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拉图
“今天要出去么？亚当。”莉娜挨着亚当坐着，用木制的小板凳垫高，趴在桌子上，看着正在吃早餐的亚当。
亚当摸了摸自己的还有些潮湿的头发，用手将其向后梳拢，弄成大背头，没有刘海遮挡，亚当的面容全部展露出来。
他有在出门前洗漱的习惯，莉娜观察能力不错，看到他湿漉的头发，便猜到了这一点。
“恩，今天要去教堂。”亚当笑着点了点头，将早餐吃完，揉了揉莉娜的小脑袋，亚当走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亚当甩了甩头，将头发甩下来，整理了一下，用刘海将自己左脸的伤疤遮住，几只鸟儿在枝头或者是围墙上飞来飞去，跟随在亚当身后。
教堂的氛围并不算太好，亚当来到教堂面前，能看到几个走出来的修士脸色不好，不过在看到亚当之后，也都撑起笑脸打招呼。
“阿尔瓦老师来了么？”
“没看到，亚当你自己去看看吧。”
闲聊几句，亚当走进了教堂，和路过的每一个修士打着招呼。
然后亚当在循着新壁画的痕迹，来到了正在施工的那一面墙，就在修士长办公室不远处，一个红色头发的修士正站在门口。
“拉文修士是有什么事么？”亚当走近进行询问，然后便看到对方那有些惨白的脸色。
“是亚当啊，你回来了。”拉文扯着微笑和亚当打招呼。
“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修士长申请一下。”拉文说着的时候，手不由自主的捂向自己的腹部，神情也阴暗起来。
亚当神情变得带有一丝好奇和担心，因为修士长的房门被打开了。
略微有些驼着背，显得老朽的修士长夏亚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
“拉文和小亚当你们先进来吧。”说着有些蹒跚的返回房间内。
“小亚当，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阿尔瓦那家伙今天休息，没来教堂，不过很高兴你能恢复过来，你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
“是么？我也感觉我最近精神不错。”亚当没有否认，自己觉醒后肯定会有着改变，这是遮掩不住的。
修士长虽然不处于与神同在的状态，但是其感知也不能小看，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承认。
反正修士长只要确定亚当不是异种，对于大部分事情都很包容。
“上次你带回家的果脯吃完了么？”
“还有不少呢？夏亚修士长。”亚当神情自然的进行回答。
“这是阿尔瓦那家伙的地址，你可以去这里找他。”修士长撕下一张纸条，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地址，递给了亚当。
“谢谢修士长。”亚当接过地址，便提出了告退，在离开之前，他看到拉文拿出一张纸，上面隐约能看见‘转职’报告等字样。
“心里有阴影了么？”亚当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
昨天晚上，他完全有时间补一下，杀死拉文，不过没有意义，反倒是重伤他，以他拖住弗拉的追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至于拉文出现心理阴影，想要就此转职到文职或者其他地方，对此亚当不发表任何的看法。
他不会有任何的后悔或者说愧疚，但是他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就是正确的。
亚当毕竟是转生而来，这一世的性格发生了不小的转变，但是一部分三观还是有着。
就像是为了活命而跳进粪坑，这没什么问题，但是恶心的事情，依旧是恶心的，不会因为是为了活命而发生改变。
“但是我剩下的，也仅仅是这一种认知了吧。”亚当自嘲的笑了笑，却并不在意，带着笑意和一些人告别，离开了教堂，前往地址所在。
“贵族区么？”亚当皱着眉头，他对于贵族区了解的不多，去的最多的也就是曼斯拉男爵所在的那一小块而已。
“有点远。”变身为狼人状态，亚当能跑的很快，穿梭城区很容易，但是现在光天白日，自己要是展现出异常，那就是找死。
“等等…”亚当瞥了一眼周围，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我过两天还会再来，吉姆修士不用送了。”鲁伯爵士站在教堂门口，和胖胖的吉姆修士进行道别。
“那到时再欢迎了。”吉姆神情和善，然后便看到了走过来的亚当。
“亚当，阿尔瓦大师今天没过来。”吉姆皱着眉头，但是也没有像第一次接触时，对亚当各种不爽。
“谢谢吉姆修士，我已经问过了修士长，他给了我阿尔瓦老师的地址，只是在贵族区有点远，我想向吉姆修士借点钱租马车。”亚当没有去看旁边的鲁伯，但是他很清楚鲁伯现在对他感兴趣了。
“这位是阿尔瓦大师的学生么？”鲁伯稍微抬了抬礼帽，对着吉姆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正好要回去，阿尔瓦大师家离我那里不算远，就坐我马车一起过去吧。”
“这太麻烦爵士了。”吉姆瞥了眼亚当，有些恨恨的咬牙，以他对这个小滑头的了解，这家伙过来的目的绝对不是借钱，估计一开始打的注意就是来蹭鲁伯的马车。
不过这一点没必要说出来，这一点放在心里就好，就连鲁伯心里大概也是清楚的，只是不在意而已。
因为亚当在那短短一句话里，直接提出了修士长和阿尔瓦两个人的名字，要是换一个普通的平民，恐怕鲁伯理都不会理。
“麻烦你了，鲁伯爵士。”亚当礼貌的进行感谢。
鲁伯虽然坐上马车后，坐的离亚当有一些距离，但是人还算是和善，起码表现的很和善。
一路上和亚当进行一些闲聊，然后在到达分歧路口后，指明了阿尔瓦家的位置后，便离开了。
并没有对亚当表现得太过于热切，也没有太过于疏远。
“属于那种懂得投资未来的人么？”亚当回想起这一次接触，将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记在心里。
循着地址，亚当来到了阿尔瓦的家，站在院子外摇响了门铃。
看着房子的外部装修，亚当实在没想到，这是那个随时能教堂各处倒地睡觉的阿尔瓦家。
一个穿着侍应服的仆从小跑着来到了门口，并没有因为亚当的平民装扮而瞧不起亚当，对方轻声问道：“这位先生，这里是阿尔瓦·拉图画师的宅邸，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我是阿尔瓦老师的学生亚当·博库，今天老师没去教堂，特意来跟随学习。”亚当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说清楚。
他能很明显看到那个仆从一闪而逝的惊讶，不过对方很快说道：“博库先生先进来在这里等待一下，我去询问一下老爷。”
亚当点了点头，看着离去的侍应生，没有流漏出任何的异样，因为他在仆从靠近后就发现，对方隐约溢出的生命气息。
“溢阶段的骑士？”亚当压下心中的惊讶：“只是感觉有些不太对。”
不过就算不是溢阶段的骑士，也是一个接触了超凡力量的人，而这样一个人，居然只是阿尔瓦的仆从。
“圣音三杰么？”亚当想起金说过的事，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马车声。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阿尔瓦府邸前停下，上面刻着的是亚当不认识的贵族徽章。
马夫下了车便连忙将车帘拉起，并将木梯子放下，将里面一名不怒自威的老者扶了下来。
老者看了眼在围栏里的亚当，摇响了门铃。
“也是来见阿尔瓦的么？”亚当猜测到，压低头颅不去注视那位老者。
有部分贵族会认为平民注视他们，是一种挑衅，不少平民因此丢去性命。
没过多久那仆从又小跑的跑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选择
“亚当先生先进去吧。”仆从小跑着过来，话语之间亲切了不少：“请沿着这条小路，穿过正门客厅从右边的走廊过去，就能看到阿尔瓦老爷。”
“请恕艾不能跟随您一起过去。”
只是他能感觉到，那个老者在艾说话时，又看了他一眼。
亚当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向着里面走去，还能听到身后的交谈声。
“艾先生，请通告一声吧。”老者声音有点极力隐藏的颤抖。
“不好意思，阿尔瓦老爷不在家。”艾睁着眼说瞎话，哪怕不用回头，亚当都能感觉到那老者和马夫漆黑的脸。
就连亚当都有些惊了，阿尔瓦这仆从有点厉害啊。
同时也有些好奇，这贵族找阿尔瓦什么事，居然让阿尔瓦直接拒之门外。
不过在进入正门前，亚当隐约听到那老者说为好友取画之类的。
“感觉和阿尔瓦的形象完全不符合。”亚当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想起阿尔瓦平日里的形象，确实感觉有些违和感。
“右边的走廊。”亚当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根据艾的提醒，穿过右边走廊，便看到一个摆满画像的房间。
才一踏入这个房间，亚当便皱起了眉头，一股不适感在他心里升起。
仿佛被无数人注视，这种感觉如同中学时，被老师挑到站起来读课本，结果因为口音问题，而被全班嘲笑一般。
一股羞怒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起来，让亚当本能想要爆发。
“不对，这里有着某种诱导作用。”但亚当很快反应过来，前世中学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甚至如果不是特意去回想，大部分事都已经忘记了。
就算因为同样被注视，相似的情景，让回想起那件事，如今的亚当也不会出现那种羞怒的情绪。
很显然是这间房间有着某些特殊作用，类似于血脉，追溯过往，让人不自觉的显露出自身的异状。
察觉到这一点，亚当立马平复自身情绪，让自身恢复冷静的状态。
“真麻烦，居然没问题么？”阿尔瓦的声音传来，他正站在亚当的身后，一身白袍，身上还是各种颜料。
“跟我来吧。”阿尔瓦不耐烦的说道，转身离开。
“是，老师。”亚当连忙收敛情绪点头，离开前他看了眼那些画。
大部分是人像画，少部分是风景，那些人像画里的人都仿佛活过来一般，眼睛看着亚当。
然后他敏锐的看到了一张三人画像，那是唯一一张没有活过来感觉的人物像，因此才显得有些明显。
画像十分的写实，亚当没有多看，连忙跟着阿尔瓦离开。
“等等……”走出走廊那一瞬间，亚当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便看到的并不是走廊，而是一副走廊的画像。
“老师，这画？”亚当不掩饰自身，惊骇的问道，这个时候亚当才明白，为什么艾在提醒他路径时，那个老者会特意看了他一眼。
“还有那副画。”亚当将那三人画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三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坐在中间，笑的格外开心的年轻人，如果苍老一些，不修边幅一些，便和现在的阿尔瓦差不多了。
“而另一个……”让亚当为之印象深刻的是左边那个人，画像写实的将那个人阴沉的脸画了出来，莫名的给了亚当一种熟悉的感觉。
至于右边那人，亚当倒是不认识也不熟悉。
在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签名：阿尔瓦·拉图。
于是一个名称出现在亚当的脑海，圣音三杰。
“夏亚修士长。”将夏亚修士长布满皱纹祥和的脸和那个一脸阴沉的年轻人进行对比，那一股熟悉感总算被解释。
“难道阿尔瓦还兼修了骑士道路？”亚当有些不太明白。
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天才不是没有，但是也很少有两种职业都推向顶端的天才。
亚当要不是因为自身的血脉能力，金也不会建议他兼修术师和骑士。
以阿尔瓦之前的表现，亚当认为他更应该是一个术师，毕竟他抬一桶颜料都费劲。
在这个世界，延长寿命的手段有不少，但是其中大部分教会修士认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因此他们会正常老去，正常死去。
术师因为专注于灵魂，延寿方法不少，但是大多数都和异种血脉有关。
而最为正常的延寿手段便是骑士修炼，维阶段的骑士，只要不出现意外，一般都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左右。
完成功绩仪轨的骑士，更是能够活到三百岁左右，至于升阶段的骑士理论上能活多久，这一点没人讨论，因为第一位成为升阶段的骑士，现在还活着，已经超过千年。
“看来我对于超凡力量的了解还是太少。”亚当皱眉，对于各职业强大者的特征缺乏了解，这是件很危险的事，简单来说，就是认不出大佬。
罗亚这个地方身为边城，平时看上去都是一群普通人在这生活，就算是有职业者，也表现的并不突出，但是在深入了解之后才会发现，罗亚的水深的很。
“你不需要了解这些，跟我来就是了。”阿尔瓦走在前面不在意的说道，亚当只能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静一些。
然后便来到了真正的画室，各种画布，颜料以及各种画笔等等。
阿尔瓦站在画室之中，将两个东西放在亚当的面前。
“你天资确实不错，居然能够自然唤醒精神力。”阿尔瓦依旧皱着眉，虽然说着夸赞亚当的话语，但是却从未掩饰他对亚当的不喜。
“精神力？是那股意念形成的力量么？老师你知道？”亚当愣了一下，将情绪酝酿到位，装作恍然大悟的问道，这让阿尔瓦有些复杂的看着亚当，亚当确实很有天分，但他不喜欢亚当这种富有野心的人，这种人全死了，世界也就安静了。
“亚当需要正确的引导，阿尔瓦。”老友夏亚的话语还在阿尔瓦的耳边，但是他和那位老友的意见从来就不算统一。
“恭喜你，千画屋没有扯出你精神上的异常。”阿尔瓦没有回答亚当的问题，而是说着恭喜，脸上却露出了可惜。
然后他敲了敲面前的两个东西，一个是画笔，另一个却是一封信。
“所以你有了一个选择的机会。”阿尔瓦指着画笔说道：“一个是继续和我学习绘画，我会将自身绘画技巧全部传授给你，然后继承我的画廊。”
“另一个，我这里有着一封介绍信，你拿着介绍信，他会指引你去寻找一个可以教导你如何开发精神力的人。”
“亚当，我很清楚你这种人，你的野心让你绝对不会停留在成为一个知名画师这种目的上，拿上这封信，立马离开，这是我身为老师给你的忠告。”
阿尔瓦将信往前一推，言语之中似乎希望亚当马上拿着信赶快滚蛋。
亚当见自身的询问没有从阿尔瓦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思考着阿尔瓦给出的选择。
内心之中却在疯狂的盘算着，明面上阿尔瓦是希望亚当选择信，放弃画笔。
但是以阿尔瓦表现出对他的厌恶来看，他不像是会给亚当忠告的人，因此很有可能选择画笔才是正确的选择。
从进入这座府邸以来，千画屋、画作走廊，不一般的仆从，都直接体现出阿尔瓦的不简单，从这方面来看，继续学习绘画，继承阿尔瓦的一切，是可以看得到的收益。
“但是阿尔瓦说的是继承他的画廊，承诺的也是他的绘画技巧，和其他东西不相关。”亚当看着阿尔瓦，对方脸上的神情，他很熟悉。
那种发自本能的厌恶，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面对他的表情。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人给了亚当选择，尽管里面设下了许多的陷阱。
阿尔瓦之前的一些举动，不过都是让亚当陷入思维博弈，你以为我在第一层，你在第二层，实际上我是在第五层之类的。
对于这种千层套路，亚当的选择是舍弃掉那些看似很好的诱惑，选择自身需要的。
亚当将那封信拿在了手上。
第三十三章 长生药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离开吧。”阿尔瓦神情复杂，看到亚当选择了信，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您依旧是我的老师，尽管不再向阿尔瓦老师学习，但我依旧会尊敬您。”亚当拿着信，嘴里说着好话，尽管他清楚，这话多半不会有用。
“这些虚伪的话就不要说了。”阿尔瓦转过身，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亚当说道，鞠躬行了一礼之后，拿着信推门离开。
“不要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阿尔瓦轻声说道，这是他对这个学生最后的忠告。
“不会的。”亚当脚步一顿，然后便没有停下脚步，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捏着手中的信件，亚当神情不算好，面对阿尔瓦这些人，他总是只能随机应变，对于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跳出自己的预料。
“看来以后，不能常去教堂了。”亚当对此觉得略微有些可惜，但是也没有觉得无法接受。
亚当认为，计划不能是固定的，一旦固定下来，就会因为意想不到的意外而被打破，优秀的计划策划者，应该能随着事情的进展，而改变自身的计划才对。
就比如潜伏教堂的计划，在亚当之前发觉自身对于强者缺乏了解后，就打算放弃。
因为他的状态不算一成不变的，如果在哪天被修士长或者教堂中的强者发现，那便是自寻死路。
比如这一次，自己血脉觉醒，精神气质发生变化，修士长便将阿尔瓦家的地址给了自己，而阿尔瓦却以千画屋来诱导自身出现异常。
要不是亚当之前感受过血脉觉醒类似的追溯过往的力量，说不定就展露了自身的异状，那么迎接自己的，应该就不是两个选择，而是一场灾难。
感知着亚当离开，阿尔瓦停下笔，他不知道自己推荐亚当去那个人那里去学习是否正确，但是对于夏亚的提议，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做到。
夏亚认为亚当虽然有着野心以及超常的天赋，但是只需要正确引导，便能获得救赎，他很适合继承阿尔瓦的传承，成为阿尔瓦真正的学生。
但是阿尔瓦却没能如夏亚的意愿，他始终认为亚当是一个祸害，就如同当年的他一般。
所以阿尔瓦没有信心引导亚当，他第一个选择，便如同他所说，教授亚当他一生绘画的技巧，让亚当继承他的画廊，但是除此之外，他不会教导亚当任何的东西，压制亚当的天赋，让他成为一个画师。
他期盼亚当选择这个，但是当亚当选择信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为何有些松了一口气。
“夏亚，你一直认为我已经获得了救赎了，但是我真的得到了么？”阿尔瓦神情悲切。
“老爷，阿尔弗雷德先生拿了查克先生的条子，说是帮其取画，人我已经请到了客厅。”艾慢步来到阿尔瓦的身边，轻声说道。
“那就去见见他吧，另外以后山·查克过来，不要让他进门了。”阿尔瓦收敛的情绪。
“艾明白了。”艾点头在这一点记下，下一次查克先生过来，用什么借口拒绝呢？走错门了？
阿尔瓦让那个艾将一副晾干的画抬起来，跟在身后前往了客厅，那个老者双手持着拐杖十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身后跟着的是那个车夫。
“这便是查克的画，验收吧，道格先生。”阿尔瓦躺在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艾抬着的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沃克。”老者开口喊了一声，他身后的车夫便立马接过画。
“阿尔瓦大师，有些事我也就直说了，这次之所以借此名义前来，便是为了……”老者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画作，而是对着阿尔瓦说道。
“不可能给你的。”阿尔瓦打断了老者后面的话语，站起身说道：“罗姆先生，如果你是来求画的我欢迎，但如果是为了那东西，请恕我不能接待，拿上画离开吧。”
“你应该清楚我的情况，阿尔瓦先生。”道格紧紧捏着拐杖，声音也大了些许：“子孙后代一个成器的都没有，我如何放心将罗姆这个贵族名传承给他们？”
“那你的教育问题，和我无关，道格·罗姆·阿尔弗雷德先生。”阿尔瓦连换三种称呼，明确的表达出他的不满。
“但我总要解决这个问题。”道格声音小了下来，带着疲惫的说道：“我需要长生药。”
‘长生药’这个词语一出，客厅内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很多。
“死了这条心吧。”阿尔瓦留下这一句话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
“请，出口在这边。”艾带着微笑，伸出手来对着指出方向，顺便还说道：“恕我直言，那东西味道不算好。”
道格抬起头看向一脸单纯微笑的艾，捏着拐杖的手，更加用力了，猛然站起身来，才让人惊觉这个老者身高体大，竟然比大多数人都显得威武，在他手背上，一个黑色圆圈，里面有着各种符号的纹章出现。
艾瞥了眼，然后保持姿势不变，依旧脸带着微笑。
“走。”纹章隐去，道格向着门外走去。
沃克抬着画跟在道格的身后，转头和艾对视了一眼，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模糊，随后碎裂开来，狂风席卷，让一边的窗帘飘荡。
两人神情不变，沃克收回目光抬着画跟随在道格身后离开，艾则是来到窗户边，将有些凌乱的窗帘再一次规整的摆好。
在走出栅栏前，道格回过头来看了眼，眼中满是坚决，长生药他必定要拿到手。
长生的办法在这个世界有很多，但是大多都有着严重的副作用。
其中通常都会有的一个副作用便是，改变血脉。
这种长生方法多半是由术师开发出来的，对于术师来说，修行的越久，越不当人，改变血脉算副作用么？
但是对于贵族来说，这可能比死去还令人难以接受。
贵族的纹章是继承自先祖，其中最为重要的条件便是血脉能够对上，生命气息能吻合。
一旦对不上，纹章便会剥落，等待其他血脉的继承，并且接受那种长生法，甚至有可能污染祖先的功绩，并且引起教会的敌视。
教会推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认为修士不应该追求现世长久的生命，应该在经历完整的生命后，安详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去面见自己的神。
那些各种长生法来逃避死亡的人，都容易引起修士的敌视，甚至部分长生法，还会令使用者直接被定义为异种，受到教会的追杀。
阿尔瓦·拉图，圣天音国百年内最为天才的修士，因发明长生药，而被剥离全身圣力，只能靠着老友夏亚的庇护，生活在边城罗亚。
这一消息被教会封锁了，要不是道格有着一些渠道，还真不清楚。
阿尔瓦无疑是使用过长生药，要不然八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四十岁的模样。
重点在于阿尔瓦的生命气息没有任何的改变，这是一种适用于贵族的长生法。
道格为此来了数次，之前都是隐约试探，而这一次就连进门都需要用其他贵族的名义，他便清楚了阿尔瓦的态度，于是在今天直接提了出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阿尔瓦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还是令道格格外的愤怒，坐在马车上道格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不让自己丢失贵族的礼仪。
“老爷。”沃克的声音突然响起，马车的速度略微变慢了一些，道格清楚是这个忠仆发现了什么，略微掀起帘子，便看到走在路边的亚当。
“等下去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明白。”
第三十四章 安东尼
亚当走在路上，能感受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一辆马车便已经驶过了他的身边。
“那个同样拜访阿尔瓦的贵族。”亚当将马车上标记记下，皱起了眉头，直觉在提醒他，马车上的人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摇了摇头，亚当拿出那一封信，希望阿尔瓦没有说谎，这封信真能帮助自己找到一个指点自身精神力的人。
亚当已经做好了这封信任何用都没有的准备了，以阿尔瓦对他的厌恶来看，这不是没有可能。
在信封上写着寥寥几行字。
正午时刻，中心钟塔。
地下逆反敲响十二声。
告知询问人，来客是往生者。
“十二点的钟塔么？”亚当抬手遮住自己眼前，抬头看了眼太阳所在，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便向着那所谓的中心钟塔走去。
罗亚分为南区和北区，两地各有一座大教堂，还有着不少小教堂分散在各个角落。
亚当平时最多在南区活动，对于北区并不算熟悉，而中心钟塔，就在南区和北区之间，离贵族区不算远。
拿着信，亚当脚步也轻快了几分，金对于术师这个职业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基础，以及如何解决掉术师。
如果要学习的话，最好还是找一位术师老师。
阿尔瓦给出的信既然有地址，那便应该是有用的，那人虽然厌恶自己，但也不至于因此戏弄自己，他要么就给亚当一封没用的信，要么便真如他所说，这里有着开发亚当精神力的人。
“当然也需要小心，这个导师不一定就是好人。”亚当喜欢好人，因为无论从哪方面去考虑，跟好人相处都容易一些。
来到钟塔所在，亚当却没有看到钟塔的守卫者，一般来说这种重要建筑，都会有着驻军或者是招揽人来进行守卫。
一只手悄然推开钟塔的门，打量了一下内部环境之后，亚当才悄然的走了进去。
踩在木板铺就的地板上，亚当并没打算弄出大动静来。
“地下逆反敲响十二声？”亚当抬头看去，钟塔的顶端有着大钟，钟声悠扬。
“没有敲钟人的么？”亚当走上楼梯。
楼梯由木板打造，脚踩上去能够听到明显的响声，一步一步来到顶楼之后，亚当发现这里有着一个类似于日晷的太阳计时器，除此之外还有着滴水计时器以及沙漏，更是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摆钟的机械计时器。
这让亚当很感兴趣。
看着时间快到了，亚当看着那座大钟，思考着要不要去敲响，却发现那钟在这一刻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第一声响起时，音浪将空气中的灰尘吹拂开来，亚当突然反应了过来，转身向着下面走去。
长长的木质楼梯，亚当伴随着钟声，一脚踩在上面，声音和钟声的余韵重合。
在接下来的十一声中，亚当向下了十一阶，随后世界颠倒了，明明是向着下方走去的亚当，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上楼。
而那楼梯的尽头，也不再是钟塔顶端，而是一个模糊的房门，门前站着一个被阴影笼罩的人。
“请说出指令。”那人声音十分的年轻，并且是女声。
“往生者。”亚当回答道，这个世界没有所谓轮回转世一说，死了就是回归神的怀抱，因此往生并没有去死的意思，要不然亚当还不一定敢来，甚至会怀疑是不是阿尔瓦碍于夏亚的面子不好动手，把他骗到这里去送死。
“上来吧，这里很久没人来了。”那人推开了门，显露出了光明，也照显了她年轻的面貌。
精致到不似人的面容，一头天蓝色的头发被蕾丝头巾包裹扎在脑后，仅仅露出几缕，一双如同宝石的般的眼睛，仿佛能照应出亚当的面容。
身上是一套精致绣花的黑色贵族装束，穿搭在少女的身上，衬托出几分英气，极为吸引人的目光。
“比我就差一点……”亚当有些惊愕，却很快收敛，快步走上了上去。
关上门之后，亚当便发觉，门内的空间远远超出了钟塔的范畴，一根根没有刻度的蜡烛挂在各处，提供着光亮，周围也没有什么门窗。
“请等一下，主人马上就出来。”少女没有自我介绍，给亚当倒了杯黑色的饮料之后，便转身推开进来时的门离开了。
话语没有过的起伏，显露出的情绪比亚当都还少。
亚当拿着那封信，正襟危坐，尽量用余光打量着这件房子。
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有着刻下的未知咒文，挂在一边的蜡烛已经燃烧有一会了，但是亚当却没有发现蜡烛有任何的消耗。
家具上刻着某种花纹，并且十分的老旧。
墙上挂着画，风格……阿尔瓦的风格么？
“嘎吱。”房门被打开的响声，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口中还带有些许疑惑：“有新来的客人么？”
亚当立马起身，便看到那个年轻人的面貌十分眼熟，就在前不久的千画屋里看到过。
疑似圣音三杰之中最后一人，他的面目和画像上没有什么差别，就连装束形象都差不多。
“你好，我是亚当·博库，由阿尔瓦老师介绍过来，这是我的介绍信。”亚当短暂惊诧之后，便将手中的介绍信交给了对方。
“阿尔瓦的学生么？坐。”对方笑的很开心的接过了信，并招呼亚当坐下。
原本房间是由蜡烛照明，虽然明亮，但是难免显得阴暗，但是对方坐下来之后，却仿佛照亮了这里，让一切显得温暖起来，彻底驱散了阴暗。
亚当坐下来，不再打扰对方读信。
看着信上面的内容，他渐渐收敛了原先的喜悦，显露出明显的失落以及寂寞，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却也在之后释怀一笑，收起了信件。
嘴角重新挂起微笑看着亚当，并没有将之前的情绪牵连到亚当的身上。
“亚当·库博？”他确认着亚当的名字，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让他显得富有亲和力：“我是安东尼·拉图·费尔南德斯。”
“阿尔瓦推荐你成为我术师这一职业的学生。”安东尼注视着亚当的眼睛，令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看得出来你很有天赋，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么？”
“自然是愿意，安东尼老师。”亚当不可能拒绝，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眼前的安东尼给亚当的感觉十分好。
“魅力比我全力施展还要强。”亚当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自己是差在装束上。
“很好。”安东尼很开心，连忙从自己衣服中掏出一块被细链裹住的金币，将其放在亚当的手中。
“我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离开钟塔，你拿着这个，有时间来钟塔亮出这个便能进入到我开辟的内部空间里。”
安东尼还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转头向外面喊道：“西琳，去将我那本备用术法书拿过来。”
然后转过头对亚当说道：“西琳是我侄女，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我让她多出去走走，她也不愿意，平常也一直叫我主人，我纠正多少次也不听。”
竟然是在这短短时间的接触中，安东尼便彻底信任了亚当。
或许是出于对阿尔瓦的信任，又或者是因为长久在塔里的寂寞，安东尼对于亚当没有任何的遮掩，仿佛将他当做了亲人一般。
在这一瞬间，亚当感觉到了一种有别于自身魅力的另一种魅力，源自人格的魅力。
“这才是阿尔瓦将我介绍到这里的目的么？”亚当很快认知到了这一点。
第三十五章 倒影塔
不一会儿，被安东尼称之为西琳的少女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在将书放在一边后，便又走了出去。
安东尼将那本书拿起来，对着亚当说道：“术师这个职业是超凡职业之一，其主要修行的是灵魂干涉物质力量，精神力。”
“其最终目的是研究出灵魂的奥秘。”
“精神力有很多种用法，比如增强气势，比如直接以意念控制来化作直接的力量，但是这样对于精神力的利用率太低了，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于是人们开发出了术法，通过对自然环境中的力量进行研究，让自身的精神力和这些力量发生联动，来展现超凡的奇迹。”
“只是大部分术法都不是立马就能施展出来的，因此便有了术法书。”安东尼将书打开来，便能发现里面每一张书页并不是纸张，而是一种不明材质的硬片。
“书页由能留存精神力的稀有矿石锻造而成，预先用精神力在书页上留下简化仪式，等到使用时，便能直接激活，释放术法。”
安东尼拿着书，只见在第一页突然出现了一个圆阵，烙印在了上面。
“我在上面预留了一个术法，你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勾连施展出来，虽然因为精神频率不符，会有威力减半的惩罚，但是也能给你提供一个持续三分钟左右的无尘之盾。”
“现在这个是你的了。”安东尼将其放在了亚当的面前，让亚当感受到某种冲击。
实话说来，亚当从转世到这个世界十三年快十四年了，他手上就基本没有什么的贵重之物，今天居然直接被送了一本单单是看着就贵重无比的术法书。
想一想在阿尔瓦那边学徒只能干苦力，而在安东尼这边，一声老师立马就送术法书，甚至贴心的留下防护术法在上面。
这一瞬间，亚当都有些迷茫，不过他还是很快接过了术法书，他是异种，这种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恐怕还真就安安心心在这里潜心修行了。
“你应该将头发分开一些的。”安东尼笑着说道，瞥了一眼亚当脸上的伤疤，摇着头说道：“人需要自信一点，只是一个伤疤而已。”
“……”亚当笑了笑，略微低下头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跟我来吧。”安东尼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亚当立马起身跟在身后。
“我借由钟塔的倒影开辟了内部对应空间，我称之为倒影塔，我们现在实际上是处于倒悬着的状态。”安东尼走在前面，不时转身对亚当说道，言语之中有着炫耀的意味。
“我住在十二层塔顶，那里也有着我的实验室。”安东尼一点一点为亚当介绍这里。
“一共十二层，十二个房间，刚才那个地方是会客层。”安东尼手在房门上一挥，上面便亮出了一个1：“只可惜来的客人一直不多。”
一路上安东尼教导亚当怎么用那枚被锁链捆住的金币，前往对应层数。
整座倒影塔，十二层每一层都有着各自的作用，不过安东尼目前只给亚当开启了一、十、十一以及十二层的权限。
至于其他层数，安东尼说，那里有着一些威胁的东西，不适合亚当前往。
他们最终的目的便是第十层，这里有着一间图书室，以后的课程大多都会在这里进行。
安东尼挥手招来一本书，将其放在亚当的面前。
和金那种追求实用性，将一切基础知识掰碎给亚当的教学风格不同，安东尼最先给亚当讲的是术师的历史。
“三子生下一对男女，分别取名为迪和伊。”
“迪和伊结合在一起，生下来四十九人子。”
“伊生第五十人子时，血流不止，直到肚子干瘪，也未有胎儿出生。”
“伊痛苦不已，收集沾染鲜血的泥土，不顾迪的劝阻，开始研究如何让第五十人子出生。”
“第一天，迪抱来四十九人子，伊未开门。”
“第二天，迪牵来四十八人子，伊未开门。”
“一直到第一人子和父亲迪一同敲门，伊也未开门，父子二人便强闯了进去，形如枯骨的伊却已举起哇哇哭起来的第五十人子。”
“第一人子接过兄弟时，迪便发现，伊已死去。”
“一人生，便一人死。”——《神言·人子记事》
安东尼轻读着这一段神言，言语之间有些落寞，然后才对着亚当说道。
“让未生者往生，伊的行为被后世教会各种解读，有人认为她该被封为圣母，而有人认为她是罪人。”
“但是对于术师而言，伊被认为是术师的起源。”
“第五十人子被认为是术师这个整体。”
“所以答案才是往生者么？”亚当想起来到倒影塔时，西琳问出的那个问题。
“差不多吧。”安东尼合上手上的书，笑着说道：“术师是发展到今天，大家对于这一职业的共通称呼。”
“实际上在上古的时候，术师巫医等职业都还未分开，一切修行精神力或者是研究复生之力的人，都自称是往生者又或者是第五十人子。”
“而最早的冥想法也是从这里来的。”安东尼拍了拍神言：“迪带着儿女每天敲门，让伊开门，却一直无法成功。”
“从这里便体现出了术师最为重要的一点要素，专注。”
“冥想法也是如此，屏蔽自身其他感官，只专注于由灵魂衍生而来的感官，让自身一点一点察觉到精神力的存在。”
“我们的大脑便是那一栋房子，我们的心灵便是那一扇门，将其闭上，在取得成果之后，再将其打开。”
“只是这一步骤很危险，伊虽然取得了成果，但是自身却因此而死。”
“在这冥想法的基础上，后代人不断改进延伸，便有了如今的各种的进阶冥想法。”
“不过你自身已经自主觉醒了精神力，便不需要修行冥想法，而是可以直接从进阶冥想法开始。”
“接下来我便会传授你，我修行的进阶冥想法，冥土。”安东尼一点也不吝啬，缓缓说出自身冥想法的奥秘。
依旧是由伊的事迹延伸，后人认为第五十人子本身便是死胎，其早已化作了血水，还未往生的灵魂已经归去神的怀抱。
这一点也正是各教会对于伊争议最大的一点，他们认为伊的术法，将死去的灵魂招了回来，是以一种对神的不敬。
当然也有人说，第五十人子的灵魂还在神那里，伊只不过是将其投影召唤了过来。
后来第五十人子的身体，是由沾染了血水的土壤构造而成，那土壤也被称之为冥土。
冥土冥想法便是由此延伸而来，其本质是对于灵魂和生命的研究。
“术师发展到了今天，随着内容的不断丰富，整个职业也渐渐进行了细分。”安东尼将冥土冥想法的一些要点和亚当讲解之后，也说着这门冥想法的后续发展。
“冥土冥想法修行后，衍生的精神力，偏向于对灵魂的掌控，以及对生命的改造。”
“由此出发，可以涉及术师里创生、召唤、诅咒、死灵这几类术法，只不过诅咒和死灵术法被教会排斥，最好不要使用。”
“我建造倒影塔的术法，便是属于创生类，我今后教导你的术法，主要也是创生和召唤类的。”随后安东尼又为亚当讲解了一遍冥土冥想法，并告诫他，修行不要心急，有什么异状都要及时来倒影塔找他。
“我明白了，安东尼老师。”亚当点了点头，对于安东尼满是恭敬，安东尼无疑是值得他尊敬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安东尼踌蹴了一下才说道：“出去之后，不用掩饰自身的术师身份，但是却不要和别人说是在和我学习，有人问，就说是阿尔瓦教导的你，他那边也会在教会为你申请名额。”
“甚至不要提我还活着。”
第三十六章 小麻烦
“？”亚当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
抱着术法书走出倒影塔时，外面的中心塔正好敲响五下，已经傍晚五点了。
“有点远，我要跑快点了。”亚当抱着书向着博库家跑去。
路上则是想着阿尔瓦以及安东尼他们的事情。
在进入倒影塔之后，西琳和安东尼都说过好久没人来这类话语，从安东尼不时露出的落寞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安东尼在倒影塔之中，恐怕待了很长时间了。
“安东尼·拉图·费尔南德斯…，这是一个贵族名字的格式。”亚当想起安东尼介绍时，说过的全名，其中拉图之名格外的显眼。
一般来说，贵族会将自己的贵族名放在中间，而阿尔瓦的全名也正是阿尔瓦·拉图。
“他们是亲戚关系？”亚当猜测到，不过名字不太对，阿尔瓦虽然住在贵族区，但是显然不算做贵族。
“是功绩或者是贵族纹章失落，导致失去了贵族名么？”一部分贵族在贵族名被剥夺时，会选择将自身的姓氏抛弃，将贵族名当做自己新的姓氏。
阿尔瓦的名字便像是这种情况。
“圣音三杰。”亚当又再一次念叨出这个名号，圣天音国是神权至上的国度，能以圣音教会作为称号的一部分，那么他们三个当初应该都是修士才对。
而现在，原本一脸阴沉的夏亚，成为了罗亚南区教堂的修士长，笑容格外灿烂的阿尔瓦成为了一个不修边幅的画家，安东尼成为一名术师，躲在倒影塔之中不出去，甚至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金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亚当想到，但是他却不打算将这些事全部告知金，起码现在不会。
金对于他无疑是报以善意的，但是直到如今，亚当都不清楚金为什么会这么看好自己，他本能觉得金隐瞒了什么。
如果将安东尼的信息告知给金，说不定可能会引发什么大麻烦。
相反倒是圣音三杰这边，三人之间虽然没有和他多说一些什么，但是其目的还算是明显。
夏亚修士长认可自己资质，想要将自己引向正途，于是便想让老友阿尔瓦教导自己。
阿尔瓦和夏亚在这件事上有着不同意见，出于某些原因，他将这一任务转给了隐藏在倒影塔中的安东尼。
这一系列转变，虽然亚当都参与其中，但是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亚当，而是这三人之间过去的一些纠葛，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只是阿尔瓦会成为我明面上的术师老师，阿尔瓦还兼职了术师么？”亚当对此有些不解。
另一边南区大教堂里，修士长伸了伸自己的老腰，在一份审批文件上签下了同意。
然后扭头向一边还有些不适应的拉文问道：“你觉得亚当这孩子怎么样？”
拉文挠了挠自己的红发，显得有些尴尬，修士长没有拒绝他的转职申请，但是也没有同意，反而让他跟在他的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后，再等待他的回答。
对于修士长的询问，拉文回想起自己和亚当的接触，然后如实的回答：“亚当很好啊，懂礼貌、人缘好、又勤奋又聪明。”
“那很好。”修士长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修士长是我最为尊敬的人，慈祥、友善、宽容、无私，您有着堪比圣人一般的品质。”拉文脸涨的通红的说道，不过他的话语都是发自内心。
修士长接任南区教堂以来，数十年如一日，遵循着神的荣光，教导了一批又一批修士，是公认的罗亚最好的修士。
“难说啊，人老了，我也难免有着私心。”夏亚看着眼前的审批文件，从他在这上面签下字的那一刻起，亚当就已经是教会在册的一名术师了，受教会监管。
“对于亚当来说，最好的路，或许是去神学院学习，成为一名修士。”修士长自语的说道，然后再一次教导起拉文。
“拉文，你要记住，人表现出来的模样，和他真实的模样，往往并不相同，有些时候那真实的模样说不定会分外的丑陋。”
“但是我们要谨记神的教诲，神哪怕是面对丑恶集合的神敌，也进行过两次劝导。”修士长认真的说道：“我们不如神，做不到救赎异种神敌，但是对于那些陷入丑恶不深的人，我们应该伸出援手，令其重获光明，获得救赎。”
“我老了，总有一天会回归神的怀抱，教会以后应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修士长站起身来，将一式两份的批文给了拉文，对着欲言又止的他说道：“一份入库，另一份去一趟博库家，将这东西交给亚当吧。”
“是。”拉文将修士长的话语牢记于心，拿着批文走了出去，按照修士长的吩咐去做。
档案室的修士在拿到批文之后，眉毛动了动，将其默默记下，写在另一张纸上，出教堂时，将其顺手放进了一辆马车里。
马车在拿到纸张之后，便很快离开了，驾车的马夫在夕阳下，看到了一个奔跑中的少年，但是并没有在意。
亚当转过头，看向离去的马车，那个车夫的视线躲不过他的感知，这种视线并不算什么，平时生活中，目光总是会在不同人身上游弋，令亚当在意的是，他隐约有着感觉，马车上有什么和他相关的东西。
将车夫和马车的模样细节记下，亚当接着向博库家跑去。
马车也在一段时间后驶入了贵族区。
不一会儿，纸张在经过数人之手后，来到了一个今早上和亚当有着数面之缘的人手中。
道格接过纸张眯起了眼，开始细细的分析上面的情报，从教会拿情报，动用的人情不少，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价值的。
“今天才成为阿尔瓦术师一道的弟子么？”道格敲击着桌子，拿起印有浮空城标记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对着身后的沃克吩咐道。
“派人去接触一下，带上一些礼物，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能从他这里获取长生药，这一点投入便不算什么。”道格身为子爵，一直以来，遵循的处事原则便是多交朋友，少结仇。
比如这一次便是用另一位贵族取画的名额，来见到了不欢迎他的阿尔瓦。
甚至如果不是家里几个后代都不成器，他真的急需长生药，道格这一次也不会选择和阿尔瓦闹翻。
“明白了，老爷。”沃克点了点头，然后从一边拿出一个小铁盆。
虽然贵族和修士勾结，进行一定的交易，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一切都必须放在暗地里进行，不能被抓到证据。
购买这些消息，贵族和修士都约法三章过，内容不能誊写，原稿在看过后必须消除，事后不为内容负责。
火柴点燃了纸张，在铁盆里燃烧成为了灰烬，之后自然会有人将其清理掉。
只是道格不清楚的是，那清理垃圾的仆人，在之后又见了一个人。
“父亲烧了些东西是么？”那人中年模样，和道格有着几分相似，挥手让仆人下去，开始思考起来。
“那老家伙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吧。”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那老家伙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什么也不肯将纹章传给他。
他这些年虽然干了一些不是那么成功的事，但他是长子，那纹章不传给他传给谁？
到时候那老家伙死了，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多的乱子。
“不行，得查查老家伙最近见了什么人。”那老家伙自以为还掌控着整个家族，但谁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吐血快不行了，现在可有不少人愿意帮他干活。
第三十七章 神之泪
亚当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过来的拉文。
一番交谈过后，亚当接过了批文，向拉文道谢。
“让你这么跑一趟。”亚当诚恳的说道：“真是抱歉。”
“没什么啦。”拉文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并不清楚亚当到底是在为什么道歉，亚当也不会明说，甚至不会露出任何的异样。
道歉么？道歉。
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怎么办？照样动手。
亚当的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悔意，目送着拉文离开，他在考虑的是，今晚怎么去金那里上课。
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一旁房檐上，几只小鸟在那叽叽喳喳的叫着。
回到家，亚当和亚利斯提了从学画变成学术师这一件事，还将那一张批文拿了出来。
博库一家虽然不太清楚术师是什么工作职业，但是看到那一张批文上，写着的学成之后可以直接进入驻军任职，便开心了起来。
能在军队任职的人，都是大人物，这是一条好出路。
在吃完晚餐之后，亚当推开阁楼的门，便看到金正翘着腿用面包屑逗弄着那只鸟。
“交代完了？”金看向亚当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今天下午你去哪了？”
一缕黑烟从亚当的身上飘飞出来，围绕着金转了一圈，又来到亚当的面前。
“你就是凭借这个定位我的？”亚当没有抗拒，而是将那一缕黑烟接在了手上，事后回想觉醒那晚的细节，亚当就清楚，自己身上有着金留下的定位手段。
“没错，从你冒冒失失的出现在我的家范围内那次时，我就将它种在你的身上了。”金自豪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的黑烟威力可能不算强，但是隐匿能力一流，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这种定位是善意的，亚当能够明显的感知到，起码就目前为止，金虽然隐藏了自身的真实目的，但也一直在向他释放着善意。
“我今天去拜访了一位术师老师。”亚当拿出了术法书，这一点不需要隐瞒，只是需要将对方身份遮掩一二。
“能开辟出倒影空间的术师，这位起码已经返阶段了啊。”金挠了挠脸说道：“这样的术师可不好杀，你这个新老师要是发现你是异种要对你动手，我还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我会注意的。”亚当点了点头，世人对于异种的排斥和厌恶是难以祛除的，安东尼虽然对他十分的好，但是一旦知道他是异种，会发生什么，那就难说了。
一股黑烟从金身上蔓延而出，将阁楼包裹，金坐在椅子上开始了第二次授课。
在将各种基础知识传授给亚当之后，金也进一步开始讲解更深入的内容，其重点在于血脉和生命力。
血脉的基础在于生命的传承，其内容却是先祖的精神意志，而其维护却是由自然之力在进行。
贵族的血脉也是如此而来，最开始由生命传承，只能让后代天赋好一些，然后先祖的精神意志贯彻，最顶端的者，甚至让后人有着生而知之的能力，直到最后纹章的形成，血脉最终稳定了下来。
“血脉是未成形的仪轨，是祖先的恩赐，也是力量的传承。”金将血脉构成彻底剖析开来。
“但血脉带来的并不只是好处。”
“先祖也不一定全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的先祖。”
“不少不甘心于死亡的先祖，说不定会从血脉之中爬出来，污染你的精神，侵占你的身体，夺取你的人生。”
“这些都是血脉术士需要提防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维持血脉之力的‘罪’。”金告诫亚当：“罪是自然之力的一种，其无时无刻不在运作中，吸纳着自然环境中的自然之力，然后将其转化为新的罪，来供给血脉。”
“非纯种血脉的异种，因为外力获取血脉，这种罪的吸纳是野蛮的，这才是他们容易被分辨出来的原因。”
“原来如此。”亚当若有所思，没有掩护的非纯种异种出现在他的面前，亚当能够一眼观察出来，这类似于一种本能，现在看来，是非纯种们对于罪的扰动，让纯种对其存在变得格外敏感。
“纯种血脉对于自然之力的吸收，隐晦并且平缓，但真正的高手也能通过敏锐的感知发觉，而想要改变这一点，便需要种种手段遮掩了。”
“一般的遮掩手法是以魔药代替这部分吸纳，然后抑制这种吸纳，这样自然便不容易被人发现。”
“而你所进行的神之泪仪式太过于完美了，甚至完美到有些过了头。”金不知道是在称赞还是感叹的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以感知去观察你，会发现什么？”
“有着光在你身上跳动，那荣光闪耀着，让你并不像是异种，反而像是圣骑士流传下来的血脉。”
亚当眼睛一缩，发现了问题所在，掩盖异状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另一种异状遮掩。
如果说异种以罪吸纳自然中的自然之力，并进行转化，那么神之泪仪式三阶段全施展完毕的自己，表面上看去，就是在以荣光吸纳着自然之力。
异种是罪孽，是必须要铲除的怪物，那么以荣光吸纳自然之力的人，便是教会稀缺的人才。
难怪修士长等人会这般重视他，他原本以为是自身表现出来的亲和力以及一些独特的天赋，却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着神之泪仪式的原因。
“那威尔还有阿德尔他们呢？”亚当转过头向着金问道，神之泪仪式的如果有着这样的缺陷，那么反而更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目前还没有表现出异状，第一阶段仪式灼烧掉了他们血脉的躁动，让他们此刻的状态接近于纯种，只是我也不清楚第二阶段施展后，他们会有什么异状。”
金笑着说道，他将自身观察到的一切都告知，却不会提供任何解决的办法。
“还好。”亚当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少了一些控制那些异种的筹码，但是问题不算太严重。
神之泪仪式中的陷阱，不仅仅只是施展时，容易被神的力量蛊惑，贸然接纳神之力量，还有这种令人变得突出的副作用。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并不算多，一旦有修士发现，就必定会引起注意，说不定我还会被一些热心的修士资助成为修士，然后登入教会的资料。”
“到时候，他们想要找到我便太容易了。”亚当皱起了眉头，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给我埋坑，留下种种预防手段么？
亚当收拾起心中的些许挫败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老师，神之泪完整的仪式，要听听看么？”亚当抬头看向金，嘴角勾起笑容，对于这套能令大部分异种疯狂的神秘仪式没有任何的不舍。
“我已经付出足够多了么？”金调侃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却没有拒绝。
对于这个仪式，他也是十分的好奇，能直接以凡人之身施展，三阶段囊括三种神之化身，各种仪式看似简单，但是其背后是对于神之化身的深度解读，才能构造出如此出色的仪式。
亚当将三段神之泪仪式对应的神之化身，其中所需材料代表的涵义，各种对应的手法，以及自己当初接受仪式，表现出的一些状况都讲述了出来。
金一点一点解读，然后针对里面的知识进行延伸，述说为什么这一部分仪式会对血脉造成影响。
其他且不说，随着神之泪仪式的解读完毕，亚当对于血脉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亚当将这些知识快速的消化，同时一个模糊却又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第三十八章 命状图
“神之泪仪式能让异种变得像教会稀缺人才……”亚当将自身的想法记在心中，这个想法还很不成熟，他目前的首要任务，依旧是逃离圣音，其次才是学习，最后才是搞事。
只是就目前而言，他想逃离圣音前往洛肯王国还是十分困难。
金和曼斯拉的合作并未深入，新老师安东尼虽然对他很好，但是他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让他带着自己离开，更加的不合适。
因此在一切以逃离圣音为主来谋划的同时，也不能放松学习，只能不断学习这些超凡知识，自己才能有着更多的筹码，去应对逃离圣音的种种困难。
金在解析了神之泪仪式之后，虽然有着收获，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始教导亚当。
“血脉术士和骑士，在最开始维阶段有着相似性，因此我的修行之法，在第一阶段也是相同。”金细细的讲到。
而亚当也调整灵魂权重，让这一切偏向于身体，虽然偏向于灵魂，会让自身理解能力变得更强，但是骑士和血脉术士的修行法都与生命相关，能时刻感应身体状态，对于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会事半功倍。
“维持，大多数超凡职业的第一阶段都是如此，这是打基础的第一步，需要在运动中，来把握自身的生命脉动。”
“这里面有着三个要点，呼吸、心跳以及沉浸。”
“人身处于自然环境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和自然交互，其中呼吸便是最频繁，也是最基础的交互。”
“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肺中，然后在肺这个地方，和血液进行交互，随后血液循环，进入心脏之中，在心脏的调节下，涌向全身。”
“血液经常被认为是生命的象征，它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从血液之中也能较为容易的感应到维持人体运转的生命之力。”
“在无数次的运动中，忽略掉外界，意志沉浸入血液之中，进而深入到生命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探知自身的生命运转。”
“然后便会发现，你有着一大部分生命之力被浪费，一次受伤，留下的暗伤，看着已经没事了，实际上却一直在额外的消耗生命之力。”
“你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会耗费生命之力，不正确的坐姿，错误的跑步姿势等等，这些错误的生活习惯，都会让你生命之力的消耗变大。”
“因此骑士的修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外在的训练动作以及日常生活习惯，这被称之为锻炼法，一部分则是将自身意志融入生命之力中，主动调动生命之力的运行，这则是命状图。”
“生命之力就那么多，而人体隐藏的奥秘却多如星辰，在不断的研究中，有着各种效果的流派出现。”
“如何运行生命之力能让自身消耗更少，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让自己的自愈能力变得更强等等效果，从古至今又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方面进行试错。”
“比如最初有人认为身体有着大部分地方不需要，于是通过操控生命之力，切断了那部分地方的生命之力，将节省出来的生命之力运转到其他器官。”
“这样他节省生命之力的效率是其他人的三倍，也就是说他在当时的理论上能活三百多岁。”
“然而因为这种切断，令他生命结构崩塌，在四十岁那年直接猝死。”
“这在如今看来，是极为愚蠢的一件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对于骑士一道的奉献，正是他这样的人，一次次勇于试错，骑士的流派才会在如今百花齐放。”
“我传你的流派是流传最广，也是错漏最为少的流派，生命之心。”
“无法令你力量无穷，无法令你身体防御刀剑，无法令你腾空飞行，无法令你再生断肢，但是它能最大程度削减你不必要的生命消耗，同时令你能积蓄的生命之力最大化。”
“这极为适合我们狼人，如果真要近身战斗，那么我们狼人变身不输于任何的流派，因此人身只需要积存更多的生命之力便足够了。”
“同样也很适合你，你的血脉能力能将生命之力转化为精神力，人身状态的你，相当于在用两种方法提高着你的精神力。”
人身体每天积存的生命力和精神力是有着极限的，毕竟还需要维持生命和灵魂的正常运转。
“奈瑟，你的天赋真的很强，你有着成为超强者的资质。”金的情绪有些亢奋。
在冷静下来之后，金才继续说道：“血脉术士的第一阶段和骑士的第一阶段没有区别，只是多了一个步骤，那就是稳定自身生命和血脉的联系。”
“血脉是以生命作为基础进行传承，它隐藏在生命之中，随着生命的发育而发育，近乎于一体。”
“它平时积累的力量，仿佛存在于生命体内另一层空间之中，只有异种自身以生命的联系进行呼唤，那些力量才会喷涌而出，涌入你的生命结构之中，化作一股特殊的生命之力，而这便是变身。”
“血脉相当于一个未完成的仪轨，里面蕴含着罪以及先祖的精神。”
“骑士需要将自身的意志融入自身的生命之力，而血脉术士则是先借此稳定血脉和生命的联系。”
“然后血脉术士第二阶段便不是溢，而是继续维，顺着生命之间的联系，主动去和血脉中的先祖意志碰撞，然后将那一股名为罪的力量彻底掌握。”
“这个时候血脉术士便直接跳过溢的阶段，进入第三阶段炼，只要将野蛮生长的血脉进行重新的规整，便进入了第四阶段返。”
“其他职业的修行者这个时候估计还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去打造属于自身的仪轨图纸。”
仪式的本质是人和三元的沟通，而仪轨的本质是这种沟通稳定下来。
骑士要去完成自身的功绩，术师需要锻造属于自身的仪轨法阵，比如金估计倒影塔便是安东尼的仪轨法阵，巫医要制造万能之釜。
这些东西虽然有着模板，但是个人需要参照个人的情况不同进行调整，一些没有传承的人，为了追求一份基础的模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
而血脉术士则天生自带模板，并且还是最为适合你的那种。
“因此血脉术士只要找对了方向，便能极快的锻造出自身的仪轨，仪轨完成之后，就算再弱小也是一个英雄阶。”
各职业因为自身状况不同，哪怕同样锻造出仪轨，因为仪轨的规模功能等问题，表现出来的战力都不相同，人们对于这种也有着另一种称呼。
在最早是以术师作为参照，而术师因为其仪轨锻造的困难性，一旦成功，其战力表现出来都被称之为传奇。
而在骑士出现后，因为功绩大小的原因，于是便出现了英雄这种称呼。
在漫长的时间下，这种称呼也慢慢变成了返阶段对于战力的描述位阶，比如英雄阶、传奇阶、史诗阶之类的。
至于神话阶，这东西一直被修士掌握着，他们的仪轨也比较特殊，那便是他们的信仰，哪怕只是维阶段的修士，也能借此开启“与神同在”状态，这种状态便可以看做是返阶段的雏形。
随着对神的解读越来越深入，信仰越来越坚定，修士便能借此完成独属于自身的神术，这算是他们仪轨的体现，也能算是仪轨的一部分。
金一边传授着生命之心的各种要点，一边诉说着各个职业的要点，然后则是遇到这种阶段的那种职业，要如何如何应对，才能以自身的优势去面对他们的劣势。
“奈瑟，你要做的很简单，掌握你的血脉，然后融合术师和骑士仪轨的优点，将你的血脉锻造成为最强的仪轨。”
第三十九章 小缺陷
“血脉术士的道路虽然通畅，但是有时候也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正如我之前所说，不单有着某些不怀好意的先祖，罪这种遭受教会极端仇视的力量本身也不好掌控。”
“有时候，哪怕先祖没有恶意，但是他的精神意志和你相差过大，也会造成危险。”
“因此血脉术士需要掌握一些技巧，应对精神意志的技巧。”
“不过不要着急，我在之后会全部传授给你。”金再一次对着亚当说道：“不要太着急，奈瑟，你还有很多时间。”
“阁楼的隔音效果，我会维持到天亮，后半夜就留给你自己了，我感觉你接下来会很忙。”金笑了笑，身体崩散化作一团黑烟飘散。
大量的泥土落下，堆在地上，亚当眯着眼看着这堆土，不得不说金这一招确实足够便利，将黑烟依附在泥土上，便能直接形成一具和仿若真实的身躯。
“那么这一招我能不能学习呢？”金一走，那只鸟便飞了过来，落在了亚当的头发上，不像是其他几只，唯独它特别喜欢亚当的头顶。
血脉术士的能力大部分是从血脉中挖掘而出，却并不是不能学习。
“并且冥土冥想法似乎也在这方面有着帮助。”第五十人子的身体便是伊以染血的土壤制造而成，冥土冥想法由此延伸而来，从这一方面看来，这件事似乎有着不小的可能性。
略作思考，亚当放下了这一点，就算能够学习，也不是现在便能够施展的，他现在需要的是加强基础。
亚当先前在金的指导下，试过了一遍锻炼法，在权重偏向于身体的情况下，亚当早已经隐约感觉到了生命之力。
随着亚当再一次修行锻炼法，一次次呼吸，一次次心脏跳动，他便准确的抓住了自身的生命之力。
将意志融入生命之力中，带动着生命之力按照着生命之心的命状图运转。
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仿佛逃不过亚当的感知，得益于狼人的自愈能力，亚当身体内部的暗伤并不多，只是之前一些骨折的地方，可能愈合的不是那么完美，需要进行调整。
“以及……”亚当睁开眼，结束了自己第一次骑士修行，手摸向了自己脸上的伤疤。
一般来讲，以狼人的自愈能力，哪怕是人身受伤留下疤痕，只需要变身成为狼人，伤疤也会很快去除。
但是亚当已经变身多次，脸上的伤疤也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
而在亚当接触骑士职业后，这一点伤疤似乎也成为了又一个障碍。
“维持生命的运转，让生命之力圆满而溢出，但是如果无法圆满呢？”亚当皱起眉头，如果不解决掉这个伤疤，他的骑士道路便相当于被直接断绝了。
回到家的金，拉开衣领，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疤。
“你应该已经发现这一点了吧，奈瑟。”金自语道，然后伤疤一阵蠕动，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止不住的流，黑烟流动围绕着伤疤将其缠绕，伤疤才恢复了平静。
不断支出黑烟，让他对于伤疤的封锁不太够了。
“快点成长吧，奈瑟，我的时间不多了。”
亚当沉着脸，然后进入了冥想状态。
冥土冥想法是从伊复苏第五十人子这个事迹延伸过来的冥想法。
随着亚当将灵魂权重调节偏向于灵魂，亚当便很快把握住了要点，精神力在自身灵活的掌控下开始运转。
就如同亚当之前本能学会的增强气势或者增强魅力一般，这一次的亚当精神力增强了生命和灵魂的联系。
生命和灵魂并非毫无相关，它们存在于同一具身体之中，在多个领域有着重合，比如感知比如魅力等等。
如果说骑士的修行是从自然和生命的交互开始，那么冥土冥想法的修行便是从生命和灵魂的交互开始。
外界和内部的每一个信息，都随着身体的神经反应，被传输到了大脑，然后由大脑集中处理，灵魂也借此进行交互，各种身体本能外界感知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灵魂，灵魂也反过来通过这一点影响着人的身体。
正如修士长所说，人们的经历，决定了人灵魂这一块空白画布，所拥有的颜料。
而每一次选择，则是决定这些颜料该以何种方式，在灵魂上落笔。
灵魂和生命是互相影响的，而在冥土冥想法的作用下，亚当隐隐把握住了这一点，以精神力护卫自身的灵魂，去干涉这一种影响。
灵魂接纳这些信息，都会需要消耗精神力，而其中有着大量的垃圾信息，对于灵魂没有丝毫的益处。
冥想法要做的便是，主动应对这些信息，更改原先精神力本能的运行模式，建立有效的新机制，优先获取有用的优质信息，屏蔽掉垃圾信息，在这过程中，一点一点改造精神力的内在性质。
随着冥想法的进行，亚当渐渐进入了睡眠状态。
睡眠状态本来便是让自身精神进入放松的状态，让紧绷的神经得以休息，冥想法的外在表现便是睡眠，只是内在亚当的精神还在进行工作。
哪怕是睡眠状态，灵魂和身体也会进行信息交互，只是会少了许多，这对于新手而言，更容易进行干涉。
灵魂本身便有着精神力的运行模式，随着亚当主动操控着精神力介入，亚当发现自身精神力的运行模式相对来说，格外的完善。
“灵魂权重的调节么？”正是因为这种本就相对完善的运行模式，亚当的外在表现才如此出色，而这也更方便亚当进行冥想法的修炼。
有些人为何不适合术师这个职业，那便是因为其精神力的运行模式，天生便不完善或者说不稳定。
这种情况下去修行冥想法，主动改造运行模式，就相当于一家公司资金本就不多，还要抽出来一大部分资金去开发新产品。
新产品开发成功自然会让公司焕然一新，但是更有可能是开发不到一半，资金链便断裂，连原本的运行模式都进行不下去。
任何职业的修行都看天资，天资不足，强行修行，只会弄垮你的身体，除非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引入外部投资，也就是获取什么稀有资源，能以外部资源补益天资不足。
亚当的天赋本就不弱，随着灵魂权重的调节，这种天资甚至变得更加突出。
将运行模式的修改投影到心底，化作相应的影像，那便是一片仿佛被鲜血浸染的土壤缓缓凝聚了出来。
大量无益的信息被土壤吸收，而有益信息则是渗透下去，被灵魂吸纳。
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此我们无法回想起这些信息，或是我们将这些信息忽略掉，只是这些信息不再对灵魂造成影响。
亚当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轻松，思维和身体都变得更加的灵活，几只鸟儿窝在亚当身边睡着了。
亚当的精神力涌出，蔓延到这些小鸟的身上，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些小鸟的干涉变得更加容易了。
甚至隐约之间，亚当还能有一种感觉，自己能够调理这些小鸟的生命状况，或是将它们的灵魂取出来。
“偏向于创生或是召唤。”亚当笑了起来，相对于骑士修行法发现一点难以弥补的缺陷，亚当的术师冥想法进展不错，初步凝聚了冥土，令自身精神力性质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翻开安东尼送给他的术法书，亚当看向那上面安东尼凝聚的术法。
“无尘之盾。”
第四十章 编年史
无尘之盾是一个不算复杂的术法，其作用是吸附周围自然之力凝聚在自己身边形成防护。
因为这种吸附之力会产生联动，周围一些灰尘也会被一同吸附过去，有部分术师甚至将这当做清洁术使用，因此得名无尘之盾。
对于钝器以及刀剑类的攻击有着良好的防御作用，除此之外还能用于隔绝毒气，但是面对箭矢便显得防御不足。
总结下来，无尘之盾极为适合新手术师学习，并且有着不错的实用性。
而现在那烙印在术法书上的法阵，便是无尘之盾的精神力结构，只需要将精神力构成相应结构，然后以特殊手法震荡自然之力，就像是水管从水缸中引水，需要自己先吸一口，整个术法便会启动。
有些术法，比如无尘之盾，只需要用精神力勾动便能启动，而有的术法需要特殊的震动，这便需要用到咒语，一些特殊的术法，更是需要相应的施法材料作为引子，才能产生作用。
“结构不算复杂，但是精神力可能不够。”亚当以精神力感知着术法书中安东尼存下的无尘之盾，默默的观摩。
他初步凝聚冥土，现在大部分精神力都用来维持冥土的扩张，少许精神力可以抽调出来使唤一下小鸟，想要用来施法是真的不够。
大部分职业也不建议维阶段的职业者进行实战，那会严重拖慢进入下一阶段的时间。
令亚当意外的是，他才打开门，打算去打一桶水，洗漱后便去倒影塔学习，门外便已经有人等着了。
那是一个亚当没有见过的人，见到亚当打开门后，便欠身行礼，同时将手中的礼物盒放在了亚当的面前。
“亚当大师，贸然登门，实在抱歉，我家老爷昨天去的匆忙，没有准备好亚当大师的礼物，现在补上，还望不要介意。”
那人拿着礼物，还看向一边，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一个车夫站在旁边，随着亚当的视线看过来，便连忙行礼。
“老爷见亚当大师昨日出行不太方便，安排了一辆马车，大师可以随意吩咐。”那人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亚当有些诧异，看了眼马车上的标志，是昨天求见阿尔瓦的那个贵族没错了。
“这么快便将我的身份查清楚了么？”亚当心中猜测。
昨天那位贵族明显不受阿尔瓦的欢迎，并且有求于阿尔瓦。
只是他们大概不清楚，自己和阿尔瓦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现在更是只剩下一个名义的师徒关系。
这一次的送礼估计是半拉拢半投资，对于这种礼物，有两种选择。
一拒绝，这种做法能够刷阿尔瓦的好感，那贵族虽然会恼怒，但是顾及阿尔瓦的面子，也不会太为难他。
二接受，这种做法能够立刻获得收益，贵族哪怕清楚他和阿尔瓦关系不好，但是只要他展现出术师的真材实料，反而会加大本钱，缺点在于会打上这位贵族的印记，并且让阿尔瓦变得更厌恶他。
对于这种情况，亚当自然是脸上挂起同样礼貌的笑容，伸手接过了礼物。
并和那人友好的攀谈了几句，在尝试挽留对方几次无果后，看着对方坐着另一辆马车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亚当来到马夫面前，车夫看上去憨厚老实，手上有着老茧，浑身整洁，对于亚当的询问，他立马进行了回应：“麦卡伦·恩德，先生有什么吩咐？”
“能帮我去那边的水井打一桶水来么？”亚当眯着眼笑道，这笑容仿佛能够映入人的灵魂，让人哪怕老去之后，依旧从回忆中翻出这一笑容。
没有人会拒绝露出这样笑容的人的请求。
“是，先生。”车夫立马接过木桶，向着亚当指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亚达收敛笑容，手指敲击着马车的木杆，看向了拉车的棕色马。
“对我抱有恶意？”亚当现在的感知异常敏锐，那送礼的人对亚当并无太多感觉，在接触之后，认为亚当是个不错的少年，会不自觉的为他说好话。
而这个车夫在亚当露出笑容时，有些羞愧的偏开了头，从和亚当接触起，就一直报以一股恶意。
“嫉妒还是贵族家族之间的矛盾？”亚当猜测着，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礼盒，将其拆开后，发现有着一张卡片，上面的署名是道格·罗姆·阿尔弗雷德。
盒子里是一些糕点，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些各种商铺的贵宾劵，最后则是一包钱袋。
亚当将这一切转交给了起来忙活的玛姬，目前来说他用不到这些东西。
周围邻居早早的起床，玛姬采购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甚至给亚利斯带了一瓶酒，说是临街商铺送的，不过她之后还是给了钱。
库博家的侄子出息了这一件事，一个清晨便已经传遍了这个街区。
亚当坐上马车出门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看向他的视线又变多了。
对此，亚当挂上了微笑，有谁会不喜欢功成名就后，众人的惊叹以及他们羡慕的目光么？
反正亚当就很喜欢，只是他很清楚这一切的根基在哪，并且他自身的最终诉求是什么。
“先生，去拉图家还是南区教堂？”麦卡伦低着声询问。
“不，去中心钟塔。”亚当瞥了眼麦卡伦，察觉到他脸上那一丝闪过惊讶。
“这个车夫显然有问题啊。”亚当悄然改变自身的气势，手摸着怀里的术法书，放下了前面的车帘，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座位。
前方架势马车的麦卡伦只感觉背后一寒，一股不算强，但是却一直稳定存在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心口上。
车夫这个职业的地位如何，主要看他在为谁驾车，比如道格的车夫沃克，便是道格最为信任的人。
按理来说，就算道格这个贵族调查了他的身份，但是外派的车夫，也不会知道太多信息，更不会用探究的口吻进行询问他的目的地。
“他想知道我和拉图家的关系。”亚当渐渐猜出了车夫的目的。
“看来之后可以去拜访一下罗姆家。”亚当看车马车的窗外，自身的一些计划，如果能够贵族的帮助，或许会顺利许多。
亚当在中心塔下了车，吩咐麦卡伦可以先离开，下午四点在塔外等待自己便可以了。
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几只小鸟停留在不远处树上啄食，亚当笑了笑掏出被细锁链捆住的金币，握住锁链，让金币倒垂在自己的手下，精神力引动下走进了钟塔之中。
这一次亚当能够明显的看到手中的锁链仿佛被抛弃一般，垂直向上，飘浮在了半空之中，就仿佛自身处于倒垂状态一般。
随着金币落下，亚当便来到了倒影塔之中。
他又一次在门口见到了西琳，这一次她没有将头发裹住，天蓝色的头发垂下裹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主人还在沉眠中，你需要等一段时间，你可以去十层看会书，但是带有术法波动的书，不要乱动。”西琳推开门，端着盘子走了进去，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亚当感觉到西琳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转动着手中的金币，亚当没有多事，规规矩矩按照西琳说的办，来到了十层图书馆。
没有术法波动的书，大多数是一些地理图鉴又或者是故事传记。
亚当走在书架前，突然看到一本书上书签卡在一半，于是将那一本书取了出来。
“圣天音国编年史。”亚当抚摸着封面，将书翻到了有着书签的那一页。
“圣天音国一三百九十六年……四十年前么？”
“洛肯王国罗尼伯爵在两国边界处失踪，洛肯王国以此为借口，向圣天音国发动了第一次北询之战，两国关系就此彻底敌对。”
第四十一章 悠久的
亚当心中升起了好奇。
他当初查阅过圣天音国周边国家的状况，想要寻找如何前往其他国家的路线。
北面和圣天音国近乎穿一条裤子，圣音教会在那边影响力很大，并且北面国家到处都是天险，相当于进行死胡同，迟早会被找到。
西面的国家虽然也是教国，但是交通还算发达，本来应该是最好的去向，但是因为亚当离开最大的障碍也在那边。
只剩下东面和南面，其中东面隔海，而对于沿海出入船只，教会把控的很严格，南面便是洛肯王国，边关封锁相互敌对。
走东面的好处是上船相对容易，但是下船难。
走南面的问题在于边关封锁，想要通过边关十分困难，但一旦通过，前往洛肯王国，便相对安全了。
最终亚当选择来到了罗亚，他清楚圣天音国和洛肯王国是敌对状态，但是并不清楚这两个国家为什么敌对。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位洛肯王国的贵族失踪而导致的。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应该还有更多的内在因素。”亚当没看多久，便合上了书。
“只是罗尼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亚当皱着眉头，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一般而言他的只要记住的东西，都不会忘记，但如果是什么时候无意的瞥了一眼，这种印象不算深刻的东西，他也难以记住。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了，安东尼脸色有些差的走了进来。
他的脸有些苍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但是看到亚当之后，却笑了笑，坐在一边开始了授课。
今天的授课依旧是冥想法上的一些内容，对于冥土的构建上的一些心得，以及一些常人容易犯的错误。
每一句话之中，都是先辈用生命换取而来的经验，亚当的天资虽然不错，但是也不能去忽视掉这些经验。
“冥土冥想法在构筑了冥土之后，会进一步激发生命的一些潜在能力，而这种激发作用，也能用于其他生命体。”
“潜在能力？”亚当有些不解，他在冥土构建之后，更多感觉到是精神上的变化，而身体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多。
“那是因为你的这部分能力并不算潜在。”安东尼敲击着桌面说道：“人的魅力是由几部分组成呢？”
“首先便是面容身材这些基本条件，其次是生命之力的散发，人的生命之力会形成某种场，对周围的其他生命造成影响，其中包括气味等从自身散发出来的东西。”
“然后便是气质，而这便和灵魂有了关系。”
“冥土冥想法是伊的事迹延伸而来，在神言之中，伊被认作是人之母，能令所有哭泣的孩子安睡，令野兽听从她的命令，令每一个人都喜欢着她，令暴怒者冷静下来的亲和力，有着人类最本质的魅力。”
“冥土冥想法便有着激发人魅力的作用，而到了如今，这一切却反了过来，人们通过寻找有魅力的人，来判断对方是否适合冥土冥想法。”
“亚当你便是如此，有着不需要激发，便展现出来的强大亲和力。”
“当然随着冥土冥想法的进步，你的魅力或许还会有着进一步的加成，随后凝聚出超凡魅力这个特性。”
亚当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为什么安东尼以及西琳的魅力都如此之高。
显然魅力这东西，也能通过冥想法后天提升。
“那超凡魅力有什么效果？”亚当继续询问，他如果通过灵魂权重进行调节，能够令自身魅力进行质变彻底爆发，就算不是安东尼所说的超凡魅力，估计也相差不远了。
“超凡代表着一件事物的彻底蜕变，超凡魅力凝聚之后，便能起到和魅惑术的类似的作用，甚至能做到类似于灵言的效果。”
“你能以自身的魅力，来让周围一切顺着你的意志进行转变。”
“而超凡类的感知，则能够在感知到相关事物时，进入灵视状态，并且有着人在远处观察你留下的痕迹，你也会得到感应。”
“如果学过相关的术法，你甚至能够对那个触碰你痕迹的人，进行反向追溯。”
“追溯？能够准确定位那个人的位置么？”亚当反过来问道。
“很难，只能有着大致上的方位感应，并且这就涉及到诅咒类术法相关的知识了。”安东尼倒是有问必答：“我对于诅咒类术法研究不多，你要真感兴趣，可以去问问阿尔瓦，或者有时间我再进行一些基础的教导。”
安东尼的回答让亚当一愣，阿尔瓦对于诅咒术很熟悉么？
不过亚当也不太好问下去，便再一次沉浸入术师的学习之中。
时间过去的很快，中午的时候，教学暂停了一下，亚当去一层吃了一顿西琳送上来的午餐。
另一边，麦卡伦驾驶着马车回到了罗姆家，在这里接受了今天早上给亚当送礼物那人的询问。
那人又很快将信息传了上去，到达了沃克和道格的面前。
“中心钟塔么？”道格拐杖锤着地面，确认的说道：“是了，那地方据说是阿尔瓦早年承保了下来，现在看来，他在那里还有着一个术师实验室。”
“长生药会不会也在那里。”沃克猜测到，他几次跟随道格前往了拉图家，暗中也进行过探查，并没有感应到类似于长生药的东西。
“不一定，之后派人去钟塔看看。”道格叹息着说道就目前探知来的消息，阿尔瓦和他的侍从艾都服用过长生药，并且服用的时间不同，艾是在后来才服用的长生药，说明阿尔瓦哪怕是在被教会驱逐后，依旧炼制了长生药。
可惜他们的消息大多都是模糊的，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
就在道格和沃克猜测的时候，麦卡伦又偷偷会见了一个人，正是道格的儿子，马特。
四十多快五十的马特已经有些秃顶，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配上和道格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倒是显得有几分威严。
“那肮脏的平民真的是拿着一本书前往了中心钟塔？”马特再一次确定的问道，得到答复后，整个人越发的不耐。
今早上他探知到亚当是平民之子，只是和拉图有着师生关系，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毕竟从老头子吐血，他察觉到自己有机会后，确实有些敏感。
然后现在他的疑心却又止不住的往外冒。
因为今天阿尔瓦去教堂画壁画了，而那个该死肮脏下贱的平民却并没有去教堂，也没有去拉图家。
“难不成是老家伙派人在钟塔那里教那个平民学识？”马特抑制不住自己的蔓延开来的想法。
钟塔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平民没事在钟塔那里待一天是要干嘛？
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这就代表那老东西打算换掉他了，毕竟继承贵族纹章也需要相应的学识，他在年轻的时候便接受过类似的教育。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马特变得越发急躁，继承不了家族，他最好的结局都会被扫地出门，而一旦丢掉了罗姆家族继承人这张皮，那些赌场的人，便会拿着借条冲上来，将他生生啃光。
“我罗姆家悠久的家族荣光，怎么可能让一个野种来继承。”马特咬牙切齿，要不是还有着外人在这里，他说不定就要喊出来了。
“你，继续探查那个平民的消息。”马特转过身，对着麦卡伦命令道。
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立马行动起来，他需要对这一点进行确认。
“另外我还需要派人盯着钟塔，看老家伙会不会往钟塔调动人员。”
第四十二章 马车夫
亚当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下午四点快五点的时候，离开了倒影塔。
麦卡伦已经等在了钟塔外面，看似十分老实的守在马车边，但是亚当能清晰的嗅到，钟塔旁边的窗户上，有着他的气味残留。
就在前不久，这家伙还趴在窗台上，想要观察钟塔内的情况，甚至去查看的话，还能看到那个窗台格外的干净一些。
“去拜见一下罗姆家族吧。”亚当坐上马车吩咐道，那种压迫感又一次出现在了麦卡伦的心头。
麦卡伦驾驶着马车，他不敢回头看去，明明身后有着车帘阻拦，就算自己回头看，也不会被发现，但是他依旧不敢。
仿佛身后坐着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道格老爷……不比道格老爷还要恐怖。
然而这种压迫感却又恰到好处，让麦卡伦心生恐惧，却又不会因为恐惧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只是这种压力是会积蓄的，到达了某个界限的时候，亚当估计麦卡伦会彻底崩溃，到那时候他是会选择投诚，将一切都交代出来，还是会选择铤而走险，选择解决掉压力的来源呢？
从察觉到车夫那莫名的敌意开始，亚当就已经将车夫以及车夫身后的人当做潜在敌人了。
而对于潜在敌人，要做的就算一件事，打乱对方的节奏，削弱敌人的状态。
“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他做出前一个选择更为重要。”亚当这般想着，于是慢慢减轻了压力，反而将放出去的气质慢慢转变。
麦卡伦心头的压力一松，顿时浑身大汗溢出，整个人仿佛从噩梦之中苏醒，世界变得清晰起来，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马鞭，熟悉的老伙计，一瞬间麦卡伦如同获得重生。
“亚当…先生，该不会是…贵族老爷吧。”麦卡伦难以用其他话语来形容亚当，他只知道贵族老爷天生高贵，有着他们这种凡人不具备的种种超常能力。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有着神之荣光的修士老爷，才能掌握特殊的能力。
一瞬间麦卡伦有有些心慌，他本来就只是罗姆家的一个车夫而已，他父亲是车夫，他爷爷也是车夫。
他从出生起，接受的一切都和罗姆家相关，从生到死，不出意外，他的儿子也是如此，乃至于他的孙子都将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看着沃克跟在道格老爷身后，总是有些羡慕和愤恨。
罗姆家世代的车夫是他才对，那给道格老爷驾车的是他才对，而那个跟在道格老爷身后的人，也是他才对。
于是在马特少爷找到他，希望他帮忙办一些的事的时候，他选择了答应。
马特少爷也是罗姆家，也是天生高贵的贵族不是，或许有一天，他也可以跟马特少爷驾车，然后跟在马特少爷的身后。
心事重重的麦卡伦一边陷入对未来美好的幻象，一边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恐慌，但是他握着缰绳和马鞭的手，却没有任何的抖动。
他是罗姆家最好的马车夫！
马车停在了罗姆家的庄园边上，亚当拉开了车帘，目光落在了麦卡伦的身上。
“你驾车很稳，是一个很好的车夫，我会向道格先生夸赞你的。”亚当的称赞让麦卡伦的腰杆都直起来几分。
麦卡伦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车夫，但也只是一个车夫。
亚当来到门前摇响了门铃，拿出了今天礼盒中的那张卡片，抬头看向庄园里，在一棵树上有着几只小鸟正在树枝上跳动，在亚当到达的一瞬间，便向亚当看了过来。
有着名片的帮助，亚当很快见到了今早上那个人，罗姆庄园的三管家戴维，正在向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大管家学习，等到大管家退休，他便会继任。
贵族家的仆人大多都是如此，子承父业，一代一代传下来，他们中有不少人甚至一生都生活在这座庄园之中，对于他们而言，这座庄园便是他的全部。
亚当在戴维的带领下，向着庄园内部走去，在路过树荫的时候，树上的鸟儿叫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在意，亚当跟在戴维身后，一路上眼睛扫过那些仆人，对于这个时代贵族仆人的情况，他有过了解。
一切似乎只能归咎于时代和世界的局限性。
对于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来说，都认为贵族仆人比普通平民更加高贵。
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有这一座庄园，从不会去思考庄园之外有什么，其实庄园外的大部分人也是如此，困守在自身的生活之中，不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对于他们自己而言，一切似乎都挺不错。
“只是我不愿意这样而已。”亚当没有表露任何的异样，只是在内心之中如此想着。
大部分人的一生，从出生起便已经决定了，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个世界，大多都如此，只不过前世生产力更强，并且没有超凡力量，普通人超脱自身出身的局限更容易，而这个世界更困难而已。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出身是仆人之子，那就好好侍奉贵族，成为仆人，出身是平民，那就是努力营生，出身是奴隶之子，那就执行任何命令，到死依旧是奴隶。
出身是异种，那就在暗地里苟活，那就成为怪物，那就等待着被送上教会火刑架那一天，就行了。
亚当笑了笑，走进了罗姆家的宅邸，在戴维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道格已经站在楼梯上方迎接。
“亚当大师，欢迎到来。”道格一眼便看到亚当抱在怀里的那本书，并没有表现出异样，脸上带有友好的笑容表示欢迎：“请恕老朽身体不便，没能到门口迎接。”
“道格先生客气了。”亚当客套着，跟随着一路来到了书房。
他注意到，道格的车夫一直跟在道格的身后，距离两人都不算远，不由得再一次打量了一眼这个身材高大的车夫。
一头黑发梳拢在脑后，脸上有着青黑的胡茬，穿搭上有些类似于金，举止仿佛都十分的规矩。
这让亚当不由得想起了金的教导。
骑士，尤其是修行战斗流派的骑士，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会融入到他们的锻炼法之中，这能让他们在任何时间内，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亚当修行的生命之心，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战斗流派，只是因为流传最广，普适性最强，而被许多人用来战斗。
真正的战斗流派，不以长久的生命作为目的，其追求的只有战斗力，更强壮的身体，更恐怖的爆发力，更快的杀人手法，一般来说战斗流派的骑士，大多集中在军队，又或者是贵族选取的一些死士。
似乎注意到亚当的视线沃克扭头看了眼亚当，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亚当紧了紧手里的术法书，报以微笑。
在书房里，亚当和道格说着一些无用的废话，大致便是亚当对道格表示感谢，道格表示小问题，只是一些小礼物，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在罗姆庄园休息一晚上。
亚当看着窗外的小鸟，推迟了几下。
也正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人直接推开了。
两声鸟叫响起，亚当转过头，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你进来干什么？”道格脸色瞬间威严起来，直接呵斥道：“出去！没看到有客人在么？”
他对于这个儿子，乃至于其他儿子，都不满意，因此才会渴求长生药，起码让他撑到下一代成长起来。
但是道格也清楚，长生药的事情，不能让马特知道，一旦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知道，说不定又会搞出什么乱子。
马特看了眼亚当，又看了眼满脸怒容的父亲，面容蠕动了两下，转身离开。
第四十三章 有所求
“果然卷入贵族家族内部的争斗之中了么？”亚当心想道。
在马特进门之后，他便知道，麦卡伦是谁派出来的了。
他派小鸟一直跟着麦卡伦，记下麦卡伦之后接触到并且有过长时间交谈的人，在亚当和他相遇时，以叫声来进行提醒。
第一个便是戴维，于是小鸟们叫了一声。
那个中年男人进来时，小鸟们便再一次进行了提示。
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沃克也看向了窗外，目光落在了那几只鸟儿的身上。
亚当见此，果断来到了窗边，将窗户打开，伸手一招，那几只鸟儿便落在了亚当手上，最后一只稍微胖一点的，晃晃悠悠停在了亚当的脑袋上。
“它们是我养的宠物，怕造成麻烦，便让他们留在外面了。”亚当带着歉意说道。
“亚当大师多虑了。”道格越发的欣赏亚当这个人。
虽然只是平民，但是除了出身之外，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完爆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这样的少年出生在罗姆家，那该多好。
如果说最开始道格只是单纯为了长生药才交好亚当，现在他却是真的惜才了。
“亚当大师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道格略带强硬定了下来，然后吩咐一边的沃克：“等下让人去博库家通知一声，顺便带点小礼物。”
“那就谢谢道格先生了。”亚当之前客套了两下，这次便没有再拒绝。
道格对阿尔瓦有所求，自己被卷入进来已经是事实，并不是说早上拒绝掉礼物，便能躲过去的，更何况亚当其实也不喜欢逃避，虽然他现在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逃离圣音教会所在的国度。
“那是我的长子，马特。”道格拿起一边刻有浮空城印记的杯子抿了一口，才悠悠的开口道。
看到这个杯子，亚当眨了下眼，贵族都喜欢浮空城么？
他曾经悄然观察曼斯拉宅邸的时候，见到过有侍女端着类似的杯子进入书房。
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亚当继续倾听道格的述说，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能令人倍生好感。
“年轻时忙于家族事业，疏于教导，到了如今，马特越发的不成器了。”道格表情十分难看：“一个贵族长子，连自家有什么产业都不清楚。”
“在我给他安排的数次试炼中，他仅仅好运通过了一次，让他继承罗姆家，只会是一种灾难。”似乎有了倾听者，道格也难得的一吐苦水。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纹章传给马特，于是他悄然安排了测试，只需要马特及格，他不至于死死握着纹章不放手。
然而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连自家的赌场都认不出来，在特意的算计下，把自己的身家输个精光，欠了一大笔赌债。
这还不算什么，身为贵族招人算计是难免的，谁没中过陷阱呢？
但是令道格更加失望的是，被人算计之后，连找家长都不会。
接下来马特要是能立马喊人找关系去把赌场掀了，对于那些债务翻脸不认人，哪怕是丢了家族的脸，道格心里都会好受些。
然而他居然被吓到了，被赌场人的一些小手段吓破了胆，就这样拿着借条将他把持的死死的。
脑子不精明，躲不过算计，又不知道求助于有能力的人，还贪生怕死，甚至连不要脸都做不到。
摊上这种继承人，道格当时被气到吐血。
亚当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他表示同情，对于贵族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传承。
吐完苦水后，亚当本以为道格会立马提及他对阿尔瓦所求的东西，但是却没有想到道格居然能够沉住气，甚至没有提阿尔瓦。
晚上亚当被邀请入席晚宴，餐厅里，亚当见到了道格其他的几个儿女，不善言语，对道格畏之如虎，但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小心思，这便是亚当对他们的印象。
看到这些人之后，亚当才明白为什么道格明明对马特这么失望，却依旧没有取消掉马特的继承权，因为一旦取消掉，只会闹出更大的问题。
“教育过于失败了。”亚当看在眼里，如果只是一个后代如此，那只能说是那个人自己的问题，而所有后代都不行，那只能说明道格教育有着问题。
对于亚当的到来，其他子女神情各异，而马特的态度很明确，直到晚宴结束，马特也没有出现。
马特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老家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到庄园里来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宣布剥夺掉他的继承权？然后再将他赶出庄园？
下午听到亚当跟道格进入书房后，马特便瞬间都丢失理智，什么都不想的冲了过去，推开门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面对道格的呵斥，马特连自己的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却将自身所有的怨恨都进行了转移，转移到了亚当这位客人身上，这个时候的马特已经本能的将亚当认为是自己的竞争者了。
尤其是在他得知道格安排人悄然去往中心钟塔的时候，他便已经彻底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老东西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么？”马特举起旁边的花瓶想要砸碎，却又突然想到，花瓶碎了响动会不会太大，然后引起老东西的注意。
于是又将花瓶放了下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越想越憋屈的慌，难道罗姆家真要被那么平民野种拿走？
“不行，我必须要行动起来。”这么想着的马特，推开门叫来了自身的侍从。
另一边，几个人趁着夜色向着中心塔赶去，悄然的溜进去，轻手轻脚的探索着整座中心塔，寻找着塔内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
但是上上下下检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有着隐藏，却在离开的时候，几个人发现了一件事，他们中有人失踪了。
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声响的，就这样没了。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撤离了钟塔。
十一层之中，西琳手捧着术法书，天蓝色的眼睛盯着地上昏迷的人，又抬头看了眼十二层，两道无形的鞭子裹住那个人将其拖进了房间。
吃完晚宴之后，道格消失了一会儿，再一次出现时，便邀请亚当到书房交谈。
亚当明白，这是要说正事了，却也没有拒绝。
“亚当大师也看过了我几个儿女了吧？”道格仿佛苍老了许多：“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女儿里倒是还有一两个有些小聪明的，但是都已经嫁人了。”
“道格先生有什么需求，便尽管直说吧，亚当能够帮的忙，一定会帮的。”亚当说着不要钱的承诺。
而道格也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需求。
“亚当大师，跟随阿尔瓦大师修行术师职业，不知道清不清楚，阿尔瓦大师有过一项惊人的成就。”
“长生药。”道格咳嗽着说出了他所需求之物，双眼之中仿佛泛起了一种不一样的神采。
亚当却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恶意并不是来自道格，甚至不是来自任何人，而是长生药这个名字。
亚当瞬间睁大的眼睛，向道格表示着自己的惊讶，心底却彻底明悟了过来。
为什么身为圣音三杰的阿尔瓦会成为一个画师，大部分教会都认为生老病死是神定下的规律，不需要去更改，只需要去接受。
只是因为这一点，教会确实在衰弱，贵族势力的崛起便是一个证明。
因此教会内部出现过一些有野心的人，想要改变这一点，只是这些人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好。
没想到阿尔瓦也是其中的一员。
第四十四章 逼上绝路
亚当内心之中各种想法都在转动，但同时更多的疑问出现了。
阿尔瓦之所以还维持着中年的模样，是因为服用了长生药，那么安东尼呢？
如果安东尼也服用了，为什么阿尔瓦还能活动，而安东尼只能躲藏在倒影塔之中，甚至不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
又为什么安东尼是青年的形象，而阿尔瓦是中年的形象？
马特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这个有可能提供长生药的人充满敌意么？
太多的疑问充斥着亚当的心灵，道格也在观察着亚当的表现。
他在之前已经接收到了去往钟塔仆人搜寻失败一人失踪的信息，这才选择和亚当摊牌。
现在看来，亚当对长生药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察觉到道格的目光，亚当连忙收敛情绪，同时感觉这目光令人厌恶，仿佛道格对于长生药的贪婪，引动了长生药带来的恶意。
“为什么我对这股恶意这么敏感。”亚当皱起眉头，细细感知，发现似乎还和血脉有着关系。
“如果长生药能带给血脉恶意？那为什么炼制了长生药并服用了长生药的阿尔瓦却没有让我感觉到如此厌恶。”
亚当细细回想，和阿尔瓦的接触之中，阿尔瓦只是因为他的性格而讨厌他，自己对于阿尔瓦也从未感知过类似的恶意。
“是阿尔瓦已经去除掉了长生药的副作用了？还是说阿尔瓦本身和长生药无关？”亚当猜测着。
“亚当大师。”道格缓和了情绪，直视着亚当的双眼说道：“我需要长生药，罗姆家族需要长生药，所以我需要大师的帮助。”
“成为一名优秀的术师需要大量的资源供给，而罗姆家族，能够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只要获取长生药，我会动用整个家族的力量，鼎力支持你进行术师修行。”
道格抛出的筹码足以令不少术师丧失理智，术师修行在前期还好，一旦到了中后期，所需要的资源便会直线上升。
炼制术法书、收集施法材料，炼制精神力凭依，乃至于各种术法实验，以及之后建造仪轨，都需要大量的资源。
亚当是运气好，安东尼直接将自己备用的术法书送给了他，要不然一本术法书，以平民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几年才能购买，还不一定有货。
可以说术师这个职业，穷还是别玩了，玩不起。
大部分术师都是表面风光，背地里穷的都舍不得穿裤衩。
少部分除外，比如安东尼。
“我只是一个学徒，道格先生。”亚当首先开始提醒，在弄明白了罗姆家的矛盾之后他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决定玩一把大的，好让自己的逃离计划变得顺利起来，他在罗亚已经待的够久了。
“并且据我所知，阿尔瓦老师也不欢迎道格先生。”亚当伸出手，逗弄着趴在自己脑袋上的小鸟，然后认真的说道。
“虽然跟随阿尔瓦老师不久，但是我清楚一件事，那便是他有着一套自己的善恶观点，如果长生药仅仅只是一种违反教会教义的事物，那么他是不会拒绝向其他人提供的。”
“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长生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副作用。”亚当在这一刻不再收敛自己，他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道格看着亚当，此刻的亚当身上仿佛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原本只认为他是一个优秀少年的道格，在这一刻也不再将亚当当做一个还未十四岁的少年。
“阿尔瓦现在能好好的活着，便能证明副作用不是问题，或者说不是自己的问题。”道格严肃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露出半点表情。“所以你需要什么？”
“罗姆家族的全力支持。”亚当说出了道格之前给出的条件，但是和道格说出不同的是，他没有了前提条件。
道格此前所说的，是在获取长生药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画大饼，什么都还没拿到手呢，就豁出去一切去帮对方弄长生药，那就是工具人的自觉，能不能拿到最后的好处，全看道格的想法。
而现在，轮到亚当画大饼了，那张饼就是长生药。
“不单单是资源，还有人力以及权力。”亚当看了眼道格身后的沃克，站起身来，稍微向后站了两步，手一直没有离开怀里的术法书。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和贪婪。”道格深深的看了眼亚当，却并没有拒绝亚当的提议，只是开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我需要阶段性的成果，不会影响血脉的长生药，我势在必得。”
“当然，我想道格先生应该已经派人去钟塔找寻过了吧？”亚当笑着说道，这个在获得了道格的目标是长生药之后，便不难猜到。
“那里的有着一座大图书馆，我便是在那里学习。”亚当说着实话：“里面隐藏着一些秘密，除了拥有资格的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我的术师之道才刚刚起步，所能探索的区域不多，我需要你的帮助，道格先生。”亚当说道。
“什么帮助？”
“夜晚不对我开放，浪费一晚上的时间，无法用于学习，可不利于我的修行进展，虽然我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亚当说完，便注意到道格身后的沃克看他的眼光越发的不善。
不过亚当从一开始就知道，别和贵族去讲感情，他们对你释放的善意，对你的看重，全部都是出自于利益。
利益还在，感情就还在，利益不在了，就算之前感情维持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一些无用之物。
“没问题，我会安排的。”道格看向亚当的目光反倒是越发的欣赏，甚至感叹的说道：“你要是罗姆家的人，该多好。”
“罗姆家有道格先生你就行了。”亚当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书房内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两人互相恭维了几句，亚当便提出了告别，只是在出门前，亚当仿佛想起了什么，满脸赞赏的转过身说道：“道格先生，你给我安排的车夫，是一个好车夫。”
“是么？”道格略微愣了一下，对于那个车夫稍微还有些印象。
“只可惜他似乎做了一些超出车夫范围内的工作。”亚当继续说道：“道格先生虽然觉得马特先生不成器，但是却也似乎缺少了对他的关注。”
“我先去修行了，明天再见了，道格先生。”亚当不再多说，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道格留在书房之中，脸色沉了下来，抬头看了眼身边的沃克，沃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一小会儿。
然后再一次出现在道格面前时，已经得知了马特这些天接触了一些什么人。
道格看着这一张纸，突然又开始咳嗽，抓着纸张的手不断颤抖。
“都以为我不行了么？”道格来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罗姆庄园内灯火通明。
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紧了紧手中的拐杖，将其紧紧的拽在手里，手背上出现了圆形的纹章。
只是就连纹章在苍老的皮肤上，也显得有些黯然。
“你说的很对，罗姆家，有我就足够了。”道格喃喃自语，然后转过身去对着沃克说道：“让赌场那边的人催一催马特，然后将和他接触的人，全部暗中控制起来，将这些人的控制权，交给亚当。”
“明白了。”沃克点头，以马特现在的情况，赌场一催，就是在将其逼上绝路，但是这又不关他的事，他只忠诚于道格一人，而不是罗姆家族。
反倒是对于亚当，沃克变得十分警惕起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第四十五章 我在战斗
亚当回到客房，不出所料，金又再一次出现在这里。
“能搭上罗姆家，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金瘫在铺有柔软坐垫的座椅上：“难道你是道格那老头的私生子？”
“别开玩笑了。”亚当看着金用黑烟房间封锁了之后，才说道：“我们是异种。”
“异种怎么了？”金笑着说道：“据我所知，洛肯王国有不少贵族其实也是异种。”
“又不是每一只异种都会成为血脉术士，只要走骑士道路，立下功绩，照样是贵族。”
“你们特林德尔家，便有着一个支血脉成为了贵族，好像是叫做罗尼家族吧。”
“谁？”亚当突然转过身，血脉觉醒那晚，自己对于血脉传承的一些记忆有些模糊，随着金的话语，亚当瞬间想起了一个名字。
拉尔夫·罗尼·特林德尔，这个在血脉传承中出现的名字，说明这个人应该是自己的直系先祖，不过自己父亲的名字似乎没有带上罗尼，应该是某一任先祖分家了，没有选择继承罗尼之名。
而之前亚当了解到一件事，洛肯王国罗尼伯爵失踪，导致了洛肯王国和圣天音国开战。
难怪当时隐约觉得罗尼这个名字耳熟。
从时间上来算，这个罗尼伯爵应该不是自己血脉中出现过的拉尔夫，但是起码一个远亲是跑不了的。
“四十年前的失踪的罗尼伯爵？”亚当开口问道。
“你知道？”金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表示亚当没错：“没错，那个罗尼伯爵，就是你们特林德尔家的。”
“当时在边界发现了神术施展的痕迹，多方鉴定是圣音教会动的手。”
“圣音教会称罗尼伯爵是异种，但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于是被认为是推脱诬蔑，加上当时洛肯王国内部一些利益诉求，于是第一次北询之战就开始了。”
“那么金呢？又是因为什么来到罗亚，不想回洛肯么？”亚当还是想让金全力支持自己逃离罗亚。
“十年前不是第三次北询之战么？”金挪了挪屁股，将坐垫压出了形状后不在意的说道：“你不知道你老师当时多强一个，一路上冲在最前方，直接冲到了罗亚城内，和敌人大战了三天三夜。”
“然后就被留在了罗亚？”亚当静静看着金在那眉飞色舞。
“这不是没办法嘛，受了重伤，等我差不多恢复过来的时候，洛肯王国方面已经退军了。”
“我一个人，边墙驻军那边又有高手，最开始接触曼斯拉，打的主意其实和你差不多。”金懒趴趴的述说着过往：“十年都过去了，也就渐渐没有念想了。”
“反正我在这里，又没人能发现我，打不过我还能跑，偶尔帮助一下其他异种，培养一下年轻优秀的后辈，差不多就足够了。”
金看向亚当，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然后问道：“奈瑟，你又是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这里呢？”
“有着神之泪仪式，有着一个对你很看重的术师老师，哪怕是在罗亚，你也能生活的很好。”
“你是在逃避着什么么？奈瑟？”
“我是在战斗。”亚当抬起头看向金，两人对视在一起，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认真。
“我已经在圣天音国生活了十三年了，我选择了逃跑，就是在选择战斗！”亚当说的格外认真，并没有调节权重，但是此刻的亚当却也展现出自身的气势。
绽放出气势的亚当，也绽放出了一股别样的魅力，那是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力量。
“这样么？”金再一次瘫倒在椅子里，一只手搭在脖子上，低语了一句，便陷入了沉默。
“我可以帮你，不过可能会很危险，曼斯拉身后有着其他力量支持。”金说着放下了搭在脖子上的手。
“这就需要借助道格先生的力量了。”亚当展颜一笑，将自己的计划缓缓说出。
“不改变血脉的长生药么？”金在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难怪圣音三杰中，当年只有夏亚那老家伙参战了，如果那三个家伙都上战场，后面两次北询之战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呢。”
“阿尔瓦他们是在北询之战开启前沉寂的么？”亚当问道，既然决定要以长生药作为大饼，获取道格的全力支持，那么相关的信息了解越多越好。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吧，第一次北询之战的时候，我才刚刚成年。”金回忆了一下后，确定的说道，顺便将自己的年龄爆了出来。
如果金没有说谎，那么他今年应该五十多了。
以亚当对他的了解，每晚都会走街串巷的他，可不像是五十多的人，不过异种本就寿命悠长，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术师会选择通过仪式转化为异种了。
亚当谋划着大致的计划，而金为这个计划查漏补缺，在计划初步确定好了之后，金便开始了授课。
今晚的授课节奏加快了，有些超纲的知识也开始传授，主要集中在血脉术士以及骑士道路上，让亚当对于这两种职业该如何凝聚仪轨有一个基础的概念。
“骑士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职业，或者说每一个职业都有着其特殊性。”金说道：“其他职业大多只会有一个仪轨，而骑士并不同。”
“骑士的仪轨功绩，单个的话，一般是不如其他职业的仪轨的。”
“但是虽然困难，但是功绩是能有多个的。”
“顶尖的骑士能够凝聚数个功绩，这些功绩形成的能力加持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变得强大无比，也正是有着这些骑士撑着，贵族如今才能一步步从教会夺取权力。”
“其中的关键便在于，众人的传颂上面，一项功绩最开始是由骑士一个人撑着，然后在广为传播之后，收集到人们散溢的精神力，功绩便得以固化，骑士也能就此凝聚更多的功绩。”
“听说洛肯王国当时正在研究无领地功绩的凝聚。”
“就此解决掉功绩出领地之后，能力便衰退的问题，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了成果。”
“也正因为功绩具有地域性，因此在罗亚的贵族，其祖上多半都是以战功成为贵族的。”金告诫道：“不要小看贵族，哪怕现在的他是一个老朽病弱的老人。”
“这一点我明白。”亚当点了点头，正在踌躇一些问题的时候，便又听到金说道：“虽然我同意的你的计划，但是你还是不用着急。”
顿了顿金又再一次说道：“你脸上的伤疤，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话语一出，亚当转头看向了金，只是金此时已经从窗户离开，估计会在哪个角落化作黑烟离去，留下一堆泥土。
在此之前，亚当没有询问金培养他的目的，而金没有问亚当的过往，虽然名为师徒，两人关系也很近，但是总有着一道墙壁隔着似的。
现在这道墙壁随着金的话语，敲开了一个洞。
亚当笑了笑，来到窗户边，就着夜风将自己的头发向后梳拢，把脸上的伤疤大大方方的露了出来。
“安东尼说的没错，露出来果然帅了不少。”亚当看着窗户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放下了头发，将窗户关上了。
他之前托金去一趟南河道十七号房，在二楼留下下一次聚会的时间和召集手段。
这一次聚会，亚当要将他们全部动员起来，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
“然后彻底逃离罗亚。”亚当结束了这一次自我鼓励，转身开始冥想，他可还没做好战斗准备，绝不能倒在战争开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