆陆续续都进来了。
十人齐,遂开局。
正常模式,没有bp,因为没必要。
一手直接点出影魔,我不禁暗暗搓了搓手。
这个英雄,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yang点出全能。
最后阵容如下:
天辉:黑弓,影魔,全能,海民,萨尔。
夜魇:虚空,卡尔,兽王,拉比克,小小。
对面点出了拉比克加小小的双酱油组合后,我就知道他们这把要重点我了。
果然,对线才不到3分钟,两酱油就游到了中路。
拉比克先将我举起,扔到小小边上,后者抬手一抛,我便被扔到早已埋伏到塔内的卡尔身上,急速冷却加身,我回身压掉个残血兵,极限买出瓶子,随即阵亡。
第一滴血,由卡尔收入囊中。
我爱范瑶(巨牙海民):要我来蹲你吗?
萧瑟(影魔):不用,你们给其他两路压力就行。
四号位见我频繁被搞,想要蹲我被我拒绝了,前期的小小太厉害,我被抛进塔在被急冷必死无疑。
下路刚三保黑弓颇有成效,兽王生活不能自理。
而对面两酱油频繁游中,倒是解放了全能骑士,和虚空1v1的他全然不虚。
两路换一路,这买卖划算。
但卡尔不见得就比我过得好。他作为个三线队中单,实力还不错,但我有黑弓光环加持,补刀将其完爆。
而且我虽然被游了两次,但海民和萨尔忙里偷闲帮我拉了两波大野。
4分钟,我侥幸控到一个恢复,自己再拉一波野,三炮送上,挖矿致富美滋滋。
恢复结束,满血满蓝的我走上兵线,身后突然冒出个拉比克和小小。
又来?
与此同时,我方一塔瞬间亮起两道tp:海民和萨尔。
我见状,先朝卡尔压上一记x炮,卡尔往塔里走,我再给他一记c炮。
卡尔还剩三分之一血。
然后和我料想的一样,拉比克抬手,小小顺势将我扔进塔内。
卡尔刚要给我上急冷,便被我一个z炮直接带走。
拉比克一愣,走上来一个弱化能流,配合防御塔和小小山崩要强行把我吃了。
可我的第一个小件是护腕,前期很肉。
而且我队友也到了。
海民先滚拉比克,再接摔跤行家,萨尔跟上电击,我回头跟上两下平a,拉比克阵亡。
双杀。
小小察觉不对,从下河道企图跑路,萨尔恶念瞥视将其留住,我拉开距离,喝口瓶子精准两连压。
三杀。
6分钟8级,假腿,瓶子,护腕,大魔棒,我瞬间起飞。
后面的故事就简单多了。
三路优的我们早早抱团推塔,小黑光环加持,我补出战鼓,无解肥全能做出笛子,海民出到勋章,萨尔秘法微光。
13分钟对面外塔全部被拔掉。
我索性放飞自我,黯灭大炮直接走起,bkb也不打算出,顶着个全能的套子就站在对面高地a塔。
拉比克上来要放个x,我转身打出两下红字暴击直接将他带走:妖怪般的杀戮!
兽王吼大,虚空跳上来直接bkb罩大,全能见状也开启大招,物免加身的我不慌不忙地享受着虚空的刮痧。
卡尔要接连招,被跳刀海民一拳搂起,再滚晕。
我从虚空结界里苏醒,一记平a再接毁灭阴影收掉卡尔:双杀!如同神一般!
虚空见势不对,漫游出境却被萨尔瞥视回来,我开启疯脸,再将他的人头收入囊中:三杀!超越神的杀戮。
兽王带着他的宝宝一脸迷茫,小小则是刚跳入人群中便被黑弓沉默,我杀红了眼,加上队友刻意的让人头:
暴走!超越神的杀戮!
大势已去,对面连买活也不想交,直接打出gg。
第一盘,天辉碾压,以影魔的暴走收尾。
萧瑟:继续?
:等等,我们换个人。
嚯,叫帮手了。
可马上我们这边也有人要走。
never end:我有点事,先走了。
我爱范瑶:那我也溜了。
刚刚的黑弓和海民双双退出房间,只剩下个“yang”和“發發發”。
我默默私聊yang。
萧瑟:你还拉得到人吗?我就你一个好友。
yang:……你等等。
没一会,对面的人悉数到齐,清一色的virus前缀,看来是打算拖家带口给我点颜色瞧瞧了。
然后我们的人也到了。
,lgd.maybe进入了房间。(设置比赛房间可以看到选手的官方id,普通房间则没有。)
什么?
:……
萧瑟:嗯……还打吗?
,胡琅知,dota2第一个国服天梯9000分选手,与fy不相上下的世界级四号位。
lgd.maybe,路尧,dota1时期天梯第一,真正的少年天才,顶尖中单,lgd建队核心。
这两人一来,配上yang这个职业,三个人就足以殴打对面这群小朋友了。
转瞬间,对面人全没了。
得,全吓跑了。钱没了!
maybe:人怎么全走了啊?
yang:nmlgb,不换小号?
maybe:没意思。
kaka:咋了,你们队咋和病毒队干起来了?
yang:没,一个朋友被狙击了,来撑撑场子。
maybe:就是这个?谁的小号啊?
看来路尧是看了我的战绩,我笑了笑,也不想说假话。
萧瑟:我这号找人代练的,他们想组团教训我呗。
maybe:……
kaka:……
yang:……
yang:那天成擎打得那把虚空,是不是你代打的?
周海钖沉默了会,终于还是问了那时候的事,我随即打字确认。
萧瑟:是我。
yang:可以,有没有兴趣打职业?
萧瑟:等我高中毕业再说吧。
我确实打算等高考完再说,毕竟有个高中文凭,再混个大学上上,对以后大有裨益。我可不想在高三这个时间段辍学打职业,那前几年岂不是血亏。
maybe:高中?可以啊,打啥位置的?
萧瑟:1,2号位都行。
maybe:来来来,咱俩solo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愣了愣,突然手特别痒。
前世的我混迹各大国内二线赛事,基本没有出国比赛,为了吃假赛资源,也很少和这类明星选手交手,现在碰上maybe,难免有点手痒。
萧瑟:可以。
kaka:嚯,有好戏看了,皮鞋你学着点。
yang:可以可以,我也看看。
我爱范瑶:我也来学习学习。
刚才离开的海民又进了房间。
yang:徐森林ntm一个打四的学nm solo呢?
我爱范瑶:要不咱俩先来一个?
yang:滚你妈,有多远滚多远?
我爱范瑶:怂货。
yang:转队那事想好没?
我爱范瑶:再说再说。
……
徐森林?不就是那个明星选手fy吗?我爱范瑶,范瑶……哦,是他女朋友的名字,所以这个就是他小号了。
那刚刚那个“never end”不就是妖精?这个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的“發發發”不就是ddc?
合着刚刚那些人是vg.r四雄,怪不得赢得那么轻松。
我心里不禁同情起那个病毒战队,想打击代练却碰上了消毒液。
maybe:g?
萧瑟:go。
比赛开始,影魔solo。
第十二章:离别
出门装我选择了三树枝,一组吃树,贵族圆环再加一双加敏捷的袜子。
这样比较平滑,稳一点。
影魔solo还有一个骚套路,就是身背五六个芒果,一级学影压,直接打压制拿一血。
不过这毕竟不是比赛,想来maybe也不会要玩这种奇招来赢我,所以我也没选这个套路。
要是换了以前,三十岁的我打这种年轻的天才少年,我倒是可能耍耍阴招。
但现在我也是个十六岁的天才少年,配上十多年在刀圈摸爬滚打的经验,我倒想看看,若是正常打,我和世界顶尖的差距有多少。
战争号角响彻全场,我们卡兵是五五开。
迎面走来一火影,黯影臂蹭着地板滑翔,雪白的永恒护肩更是精致霸气。
maybe是噬魔之王,我则是黑影一团。
别人身上尽是高配饰品,我却啥都没有。
光是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可dota2好就好在,它是个看实力的游戏,即便你身上没有一点儿绚丽的粒子特效,平民玩家也能暴打流油土豪。
而maybe不是个普通的土豪,他的solo能力在全世界也是排在前列,甚至是前三的位置。
我丝毫不能大意。
第一波兵我稍稍吃亏,只吃到一个,可maybe也玩得相当随意,帮我连着垫了两个刀。
金光一闪,两人双双到二。
我推线进了塔,大约有四五个近战兵和两个远程兵,我可不想让他安安稳稳吃这波线。
先打一个c炮,maybe立刻往后拉,顺带吸引了一下小兵的仇恨,我跟在兵线后面伺机而动。
线被拉走,小兵排排站,塔的炮火如约而至,待远程小兵被打了两下,我点a对面的影魔吸引塔的仇恨,随即连a两下将兵反补。
影魔的初始攻击力略低,唯有这样才能顺利补下,当然,仅限于反补。
第二个远程兵我亦是如法炮制,虽然被塔打出了一个大药,但连着反补两个远程兵,maybe没吃到多少经验,此消彼长,我俩的经验就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高手过招,往往细节决定成败。
也许是面对强敌有些兴奋,我感觉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补刀随着影魔摇摆的身体而律动,怎么顺畅怎么来。
慢慢地,屏幕内的画面变慢了,凝滞了,手里操作越发轻松起来,思路清晰的我瞅准maybe的一个走位失误,越上对面高坡连压两炮。
maybe知道他往后走再吃个c炮,人就没了,索性也回身两压和我拼了起来。
他有仙灵火,我有小魔棒,双双黑血,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拿到一血,但由于太过积极,我走进了防御塔的攻击范围,结果残血被塔两炮收走。
人头一比一。
可我吃到了经验。
maybe:可以的,兄弟。
萧瑟:运气好。
我俩客套了一下,双双屏气凝神。
好戏才刚刚开始。
复活再战,我小压他半级。可maybe的整个精神气都全然不一样了,不管是走位还是补刀都越发细腻起来,经常顶着线就找我对炮,而他找的时机点每次都很巧妙,我不是没血就是没蓝。
节奏点被他把控,一来二去,一血的差距反倒没那么大了。
maybe的突然凶相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相反,倒是让我愈加兴奋。
6分钟,我们双双到达七级,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边都是满级影压,击杀就在电光火石间。
我决定先拼,c炮起手,maybe还我一个c炮。
我走位向前拉,抬手x炮时,也中了maybe的x炮。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再进一步,而是拉开距离平a了两下。
我俩攻击力差在毫厘之间,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要走位压z炮,然后凭借各自对影压的距离把握,谁先抬手,谁就赢。
maybe的手在空中滑翔,我顺势按下z键,孰料他竟扭头回走一步,我愣了愣随即也转身回走。我压空一炮,杀不了他,再往回走的话,他也杀不了……
砰!
电脑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被吓得一个机灵,鼠标点错了位置。
lgd.maybe(影魔)击杀了萧瑟(影魔)!
天辉基地裂成数块。
我输了?
呆了大约有两秒,抬头一看那人,我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顾楠摆着一张臭脸,声音一点也不比我的小:
“我有病?你不是失忆了吗?玩游戏倒是死性不改,一桐都要走了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是吗?”
“什么?”我心头的火登时被浇灭,愣愣地问:“萧一桐要走?去哪?”
……
“你他妈真可以啊……诶!”
“喂!你跑慢点,头还没好呢!”
顾楠的喊声被我甩在后头,我夺门而出。
一路狂奔,顾楠的话不停闪现在我耳边:
“那天白瑜送一桐回家,又碰上了你爸喝酒回来。”
“结果抓起你的奖杯就扔,就砸,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一桐进屋见了,直接就扑了上去,当时就被那个酒鬼甩飞了,她爬起来死命抓着奖杯不让扔。”
“白瑜后来看不过去,上去拉人,结果被奖杯砸中腰,伤更重了。”
“邻居报了警,警察把你爸抓走了。白瑜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后来直接被告了,连工作也丢了。没了经济来源,又有家暴丑闻,社区的人很快找上门,要带走一桐,说带她去更好的去处。”
“一桐是你爸领养的你忘了?”
“上学?她这样和你说的?呵呵,那是因为你失忆脑子不好使,她不想刺激你。”
“可我看见你在这里笑嘻嘻打游戏,挺开心的啊,不是失忆了吗?啊?我他妈看你这样就不爽。”
“啥时候走?就今天,两点的车。”
两点……
我看了看手机,一点四十五分。
还有十五分钟。
来得及。
“别砸哥哥的奖杯。”
“没钱。不然哥也没学上了。”
“哥哥最近对我很好。”
“哥哥一个人打几个,真的好厉害。”
“哥哥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好了。”
“哥哥……”
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个稚嫩的声音。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我在干嘛?
我想干嘛?
追去道个别,还是要她留下?
哥哥?
抱歉,我不是你的哥哥。
我是和你没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周围的人流慢了下来,我渐渐放缓了脚步。
骄阳不再当空,丝丝流火也缓缓淡去,我冷静了下来。
我没有资格要求萧一桐留下。离开这个不美好的家庭,我应该为她高兴。
对,我应该为她高兴。
走吧。
我慢慢转身。
走的越远越好,毕竟,我不是个好人。
转身的那一瞬,太阳像是跌了下去,天暗澄澄的,像是要压下,又好像会破开。
我走在回身路上,阴霾裹着脚背,每一步都越发沉重。
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也许吧。
第十三章:自杀
我缓缓走进屋内,里头全是沉郁的压抑与幽静,让人有种走进了深山老林的错觉。
摆设很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特意清理了一番。
我猜,是萧一桐吧。
还有很浓的酒味,满溢在屋里,飘散在空中,让我有些血脉喷张。
这个老男人坐在地上,不停挠着头,嘴里叼着烟,地上摆满了酒瓶,瓶口都是开着的,却一口都没喝。
他坐在那里止不住地抽烟,雾气缭绕罩住了他的脸,还有几声粗重的咳嗽声。
我站了一会,没说话,走上前一并坐下。那人看了看我,嘴唇微张,又闭上,自顾自抽烟。
我拿起一瓶酒,嘴刚凑上去,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酒瓶被打翻在地。
浊黄的液体流了出来,我笑了。
“怎么,你能喝,我就不能?”我又拿起一瓶酒。
他抽烟的手颤颤巍巍,烟雾散尽,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沟壑遍布,满是皱纹,酸苦都写在了脸上。
我喝了一口,手有些痒:
“医生说我失忆了,我们俩以前是个什么人,你和我说说吧。”
男人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开口:
“从前有个混蛋……”
从前有个混蛋,哦,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混蛋,他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不嫖的三好男人,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人还算老实,长大后经人介绍,讨了个还算不错的老婆。
婚后幸福很美满,很快两人就生下一子,女方喜爱文学,更爱丈夫,故从“琴瑟和鸣”中取字,将儿子命名为“萧瑟”。
琴瑟和鸣,意为夫妇情笃和好。可自打萧瑟降生后,夫妻二人的关系,却很少有“和鸣”。
丈夫寻了个应酬颇多的工作,酒量极差的他,烂醉回家的次数渐渐增多。而妻子知人善意,每次都尽心尽力照顾他,而他,酒量差,酒品却很好,只会说些腻人的胡话。
妻子第二次怀孕了,结果难产,生下个女孩,夭折了。
大人被救了过来,神却没了。她时不时以泪洗面,丈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随即做出了个让他后悔一生的决定:领养了一个女孩。
丈夫激动地领着同样满心欢喜的女孩回家,以为能讨得抑郁的妻子开心。
“哦。”
短短一个字,妻子便关上了房门,独留尴尬的父亲,不知所措的女孩,与一脸茫然的儿子。
女孩取名“萧一桐”,本欲为“萧琴”,可妻子并不愿意。
这便是和鸣破裂的开始。
一次丈夫烂醉,在职场的饭桌上失意,回家寻求安慰,却被妻子痛骂,骂萧一桐没有教养,居然趁她不在乱翻她的书。
原本知书达理的女人,转瞬间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那是两人第一次吵架。
之后吵架不断,酒气上头的丈夫第一次动了手。
有了开头,便有结束,两人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头。
丈夫不愿放弃儿子,妻子呢,也不要女孩,于是两个孩子都跟了丈夫。
和美之家,分崩离析,和鸣难在,唯剩“琴瑟”。
好男人变了,酒品极差,适逢儿子患上了网瘾,整日迷幻在虚拟世界里不能自拔,所以男人每次回家,都会动手打人。
儿子不愿父亲碰他的奖杯,但心里又怂,遂喝酒壮胆,与他的生父扭打在一团。
最可怜的是那个女孩,原以为被领养,迎接她的会是美好新世界,谁知却是个深不见底的家庭旋涡。
“就这些了。”他说罢,烟抽完了,随即要去拿酒,那手愣在半空中,重叹一口气,再缓缓收回,又点上一根烟。
我慢慢咀嚼这方才的故事,淡淡问道:“我没出息,你打我很正常。为什么打她?”
男人咳嗽一声,脸上带着无奈:“因为她拦着我……”
“你认为,你俩失败的婚姻都是萧一桐的错。”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愣住了,摇了摇头,面露愧色:“我知道这对她不公平,但,但我喝了酒忍不住……”
“忍不住?”我笑了,“呵呵。”
“多亏你,我学会了喝酒。作为回报,我来教你怎么忍住。”
喝光最后一口酒,我掂了掂酒瓶子,左手握拳,拳头力量充沛。
啪!
酒瓶砸上拳头,碎碴子钻进肉里,很快就出了血。
痛。
钻心的痛。
可我脑子里浮出的影子,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哪有什么忍不住,不过是借口。”我缓缓起身,扔下碎掉一半的酒瓶子,对地上还在恍神的男人说:
“你就是个懦夫。”
走进房间,电脑已经碎了。奖杯架还好好的放在那,虽然有些破,但那块手指着“1”的奖杯被擦得锃亮。
我坐下,翻了翻抽屉,里头有本日记。
14年10月:妹妹说我打游戏很厉害,我听了很开心。最近平台里有个solo比赛,听说第一名奖金有2000,她的生日快到了,我想去试试。
14年11月:妹妹生日,我比赛输了,爸爸又喝得烂醉回来,我不敢问他要钱。妹妹安慰我,我们买了几块小蛋糕,插了10根蜡烛,蛋糕像刺猬一样。我问妹妹许了什么愿望,她说:“我许愿,哥哥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是第一名!”
15年7月:拿了个冠军,妹妹很开心,爸爸却把我打了一顿,我很气,为什么?
15年10月:又拿了个冠军,solo大赛冠军!妹妹生日快到了,我这次要拿奖金给她买一个大蛋糕。
15年11月:爸爸要砸我的奖杯,我很愤怒,也很害怕。
15年12月:我喝了酒,打了爸爸,还打了妹妹。妹妹和我说没关系,我很痛苦。
16年3月:我为什么赢不了他?我为什么拿不了第一?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努力。
16年4月:我又输了。我要赢回来,妹妹说过我做什么都能得第一。在dota这个方面,我可不会输。
16年6月:为什么?我连玩游戏都不行了吗?爸爸说我是个废物,我想想也是。
16年7月:我想死了。
日记断断续续,可通篇下来,我算是知道原来的“我”是个什么人了。
孤僻,偏执,我行我素,但很喜欢妹妹。
可除了游戏之外一事不会的他,在dota领域被人打败,就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于是想到了自杀。
正好自杀那天,我穿越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真正的萧瑟,早就死了。
我继续往后翻,末页上写着一行字:
“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闯入你们的家庭,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没有落款,字迹娟秀略显稚嫩。能写这句话的,只有一个人,萧一桐。
嘀嘀嘀。
电话适时响起。
“喂?”
“是,是萧瑟吗?”里头传来白瑜的声音,断断续续,伴着哭腔。
“是我,怎么了?”我心底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你快来,快来劝劝一桐,她,她要跳……啊!”
警笛声夹杂着各种呼喊,充斥在手机的另一边。
第十四章:梦想
萧一桐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相处不多,但我能看得出来。
她将养父母的离婚,和哥哥因网瘾而荒废学业的根因归结在自己身上,思量过多,不得其解,所以想到了寻死。
楼下满是漆黑的,看热闹的人头,还夹杂着闪烁的警灯,呼喊声与警笛交杂,吵得不行。
这里是五楼,楼内挤了不少人,有两个警察,白瑜也在其中。
灰黑的墙壁外有个窗,不大,很小,萧一桐此时就坐在外面的阶梯上。
小小的身子,受着刺骨的冷风吹,我看得是如坐针毡。
“萧瑟!”白瑜立马跑过来抓住我,“你劝劝一桐,你劝劝她。都怪我,都怪我……”说着说着,白瑜竟开始拿手不停地拍自己的头,我忙上手把她按住:“你冷静一点,这里有我,我不会让一桐出事的。”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我,木讷地点了点头,眼里饱含泪水。
这并不怪她,小小年纪碰到这种事,吓坏了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桐。”我在警察的示意下,缓缓靠近。
“哥哥?”萧一桐听到我的声音,明显一颤,当即回头,她的脸被风吹得煞白。
“听哥哥的话,下来,有话好好说。”
她面带犹豫,多了些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决绝:“我不下。”
“我怕,我怕我又会毁了另一个家。”
“我是个丧门星。”
“我不仅害爸爸妈妈离了婚,害哥哥沉迷游戏不上学,就在几天前,我还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害哥哥被打,我,我……”
萧一桐越说越激动,我生怕她一个没站稳掉下去,强压着心底的紧张,安抚道:
“一桐你听我说。”
我拿出成擎给的那张纸。
“我要去打职业,不再是单纯的打游戏了。我可以走上赛场,走上竞技舞台,代表队伍,甚至代表国家,去和各大高手同场竞技。”
“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想,一桐,打游戏不是不务正业,我怎么会怪你呢?”
“真的?”
见一桐的神色有了动摇,我当即笑道:“你还记得上次的生日愿望吗?”
“记得。”她眼里泛了光。
“你说过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要拿第一,可你哥哥啊,就这么点出息,除了游戏玩得好,其他一无是处,所以,我自小的梦想,就是站在电子竞技的最高领奖台上……”
我伸出一根手指,坚定不移:“拿下那个质量最高的第一。”
“你会支持我的吧?”
“哥哥……”
“哥哥真的不怪我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你天天鼓励我,我还不一定熬得过来。”
“可爸爸妈妈……”
“大人的事情就由他们去,领了你又不负责,那就让我来。”
“你护着我的奖杯,那我就护着你。”
“相信我,以后没人能打你了。”
萧一桐双眼通红,嘴唇微颤,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哭声依旧稚嫩,我却能听出其中的酸苦。
狠毒之人遭遇不公第一想到的是报复,而过于善良的人遭受不平,往往会自责。
她还只是个孩子。
“来,把手给我。”我慢慢上前,探出手。
萧一桐抽了抽鼻子,点点头,转身要下来,可能是坐久了的缘故,她腿有些麻,随即撑着墙。
我记得她手腕的伤还没好。
糟了。
“嘶——”
在一桐倒吸一口凉气的瞬间,我登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啊!”白瑜捂嘴惊呼,我在一桐掉下去的瞬间将其一把抓住,可下坠力还是连带着我整个人窜了出去。
啪!
另外一只手死死扒着窗沿,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甲盖已经扒入墙灰里。
指甲一翻,我只坚持了数秒,钻心的疼便涌了上来,抓不住了。
我们刚下落一厘米,便停在了空中。抬头一看,正是白瑜,她两手死命地拉着我鲜血淋漓的左手。
窗子狭小,另外两个警察的手根本伸不进,只能护着白瑜,并在对讲机里说些什么。
白瑜死死拉着我,俏脸涨得通红,我还能看到她眼里渗出的泪水。
我想起她的腰还有伤。
“很,很痛吧?”我心有不忍。
“你别管,你可不能松手!”白瑜大吼,似乎真的怕我松手。
“放手吧,不然我们三个都得跟着栽下去。”
“你别说话!”她看起来生气了。
“我说真的,这不过是五楼,楼下有气垫,没事的。”
“你别又想骗我。”
“呵,我啥时候骗过你?”
白瑜没回话,只是赌气般地掐着我的手,眉头有汗渗出。
“相信我,我不会拿一桐的生命开玩笑的。”
她还是不放,就这样僵持了五六分钟,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白瑜的痛,她的手在不停颤抖,出着冷汗却越握越紧。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灵机一动,突然叫道:
“哎哟,你指甲扎进我伤口里了。”
话音刚落,白瑜的手下意识一松,我猛地一把甩开,两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萧瑟!”
随着一声惊呼,我紧紧抱着妹妹,一头扎入了温暖的气垫内,这一次,我出乎意料地没晕过去。
……
“又是你?”早上刚安排我出院的医生愣住了。
我摇了摇包成粽子的左手,笑了笑:“运气不好。”
“年轻人,做事小心着点。”医生摇了摇头,叮嘱两句便出去了。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脑内闪过今天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不禁深深呼了一口气。
萧一桐最后还是被社区的人带走了,白瑜受了惊吓晕了过去,好在没有大碍。
整个事件的结尾还算皆大欢喜,虽然我左手的指甲翻了个遍。
关于萧一桐的去向问题,倒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其中的第一要求,便是领养家庭要有一定的经济来源。
我那混账父亲显然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
而身无长物的我,要赚钱,还是那个老路子,打dota。
不过这次,我不打算再走吃菠菜的老路子了,想踏踏实实走路,一步一步走起。
回到病床上的我点开了min。
社区里已经炸锅了。
帖子十之**都在讨论新科冠军,vg.r。
首页新闻区顶着个大大的标题:“夺冠之后竟是分崩离析,vg.r宣布正式解散”。
原三号位yang和五号位ddc转入vg三队,vgj.thunder。
其余的,教练mikasa因身体状况正式退队,一号位妖精(end)上调至vg一队,原二号位nono因个人原因暂时离队休息,四号位fy据说也要上调一队,不过还没得到官方确认。
这不相当于把yang和ddc下放么?
确实,这届sli邀请赛发挥最为亮眼的当属妖精和fy了,相比之下,yang的发挥倒有些捉襟见肘,ddc的辅助是中规中矩,可他毕竟是个吃最少资源,挨着最毒打的五号位,要他时常有亮眼表现也不现实。
就这么把冠军功勋者给下放了?vg管理层是个天才啊。
另外一个大新闻就是valve(dota2出品公司)发布新规,允许战队与青训同时进入官方赛事,但青训队只允许有一支。
即在官方赛事中,允许俱乐部分两支队伍(一为正队,二为青训)参赛。
于是各大俱乐部纷纷出手扩充青训,甚至连一些小规模的俱乐部也开始着手筹划青训队伍,一时间“青训”二字甚嚣尘上,毕竟若是能在ti的舞台上把两支队伍搬上去,那赚得何止是盆满钵满。
这次各大俱乐部青训队的招人可谓热闹十足,其中声势最大,热度最高的,当属,cdec和ig.v了。
的新人中单sccc,实力强劲,素质过硬,是个正气十足的帅才和天赋选手。据传言,他曾当过消防员,还参过军,故人又称“军哥哥”。常驻天梯前十,九千岁。
cdec的预备阵容并不豪华,但它毕竟是国内豪门lgd的二队,其资源占有率和曝光率是其他青训不可比拟的,若是出了成绩,红得极快,身价也能跟着暴涨。
ig.v,同样是豪门战队ig的青训,其新人中单paparazi,又名“拒绝者”,在圈内相当有名,dota1时代solo冠军,据说和maybe单挑丝毫不落下风,意气风发,极为骄傲,小小年纪便冲上天梯前十,是国服最高九千岁。
而我这次的目标,既不是cdec,也不是ig.v,而是vgj.t。
至于为什么,我认真考虑了一下。
首先,虽然和ig.v都有实力强劲的天赋选手,即未来可期的明日之星。
我要是加盟,届时还能期待一下更高级别的赛事,如果表现得好,甚至能转入一队,去打国际大赛。
可我并不愿意。
曝光度倒是其次,我并不介意风头被队友抢去,只是他们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在比赛中,资源也会有意无意向他们倾斜,那我打得就会很难受。
而vgj.t就不一样了,首先他人少,就yang和ddc,我去了有很大概率是绝对核心。
另外我还认识他们的大股东成擎,到时候一号位和四号位的人选我也会有一定的选择权,凭借前世的记忆,我自然知道哪些人是可造之材,沧海遗珠。
翻了翻各大战队的档案,包括青训名单,我发现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大有不同。
许多原本在这一时期该出现的知名选手都没有踪迹,我心头一喜,计上心头。
先拨通电话。
嘟——
“喂?”
“成少你好。”
“诶,你是上次那个虚空?”成擎单凭声音就把我认了出来,看来对我的印象很深。
我也不拐外抹角,直接切入正题:“我想打职业,不知道成少能不能帮我向vg青训引荐一下。”
“哦,这个啊,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语气一顿,好像是觉得有些难办。
“有什么难处吗?”
“唉,就是我们那个雷电队可能组不起来了。”
“为什么?”我想了想,应该是人员不够。
“fy觉得队伍没有竞争力,所以想走,但还没确定。海钖是被喷得心态有点炸了,所以想休息一段时间,可我们这个青训呐……你也知道现在所有俱乐部都在搞这个,我们找不到人啊。”
我心里一喜,真是天助我也,随即试探性问道:“那,要不,其余队员我来帮你们找?”
成擎一愣:“嗯?你有认识的好选手?”
我当即担保:“可能都是些新面孔,不过绝对不会差。”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成擎缓缓道:“这事,还是等你来了vg,试训完,我们见面再谈吧,我这里还有些事,就先挂了。”
“好。”
第十五章:遗言
青训期限大多集中在四月底,而现在已经四月中旬了,等养好伤都已经猴年马月了,我可等不起。
青训的队友还没搞定呢,我现在手上又有伤,一时半会是打不了dota了,得想个办法混进青训才行。
不过当前首要的是尽快出院。
可我才刚进来,这医生怕是不会放人啊。这个“第一人民医院”是市里的第一大院,没有相关手续,想出院有点难。
怎么办呢?
“嘿,嘿。”
门外探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熟悉的脸。
“庄淳?”正在沉思的我抬头,登时心头一喜。
庄淳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轻轻关上门,活像个颇具喜感的贼。
“你咋又进来了?哟,这手怎么回事?咸猪手不成反被打了?”他看着我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挠着头问。
我一听这话,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对了,你来得正好,帮我个忙呗。”
“你说,找女朋友是天大的事,做兄弟的一定帮。”
我一听,心眼子一转,当即做出一副可怜相:“唉,还记得上次送我来医院的那个女孩不?”
“记得,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对啊,可就在最近,有人先我一步表白了。”
“啊?挖墙脚?”庄淳一拍大腿,声音抬高八度,吓得我连忙拉住他。
看了看门,并无动静,我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对啊,那人还是个富二代,长得又帅,唉,我看我是没机会了。”
“富二代?不就是吃爹饭的混儿子么,怕啥?你把我给你的那些东西送她,我保证她跑不了。”
我摇了摇头:“送了。”
他皱眉:“不好使?”
我点头:“不好使。”
“嗯,那我想想啊,不应该啊……”
“我现在啊,就想去试一试,准备找那个女孩表白,死也得死个明白对吧?可这医生死脑筋不让我出院,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庄淳摸了摸下巴,竟有了些迟疑:“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啊,我帮你那么多次,你也得帮我个忙。”
我愣了:“什么忙?”
“呐,这个东西你帮我保管好。”
庄淳掏出一个小盒子,大概半个手掌那么大,外表并不是很精致,白底红边,周围镶着金丝,倒是有些古朴雅致的味道。
“这是什么?”
“嘿嘿,盒子好看吧?这是我老婆的东西。里头装的啥我也不知道,我老婆说了没她的允许不能打开。”
我接过盒子,不经意问道:“那你老婆呢?”
“死啦。”
“啊?”我差点把盒子给扔了。“那你给我保管干嘛,你亲戚朋友呢?”
“他们今天要来看我,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本来要按老规矩藏在厕所的边沿里的,今天偶然听到那医生说我快死了,就想着不能把这东西丢了,正好你替我保管。”
“等等。”我忙叫停,听得是脑袋里一片浆糊,“你快死了?你得的不是精神病吗?”
“对啊,还有个脑瘤,不然你见过精神病关在医院里的吗?”
我看着他,沧桑的脸上带着笑,说不清是洒脱还是幼稚,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庄淳见我这样子,摆了摆手:“嘿嘿,别担心,生死看淡嘛,我现在就记得自己十几岁的事了,算起来年纪也和你差不多。”
“你记得,帮我保管好这东西。”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就把这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到时候,烧张纸告诉我就成。”
我盯着他,庄淳的眼里满是深意,我郑重收起盒子,还是忍不住问:
“为什么选我?”
“哈哈,因为你和我很像。”庄淳笑着起身,打开门,说出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我们俩,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来抓我啊!”
庄淳瞬间冲出门外。
“等等!”我忙起身去追。
门外突起嘈杂声,呼喊与惊叫不断。
庄淳从八楼跳下,直接死亡。
我愣愣地站在门口。
他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让我如坠冰窖。
……
“什么?你要退学?”顾楠大惊。
“小点声,别一惊一乍的。”我无奈道,周围学生纷纷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顾楠立刻放低了声音:“你又抽什么疯啊?再过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马上就要高考了,问题是这次各队的青训选拔,前无古人,我不把握这次机会,只怕以后的出头路有些难了。
虽然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信,可到目前为止,vgj.t是我职业.asxs.的最好选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是,那你退学想干嘛?工地搬砖啊?”
“我去打职业,已经约好了职业队试训,过几天就走。”
“打职业?不是,你再好好考虑考虑,高考上个好大学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他满脸急色,倒是担心起我的前程了。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和校长什么的都谈好了。”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那你不考虑留级申请什么的。”
“打职业了哪里还有时间搞这个,诶,你怎么对我的事那么关心了。”
“我……”顾楠抓了抓头,“我也不知道为啥,总之,你就是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我看得倒是很开:
“我成绩不好,考不到什么好学校,走这条路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吧。总之啊,你们就不要学我这种人了,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发达了赞助我的战队就行。”
顾楠听完我的话,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萧瑟,你变了,说话老气横秋的,和我爸一样。”
“人嘛,总要变的。”我摆手,转身道别:“走了。”
“诶,你就这么走了?不去和白瑜道别?”
我努努嘴,脑海里浮现出她的身影,沉吟良久,淡淡道:
“没必要,我和她不是很熟。”
顾楠一拍手:“你这样想,人家可不这么想,听说她那天被吓得不轻,你最好还是去看看她吧。”
沉默半晌,我点了点头:
“行吧,她在哪家医院?”
……
我抬头看着那几个大字:“第一人民医院”。
真巧,又是这里。
短短半天,庄淳自杀事件的首尾便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只残余着淡淡的血迹。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话,毕竟,那不过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
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我走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