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人间问道TXT下载人间问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人间问道全文阅读

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人间问道全文阅读

第一章 归京,一人惊一城

    “遥映人间千百态,恰似九天落玉珠,”前朝闻名遐迩的大词人顾言曾这样形容玉陵城,意思是这玉陵城宛如九天之上落下来的白玉翠珠,囊尽了人世间的众生百态,仅此一词就可道出玉陵城的非凡。

    确实,仅从表面来看,这玉陵都城之内酒肆林立,画舫临江,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就连街角巷尾的乞丐都比一般的都城要多很多。夜幕之下更是歌舞升平,靡靡之音顺江而动,唱曲的、吟诗的、醉酒的、被权贵欺辱讨饶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真可谓是囊尽了众生的喜怒哀乐贪嗔痴。

    当然,玉陵城的闻名不仅仅在于它容纳了众生百态的热闹,更为重要的是它有一个闻名天下的名头———天渊国国都。

    天渊国,建国仅不到百余年,初代帝皇武昊天起初只是前朝一名小小的将军,后带领其手下六大战将在前朝动乱纲纪崩坏之时硬生生杀出一片天下。

    百年前最后一战前朝太子不知用什么办法请来拥有四百年历史的黎国阻击,当时黎国派出的是号称永胜将军的赵括,其统兵三十余年,为黎国打下万里江山未尝一败,端是骁勇无敌,永胜不败。

    那一战两军对垒于天下险地天渊,永胜将军统兵三十余万气势如虹,兵戈刺穹,但最终被武皇手下第三战将杨继以三十万大军大破之,那一战直杀的是血流成河,黎国三十万大军尽数被抛尸天渊,从此划天渊为界,黎国十余年来未敢来犯寸地,此后武皇以天渊为国名,立朝惊天下。

    国都威名凭国而重,正是如此玉陵城随着天渊国日益强盛而愈发地位特殊,可谓是天渊国国脉气运聚集之地。

    这一日已近黄昏,玉陵城外护城河上波光涌动,在血红的晚霞之下如同一条条血蛇游动腾跃;河岸之上城门之前,一些批零商贩信使劳工已经准备收摊归家,他们的脸上被红霞染上一抹红润,同时附带着一丝安逸的满足,盛世民心安,端是实话。

    希聿聿……在一片混乱收摊的嘈杂声中骤然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这声嘶吼如春雷炸落,似兵戈击鸣,一时间让城门口的百姓劳工为之胆颤,举目而惊。

    “赤兔,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这一路走来八千余里,老子骑你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的清楚,你除了吃吃青草拉拉马粪还能干些什么,当初本少爷挨饿的时候真该将你的肉割下来做马肉烧饼吃!”

    城门地平线近天远端,一人一马缓缓朝着近处而来,马长嘶,霞似血,古道西风乱,公子衣带卷,这本是玉陵城外比较常见的一番景致,只是今日却有不同。

    半盏茶功夫一人一马已入近前。马是好马,长鬓根根油亮滑顺,马尾一动似狂风而涌,四蹄立地稳如泰山,眸中带着丝丝孤傲,全身红缎子般的毛发在夕阳中如血甲加身,就算是一众不懂马的平民也知道这是一匹难得的良驹,百年难得一见。

    马虽好马人却非好人,在这良驹之侧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亦或者应该说是一名小乞丐。

    这名少年一身装束破烂不堪,外袍上面都是破洞,露出里面的内衣也满是污垢,一头黑发更是如杂草般随意披散,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竟连真实面貌都看不真切,这样的装束在玉陵城最为繁华的街头巷尾倒是颇为常见,正是那些乞儿的标准打扮。

    但这样一个疑似乞儿的少年手中却甚是随意的牵着一匹英武不凡的万金良驹,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让人更为无语的是这看起来眸中傲气凌空的良驹对这少年似乎没有什么不满,即使是少年口中嘟囔着要拿它的肉做烧饼,即使是少年将自己肮脏恶心的破鞋脱下来在那马缎子般的皮毛上抽一两下,那马都没有任何表示,仅仅是眸中闪过一丝委屈之意而已。

    良禽择木而栖,良驹择主而随。如此良驹自有其傲性和血性,这一点从那马偶尔看向四周的眼神就显而易见,很何况它先前的嘶鸣明显带着一丝金戈之气,能发出这种嘶鸣的马多是血战沙场的战马,其血性更甚,轻易绝不能辱之。

    如此显而易见的常识如今却被打破,那少年的举动明显对这宝驹没有丝毫爱惜之意,随手近乎辱之,但是这铁血良驹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之意,这端是奇异,算的上一则奇闻异事了。

    此情此景一时间在玉陵城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少年过往之处议论之声鼎沸,几欲盖过外围护城河汹涌水流之声,轰动异常,就连城门口的守卫都在讨论此事。

    “哈哈,玉陵小城,本少爷又回来了,春苑楼,江万舟,满城烟华脂粉香,琼浆香果美娇娘。这一路我可是梦到你们千万次啊,真是想死我了。”入城之后那少年先是用脏手摸了把脸,随后扯着嗓子在城门通往外城的主道上大吼了几句,少年的声音虽然清脆而朝气十足,但是在极重礼教和修养的国都这种举动无疑异常显眼,行人纷纷为之侧目,对他指指点点,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赤兔,本少爷说了走快点你听到没有,这一路把我饿的,现在想起醉仙楼的烧鹅熊掌就口水直流,妈的,都怪那死老头子,不然这些东西都不配入小爷之口,何曾像现在这样需要惦记?”对于周围行人百姓嫌弃的眼光少年显然并没有注意,只是回头和身侧的宝马如此说道,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

    “快点,快点,到了那儿本少爷请你喝醉仙楼的仙人酿,说起来你也好几年没有尝过那酒的滋味了,”少年自顾自边说边走,对于周围行人愈发诧异的眼神好似浑然不知。

    醉仙楼是外城最为声名远播的酒楼,同时也是价格最为昂贵的酒楼。里面最为简单廉价的菜品都是几十银钱起价,而那少年口中的仙人酿更是一壶几十金,足够京都富饶之地的平民百姓生活小半辈子,能在醉仙楼吃的起菜的的人非商贾巨富即王侯世家,普通人大概只能闻闻醉仙楼飘出来的酒香罢了。

    如今这形似乞儿的少年口中似乎对这醉仙楼完全不在意,倒像是入楼吃饭对他来说是最为寻常之事,就连那价值数金的仙人酿对他来说也只是喂马之物,这让周遭行人为之咋舌,不知这少年真的是来历惊人还是天真无知。

    少年虽然看起来身形孱弱但是脚下却甚是有力,迈步之间坚定而稳妥,所以走的并不慢。身后的良驹不知道是不是听说有佳酿可饮,原本有些随意拖沓的状态也改善了不少,这不由又惹来了少年的几句谩骂。

    这古怪少年引起的轰动如同江潮般由城外涌入,最终在外城蔓延发酵,当然这仅仅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种情况也仅能成为百姓饭后闲聊谈资,入不了帝都权贵的唇齿。

    约摸盏茶功夫那古怪少年已深入外城,一路走来必定成为焦点,只是对这少年来说这样眼光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神色如常,轻松谈笑自若,一路走来已达醉仙楼处。

    彩灯朱窗檐飞扬,玉阶乌楣香,如此形容这整街最为显眼的醉仙楼无疑非常贴切。

    巍峨而不夺势,精巧而不俗套,既有酒楼该有的市井之气又不乏高雅之质,单凭如此门面可胜寻常酒肆茶楼百倍,不负盛名。

    少年没有犹豫,径直朝着醉仙楼走入,只是如此非凡之地自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松便可踏入,还未临近便遭到伙计的呵斥和白眼。

    “你敢阻我,看起来小田确实是有本事了,**的伙计也这样牛气,得了,今天心情不错,不和你计较,把这个给你掌柜,让他来见我,”对于伙计的呵斥少年似乎并不生气,只是从破破烂烂的衣袋中随意掏出一块褐色的形似铁牌的东西扔给了那个伙计。

    醉仙楼的伙计也并非没有眼力之人,听到这少年古怪的话不由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加之少年身后那价值万金的宝马,所以他虽然犹豫,但还是拿着铁牌入楼去见掌柜,临了还警告了少年不能入内。

    驾驾……少年立于楼前等待,远处由远及近几声驾马之声传来,听到这马声少年皱了皱有些污垢的眉眼,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怆然。

    “看起来我离开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长的这外城中所有人都忘了,忘了还有一个我这样的人,忘了这外城之中到底是谁做主。”少年用手轻轻捋了捋身旁宝马的长鬓,口气平静道。(未完待续)

第二章 铁令,如王亲临

    少年记得他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暮色渐近的日子,一样的残阳似血,一样的芳华中透着一丝凄凉,如今景致如旧,少年的心性却比往昔要平静许多,至少这马踢踏之声和小伙计的白眼并没有引起他任何心绪波动。

    “君子虚怀若谷,立于人前当如渺渺之气或如汲汲风动,行动而神不动,”这是小的时候那个少年口中的老头子对他的教导,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似乎那老头子的教导在他这里出现了某种无法预料的偏差,这种偏差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少年本身。

    “管他什么虚怀若谷,管他什么让人看不透彻如风如气,难不成这世俗百态谁就能看的透彻?我便是我无论如何谁也不可能将我完全看的透彻,”这是少年离开这玉陵城时对那老头子所说的话,换来的只是略微暗淡的一抹眸光和一丝白发,少年知道,这一走情况不详,结局难料,但却也不得不走。

    “老头子,过刚易折,如今我回来你却未来,想来格局已然不妙,我虽不愿涉入,但却也不得不涉入,罢了,生在局中又如何能长在局外呢?”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高出于外城所有建筑一截的一座八角阁楼微微凝住了神,夕阳余光映在他污垢的小脸之上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气质,唯一特殊的就是那双眸子似乎格外通透,宛如悬世明镜一般。

    “是谁,本少爷听说今日有人带良驹入京赶往醉仙楼,良驹何在?”就在少年看着远方的阁楼出神之时之前的马蹄声以近停熄,此刻在他侧方不远处约摸六七匹骏马并头而立,随着一声清脆的少年郎的声音传来,一马踢踏走来立于少年身侧。

    “果然,果然是好马,此马立如老松扎根入地,形已初具狮虎之形,眸中傲气凌神,妙哉妙哉,今日竟让我遇此良驹,此生无憾,此生无憾。”那立于马上锦袍皮靴的少年策马出列之后眼中看到的都是那形似乞儿少年身侧的宝马,对那少年完全视若无睹,仿佛那少年完全不存在一般。

    “若是每日可乘骑此马那当在众公子中出尽风头,妙,实在妙极,”锦衣少年此刻满脸通红,一双眸子如饥狼看食,口中的话也词穷显露,显然是激动异常。

    希聿……就在那锦衣权贵少年盯着那良驹品味之时那良驹忽然长嘶一声,这一声嘶叫如平地一声春雷端是让人心惊,那锦衣少年胯下的骏马更是前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若不是那少年反应快提前从马上跃下的话一定会栽一个大跟头,但即便如此那少爷也有些狼狈,身形踉跄,锦衣略微凌乱。

    噗通……噗通,在那少年站稳之后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另外一侧追随他的那些随从的座骑也都瑟瑟发抖跪了一排,一时间倒弄得这一群来人狼狈不堪,场面极其混乱,不论那些随从如何训斥鞭打那些座骑依旧俯倒在地方抖若筛糠,像是遇到什么它们最为畏惧的东西了一般。

    “血马,这是一匹血马,”这个时候只有那乞儿身畔的无鞍宝马傲然而立,它浑身火红色的毛发此刻在残阳之下倒真的像是染血一般。

    看到此中情形那锦衣少年郎眼神愈发激动,对于之前的狼狈浑然不在意,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眼前这马。

    少年是这外城禁军一统领独子,生性最喜宝马良驹,见之必想方设法得到,加之其父也算是京都权贵之人,所以一般人也惹不起他。

    正是因为少年有此癖好,所以其父手下之人也会为他留意这些,今日在那乞儿少年携带良驹入城之时便被其父手下的守城军士发现上报,正是如此这统领之子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一炷香时间不到便已然赶至。

    初见之时这统领之子约摸能看出这马确是良驹,但此刻听到这马长嘶之下众马伏地宛如朝拜君王一般他才意识到这马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这竟然是马中至尊中的血马。

    所谓的血马只是一个统称,一般的宝马良驹血统出身都极有讲究,要不能杂交相配,但是这血马不同。

    血马出身于野马群中,初时和普通野马无异,之后随着年龄增长会开始争夺马群之王。由于其血统不高出身不正所以会极度劣势,多半会成为马王的磨砺之石,结局无非就是泣血而亡,暴尸荒野而已。

    此等结局几乎已成定局,但数十万之中总归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这例外就是血马的诞生。

    偶有普通马匹在争夺马王过程中存活下来,其不断挑战争夺不断落败但可不死,最终磨砺之石反倒崩碎尖刀取而代之,成为野马群中的王。

    这种马王的上位是通过不断流血而战,满身伤痕碎骨来换取的,可谓是浴血逆天争夺命运,所以被称为血马。

    血马不可降不可辱,凡人不可擒,擒之宁死而不屈不弯,其性刚烈可见一斑。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得到这种血马,更别提是拿这种马当座骑了。

    这统领之子是好马之人,这种传说中的马中至尊他自然是知晓的,并且他知道这种血马并非不能驯服,至少在这玉陵都城之内就有那么几匹,只是少的不超过十指之数而已。

    想到这里锦衣少年先是狂喜,而后心中的激动又猛然熄灭变凉,好像是被披头倒灌下一桶凉水一般。

    如此良驹血马,他也只闻其名未曾见过,但如今却被这乞儿少年随意拿着草绳牵着,那这少年的身份还会仅仅是个乞儿吗?

    “快,快请那人进来,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天杀的……”就在那锦衣少年揣度这乞儿少年身份的时候醉仙楼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之声,不多时一衣着紫色碎花长袍,腰系月牙白玉珏的富态中年人从醉仙楼小跑出来。

    那富态中年人手中恭敬捧着一褐色铁牌,铁牌正面铁钩银划一杨字,周围是旌旗兵戈为纹,除了其上面的杨字看起来颇为气势不凡之外也并未有甚特殊,但此刻这铁牌被那富态中年人置于手中仿佛是端着其身家性命,生怕一个不甚将那铁牌掉在地上亵渎一般。

    这番声响自然也惊动了那统领之子,看到这富态中年人之后他的双瞳一缩随后目光落于那中年人手中的铁牌之上。

    这中年人是此处醉仙楼的掌柜田汉,作为京都外城乃至天渊国最为声名远播的酒楼的掌柜田汉绝对不是一个普通酒楼掌柜那么简单,其背后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就算是这少年的父亲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一切少年是清楚的。

    正因为他清楚这些所以看到这田汉如此态势他异常不解,随后稍加查看便知晓这田汉做如此态势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枚铁牌,所以他的目光由那田汉最终放在了其手中的铁牌之上。

    “这,这是杨王铁令?”最终看到那田汉手中的铁牌之后锦衣少年先是一愣,随后脸色立刻大变,转而看向那束手而立,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的乞儿少年。

    “看起来我消失的时间太久,你们不认识我,倒还认得这破牌子,这真是人世间的一桩悲剧!你说是不是,赤兔?”看到这恭敬的田汉和脸上冷汗几欲流出的锦衣少年这乞儿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随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收,明亮的眸子最终还是落在了那田汉手中的铁牌之上。

    看到这铁牌如此威势乞儿少年眼中逐渐模糊,最终汇聚成一个身影。那身影在外人眼中豪气凌空,气吞万里如仙如神,所有人对他都仰慕万分,难望其项背,但对于这乞儿少年来说那人只是一个发鬓已经斑白的老头子罢了,只是按照他的猜测,现在这个老头子怕是并不好过。

    “你,你是三年前被杨王流放八千里的杨,杨文锋小王爷?”看到这乞儿少年默不作声那统领之子脸上的冷汗更甚,最终咬了咬牙口中颤颤出声,只想得到那个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杨家铁令为外城外姓王侯杨王之令,此杨王正是数十年前那以一己之力亲领其手下三十万杨家将士大败黎国永胜将军赵括三十万虎狼之师,当今天渊之主武皇亲封的六大外姓王侯之一的杨继。

    当年武皇封王,其手下六大战将和军师智囊尽数被封异性王,只是除杨王之外其它王侯府邸皆于内城皇宫周围,谁也不知道杨王为何要将自己的侯府建于外城而放弃这玉陵城乃至这天渊国最为神圣的地方。

    虽然杨王放弃了成为那最为神圣与神秘的一份子,但是仍然不影响其成为这天渊国最为有权势的几人之一。杨府天楼在这外城可谓是最为显赫的府邸,内城之人不出杨王可在外城称王。

    杨家铁令这世上只有三块,杨家三父子各持一令,当年的杨家铁令持之可调杨家铁甲,如此自可看出这杨家铁令所代表的东西有多恐怖,几欲等同于杨王亲临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往事如烟欲登楼

    杨王何许人也,及冠便随武皇乱世争霸,大小战役未尝一败,睥睨天下,傲立绝巅。三十岁不到便封异姓王,被誉为天渊武皇之下第一人,据传不只其用兵入神,杨王自身实力也仅次于武皇,当年黎国战神赵括便是被他在万军之中斩于马下,当真是一代天骄。

    不止如此,天渊建国之后战事息,兵戈止,马放南山,一代战神杨王抑武崇文,参与朝堂政事也颇有见解,如此人物当真是集天地之灵秀,为上苍之宠儿。

    “银枪寒芒震天下,胸中沟壑填学崖。”武皇御笔亲提对杨王赞叹不已,说其不止武可安邦,文亦可治国,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全才之人。

    自古才情绝艳之辈不乏追随崇拜之人,更何况杨王本身威势滔天,如此外城百姓平民对于杨王的崇敬和认知隐隐比深居内城高高在上的武皇更甚,几乎外城所有和杨王有关的东西都被人刨根究底的了解,这杨王铁令自然在外城人尽皆知。

    至于这铁令如何会在一乞儿手中这确实是值得商榷的事,只不过这事在田汉和那统领之子想到记忆中那件事之后他们心里也各自有了一个相同的答案。

    武皇杨王一身玄功已近仙神,几十年可保持自身不死不灭这是天渊国人尽皆知的事。武皇育有六子三女,杨王仅有两颗香火,而田汉他们心中的答案正和这两位大人物的子女有关。

    皇族子女深居内城不为世人所知,加之杨王府邸活动在外城居多,可被人察,如此世人自然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之上,尤其是这位的家人更是吸尽了眼球。

    杨王长子杨延幼时便学兵法韬略,修行之法,十余岁时以兵法败尽杨家军众将,同年踏入感之一境,如此修行境界寻常之人终其一生难入之。

    世人多道虎父无犬子,此话用在杨延身上最是适合不过,他宛如月夜之下的一抹不坠流星,其父皓月之光并不能遮掩他自身的光芒,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毕竟当年杨王于此年纪也未曾有如此了得。

    杨家父子二人在天渊如同两颗烈阳般炫目,真当所有人都觉得杨家是被上天垂怜之族时发生了一件意外,也正是这意外将原本神圣无暇的杨府惹上了一丝尘垢。

    此尘垢在外城无人敢提,但民众心中都有一个名字,一个被誉为上苍对杨家构造中一记败笔的名字。

    杨文锋,杨王第二子,玉陵外城让所有人觉得是噩梦一般的存在,虽然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夸张,但其事迹确实不怎么光彩,尤其是当初那件他捅破天的大事,更是让他的恶名昭昭。

    杨家第二子从小不学无术,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外城茶馆酒楼流连忘返,其十岁之后更是朝入酒楼夕入烟花之地,也算是破了京都子弟最早入烟花场所的记录。

    除此之外,这杨家二少爷极为厌学,文从礼乐经史,武到兵法韬略,通通不能入其法眼。

    但是对于烟花之地他所看上的姑娘却向来是过目不忘,经常为一曲而豪掷千金,在京都的风月圈中杨家二公子素有“散财童子”的称号。

    虽然这杨家二公子只是风流浪荡,不学无术,但是却也没干什么烧杀强掠,奸淫残忍之事,说起来顶多算的上纨绔子弟,啃老附势之徒。

    只是人心终究免不了嫉妒,看到家事出身强于自己的公子少爷总免不了暗自说声豪门多纨绔来掩饰自己内心最为深处的酸楚。

    知书达理的国都贵公子们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上纨绔子弟的名头更何况这本来就劣迹斑斑的杨家二少爷呢?

    本来纨绔无罪,但是在三年前这杨家二少爷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咋舌的举动,这举动的震惊程度说是天渊国建国之后最轰动的事也不为过。

    三年前武皇欲招杨家大公子杨延为驸马,皇家赐婚虽是大恩但对一对新人或许仅仅是政治婚姻罢了,并无感情之说。

    但圣旨召书已下,无论什么婚姻都必须进行,这本已是定局。

    天家办事讲究规矩总归是多的,先是下发圣旨召书,其次礼部选择良辰吉日和定下仪典,最后还有天司部配合星象卜筮,零零总总的规矩估计要准备大半年之久,只是那一次不同。

    当年的婚事流程甚至仅仅走到第一步就完全胎死腹中,原因就是这杨家二少爷。

    那日宣旨太监和聘礼亲队还未入杨府便被杨文锋拦下,他夺了圣旨公然宣称其兄乃当世麒麟之子,怎能随便一道圣旨,一位凡女就可嫁于他的长兄?

    杨文锋此话一出顿时在玉陵城引起轩然大波,武皇是谁,天渊国主天之子,其子女自然也是皇家天女,但是在杨文锋口中这身份傲然,尊贵异常的皇家天女倒变得一文不值了。

    若是普通王侯将相之女以杨家地位这话最多也就是无礼至极倒不会有什么后果,但这话说的是天家之女,关乎皇家颜面,这事就大的无法估量。

    当时宣旨太监听到此话之后勃然大怒,当街训斥杨文锋,且盖上一顶灭门大不敬之罪,但是没想到的是杨文锋对此混不在意。

    “公主天女又如何?一副皮肉顶着一个出身,和我这纨绔又有何不同,嫁于我尚且勉强,如何配得上我那兄长?”当时杨家二少爷坐于玉阶之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吊着一根牙签懒散开口,身上锦袍散乱,浑身酒气,十足的痞气和无赖之色。

    如此态势让所有宣旨仪仗之人全都大惊失色,此话对内廷长久被皇权尊贵熏陶的他们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其实不只是他们,所有天渊国百姓对这样的话都难以接受,如此大不敬之语近乎等同于谋逆造反了。

    在杨家二少爷这样一闹之下旨是再也不可能宣成了,那些宣旨太监和内廷之人全都脸露怒色而后急步返入内城,看那样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们是急着回去告状,这一状告上去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将心提了起来。

    皇家天颜不可辱,辱之轻者诛杀之祸,重者灭门绝族,每次必伴血腥杀戮,而这次的主角是权势滔天的杨家,这样更是令人瞩目。

    宣旨太监刚返回皇宫还未等消息传出杨王便亲自将杨文锋压入内城,同时重枷自锁,领子请罪,一时玉陵内外城举城震动,所有人都觉得这对杨家来说是一大祸事,一时间杨家二少爷纨绔败家的名头半天之间随风卷过玉陵城的每个角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来也算是武皇仁厚,杨王入内城之后武皇仅是训斥了杨家二少爷几句之后轻自解下杨王身上枷锁赦其无罪,如此一来杨家虽无罪,但是这与天家结亲也自然而然作罢。虽然这事到这里也算善了,但是毕竟关乎天渊国天家和最为权贵的豪门名声,自然广为流传,当然,作为事件中心的杨家二少爷也自此成名。

    “敢于天家相比肩,纨绔还看杨二郎,朝入酒池醉金迷,夕宿烟柳花红巷,杨家威,杨家赫,累累功绩难抵过。”此事之后玉陵城街头巷尾都流传如此歌谣,意思是纨绔子弟中以杨二郎为首,杨家的累累功绩在未来都不一定可抵得上他犯得过失。

    在这事之中普通人看的是热闹,但是对于有心权贵之人却看到了很多不寻常的东西。比如这杨家大少爷对此事竟然无任何看法,甚至连面都未曾露过,比如武皇的处置和杨王对待此事的态度都是那样令人难以琢磨。

    此事之后杨家二少爷并未有何改变,依旧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偶尔还是会干出许多荒唐嚣张之事。只是全玉陵城都以知晓这杨家二少爷对于天家皇族都混不在意,又会在意其它的什么呢?加之这外城本身就没有比杨家更为显赫的家族了,所以一时间这人在外城几欲成为土霸王,无人敢去招惹。

    这样混了几年之后杨文锋几乎将外城的一些权贵豪门得罪了个遍,最后可能杨王也觉得这个二子实在不成器,于是在某一日将杨文锋赶出玉陵且下令将其流放天渊八千里,三年之内不能返回,这样一来这杨家二少爷算是告别了这玉陵城,而玉陵城也告别了这位放荡纨绔的少爷。

    如今杨家铁令重现,杨家已知的那两位此时都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那么此处杨家铁令的拥有者自然不言而喻。

    好马统领之子和这醉仙楼的掌柜都曾经听说过这杨家二少爷杨文锋,此刻见到其本人如此样子仍然不免有些惶恐,这位可是亲爷爷啊,若是按照他当年的行事风格,那此刻这几人恐怕都将不好过。

    “看起来你们是想起来了,难得,难得还有人对我有些映像,”一身乞儿装的杨文锋挠了挠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这笑容都对他面前的两人是一种折磨,他们不晓得今天如何才能从这位大爷手中逃脱。(未完待续)

第四章 嬉笑胡闹风起时

    面对乞儿少年一副嬉笑的面容这锦衣统领之子和田汉都浑身发冷,实在想不到今天如此时运不济,这煞星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他们触了霉头,要想善了岂非易事?

    尤其是这统领之子,此刻心里早已经将那报信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心里琢磨回去之后如何整治那个不长眼的奴才。但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最为重要的是眼下这关如何过。

    按照之前听说的这人脾性,他们理当没什么性命之忧,只是不免会损失一些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有的时候可能生不如死。

    据说当年一二品大员有一独生子极为好色,有一次不知何事这人竟然惹了这位杨家二少爷,之后这杨家二少爷也没怎么教训那位公子,只是用百年墨在那公子的脸上书写“好色”二字。

    这百年墨对普通人来说也算地上是一奇珍之物,此墨遇水不化,极难消除,而杨家二少爷在那公子脸上写的那二字正是用的此墨。从那以后那公子再也没有在玉陵外城的花街巷弄之中露过面,一直到这杨家二少爷被流放之后据说那公子才将脸上的百年墨字消除掉,从此谈杨家色变,简直就像老鼠遇猫一般。

    如今这二人又惹了这杨家煞星,至于他们会得到什么待遇那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看你看赤兔的眼神如同当年本少爷看到杨柳楼的头牌花魁旖琦一般,看起来应是好马之人。

    所乘之马“大宛云,”纯种大宛驹中万中选一,奔走如风,蹄动如踏云,也算是马中极品了。”

    乞儿少年伸出脏兮兮的手摸了把身侧宝驹的马臀随后向前踱了两步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统领之子的坐骑开口。他的动作很随意,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又或者这对他来说确实是没什么需要上心的必要。

    “是……是的,”那统领之子听到这乞儿少年的话之后有些犹豫也有些忐忑的开口,毕竟这人实在是恶名昭彰,谁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啪啪啪,那乞儿少年看了立于下侧拱手而立的统领之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排白牙在阳光下几乎要熠熠生辉了。

    “流放的日子里饿的不行的时候我就总想将这赤兔宰了吃,要不是想着这家伙也算是跟了老头子许久加上偶尔也能驮驮本少爷的话我早就煮了它了。”

    说到此处那乞儿少爷又回头看了看身侧的无鞍血马随后舔了舔舌头,那样子倒像是真的对这血马宝驹的肉特别感兴趣,吓得那血马连打了几个响鼻。

    “这一路也没尝上马肉是什么滋味,正好现在有这么一匹正宗的大宛良驹,不妨尝尝是何种滋味,你说是不是?”乞儿少爷又咧嘴一笑随后看向那统领之子,这一眼直看的那统领之子浑身发凉,几欲昏厥。

    这“大宛云”是他费劲千方百计才弄来的好马,为了得到这宝马他付出的东西和利用的东西几乎是他和他父亲人脉关系的极限了。

    他虽好马,但这马已是他所有马中最为珍贵宝贝的一匹,不然他也不会天天乘骑出来显摆炫耀,甚至就连他那位父亲想要再弄这样一匹都是不可能的了,可见这马对他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难得倒是其次,只是这统领之子确实是好马之人,对他来说这好马比之美玉娇妻甚至生身父母都让他痴迷,让他眼看着良驹而不可得简直会让他痛苦万分,更别提从他手中夺走他所拥有的良驹了。

    “本公子刚从穷乡僻壤荒芜江湖中回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吃,倒不如请你们吃马肉。不过我手头就这么一匹马还是老头子的,说不的得给他个面子,这样好了,就吃你这大宛云的肉如何?”

    “古人有云,久别归乡当烹羊宰牛为宴,既然京都公子都附庸风雅,说不得我也得学学他们了,这样吧,三日之内将你这马送入杨府,良驹为宴不比那牛羊更加风雅?”

    乞儿少年负手而立,看起来倒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在眼前这两人看来这人明显就是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实让人无语。

    对于那统领之子来说,如今这杨家二少爷不是要夺走一良驹而是要夺走他的心头肉,这对他来说委实有些残酷。最为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要拿他最为在意的东西当做那盘碟菜肴入人口腹,这绝对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只是不能接受又如何,眼前这人若真是那杨家煞星他又有何办法,难不成倾尽所有来一番以卵击石?虽然这统领之子不是什么才俊翘首,文韬武略也不见得强到哪儿去,但是权衡利弊得失这种事他还是知晓的,毕竟这是所有京都豪门公子耳濡目染的东西,即使不刻意去学也懂个七八分。

    “是,是……”那统领之子闭了闭眼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之后浑身疲软身子摇晃了几下,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有些不足。

    “好,还算有些眼色,至于这醉仙楼嘛,以后本公子若来便只做本公子一人生意,你看如何?”那乞儿少爷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统领之子随后轻轻扭头,余光扫了另外一个醉仙楼的掌柜淡淡道。

    “那是小子的荣幸,醉仙楼时刻恭迎公子,”相比较而言这田汉倒是没有任何犹豫,恭敬的拱手道。

    “既然如此便散去吧!耽搁这么久我也饿了,现在我可是穷的很,没钱请你们吃饭,不过三天后有这良驹宴,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乞儿少爷挠了挠杂草一般的头发,随后大步踏入眼前朱栏玉砌的醉仙楼,留下了失魂落魄的统领之子和那些傻眼的奴仆路人。

    京都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尤其是在有心人眼中有些事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入这些人的耳中和心中,杨家二少爷流放归来这样的事绝对是值得他们立刻知晓的事,所以就在这杨文锋在醉仙楼中大快朵颐的时候有关他的消息早已经乘风而动,吹入所有京都权贵府中。

    这醉仙楼也算是有能耐,在杨文锋入楼之后他们竟然真的将楼内权贵尽数遣退只招待形似乎乞儿的杨文锋一人,当真是下足了本钱,给足了面子。

    话说这杨文锋入楼之后坐一雅座,点了一桌子酒肉菜肴之后便大吃大喝起来,吃喝品相着实让醉仙楼的伙计觉得这人大概是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人。

    “喂,小伙计,别光顾着给我上菜,去沽二十斤仙人酿给我饮马,那家伙估计也是馋的不行了。”乞儿少年刚吃了一块鹅腿,将满手的油腻在桌布之上抹了抹,随后招手对一伙计开口道。

    听到这人的话之后那伙计不由面露古怪,但是想到掌柜的交代之后也没敢犹豫,转身沽酒去了。

    乞儿少年装束的杨家二少爷酒足饭饱之后打开一侧的红木雕花镂空窗榭看向外面,此刻这酒楼之中只有他这么一位客人,在菜肴齐全之后他又烦那些个异样眼光的伙计仆从将他们遣散,所以这素雅而不失堂皇的楼层雅间之中只有杨文锋一人而已。

    残阳余晖已趋于消没,只留下淡淡的几乎看不太清的一抹余光。

    夜色即将降临,酒旗搭布微微卷起一个边角,起风了。

    “我这次回来怕是现在已传遍玉陵,恐怕这风,今天要让很多人难以入睡了!”杨文锋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将手伸出窗外感觉了一下指间的徐徐春风微微眯了眯眼。

    “还是这样冷的刺骨,”此话从他的嘴里说出不知是指这风还是指其它的什么东西。

    起风了,在如今的年岁里春风当如美人吐息,温润而气如幽兰,将所有枯死无力的大地唤醒过来。只是在某些人眼中,这风或许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变化,尤其是这玉陵都城。

    对于这城中的某些人来说,这里何曾什么时候没有过风,这风又何曾有过什么区别呢?

    透过窗榭外残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杨文锋的目光最终聚焦在了远方建筑群中的一截露出的塔尖之上出神,那塔尖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建造楼台中虽然也算是显眼异常但也不算是多特别,其风格也和大多数常见的八角佛塔无甚区别,只是这塔对杨文锋来说却有其它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五章 痛之为痛视至痛

    那座塔在他心中并非和在普通人心中一样代表着杨府巍巍地位滔天权势,对他来说那塔如同当初那个固执的老头一样。

    如今塔依在,奈何人已散落天涯。杨文锋虽然很纨绔,虽然举止轻挑而不尊礼法,但是他却是一个聪明人。

    若是当初,别说已入玉陵,便是离京都千里他的消息一样可以被老头子随时知晓,如今他已入京到此那个家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只有一个可能,家已非家。

    这座城对于他们杨家来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如鱼得水风光无限,功高震主这样的道理向来都不是一句空话。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杨王被冠于功高震主这样的评价无疑是十分合理,合理的甚至这个词天生就是为他而创造出来的。

    震主岂能被主容?虽然这玉陵内城中那个最为让人晦涩莫深而且坐于最高位的皇从来都未对杨家表现过敌意,但是杨家真正的这几人都知晓,这份近乎过分的宽容是有代价和缘由的。

    杨家铁军三十万奉命镇守天渊,这三十万杨家铁骑是和他杨继生死相随而走下来的,虽然之后杨继进京封王后便从未再回过天渊,也从未对这三十万杨家铁骑发号过任何施令,甚至军权全都交予天渊守将,但是所有人都知晓,这杨家铁军永远都是杨家铁军。

    建国之初,当时朝中文官武将对于杨继是否被封异性王有异议,一部分人是因为嫌杨继杀业太重当初不该坑杀黎国数十万大军,另一部分人则是心怀鬼胎觉得杨继已然深受恩宠,不该再继续临头加封,得异性王位及人臣之最。

    无论基于何种目的,这种争议确实产生了,此争议一度在当时的朝堂之上引起巨大波澜,当时六部六阁对于此事也难以决断,一时此事让它们陷入两难。

    此事传入天渊,天渊杨家三十万铁军联名上书为杨继请封,据说当时那请封书铺开可由太极殿直达皇城外,端是让所有人心惊。

    十万铁甲兵戈寒,有心人自然不会觉得这三十万联名请封书仅仅是三十万个名字而已,这代表三十万冲天兵戈,若是草率处置必然后果严重,严重到可颠覆动荡整个天渊。

    收到请封书当天武皇亲令直接越过六部六阁直接封杨继为杨王,封号忠勇,赐四爪团龙王袍和杨王府邸,这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若无此事,谁也不可能知晓三年内无声无息居于皇城之中的杨王还能有如此能量,通过此事不乏有心人用手段渗入杨家铁军打探情况,这打探大都被发现,未被发现的回来之后也只有一句话,杨家军中仅一将,这一将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离军数日血薄凉,从此马侧无故人。本身军队是热血之地,但是一旦离开之后血就会凉,最终曾经的战友也会对你选择遗忘。但是杨继人已卸甲却仍有三十万铁军如此忠诚,这让多数人瞠目结舌而心中怨怼,凭什么,凭什么这狗日的杨王身上总会有如此幸事?

    不管其他人对杨王如何怨怼都改变不了其背后三十万杨家铁军对其绝对的忠诚这个事实,这件事之后朝中关于杨王的争议更大,朝中大臣尚且如此,那位高高在上的武皇难不成会无任何触动不成?

    在杨文锋看来,这杨家王府之所以建于外城不乏老头子一些对局势透彻的观察,亦或者是对那高高在上的人的一丝试探,这份试探常人或许难察也看不出武皇的回应,但是身在局中的杨家人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武皇的手段不发则已,一发则如深海巨澜,隔着巨海无法窥探但是却能量惊人,潜龙在渊,动则惊天动地。

    那一年杏花微雨,夜色下整个王府中蒙着一层雨雾如同凉纱,后院中的杏花在雨中弥漫出淡淡的甜腥气。小杨文锋这个时候仅五岁而已,被王妃抱于杨王常驻的八角阁楼中相聚,还未入阁天色便风云变幻,一时间黑云遮天,似墨旗累累随风而卷,而后雷鸣轰动,红色闪电似锁链又如蛟龙浮云,真乃天降异象。

    墨云遮天蔽日席卷而动,最终小文锋看到在那如同灭世的天象之中倏忽而出一金色巨瞳,那巨瞳俯视着他们母子二人不带一丝情感,冰冷而残酷,眸中竖瞳似天地间亘古久存的天渊,在小文锋看来那竖瞳时刻都能将他们母子二人完全吞噬掉。

    虽然年幼,但是那个时候的小文锋心智早已成熟,他幼小的身体里本来就装着一个和他年龄不符的灵魂,或许这杨文锋的身份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奇迹的轮回了。

    面对如此场面,小文锋虽然也很惊慌但却还不至于到手足无措的地步,对于那云层中如神魔之眼的巨瞳他更多的是一种好奇与惊疑的心态,因为这是他之前多年陪养的世界观所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虽然这几年幼年生活他也知道一些,但是如此直观地看到这场景对他来说还是足够震撼。

    那神魔巨瞳在漫漫涌动的墨云之中如山岳般屹立不动,又如九天之上的神衹天罚般冷漠无情,总之给小文锋一种危险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更趋向于一种本能。

    随着时间的加深那种危机感越发明显,而后那原本无焦距的巨瞳似乎将目光落在了他们母子二人身上,一刹那间空气和时间似乎都如同泥沼完全迟滞凝固了一般,小文锋感觉整个人都被完全定死在了原地,有种任人宰割的意思。

    “堂堂皇室难道行如此不堪之事吗?”就在小文锋无法动弹之时他身前的白衣母妃忽然动了,她轻叱一声,随后身若惊鸿飞仙翩然而起。

    羽衣在风雨之中飘扬而动,随后一条条耀白色光辉似飞仙之力如雷霆天光般从身材单薄的王妃身上涌动流淌。

    漆黑雨夜,雷声,雨声,阴阴风声,这些阴冷**之景都在王妃面前消散隐匿,仿若这一人的光芒便遮盖了所有尘世污垢一般。

    倾世绝艳一时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翩然于空中的王妃,在小文锋眼中他的娘亲从来都只是一个性格温婉,六艺俱佳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朝夕相处的娘亲有这样一面。

    王妃周围华光涌动,衬托着她宛如一轮圣洁明月,周围的华光一条条吞吐似龙蛇似厉剑,一道一道绞杀着天空弥漫而至的乌云大雨。

    轰,那云层中的巨瞳微微一动,而后周围雷电交织如同天劫。随着那巨瞳向下俯视压迫那灭世般的气势和景象也紧随而动,一时间两方如同日月相对,鹬蚌相争一般。

    小文锋此刻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压制的无法动弹,那种感觉就像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思维虽还可继续,但是身体却早已无法动弹分毫。他虽然通晓事理要比孩子强太多,但是眼前的情况他上一个人生从来没有过这种概念,所以一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对峙依旧在继续,王妃虽然此刻风华绝代但是似乎也抵不住那宛如神迹和天罚的巨瞳,华光开始被压缩碾碎成碎银光斑最终殆尽,而那巨瞳也开始完全俯视而下,快要接近王妃。

    噗……一口血染红了那不染尘世的白衣,最终白衣喋血,仙子跌落凡尘。

    “走……”王妃从空中跌落之际回头看了小文锋一眼,那一眼是如此凄绝而悲婉,和之前那绝世芳华不染尘世判若两人。

    那一眼在杨文锋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也是他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人生的一个认同,彻底让他开始决定融入这个人生之中。

    一眼仿若看过了他整个人生;一眼仿若将所有的心思和慈爱都注入其中;一眼仿若包涵了她的整个灵魂,一眼便是一个苍凉轮回。

    “娘亲……”杨文锋心中哽咽呐喊,他眼睁睁看着那不染尘埃的白衣摔落在泥泞污浊之中如白莲入泥但是他却无任何办法,那种无力是他永远的伤痛。

    当初眼看着挚爱魂归而无奈最终郁郁而终,如今同样是这种感觉,一种痛连续两次,连续两个人生,这是老天的闹剧还是他的悲剧?

    随着王妃坠地小文锋闭眼,他不忍继续看下去,看着那至亲狼狈凄惨之景,就在他闭目的刹那那天际巨瞳也已落在他的头顶。

    浑身开始变得疲软无力,思维开始陷入混沌不清,最终天旋地转。

    或许这是他又一悲剧人生的归宿,可惜,可惜的是这个人生他好不容易准备开始就已经将要结束。苍天不仁万物刍狗,不知是到底是苍天不仁还是这就是他的定数,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了。

    “滚,伤我妻儿,该杀……”就在小文锋感觉身体里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而后他感觉被人挡在了身后。

    意识模糊之际小文锋看到一熟悉的背影挡在他的身前,那背影身穿朱红蟒袍,背后披风在风中微微扬动,这一背影立于此地似乎将漫天风雨和灭世天罚都隔绝了一般。

    “不要怕……不要怕……”那背影转身只是一副平凡的面容,并没有什么英姿傲气和丰神冠玉,比普通人多的仅仅是一双坚毅的眸子罢了。

    这便是那外界传言如天神临世,功盖寰宇气吞**八荒的杨王,其实他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也有人所应该有的所有天性和弱点,只是这些都不会在平日里表现出来而已。

    此刻小文锋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坠落在泥泞中的娘亲,心痛的感觉伴随着心脏的收缩而愈发清晰,但是他的意识却已经开始模糊,带着一股恨意开始模糊。(未完待续)

第六章 旧人旧景不依旧

    小文锋记忆中最后的片段便是他的父亲转身而后扬手,一瞬间从他身上崩发出一股滔天大势,转而一只巨手朝着苍穹扶摇直上,看那架势颇有与天空墨云中的巨瞳不死不休的意味。

    最后的结局到底谁胜谁负小文锋并不知晓,但是自那之后他的母亲虽未身死但却大病,没支过半年便香消玉殒。

    那段记忆很温馨,每日陪母亲读书散步,在和煦的春光中吟诗;荡漾于碧水莲池之间;母亲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温暖的拥抱,这些都是他记得的这一世最美好的东西,只是这份记忆虽然美好但是却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似乎所有美好的东西老天都会嫉妒,容不得它存在的时间过于长久,于是他的母亲还是走了。

    对于母亲的去世杨文锋是痛苦和怨恨的,这份怨恨不止对于那害他母亲殒命的势力,更多的是对他那个功高寰宇,海内无双的杨王父亲。

    一世的记忆早已能让杨文锋明白什么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明白他母亲的厄运绝对是因杨王而起,所以他恨。

    杨文锋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再世为人,所以对他这一世来说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名留青史权势滔天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甚至一开始连亲情对他来说都是多余,对于这个世界他恍如一个过客一般。

    让他在意这份情的人却因为另外一个至亲而殒命,而且多半是为了权势和财富这些肮脏的东西,一如上一世他为了这些东西而违心虚与委蛇一般,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原本杨文锋觉得他的这份恨他会保持一辈子,只是当他母亲去世他放浪形骸的那段时间里,在外界看起来如仙神一般高大又如修罗一般冷酷无情的杨王几天之内就已两鬓斑白他便再也恨不起来了。

    “当年我以为征服了这个天下得到所有别人数生难以企及的高度便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自然会因我而给予你们,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对你们来说,这样的幸福只不过是一种痛苦的束缚。早知如此,我又为何要征战天下?为何要作这狗屁忠勇王?

    可是现在想来,若没有这盖世军功的经历又如何能遇到你娘又如何会有你们?如此看来,这因因果果委实如同一团乱麻,别说什么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要我说这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只是我们的磕碰让我们难以承受罢了。

    你老子我不信轮回不信因果,我只知道谁让我们的日子过得不痛快我便朝死了打他,打到他的日子比我们还不痛快为止。”

    杨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皇城的那个方向,小文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矛盾感和一丝怨恨,只是这些情绪都转身即逝,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你们是我和婷儿的孩子,我不敢向你们保证什么,但我们的本意是不想让你们摄局,所以我会尽力,只要我活着一天!”这是杨继对他兄弟二人所说的话,因为这话他杨文锋的兄长决定亮剑入局,于是便成为这天渊国年轻一代最为瞩目的明珠。

    这条路杨文锋没有选,杨家一门本来瞩目,出了一个白衣绝世嫡长子不输杨王已经足够甚至过于瞩目了,若是再出一个,恐怕皇城中那位的手段就不会是隐晦而不清不楚了,若是明着挥动屠刀,那对于他们才是最为难以周旋的事。

    想到这些的时候杨文锋捏了捏眉角一阵头疼,这些事想来就让他觉得恶心想吐,倒不如不想来的实在。

    “也该回去看看了,不知道老头子现在的状况如何,失踪于玉陵,狗屁失踪,也不晓得现在我那珠玉兄长有个头绪了没有!”杨文锋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脂拍了拍屁股起身向外面走去,身后田汉和醉仙楼众伙计看着小王爷离去的背影一阵咋舌,谁能想到当年那以最纨绔胡闹在外城闻名的小王爷如今竟然是这般举止粗鲁,行为乖张的人,着实让他们难以和心中那个对此人的印象相联系。

    天间此刻最后一抹残光也已被夜色吞没,苍穹如同一块黑色幕布般遮蔽无穷天光,星辰未亮月色未起华灯先上,此刻外城主街道两边的商铺酒肆已经开始有食客和无聊闲逛的世家子弟开始准备醉生梦死了,杨文锋就一身破烂打扮身后跟着赤兔马一步一步向一个方向走着,不急不躁。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已到侯府门口,因为杨继在外城素有威名所以这在外城杨侯府邸虽然占地最广,气势最为不凡但是周遭却几乎没有什么商铺和嬉闹场所,甚至可以说是门可罗雀了。

    这一情况在繁华几欲醉人眼的京都是极为稀奇的,就算是那些朝中官宦世家和朝中权贵的住处虽然一样与普通百姓相区别隔离,但是周遭还是会有一些商铺商贩这些个人烟,哪像杨府,周遭数里内几乎没有任何喧闹之景,就算是偶尔有人路过也大都禁声而行色匆匆,似乎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一样。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倒不是杨王府的人刻意安排也非杨文锋的纨绔之名造成,反而是来自于民众的自觉。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敬畏,自觉本能的将自己摆在了低一个台阶的位置,虽说人的人格生来平等但是却耐不过自降身份,这或许就是人性中的一份缺陷吧!

    朱门石狮,巨形匾额上书忠勇王府几个鎏金大字笔走龙蛇颇有气势,正门对面一赑屃驮碑,碑文只四个大字“天渊柱石,”这几个字一眼便知出自一人手笔。

    下笔气势无匹,就算是不懂书法意境的普通人都能隐隐感觉到上面一股王霸杀伐之气铺面而来,能写出这样几个字的人自当不凡,仅几个字便可让人生起敬畏之心。

    ““天渊柱石?”武皇确实对我们一家不吝赐恩,只是这杀伐之意到底是你武道之意还是你的警告呢?”看着这几个由武皇亲笔被所有天渊国人视若珍宝的几个字对此刻的杨文锋来说却有些可笑。

    虽然杨王和王妃从来没有说过那夜的金色巨瞳到底是什么,也从来没有提过造成他母亲重伤殒命的人是谁,但是从他们时不时看向内城时复杂的眼神杨文锋又何尝猜不出一些什么东西。

    这三年虽说是被流放江湖但又何尝不是游历天下?在这江湖几年杨文锋也听说了很多事,包括他的父母和皇城中那位的事迹,虽然真假难辨错综复杂但是毕竟也算是有迹可循。

    种种迹象一般人虽然难以看出什么,但是这么些年身在局中的杨文锋又怎会看不出来?

    一山难容二虎,玉陵已有皇城,皇城已有内城,内城之中武皇镇压国运,又何须一个几乎拥有同样声名的杨王呢?

    看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旧地杨文锋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思绪有些恍惚。

    在这里他曾经为此生最爱之人披麻戴孝目送她的棺木抬出王府;在这里他曾经醉酒恣狂将皇钦羞辱至极而后将第一纨绔之名坐实,直到三年前他一人一马在夕阳坠落之际从此地离开,如今想来这些事仿佛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般。

    “此后将以何种面目活终究难以由得了自己,”杨文锋扭头淡淡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身后的良驹还是说给自己听。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杨文锋苦笑了一声而后缓步上前叩门,三声叩门声之后传来朱门沉重的咿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大开的朱门。

    首先出来的是两列身披血红色盔甲手持制式弯刀的府兵,这几十号府兵分庭而立脸上一脸冷漠,无形之中一种压抑感铺面而来。

    这杨家府兵均出自杨家军之中,不同于其它王侯的府兵,杨府的府兵极具战力,据说仅有的一千府兵便可攻占外城任何一处府邸,其实这也实属正常。

    杨家铁军自天渊之战之后又历经清扫前朝动乱,而后还和杨王一同马踏了开国之初动乱非常的整个江湖,说句不客气的话,杨家军马蹄下踏的从来不是地,而是血海尸山,这样的杨家军战力何须质疑?

    “如此迎接,倒也别出心裁,是谁的主意?”灯光中血甲弯刀折射出刺人眼球的寒光,让人禁不住眯眼。

    “是老奴,几年不见,殿下还是如此开朗啊,让老奴佩服!”杨文锋话音刚落门庭之中一身穿紫色碎花秋菊绣袍,腰系深绿翠玉头发斑白的老头弯着腰缓缓走出,老头有些驼背,但是看起来精神却分外的好,颇有面色红润富态龙钟的味道。

    “原来是管家姜凉?怎么,老头子不在今日这杨府竟然由你做主不成,看你的样子莫非是想与本世子动手?”

    杨文锋呵呵一笑倒也没有因为此不善场面而生气,只是双眼扫了扫两边的府兵转而将目光停留在中间那老头的身上,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七章 无知是把杀人刀

    听到杨文锋的话那姜凉红润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很自然,丝毫也没有因这位世子殿下的话觉得任何尴尬。

    “殿下是王爷亲子,老奴自然不敢冒犯,只是殿下被流放江湖时日不短,有些事怕是不曾知晓。”姜凉朝着门前的杨文锋拱了拱手作了一揖,只是那两侧亲兵手中的弯刀刀锋依旧如雪,不曾收回。

    “你是想说杨继半年前失踪于玉陵,而后我兄长暂领王侯位,驻天渊,离王府?”杨文锋微微眯了眯眼,打了几个哈气,看那样子似乎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是无聊的要紧。

    “看起来殿下虽然流放于江湖但是心却在玉陵,朝中之事倒也知道不少,当真让奴才刮目相看。”

    听到姜凉老头的话杨文锋不由嗤笑了一声:“玉陵如此多的美妞,若是我不惦记那岂不是要被别的王八蛋惦记?”

    “好了老头,有什么话快说,有屁就快放,天色不早了,今晚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失眠了,本世子可不想做其中的一个。”

    看到位于中门之中颇有一番无声得意的姜凉杨文锋很夸张的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杨王失踪,延小殿下暂领杨王之位,恰逢天渊有变,小王爷外出朝堂驻守天渊,武皇下旨,京都杨府一切事宜皆有我负责。”那姜凉拱了拱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神态也不像先前那样恭谨。

    听到姜凉口中已不再以老奴自称,脸上明显也摆出了一副不是下人的倨傲神态,看到这一幕杨文锋脸上的笑意更甚,笑靥在雪白刀锋中印的分外明显。

    “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莫非意味着这王府如今不姓杨反倒是姓姜不成?”杨文锋几根修长的手指在脸颊一侧轻轻敲了几下,还有些风尘的脸上一直停留着那散不去的笑意。

    姜凉在王府做管家也有十来年了,对于这个老头杨文锋的印象并不深刻,依稀记得每次出门入门此人必躬身相迎相送态度甚是恭谨,据说此人是杨继军中马夫,在杨王卸甲之后念其不易最终收入杨府。

    碌碌无为之人并不一定有一颗甘愿籍籍无名之心,野心和贪欲往往是一个人前进的动力。

    恰如这管家姜凉,籍籍无名了这么多年,此刻一朝有机会便不再隐藏心中那份野心,只是这样的人,要么成王,要么成鬼。

    “不敢,只是既奉武皇圣旨便要忠君之事,掌管杨府是我份内之事,请殿下配合。”姜凉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只是这种表情和杨文锋印象中他当初的态势相比,那着实让杨文锋恶心,恨不得将之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如何配合!”

    “首先殿下的开支之后由我每月固定发放,不得过奢,这赤兔是杨王坐骑,殿下乘骑不合身份当入府再议。其次,殿下之前行为过于放荡不羁,不尊礼法,望殿下日后行事谨言慎行,莫要误了杨府威名!”姜凉不温不火的开口娓娓道来这几句,虽然他的语气并不能听出不敬成份,但是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反客为主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姜凉这几句话之后杨文锋不由大笑,笑的前俯后仰趴在身后的赤兔身上,看那样子似乎要将心肝脾肺都要笑出来一般。

    “咳咳……咳咳……你这话实在是好笑,这简直是我平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好不容易杨文锋才忍住笑意,随后一手扶着腰一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

    “我说老匹夫,你是不是晚上搂着媳妇儿睡觉忘了自己已经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话是在对谁讲吗?”止住笑意的杨文锋脸上的笑意此刻已全然消失不见,只是冷冷的盯着那姜凉如此开口道。

    “别和我说什么武皇亲旨,违抗皇命对我杨文锋这样的纨绔来说又算的了什么,莫非我杨文锋之名你是第一次听说不成?”不等那姜凉开口杨文锋冷笑着继续道,他虽身着乞丐服浑身污垢,但是在这衣着华贵的姜凉和这满身煞气血甲的杨家府兵面前并没有任何的黯然,似乎浑身上下有股莫名的气机。

    这气机其实并不是什么主角光环所带来的,之所以拥有这种气机完全是在杨府这么多年作威作福和在这这玉陵城中横行多年所培养出来的。

    之前在这玉陵外城,有谁敢为难这拥有杨王铁令和杨王亲自庇护的杨小殿下,除非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这样长久下来他杨文锋又怕外城之中的何人和何种势力呢?况且眼前的一切还是每日对他毕恭毕敬,几乎可以说是他的私人手下奴隶的杨府势力,这样他更没有惧怕的可能性了,虽然此刻的形势和当初的形势似乎有些不同。

    “老奴自然知晓殿下当初在玉陵的“赫赫威名”,只是殿下莫非以为如今的玉陵和当初的玉陵一样吗?”说到赫赫威名之时姜凉的口气有些刻意,杨文锋自然知晓这刻意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对他来说,这小小的讥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爷已有三年未现,延殿下也有三年未归,如今剩下殿下一人,想必是无法掌握这京都杨府的诸多事宜,还是听一句老奴的劝吧!”姜凉并未急着动手,依旧不冷不热的开口,感情是对这一过程颇为享受。

    也是,没有了杨王和兄长的护佑,面对似乎已经掌控了整个杨府连杨家铁军出身的杨家府兵都完全被姜凉掌握在手中,最后加上一道名正言顺的圣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杨文锋又能翻得起什么浪呢?

    确实,此刻杨文锋所遭遇到的情况和姜凉相比确实是天差地别,但是他对此却没有丝毫的担心,看起来反倒像是和那种只有个酒色皮囊而无脑子的纨绔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是龙便永远是龙,无论如何游浅滩遭虾戏,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展开躯体,他便永远是龙。

    “唉!该说的我已说完,殿下进府好生安歇吧!”姜凉看着眼前当年对其拱手作揖毕恭毕敬的小王爷如今却形似乞儿孤身位于下首,这对他来说心中不免有些惬意。

    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比反客为主让当初自己仰视的人仰视自己来的痛快吗?

    说来真要姜凉对杨文锋下杀手他确实不敢,但是羞辱束缚他自问如今做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今下马威已给,他也略微满意,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怕没有机会,于是他极其不恭谨的打了个哈切转身不再管这名存实亡的殿下准备回府。

    “以下犯上本就是杨府大忌死罪,不知姜管家你这老狗可准备好待宰?”就在姜凉转身之际杨文锋也打了个哈切,他身后修长的两根手指此刻夹着那张杨王铁牌微微把玩着,同时眯眼看了看杨府两侧刀已出鞘的府兵缓缓开口。

    刷……听到杨文锋的话之后姜凉蓦地转身一脸阴翳,他今天本不想大动干戈,只是既然这小世子如此不识好歹,那他也不介意让他吃点苦头。

    “送小殿下回府,”姜凉冷哼一声随后摆了摆手,他这一摆手两侧数十血甲府兵同时握刀而动,一时间数十雪色刀锋在月下闪动冷冽清辉,盔甲之声铮铮,气势颇为不凡。

    “当真天真无知,无知是把杀人刀,杀了多少荒唐之人呐!”杨文锋微微一笑,对于弯刀血甲置若罔闻。

    “可有人替本世子杀了这个如此无知之人?”杨文锋转头看了看身侧的赤兔血马,用手轻轻抚了抚马鬓,对于眼前如此跳梁小丑简直不忍直视。

    是,他杨文锋是纨绔,是不尊礼法,但是不代表他蠢笨,一朝得势便以为可以颠覆一个最为显赫的权贵势力,这样可笑的行径简直比杨文锋远走江湖遇到的那些顽童孩儿还要天真,这样的人竟然能在杨府活到现在,这让杨文锋对于在江湖上听到的那个赫赫威名的杨府不免心中有些打了个折扣。

    天色忽然变得有些昏暗,夜风涌动将杨文锋本就破烂的衣衫吹起,让他不由感觉有些微寒。杨文锋微微抬头看了看,原来恰巧一块乌云遮住了云月,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如此趋炎附势之徒,该杀,”杨文锋的话音刚落杨府一侧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人影未现一银色寒光映血色铁衣与冷冽刀锋转瞬而至,就在此刻杨府之中也有一寒光后发而至,两道冷冽几乎同时没入中门那姜凉的身上,一洞穿胸口一穿透咽喉,可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姜凉如今已然殒命,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未完待续)

第八章 愿此生可护你安好

    “还真是无知的要紧,这样的人竟然可以活到今日,怕是老头子对他也是庇护了!”看到那砸倒在地的姜凉的尸身杨文锋再未停留半分目光,他理直气壮的从原本姜凉站着的中门方位走入杨府,路过姜凉的尸体时也未曾停留半分,直接踩踏而过。

    “恭迎世子回府!”两边弯刀如雪的血甲府兵同时单膝跪地握刀高呼,呼声似将天际那遮蔽星月的乌云都震散,露出一片洁白。

    月色斜射入中门,不只杨文锋,就连原本似乎听命于姜凉的府兵对他的死都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的尸身躺在那里。

    姜凉的身上有两处血洞汩汩流血,洞穿喉咙那豪光似乎如碎银月光般完全没有了痕迹,而在他的胸口如今斜插一把几寸长的弯刀,看那弯刀的样式竟是贵族子弟用来装饰把玩的腰刀。

    “刚回来就遇到如此多的倒霉之事,看起来这风确实是难停了,来人放行,不要管他便是。”已经消失在府门之内的世子殿下的声音缓缓传出,随后彻底在风中消散殆尽。

    踢踢踏……未及片刻之前那马蹄声的主人已至府前,此人是一俊俏公子,着银白色锻绸长袍,头戴浮云君子冠,腰间垂下一翠色深玉,典型的玉陵贵公子打扮。

    细致来看,此公子的长袍区别于文士衣袍的宽松而被束紧,脚下的长靴也是牛皮厚底,一张俊郎的脸上多了一丝坚毅和粗犷的味道,下马干净利落,不是出身军伍世家便是本身习骑射武艺了。

    “还是如此无礼,搞不清状况!”看到侯府两侧已起身收刀的府兵那白袍少年冷哼了一声随后大踏步进入杨府,事先杨文锋吩咐,果然无人阻挡。

    “看来我是多余了,这种废物也妄想掌控杨府,真是可笑,怕就算是这府中的那些个怪物不出手连你们都会对他出手,是不是?”走到姜凉尸身之前少年瞥了瞥地上的尸体开口随后又看了看两旁默不作声的杨家府兵道。

    少年可不傻的天真,如此行事的杨家府兵明眼人一看便知非姜凉一个小小的得势管家便可掌控的。莫说是他,就是那纨绔殿下若是没有杨王铁令恐怕这些浴血沙场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怕也不会被他掌控。

    少年看了一眼两侧无人作声的杨家府兵随后大踏步向杨府内走去,轻车熟路好似回家。

    少年入府之后两旁的府兵便干净利落的将前几刻还耀武扬威的管家的尸身收拾了,随后杨府闭门,好似这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人命如草芥,尤其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命,在这玉陵国都又何曾胜过草芥呢?

    京都杨府,方圆占地百八十里,其内亭台楼阁,花园游湖应有尽有。这些在权贵林立的京都自然不必多说,除了这王府是由武皇亲旨由工部修建几乎可与内城皇宫内的建筑相媲美之外,这杨府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其内一通体漆黑的八角佛塔。

    据说此佛塔高九十九丈,登斯楼可将玉陵外城繁华全景尽收眼底,除此之外无论在玉陵任何位置看这八角佛塔都遥遥与六九天星交相辉映,似乎那塔和天星便为一体。

    民间传说,六九天星为佛教两大圣星,两者相交相映,一生一死代表轮回生生不息。

    六十年前杨王天渊填尸三十万,血流如海尸骨如山,那天入夜九星大胜六星衰如萤火摇摇欲坠,后佛家众山门寺院传言这是杨王所造杀念太重,人间死气过剩至死星胜生星衰。

    三十年前,一代圣僧观藏于九华山悟道,那时天降无量香雨,九华山周围香云化莲佛光涌动,最终观藏乘云莲飞升,让佛家名声大噪,盖过了在各国扎根深远,历史悠久的道教。

    是夜六星胜九星衰,生星强于死星,故世人曾言,观藏成佛可度亡魂百万,可消世间疾苦。

    关于杨府此楼玉陵城大部分人都相信是杨王自觉造孽过深所以要以此佛塔镇压杨府煞气。还有一种江湖传言此佛塔是王妃所造,具体作用当与王妃诞生的江湖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无人知晓。

    数十年前江湖各宗门山寺动乱纷争不断,甚至有些势力渗入京都影响朝局,一时杨王震怒,带八百铁骑和王妃马踏江湖。

    当时魔宗血日不服被八百铁骑围山,杨王携白衣王妃两人对上血日宗主和六大长老外加圣子圣女,那一役血日宗门高层全被诛杀,不攻而破。

    此战武力可逆伐苍天的杨王自然不必多说,令世人震惊的是杨王妃那一袭不染风尘的白衣。

    白衣舞动,仙光流转,刹那诛敌仇。谁言女子多忧愁,谁叹红颜多祸水,岂不见杨妃临世不染尘,岂不见白衣卿本无敌姿?

    若是没有游历江湖杨文锋从来都不知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母妃在江湖中竟然有如此大的名头,几欲盖过其父,看起来当年那一夜的母妃才是真正的杨妃,风华绝代不染尘的杨妃。

    无论各种流言蜚语,这八角佛塔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其绝对不凡。事实上的确,不只这佛塔,这整个杨府便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至于能够完全弄明白这杨府虚实的大概也就不过一手之数的人罢了。

    杨文锋知道这九层八角佛塔里面其实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又可以说是一个囊尽众生轮回的宝地,此中玄奥当年他未曾体会,只是大概清楚罢了。

    此刻在这杨府中央的八角佛塔顶层有一灰衣白发老人正从上面俯视,老人虽脊背有些佝偻,脸上的皮肉也已松弛,但是从其轮廓和站立时的姿势便可看出这老人年轻时也是雄姿英发,骁勇善战之辈。

    老人在这里站了好久,从杨文锋于府门之前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移开过一步,佛塔虽高但是却并不能遮挡老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回来了,回来就好,不枉我所筹划的一切!”老人转身轻声开口道。

    “当年偶然谈起,你曾说过这姜凉虽然老实本分但是却并不是老实本分之人,若不得势当无碍,若是得势定会露出獠牙。

    我看他当年为我牵了那么多年马这些年在王府也算是老实辛苦想来这人也算是老实,现在看起来论看人程度我还是不如你啊!”老人扭头对着这顶层佛塔墙上一面壁画喃喃自语。

    事实上这偌大的顶层之中并没有多少东西,除了一面壁画上画着一副白衣女子礼佛图之外还有一方书桌几沓宣纸和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多余的东西,倒显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在这里已陪你三年,这么多年倒是难得清闲,不知道怎么的,每当看到这礼佛图我就想起你当初揍我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可真没有后来的温婉,倒像是一泼辣妹子。”老人自言自语对这壁画上的女子低声述说着。

    若是此刻有人听到老人的话一定会惊讶万分,任谁也不敢相信此刻皓首白发身材佝偻的老人竟然是当年那个气吞万里如仙如神不死不老的杨王,这几年京都都流传杨王失踪于玉陵也有人猜测是入了内城被武皇所禁,但是谁都没想到杨王一直就在这杨府高楼之中,而且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婷儿,当初怀锋儿时他便对你下手,生锋儿时你曾劝我舍弃这王侯身份和你远走,记得我当时说过,我说过我会护佑我们一家安好,可惜,可惜我并没有实现,一如当年答应的护你一世安好一样没有实现,我想你是会怪我的。”

    杨王叹了口气随后眯了眯眼想起当年的一切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那时刚及冠替未成皇的他办一差事,当时自己还是一名小小的先锋将在江湖遇到当时从江湖玉临山入世的王妃莜婷。初见一眼便惊为天人,从此入了他杨继之心。

    杨王行事向来志坚而决绝,不然之后也不会有此成就。当时初见莜婷确定非她不娶之后便踏马于王妃前肯定开口:“嫁于我,之后愿用一生护你一世安好。”

    杨王此番举动得到的并不是美人青睐而是一顿结结实实的暴打,按照后来王妃所说,觉得这人是一神经病,而且是那种病的不轻的人。

    被打的鼻青脸肿之后换来的是周围江湖人的哄笑,只是杨王看着王妃认真的重复了那一句话“愿我一生护你安好。”

    “江湖深深深几许,刀风起,剑雨飘,此后便言不由己。情初动,心已留,那年玉临山下,我许了你一世安好,如今我食言了,便用我的一生来偿还。”杨王宣纸铺桌,手上狼毫笔走龙蛇写下几行字,随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墙上的王妃,满脸黯然神伤。(未完待续)

第九章 不知朝中风云起

    挥毫浓墨透纸三分,杨王的字算不上有什么书法大家或者是某些技巧在里面,但是观其笔墨内容闻其哀声,无不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种味道倒也算不上是哀伤忧愁,就像是有种东西憋在胸口喘不上气一般。

    一人登顶楼三年面壁,尤其最近一年更是几乎足不出户,这样才有消失玉陵的传闻。这三年杨王日日对壁上王妃仙画低语呢喃些往年旧事,除此便是一笔写几句怀缅,这样的生活倒也说不上就见得比那些穷困潦倒衣不果腹的日子更加艰难,但是这份神伤并不见得谁都能承受。

    “小婷啊,当年他第一次出手时锋儿还未出世,第二次出手废了锋儿致使你旧伤新伤迸发,这些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却真是狠不下那份心。

    这些我便不说你也知道,第一次你说算是报了他知遇之恩,第二次你说是报了他提携之恩,如果还有第三次,是否还有恩可报?”杨王长叹,发鬓之间似乎又斑白了几缕青丝,当真是黯然。

    玉陵内城皇宫深院,子午中央线自午门横分深宫,其中央最后一殿宇气势恢宏磅礴,似九霄云外琼楼仙阁,殿门上匾额上书太极殿,正是武皇朝堂核心。

    自从当年太师徐博温提出整改吏治清减程序之后这天渊国一般事宜皆由三阁六部处理,三阁于太极殿下首分侧而立,文华阁主文政,武泰阁主兵戈,天星阁主星象气运,三阁统领六部,几乎天渊国的大小事宜皆由它们所主持,可谓是掌控朝纲,主持社稷之器。

    这些年武皇亲政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如此但是这江山社稷到底是武家的天下,所以武皇亲旨仍然凌驾于三阁六部决议之上,武皇仍然是那个位于天渊国顶端的人。

    太极殿武皇负手而立,其容貌算是俊郎非凡,除了面相稍稍多了一丝风尘时光痕迹之外倒像是一游历天下的风流士子,颇有“风起披袍仗剑行,”的味道。

    这份气质要真出现在京都富贵豪门贵公子身上倒也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冠盖满京华了,只

    是这份气质出现在一以攻伐武力立国的帝王身上却显得有些奇怪。

    “百年之内天渊将开,这百年注定又是一乱世,皇上可是在担忧这天渊气运?”武皇负手立于九龙皇位之旁,太极殿偏门一纶巾儒士打扮的中年人缓步走入,正要行礼便被上首武皇抬手阻止,一时间那中年人身前一透色气晕似乎倏忽而出倏忽而灭,很自然便将中年人这一跪挡下。

    “博温我们之间不必多礼,要说这国之气运朕并不担心,那些个动乱岁月我们都曾杀过来,又怎会再怕什么乱世?”身穿九龙御天袍的武皇从玉阶之上走下,一双眸子看起来倒是颇有恢宏浩澜之意。

    “当年我们有杨家血甲用尸身填补不足的气运,有五位王侯平定四方,若是如今动乱,我们还有什么?”这个以智谋闻名的当朝太师名头并不比天渊声名鹊起的杨王差,只是自天渊国安之后他多居于内城掌控全局,露面机会少了很多,这几年倒是略微有些低调,但是低调却并不代表可以轻视,在多少人心中即使是面对杨王也并不想被这当朝太师盯上。

    “杨继之事,你也怪朕?” 听到身旁这位几乎陪伴了他半辈子的智囊武皇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深沉的眸子看向太极殿外杨府方向。

    “臣非此意,当年战乱将息,封王之事是必行之事,如今国安,藩王并不该继续存在下去,尤其是世袭罔替的藩王,当年的老伙计虽说不可能有不臣之心,但是谁敢保证后代藩王呢?

    佣兵者必自重,长安骄纵者必不臣,削藩王之权是必行之举,只是……”这位以心狠手辣,心智如妖著称的天渊第一谋士略微停顿了一下,下半句话终还是未说出口。

    “只是如今动手,对这些老兄弟来说,委实有些残酷是不是,尤其是对小杨来说,那些手段几欲断掉兄弟恩情。”武皇平静的接过身旁徐博温的话,看向杨府的眼神之中依旧古井无波,就连这最为善于察言观色的智囊也看不出武皇之意。

    “只求结果不求手段本就是最为基础的权谋之术。”聪明的臣子必然不能明确表达对帝王心思的妄加揣测,徐博温这样说显然是个聪明人。

    “当年的老兄弟啊,如今能和朕亲近的实在是没人了,就连你我也变得不如从前,更何况小杨。

    当年我们纵马驰骋疆场发誓不可平庸至死,当年那样凶险的日子只有我们几个熬了下来,如今却要对他们动手,只能说世事无常!”武皇长长叹了口气略微停顿了一下。

    “ 十年前天星阁望星,杨府三星并起,贪狼,七杀,破军三星汇聚,主天下大乱江山易主,而今观杨府形式确有大势。

    虽有星象如此,但朕不是迂腐之人,也并不想对老兄弟下手,只是那年太子炎儿和寰后出手之后和倾世王妃对峙,朕出手便注定了一切。

    伤杨王二子本是好事,杨家有一子瞩目已经足够,何必非要绝世双璧呢?”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只有武皇平淡的声音,近乎于是自语呢喃了。期间徐博温没说任何话只是静静聆听,似乎他本来就没有听到这些一样。

    “倾世王妃毕竟是那个王妃,她这一去毅然决然,用一去到底换取了多少东西,到现在朕也弄不清楚。

    当年飞仙舞动,钟灵毓秀的她当真是天下女子中的魁首了,就算是如今,朕依然觉得这天下女子估计也唯有寰后和她二人而已,那年雨夜她伤于我手并不致命,只是用命去布一颗天大的棋子,搅动这天下的棋子,也算是气魄非凡了。”谈起杨王妃武皇的口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惋惜又似惆怅。太极殿中一人说一人听,谁也料不到看起来平静的天渊玉陵如今早已风起云涌,只等那乘风搅云的天龙腾空。

    杨王府内一切如旧,死去的管家丝毫没有对杨府有任何的影响,至少杨文锋此刻闭眼沐浴享受的仍然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婢女的按捏,至少杨文锋所熟悉的一切都未曾改变。

    杨府从来不缺乏俗人打理,但俗人却从来不可能做到对杨府的任何掌控,甚至连他杨家父子习惯的摆设那自以为掌控杨府的姜凉都不可能做的了主。

    或许姜凉早已清楚,他自认为他掌控的杨府其实也不过是几个俗人丫鬟婢女的杨府,真正的杨府他从来不曾掌控。就连长久跟随王妃王爷的马夫奴才都对他冷眼轻笑,这些他都明白,但是他就是不相信,不相信连杨王的奴才都高人一等。

    够了,这些年卑躬屈膝在杨王身侧已经够了,他姜凉不服气,不服气同样是一个人怎可差别那般巨大如天渊,于是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的时候他想放手一搏。

    见到杨文锋淡然的看着那血甲披身的杨家府兵时姜凉心中或许已然知晓这场赌他输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蝼蚁亦可望龙,他姜凉为何不能有成龙之愿呢?

    没有对错善恶,只是一个为了追求更上一层人生的可笑之人罢了,难不成这世界上这样的可笑之人曾经少过不成?

    杨文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姜凉之事,他微微起了起身露出健壮的背肌和胸膛,这几年游历江湖别的收获倒是没有,只是整日偷鸡摸鸟,上山下河,身子倒是壮实了不少。

    “公子这几年受苦了……”看着泛黄肌色杨文锋裸露的上半身点点伤疤和淤青痕迹一旁的粉衣婢女哽咽了一句,眼角竟然泛起了点点泪光。

    粉衣婢女虽是一副普通纱裙打扮但是自身容貌却非常清净,眸中水汽氤氲,乌发半挽似遮月棉云,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别有风情,此等女子和闺阁秀女又有何差别?

    “还是我家脂粉乖,这满京城的人似乎都忘记我了,就连那死老头子都不知所踪,此刻能记起我的恐怕也只有你了。”看着可怜楚楚眸光流转的婢女杨文锋顿时感觉古人所说秀色可餐确有其事。

    “你可别说,这几年在那破山庙树林狗洞中窝着的时候没有想别的,就想着小时候抱着你和猫儿一起睡觉的情景了,当真是温香满怀啊!”杨文锋眯着眼长长吐了口气随后看了叫脂粉的婢女一眼。

    “公子……”听到世子殿下的话婢女脸色一红在这浴室之中更显旖旎,满室春色。

    “对了,小猫儿去哪儿了,为何没有见她?”看着脸色俏红的脂粉杨文锋忽然响起他的另一个婢女,于是随口问道。

    “自从公子被王爷流放江湖之后小猫儿就和王爷吵了一场随后便也入了江湖,如今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听殿下提到那个和她朝夕相处却性格迥异的姐妹脂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黯然。(未完待续)

第十章 世人于我如镜花

    听到脂粉的话杨文锋微微皱了皱眉眼中不由闪过那一抹靓丽女子的身影。和脂粉娇羞稳妥的性格不同,小猫儿一向是性如烈火铸钢,和死老头子杨继的性格一样,宁折不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公子不必担心,小猫儿是杨府出身,不会堕了杨府的威名,说不准哪日便从江湖归来,和公子一样安然无恙。”见到自家公子的脸色不喜脂粉低头低声安慰着,似乎生怕面前的公子有半点不开心一般。

    “老头子和我娘亲的安排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如此行事,不知道对自幼便生在王府身不由己的你们来说委实有些不公平了!”看着这自幼便被安排在杨文锋身旁的婢女他微微叹了口气,老头子如此行事,自然不是为自己随意弄两个伺候人的婢女而已。

    “公子别这样说,奴婢的性命都是王爷救的,这些年杨府就如同我的家一般,为了王爷和世子,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婢女微微低头随后又猛然抬头眼神坚定,似乎是害怕世子不相信,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微微握拳眼神坚定,不带一丝虚情假意。

    听到娇弱婢女的话杨文锋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别说你的命是谁的或者要为谁付出什么,任何东西尤其是和你自身相关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没有人可以剥夺。”

    “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莫非是不要奴婢了不成?”杨文锋的话还未完全说完那粉子女子已然面露戚戚之色,一双如水眸子愈发显得氤氲模糊,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

    “傻丫头,本公子就是这么一说你又何必这样当真呢?别说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就算是有你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又有谁真的舍得抛弃?安啦!”看到女子的模样杨文锋未说完的话也不继续再说下去了,他伸手将婢女揽入怀中轻声低语,仿若情人的眼泪弥漫。

    “还是公子最好了!”听到杨文锋的话女子转忧为喜,一双眸子明亮通透,让人看了不由想要拉到怀里抱上一抱。

    “哈哈哈……我最好了,这话你这小丫头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你在外面说,恐怕是要笑掉大牙的,这玉陵城谁不知道,本公子的纨绔几乎无可救药。”听到脂粉的话杨文锋仰头大笑,直笑的肚子都要疼了才停下来,似乎这话荒唐的有些实在不像话。

    “那是外边的人不懂少爷,他们的眼都瞎了,分不清楚好人坏人,”听到自家少爷的话婢女撇了撇嘴自然而然开口,她的话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虚伪犹豫之意,看起来这话倒是真的发自本心。

    听到婢女的话杨文锋摸了摸脸上的水渍眼中露出一丝欣喜,看起来还是自家人懂自家人,只是这毫无缘由的完全相信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正义之言。

    只是这世界上的正义哪有那么多,就算是有也早已被世人扭曲风化的微末不堪,如此又如何能谈得上什么正义呢?

    “对错,如今又哪里有什么对错,这玉陵城只要一人说你纨绔然后一直流传,加上有一个我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不纨绔也要被说成纨绔了。

    不过纨绔又有什么不好呢,本世子就是纨绔如何?坏人就要有坏人的样子,不然都是虚伪的好人那这个世界该有多么恶心。”杨文锋从浴盆中缓缓起身随手接过胭脂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遍。

    “更衣,这一次的坏人哪怕是被老头子埋怨我也要做到底的。”杨文锋眯眼看了看外面灯火辉煌的王府,他心里早已知晓外面那个人等了他很久但是他对那人并不感冒,即使他们几乎算是青梅竹马玩到大了。

    沐浴更衣之后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杨文锋一身墨绿色文士打扮,头戴碧色浮云冠,配上一张本就清秀精致的脸蛋简直和之前乞儿装束的判若两人。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庭院深深,草木竹影如水葕交错,一轮月亮已升半空,配上过道回廊檐角的宫灯,整个小院倒是满院通亮。

    月色之下庭院之中一白衣少年傲然而立,那白衣少年站立之势如一枚挺直标枪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玉陵都城之中那些个贵公子或多或少的靡靡之气。

    “没想到我回这玉陵头一天迎接我的竟是三殿下,这倒算是杨某的荣幸了!”看到玉阶之下的白衣少年杨文锋甚是随意的拱了拱手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立。

    听到杨文锋的话少年猛然转身,一对星眸死死盯着玉阶之上那个熟悉的脸庞,坚毅的眉目之中微微皱了皱。

    “你可知杨府如今形势?”白衣少年的声音在月色之下显得有些冷漠,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看起来疲软而慵懒的杨文锋身上,似乎想要在那个身体上洞穿出几个窟窿一般。

    “什么形势,游历了八千里江湖对于这朝堂之事倒是没什么兴趣了,怎么,殿下有兴趣说说看?”看着和幼时一样喜怒都习惯藏匿的少年杨文锋薄唇微微上翘泛起了几缕笑意。

    “杨王失踪,杨延两年前驻守天渊,一年前黎国和武唐在天渊处蠢蠢欲动,三个月前东夏余孽动兵,三国集结兵马五十万由长陵王带领,持讨伐本国檄文临近天渊。”白衣少年淡淡说着这些随便一件在如今都算是轰动全国的大事,说这些的时候他看着杨文锋似乎想从杨文锋脸上看出什么东西,但可惜的是听到这些杨文锋的脸上始终是面带嬉笑,似乎这些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这让那白衣少年心中不由肝火涌动,恨不得朝着那张脸打上几拳。

    “上个月三**队已到天渊和杨家军针锋相对,五十万对三十万,你二哥带的军队,若赢也是惨胜,若输恐怕逃不过军法处置!”白衣少年重重强调了二哥两个字,为的就是提醒这位已经在几年前陌生的让他不敢相认的儿时玩伴。

    “就这些?”杨文锋收起脸上的笑容随后看着白衣少年淡淡说了这样一句。

    “就这些!”听到从杨文锋嘴里说出的这几个字白衣少年咬了咬牙,眸子里都要冒出熊熊烈火了。

    “今晚夜色不错,温酒赏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出去的这几年,真是忘了好酒的滋味了。”对于那一双杀人的眸子杨文锋完全无视了,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身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皇子殿下想来便一起来吧!”懒散的声音传入白衣少年耳中宛如一根刺直插入心脏,怒火终究还是没有忍下,如同压抑已久的岩浆喷发。

    “站住,听了这番话竟真能无动于衷,真能喝的下酒?”轻风浮动,刹那间原本还立于庭院之中的白衣少年已然立于杨文锋身后,他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抓着杨文锋的肩膀,只听到一阵骨头轻轻的响动声。

    嘶……杨文锋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脸色变得阴霾。

    “踏入感之一境界很了不起吗?除了欺负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还能有什么用,”杨文锋忍着痛冷冷开口,背对着白衣少年再没有多说一句。

    刷……就在白衣少年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侧一道冷冽的杀气滚滚而来,这股杀气似乎骤然而起没有任何前兆。

    白衣少年放手倒退,一道刀光如惊鸿死亡之舞,又像是平白一道迅疾电光般向着他的喉咙刺去。

    一刀出仿若这周围天上地下都是刀光涌动,白衣少年置身于这古怪的飞刀气场中不由惊骇,如此飞刀世间少有。

    叮……一声清脆的金铁交织声响起,只见楼阁地上一把带着粉色绸带的小巧飞刀已断成两截,同时那白衣少年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背过了手,背后那只手的两根手指缝中鲜血流淌,被他藏在了衣袍之中。

    踏如感知一境感官强于普通人百倍不止,除此之外体魄筋骨已炼成金刚不破如此依旧被一柄普通飞刀所伤,可见这飞刀的恐怖之处。

    “不许伤他!”一道娇滴滴如出谷黄莺般女声从两人侧面响起,随后只见一粉色衣裙翩然而动,几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杨文锋的身侧。

    “原以为你这几年游历流放会有点出息,没想到荒诞更甚,竟然学会躲在女人身后了。杨延走时让我照拂杨府一二,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的兄长和杨王?”白衣少年冷冷笑了几声,看着杨文锋沉声开口。

    听到白衣少年的话粉衣婢女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被杨文锋转身摆手阻止:“那你觉得我该如何,痛哭流涕然后说自己错了要痛改前非,还是说指天发誓奋发图强呢?

    武景宣,你是身在天家的皇子不识人间疾苦,若是按你的认知来要求别人,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世人眼中我纨绔,我笑世人不自知,不要忘了,曾经你们这些天骄在我眼中算个屁啊!我如今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明白拜谁所赐?看你的样子也没想过,可以让杨府忍气吞声的人,自己好好想清楚再来做这幅让人恶心到想吐的正义姿态吧!”

    杨文锋冷冷说完这番话随后转身离开,一路过亭台回廊再没有回头一眼。(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府依旧,人依旧

    杨文锋一番话一时间倒是让武景宣楞在了原地,他的记忆慢慢回到了幼时,那个时候杨文锋和杨延是声名显赫的杨王世子,而他更是这天渊国最小的皇子。

    幼时杨延武道天赋已显,在同龄人之中除了当时的太子殿下和寥寥几人之外无人能敌,就连天赋同样绝佳的武景宣也只能望其项背,隐隐有冠绝同辈的势头。

    但在偶然的几次玩闹和结伴中当时的小文锋先是在文辞方面展示出惊人的天赋,诗词歌赋文史圣理竟都过目不忘而且融会贯通。除此之外没过多少时日就又发现其体质极其适合进驻武道,很有可能是另一个杨延,如此文武双全之人简直已不能用天之骄子形容了。

    当时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恐怕就是皇家和杨府几人知晓其它皇室宗亲尚且不知。武景宣记得那个时候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看过杨文锋之后都感叹生子当如杨二郎,能让武皇如此评价,年轻一代怕是再无人了。

    年幼之时年龄相仿的杨家二子和武景宣最是投缘,毕竟都是天之骄子互相自然更易相处。记得当时三人开玩笑未来若武景宣荣登皇位就让杨延掌兵戈文锋掌文政,三人好兄弟共同治理这个泱泱天下。

    只是就连武景宣也没有料到几年之后王妃辞世,从那以后杨文锋如彗星陨落,先是行为荒诞纨绔不堪,而后武道一落千丈,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些年以来武景宣不是没有留意过杨文锋,只是听到的都是一些关于他的荒诞之事,其中让他彻底死心的就是他阻兄娶妻那件事,经过那事之后武景宣再也未曾留意过这位儿时玩伴。

    人的成长本就是一个改变的过程,或参天而起或弯曲坍圮,在武景宣的心里杨文锋就是那长折了的大树,彻底没救了。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是王妃病逝之后导致杨文锋性情大变,但他却一直以为正如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王妃是正常病逝的,如此以为其实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王妃是何许人也,虽是女子但足以担得起惊才绝艳这四个字,早年和杨王征战四方不知有多少敌方枭雄和江湖高手殒命于飞仙之力之下,加之天渊立国之后杨王功盖寰宇,除了皇城之中自己这一家子还有比杨府更为显赫的地位吗?

    如此想来,天渊之中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奈何的了王妃,但是今日杨文锋如此开口难道是在信口开河不成?如若不是那他这话的意思就值得商榷了,能让杨府忍气吞声之人会有谁,这个答案是个人都会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

    “父皇,难不成君臣只能是君臣,而不能再是手足兄弟吗?”月色下白衣武景宣低头呢喃片刻随后转身向杨府之外走去,至于杨文锋的话对他有什么影响那就不得而知了。

    杨府边缘有一小湖名唤回声海,湖边有一小院格调清丽,其内只种了几株垂柳和红樟外加一些丁兰香草,这小院正是杨文锋的起居之所,若是让外人得知一向跋扈嚣张的杨二郎住处竟如此简朴怕第一时间会觉得走错了地方。

    湖名回声海,院名冷香小筑,这些听起来略微有些书卷气的名字正是出自被誉为玉陵第一纨绔的杨文锋之手,只是这地方一般只有杨文锋和两个丫鬟就连杨王来此地的次数也少的可怜,不为其它只因为杨文锋不想这里被喧嚣和尘烟沾染只想作为一休憩之地而已。

    至于回声海和冷香小筑名字来源不过是杨文锋上一世的一些执念罢了,其中滋味只可自己独自品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院之中正中央是一棵树冠硕大的合欢,合欢之下放置一木竹躺椅和小木桌,上面放置清茶点心,此刻杨文锋正眯着眼睛躺在竹椅之上望着天空,眼中眸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四皇子那些话你不必在意,这些日子脂粉在杨府都看到了,虽然老爷和大公子不在,虽然外界传言我们杨家不行了,但是我知道,咱们杨府依旧无人能比,”立于一侧的婢女俏生生开口,眸中这位从小到大相伴的世子殿下一直让她感觉有些难以琢磨,如同一团迷雾一般。

    年少之时才华初显但是也只是初显从不张扬,这和争强好胜的少年心态完全不符,在年幼时她和另外一位贴身侍女见识过杨文锋的天纵之资后总想着能跟着自家少爷张扬得意一番,岂料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自家少爷的心态似乎总是和正常少年有些不同,怎么说呢,似乎是多了一些沧桑和沉稳,这些形容词也是如今长大之后脂粉才想到的。

    不管怎么说,杨家二郎天纵之资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流传出去过,仅有寥寥数人得知,而如今这天纵之姿也早已淹没在如海的纨绔之名之下,怕是知道这事的人也不相信杨二郎还拥有那天纵之姿。

    “五十万甲士已临近天渊,父兄遇阻我被流放,如此局面若说不是有人设局鬼都不信,既然局已摆出而我又如何不入局呢?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杨家不是说垮台就垮台的。”杨文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有些小思绪的婢女淡淡的笑了笑,丰神如玉。

    “至于武景宣说的话,他说的没错啊,我本来就是一介纨绔,我若不纨绔那些个跳梁小丑又如何肯安心?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看看,保不准这玉陵第一纨绔第一散财童子会将这整个杨府都送于你,”杨文锋故意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但是扭头看到婢女一幅玩味和期待的表情之后不由错愕随后撇嘴说了声无趣便起身入了暖阁。

    “希望明早是个暖和的天气,看看黄历是否适宜外出辱人,”懒散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在安静的小筑之内倒非常清晰,听到这话之后那叫脂粉的婢女连忙点了点头小跑着出去了,听到屋外的细碎脚步杨文锋又不由撇嘴,自己胡乱碎语别人就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这实在是天下最无趣的事了。

    “一力破十法,以绝对的实力破局,这是你们的想法吧,既然如此我便为你们造势,”屋内有人低语,低语声声冷冽如刀,倒不像是那个嬉笑无赖的杨二郎了。

    一夜无话,玉陵城的夜空依旧如故,不会像人心起伏会为一个人的回来有任何改观,第二日杨文锋还未起身便被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吵醒,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个时间来这里的杨文锋不用睁眼也知道一定是自己那贴身婢女。

    这两婢女一个随自己入江湖而紧随其后,一个留在杨府昨日一手飞刀用的委实出神入化,这些表现都远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个婢女身上的,只是对于这一切杨文锋早已不在意或者说是早已有所察觉,他那惊才绝艳的母妃和狡猾入狐的父亲要是不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做些手脚他自己都不相信。

    “殿下,宫里有人带圣旨来了,说是要让你接旨呢,”门外脆生生的声音刚传入便紧随着一阵推门声而后杨文锋便看到脂粉端着一盆水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晨曦入屋,一切倒像是居家普通百姓的生活,简单紧张却不失温馨。

    “何必慌张,既然圣旨必须我来接,那就让宣旨的等着吧,”杨文锋不紧不慢起身接过脂粉手中的铜盆随后随手抹了抹她额头沁出的汗珠,四目相对倒是让婢女略微有些脸红。

    看到婢女的样子杨文锋不由觉得她有些可爱,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离家久了忽然想起咱们杨府的糯米软糕和秋梨莲子汤了,正好早点还没上,你去取两份来我们一起吃。”

    听到自己主子的话脂粉樱桃小嘴张得滚圆,要知道她才从外面进来,宣旨太监还在杨府正院等待着,那太监说让杨文锋接旨时那副样子恨不得眼睛都抬到天上去,模样得意的有些不像话,似乎这道旨意是他下的一般。

    脂粉虽然看不惯这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所以着急廖火的赶紧过来,但是现在看自己的少爷竟然还想着吃早餐,这让她不由感叹自家少爷真是心比天大。

    “怎么,一份圣旨而已,早接晚接又有什么区别,抗旨的事都做了还在乎迟一点?”杨文锋显然看出了自己的婢女在想些什么,他淡淡自语随后踱步走到桌前洗漱穿衣。

    是啊,自家的主子当年可是抗过旨拦过皇家仪仗的人,区区接一道圣旨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真是被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了,忘了这杨府还是杨府,这杨家二少爷还是杨家二少爷。想通这点之后脂粉脸上露出两个酒窝随后小跑着出去准备自家少爷要吃的东西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国天渊战天渊

    天渊国以天渊为国名,因此之举天渊天下闻名。说起天渊也算是一处自然鬼斧神功的奇迹之地了,其东面有一山名唤玉临山,山上有一宗门名唤飞仙阁,飞仙阁据说每一代都只有弟子两三名,修太上大道,掌飞仙之力,出山便要惊动整个江湖。

    百年前江湖公认的第一高手天道城城主天机曾经和那一代的飞仙阁中人交手,当时飞仙阁传人年仅二十多岁,如此年纪竟然在天机手中走过百招之后才落败,一战惊天下。

    当时那飞仙阁中人一败之后又入山,曾对着天道城发誓,若是不能将天机从江湖武榜第一的位置赶下的话将不再出世,如今百年过去,天道城依旧,武榜榜首依旧,而那飞仙阁的人当真没有在江湖中露过面。

    数十年前飞仙阁终于又有人入江湖,这一次入世的人更是闻名于天下,此人是一惊才绝艳的女子,后来的杨王妃,天渊帝国武皇亲封的一品夫人。

    江湖传言,杨王妃未嫁杨王之时也去过天道城和天机交手,至于胜负无人得知,有人说是战了个平手,有人说是杨王妃在百招之后同样落败,但是无论哪种传言都相信杨王妃和天机是能过上招的,如此飞仙阁名头更胜。

    要知道天机是谁,是近几百年来被评为武道魁首,冠绝江湖和春秋五国的绝代人物,其一身玄功已然通玄,据说已近传说中道家所记载的白日飞升,佛家说所的立地成佛之境,这样的人也只有最近的三教圣人可能压他一头,能和这样的人过百招如今的江湖据说不超过一掌之数,如此飞仙阁实力可见一斑。

    除震惊江湖的飞仙阁毗邻天渊之外,这天渊还是天然的春秋五国的国界,而这一国界纯粹是天然产生,并没有人为的一点痕迹,也不知是五国因天渊而建国还是天渊因五国而名为天渊,总之这两者之间冥冥之中存在着一定联系。

    天渊东玉临山之后是黎国,其西千里之外赤壁之内是大明王朝,北面东海奔腾,海中千岛林立,陆地边缘加上千海岛是大阳王朝,除此之外春秋五国仅剩下近百年崛起的天渊帝国和武唐王朝。

    天渊武唐两国临近,除此之外其它三国之间和这两国之间都有沟壑天堑阻隔,这天堑往来尽头无人得知,即可入戈壁荒漠又似从茫茫大海之中延伸而出,自然而然的将除了天渊武唐之外的三国和两国互相隔离,可以互通的只有几条前人修筑的栈道,这些栈道都是各国要地皆有重兵把守。

    曾经也有游历之士和各国派去专门勘探各国之间地质线路的堪舆郎费劲心思去研究这跨越整个大陆和海域的天渊,但是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什么类似于神怪传说中的来历就是没有结果的结果,说到底也没有说出个大概出来,最后的解释也只能归功于上天自然,故取名天渊。

    有国名天渊,有壑名天渊,百年前新国灭旧国,之后破大黎,灭东夏后宋南楚三国,此后便是春秋时期,春秋五国,天渊立天渊。

    百年后,同样是天渊险地华鲁山原,此刻黑灰色兵甲如同一股静止的洪流般静静停留在山坳之间,此处是一军营,规模大概可容纳兵士五万人,如今五万兵士都立在原地看着最前方将台之上那同样是一袭黑灰兵甲的稚儿,那稚儿的兵甲并无什么特殊,唯一的区别便是兵甲相对看起来年代比较久远和上面的纹路比较复杂之外和他们的兵甲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少年神色平静,整张脸看上去虽然如冠玉明珠但确实是稚气未脱,尤其是这下面半数以上都是当年和杨王东征西讨过的老卒,在这些人面前那台上的少年就更稚嫩了。

    虽然如此,但是此刻那少年站于将台之上下方的将士仍全都神色肃穆而庄重没有丝毫轻视之意,不为其它,就凭那少年身上的一袭旧甲就足矣赢得这份尊重。

    甲是杨王甲,兵是杨王兵,少年名唤杨延,是杨王子。

    杨王当年曾在军中下令,将军和将士所穿战甲和食宿必须一致不能有特殊,除此之外,伍长战甲有纹一十,校尉战甲胸口有圆纹,之后递增各有各纹络。兵甲有纹络者战时受所有士兵监督,不论将军伍长,战场必须和士兵同生同死,若士兵死三分之数而将未死者,斩立决。

    此令一下军需无人敢克扣,战时皆有一颗死战之心,如此杨家铁军才是那称霸五国的杨家铁军。

    军旗招展,山原之中的风凭白带着一丝凄冷,除此之外似乎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道,杨延的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而后微微眯眼看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延伸而过是天渊天堑,当年杨王就是在那里坑杀了黎国将士三十万,当年那一战已经不能用尸堆如山血流如海来形容了,只是那些个尸体终究沉入天渊太深太深,深的已经早没了任何痕迹,让世人遗忘了那一战的惨烈。

    血的教训有的时候并不能让人记忆深刻,如此只能让血流的更多,伤疤更深,才会记忆深痛刻骨。

    “各位都是叔伯,照理我站在这个位置肯定不够资格,但是如今我父不能入天渊便只能由子代劳,当年此地此战杨家铁军一战惊天下,难不成过了这些年杨家将便可任由别人欺辱不成?”杨延对着台下的三万甲士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什么煽动情绪的语调在里面,但是仅这一句话就让下方的众将士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煞气。

    杨家铁军,杨家血军,如铁坚不可破,沐浴战血方是血军。

    “外界传言我父老矣,杨府危矣,敌将讨伐檄文上书杨王老矣,借口失踪避战,我如今想问,我杨军可会避战?”又是淡淡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杨延不自觉的抬头看向玉陵杨府的方向,若是算来他那位弟弟应该从江湖归来了,这一归怕是很多人要耐不住寂寞,他理当送一份大礼给那些个跳梁小丑看看。

    “死战……”在杨延说完这一句之后他旁边一骨瘦如柴的中年人接口说了两个字,这中年人看起来确实是瘦弱的不行,一身甲袍似乎要将他完全罩在里面一般,但是就是这中年人听起来中气不足的两个字却让下面三万将士眼中煞气如洪水蔓延。

    “死战……死战……”山坳之中阵阵呼声排山倒海,上云霄入天渊翰山岳大地。

    敌军已临近,战前该说的已经说完,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大战,只是这大战或许对某些人来说仅仅是一个玩笑或者是一个权谋试探之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罢了。一朵浪花便是无数人命,这是说不出的残酷,也是说不出的黑暗。

    战争对于李凉来说一直都很不陌生,通常权谋之士精通于权谋计算,对于战争自然也要想的丝丝入扣,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习惯和责任让他们不得不深谙战事。

    此刻李凉看着眼前的世子殿下微微点了点头,说是世子殿下但若是不算居功的话这少年也该称他一声叔叔的,毕竟和杨继那家伙一起大半辈子,他的儿子叫自己一声爹都不过分,何况是一句叔叔呢。

    “殿下做的不错,如此一番话加上如今杨家的形式,足矣调动起杨家所有将士的血性,如此便算是个好的开始,至于接下来的事五分运气,三分实力,两分对手失误,”李凉如今已经换了一副文士打扮,青衫纶巾显得儒雅,只是那份瘦弱总让人觉得有些病怏怏的味道。

    但是若是你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他好对付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杨家将六军,风林火山雷阴,其中李凉带领的阴军既没有风军那样一往无前迅疾如风也没有火军那样气势如虹攻无不破战无不胜,但是这一支阴军是自春秋之后各国公认最不想面对的军队之一。

    李凉当年作为杨王谋士就以难知难料其计谋而闻名,之后他带兵更是如此,你和他的军队交手根本想不到会和他在哪里交手,或是军心或是粮草又或者是后勤,反正李凉总是能通过非正常的手段破敌,让地方将领大为头疼,暗地里都叫李凉是绝户将军,总玩这些阴谋诡计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要么绝户要么短命。

    本身李凉对于这些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辈子他根本就没有娶妻生子,按照他和杨继喝酒时的说法就是,既然那些人这么想要他绝户那他干脆就遂了那些人的心愿,省的天天被念叨的心烦。

    当时不知是喝的烧刀子过于烈还是怎么回事,李凉只依稀记得说了这句话杨继干咳了几声眼眶通红随后骂了句滚犊子,哪天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好娘们儿,随后又骂娘说是烧刀子真带劲,这一幕是十年前,之后他来天渊不到半月杨王妃殒命。(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阳谋,亢龙有悔

    那女子的风华绝代在杨家军中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抹神圣,确实,那样的女子又有谁不为之倾倒呢?

    当年杨继娶亲之时也算是遭众人妒忌而羡慕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未到回首往事如烟的年纪多年前王妃便已逝去,这一度让人唏嘘天妒英才,恨苍天不公。

    王妃逝去那天武皇昭告天下,听闻王妃病逝杨家三十万甲士素镐加身齐哀王妃辞世,那一日李凉避帐一日不出,滴水未进粒米未进。

    他虽然每次见到杨继都说那家伙是走了狗屎运,一朵鲜花插在一堆狗屎之上,但是他知道王妃对杨王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杨妃之死肯定不会是什么病逝,正因为如此他才难以接受。

    在天渊建国武皇登基之时李凉就早已预见他必然会对杨王下手,当年封王之时他曾就不赞成杨继封王,更不赞成那三十万联名书入京,只是这整个局势他虽可看清但却非落子人,之后的局势他也无法控制。

    之后杨延降世声明远播被誉为第二杨王,如此李凉就知道情势对杨家来说更为不妙,这份不妙不仅仅落在外围,更有内部之人掺和,杨家铁军三十万当年尽数忠于杨王,只是那是战国纷乱烽火连天的时候,如今天下无战事,将士封侯,有多少人的心中甘于自己的位置呢?

    杨家军六军,哪军带兵之人是个善茬,哪个不是浴血多年从战国纷争中杀过来的,若是杨王在他们可能甘心为将,但若是杨王某一天不在了呢?就凭他的一个顶着人杰之名的嫡子和那纨绔不堪的杨二郎?

    谁服?别看他们平日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对这两个世子,但指不定心里如何想的。在乱战皆平之时曾有人大致估算过战功,据说天渊战功半分都在杨继身上,而杨家六将每一将战功都足矣封王,如此赫赫战功无论如何都比一个未经战事的世子殿下来的更有说服力。

    内忧外患杨家已是高楼危厦,李凉自然不会就此认为杨家将要倾覆,再危险的大厦也毕竟是大厦,要倾覆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说倾覆便倾覆那杨家还是杨家,还是这三十万铁军之主吗?

    只是对于李凉这种人来说,他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局势之外的延伸,若是不能预见局势的发展那还不如做个一介武夫来的痛快,还凭什么称得上是杨家第一谋士,春秋鬼才呢?

    如今杨王失踪是一个机会,在这个机会之下那些在暗处的獠牙已经开始隐隐显露,只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对杨家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我这里是第一处,接下来你需在其它五军露面,最好将之前的话多说几遍,如此虽无甚大用但却也胜在可以留下颗种子。”看着微微皱眉的杨延李凉口中的话不由停滞了一下,随后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可是认为此手段用在杨家军身上过于阴翳了些,不怎么正大光明?”李凉似乎是猜出了杨延的心思淡淡的看着他开口。

    “理解但是不容易接受,毕竟我杨家军声明在外,我如此行事算的上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杨延和李凉对视随后也露出一丝苦笑,倒也算是苦中豁达了。

    “不必多说,我二弟说过,这人心总是被利用的,不是被人便是被事,很难自己什么都知道,知道了也是自找烦恼罢了,”还未等李凉解释什么杨延就自言自语道,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向外走去,步伐坚定。

    “二殿下确实不凡,说的极为在理。”背后传来李凉如此一句,听到这句话之后杨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若是他那二弟在这里听到有人说他说的话极为在理的话那他一定会得意的忘乎所以的,可惜,可惜他们兄弟相见却还需些日子。

    想到杨文锋之后杨延挺了挺脊背步伐又稳了几分,出帐上马向着另外一处杨家军驻地进发。

    一日之内杨延走过了杨家六军,也见了六军各自将领,那几人各有特点,按照李凉的说法就是魑魅魍魉什么小鬼都有,确实是特殊的要紧。

    一日之后杨延归来和李凉商讨与三国联军的战事,李凉只有一句话,可败不可胜,败的越彻底胜的便越多,仅此一句就让杨延无法理解。

    据杨延所知,今三国大军虽然号称有虎狼之师五十万和长陵王,但这数目多有夸大成分,况且杨延熟读兵书早已明白,联合行军虽气势不凡但却弊端也过于明显。

    各国出力很少会出动真正精兵,就算是有真正出力的也会导致军队过于稂莠不齐,这样的军队杨延有信心可大破之,如今未战便要先输,而且李凉又说这不是什么计策,就是要杨家军输,这让杨延十分不解。

    视敌以弱本就是兵家常用手段,只是这种手段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胜从来没有说是直接求败的,若是求败那还为何一战,直接丢盔弃甲不是来的更直接一些?

    对于杨延的疑惑李凉只有一句:“世子殿下可信杨继,若是信当依李凉之言行事,”此话一说杨延心中再无顾忌,转身向帐外走去。这个天下若他的那个父亲都不能相信那他还能相信谁呢?

    华鲁山原一片萧飒之景,破败的战甲和折戟半掩在黄沙之中,偶尔片片血迹如野花般点缀出一幅惨景,当真是一战山河寂。

    此刻华鲁山原之上平亭山几骑战马并排而立,马上几人身披将军战甲,这种战甲和普通将士的制式战甲差别很大,样式也和天渊将士的泾渭分明,一眼便可看出非天渊将领。

    当头一将领头束发髻,一身青色战甲之后裹着一袭披风在山顶迎风招展,身侧其它几人自觉和他错了一个身位,自然而然衬托出将军的不凡。

    此将长陵王也是战国时期崛起的有名将领之一,最为难得的是他还身负皇家血统,是当今武唐皇帝的亲叔叔,战国时期为武唐连年征战也算是战功赫赫了,也正因有此名头和身份才能在此次三国联军之中封帅。

    平亭山上可俯视战场,此刻下方各色战甲如一股洪峰般向着前方进发,前方数量不俗一支军队如散沙般溃散,丢弃的战甲和军旗不计其数,这一副场景看在此位纵横战国的长陵王眼中让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不痛快。

    胜者杂乱不堪,三色军甲冲锋哪里是冲锋,分明都是摇旗呐喊捡一些破甲战旗换军功罢了。反观那溃败之师,整个颓败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无一战之力军心溃散,但是从细节中一般的将领都能看出有古怪。颓败之师只留破甲旌旗而无一具尸体留下,而且从头到尾两方军士可曾有一次正面交锋?

    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且屈的还是战国灭了两国的杨家军,这样的话若是有人相信长陵王徐春一定会觉得那人脑子有毛病。

    看着下面自己所领将士那些个杂牌军的举动和身后一众眼中欣喜的各国将领徐春就不由头疼,事实证明这世上脑子有毛病的人还真是不少,真的有人以为杨家将可如此轻易就大败。

    激荡山风之间长陵王调转马头策马下山,胜不像胜败不像败,这种战事还有什么好指挥好观看的,也只有留下的那几人看的一腔热血流淌,自以为将纵横战国的杨家将踩踏于马下,可名垂千古了。

    三日之后,杨家军战败,退守三百里而且还在退,几欲退出天渊含谷关,一旦含谷关破敌军便可长驱直入马踏中原,借含谷关而攻城略地,这是天渊王朝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

    这一日天渊战报传入,原先被天渊帝国封住消息的天渊百姓此刻全都知晓这一战事,一时间名声鼎沸,久不经战事的百姓惶惶不安。

    天渊含谷关隘口之上一身白袍的杨延和李凉负手而立,两人举目看着前方远山沉默不语,在他们眼中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在百里之外三十万兵马依次分批列队攻伐而致,但是两人依旧没有人开口说些什么。

    “三军败退没有出力,这一次战事算得是对杨家的一个陷阱又何尝不是对杨家的一个机会?”杨延在风中微微眯了眯眼,身后是烈烈血红杨家王旗。

    “还退吗?”

    “退,退出含谷关最好,到时候才有的好戏可看,这些个布局人身在局中却不知自己给自己摆了个死局,是,纵横捭阖围堵斩杀都算得上好手段,但是他们偏偏忘记有的时候一颗王棋便可斩大龙啊。”李凉在风中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咳嗽了几声,脸上依旧是一副苍白病态的模样。

    “亢龙有悔才无敌,我今有阳谋一计策,可破敌军五十万。”风起吹天澜,兵戈鸣铮铮,却也难敌得过羽扇纶巾一笑间。(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杨王扶摇朝天门

    玉陵内城正中是皇宫神阁,宫墙之外被几座建筑环卫,这些建筑大都是一些王侯将相府邸,其中玉陵六王侯之中五候府邸都位于此地,加之三阁阁老居所,这内城之中可谓是囊尽了玉陵最为顶尖的几名权贵了。

    当时皇宫建成武皇亲令说这天下取得非他一人之功,所有功立社稷之人皆可居于内城,取共坐天下之意,当时这份旨意被天下士子和百姓广为称赞,说是武皇有上古贤主风范,而当时出现了一个意外,战功最为彪炳的杨王主动居于外城,这事一时在玉陵也算是一桩奇事,引起一众人等纷纷揣摩。

    有人说是杨王为将多年不喜朝堂这些繁琐迂腐之事,有人说天渊立国之后吸纳了很多前朝和战国被杨王灭的两国的一些旧臣,杨王因此和武皇政见不合借此表达自身不满,还有的甚至揣测是不是这事和那白衣王妃有什么桃花风流韵事,也算的上是集思广益了。

    当年杨二郎游历江湖时曾和一江湖书生相谈甚欢,之后和那书生一起呆了几个月。有一次两人拿杨二郎自己编写的假秘籍换酒喝,换到酒后被掌柜识破追杀了整整五条街,之后两人在城外土地庙中就着偷来的老母鸡大快朵颐,喝醉之后扯淡扯出过这个问题。

    杨文锋记得当时书生曹信大着舌头曾说过:“狗屁什么贤德,分明就是怕人造反而找个借口做人质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只有傻子看不清楚。”

    曹信的话让杨二郎颇为同意,那一日借着酒气他也对着庙中土地骂道狗屁的贤德武皇,满肚子坏水还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恶心。

    只是本应世人皆知的道貌岸然手段到头来却取得了贤德美名,这是何种世道。还是曹信说的好:“民之所以愚皆因朝堂愚,当这个朝堂之上大多数人都装糊涂为武皇造势的时候,那些个普通老百姓又何尝不会糊涂呢,他们如何会想太多,他们所需的只是一个可以接受流传在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关于杨王府邸不入内城这个决定当时李凉是持反对意见的,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先姑息后待时而动,只是这话换来的是杨继一句狗屁待时而动,让老子的妻儿和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住的那么近老子不放心,不就是违逆武皇一次吗,当时违逆他又少了不成?

    听到这话之后李凉苦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日兄弟是当日,如今那人已经成为天子是否还会念一份兄弟情?

    果然,几年之后发生了极为隐秘只有几人得知真相的王妃雨夜案,此事之后杨家武家之间的情谊真的便没了几分,而后金瞳入杨府,半年杨妃殒命,杨家二子纨绔不堪,这事之后仅连带的几分情谊是一分不存。

    今天的朝堂之上热闹非凡,先是一般不参加朝会的三阁元老中文华阁主程珏露面之后武泰阁阁主毋文义也从玉阶之上踱步而来,这两位一露面原本讨论今早新得来的天渊大败的众官员全都闭上了嘴巴,原本怒骂杨家长子无用杨王无故失踪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原本慷慨激昂的是另外一批人一般。

    “今日朝会武皇亲旨宣杨文锋入皇城太极殿,杨家二郎可曾入宫?”玉阶之上程珏朝着下方的群臣环视了几眼随后随口而问。

    老阁主这番话说出之后下面三品以下消息不甚灵通的官员开始小心议论,感情还有人不知道杨家二子已入京此时听到阁老的话才算得到消息,仅凭此消息落后一点当三品之下小官就不稀奇。

    反观朝中二品以上大员听到此话神色都未曾有什么变化,感情之前早已得到消息,自然不会觉得有甚稀奇之处,唯一稀奇的应该就是这杨二郎刚回玉陵便被武皇召见,而如今杨王失踪,而今日天渊大败的消息又传入玉陵,这个时候入宫此中深意必然不简单。

    “应该是还在家享用早点吧,”六部之中礼部尚书吕青一本正经的开口回答程珏的话,听到这位一品大员的话下面群臣一阵莞尔,若不是估计两位阁老在此恐怕都要笑出声来,杨家二郎纨绔之名谁人不知?

    话说杨文锋此刻竟然还真的在和丫鬟脂粉享用早餐,炸的酥黄的糯米软膏入口甜腻,配上爽口清淡的秋梨莲子汤正是相得益彰,这一相得益彰让杨文锋极为陶醉,这一陶醉就陶醉了两个时辰,也足足让外面的宣旨太监等了两个时辰。

    原本那太监是极为恼怒想要发飙的,但是一想到当年杨文锋所做之事便不敢再有造次,况且这里是杨府,杨府之中无皇家,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杨府之中都不敢有太过造次的举动,又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宣旨太监呢?

    “不错,还算是懂规矩本分之上,赏这位小公公百金出去吃早点,”杨文锋甚是随意的从那宣旨太监手中随手接过圣旨而后提步出门,淡淡的吩咐了这样一句。

    听到这句话之后小太监不由面露欣喜,原本来杨府宣旨是那些大公公不愿干的差事,说是杨家多凶徒所以临时抽派他来的,刚来之时他还装作很厉害的样子给自己壮胆让那些丫鬟侍卫看,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得到百金赏银,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按照他现在的酬劳恐半辈子都攒不够这些银钱,如此让他站个几天都不亏。

    谁说杨家多凶徒,宫里的那些公公就是会瞎扯谎,至少小太监韩骆就觉得杨家二少爷人很不错,婢女也很可爱,这不还对着他这个小太监作鬼脸偷笑吗?

    杨家二少爷出门之后已有侍卫牵马而至,马是赤兔血马,如今宝鞍加身更是神俊不凡,说来能骑此马还归功于幼时老头子整天抱着他在这马背之上胡闹,久而久之这马对他倒是熟络,最终也愿让他乘骑和他玩闹,这让他那大哥很是嫉妒,一直弄不清楚都是从小和这血马赤兔接触,为什么武道一日千里的他却始终不得和赤兔亲近,反倒是不喜武喜文的杨二郎得这畜生的青睐,简直是没有天理。

    翻身上马入皇宫,一人一马迎着朝阳驰骋而去,马是万金宝马,人是杨王世子,赚足平民百姓眼球。

    驰马入宫之时杨文锋下意识看了杨府中央那九十九丈髙的塔楼,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看,只是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塔楼顶楼,杨王已是一头白发,此刻他俯视那一骑而去的二子长叹一声随后举目望向皇宫内城方向轻轻开口:“是时候该出来了,老李啊,你这一手阳谋亢龙有悔,当保二郎无恙,算是为杨府死中求生,不亏鬼才之名。”

    看起来已迟暮的杨王身上一股气机莫名流转,随着这气机的涌动这整座塔楼似乎都开始微微晃动,而后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机。

    故老相传,有塔名阴阳,阴主神魂意念之法,阳主肉身武道修行,入塔修行一日千里,能证无上武道,能修禁修之法。

    杨家九十九丈塔楼有名,名曰阴阳。

    当杨文锋入宫之时朝会将散,一般的朝会都在太极殿旁的武英殿进行,由三阁阁老主持。今天的朝会因为武皇有旨要在太极殿见杨家二郎所以破例在此地进行,这一个早朝本来是谈论天渊之事,结果反倒成了讨伐杨家大会一般。

    群臣一个接一个的控诉杨家恶行,从杨王到世子无一幸免,几乎可以装订成一本杨家恶行册子来了,高座于朝堂之上的武皇整个早朝基本没有开口,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那一条条谏言,谁也不知道他是何种态度何种心态。

    杨二郎入宫下马一步一步从皇宫中央轴道入玄武门,经正阳道最终登上玉阶,在玉阶之上被一身穿文士衣衫的老者挡住去路。

    “贪狼现世,是福是祸?”老者盯着杨文锋似乎想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看透一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文锋赖皮一般的回答随后还对着老头做了一个鬼脸,听到他的话老头也莞尔一笑,不由觉得自己关注的这一少年看起来倒也不甚可恶。

    “今日入宫可为杀我?”杨文锋看着这巍峨皇宫之中如今唯一的一名老头子开口问道,语气倒是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次老头子的话让杨二郎哭笑不得,随后举目望向玉阶尽头的那座权柄高阁的太极殿,迈步而去。

    “三十年得闻太上大道,后太上无情转入情;五十年傲立武道巅峰。一身修为近天地大势,今我夫妻二人愿以此修为,开天门……”

    正当杨文锋迈步之时外城杨府九十九丈阴阳塔忽然涌出无上气机,此气机犹如天威浩荡,又如翰海巨澜冲天而起,而后杨府上空浮云涌动,不多时竟露出一个风云漩涡出来,那漩涡之中竟然隐隐有电光流转,而后天雷轰鸣,在天光惊雷之中一人影踏空而起扶摇上青天。

    一声开天门,九天之上天门开,有父名杨继,有王名杨王,今朝朝天门,天下谁不惊?(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一誓一愿开天门

    杨王朝天门,这一日玉陵上空天光不断吞吐,雷声不断轰鸣,宛如一番天劫灭世之景,让所有百姓都跪地朝拜。

    这一日杨王大呼开天门,随后一人迎雷劫而上九天,最终硬悍天门,朝着武道极致而去。

    战国春秋八百年,有多少天之骄子武道巨擘。自古武道分三品,一品成势有三,人势,地势,天势;二品纳气吞吐,体内气机流传不滞;三品立基感知,武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寻常之人只可沦为武夫而难入武道,入武道者才可谈武。

    传说一品之上还有境,道家白日飞升,儒家证圣人大道,佛家立地成佛,武道开天门,这些都远在一品之上,达到这些境界的人八百年来不过寥寥几人,都是惊才绝艳万古无一之人,如今杨王开天门,若成则青史留名,若败尸骨无存,此中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皇宫之中太极殿前老者和杨文锋并肩而立。老者看着远方那无穷天威眼神迷离,多少年了,自从百年前观藏成佛九华山之后江湖朝堂之上这样惊才绝艳之辈未有一人,他不是不知杨王了得,但此刻看来还是小觑了杨王。

    “果真不负七杀之名,杨王不愧是杨王,”老者由衷赞叹。

    身侧杨文锋一声不吭的看着那九天之上的一抹身影阵阵入神,按他的能耐如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如普通百姓般欣赏天光,但是他还坚持举目看的入神,仿佛可以看到九天之上的情景一般。

    “你本不必如此拼的,留几年老命颐养天年不好吗?不就是一个狗屁王位,不就是一个狗屁荣华富贵,武氏要给给他便是了,何须如此?”杨文锋在心中喃喃自语,或许是看的太过入神,眼前的一切竟然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眼睛开始有些酸胀。

    “杨王了得,这一声开天门何曾是开天门,简直就是开出了一番新天地,只是如今强硬硬悍天澜说到底还是有些过于刚烈了,不知道杨王是否想过这一点,若是想过,可能功成?”那一身气质不凡如浩瀚天相一般让人难以琢磨的老者自语。

    听到老者的话杨文锋一声不吭,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杨府上空的惊世天光,眸中说不出的悲凉,浑身上下隐隐也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三十岁前攻伐天下我为兵王,三十岁之后武已成势,

    今开天门,借我杨家将士浴血军魂,

    若开天门必为天下百姓守国门,

    若开天门必保杨家军流芳百世,

    若开天门必镇守天下正气至死,

    我开天门,不为永恒长生,不为武临绝巅,只为将士血流不白流,只为国事天下事皆为百姓家事;我开天门不为束之高阁,不为入那九天神仙道,只为幼子长子可笑看这世道,此愿此誓可开天门否?

    杨王看着那漫天滚滚雷霆和无穷天光大吼道,这一吼玉陵城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刻太极殿中礼部左侍郎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数落着杨王杨府何事何事不合礼法,何事何事当何罪,说到激愤之时几乎要说出禽兽不如几字时外面忽然传来轰鸣天雷之声,紧接着就是杨王那开天门所誓所愿和可开天门否近天音一问。

    原本嘈杂的大殿之中所有声音忽然戛然而止,那些弹劾杨家的;那些因杨家军败于天渊而暗自嬉笑的;那些觉得杨家已要倒台处于倾覆边缘的群臣一时间面面相觑,各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说出口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杨王二字宛若压在天渊群臣头上的一座大山,山不自崩天不崩,仅凭人力又如何能崩?

    俯视殿中群臣武皇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刚才那些口如悬河趋之若鹜的群臣似乎和现在这些鸦雀无声的众人不是一群人一般,这些个人若不是会帮衬着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偶尔可以曲解一些黑白是非,武皇实在不知道自己耗费粮食银钱养着这些人有什么用处。

    “杨王入天门这也算是我玉陵一幸事,众爱卿和朕出去一起看这武道幸事,也算是不枉同朝为官一场了,”说到同朝为官四字时武皇微微加重了几分口气,随后下龙椅出殿。

    武皇这话在有心人耳中自然听出了某种意思,在无心人耳中只是觉得之前弹劾杨王是否太凶太狠,如今倒是有些尴尬了。只是尴尬是官场上最转瞬即逝的东西,转眼之间便将这份尴尬抛之脑后,没有一副厚比城墙的脸皮你又当什么官混什么政坛呢?

    不枉同朝为官,那之后是否可同朝为官这又是另一说了,满朝皆为杨王惊,可是这朝堂毕竟还是武家的皇朝啊。

    只为幼子长子可笑看这世间,听到这句话杨文锋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牢记军中老卒和战场热血,有父如此杨文锋一直觉得这是一种悲哀。这些东西虽然看来情义髙过天,但是对于杨家妻儿来说又得到什么,几句虚伪的称道和赞赏,寥寥几笔褒奖笔法,之后该骂还是骂,该谏还是谏,当真可笑的要紧。

    只是如今这一句愿长子幼子可笑看长生证明在那老头子心中自己和他所看重的东西等同重要,如此别说是游历江湖三年,便是从此渺渺江湖路,从此朝堂富贵皆云烟,那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杨王开天门,愿为杨王添一力。自杨王天门之愿之誓传遍玉陵之后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那些街头巷尾的乞儿和临江画舫舟阁的歌女都抬头望向上空那恍如灭世天相中的一袭身影。

    与此同时,天渊三十万杨家将士无论是在战败跑路还是驻守兵营都被传令举兵戈向天,一时间兵戈之气气贯长虹由天渊入玉陵,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所有道行达到某种程度的人都可感觉到这股几乎可以破碎苍穹的兵戈之气,无人不惊,无人不惧。

    好一个开天门的杨王,好一个无敌的杨家军。

    漫天光霞云雷涌动,条条闪电似虬龙又如枷锁将一方天际封锁,电光天光之中隐隐可见一虚空大门缓缓开启,开至半数而后停息,随后杨家阴阳塔之上条条飞仙之力吞吐喷薄,一道道兵戈之气杀伐惊天,天门终究还是开了。

    接下来就是杨王入天门出天门,一身修为超一品,最终雷声熄电光止,玉陵还是玉陵,杨府还是杨府。

    “强开天门,总会付出代价的,”古怪老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随后看了一眼下阶的杨家二郎微微眯了眯眼,杨家又躲过一劫亦或者说是又胜了一局。

    等到杨文锋平息心情的时候老者已经消失,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已成功开天门而无踪影的父亲不知怎的感觉心里莫名一阵揪心的疼,天门真的就这么容易开,杨文锋不信。

    刚才天门大开阴阳塔中飞仙之力涌动杨文锋的身体自然而然产生感应,随后便感觉那漫天汹涌飞仙之力溃散于天地,号称修到极致可长生飞升的飞仙之力尚且如此,那破天门之劫付出的代价可见一斑。

    “传杨家二子上殿,”正当杨文锋暗自估量揣测之时小太监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是了,今天他杨文锋要面圣,这次面圣之前杨王失踪杨家军大败,倘若是那样的局势那杨文锋会面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杨王开天门,他倒是大致可以想清楚,自己今天怕是要得到什么虚伪至极的好处了。

    杨文锋拾阶而上,在太极殿之下遥遥看着群臣皆立于太极殿之前,正前方一袭滚龙袍头戴平天冠的大概就是武皇了,要说这武皇自己上次见到的时候应该是十多年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修炼有成,竟然看不出丝毫老态。

    杨文锋继续沿玉阶而上,身前群臣身后空荡,整个正阳道中只有他一人缓缓前行,前方群臣的目光看着他如冷刀子般不屑而充满敌意,杨文锋莞尔,不敢欺负老子也只能对付对付小子了。

    “老头子,听说当年你每次上朝都是孑然一身,无人会和你一道,这一次我便替你了,其实不和这些可笑可怜的人一道也算不上什么坏事,”杨文锋在心中暗暗自语,随后坦然自若的迎着那些人的目光,紧接着就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惊愕而后趋于惶恐。

    杨文锋扭头,一袭滚红四爪蟒袍,一头白发迎风飞扬,再见结伴,再见已是白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221/ 第一时间欣赏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作者:惆怅空所写的《人间问道》为转载作品,人间问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人间问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人间问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人间问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人间问道介绍:
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人间问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间问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间问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