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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对三

    先有天龙裹挟天雷从九天而至威势滔天,之后又有雷霆神怪于陆地直上云霄以雷霆之势走那一力降十会的蛮横手段,最后则是那几乎可以颠倒天地大势的天人一剑,如此合为之势在这人间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王羲颐头顶之上那道神秘的印记依旧有玄光透下,之前不知何时何地出现的另一个白衣王羲颐一拳抵挡那六道天雷,这其中这位王羲颐则依旧一动未动,看起来这方由那位白鹿道人和三目道人一起祭练的杀手锏的镇神印似乎是真的起了作用。

    三方联合出手,加上有这方可以镇压神魂,暂时封住对方大道,禁锢对方术法的镇神印,这已经是他们此行最后的手段,此等手段别说是一位人间天人,就算是真正的那天上仙人也要身死道消。

    他们从未想过王羲颐竟然会将他们逼到这等程度,甚至用上了仙力不惜成为那坠落仙界的谪仙人也没能遂意,好在今日准备足够充分,不然估计真的要栽在这个后辈手中。

    面对三方几乎皆是人间极致的攻伐手段似乎一直被禁锢在原地的王羲颐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向远方天际随后从远而近环视四方,他在看这方天地,似乎一眼便要看尽这方世界。

    “怎么,人多了不起啊。亏你们皆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了,当真是不要半点脸皮了。”

    与此同时,忽然有声音从王羲颐那个方位传出,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影从王羲颐的身上骤然走出,不同于先前那位身穿白衣的王羲颐,这道人影则是一身漆黑长袍,至于这道人影的长相则依旧和王羲颐一般无二。

    在这位黑衣王羲颐出现之后原本于原地被画地为牢的那个一袭青衫的王羲颐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方玄奥印记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怒意。

    “在人间指手画脚这么多年便罢了,如今还想对我王羲颐指手画脚?怕是太过想当然了吧。”

    王羲颐的声音带着些许恼怒,他最看不惯的便是人间出现这些个天上之人的手段,如今在他的这个世界之中依旧见到这些手段不由让他有些愠怒。

    一袭青衫的王羲颐直接抬手向着那方印记抓去,他这一抬手此方世界视野之中所有大地皆齐齐拔高了数寸,紧接着便看到随着王羲颐的抬手瞬间有数座千丈山岳虚影直接拔地而起撞向那方并不大的印记。

    王羲颐的一抓之下整个世界开始剧烈晃动如同天地齐震,所有人只听到整个天地之间有一声极为闷沉的撞击声,那一声极为声势惊人,就如同巨浪从头顶直接呼啸而来拍打在山崖绝壁之上一般。

    在王羲颐的一抓之下那方印记直接碎裂在王羲颐的手中,随着那方印记崩碎开的一瞬间两个王羲颐都齐齐倒飞出去,之后便肉眼可看有一道水纹一样的涟漪向着四周微微荡漾开来。

    那道透明涟漪所过之处便形成一种纯粹的黑色,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冬日的草原之中燃起一堆燎原之火然后向着周围迅速扩散,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燃尽一切。

    看着这一切王羲颐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再有其余动作。

    “这种毁去那些个洞天福地和小千世界的手段也拿的出手,真不愧是一直自诩是替天行道的天上之人的手段,怎么?不来走一个让他们看看?”

    那位黑衣王羲颐笑着看着一袭青衫的王羲颐朗声开口。

    这一切都在刹那之间,远处由地向天的那个雷电精怪化为一条贯穿天地的闪电已至眼前;另外则是裴聂那一剑从远处也缓缓而至。

    那一剑所过之处整个天地之间的气机就像是完全被倒转开来,浑厚大地平铺在上,清丽天空被强行扭转在下,而在这颠倒天地气运的一剑之间更是有剑气十万柄于正片天地直接铺展开来;头顶天龙怒吼之声阵阵不绝于耳。

    一袭青衫的王羲颐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那位黑衣王羲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一个闪身直接对着那道紫金色闪电奔袭而去。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他们头顶之上抵挡住那六道天雷的白衣王羲颐也是洒然一笑,随后他也跟着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着那天俯瞰人间直撞而下的天龙迎去。

    剩下的那一剑,也是迄今为止王羲颐唯一感觉到有些佩服的一剑他自然最为上心。事实上裴聂这一剑的威势并不一定就比之前那几人的最后鱼死网破的手段强过几分,这一剑强的是裴聂出这一剑的天时地利人和。

    他裴聂毕竟是这人间剑道集大成者,如今用的又是那人间之剑,所处之处又正好是在这人间,所以自然当得上那天时地利人和。

    另外那几人吃亏就吃亏在已经是那飞升之人,即便是借助了某些手段可以暂时出手但却也束手束脚的厉害,哪怕是用出那人间没有的仙家术法却仍然大打折扣,若是换做这几人在那即将飞升之际的前几年和王羲颐动手王羲颐是万万不可能这样应付过去的。

    这就和那龙游浅滩是一个道理,任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和腾云驾雾的手段将你放置在一个小水坑中你也难以发挥出什么神通来。

    下一刻黑衣王羲颐便和那道展露异形的雷电人形生物撞在了一起,两个人的交手并未有什么神通术法,就是那简简单单的拳脚厮杀,只是两人拳脚相碰撞之下不时有轰鸣之声如雷鸣一般轰隆作响,完全不像是拳脚相交的声响。

    另外在众人头顶的那位白衣王羲颐则看起来要仙气飘渺许多,他大袖飘摇,一步一步如同登天。

    登临九天之上在即将与那条百丈天龙相撞之处白衣王羲颐停下了脚步,随即他大袖飘摇伸出手从南向北遥遥一划,而后他的那只手顺着那道轨迹向更高处猛地一提。

    “龙有始祖,诞于人间,赤明始开,混沌初分,乱作诸海,已召八威,制服龙王。”白衣王羲颐口中朗声吟唱,紧接着他的那只手继续于空中勾画出几道极为晦涩的纹路。

    随着口中灵文的吟诵加之那手上的动作,在这天地之间猛然有八道符箓于天地之间大放光明,这八道符箓最上位于那方雷池之上,最下则是从平地而起,宛如八方印章齐齐印向那条百丈天龙。

    在那白衣王羲颐口中吟唱出那番言语之后九天之上那尊裹挟雷劫的百丈天龙像是感觉到了某种莫大的威胁,随着那八道符箓的形成之后那尊天龙竟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它的眼中满是恐惧,似乎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是道祖当年降服祖龙的八威灵文,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这一幕那位白鹿道人嘴唇轻颤。传说之中当年人间天地初开有祖龙诞生于天地之间,逞凶而霍乱天下,而当时道祖刚好悟道随后便创下八威灵文镇压了那条祖龙,从此之后这八威灵文便是天下龙族的克星。

    据说这八威灵文在上古时期因龙族对某一位人王一统有功之后便被那位人王销毁殆尽,在那之后也再为于人间出现,未曾想今日竟然在王羲颐手中重新现世。

    另外,裴聂的一剑集人间剑道巅峰,面对那可令天地翻覆的一剑王羲颐早已被剑机锁定在了原地,这一剑虽然出手极慢,剑势来之也极慢,但是却让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看着哪一剑王羲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双指微微并拢而后放在眉心位置,之后他的双指开始在眉心处横向抹过,如同抹过一柄出鞘长剑。

    在双指横抹之下有一柄虚无缥缈的剑影从王羲颐的眉心处缓缓显现,那柄剑影极为模糊,但是其剑意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最终王羲颐的双指横抹过一臂左右停了下来,而那柄剑影也全都显现而出。那柄剑在空中轻轻颤动而鸣,剑鸣之声不轻不重但是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而整个剑身就只有一臂之长而已。

    “今日只要杀了王羲颐我便飞升有望,这些年我龟缩于人间又何尝不是求个飞升天上?”

    听到耳边传来的轻声剑鸣已经没有战力的董仲儒眼神之中露出渴望之色,他的精神不由变得亢奋起来,似乎飞升就在眼前。

    “这一次虽然可能成为谪仙人但至少能和师兄一起从新振作我道门,天上虽好但是我最期盼的还是希望能和师兄一起修行,就想当年在人间一般,”那位三目道人眼神也出现了些许的炙热。

    “这一次一定不容有失,即便是玉石俱焚也需将这王羲颐毁掉,断然不能失手。”

    看着那柄虚无飘渺悬停于王羲颐眉心的那柄长剑另外那位头戴平天冠和那位白鹿道人也都眼神恍惚,出现了罕见的失神。

    “意之极为剑?未曾想你这儒家弟子竟然会使出魔教的手段,不过既然是剑,那我便不会输。”

    看到那柄剑裴聂先是为之一愣之后便立刻清醒过来,他的眼眸之中有剑影一闪而逝,之后在在他额头之上便出现一柄袖珍小剑,刹那之间有无形剑气分别射向在场的其余几人。

    铮……

    有剑鸣如洪钟大吕于耳边炸裂,这一声剑鸣之下其余诸人才猛然惊醒。

    “刚才我的心境……这,这是那魔教的手段,专门坏人心境,王羲颐,你真的是大逆不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合书之人(一)

    那位白鹿真人最先醒悟过来,随后他盯着王羲颐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如果说刚才王羲颐用出佛家的秘法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的话,那此刻用出此等手法便是让他感觉匪夷所思,之后便是恼怒与憎恶。

    要知道他们这些飞升之人之所以可以飞升天上最大的依仗并非他们自身的武道境界,更多的还是他们那份超凡脱俗的心境。

    虽然他们可能也会有爱恨怨怼,但那些不过是他们刹那间的心湖涟漪而已,更多时候他们皆保持着一颗无垢之心。

    世间万物百态皆如过眼云烟,与我心中不过是浮生若梦无足轻重,只求我自身大道圆满,其余与我皆无关,这才是那天上长生心境。

    但魔教则不然,魔教最为让人熟知的便是一切都归咎于执着二字。

    或执着于生老病死,或求不得放不下,或五蕴皆执着,即便是当初那神秀和尚也曾执着于一个佛字最终走出佛门,如此可见一斑。

    刚才白鹿道人等三位道人加上那董仲儒皆心境不稳,甚至出现了最为忌惮的欲念,如今看来一切都由王羲颐眉心处那一柄手臂长的虚幻长剑有关。

    此等将人心欲念用到可以扰乱到他们心境的手段正是当年那魔教最为依仗的手段。

    “人心所求,何错之有?王某心中亦有那求不得,所以此剑便只能叫它求不得了。”

    王羲颐睁开双眼另外一只手缓缓虚握住那柄短剑。

    “此去亦是求不得。”话说出口之后他虚握长剑的那只手又缓缓张开,另外那只做剑指横抹出剑的手则轻轻对着前方一指。

    那柄虚幻长剑如同入水的一尾幼蛟,在王羲颐的一指之下迅速掠向前方,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撞入裴聂那一剑的剑势之内。

    这一剑撞入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但是下一刻那名为翻覆的一剑所裹挟的十万倒悬而至的剑气猛然停滞在了原地。

    一剑翻覆之下天地气机都为之倒转被裹挟这十万剑气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这十万剑气从始到终便是伴随着那一剑倒悬而至,如今停留在半空中颇为壮观。

    在这十万剑气悬停之下那一剑的剑势也停了下来,之后那一片剑气裹挟之下的范围内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天地翻覆,剑气倒悬,如同那道家阴阳逆乱,大道崩塌的大劫而至一般。

    “你裴聂要作这人间剑道的扛鼎之人,要以这十万剑气去翻覆天地,可终究还是求不得啊!”

    王羲颐还保留着那个剑指所指的姿势喃喃自语,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小师弟,看了看杨文锋背着的那柄名剑眼神有些恍惚。

    不远处的裴聂在王羲颐那一柄虚幻长剑刺入他的剑势之后眼神就和那十万剑气一般也发生了些许停滞,此刻他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一幕画面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集中剑意。

    在他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一个背影,那个人站在大地远端近天处,身后则是人间百态灯火辉煌,而在那大地尽头天空仿佛塌陷一般化为一片巨大的黑暗,而那个人与那片黑暗很近很近。

    裴聂感觉到那人对着前方出了一剑,那一剑以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依旧没能看得清楚,他只是凭借着本能稍微感觉到了些许的剑意,甚至于他一度觉得那是他的错觉。

    他感觉到的那些许的剑意竟然让他那纯粹的剑心似乎崩溃了那么一刹又瞬间恢复过来,如果那一剑是真的的话那么他裴聂的剑道与之相比确实是不值得一提,他裴聂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剑。

    事实上在他的识海之中的那个人确实是没有持剑,他似乎只是向前递出了一臂,但是这一刻裴聂才真正相信对方是真的出了一剑。

    一臂便是一剑,我与那天上地下只不过是一剑的距离而已。

    下一刻裴聂清醒过来,而那十万剑气竟然就那样呈现出一幅倒悬的模样齐齐下落于大地之上。

    如同春雨润如酥一般,这十万剑气落于大地之上无声无息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在这十万剑气之上依旧是一幅天地翻覆的模样。

    “即便是见过那一剑,我依旧不会收回我这一剑,况且我不信那一剑是你王羲颐的一剑。”

    裴聂看着远处的王羲颐冷漠开口,只不过此刻他的眼神之后似乎是多了一抹黯然之色。

    “理当如此,剑圣不愧是剑圣,那一剑自然非我王羲颐的一剑,我之一剑求不得自然也不可能求得你裴聂止剑,事实上那一剑根本就不是过去和现在之剑啊!”

    王羲颐展颜一笑随后示意裴聂那一剑继续,而另外两处那两位王羲颐也同样在继续着。

    一袭白衣王羲颐身侧不断有灵文一闪而现而后加强先前那八威灵文的威势,而先前那八威灵文则是如同印章一般不断有光纹朝着那条百丈天龙印盖而去。

    在那八威灵文的光印冲击之下那条百丈天龙浑身不断有紫金雷光遗散而出与那灵文互相对抗,两者相互抵抗如同那雨后彩虹与太阳初现时的阳光抵抗一般。

    毕竟是专门用来降服龙族的八威灵文,即便是这个白衣王羲颐可能也不过是王羲颐的某种手段,依旧靠着这八威灵文将那百丈天龙死死压制。

    那白鹿化为的百丈天龙不断伸展身躯掀起滔天气势与那灵文相抗,或隐或现,或大或小,或有**雷电萦绕而下,但最终还是不断被那光纹死死克制。

    由百丈被削减到几十丈,之后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条百丈天龙身躯便只有十丈左右,整个气势也极为内敛。

    似乎是被逼到极限,那如今只有十丈左右的天龙仰头怒吼一声,龙吟声响彻云霄,随后它昂起头朝着上方那方雷池直直撞上,似乎是想要回到那方雷池之内。

    看到这一幕那原本身骑白鹿的老道人眼神晦暗,看着陪着自己很多年很多年的那条天龙老道人咬了咬牙随后坚定下来。

    “未曾想今日竭尽全力依旧奈何他不得,那便真是尽力而为了,只是这样一个四教齐修的怪才不能除去,不知道对于天上人间是福是祸。

    罢了,罢了,今日老道我便再舍弃了这方雷池,至于之后,就看那一剑了。”

    老人叹了口气随后便对着身边那位三目道人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各自手中结下一个手印,两人结印的速度比之先前要慢上不少,而且随着两人抬手结印他们额头之上都有汗珠缓缓渗出,似乎颇为吃力。

    在两人结印的过程中那之前悬在王羲颐头顶上的那玄奥非凡到却被对方一掌碎掉的镇神印又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之后没有做半分停留,刹那间便撞在最上方的雷池之上。

    两者相撞之下那方雷池轰然崩碎,之后那两位结印的道人手中手印猛然一颤,之后他们二人便猛的向后倒飞出去百丈才慢慢停下。

    两位道人跪在地上重重吐出两口淤血而后看向半空,那方破碎雷池裹挟着那玄奥的镇神印一半坠向那正与黑衣王羲颐拳脚相加的人形怪灵,另一半则迎向那已经只有堪堪十丈左右的天龙。

    与两者相撞如同雪落无声,那方雷池碎片夹带着神印碎片直接与两者相融,下一刻无论是天龙还是那头顶双角的雷电精怪气势都一瞬间爆涨开来。

    那白衣王羲颐浑身衣袂翻飞而后便如同一尾渡江芦苇般向后滑行出数十丈的距离,而那黑衣王羲颐则看起来要远没有这般洒脱,在与那浑身紫色雷光流转不休的怪物互换一拳之后自己被对方头上的那双长角挑飞出去数百丈的距离。

    就在此刻,那被王羲颐一剑落下数十万剑气的剑圣裴聂终于动了,几乎在眨眼之间他便握住了之前推将出去的那柄长剑,在他握住那柄长剑的瞬间那原本剑尖之前天地翻覆的景象与气机一瞬间竟全都恢复正常,而那一剑刺出也并未有本分气机显露。

    就像是学剑稚童第一次递出手中的那柄木剑一般。

    那一剑很快,快到似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感觉到半点气机,更是还未曾有人看到那一剑的剑势对方那一剑便已经刺在了王羲颐的胸口。

    那柄剑刺入王羲颐的胸口半寸有余,裴聂手中握剑依旧保持着向前刺入的动作,但长剑长鸣之下只有半寸便没有继续下去,而王羲颐嘴角有血迹缓缓淌出。

    几乎是伴随着那一剑,原本气势暴涨的天龙浑身气势骤然消散,紧接着便褪去龙形重新化为先前的白鹿模样,而那被紫金雷电包裹的怪物全身包裹的紫金雷光也在这一瞬间全都消散殆尽,重新恢复成原来那双眸雪白的老人模样,而原本这片天地之间的那些汹涌翻滚如同拍岸大潮的气机竟然在这一瞬间点滴不剩。

    “这一剑原来剑意如此。”那白衣王羲颐看着裴聂那一剑眼神有些恍惚。

    “人间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一剑的风流非我所及。”那黑衣王羲颐对于这一剑眼中则是露出敬佩之色。

    此刻不论是黑衣还是白衣身形都开始变的有些飘忽不定,但似乎他们对此全然不在意。

    “原来这一剑翻覆不仅可以翻覆天地气机,竟然可以将所有术法甚至是天地大势全都翻覆而过,在你裴聂这一剑之下只有一剑,全然再无其它大道规则,实在是有些厉害。”

    被一剑刺中胸口的王羲颐全然不顾嘴角渗出的血迹笑着开口,这一刻即便是全然寄情

    于剑道的裴聂也不得不认真看向眼前的这位读书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合书之人(二)

    “可惜,可惜还是不如那一剑,而且这一剑似乎对你也并未有用。”裴聂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柄剑不置可否道。

    剑在他的手中他自然知晓一切,他这一剑是刺入王羲颐的胸口半寸,但是也仅仅就是这半寸而已,不是他想要收剑留手而是那一剑再也刺不下去。

    看到那化为白鹿的天龙和浑身再无半点雷电精气的老人那头戴平天冠的道人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回过头来看向三人之中那修为和地位最为高深的白鹿道人,结果却看到了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道长何至于如此?”头戴平天冠的道人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对于这位白鹿真人再了解不过,即便是在那天上对方依旧是以沉稳静气著称,况且若论道法高深和见识远近这位白鹿真人在天上都极为不俗,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比拟的,他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你说这人间若是无我们引导,会如何?”白鹿道人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开口。

    “自然是如那蛮夷之地,大道崩塌,止步不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不假思索道,事实上这也是他们来此地的原因所在。

    “不说那王羲颐可以将四教同修,即便是这裴聂这一剑你我是否能够抵挡?”白鹿真人叹了口气声音说不出的悲凉。

    “我那白鹿本就带有龙种,在那雷池之内化龙而生却在这一剑之下被硬生生打回原形,还有那雷陵,他本身就是雷电精魄转世,如今在那一剑之下甚至不能再动用雷电威势,他这一剑还不曾针对于他们,这样的一剑在天上又曾见过多少?”

    他原本以为若是没有他们在天上作为引导,没有那举头三尺有神明来为人间订立规矩这个人间走向便会不受控制而最终崩坏,但如今看来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他并不是因为敌不过王羲颐和那裴聂而失神,他所心神失守的是他之前的那些个坚持在如今看起来似乎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师兄,即便是他们二人超出我们的预期又如何?这人间大多数人不还是靠我们这些仙人过活吗?若是没有他们我们今日又怎么会来到此地?”

    另外那位额上生三目的道人对于自己的师兄再了解不过,看到此刻对方的模样他有些不安的开口。

    白鹿道人看了自己的师弟一眼并未开口,他忽然想到了之前,想到了他在人间的那段日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此刻想起那段他早已视为是他大道阻碍的日子。

    “若是不在我的世界里,我接不住你这一剑。”王羲颐用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眼神明亮。

    “在其它地方,我怕是也用不出这一剑,所以还是你赢了,只是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你这里为何能承受如此超出世间的术法和大道气机?更何况还有我这一剑。”

    裴聂环视四周眼神之中透露出疑惑神色。

    别说一般的小千世界,就是真正的洞天福地在如此多天上之人的出手之下都早已坠落破碎,可偏偏这里却无半点损坏。

    况且裴聂最后那一剑几乎是将所有的术法和大道规则都追本溯源,若是王羲颐用这个世界去抵挡那一剑的话不出意外应该也会被翻覆而过,最终不得不去正面那一剑。

    可王羲颐的话意思很明显,他分明就是用这个世界占据地利去抵挡住了裴聂那一剑,这让裴聂难以置信。

    “你这一剑虽可破去万千手段让对手不得不去面对你这一剑,如同史官手中的那一笔,一旦落笔便让后人再也难以绕过,但翻书之人虽然每每翻书都无可奈何,却可选择将书合上。”

    王羲颐微微抖了抖衣袍而后双手摊开,那动作就像是手中捧着一卷书卷一般。

    那那柄长剑依旧刺在王羲颐的胸口,点点血迹此刻才染透他的衣衫,但此时的王羲颐大袖飘摇手作捧书状,那个样子才真正像一位意气风发的读书人。

    “王某的世界没有那逍遥天上长生无恙,也没有那帝王将相名垂千古,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所以我早就说过,我的世界,不过是一卷书而已。”

    王羲颐朗声开口,整片天地之间都有这位读书人的声音,虽不修天道但声却似上天出声。

    “今日不得已而翻书,将我整个世界展示在此方天地之下,既然你们身处于此地那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得听听我王羲颐的道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你们这些个天上之人想要脱离人间王某无话可说,可莫要以那天道自居,去做那百姓口中的“老天爷”才是。

    今日你们若是仅仅为了飞升天上王某自会成全,但若是强行打开天门却是为了破坏我儒家订立的天地规矩,为了所谓的引导人间走向,那王某自然也愿意做那闭门之人。

    当初是这片天地人间给了王羲颐一本书,今日我王羲颐便将这本书重新合上,上报人间,下报师恩,再无遗憾。”

    王羲颐的声音在此方天地缓缓响起,如同那无边大雪寂寞无声落入人间。此刻天地之间再无其它声响,唯有王羲颐一人之声而已。

    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王羲颐仰头看向天外的某个方向,随后他又低头看向人间另外的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千万里之外正有一青衫少年手捧一卷书卷如捧珍宝,像极了当年的王羲颐。

    最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杨文锋神色再无波澜,王羲颐仰头哈哈大笑,心中再无这般快意洒脱过。

    与此同时,另外两处那两个王羲颐也都相视而下笑,三个王羲颐同时将摊开的双手缓缓合上,就真的如同合上了一本书卷一般。

    “你们这些人本就不应再待在人间,既然是天上之人,就回你们的天上去吧。”王羲颐朗声开口。

    整片天地齐齐震动,随后在某个看不到边际的地方开始天地如同两片书页般对折重合,几乎是一瞬间众人所处的这片天地便整个合上最终又重新回到之前所处的玉陵城郊之外。

    那个白衣王羲颐伸手对着那三位道人遥遥一指而后向青衣王羲颐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扶摇直上转瞬即逝,而那三位道人也跟着他消散在云霄之上。

    “既然他去了天门,那我便带这两人去他们该去的地方,随后我便去那地下看看。”

    那位黑衣王羲颐说罢便一手提着那位董仲儒一手提着那位先前与他对战的白发老人也一闪而逝。

    在他们走后原地便只留下青衣王羲颐与那剑圣裴聂还有一个不知身处何处的杨文锋。

    裴聂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王羲颐又看了看杨文锋微微皱了皱眉,如今他自然能够感觉到王羲颐的变化,只是他有些奇怪。

    “何至于此?我看那个小子所处之地颇为古怪,即便是之前我也未曾发现,如今就算是发现了我恐怕也难以进入,你若是想躲我们根本找不到你。”裴聂说话就如同他出剑一般干净利落,有疑惑他便不藏于心中。

    “这些年也躲够了,如今该为这片天地去做点什么了,即便是不谈这些,这副担子这么重,也不该让先生一个人扛不是?”

    王羲颐轻轻笑了笑而后不置可否。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永不再见了。”

    裴聂没有多说什么,他将那依旧插在王羲颐胸口的长剑随手拔出而后便要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之后他停下脚步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既然人间有那样一剑,我还去天上做什么?”

    听到裴聂的话王羲颐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被那一剑刺中的胸口此刻已经没有半分血迹再渗出,似乎那一剑之伤并不存在一般。

    王羲颐知道,见到那一剑的风流之后裴聂恐怕此生都放不开那一剑,也不会再去做那天上剑仙了。

    这个人间有很多向往天上之人的逍遥长生,但也有愿意留在这个人间坐看夕阳夕落人生韶华之人,如此王羲颐便觉得很好。

    在了却此番事情之后便只有王羲颐和杨文锋二人,王羲颐轻轻挥手之间杨文锋便从那方古怪的空间之中走出,看着眼前的王羲颐杨文锋眼神复杂。

    杨文锋未曾想过今日会出现这般多的变化,先是不过一人拦路最终演变为一人对抗如此多的天上之人,而且此等术法与气机流转皆非人间该有的东西,这无疑是在杨文锋对武道修行之路的认知之中又凭白添上千里。

    杨文锋知晓他的这位师兄实力非凡,应该是超越了那人间成势,但是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强到一人击退如此多的天上之人的境地,要知道按照杨文锋先前所闻所见,那些个天上之人可皆是成势之上之人啊。

    “怎么,如今又不想认我这个师兄了?”看到杨文锋的异样眼神王羲颐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杨文锋脸色一红随后立刻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有这样实力强劲的师兄,不认白不认。”

    先前看到王羲颐身陷险地之后他不由心中感动,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已经认可了王羲颐,如此一来叫对方一声师兄又有何干呢?

第二百章 人间之人

    上古传说九霄之上别有洞天,天外之上依旧有天。有传言天外天分三十三层,亦有传说天分六十六重,但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传说罢了。

    但在世俗之人眼中,甚至是在大多数修士眼中的九霄云天之上确实别有洞天,天外天可并不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

    此刻在天外天的某处,一位身材佝偻满头华发的老人正站在一处巨大的虚空之门之前,那虚空之门高耸而立千百丈不知其形到底多少,其上有鎏金刻纹流转不休,每每流转之下都有磅礴气机如拍岸大潮让人身心俱震。

    明明是虚空之门却犹如实质,在那巨门两侧门轴之处看起来似乎刻有两条金色五爪金龙,但细看之下会发现那两条身形同样不知多少丈的巨龙竟然不断在那巨门之上蜿蜒盘旋,竟真的是两条传说中的神龙。

    那巨门如今大开,在巨门之内仙雾缭绕云蒸霞蔚,仙乐袅袅醉人心魄,霞光万丈耀人眼眸。

    在这虚空之门之内不知多少里之外有无数人影扶摇于虚空之中,未见其容便已感觉到那高高在上只能仰视的仙人威压。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这一次倒是有点意思,竟然真的下了本钱。”

    面对那无数门内仙人身形佝偻的瘦弱老人浑不在意,他面容淡漠的看着那无数人影眼神之中满是鄙夷。

    “大胆,你以为今日还能容你大逆不道不成?”巨门之中有人高声呵斥,之后便有一道人影从巨门之中瞬间冲杀而至。

    那是一位手提银枪身穿黄金甲胄身形高大的仙人,他倒持银枪在冲出巨门的瞬间一枪刺向老人的咽喉,枪出如龙。

    “雕虫小技,虽说老头子我打架不怎么在行但也不是你这种仙人可以随意挑衅的。”

    老人嗤笑一声,随后抬手直接抵住那寒光凌冽的银色枪尖,那原本气势迫人如长龙出海的一枪瞬间气势全无,就像是平白被斩去龙头一般。

    “用枪的老头子我见过不少,尤其是最近新收了一个小弟子他家更是用枪的行家,他家倒是有长枪数十万,在战场上齐齐冲杀,比你这一枪要强过不知多少。”

    老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的手掌向前轻轻一推而后那柄人间不曾有过的天上神兵刹那间寸寸断裂,而那位金甲神人也在那长枪折断的同时倒飞入巨门之中。

    “真是冥顽不化!”在金甲神人倒飞入巨门之后再次有人厉声训斥,在那人出声之后亦有龙吼之声响彻天外天。

    那不知多少丈的巨门之上有两颗如同山岳般的龙头缓缓探下对着老人发出怒吼。

    “两条不明所以的畜生罢了,白白被人收了当做两条守门的可怜虫,就连整个龙族都成为身带镣铐的可怜虫,如今还敢和我在这个摆威风?”老人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下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随后回头望向身后的人间界。

    “感觉到了吧!如今的人间也再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可惜,可惜你这一脉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要断了传承。”

    有人声从虚空之门再次传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金甲神人先前的缘故,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从那巨门之中走出。

    老人如今的状态很玄奥,他的存在本就是一种不合理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整个人间界的关联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人间的某些变化对于他来说便是感同身受了。

    此刻在天渊皇城之内一身龙袍的武皇正和一位身穿黄紫道袍的道家真人并肩立足于日月山河社稷台子上。武皇负手而立,而那位道家真人则围绕他开始迈步,每次迈出一步整个日月山河社稷台都会有华光一闪而逝,在踏出七步之后武皇身上那身金色龙袍无风而动。

    “奉天承运,朕今日以天渊天子之名下诏,天渊人间封一个时辰。”

    武皇朗声开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在九龙山之上的武德宗最高处那武德宗的历代大真人祠堂之内武德宗的那名掌教高高举起手中那方代表道门权威的道家大印大喝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

    在这一刻,谁也不曾看到在天渊内城之内有一条五爪金龙从社稷台直冲云霄,之后更是无人察觉在那条五爪金龙飞升云霄之后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整个天渊上空风云突变,若是有人能够一眼俯瞰整个天渊上空就会发现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

    一条看不清身形多少的巨龙正蜿蜒盘旋于整片天渊国的国土之上,在那条巨龙的前爪之上被它握有一方同样看不真切,极为庞大的印玺,巨龙对着整个天渊俯首咆哮,无声无形,但在这一刻身处天渊之内有极为少数的几人则感觉到了整个天渊的变化。

    “以一国之力镇压整片天地的气运流转和气机浮动,真是大手笔。”杨府之中整日醉酒的老人抬头冷笑了一声。

    “不知武皇此举何意,罢了,罢了,反正是人家的江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在天星阁之外今日这位天星阁老难得清静一次,他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那位红衣太监长吁短叹,而那位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最为长寿的老太监则没有回应。

    天渊国境之外的黎国某处脱离世俗之外的巨峰之上有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和一位面容枯瘦双眼紧闭的老人并肩而立。在两人身前放置有一张看起来像是某处地图模样的画卷,只不过整个画卷此刻诡异的漂浮于半空之上,整篇画卷熠熠生辉,上面的山河草木似乎将要活过来一般。

    “该动手了,黎尊。”中年人轻声开口,细看之下这位中年人竟然和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玉陵内城的那位武皇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但他偏偏就出现在了与天渊极为不对付的黎国境内,而且还是在黎国最为核心的禁地之内。

    “咳咳,是该动手了,老家伙,这些年你可真是够烦人的了啊。”紧闭双眼的老人咧嘴干笑了两声,他伸出那双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握住那画卷轻轻一抖那张原本灵气昂然的画卷便由下而上卷了起来。

    “这法子说起来还是和那位讨人厌的老家伙学的,只不过我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已,不过应该够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之后便能长久使用,真是喜欢这种感觉。”

    老人握着那副山河画卷满脸陶醉的神色,只不过他握着那画卷的手在不停轻微抖动着,每一次抖动的空挡都能看到老人那只手周围的虚空之处竟然会有些许重叠恍惚,看起来就像是透过水面的光影一般。

    在那天外天,一身书卷气的老人听到巨门之内传出的话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眼神黯然,对于身后的人间发生的事他此刻早已了然于胸。

    这么多年以来老人将自身置于一个极为不讨喜又极为寂寞的境地他都未曾有过任何怨言,面对这天上地下的万千敌手,面对那些阴翳诡谲的算计和后手他都未曾觉得累过,但是今日老人没来由觉得有些心累。

    不是因为今日天门洞开需要面对这些天上仙人,也不是因为背靠的人间出现了纰漏导致他此刻处于被动的局面,只是因为老人心中忽然没来由想起他的那个弟子来,之前老人感觉到了他当年赠于对方的某件器物被对方用出之后便有些担心,就在刚才又感觉到他的弟子特有的那种修行法门之后老人的担心少了一些但感慨却也多了一些。

    当年老人知晓他的这位弟子走出另外的一条路之后其实并未生气,相反,老人还觉得有些欣慰。他并不是那小气之人,如何会在乎那所谓的文脉之见以及那门第之见?

    只是老人知晓自己要走的路的那份艰辛与凶险,也经历过自身道统被砸烂破碎的黑暗时期,那个时候跟随他的弟子就没有一个落下好下场的。

    老人从未与人说过,他只是在私下里曾经想到过那些年轻的面容,想起那些个朗朗读书声的时候暗自叹息过,老人曾想过是不是没有遇到过自己,没有加入过自己的这一脉的话那些年纪人就不会拥有那样的结局。

    他不是后悔走这一条路,即便是现在他有些心累却依然未曾后悔过。他只是有些感伤而已,尤其是想起当年的那些回忆这份感伤就会更多一些。

    他希望他的弟子可以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可以完全摆脱自己,甚至超过自己走到自己的前面,所以那个时候他毅然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逐出自己的门庭,后来他再也没见过他,也再不承认他是他这一脉之人。

    如今只有老人一个人面对那天门之内的仙人,只是不知道被自己波及的那位弟子是会后悔不该和自己有任何牵连还是会怪他这些年的狠心,就像是这些年整个人间被老人放在身后,不知整个人间之人对老人是怨恨还是埋怨。

    “怎么样,此刻应该已经开始了,你应该感觉到了那一切,这些年你一直固执己见,将整个人间作为一个流放之地,将所有人间之人作为放逐之人,岂不知人人皆向往天道,人人皆渴望飞升?”

    那巨大天门之内再次有人声传出惶惶如天雷滚滚。

    “不必多说,你们既然在这天渊和大黎作了手脚,想要彻底将我这个老书生扼杀在此地为何还不动手?”

    老人脸上恢复如常,那些过去的往事和他不为人知的心思一直被他掩盖于心湖最深处,即便是偶尔被翻出来拾到拾到但却不会让老人改变初衷。

    “真是固执到魔障了,既然如此,那便无话可说,今日你这一脉便从这番天地消失吧!”

    话音未落,天门之内骤然有仙光大盛,似旭日东升之时万千霞光从天地之间骤然而现大放光明。

    在那万千仙光之中有数百位早已飞升多年的天上之人于天门之内联袂而走出天门,于天门之外与那身躯略微有些单薄的老书生对峙于九天之上。

    在天渊之上被那一条即便是成势之人也无法洞察秋毫的巨龙携一枚印章镇压住整片天地之时就在玉陵郊外的王羲颐骤然眼神一冷,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冷哼了一声。

    看到王羲颐这番模样杨文锋有些奇怪,他不知一向温文尔雅的王羲颐为何会忽然露出这样一幅面容来。

    “怎么,又有麻烦?”杨文锋也抬头看了看,可惜,按照他如今的修为自然是什么也无法觉察得到。

    “麻烦是有些不小,只不过是并非是此地啊!”王羲颐叹了口气,原本冷冽的眼神变的有些担忧与矛盾。

    “小师弟,若是让你此刻便飞升天上做那天上之人你是否愿意?”王羲颐没来由忽然如此问杨文锋。

    “先前那些人便是天上之人?”对于王羲颐的奇怪发问杨文锋倒是并未多问什么,他就当是和对方随意闲聊而已。

    “有几人是,还有几人是原本可以飞升之人。”王羲颐并未隐瞒,他有些好奇他的这位小师弟到底会如何选择。

    “不愿意,”杨文锋拒绝的很干脆,干脆的让王羲颐都有些讶异。

    “我飞升去那天上作甚,若是求个什么长生不死或者是求个清心寡欲那就免了吧,至于大道什么的我同样不是太感兴趣,倘若有一天有什么事非得需要我飞升天上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一下,但绝不是现在。”

    杨文锋看着王羲颐随意开口,一番话说的王羲颐倒是不知道该如此去继续说下去了。

    “或许是未走到过那一步,也或许是未曾看过那样的风景才会如此见识浅薄吧。我总感觉天上太远,还是待在人间踏实一点。”杨文锋用脚跺了两步咧嘴笑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前往你那学宫等我吗?”看到明显有些愣神的王羲颐杨文锋开口道。

    “我想去看一眼先生他老人家,想要问他老人家一个问题,之后如何还不知晓。”王羲颐略微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道。

第二百零一章 与仙人对峙

    “噢,你要去见那个老头子啊,麻烦你见到他以后帮我道一声谢,虽说当初我并未答应做他的弟子,但若是没有他的话恐怕早已没有如今的我了。”

    虽说对于认一个若昧平生却又强的离谱的人来当师傅这件事让生性多疑的杨文锋来说觉得极为不实在,但是无论如何对方都曾救过他一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事。

    “只怕先生还是希望可以听到你当面和他讲,更何况我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他老人家并不一定想见到我。”

    王羲颐先是面带微笑转而又有一些感伤,他看着杨文锋有些欲言又止。

    “为何不想见,我看如今你怕是比那个老头子也不逞多让吧,有你这样的弟子他怕是骄傲都来不及,又怎会不想见?”

    杨文锋有些奇怪,与王羲颐相处这段时间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对于那位老头子的敬爱和思念,却未曾想过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层隔阂。

    “我走出了一条和先生不同的路,基本上算是离经叛道了。”

    想到当初他声名鹊起的时候他的先生对他说的那番话王羲颐便有些黯然神伤。

    “既然你如今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会走的路那一切便休要再提,从今日起,山高水长,你我师徒就不要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先生便没有容他解释半句,就那样飘然离去,一去经年便再无相见。

    “后来你可曾再去问过那个老头?虽然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是却也看得出他并非那故步自封的小气之人才是。”

    杨文锋对此有些疑惑,虽然在他看来那位儒家创始人有些不靠谱的地方,但是却也绝不应该是那种敝帚自珍之人才对。

    王羲颐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开口,他何尝不了解他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又太过了解文脉道统对于他先生的重要性。

    虽然当年他们这一脉道统崩坏他的先生从未多说半句,自教导他以来每每谈及那段往事他也仅仅以时势使然一句带过,但是王羲颐还是可以从他的先生那平静的口气之中感受到一些细枝末节的遗憾和伤感。

    他的先生是谁?是那千秋儒家学说的创始人,是那被誉为天不生的先生,便人间万古如长夜之人,在他先生最为意气风发之时却也偏偏出现让谁也难以理解的黯然收场,王羲颐曾想亲口问问他的先生,他是否也会遗憾?

    所以在被人一次次诋毁,一次次被那些个王朝学宫泼上污浊之时的王羲颐选择站了出来,他要和他们讲讲道理,替他的先生,也替他们这一脉和这个人间讲讲道理。

    就在他以一人之才碾压诸国那些百年难遇的天才之后也就是他的先生和他分道扬镳之时,在那之后他其实很想和他的先生说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矣的心里话。

    他王羲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扬名于人间,做不做那学宫之主对他来说也是百无聊赖,至于那什么创立自己一脉的文脉道统,什么做那千秋圣人他王羲颐通通未曾想过,若是可以选择他只是希望可以长伴他左右做他的一名弟子而已。

    “既然心有不甘又为何不去亲自问上一问?离经叛道又如何,况且不过是学问立场不同罢了,哪里至于到了师徒不相见的地步。”

    看到王羲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杨文锋有些无言以对,他自然很清楚文脉道统对于一家学说的重要性,但是在他看来儒家学说中本就有包容天下学说的说法,何至于仅仅因为走的路有些不同便闹到师徒不相见这样的地步,若是那样的胸襟和气魄又如何可以创出这冠绝千秋的儒家学说?

    “我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位儒家圣贤说过的话,他曾说过,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亦不必贤于弟子。我相信若那位老头并非沽名钓誉之辈他一样会有这样的心境。

    其实有些想法不过是我们自己画地为牢罢了,就像是,就像是我对于杨继那般心思。”

    杨文锋犹豫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如今在这里劝说王羲颐的场面和之前许多人劝他的场面那样的相似。

    “在我的娘亲去世之后我一直都不和杨继多说话,我恨他连累了我的母亲,恨他无法为我的母亲报仇,这份恨我觉得一直会放在我的心里,即便他是我的父亲。

    后来在我离开这玉陵城三年之后,在某一个瞬间看到杨继的满头白发之时我才发现其实我并未有那么恨他,之所以那些年那样表现其实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可以和他在一起相处的借口罢了。”

    杨文锋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天渊边境的那个地方自嘲一笑,此时此刻不知道那个人在做些什么。

    “看起来我们倒真是一对难兄难第啊。”听到杨文锋的话王羲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悻悻然,随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着杨文锋眼神坚毅。

    “小师弟,谢谢你这番话,虽然我今日早已下定决心前去见先生他老人家,但是你这一番话还是让我心中大定,真是可惜,我今日就要走了,若是他日再见……”

    王羲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让杨文锋有些满头雾水。

    “算了,以后的事暂且不提,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但是既然被他们盯上恐怕将来还会再生事端,也算得上是师兄连累你了,临别之际师兄有一物相赠,也算是你我师兄弟之间有个念想吧。”

    王羲颐从身后腰间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轻轻插入杨文锋的腰间而后看向远方天际那常人无法看到的那番壮观景象。

    “你这一去怕是极为凶险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老头子在做些什么事但是我大概可以猜出应该是和上面有关,如此一来我恐怕帮不上任何忙,只能说一声保重了。”

    对于王羲颐的奇怪举动杨文锋也不是傻子,之前看到那惊世骇俗的乱战他早已猜出一二,加之之前那个老头的超脱于世,他杨文锋又如何会熟视无睹呢?

    王羲颐展颜一笑,他向杨文锋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随后王羲颐凭空扶摇而起,青衫飘摇而遗世独立,宛如即将飞升人间的仙人一般。

    “小师弟,经此一别甚为遗憾,未来天高海阔皆任君游之,若心疑处,书中自寻。”

    王羲颐看着杨文锋眼中充满了认可与期望,他看着此刻的杨文锋就像是他每每在心中苦闷难耐之时在书中寻到的那一个可以解除忧愁的希望一般。

    王羲颐忍不住开怀大笑,随后他心中不由豪情万丈:“早些年往往听人说那些举霞飞升的得道之人飞升之时的场面如何仙气飘飘,如何举世瞩目,今日且让我也去那天上看看,敢问天上之人,可否给我王羲颐让上一让?”

    此话说罢只见天地之间骤然有大风扶摇而起,而后在那原本云海翻腾的九天之上有彩霞突兀而现,有一人乘霞而起,一步踏入九天之上消失在人间。

    在那天外天,数百位仙人联袂走出仙门之后便各自站立,他们有脚踏飞剑之上的剑仙,亦有身披道袍的得道之人,这些人若是在人间花力气去寻找他们的背景怕是皆有不凡之处。

    可以由人间飞升天上之人莫不是得道之人或者是武道冠绝人间之人,谁也未曾想到他们会一齐联手去与一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老头对峙,也无人能够想象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抵挡如此多的天上仙人联袂出手。

    “若非你执意大逆不道,这仙界之中岂会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放弃执念,今日你这一脉还有机会。”

    恢弘天门之中有惶惶天威不断覆压而出,之前那开口的门内之人又一次开口。

    “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相信?怎么,人多了不起啊,你为何不踏出天门?是否是没有把握镇压我这一把老骨头?”

    那位镇守人间上千年的老人收起之前的离愁别绪,面对这漫天仙气流转和数百仙人的威压他浑不在意。

    “口舌之利罢了。”

    这一次声音并非从天门之内,天门之外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男人朗声开口。

    “和他多说这些作甚,逆乱之徒且看我一剑了之。”

    这一次是一位身负长剑须发皆白的仙人,他剑眉一瞪随后背上长剑铿锵作响,刹那间便已出鞘而至。

    一剑光寒十九州,只见一道剑气宛如一颗彗星划过天穹,气势恢宏而迫人,即便是那些氤氲仙气在这一剑之下都被斩碎如大风之下的霜雪般破碎而去。

    看着这一剑老人轻轻闭上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空无一物的腰间随后轻轻做了个拔剑式,就像是有一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一般。

    如今的读书人极为热衷负笈游学,若是在负笈游学之际腰袢还能负上一把长剑,那可谓是真的士子风流了,只是谁也不曾知晓其实最早的仗剑负笈游学的读书人正是这位老人,而老人当时还未曾习武,所携佩剑也不过是一个寄托罢了。

    若求学问道之徒多荆棘坎坷,我皆一剑斩之,这便是读书人手中的浩然剑。

    手中虽无剑但却有剑气陡然满身侧,面对那如同彗星一般气势骇然的仙人一剑那道诞生于老人手中的一剑毫无气势可言,就像是某个月夜的一道透光窗台的月光一般清冷而冷冽。

    两者相互对斩之后便有剑气轰然逸散开来,剑气如同骤雨般猛然激射四周,好在这里是天穹之外,在场的又都是仙人,所以这飞散开来的剑气倒是并未造成什么意外的伤害,只是两道剑气互相消耗最终消散殆尽。

    “负隅顽抗。”在那两剑同时消散于天穹之外后那数百位仙人之中又有一人沉声开口,随后便有一位儒生打扮的灰袍老人向前踏出一步。

    那位儒生打扮的老人抬起一只枯瘦手臂对着对方轻轻一按,之后便有仙气萦绕于整片天外天之内,仙气萦绕如同汪洋恣肆,只一个瞬间便如同拍岸大潮般从老人头顶倾泻而下。

    老人微微抬头之后嘴角弯曲了一个弧度,他冷笑了一声对头顶那片仙气大潮不屑一顾。

    “原来飞升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两下,不过是将人间的天地元气换做你们所谓的仙气而已,可你们别忘了,这里依旧是人间。”

    老人嗤笑一声任由那拍岸大潮般气机汹涌的仙气大潮从自己头顶砸下,似乎是抱着一种不打算抵抗的心思。

    那仙气大潮重重从老人头顶砸下,之后便如同那九天垂落的瀑布落在江河之中升腾起浓郁的雾气瞬间将老人淹没。

    杯酒之后雾气退散,仙气也趋于平缓,但之后的一幕让场中那些个仙人都有些惊讶,虽说他们的心境早已古井无波,但看到这一幕依旧不免有些咋舌。

    只见场中的那个人站在原地毫发无损,之前那气势磅礴负压天际的仙气浪潮似乎对他来说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就像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海市蜃楼一般虚幻。

    “当年不过是一个捡着我的学问勉强开辟出一条小路的滑稽可怜虫罢了,如今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那口吐谶语的圣人了,真是可笑至极。”

    老人对着那位看起来和他年纪一般无二的儒生满脸鄙夷,随后他又环视了一些四周那些数量极多的仙人脸色极为倨傲。

    “你们之中有几人是那真正飞升之人?又有多少是那死后被封的所谓神明?当真觉得我老头子如此实力不济?”

    “不过是占据一个地利而已,勉强达到那万法不加身的境界罢了,如若不是我等走出天门,你岂会如此轻松?”

    听到老人的话又有一人飘然而出,这一次这位仙人身穿一身黄紫道袍,左手持一方大印,右手持杆杏黄色的八卦令旗声音轰隆隆作响如天雷激荡。

第二百零二章 师徒相见

    “噢?你倒是有些见识,既然知晓我的底细那便不要白费心机,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吧,至于那些靠上界元气来欺负人的手段还是不要亮出了丢人现眼了。”

    被揭穿底细的老人并未有任何惊讶,虽说这些个仙人之中有很多都不过是那种死后被天上吸纳之后于所谓的仙界重塑身躯的伪仙罢了,但是也不乏有很多真正于人间修行飞升之人。

    那些人都曾是人间最为惊才绝艳的一批人,最起码在某些领域都曾体悟过人间大道,这样的人当年在人间便极为可怕,如今又待在仙界这么久怕更是难以对付,也正因为如此老人才不奇怪能有人看出他的底细。

    但是看出是一方面,能不能破解是另一方面。

    这里本来就是人间,这些人既然走出了天门走入人间那便要乖乖捏着鼻子认可他这万法不加身的境界,也得乖乖认可自身实力被削减大半的规则。

    “既然如此,我们各位便开始吧,看起来是不能动用上界仙气了,好在各位也曾是这人间之人,对于这人间术法也必定不会陌生。”

    最后站出来的那位身穿黄紫道袍的道人朗声开口,之后他用力举起手中的那方大印率先站位于老人的正前方,另外一只手中那杆杏黄色令旗也遥遥指向场中的老人。

    随着道人率先动作另外那走出天门的所有仙人于一瞬间便都各自站于一个方位,那些仙人或手持长枪或手持玉笏,或手结玄奥手印或干脆一动不动身形如山岳,若是细数之下会发现这些仙人不多不少正好是那一百零八位数,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天地自然,洞中玄虚,晃郎太元,八方威神,普告九天,镇压四方,道炁无常,急急如律令。”

    场中一百零八位仙人站定之后位于居中位置的那位手握印玺的道人高声诵出一段道家咒文,随着他高声开口诵出那一段咒文他的声音也像是变得和那段咒文一般神秘玄奥,几乎在这片空间之中到处都充斥着那道人的声音,玄奥咒文之声滚滚如波涛在耳边汹涌。

    伴随着那段玄奥咒文的响起那各自站位的一百零八位仙人身上各自有璀璨光华透体而出,随着那段咒文的落幕那一百零八位仙人身上的光华早已大盛,他们身形皆飘渺虚妄,就像是一位位由光华组成的光影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反观场中的那位手持印玺的道人,他手中那方印玺此刻宛如一轮烈日被仙人擎执于手中,于此时此刻大放光明。

    “孔丘,你虽是那初代儒圣,但是你别忘了,这人间气运可不仅仅是只你儒家一脉。”

    那位道人感受到那方印玺传来的力量顿时心中大定,他环视四周看向那一位位身染华光的仙人脸上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今日结阵于此,别说是封你一人,即便是再来两三个人间共主又如何?乖乖低头认命吧!”

    随着那道人最后的认命二字说出口,几乎同时在场的所有仙人身上皆有一粗不过牛毛左右的光华透体而出,一百零八道明亮如月光下的蛛网般的光线同时附着于场中的老人身上,或缠绕手臂等四肢处,或于腰椎处一点极止,或有各处关节处一处不漏。

    老人没有开口去说些什么,他只是轻轻抬头看向那位手持印玺的道人,表情淡然,但眼神之中的鄙夷却不加掩饰。

    “替天行道,你怎敢不低头?”

    看到老人那抬起头看向他们诸位的眼睛那位手持印玺的道人不由有些恼火,他沉声开口随后便用另外那只手对着老人的头颅方向重重一按。

    只见那条停留在老人头顶的那几道蛛网光线骤然一亮随后猛然向下弯曲了一个弧度,就像是几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用力将他的头颅向下按去。

    老人原本仰起的头开始缓缓被那几道蛛网光线向下以一种很小的幅度按压下去,很显然老人也在反抗,所以那种按压的幅度极小,老人紧闭嘴唇气息开始变得有些粗沉。

    “你儒家不过是为那凡夫王朝摇尾乞怜罢了,可曾知晓那人间帝王也不过是被我道家随意册封的人间天子而已,既然如此,面对我等高高在上的仙人,你为何敢不跪?”

    看到老人奋力抗拒的模样又有一位仙人高声呵斥,随后于老人腿上和膝盖关节处那些个蛛网光线与之前老人头上的那些如出一辙,同样是刹那间光华大盛,随后便强迫着老人欲让他下跪。

    老人身形摇摇晃晃,他半仰着头,双腿亦是微微颤抖着,显然这些蛛网般交织缠绕在他身上的光线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对于老人来说这种手段还相当棘手。

    这些年老人和这些仙人交手的次数并不算少,若是算起来的话可能他们算得上是最为了解老人的那一挫人,而正是这份了解才有了今日这一局面的诞生。

    虽然今日老人和那批仙人仅仅是互相试探性的交手两次但实际背后的谋划甚大,尤其是针对老人的这些手段,几乎皆是那困龙之法。

    先是串通天渊和大黎进行那禁封人间的大手笔,如此一来别说这两国的人间之力,即便是那儒家气运老人也半点无法借用分毫,如此一来老人的实力便要大打折扣。

    若仅仅如此的话老人还不至于变得如此孱弱,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是借着人间之力在人间胡作非为,妄图去做那人间之主,但其实这种认知都是对老人的一种侮辱。

    这些年他不飞升,不走其它路,违背本心苟且于这人世间正是因为老人要绝了那些天上之人的想法,他的实力从来不是那种去利用这个人间的竭泽而渔的手段。

    事实上原本只要他在这个人世间借不借用那人间之力和儒家气运都不太要紧,这一次之所以不行实在是这次那天上之人的手段太过骇人,让老人始料未及。

    这一次不光是合谋禁封天渊大黎那么简单,之前更是背后有人不知运用何种手段竟然打破了人间界的某些规则,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王羲颐和董仲儒相遇的刹那会感觉到人间的大道本源凸显而出,就连那些天地元气也突兀浓郁好多。

    这种手段在之前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老人才没有丝毫防备,如今看起来是他真的把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仙逼急了,所以才不惜去对那人间大道规则下手。

    这个世间再无人比老人更为熟悉这人间大道,所以在大道规则变化之后老人自然也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如今的人间,虽然依旧不能允许天上之人肆意出手,但是却可以说的上会对这些仙人“网开一面”,他们虽然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但是三成之上的实力还是要有的。

    与此同时,那位最先居中的道人手中所持印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当年道祖所持印玺,辅之以特殊的手段之后便能够调动这人间的道家气运来镇压老人。

    这么一来一去,老人的实力被削减的厉害,但是对方的实力却逐步递增,此消彼长之下才会造成如今老人的窘境。

    其实老人不是没有办法摆脱如今的困境,只不过那样的话他费劲心思筑建起的人间堤坝就会溃于蚁穴,他不想去那样做。

    “真是可笑,自身不过是那天道窃贼罢了,竟敢妄议我儒家道统,谁给你的胆子?”就在老人依旧犹豫不决之际忽然有人声从人间而来。

    古人有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如今有人声从人间而来,声势虽不大,但铁定却是要与这些天上之人作对。

    几乎伴随着那人声一同而来,有三道光柱宛如彗星般疾驰而来,一撞而过,直接以最为蛮横的姿态砸在了数位仙人身上。

    这一撞之下宛如三颗彗星炸入一片汪洋之中,场中的气机顿时直接炸裂开来,虽不可见,不可闻但却都能感觉得到那溃散开来的气机就如同飓风龙卷般横扫而过。

    之前那一根根宛如蛛网纠缠在老人身上的光线瞬间断去三分之一,而最为关键的纠缠于老人眉心额上的那些光线则是第一个被切断毁去的。

    “斩……”

    在三道光柱毁去此等大阵三分之一之后老人无疑是得以解脱,他轻轻重吐出一个字。

    儒家有蕴养浩然正气一说,而后有人化浩然气作剑,一柄浩然剑,可斩去所有禁锢己身之枷锁。

    老人之浩然剑怕是这世间再无人可比拟了。

    不过是额上一点光亮罢了,似米粒般大小,初看并不寻常,或许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剑。

    但它确实又是剑,君子之剑,亦如剑为百兵之君。

    剩余的仙人都明显感觉到有剑气森森起于识海之中,但却并未感觉到丝毫剑气的冷冽杀气和锐气,相反反而有一种中正平和的感觉。

    在这种矛盾感还未细细咀嚼之际他们便发现原本连接老人和他们之间的那丝丝缕缕的那些禁封老人的手段都被斩断的干净利落,甚至是他们本身可以调动的人间气数也都消散殆尽。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等所有人回过神之后便发现原来之前那三道光柱竟然是三道人影,这三道人影显然像是被人用某种手段裹挟着极为不俗的气机从下面扔上来的。

    若仅仅是凭借气机不俗自然不会轻易破开此等精心谋划的矩阵,尤其是此方矩阵的构成是由一百零八位仙人作阵基,辅之以他们各自成道的少许人间残留气运,再加上那道家气运为主,想要破开绝非易事。

    很显然在那被扔上来的三人身上还有其它的手段未曾让他们察觉,除此之外,那以三人破阵之人的眼光之毒,见识之深绝对是顶尖人物,不然如何不偏不倚正好破去这矩阵的薄弱区域,同时正好可以让那老人恢复行动再斩去自身枷锁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来的人都绝非寻常之人。

    老人破去自身禁锢之后并未乘胜追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迟疑,同时眼神之中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哀伤和追忆。

    紧随那三道光柱而来的是一白衣儒士,他一身纤尘不染,白衣飘动之间隐隐有月白色光洁淡淡流转,宛如一棵月光下的玉桂树一般卓尔不群。

    “这三人是你天上之人,如今还给你们,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行那斩仙之举,让尔等身死道消。”

    他的话说的很平静,就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般,只不过这般话语在此时此刻对这些人说出实在是霸气无比。

    之前那三道人影一撞而过,直接将三处仙人共计三十四位同时撞飞出去,这些仙人无疑例外都被撞入天门之内,此刻竟然无一人再重新踏出天门一步。

    “你是何人?竟敢来此地坏我等大事?” 有天人怒发冲冠高声呵斥。

    面对仙人的高声质问白衣儒士浑然不觉,他缓缓转身然后看着愣在原地的老人随后重重弯腰行礼,而看到这一幕的老人从始到终都未曾出声,只是背负的双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先生,多年不见,可一切安好?”

    白衣儒士虽然表面看起来依旧是云淡风轻,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出尘风采,但是一声先生叫出之后还是难掩其激动的心情,他的声音分明是在微微颤抖。

    “你还是走出了这一步,这又是何苦呢?”老人长长叹了口气,看到面前的这个卓尔不群的飘逸儒士他眼神恍惚,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少年,那个同样是第一眼见到便能让所有人惊叹的少年如今竟然也已经长大,而且还走上了和他一样的路。

    “不肖弟子只能做到如今这一步,让先生失望了。”这一次并非是那位白衣儒士开口,而是又有一声音从人间传来,之后在下一刻又有一青衫儒士从人间飞升而至。

    来人除了身穿青衫之外面容和身形居然与之前的那位白衣儒士一般无二,在场的仙人细观之下发现二人所展现出的气质浑然不同,他由人间飞升而至,同样是弯腰对着老人重重行下一礼。

第二百零三章 一人碾压仙人

    先后有两位容貌一般无二但气质大相径庭的儒士对老书生行礼,面对漫天走出天门的仙人熟视无睹,其实对于这位儒士而言,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的话,那一定会是像他的先生那般。

    在两人之后不过须臾之间,又有一黑衣儒士同样出现在老人身后,不同于白衣和青衣两人,黑衣儒士只是微微对老人抱了抱拳就算是行礼了。

    一张面孔三位儒士神秘莫测,即便是见惯了诸多奇异景象的仙人们也有些惊异。

    看这样子三人分明一般无二,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气息流转都截然不同,若是那分身术法是决然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是?一气化三清之法?”这一次是由天门之中传出的声音,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和老书生对话之人。

    “我道门的无上秘法?你是何人,既然会我道家法门为何又在此地助纣为虐?”那位手持道祖法印的天上道人听到天门之中那人的话不由心惊。

    一气化三清之法据说是当年道祖的无上秘法,据说可凭借此法化出与本体一般无二的身外身,更有甚者曾传言道家最为靠前的三位道祖其实都不过是一人而已,其余两位道祖皆是一人运用一气化三清之法化身而来。

    总之这种法门一直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随着道祖最终散去大道之后再无人可一探究竟,如今被天上那位神位极为靠前的仙人道出天机让他如何能不心惊。

    “一身分化,化作这残缺魂魄,当初就不让你继续下去,你为何不听?”

    看到这三位儒士老人心中忽然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则是有些心酸,他想要和当初那般呵斥,但话到嘴边语气不由减弱了几分。

    “先生的话王羲颐自然不敢不听,可先生当年亦教导过王羲颐那舍生取义的道理,也曾和王羲颐说过,仁者不忧,勇者无惧这样的话,既然如此,一身分化其实也没有什么。”

    此三人正是由人间飞升而至的王羲颐,而今日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见到他的先生。

    不是他来不到此地,也不是他不想见他的先生,只是深谙大道平和与人间规则的他知晓,两人相见之日其实也是再也无法相见之时。

    事实上就连这一次见面都是一种禁忌,只不过是王羲颐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罢了,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也一直不想这一天的到来。

    “没有什么?那身死道消算不算有什么,魂飞魄散算不算什么?我说过,你已不再是我这一脉,今日前来已算了却过往牵绊,现在赶快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老人忽然厉声呵斥,他满脸的愤怒,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都变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既然走出一条不同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生都无需再见,亦不再是师徒。”

    老人越说越愤怒,但语气也慢慢由愤怒开始变得有些伤心,更是有些无力,他原本佝偻的身躯此刻更是弱小,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先生,不必如此,我见过小师弟了,他很好,完全可以继承我们这一脉,而且小师弟说的话很对,哪有不喜欢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先生?只有不忍看到弟子因木秀于林而被风摧之的先生。”

    对于老人的呵斥王羲颐并非感觉到任何的难过和愤懑,相反他很开心,若是有难过的话那应该也是因来的太晚而难过。

    老人沉默下来,他长长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开口,像是认命一般。

    “既然你是这孔丘的弟子,那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今日也一并要被斩杀于此地。”

    对于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那手持法印的道人有些恼火,他并不觉得多出这么一个人来便可以改变今日的格局,即便是如今那座大阵已经残缺但这仅仅代表他们少了一部分手段而已。

    事实上他们最大的依仗是那天门之后的大人物的逆天手法,直接遮蔽了这人间大道规则,让他们可以在这人间发挥出他们的一部分实力,尽管不及他们巅峰状态,但好在人多,应付几位人间天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你们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啊,平素里就爱对着人间指手画脚,今日我的和先生难得一见,难不成还要听你们的聒噪不成?”

    王羲颐面容和煦,但随后微微侧脸对着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冷声开口,随后又回头恢复之前温润的嗓音对着自己的先生软言开口。

    “先生稍等片刻,容我解决掉这些碍眼之人。”

    说罢王羲颐未等老人开口便转身面对那数十位天上仙人,他这一转身原本一直未曾开口的一白衣一黑衣两位王羲颐也同时面对那些个仙人。

    白衣王羲颐面带微笑,他轻声笑言:“当真要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过于招摇了。”

    而另外那位黑衣王羲颐则是仰头大笑:“理当如此,难得快意一次。”

    青衣王羲颐并未出声,他只是轻轻抬起双臂深呼一口气,而后便有气机凝结于青衣衣袖两侧滚滚如游龙翻腾入江海。

    白衣王羲颐见到此刻青衣王羲颐的模样收敛神色,他双手十指开始不断于虚空处指指点点,随着他的每一次出手此方空间都有一道元气涟漪从下方荡漾而起。

    此界早已不属于人间,原本此方的元气也不再是人间的元气,而人间的元气也不该出现在此方空间才是,但如今偏就被白衣王羲颐不知运用何种手段召来此地。

    两人同时出手,白衣王羲颐十指虚点不下百余次,而那百余道涟漪初时不显端倪,随后便越来越大,气势也渐渐趋向于磅礴浩大。

    就像是溪涧之水汇入山河湖泊,之后顺流入江再百川入海,那片片元气涟漪此刻已经汇聚成一片元气海洋。

    元气大潮平地汹涌而起,颇有来疑沧海竞成空的气势。随着那元气大潮而成另外一侧青衣王羲颐双袖之间那两道滚滚气机也再他一抖袖的刹那直直与那元气大潮相呼应。

    当初曾有传说流传于世。蛟龙唯有走江入海方可化龙,而如今有两袖青龙于元气大潮中呼啸而过,直直撞向那天上仙人。

    “花里胡哨,我可没这么麻烦,”一袭黑衣的王羲颐撇了撇嘴而后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那元气大潮与那两条龙卷气机向那些仙人呼啸而过,见到这一幕为首道人先是一惊,而后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方印章大吼一声。

    “莫慌,与我共结阵抵抗,”话音未落他便率先祭出那方印章,刹那间那方印章之上骤然大放光明,顷刻间便有一道光幕抵挡住前方的元气大潮。

    但仅仅抵挡了刹那,不消片刻那道光幕便如镜子般碎裂开来,还未等其余仙人结阵那元气大潮便直接将他们冲散开来。

    这些仙人到底是那飞升之人,于元气大潮之中并未慌乱,各自使出各自手段抵挡,但依旧有一些并非飞升之人而不过是一些过去被天上所册立的神魂残魄那般仙人第一时间便被这大潮拍打入天门之内。

    而那些奋力抵挡之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那随后接踵而至的两股青龙入海的磅礴气机硬生生也撞入天门,如此一来这百十来位天上之人竟然在王羲颐的一手之下被打回天门大半。

    看着这一切的老人心中并未有任何的释然之色,相反,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威势他的心里反而愈发难过。

    如今再没有比老人更熟悉这人间大道规则之人,老人很清楚,如今几乎一人之力便能碾压如此多的天上之人的王羲颐实则不应该如此轻松才是。

    若是之前那些被人间大道规则完全压制的天上之人的话还勉强说得过去,要知道如今这些个天人在幕后之人的谋划下已经能够发挥出极为可观的战力,再不济也应该有成势的战力,如此一来在人间便理应无人能以一己之力与之抗衡。

    数百位成势高手在人间,没有任何人能轻易胜之,如今的老人不行,天道城那位号称人间无敌手的天机不行,但偏偏王羲颐却能胜之。不仅能胜之,而且能碾压之。

    按照老人所知,唯有一种可能才能做到如今王羲颐所能做到的事,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难过。

    “咦?你竟也能借助这人间之力,不可能,如今这人间大道应该会被暂时遮蔽才对啊。”

    见到这一幕那天门之中也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他极为不解,即便是在天上依旧是最为高高再上的他对于眼前这一幕也极难理解。

    “借?何为人间之力,怕是你们不懂。”对于天门之人的疑惑那之前消失在原地的黑衣王羲颐朗声开口,这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其余仙人的身侧。

    他虽然嘴上开口说着但是下手却丝毫不耽误,说话间他便以极快的速度或出拳,或出掌,或者干脆抓住那些天上之人的衣领直接将对方扔将出去。

    他这一出手更是摧枯拉朽,剩余的仙人竟然无他的一合之敌,竟然悉数都被他打入天门之内。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之前有仙人高高在上,片刻之间便有仙人一举被打入天门,如此看来不知谁才是真正无敌的仙人。

    “你是什么境界?人间天人?还是人间无敌?”

    恢宏天门在那元气大潮与双袖大龙的冲击下竟然隐隐有些晃动的趋势,但下一刻在那天门之内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一袭银白色长袍上面星星点点有璀璨光华夺人心魄,细看之下那些星星点点竟然是一颗颗微小星辰在不停旋转跳动。

    他出现在天门门口那原本有些晃动的天门瞬间便稳定下来,而在那人的身侧流光氤氲如薄纱,天光萦绕浸长诀,天门之内仙气缥缈,将那人映衬的极为神秘莫测。

    此人的出现无论是气势和排场都异于其它仙人,其他仙人与之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似乎他才是这天门之中唯一的一位仙人。

    “你是仙界那五人之一?难怪,难怪能够短暂蒙蔽这人间大道规则。”

    看到临立于天门之内的那个人影青衣王羲颐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惊讶但随即便释然。

    传说在最早的仙界诞生之初便有五位先天仙尊来掌管仙界一切事务,而后来那些由人间飞升而至的仙人虽然也有很多惊才绝艳之人于仙界为尊一方,但终究还是比不得最初那五位先天仙尊。

    王羲颐的大道根本几乎是无人能够触及到的另外一条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一眼便可认出对方的底细。

    “有意思,人间除了老书生竟然还有人知晓我的存在,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敢来坏我大事?又凭什么认为你能拦得住我?”

    那位摆场极大又颇为神秘的仙人平淡开口,他的语气很自然,自然之中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让人觉得似乎阻拦他所要做的事便是逆天而行,永远不该去做一般。

    “无论是仙界还是人间在王某看来都逃不过一个理字,王某觉得此间之事太过无理便不得不来。”

    面对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王羲颐同样说的理所当然,他丝毫未曾受到对方气势的压迫,即便是王羲颐很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已经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别说是天上地下,即便是往前追溯万年亦或者是往后推演下去,对方的实力都绝对算得上无敌二字。

    “理?当年你们人间似乎有人和我讲过,但我不想去听,于是我便以化身之法前往人间与对方讲了讲理,对方还不错,以坐化人间散去大道之法破去了我那尊身外身,可惜,可惜如今他的许多徒子徒孙都来到了我这仙界,是不是有些可笑?”

    神秘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当年曾凭借一具身外身便让人间一脉大道开拓之人散去一身大道根本。

    “以几万年的光阴长河去与不过百年的时光相互论道还不过是个不输不赢的境地,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一次老书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话比之王羲颐要混不吝太多,丝毫未将这位仙尊放在眼里。

第二百零四章 有人开天门

    对于老书生的刻薄言语那位仙尊并未恼怒,他只是嗤笑了一声而后整个天门便瞬间仙光大盛,而天门两侧那两条巨龙则瑟瑟发抖,硕大的头颅瞬间便低垂而下。

    “怎么,讲理讲不过就想要动手,我就不信你敢走出这道天门。”

    见到这一幕老书生用手掏了掏耳朵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当成回事。其实老人很清楚,按照对方的身份这座人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纳对方的。

    “不过是一群初窥大道的伶人罢了,你们所谓的人间四教与骗子何异,传道授业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那长生不死,为了飞升仙界?细数一下,古往今来这仙界有多少仙人都是你们四教之人?

    如今我不过是遂了他们的心愿而已,当然,你人间作为下界想要飞升自然需要我等制定某些规矩,如此又何错之有?”

    那人的脾气似乎是极好的,即便是身居高位被老书生这样挑衅依旧波澜不惊。

    “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废话是看在你老书生还算道心纯粹,至于你,大道根本确实不错,连我都有些惊叹,但你们要知晓这并不代表什么。今日我想要做的事还是可以做到,即便是那人间大道规则会阻拦我,但是其他人呢?”

    那神秘人说完这番话于天门之内轻轻回首,随着他回头那原本仙光缭绕,朦胧飘渺的天门之内的仙雾神光便自动分散而后消散开来。

    在那天门之内除却之前被王羲颐打入天门之内的仙人之外密密麻麻还有数千位仙人屹立于那天门之内,在那神秘人回首之际他们所有人皆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是在回应那位仙尊的言语。

    “我就不信你能蒙蔽人间大道规则至此,让如此多的仙人降临人间。

    看到那数千仙人屹立于天门之内作势便要踏足人间的场景老书生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但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些许不可察觉的慌乱。

    下一刻在人间的某处有一座巨城之上一人骤然出现于城墙之上,那人白发白须身穿一身粗布麻衣负手站立在那巨城之上,他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气息极为内敛,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却似乎那里依旧是一片虚空一般。

    中年人虽然白发白须但是浑身上下无任何老人的迟暮之气,即便是任何普通人看到他那白发白须的模样也绝不会以老人来称呼男子,当然若是按照年龄来算他其实应该算得上是普通人口中的老年人。

    白发男子缓缓抬头,随着他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原本云海翻滚的天空骤然晴空万里,似乎是因男子的一眼而霞光万丈消磨掉那些云海一般。

    男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按在身前的城墙之上轻轻敲了敲,就像是稚童无聊玩耍一般。随着男子的动作他脚下那座巨城竟然微不可查的跟着颤动了几下,紧接着巨城所处的那方大洲方圆万里也颤动了几分。

    这份颤动微不可查,即便是这一州之中那成势高手也分明未曾察觉到分毫。

    但是在天外天,老书生和王羲颐所处的那方天地之内脚下有雷声大震,滚滚如江水从脚下摔落人间。

    那方不知其几千丈的天门也在这脚下雷声牵引之下轰鸣作响,整个天门剧烈震动,附近那些个仙雾云海都跟着颤动不已,而这一次天门之内那位神秘仙尊则并未出手阻拦。

    “若是我强行送他们出天门自然是免不了人间规则的干扰,但是如今是人间有人感召天门要行那飞升之举,若是此刻我将一些天上之人送入人间怕是坏不了下界的规矩,况且此刻人间天听依旧在我的蒙蔽之内。”

    站在那不断轰鸣抖动的天门之内那神秘仙尊漫不经心缓缓开口。

    这一次那老书生出奇没有反驳什么,他虽然依旧脸色如常但心湖之中却已有波澜起伏。

    他知道那人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若真是人间有人能够开天门而行那飞仙之举,确实是没有坏了人间的规则,而在这个时候若是混淆视听有仙人短暂离开天门则很有可能被那人间规则当做是人间飞升之人。

    人间很多修为高深且时日深长的修士一直视老书生为大道门槛,他们觉得他们这些年之所以未曾飞升仙界实在是老书生太不讲理,一个人借助着人间大道将天门彻底关上让所有人无法飞升,断了所有人的大道根基。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小看了老书生,也太过小看了这人间大道规则。

    实际上老书生这些年所做的不过是尽量隔绝了这人间当初所谓的天人感应罢了,他只是不想看到那仙人垂钓人间如皮影操控般玩弄世人,至于那天门飞升老书生从未干预过分毫。

    世间大道虽万般艰难但我依旧会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是自己选择飞升仙界离开人间老书生从不会去阻拦。但是若是以为成为那飞升之人便可主宰人间世人的走向,就可以高高再上,那他孔丘不答应。

    其实这些年一直未曾有人飞升便是因为此因。没有那天人刻意的馈赠,刻意去动摇人间根本,习惯了此等馈赠的人间之人飞升之路自然会坎坷艰难异常,就像是习惯了被人托举着行走便忘记了独立行走一般。

    这其中缘由老书生懒得去解释,更何况深谙人心的他很清楚,由他去告诉那些个眼高于顶之人说其实并非是他阻拦他们各位的飞升之路,其实是你们各位修为不够精深达不到飞升的条件这样的话估计无一人能信,既然如此那便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些年人间并非未曾有一人尝试过飞升,也并非就真的无一人能够达到这人间规则的认可同时感应那道天门,在老书生的印象之中应该有八人之多。

    这八人具可飞升仙界入那天门之内,但最终真正走入那天门之内的唯有两人而已,其余几人选择不去飞升而留在这人间,当然最终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几乎是断绝了之后的飞升之路,这些人的选择老人从未去干预。

    老人记得最近一次有人开那天门是不久之前,开天门的还是一个老熟人,当然,对方开天门开的有些勉强最终还是老人再旁稍微帮衬了些许,没办法,当年为了这个人间的安稳老人曾经利用对方做过一些事,这让老人觉得有些许不自在。

    虽然谈不上亏欠但到底是同道中人,况且老书生那个时候已经关注到了那人的二子,说不得会有一番师徒情谊,如此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在见到那人之后还曾短暂交谈过几句,最终那个被尊称为杨王的男人并未选择飞升走入天门之内而是选择回到人间,这倒是并未让老人意外。

    事实上老书生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并未对此人有多好的观感。一个粗鄙的沙场汉子和一个儒家继往开来的圣贤,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当年的事很复杂,老书生面临的状况比之今日之险状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终老书生只不过是尝试着和那位早已威名赫赫的杨王说了一番话,他并未觉得对方会同意,而且那要求对于对方的负面影响堪称巨大。

    在这之前老人尝试找过当时的武皇最终遭到了拒绝,他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找当时的杨继,甚至他已经决定放弃,不惜以自己去破掉当时的局势。

    未曾想老书生和杨继说完那番言语之后杨继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仅仅说了一句话。

    “带我去看看。”

    杨继就只是让老人带他去看看当时老人所探察,所遇到的那种局面,只是为了证明老人不是居心叵测,之后便毅然答应了下来。

    老书生不可思议的问对方是否听清楚他的要求,是否愿意承担那样的后果,结果只是换来男人一句闷闷沉沉的话。

    男人说:“虽然我是一介武夫,一个糙汉子不懂你们读书人那种弯弯绕绕的话,但是我也知晓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比之那些老人读过的经典和他自己写就的道德文章要差的太多太多,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老人这些年一直都未曾忘却。

    事有大小,道理有深浅,但皆有对错。

    杨继开天门到如今不过个把月光景,没想到这人间竟然又有人开天门,而且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老书生略微感应片刻便已知晓那人的来历。

    “是他,那个原本早就该飞升之人,他不应该选择飞升才是,那并非他的大道才是?”老书生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若是其它人的话他还能够凭借对于人间的掌控稍微阻挡一二,但是那个人他根本无法阻拦。

    或许只有那一个办法了,老书生咬了咬牙随即脸上又有释然之色。

    既然只有那个办法那么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老书生扭头看向那三个王羲颐,但不知何时那三个王羲颐已经化为一人,一人身穿青色儒衫于老人身后站立。

    很多年以前他们便是这幅模样,一老一少,青衫少年与他的先生,如今青衫依旧,只是少年已非少年。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你的事,我曾和你说过很多次,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于执着于一字,还记得我曾送给你的那方印章吗?”

    看到那不断震动随后趋向于稳定的天门老书生此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柔声开口。

    “自然是记得。”王羲颐展演而笑,从怀中缓缓拿出一方古篆小印。

    小印只不过是用最为普通的苍化石雕刻而成,上面刻有四字,易伤情多。

    老人太过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论天资和学识他的这个学生都绝对算得上是百年难遇,但唯一让他担心的便是王羲颐太过重情,这件事从当初对方一气之下便以及冠之龄去碾压诸国天才翘楚便能看出端倪,其原因不过是那几国当初对于老书生的学问贬低最盛。

    事实上自从老书生决定以一人之力杀掉那大秦始皇之日他便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虚名,所以后来即便是被自己创立的儒教很多人排斥,即便是学问几乎被销毁殆尽老人也没有多么在意。

    “我和你说过,天道无情这种话其实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的无情并非世人所认为的那般无情,只是不以感情去扰乱大势,不为感情去判断对错,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先生的教诲王羲颐自然是不会忘。”王羲颐略微有些犹豫随后缓缓道。

    “既然记得你今日之后便不要再如此行事,为师最后再教你一次,一会儿你不要出手。”

    老书生回头看向那几乎便要走出天门的群仙淡然开口。

    王羲颐咬了咬牙沉默不语,他既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答应老人的话。

    老书生这次没有回头,他不用回头便能想到自己这个弟子那种挣扎难过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不忍与心疼,他知道那样才能让对方不用那么坚持。

    “你的学问很好,其实当初我并非因为你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而迁怒于你,至于原因我想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一言相赠,还有一事相托。

    须知我辈读书人虽不畏艰难,虽千万人吾往矣。但也要知晓一事,君子时屈则屈时伸则伸也。

    你已经见过了你的小师弟,不论他认不认我作先生都无所谓,但无论如何你得认你的师弟,我如今无法亲自教导你的小师弟,当然他倒是也不需要我教导什么,但他毕竟年轻,遇到有些棘手之事需要人指点一二,今后就由你代我对他照拂几分。”

    老人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表露过多的心扉,比如他其实很想告诉王羲颐有他这么个弟子他真的很欣慰和骄傲,再比如他也很想告诉对方这些年别怨他的先生,其实他很想他这个弟子,但是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既然决定了要破釜沉舟那么又何必多做感伤?与其让自己这位弟子心存不舍与难过倒不如让对方认为他的先生本就薄凉来的痛快。

    情深久来牵人心,何如情多转情薄?

第二百零五章 有人关天门

    恢弘天门开始慢慢趋向于稳定,那上界独有的神秘气息也开始缓缓从天门之内涌现向此间空间,他们师徒二人很清楚,当这种仙气开始到一定程度之时此方天地便是那飞升仙界的桥梁。

    到那个时候凭借着那神秘仙尊的不知名手段蒙蔽人间大道,以及这里的仙气浓郁他便真的可能让那上千仙人走出天门。

    一旦走到那一步,即便是短暂的空挡也绝非他们两人可以抵挡的。他们殒命或许不算什么,但人间没有了他这位镇守人间的读书人只怕还是会和之前一样,一步步沦为那上界的豢养之地。

    老书生绝不能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当初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单枪匹马以读书人的身份一举瓦解了当初的大秦帝国全然不顾自己的文脉道统,如今又有什么不可以舍弃呢?

    或许唯一不能舍弃的便是自己的这两位弟子吧,他可以抛却自己的大道不要,也可以让自己的弟子去认为他们的先生不过是薄凉心性,但他不忍心让他的弟子因为他而身死道消。

    他告诉王羲颐,君子时屈则屈时伸则伸也,他曾经也告诉过对方无论何时都不可轻易放弃自己,须知生死乃人生大事,岂可说死便死?

    可如今他却要走上这一条路,他选择虽千万人吾往矣,亦是亡矣。

    老人和王羲颐说完那一句话和一件事之后浑身便开始有气势节节攀升,那并非寻常武夫和求道士那种修为高深后爆发出来的武道气势,而是蕴含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他此刻彷如化身为一尊神祇一般,浑身大道气机一览无余,而且那种大道气机还在不断攀升,随着这种大道气机的不断提升此方天地开始猛烈震动起来。

    老人身上那种气机开始不断逸散而出,原本由天门之内涌现而出的仙气开始在这种气机的逸散冲击下竟然被冲散了几分。

    “老夫于人间立教称祖,虽未曾称霸一方但却也算的上是慧及天下了吧。若非老夫,如今的人间依旧是那王侯将相种姓门第,何来的天下士子风流?何来的万千贫寒士子一步步走出困扰?

    老夫为所有读书人搭了一步梯子,如今与你们借一缕心中信仰,不过分吧?”

    老人低声呢喃,在这一刻人间几乎所有的寻常士子心中皆有一缕涟漪泛起,他们皆不由想起了那位儒家始圣,想起了若非他的儒家学说恐怕他们如今便不会读书,更不会明理,于是心中皆有一丝感激。

    在这一刻老人身后有万千光影氤氲起伏,那万千光影如同一条光阴长河般在老人身后流淌,加上老人本身那大道气机不断流转,一时间此处空间蕴含着一种大道浩淼的感觉,而且随着那光阴长河的出现此处原本残留的仙气都瞬间被席卷在那光阴长河之下,似乎时间都停滞了些许。

    “你竟然想要散道?而且那是?信仰之力,你这凡人好大的胆子。”

    看到天门之外的这一幕那立于天门之内的神秘仙尊原本波澜不惊的语气刹那间变得有些恼怒,他没有想过人间竟然敢有人去染指那不属于他们那个层面的东西,当真让他的心中泛起久违的怒意。

    “你当真觉得玉石俱焚就能阻止这大势所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若是你胆敢走入天门,本尊一定让你神魂俱灭。”

    天门之内呵斥声如同滚滚惊雷在此间回荡不休,在这呵斥声中那方天门又开始剧烈晃动,不断有恐怖仙气继续从天门之内溢散而出,而且那站在最为靠前位置的伟岸身影变得更为凝实,似乎随时都要从天门之内走出。

    在其身后,成百上千的仙人隐隐幢幢如同皮影幕布上的士卒般列阵在后,于天门之外一眼望去两者似乎分别位于不同的时空,但却又像是同处于不过百步距离,看起来分为怪异。

    “虽不能完全阻止但却足矣为人间争取百年光阴,况且我散道之后依旧有我的弟子代替我镇守人间,我孔丘又有何惧?

    在我之后后辈有读书人曾直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可谓继往开来,道尽所有读书人之心声。既然如此,那没有前生来世神魂俱灭又如何?”

    对于天门之内的威严嗓音和恐怖仙气流转老人淡然处之。

    看到这样的老人王羲颐双眼微红,他的心中颇为激动,仿佛看到了那些书中所描述的他的先生当年学问空前绝后人间无人出其左右的模样,那是他曾错过最美好的风景。

    王羲颐轻轻长呼口气然后眼神坚定,他向前走出一步然后对着自己的先生弯腰行礼。

    “先生,赎弟子不孝不能长伴先生左右,今日之事本就是弟子之事,先生大道非此,自然不能因此而散道。”

    王羲颐显得有些局促,自他跟随老人以来他很少会和老人意见相左,即便是后来因学术上偶有不同见解也大都是融洽相论,不会出现这种直接反驳的情况。

    听到王羲颐的话老人先是一愣继而沉默,随后便骤然愠怒,如同一座沉默火山爆发:“在你映象当中才开始成为我的弟子之时我可曾训斥过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对你的训斥越来越多?”

    老人的话一针见血,直接刺在了王羲颐的心间,他知道他的这个弟子这些年之所以一直未曾来此地见他就是这个原因。

    果然,听到老人的话王羲颐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暗淡,他低下头轻声呢喃:“弟子不知。”

    “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子而走出一条离经叛道之路,也不是因为大道不同水火不容,而是因为我后来越来越看不上那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老人神色倨傲,这一刻面对王羲颐他似乎和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一幅模样。

    “我孔丘是谁,想当年我有弟子门生三千人,其中佼佼者众多,即便是成就圣人的也绝不在少数,你一个王羲颐又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在人间传承我的道统,又凭什么能够妄议我的大道?”

    老人的话很决绝,也很伤人,似乎对于王羲颐这样的弟子浑然不在乎。

    “哈哈哈,有趣,果然是下界之人,若是我等不干涉你下界也不过是相互扰乱的散沙模样,就算是被称为圣人的尔等都是如此,何况他人?

    那个叫做王羲颐的后辈,既然老书生不领你的情何不入我天门?本尊看你资质不错,若是入我天门之内本尊便准许你随本尊修行,将来成就必然远在老书生之上。”

    天门之内那位神秘仙尊朗声大笑,而后对着王羲颐发出邀请。

    “你闭嘴。”

    王羲颐猛然抬头然后怒吼道,他这一吼之下那不知高几千丈的天门骤然下落了几丈,之后老人身后那光阴长河也瞬间停滞了下来,就连那大道气机也开始变得不再蔓延。

    在王羲颐的身后四个方位分别出现了四道千丈身影,那四道身影一人作儒生打扮端坐于北方朗声说出四个字:“得道多助。”另外一人侧卧于东方虚空之上,那人侧卧之姿如同一只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异兽一般,他则是长长打了个哈欠呓语:“浮生若梦。

    另外,在西方则是有一僧人端坐于似虚似幻的莲花台上双手合十低眉唱出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应做如是观。

    而位于南方的一人则气势最为迫人,浑身首遭也充满了戾气。那人一身黑衣长袍头戴围帽,周围充斥有火红色的雾气冥冥流动如同蔓延天际的火海,相较于其余三尊身影他并未开口多说什么。

    这四道千丈身形就如同四根天柱般矗立于此间四方,那原本依旧有些大开的天门此刻已经完全静止下来,而且似乎还有关闭的迹象。

    “这是……你大胆,竟敢同修四教大道,儒道二教还好,那佛魔二教本就是霍乱大道根本,你如何敢,当真不怕万劫不复?”

    这一次那天门之内的神秘仙尊是真的怒了,他的声音罕见地极为暴躁,再无之前那种大道广博波澜不惊的冷漠。

    “先生,你不必如此,这便是王羲颐的宿命,即便是先生你再舍不下弟子又能如何?您可以舍生取义难不成就要让弟子苟且偷生吗?咱们这一脉只有为了自己的大道一往无前,又何来龟缩隐忍这么一说?”

    王羲颐看着自己的先生神色逐渐释然:“当年先生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便有意疏远挚友故交,至于我这个弟子更是不管不顾,甚至将我赶出门庭,其实这些我都了解。

    如今您依旧是扮演那个恶人,不惜让我恨您,让我与您背道而驰,您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王羲颐活下去,而您身死道消去承受一切,不是吗?”

    王羲颐神色黯然,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极力压抑着他的情绪。

    “可是先生,您是看着王羲颐长大的,您应该知道我王羲颐即便是大道散尽,魂魄具灭,被遗臭万年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生您在我眼前身死道消。

    当年先生道统崩坏,被无数人口诛笔伐的时候王羲颐不在,若是王羲颐当时便是先生的弟子那绝不能看到先生受辱至此。今日无论先生认不认王羲颐这个弟子都不重要,王羲颐大道散去更不重要,我王羲颐今日只愿可以为先生尽孝,只愿代师散道,关天门。”

    王羲颐泪流满面,他的话如同那棋盘落子,掷地有声而决绝不悔。

    话音未落王羲颐便一步踏向那尊从亘古便一直存在于世的天门,在此时,东西南北那四尊千丈身形都对着其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轰然散去。

    就像是光影汇聚而成的四尊巍峨身形悄然崩散开来,无声无息但气机蔚然大观,每一道气机都比之成势高出太多太多,溃散的四尊身形化为四道璀璨光柱跟随着王羲颐一同向那天门撞去。

    “不可,小颐,你这一去今生来世都将失去,万万不可。”

    对于自己的这位弟子的心声老人还未曾回应对方便毅然决然撞向那巍峨天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身即将溃散的大道又聚拢起来,而身后那由气运凝聚而成的时间长河也完全停滞凝聚。

    原本老人的计划是以自身散道为代价,加上强行拘押而来的儒教气运去镇压住此方天门,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切断那位人间飞升之人对于天门的气机牵引而且还能关掉天门。

    但如此做的代价便是老书生大道散去,自身所蕴含的儒教气运点滴不剩,以此作为代价去与这人间大道做个交换,破坏一次规矩。

    毕竟如今这天门确实是因人间有人飞升而感应显化,那仙界仙尊想要偷渡上千仙人强行入人间必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老人想要关上天门必然也会隔断人间那人的飞升,如此一来也算是破坏规矩,自然也需要付出代价。

    在这之前他仍然执意让王羲颐死心,即便是对方不死心他也有自信在他散道之前强行将对方扔出此方天地,这是老人的想法。

    但是他未曾想到王羲颐竟然已经走到这样一步,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子竟那般决绝。

    先前看到王羲颐施展那一气化三清的法门刹那间将数百位仙人打入天门之时老人便感觉到自己弟子如今可能已经达到了他的高度,在他散道之后自然会留下一份馈赠留给自己的弟子,到那个时候王羲颐便能代替他镇守人间,甚至是强过于他。

    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想当然,原来此时他的弟子真的已经应了他所说的那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他非但无法阻止王羲颐的关天门,更是要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失去来生来世。

    王羲颐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老人面如枯槁,两行清泪缓缓从眼中淌出,千言万语只化为先前那一句话。

    他多么期盼王羲颐能够听他一句,希望对方可以顾及一下自己,希望他可以留有一丝余地,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子,知道其既然如此行事断然是虽九死而无一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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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问道介绍:
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人间问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间问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间问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