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7章 卧槽！
黄昏陷入沉思，朝鲜国内，李芳远虽然年迈，但这么多年的治理后，只要不出致命的错误，李芳果的后人应该折腾不起风浪了，难以发动靖难、夺门之变类似的手段。
但问题肯定不止这一点。
朝鲜开国太祖李成桂有好几个儿子，现在还活着的就一个李芳远和李芳干，而李芳干是怀安大君，在朝鲜国内比较有权势。
李芳果的后人，肯定也在等待时机。
毕竟失去了的东西，肯定想拿回来。
这是李芳远后人需要面对的国内局势，而李裪作为朝鲜世子，尽管按照历史走向，他继承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现在的历史早已经被改变，李裪的继位也可能被蝴蝶翅膀扇动了。
这意味着李裪还要面对他的兄弟们的竞争。
思念及此，黄昏大概率猜到李裪来轮台的原因了：很可能是来大明寻求朱棣的支持，让他顺利继承王位。
黄昏有点迷糊，他不太清楚李裪是哪一年被李芳远禅位的。
如果还有两三年，就意味着会有一场甚至几场血雨腥风的王位争夺者，那么李裪来到大明，而朱棣又把他送到轮台来，意味着……老子可能要出使朝鲜？
这个可以有。
老子要学习成吉思汗，在世界各地传播爱的种子，让我黄某人的后裔也遍及全世界。
嗯，想多了。
主要是朝鲜半岛对以后大明在全球的战略地位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朝鲜半岛作为跳板，是可以辐射更远的海权，而且可以配合日本、琉球、中南半岛那边的海外群岛这些地方，形成一个完美的闭合的岛链！
可攻可守。
于是问道：“世子殿下作为法定、合理的继位者，你父李芳远又在国内经营多年，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需要我大明出面？”
说句难听点的话，这个时候请大明帮你，基本上是与虎谋皮。
李裪内心微微不爽。
因为黄昏是直接称的李芳远，而不是敬称。
转念一想，黄昏都是直接称呼朱高煦，那么称呼你一个藩属国国王的名讳，也算不得多骄横跋扈了——搞不好这大明妖臣私下里还敢直呼朱棣的名字。
李裪确实没想错。
黄昏还真的直呼过朱棣的名字，不过那时候朱棣刚靖难进入应天城，而且是和吴溥、徐妙锦交谈的时候，那时候的吴溥和徐妙锦都不承认朱棣是天子。
所以你用敬称，你看这两人得不得理你。
尤其徐妙锦。
为了撩这位大明第一美人儿，黄昏当年是很花费了一些心思的，不过付出之后，终究还是收获了一段长久的“可歌可泣”的爱情。
李裪道：“黄侯爷过虑了，原本国内的情况，我自认能够解决，只要得到陛下的认可和支持，其他障碍我都能扫清，只不过接下来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推出一件事后，只怕就会阻碍重重，会多有凶险，稍有不慎，我朝鲜就会万劫不复，陛下仁慈，不愿我朝鲜百姓遭受战火之苦，所以让我来一趟轮台，请黄侯爷指点迷津。”
黄昏挑眉，“你接下来要推出什么政策？会影响整个朝鲜的稳定局势？你怕不是要学习我大明？这是好事啊，毕竟大家有目共睹，我大明改革之后之蒸蒸日上，所以我认为是不会有人来阻碍你改革的。”
有点蛋疼。
如果朝鲜也学习大明改革，依样画葫芦的话，搞不好会成为另外一个日本。
而且……
黄昏是希望看见朝鲜国内大乱的。
这样的话，大明就有有力的接口出兵朝鲜——作为宗主国，帮助藩属国稳定局势，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等进入朝鲜稳定局势后，大军在朝鲜境内，其他事情就是我大明说了算，到时候还阉割不了你李氏王族？
建立布政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裪笑道：“倒不是改革的事情，当然，我朝鲜也会学习宗主国进行改革，但这不是当务之急，因为改革需要强大的背景和实力，如果我朝鲜不改变当下的状况，我认为哪怕是继位之后再推广改革，也可能要失败。”
黄昏嗯了一声，“确实，你朝鲜目前没有改革的土壤。”
因为只要你稍微一乱，我大明就要出兵来“帮助”你改革稳定局势，而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难，李裪应该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来大明，大概是想得到一个朱棣的承诺，然后用这个承诺圈住大明，为朝鲜的改革争取时间。
但似乎想多了。
朱棣把李裪踢到轮台来，很有可能就是让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又问道：“那你就直说罢，你这一次来我大明，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也别藏掖着了，毕竟陛下让你来轮台，就是让我斟酌定夺的。”
李裪闻言，也知道不能饶圈子，这位大明妖臣已经失去耐心了。
于是深呼吸一口气，“是这样的，我作为朝鲜世子，作为永乐十六年春节的朝鲜使节，春节前后在应天呆了些时日，目睹了这座不夜之城的繁华，也目睹了大明百姓的安康生活，内心触动极其震撼，我也想让朝鲜百姓如的大明百姓一样安居乐业，所以那些时日，我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于是觐见陛下，陛下听闻之后，倒是表态愿意支持，可因为这个想法的后续操作会有很多风险，也会很复杂，稍有不慎，我朝鲜就会陷入混乱之中，所以陛下让我来轮台，和黄侯爷商议一下，后续的操作策略，以及具体的操作手段。”
黄昏嗯嗯点头。
靳荣在一旁也神色凝重起来，这个事恐怕有点大。
李裪继续道：“我请求陛下，朝鲜请归大明，嗯，当然，这个目前是我个人的想法，不是整个朝鲜朝野的想法，但我相信这个想法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朝鲜请归大明？
李裪提出来的？
卧槽！
黄昏和靳荣面面相觑，几乎同时破口而出：“卧槽！”
这事果然够大。
而且也够复杂，难怪陛下要让李裪来轮台，因为后续的操作确实是非常复杂，而且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第1338章 九死无悔！
朝鲜请归大明，这是个大事，而且可以说是个影响无比深远的大事，因为朝鲜这个头一旦开好了，后面西洋诸国都有可能学起来。
甚至以后包括欧洲那边都有可能。
难怪朱棣如此慎重。
而且黄昏也确定，这事朱棣真不一定能妥善解决，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极多，稍有不慎，朝鲜就会成为帝国坟场。
会把大明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消耗在里面。
不过朝鲜请归确实是好事。
意味着不用出兵去打朝鲜了，这样在世界范围内，在后世，大明的名声和立场都要伟光正许多，如果朝鲜不请归，大明找个理由出兵去打，总是会有非议的。
靳荣想不到这么远。
他只是震惊于李裪这想法的大胆——你要明白，你现在是朝鲜的世子，将来是朝鲜的国王，现在请归于大明，那么大明在朝鲜设立布政司后，你这个未来的国王，一个国家的主人，将来就只能是一个富贵贤王了。
李裪舍得？
他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会不会在哪里挖了个坑等大明跳进去？
靳荣对此持怀疑态度。
黄昏在深思，靳荣一脸不信，李裪见状，解释道：“诚然，这个提议由我提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因为怎么看，我都是受损最大的，但我不这么认为。”
靳荣哦了一声，“那你还要——”
黄昏的思绪被打断，也想听听李裪怎么说，笑着打断靳荣，“那我们来听听世子殿下的心里话。”
眼前的人是朝鲜李氏王朝的世宗。
是朝鲜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明君。
但他现在却提出朝鲜请归大明，怎么看，都不是朝鲜世宗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李裪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
而这……必然是自己穿越后的蝴蝶效应！
不过也不太确定。
印象中，朝鲜在明朝是提出过请归大明的事情，大明这边没同意，而且朝鲜对大明的忠诚简直可以用感人来形容。
哪怕是满清入关多年以后，朝鲜也依然奉大明为尊。
拒绝承认清朝的正统地位。
李裪闻言道：“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一下？”
黄昏伸手示意：“请畅所欲言。”
李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好茶，可惜在我朝鲜，这等好茶只有陛下御赐才有，也只有顶级权贵才能喝得到，而在大明，这样的茶叶在权贵富贾人家应该不少吧？”
黄昏看向靳荣，这玩意儿他不懂。
靳荣笑道：“近些年物资丰富，进贡的都是最顶级的茶叶，次一级的流向了富贵人家，也比顶级的差不到哪里去，当然，茶叶这个东西不好说，所谓顶级，其实也就噱头更大一点，有时候我还宁愿喝云南那边的普洱。”
又道：“现在寻常百姓家，也能喝茶的。”
这一点不得不服气。
现在大明百姓已经不再依靠土地谋生了，各大商行，各项工程，各项改革，已经各种民生都积极发展了起来，土地已经不是百姓存活的唯一依靠了。
茶叶行业，也在一些特定的区域迅速发展起来。
当然，这个主要是搞海外贸易！
因为京畿那边议论了很久的开海禁一事，在永乐十五年夏末就已经尘埃落定，就等陛下的圣旨下来，然后海外贸易就要轰轰烈烈干起来。
茶叶，丝绸，瓷器，这三个行业已经闻到了味道。
抢先一步打开了生产市场。
动作最快的还是时代商行，早就去景德镇、蜀中、苏州以及湖北湖南那边，布局茶叶、丝绸和瓷器的生产工厂。
只等开海令一下，时代集团的海外贸易直接上马工程——而在这之前，时代集团去往西洋的船队，已经带着这些东西出发了。
时代集团绝对是正确的。
在这样的影响下，全国各大商行都纷纷效仿，所以现在大明民间的繁华，真不是一个盛唐可以比拟的，大明，既又汉唐盛世的兵锋之威，又有两宋盛世的富饶。
关键是这个富饶和两宋不一样。
两宋的富饶，是国家有钱，百姓贫苦，而大明的富饶，是国家有钱，百姓也有钱，嗯，百姓的钱都是宝钞，国家的钱都是真金白银。
但宝钞现在是流行货币，所以影响不大。
不过靳荣有点好奇，这个时候，李裪说这个茶叶作甚，他不是应该直接说他提出请归的原因和目的么，读书人啊，就是喜欢绕圈子。
黄昏却若有所思，示意李裪继续。
李裪笑道：“这些时日我目睹大明之强盛繁华，扪心自问了一下，我朝鲜要做到大明这种状态，仅靠自己的话，大概还需要个上百年，甚至根本做不到。”
黄昏叹了口气，“照抄作业都不会么？”
李裪摇头，“国内局势不一样，不一定抄了就有用，而且我认为，没有时间留给我们朝鲜来抄大明的模式了。”
靳荣唔了声，“你想到了？”
李裪叹气，“现实就是这样，我想不想到，也这样，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天朝南扩，将中南半岛纳入疆域之内，同期收复漠北，现在打下亦力把里，同时还在征讨女真，目前我等视线所及范围内，大明兵力能够轻易运抵的地方，就剩下我朝鲜和日本、金帐汗国，所以我认为，大明下一步的战略，要么出兵金帐汗国，要么是日本，最后会是我朝鲜。”
黄昏哈哈一笑，“你没想错，我这些天确实在筹划外扩金帐汗国的事情，至于日本么，给你交个底吧，我可以不打漠北，可以不打中南半岛，但日本这个顽疾，我一定会打，而且要打痛，不仅要打痛，我还要将它阉割了，让它数百年都无法在军事上站起来！”
李裪和靳荣都愣住。
你和日本有仇？
为何一个海外的岛国，你大明妖臣如此看重，它离大明这么远，也就倭寇骚扰边境，还能大军侵犯大明本土不成。
黄昏不想再说日本的事情，这些事情是注定了的。
对李裪道：“确实，相对于让大明找个理由出兵，还不如直接请归，对双方都好，只是如此一来，你要明白一个事，大明在朝鲜建立布政司的话，你们李氏就要失去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权力，剩下的便只有荣华富贵和地位了。”
李裪深呼吸一口气，“若朝鲜处处如应天，若朝鲜万民安康如大明，我李裪纵九死无悔尔！”
第1339章 一拍即合！
不管李裪是不是真心，仅从他这句话，黄昏就肃然起敬。
不愧是朝鲜世宗。
为了国内黎民，一个即将继承王位的人，竟然愿意拱手送出人间第二人的地位和权势，这不是心系万民的仁厚之人根本做不出来。
李裪在朝鲜国内，当然是人间第二人。
第一人是朱棣。
但是黄昏也不会全信李裪的话，有些事情如果是主动去做还可以，但有些事是被动的，那动机就不纯了。
李裪的请归，也许是阴谋呢。
比如，因为自己出现的蝴蝶效应，导致朝鲜那边局势的变化，李裪为了继承国王之位，不得不委曲求全，否则他一旦输了就死无葬身之地那种。
当然，其实黄昏心里比谁都清楚，不会是这种状况。
李芳远对朝鲜的掌控是非常给力的。
而李裪作为李芳远喜欢的三儿子，他的王位也很稳固——只要得到了朱棣的许可，谁也抢不走李裪的王位。
黄昏笑眯眯的道：“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这个事操作起来，阻力重重，因为朝鲜请归后，你们李氏王族的权势都要被削，何况那些朝野大臣和各种大君，都会遭受翻天覆地的权势坠落，他们大概率不甘心面对这种局面。”
李裪道：“正是如此，我猜这也是陛下让我来拜谒黄侯爷的原因。”
黄昏有些头大。
他猜到了朱棣的想法，朝鲜请归，有李裪的帮助的话，这事确实可以操作，而且操作好了，后续会有极好的羊头效应。
但这个操作好了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复杂。
需要压制朝鲜国内的反对声音和反对势力，而这种事，大明国家是不方便出面的，也就是说，如果是以前的大明，这种事只有靠李裪自己去解决。
但是现在的大明不一样，因为除了国家力量，还有一批私人武装力量。
蚍蜉义从！
也就是说，朱棣的真正用意，是让黄昏去朝鲜。
朱棣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来，让黄昏带着蚍蜉义从去朝鲜，可以消耗蚍蜉义从的实力，二则，蚍蜉义从在朝鲜和反对势力杀个热火朝天后，实力也会损失不少。
黄昏现在真不想去朝鲜，因为他已经在筹划如何打金帐汗国。
现在去了朝鲜，就意味着没兵力去打金帐汗国了。
去朝鲜，再怎么着，也要把漠北和中南半岛的蚍蜉义从抽调一大半出来，而这样一来，时代集团在这些新疆域的商业活动就得不到保障。
所以黄昏思忖再三，对李裪道：“此事不易操之过急，你懂我的意思罢？”
暂时不去朝鲜。
先打了金帐汗国再说，反正李裪既然已经有了请归的想法，那么朝鲜这边迟早并入大明疆域，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急在这一年半载的。
李裪当然不知道黄昏的真正意图，他以为黄昏是因为他还没有继承王位的缘故，道：“黄侯爷放心，在此次来天朝之前，我父王已经说过，只要大明陛下表明态度支持我，他就会在今年禅位于我。”
对此黄昏不意外。
这本来就是历史。
李芳远的禅位虽说也可能存在猫腻，但世宗李裪确实是朝鲜的千古明君，不排除他们两父子之间是友好协商权力过渡的。
但新王上位，国内局势肯定会有些动荡。
黄昏就以为为借口，反问，“世子殿下，虽然你父王愿意禅位给你，而随着你提出朝鲜请归，我大明陛下也会同意册封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世子之位是怎么来的，其他的人先不说，就你大哥，那个废世子李褆，他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看着你坐稳王位？再说其他人，李芳果的后人，以及你二哥李祜在朝鲜国内都有一定权势，他们会心甘情愿？总会要折腾一下的，而朝鲜请归这种事，涉及极大，我们大明不可能贸然就去朝鲜来操作此事，我们需要看到你的诚意，需要看到你的实力，如此，我们才敢，才愿意全力去朝鲜，帮助朝鲜成为大明一样的富饶之地。”
也就是说，你得先付出。
先让我们看到你李裪在朝鲜国内的实力。
要不然我大明没必要耗费人力财力来帮你李裪稳定国内局势，到时候我大明直接出兵打你朝鲜，在朝鲜一样的建立布政司。
这不香？
简单直接粗暴，而且一劳永逸。
其实就是拖时间，因为李裪的继位不可避免了，而李裪都想请归，那么对朝鲜基本上打不起来，所以让李裪先去坐稳王位，这大概会需要一年半载。
而且蚍蜉义从要过去，前期肯定需要准备，比如朝鲜那边的官道是不是要修一下，又或者是时代集团先行过去进行谍报工作之类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蚍蜉义从是自己的全部身家，黄昏不敢有丝毫马虎，必须不出一点差池。
李裪猜到了黄昏的心思，但也不能揭破，而且他必须承认，黄昏说的在道理，自己若是不能坐稳王位，那么请归大明的事情就是空中楼阁。
于是道：“那就按照黄侯爷的意思来办。”
态度拿捏得很好。
不卑不亢，但又很尊重黄昏。
所以黄昏不得不感慨一下，朝鲜世宗虽然才二十来岁，但已经耀目于星空之下，将来好好培养一下，搞不好可以把李裪和黎利一起，弄到欧美去当藩王掌控大片疆域。
黄昏心中很快有了打算：“那就这么决定了，世子殿下先回应天，先考查一番，然后心里有个数，以后应该怎么照抄大明的昨夜，然后还有一些事情我要说在前面，比如这一次世子殿下返回国内继位，同时应该修好你们王都到港口的官道，这一点我会让时代建筑过去帮忙，你只要解决国内的反对声音就好，其次，你需要想办法说服你们国内的势力，让时代集团到朝鲜展开商业活动，以让朝鲜百姓看到我大明的富庶，甚至你要是有实力，可以在朝鲜推广大明宝钞。”
这些操作，都是为朝鲜的请归提前吹一下风。
最重要的是官道。
朝鲜王都到港口的水泥官道必须修好，要不然蚍蜉义从去了的话，没有道路，就会很容易陷入被动，而只要有了水泥官道，就有后勤保障，那么蚍蜉义从就是无敌的。
第1340章 人生赢家
至于在朝鲜推广大明宝钞，也就是说说，在没有将朝鲜纳入大明疆域之前，这个操作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朝鲜现在算是一个主权国家。
有它自己的货币。
所以李裪如果要推广大明宝钞，至少也要全部掌控朝鲜之后才有可能，而那个时候，大明这边已经派出人力和财力，去收归这片疆域了。
不过时代集团先行过去，这个主意让李裪眼睛一亮。
他倏然想到了一个事。
要想掌控一个国家，民心很重要，而一个国家的发展，以前李裪认为，军事强大了那么一切都有了，就像大明一样，强大的军事保证了它的一切后续发展。
但显然朝鲜不合适。
因为朝鲜没有强大的军事，受限于地形，也无法外扩。
所以……
直接搞经济！
而搞经济，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男子麾下的时代集团，简直不要太厉害，如果能让时代集团去朝鲜国内遍地开花，将大明丰饶的物产和产品带到朝鲜去，再在朝鲜那边启动一些大型的工程项目，是否可以带动朝鲜各行各业的发展？
如此，经济就盘活了。
而经济盘活了，百姓就有钱了，那么就会更加支持自己的政策。
也就是说，朝鲜需要时代集团！
想到这里，李裪立即道：“黄侯爷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这一次我回应天后，就请求陛下同意，让时代集团通过海路去我朝鲜经商。”
黄昏略有头疼，“还没开海禁呢。”
李裪笑道：“侯爷大概还不知道，应天朝野那边，其实已经在去年就通过了开海禁的决意，只等今年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宣布决策而已。”
黄昏讶然，“哟，还真的通过了？”
在边塞久了，对朝堂那边的消息就要闭塞许多。
靳荣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之前来宣布你我封侯的时候，那个内侍说过这么一句，你当时可能太高兴了，没注意到。”
黄昏嘿嘿干笑。
封侯那天确实高兴，古代男儿，哪怕你是一个将军，为一个封侯那是要在沙场上头破血流的，搞不好命都丢了也没机会。
自己倒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了万户侯，黄家子孙以后都能享福。
别的不说，至少豆芽以后稳妥妥的世袭侯爷。
道：“既然要开海禁，那此事就容易多了，时代集团这边我可以表个态，只要你回去能把你国内的反对声音压下去，时代集团可以全面到朝鲜境内开展商业活动，当然，时代集团会出大量的资金帮助你们朝鲜开设各项工程，但你也不能让时代集团白忙活，所以到时候，你得允许时代集团在你们那边设立矿山开采之类的项目。”
朝鲜半岛不知道能掌控多少年，趁现在能掌控，赶紧把它的资源拿出来用了。
李裪有些犹豫。
毕竟矿产资源这属于国家最重要的资产，要是把这个给了大明，那么朝鲜以后的发展就要彻底被绑在大明身上了。
黄昏见李裪犹豫，知道他的担心，笑道：“如果朝鲜归大明了，那么你们朝鲜就是我大明的子民，分什么彼此，难道我大明会区别对待么，当然，我也给你时间，你回到应天后，可以着人去中南半岛和漠北调查一下，看是否在区别对待。”
区别肯定是有区别的。
但只要同化完成，在政策上基本不会存在太大区别，但民间的地域歧视这个问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化解。
李裪没法拒绝，何况黄昏已经给了他时间。
所以没再说什么。
黄昏继续道：“那我再大概说一下心中关于此事的想法。”
靳荣一直看热闹。
他有种预感，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在青史上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所以他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打算回头写个章折，一字不差的呈递给应天。
陛下收到章折后，必然会将之存档。
如此就能流传后世。
而作为这件事的见证人的自己，靳荣确信，青史里也会有靳荣这两个字出现——这是一个男儿建功立业的终极梦想。
青史留名，绝对不简单，多少人穷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在黄昏这里，好像不成立。
黄昏这家伙，轻轻松松，哪怕他现在致仕，就凭他这些年在大明的所作所为，黄昏两个字在永乐时期的分量，一点也不输给“永乐”这两个字。
不得不服。
有的人，注定就是天生的赢家。
比如李白那种。
一辈子游山玩水不愁吃不愁喝，随随便便写两句诗就名传千古，而有的人穷尽一生寒窗苦读，却连个进士都中不了，更别说诗作遗传万年了。
黄昏显然就是李白这种的人生赢家。
所以靳荣现在全程无话，只管默默的听默默的记，黄昏和李裪也没去管他，当然，这事情两人也不避讳——反正朱棣也是求之不得。
李裪立即正身端坐，“愿闻其详。”
黄昏想了想，道：“第一，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你先行回国继承王位掌控局势，之后再提出请归大明的国策，然后那时候的话，我应该已经忙空了，到时候我会率领我的蚍蜉义从和大明最新的火器，作为武装力量进入朝鲜来支持你，所以从港口到王都的水泥官道是必修的，你回国之后，以和大明海贸为借口，提出这个工程，然后我会让时代建筑过来配合你，当然，不赚你的钱，成本价。”
李裪点头。
黄昏继续道：“当这个水泥官道出现后，你们国内肯定会喜欢上，所以会有更大的市场，那时候，水泥官道的修建，我希望由时代集团承建，当然，会有盈利了，毕竟时代集团的本质是商行。”
李裪应道：“这是自然。”
黄昏又道：“第二，你这一次回朝鲜王都后，要说服国内的势力，在朝鲜国内允许时代集团全面开展商业活动，这也是为将来的请归做准备。”
李裪犹豫了下，“这个恐怕要等我继承王位之后才能操作。”
黄昏点头，“善。”
时代集团也需要时间来准备。
第1341章 炫耀！
黄昏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几点，基本上都是让李裪回国内去为请归大明做准备，也为时代集团进驻朝鲜做前期的预热。
比如，黄昏会让时代集团准备一百辆自行车，然后李裪带回国内送给国内权贵阶层，一方面是时代集团的敲门砖，一方面也是帮助李裪收买人心。
又比如，李裪回国之后，一边准备继承王位，也要一边准备推广大明官话，而时代集团这边，则要准备成立一个教育公司，负责到朝鲜那边设立大量的私塾，推广中原文化。
因为此事涉及到两个国家并成一个国家，所以方方面面要准备的事情极其之多，这也是为何朱棣黄昏都觉得麻烦，不如出兵来的直截了当的原因。
不过有朝鲜世宗作为主要推动人，这件事又其实没那么复杂。
前提就在于李裪继承王位之后能迅速掌控国内局势。
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一切都是虚妄的。
最终还是要靠大明雄师来统一朝鲜半岛。
当然，这个事情如果落实成功，最终三方都是受益者，黄昏的时代集团，朱棣，李裪，三个方面都能获取各自的利益。
或者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对于李裪而言，不管朝鲜怎么选择和大明的相处方式，他这个王迟早是要失去权力的，与其战败俯首，还不如趁现在主动请归，至少在待遇上，他要高于摩诃黛维，和黎族的黎利并驾齐驱。
而由于能力的缘故，李裪其实更受黄昏看重。
当然，这不是说黎利就不行了。
实际上黎利作为越南后黎朝的开国太祖，从某方面来说并不比朝鲜的世宗李裪差，只不过黄昏也受到了棒子的吹捧影响，先入为主的觉得朝鲜的世宗是个千古君王。
因此本能的认为李裪比黎利的能力更出色。
实际上……
估计半斤八两。
至少在短时期内，在交趾和朝鲜都还没达到大明百姓的富裕程度上，民间对黎利和李裪的评价中，总会有一个意外的声音：卖国贼。
这个黎利早就坦然面对了。
而且现在交趾那边，这种声音已经逐渐少了许多——因为现在的交趾，跟着大明改革的春风，也沾了不少好处，交趾那边的百姓已经过上了安定的生活，比被大明征讨之前好了太多。
尤其是时代集团和大明国家力量在那边开设的矿采开采，为交趾百姓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加上各种物资输出，使得物资贫乏的交趾也不再缺衣少粮。
而且每逢天灾**，大明这边都会拨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再加上同化工作的进展。
现在的交趾百姓对大明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不说百分之百，至少也有五成以上，当然，也有一些有识之士看出了端倪。
交趾的安康走势，其实是用大量矿产资源来换的——金银铜铁被大明大量开采运回国内，而交趾境内虽然物资丰富，但宝钞流行，导致大量的黄金白银外流到大明境内。
也就是说赢得了当下，输了未来。
可老百姓不管这些啊。
认同感强的百姓就觉得，咱们都是大明子民了，哪管那些铜铁矿去哪里——就算留在国内，咱们老百姓因此获利极少，还不如给大明，大明有了这些资源，就能制作出更多的农耕器具，再有大明境内的商行运到交趾来。
大家有吃有喝，有钱买东西，它不香么。
其实不仅仅是交趾。
整个东南半岛都是这个状况，在大明的棍棒和棒棒糖双重策略下，无数资源疯狂的被运回国内，并由此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最重要的一点，文化同化工作，进展极其顺利！
这不得不提刘宁然和于谦两个人的功劳。
所以应天那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这两个人从中南半岛回到应天，至少也是一个六部侍郎起步，搞不好还有可能直接调回来担任尚书。
姚广孝培养了两个好门生！
而中南半岛的情况，李裪没有去过，但他知道——他那个喜欢读书喜欢声色犬马喜欢到处跑的二哥李祜去过中南半岛，回来给他说过。
嗯，李祜是慕名摩诃黛维去的。
以他的身份，摩诃黛维还是好好招待了他，至于其他的，那就想多了，摩诃黛维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毕竟是现在的吴哥王朝的第一人。
所以关于黄昏补充的那几点，李裪没有任何意见。
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朝鲜如果不寻求突破，那就只有像亦力把里一样等着大明军队的到来，而现在突破请归，一者没有战事，二者李氏也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这叫两相其害取其轻。
所以李裪才会被朱棣赞溢一句“世子睿智”。
谈了很久。
眼看天色将晚，有人进来禀报说已经准备好了晚宴，黄昏于是起身，吩咐人去通知泰山号准备，然后对李裪说：“关于王都到港口的水泥官道，我得让你看看这个操作的真正意义在哪里。”
靳荣笑道：“又要演习？”
黄昏也笑，解释道：“不管世子殿下在朝鲜那边继位之后如何顺畅，朝鲜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甚至也会有反对的暴乱，到时候少不了沙场厮杀，那么泰山号就必须出现在朝鲜，让朝鲜那些阻碍历史进程的人明白，在钢铁洪流下，他们是何等的螳臂挡车。”
靳荣笑而不语。
李裪无话可说。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黄昏这是炫耀大明的军威，让李裪不会有退却的想法。
李裪现在只是有点好奇。
泰山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大明妖臣如此看重。
至于炫耀军威……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了。
弱就是原罪。
他只希望大明越强越好，这样他继承王位之后推动归于大明疆域的国策，才更有把握，朝鲜百姓才能享受大明京畿那样的不夜之繁华。
泰山号是个什么东西？
当李裪看到眼前这钢铁怪兽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还没开始演习，但仅仅是这钢铁怪兽的视觉冲击感，就让李裪隐然觉得，这可能会是沙场的最强杀器。
第1342章 女人心，海底针
李裪在轮台待了三天，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在李裪出发前一天，黄昏已经写了一封章折送去应天，对朝鲜请归一事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已经各种操作的策略。
当然，故意说得粗鄙一些，剩下的让朱棣补充。
这是为人处世。
当你一切都做的很完美了，那么朱棣作为天子就会觉得你这么厉害那我还养一群大臣做什么，你黄昏要不要把我这个当天子的工作也一并做了？
所以得留给朱棣去补充完善。
当然，黄昏也有自知之明，这种事绝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思考完全的，所以无论他章折里的举措有多完善，到了应天之后，经过群臣商讨，肯定依然要补充大半。
尤其是细化过程中，需要补充的更多。
而一同送去应天的，还有靳荣的一封章折，主要是详细记录了黄昏和李裪的会谈内容、过程已经达成的共识。
靳荣没有猜错。
朱棣还真就把这封章折的内容让史官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并且存档。
因为朝鲜请归的事情不是三五日就能解决。
最大的前提是李裪要回到朝鲜继承王位——所以黄昏暂时不去管朝鲜那边了，他现在的工作重心还是在金帐汗国。
甚至说，他连帖木儿帝国都不怎么上心了。
因为来到亦力把里这边后，结合各种堪舆图和后世的亚洲地图，黄昏恍然发觉，这尼玛帖木儿帝国就是后世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就不说了，比三哥好一些。
可阿富汗……
这尼玛名副其实的帝国坟场。
和莫斯科那边一样，如果不是必要，黄昏真不想去沾染。
大明去征讨这些地方，搞不好要陷入泥沼中难以全身而退，最完美的策略是打了金帐汗国后，继续向西北，然后征服欧洲。
而地中海、红海、波斯湾那边，则从西洋那边，用钢铁战舰去解决。
完美的绕过帖木儿帝国。
也饶过三哥。
有一说一，黄昏对三哥那片土地是真没一点想法，这不怪他，实在是后世印度给他的影响太深远了——其实现在的那片疆域，还是很不错的，只要大明去征服，并且做好战后统战工作，那片疆域能给中原王朝带来巨大的利益。
毕竟三哥好统治，实在受不了才给你来个不抵抗运动……
尽管已经对金帐汗国的出征有了具体的计划，但黄昏还是在轮台继续呆着——他要等人，等一批他信得过的，熟悉西域那边情况的人来帮助他。
西域十二妖姬！
金帐汗国，其实就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西亚国家的领域，也属于这个时期的西域范围内，而西域十二妖姬本身就是西域出身，加上这一两年又潜回了西域，有她们在，出征金帐汗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毕竟对方有天时地利人和。
要去将金帐汗国征服，就需要做好更多的准备。
那一次和权氏小妹权昭贤郊游，在河边一阵翻江倒海之后，黄昏想起出征金帐汗国的大事之后，他回到大营，就已经从蚍蜉义从里挑选了两人去往帖木儿帝国。
并且交代了他们如何寻找到娑秋娜等人。
娑秋娜她们回西域的时候，给黄昏留下了关于如何联系她们的方式，所以黄昏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只是担心该怎么给娑秋娜解释暂时不打帖木儿，而要先去打金帐汗国。
所以在李裪走后一个月左右，入夏才几天，娑秋娜等十二妖姬，便翻过天山山脉，来到了轮台——这已经是极速了。
不可能还有人比她们更快。
但出大营帅帐的黄昏一眼就发现少了一个，十二家姬，只剩下十一个归来。
不动声色，将娑秋娜等人带回营帐。
娑秋娜显然很想和大官人交流沟通这一两年的事情，到了大营后，示意乌尔莎带领卡西丽、慕容青梅、穆罕穆拉等女子先去休憩。
她则和黄昏去了黄昏的营帐。
刚进营帐，娑秋娜还没坐下，就感觉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抱住，温热的气息瞬间遍布全身，话没说出口，就听大官人说道：“别说话，想你了。”
很简单六个字，娑秋娜却倏然湿润了眼眶。
嗯。
猥琐一点，湿的不止是眼眶。
但是——
美好的事情加上一个但是，就不那么美好了，毕竟是神级的籜龙裹尸，黄昏这些年再怎么练，也无法彻底承受这种美好。
所以很快投降。
很快的意思就是超过五分钟就是病。
娑秋娜却并无意兴阑珊，生理上的不满足，心理上已经被“想你了”三个字弥补，所以此刻**着蜷缩在黄昏的臂膀里，轻轻说了句：“我也想你。”
黄昏哈哈一笑，低头在秀发中拱着娑秋娜的脖子，问了句：“司徒娜扎呢？”
少的那个人是司徒娜扎。
最初十二个西域妖姬来到大明的时候，黄昏实在记不住她们的名字，所以给其中四个人改了名字，其中就有一个司徒娜扎。
娑秋娜猛然僵了一下，情绪低落下去，“说了你不许生气。”
黄昏嗯了声。
娑秋娜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回到帖木儿王国后，因为我们要分散开收集信息，所以她们的活动相对自由，司徒娜扎遇见了一个爱她的人，嗯，从心里喜欢她的人，她也喜欢上了他，所以她留在了那边，临走前我们去看了她，已经生了个孩子，过得很幸福。”
黄昏愣了下，心里忽然有点酸。
但很快调整心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她过得幸福，那就很好。”
娑秋娜嗯了身，越发抱紧黄昏。
黄昏略感奇怪。
娑秋娜的心跳有些快……是因为激情过后？
不至于罢。
而在另一边，乌尔莎和卡西丽合住一个帐篷，两人和衣躺在床上，恰好看见阿如温查斯进来，用大明官话问道：“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
乌尔莎坐起来，没有看阿如温查斯，而是看着地上，“她在那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阿如温查斯摇了摇头，“我也是女人。”
女人最能看透女人。
你在撒谎。
乌尔莎笑了笑，有些凄然，沉默了一阵，刚想说话，卡西丽已经坐起来——她现在在黄府地位不低，因为给黄昏生了个黄豆角。
有些悲凉的道：“我们只有这样说。”
这样也许大官人心里好受些。
阿如温查斯愣了下，“她……死了？”
又急忙问道：“怎么死的？”
卡西丽咬牙切齿：“是沙哈鲁，在我们回到西域没多久，沙哈鲁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而司徒娜扎为了吸引追兵，扮成娑秋娜，我们逃脱了，但她却被沙哈鲁抓住了——”
卡西丽不说话了。
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她浑身颤抖，眼前又浮现出司徒娜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首，就那么高高的悬挂在城门上——
卡西丽只有愤怒和仇恨！
乌尔莎叹了口气。
第1343章 海权很重要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淡，有些不会。
比如仇恨。
乌尔莎其实也有仇恨，只是她更明白现实，有些仇报不了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去报，比如剩下十个西域妖姬，完全可以抛弃所有，用各种方法潜入沙哈鲁的王宫去报仇，甚至她们也可以使用美人计之类的。
但她们没有。
因为人活着，总是会有一些希望，也会有一些牵挂。
乌尔莎的牵挂是大明这个男人。
娑秋娜虽然也有，但娑秋娜还有个西域女王的梦，而卡西丽虽然是和司徒青梅的关系最好，但她在大明有个叫儿子。
所以仇恨，就只能是仇恨了。
听到卡西丽如此说，阿如温查斯沉默了一阵，轻声道：“试着放下吧，我也理解你们说谎的初衷，比起战死，这个理由也许能让大官人心里更好接受一些。”
卡西丽依然沉默。
乌尔莎却听出了话外之音，没有吱声，只是等阿如温查斯出去的时候跟了上去，避开了卡西丽和其他西域妖姬，压低声音问道：“大官人不打算让大明远征西域了？”
阿如温查斯想了想，“到底远不远征西域，我也不清楚，至少目前大明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大官人这几天想的都是如何去打金帐汗国。”
想了想，又道：“头段时间，朝鲜的世子李裪来了轮台，和大官人谈了几天，李裪走后，大官人无意中说漏了嘴，说打完轮台大概率要去朝鲜那边了，也就是说，西域那边，就算要远征，大概也要等好几年后了。”
乌尔莎情绪越发黯然。
阿如温查斯站定，侧身，轻轻拍了拍乌尔莎肩膀，“其实你们不该瞒着大官人的，虽然不奢望因为一个女子让大官人改变他的宏大布局，但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有个女人，为了他那或许会成为废棋的布局牺牲了生命，这是对大官人的尊重，更是对司徒娜扎的尊重。”
乌尔莎摇头，“如果大官人不打算让大明去打西域了，那就更不能说，免得他心里永远愧疚，我……我们不想看见他不开心。”
阿如温查斯忽然狠狠的吐了口谈，“命真好啊他。”
乌尔莎愕然不解。
阿如温查斯轻轻说了句，“也许天下的男人都该羡慕他吧，有温婉大气的徐妙锦，有公主有小姨子，还有朝鲜贡女权势，还有个海外的叫安诺的女子，更重要的，他有你们这样一群可爱的女子爱着他呵护着他，不该让人羡慕么。”
乌尔莎唯有苦涩的笑了笑，“你还没爱上他么？”
阿如温查斯沉默了许久，“我和他没有感情的，是利益的结合，他需要靠我将吴笙游……嗯，吴笙游就是我父亲，他需要利用我来和吴笙游加强关系，而我父亲吴笙游，也需要我这个女儿来给他当棋子。”
不存在的爱情的。
有的，仅仅是情绪，至少在阿如温查斯看来，黄昏和她滚床单，仅仅是因为胯下那东西骚动起来的缘故，没有发乎于情。
乌尔莎摇了摇头，“他的心只有那么大，也许他喜欢你，只是没有时间来表达而已，其实有些时候，身体上的表达，也是感情上的表达，作为他的女人，你的习惯被冷落。”
阿如温查斯哂笑一声，“我不是温柔的羊。”
我做不到你们这般低顺。
……
……
一阵缠绵，很快落败的黄昏其实还很骚动。
久违的西域风情。
其实说句实在的，阿如温查斯他们属于西亚风情，按照后世来说，就是那种眼眸很深整天用个黑布将脸遮起来的女子。
最美的娑秋娜，虽说是西域神女，但论颜值的话，公平的说，应该是很好的，但因为审美点的不同，黄昏还是感觉娑秋娜还是稍逊徐妙锦一筹。
甚至比不过斯涅冉娜·安诺。
但不可否认，娑秋娜在西域那边的审美点上，肯定是要比徐妙锦和斯涅冉娜·安诺更好看一些，不管怎么说，有些东西的美好的共通的。
籜龙裹尸的先天优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不断沉迷其中。
所以虽然是白日，黄昏依然重上沙场。
然后又早早的鸣金收兵。
所谓的早早，是相对于其他女子而言，实际上也有那么五六七八分钟，毕竟如今的黄昏大官人早已不是当年的猪哥。
战力飙升极高。
这一次是真的困了，娑秋娜因为旅途劳顿，又被这么折腾两次，也困了，所以当两人醒来，已经月上中天。
阿如温查斯早已备好了酒水。
黄昏和娑秋娜出来后，看见酒肉和酒水，都食欲大动，不过黄昏还是想起一事，问阿如温查斯，“其他人呢？”
还有十个西域妖姬。
其中乌尔莎是黄昏最牵挂的，而卡西丽好歹给自己生了个崽，至于其他八个，你说没感情也不好，毕竟都是多次滚床单的人。
本能上，黄昏将她们都视作家人。
阿如温查斯笑道：“都吃了。”
黄昏大袖一挥，“去将她们喊过来喝酒罢，我也有事要宣布。”
出征金帐汗国的事情不能拖。
毕竟朝鲜那边，有朱棣的支持，李裪很快就能继位，等李裪稳定了朝鲜国内的情势，就会提出请归大明的国策，到时候会有一大堆的事情。
这个事情很重要。
比打西域还重要，可以不打西域，甚至可以不去波斯湾、红海里海和地中海，哪怕是不去北美洲也行，但朝鲜这块半岛必须处理好。
这关系着中国在二十一世纪的国际战略形势。
朝鲜的位置，既是防守的要点，也是出击的跳板，不容有失。
那么打金帐汗国就必须尽快。
而且不能拖。
要打就要打一场闪电战，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金帐汗国的有生力量，然后让大明雄师去接管，自己再迅速返回应天准备出使朝鲜。
已经三十岁了。
黄昏虽然还心心念念他的“大明世界霸主”的宏图，但又知道岁月不饶人，还是决定趁年轻的时候，先把中国海外的那一片岛链牢牢掌控在手中。
也就是说，朝鲜的事情处理后，立即要出海征讨日本，然后加强对琉球、台湾的掌控，再然后便是西洋那一片群岛，嗯，就是后世的马来西亚和菲律宾那边。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岛链。
一旦掌控了这些地方，也就意味着整个黄海、日本海、东海和南海，甚至包括大片的太平洋和印度洋区域，都会成为中国的领海。
海权是很重要的！
在科技没有发展到制空权是王道的地步，海权就是国家实力的象征，一旦中国拥有如此强大的领海，再有相应的海军力量，那么……
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大可以对世界说一句“还有谁！”。
1344章 无怨无悔的西域神女！
陆战，海战，空战，核战。
战争的主动权是一步步过度过来的，所以黄昏心里很清楚，大明要为二十一世纪那个发展快如闪电的时代打造一个绝对强横的基础，那么现在发展火器是必须的，其次就是要控制大片的海域，当战舰成为世界战争的主角时，大明就能提前拥有发展空军力量的巨大窗口期。
有理念、有资金、有空间，再有一批前仆后继的神州儿女，黄昏相信，到时候的中国甚至根本不会出现闭关锁国的事情，因为那时候的中国一直在走出去。
走出去，才能“借用”外邦的资源。
这个观念，至少在朱棣那里已经成型了，相信也会影响更多更多的人。
而当所有的神州儿女养成了“我中国天下第一，就该多友善的帮助世界人民发展的同时收取那么一丢丢回报”这种观念后，那时候的中国，大概就再无百年黑暗了。
嗯，有个前提。
必须要一直保持军事、科技和经济的领先。
关于这个……
自己有必要继续加大力度促进物理化学和数学的发展，并且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比如导弹、核弹、航母、飞机的各种理念写成书留给后人。
有方向，后人的钻研才能事半功倍。
也许数百年后，大明永乐年间的黄昏在百度百科上会这样写着：黄昏，男，汉族，明朝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经济学家，1388年——1488年，中国航天之父，中国火器之父，中国坦克之父，中国战舰之父，中国物理学、化学、数学的巨子，史上最强商业集团的创造者，现代服装之父，医疗改革的先驱，教育改革的萌芽者，农业改革的圣人，现代工业化进程的奠基人，中华帝国的无冕之王，一手改写了世界历史……妻子中，有大明第一美人儿徐妙锦，有西域神女娑秋娜，有被大明数代君王宠溺的宝庆公主……
嗯，活一百年应该够了吧？
想到这，黄昏咧嘴笑了起来，有些事，想想就很愉快啊。
忽然感觉手腕上有点疼。
黄昏从yy中惊醒过来，却是娑秋娜提醒他，乌尔莎她们到了，黄昏略有尴尬，不过心情很是愉悦，没穿越以前，他的yy大多是建立一个由迪丽热芭、杨幂、刘亦菲、三吉彩花等娱乐圈优质美女，再加上赵今麦、周也……这些新生代小花组建起来的庞大后宫。
果然，人站的位置不一样，想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黄昏现在的yy中，几乎不见女色。
因为现在女色对于黄昏而言，已经毫无难度，目前最难的就是魏仙子，而男人嘛，在女色上没了追求，那就只能站在更崇高的理念上去。
对乌尔莎等人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和娑秋娜简单吃了点，垫了一下胃，对众人说道：“军营简陋，这个接风宴有些粗陋，你们将就一下，等回到应天，我再给大家补上——”
此刻没有外人。
都是他的女人，所以黄昏又邪恶的笑道：“当然，我会一个一个的对大家表达我那从身体到灵魂的歉意的。”
你们辛苦了，我一定要好好慰劳你们。
众人莞尔。
一旁没有入席的阿如温查斯一直按刀而立——西域妖姬从西域归来，不敢确保她们的忠心，所以她一刻也没放松。
这不是黄昏的交代，是她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其实很有一种母性，不希望她心中这个除了会骗女人会打仗的大官人出一丁点的事。
此刻闻言，心里腹诽不已。
果然色批一个。
除了娑秋娜还有十个女子呢，看你怎么应付得过来，何况还有乌尔莎那种，就乌尔莎那宽臀，还不一屁股坐死你，哼哼哼！
喝了口酒，黄昏继续道：“不过我的计划暂时有了改变，近期回不了应天，等你们休憩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去往瓦剌，然后从瓦剌那边出征金帐汗国。”
西域妖姬们倏然面面相觑。
金帐汗国？
不是沙哈鲁的王国？
这和黄昏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黄昏见状，知道是自己的错，刚想耐心解释，却听得娑秋娜道：“好，我们陪你去金帐汗国。”
连最想返回帖木儿帝国的娑秋娜都这么说，何况她还是西域妖姬的主人，乌尔莎等人也便不着声了，只是心里多多少少不安逸。
于是便表露到情绪上了。
喝了几圈酒，黄昏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压低声音问娑秋娜，“这么回事，我看大家的情绪不怎么高，是出了什么事？”
娑秋娜微微笑了笑，拉着黄昏的手拽到怀里，“没事呢，只要有你在，我们就很高兴了，你不要多远，大家才回来，还需要调整心情。”
黄昏越发愕然。
有点不适应。
娑秋娜从没有这么主动的对自己表示亲昵，这举动已经俨然是妻子徐妙锦的举止，黄昏能感受到娑秋娜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感情。
知道娑秋娜早就喜欢上了自己，也许也喜欢被自己上。
但绝对不到这个程度。
西域一行，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阿如温查斯忍无可忍，“忍不住了我，不说不快，你不觉得你这欺骗你的女人们很无耻么，她们为了你的目的，去西域过了两年什么样的日子，你心里没点数么，现在你倒好，说不去西域就不去西域了，白白浪费了她们两三年的辛苦，她们的所有付出和最美好的两三年年华，就这么没有丝毫意义的失去了，甚至还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女子司徒娜扎，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么。”
阿如温查斯毕竟草原儿女。
性格爽快。
说话也极快，娑秋娜甚至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黄昏心里一颤，果然有问题。
不动声色的，反手握住娑秋娜，看了她一眼，眼里意思很明确，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得把在西域那边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然后看向阿如温查斯，“司徒娜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找到了爱情么。
为何要说失去？
第1345章 这样的男人！
乌尔莎急声道：“阿如——”
黄昏头也不抬，伸出手面对乌尔莎摇了摇，“让阿如说，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这很可能不会改变我的战略布局，但我需要知道。”
从阿如温查斯的语境中，黄昏感受到了，所谓的失去，就是死亡。
司徒娜扎死了？
这比她移情别恋找到了爱情更让黄昏难受。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
毕竟是一起生活过的女人，彼此的肉身和灵魂相融过，最重要的，不是因为**，是因为她司徒娜扎既是爱人更是家人。
作为一个人，当你不是得道高僧，就做不到四大皆空超越感情。
实际上，所谓四大皆空，也仅仅是爱恨嗔痴之类的，并不是丢失作为人的基础感情，黄昏位置站得再高，也终究受到现代教育的熏陶。
他无法像古人那样，就觉得家姬的生死很轻。
在他眼里，任何一个家姬小妾，都是自己的爱人和家人，都应该去珍惜和呵护。
阿如温查斯显然不想让司徒娜扎就这么背负一个移情别恋的不好名声——尽管如果这是真相，黄昏会祝福她。
可有些事，不能这么含糊了事。
所以阿如温查斯直接说道：“是的，她死了，为了大官人你那伟大的宏图，为了去西域帮你勘察形势，为了保护娑秋娜她们，司徒娜扎死了——”
沉默了一阵，“卡西丽说，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尸首悬挂在城门上，风吹雨淋，你满意了？”
黄昏看向娑秋娜。
娑秋娜沉默不语。
乌尔莎看向卡西丽，卡西丽微微点头，是她告诉阿如温查斯的，乌尔莎唯有苦笑，很酸涩，说了又怎么样呢，不过是给大家伤口撒盐。
因为乌尔莎和黄昏接触最多，知道这个男人胸怀大志。
而这样的男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局，也就是说，这事说出来，黄昏还是不会改变他的初衷，而这件事也会成为西域妖姬心头的伤。
从今以后，大家和黄昏之间就会有隔阂了。
何必呢。
何苦呢。
黄昏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众女，面容平静，“也许你们看过话本小说，向往里面的一怒拔剑为红颜，其实我也看过，我也想过那样的画面，有一天，有人伤害了我的女人，我会一怒拔剑，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错误的代价。”
顿了一下，“然而现实却是，有些事我们不能肆意妄为。”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想法。
娑秋娜轻声道：“大官人，你不用说了，我们能理解你的苦衷，毕竟这不是江湖厮杀那么简单的事情，涉及两国兵锋。”
黄昏摇头，“不，让我说。”
我不是无情的。
我也不是没有理性的人，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是的，我现在没办法让大明对西域发兵，也无法让沙哈鲁立即付出代价，我设定的战略是先进攻金帐汗国，这个不会改变，哪怕你们西域妖姬全部死在沙哈鲁的刀下，这个战略也不会改变，不是说你们的生命太轻，而是因为这个天平另外一边的砝码太重，因为另外一边是百年的黑暗岁月，是神州的百年沉沦，是无数的生命，所以，娑秋娜，你们还是要去金帐汗国。”
阿如温查斯冷笑，毫不掩饰。
男人，就会说漂亮话，说到底，还不是你黄昏认怂了，不知道为何，阿如温查斯有些伤心，她觉得心里的某个东西死了。
众多西域妖姬心里也黯然。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还是感到难过，人啊，总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切现实的希望，明知道这一点希望会破灭，但它发生时还是会止不住的难过。
黄昏起身，按手，却发现腰间无剑，于是撑在腰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顶天立地，以大局为重，而我也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但是——”
黄昏提高了音量，“人嘛，活着总得快意一点，所以我决定，金帐汗国要打，西域要征讨，我倒要看看，现在的阿富汗那边，会不会依然是帝国坟场！”
众人有点愕然。
阿富汗？
什么地方？
黄昏继续道：“我改变战略了，明日，你们所有人随我出发，去往瓦剌，在瓦剌之后，等待我的蚍蜉义从汇合，之后，我们就会像一柄匕首，穿透金帐汗国，然后从金帐汗国进入沙哈鲁的疆域，我们要像匕首一样，摧毁沿途的所有敌人，我们要像匕首一样，插入沙哈鲁的心脏之中，今夜我会连夜书写章折送递应天，我会请求陛下全力配合，到了瓦剌之后，我会说服太孙，让他倾尽整个瓦剌的力量，包括鞑靼区域的资源，保证我们这柄匕首能够刺穿金帐汗国，插入沙哈鲁的心脏。”
朝鲜的事情就先放一边。
先让李裪在朝鲜那边做点准备工作，然后等自己从帖木儿帝国返回，之后再出使朝鲜，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司徒娜扎的死带来的改变。
而是黄昏觉得，来到这里后，自己一直为了大明而活，为了改变那百年岁月而奋斗，现在么……我想为自己活一下。
我想任性的快意一次。
帝国坟场？
我去走一遭又如何？
如果能因此将沙哈鲁麾下的帖木儿帝国征服，对于大明未来的战略，也有益无害，就当自己没有改变最初的战略了。
想来也是，不能因为那边是帝国坟场就选择退却。
该上的，还是得上。
既然要整合整个亚欧大陆，那么西亚就是一个不能忽略的位置，打穿西亚，更方便大明对亚欧大陆的掌控——只不过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无妨。
大明做得到。
这一次，朱棣同意我黄昏就放手去干，朱棣不同意？
那我就自己去干。
不仅仅是一怒拔剑为红颜，也是让自己面对帝国坟场不退却，想面对阿富汗那边，然后再面对莫斯科——大明，不，我黄昏，绝不退却！
看向众人，“你们可愿和我再入西域走一遭？！”
沉默。
众皆愕然。
这一刻的黄昏，让她们感觉有些陌生，只是这陌生的情绪像一只手拂过心，又拂过眼眸，于是泪光隐隐。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爱啊……
第1346章 《地圆学》面世！
很多事，不是靠冲动能解决的。
关于司徒娜扎的死，黄昏决定改变战略的时候，其实觉得挺狗血的，只不过这一次他想当一个狗血的男主角而已。
因为从战略布局上，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正确的。
所以第二日，黄昏带着十一个西域妖姬以及阿如温查斯经由哈密卫去往瓦剌，要先去瓦剌等候蚍蜉义从的汇合。
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时间。
因为蚍蜉义从的出动，需要时间，而且蚍蜉义从的调动，作为一支私人武装，也需要得到朱棣的同意，否则等同于造反。
所以黄昏去了北固城后，需要在那边等待很长的时间。
北固城布政司，布政司使是黄淮，曾经的大明内阁首辅，如今瓦剌政事总领，在政务上，西也城布政司使朱瞻基，都得听黄淮的。
至于太平布政司使吴笙游，更是要看黄淮脸色行事。
但是军事上，却是以西也城的瓦剌都司都指挥使朱瞻基为首——这一点很是奇怪，三座布政司，北固城是政治中心，西也城却是军事中心，也就是说，军事中心放在边境城市，毗邻金帐汗国。
而太平么，则比较尴尬，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
在黄昏抵达北固城的时候，他着人送去应天的那封陈情书，也终于递到了朱棣的案头上，这封既像是章折又像是书信的文章，不经内阁，直接送递朱棣案头。
当时朱棣恰好送走了在大明国内待了许久的李裪，很是意气风华，觉得等朝鲜请归之后，老子的大明就要天下无敌了。
所以朱棣回到乾清殿，一屁股坐下去，就拿起了一本书仔细看起来。
很仔细。
因为这不是一本一般的书。
这本书是他的臣子所写，经由他同意之后，才能刊刻印刷全国发行，这是个样本，需要朱棣看完之后再确定是否刊刻发行。
书名《地圆学》。
作者是王景弘、黄昏。
昨日下午，王景弘就进宫将这本书呈请朱棣，朱棣一想既然是一本书，那肯定要慢慢看，所以也没急着给王景弘答复。
关于地圆学说，朱棣其实很矛盾。
因为这玩意儿和天圆地方是完全相悖的，以现在百姓的理解能力，只怕这个书若是没有官方支持，王景弘和黄昏会被认为是妖孽，这个理论也会被认为妖言惑众。
搞不好还要牵扯到宗教。
你来个地圆学说，我们脚下大地上的天空之上，还有没有神仙？
这可不就触及到佛教和道教的理念了。
所以朱棣看得格外认真。
老实说，作为天子，朱棣要坚决捍卫君权神授……嗯，这个词放在现在的大明其实有点尴尬，因为这是外国的说法。
中国，天子是天之子。
同样的道理而已，也需要捍卫有神这个理念。
所以朱棣也怕这玩意儿冲击到自己的统治，但他更清楚，如果地圆学说是真实的，那就意味着我大明还可以有更广阔的空间，大有作为。
作为马背皇帝，这又是朱棣期翼的事情。
翻开书的第一页，是王景弘写的一段话，直接就震撼了人心：自汉唐以来，我神州儿女多有出海，然海外不见蓬莱瀛洲方丈仙山，大秦徐福出海寻仙，不得而终，是有“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诗句，大明舰队数次出海，欲抵世界尽头，然而世界并无尽头！
这话直接就冲击天圆地方了。
因为如果是天圆地方，那么世界就一定有尽头。
所以书的下一段，就说道：世界没有尽头，是因为天地之浩渺无穷乎，非也。
后面就开始用各种例子，讲解天圆地方的各种无法解释之处，洋洋洒洒数千字，将道理列论据，朱棣看下来竟然发觉自己无可辩驳。
然后在详细的驳斥了天圆地方说后，王景弘终于用大明舰队出海证实的事实，提出了“地圆学说”，而地圆学说提出来后的的一个内容，就是一个巨大的概念：
地球。
在这个概念之下，是一张地图。
看到这张地图，朱棣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然后他仔细的端详了这个地图许久，最后才缓缓放下书，看向案头上另外一个物件——那是王景弘昨天送过来的，由钟山琉璃工坊打造出来的物件。
是个很新奇的东西。
因为是送给天子的，所以精心打造而成。
这玩意儿有点像地动仪。
但差距又很大。
它有一个底座，是贵重的铜打造，甚至还镀了一层金，显然钟山琉璃工坊是下了血本的，然后底座衔接件，是一个比较大的半圆弧铁件。
而这个半圆弧铁件的对轴心上，则镶嵌了一个玻璃球。
嗯，朱棣不得不承认，钟山琉璃工坊已经走在了这个行业的前列，他实在想不通，这种玻璃材质是如何做出封闭的中空的球体来。
虽然这个球体看起来并不完美和规则，也有一些瑕疵，但已经是其他任何琉璃工坊都达不到的工艺水平了。
朱棣看着这玩意儿。
王景弘说，这是黄昏让钟山琉璃工坊打造出来的，这个东西也是黄昏根据地圆学说鼓捣出来的，并且将之命名为地球仪！
朱棣看着这个地球仪，伸手拨弄了一下，玻璃球就开始转动。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转动看整个地球。
是很新奇。
但他此时顾不得新奇，对旁边的康宁说道：“你看，黄昏和王景弘说我们脚下的大地就是这个球，你说如果是真的，那住我们对面的人为什么不会掉到天上去？”
康宁笑道：“这奴婢就不懂了。”
朱棣微微摇头，“朕也不懂，朕记得黄昏说过这事，还说过这个道理和高处的东西往低处落、射出去的箭一定会落地是一样的，好像他现在还让一个叫牛惇的人专门去研究这个问题去了。”
也就是说，黄昏很可能是懂的。
康宁叹道：“不得不承认，黄侯爷学贯古今，他那颗脑袋里装了太多我们无法理解的道理。”
这个时候，你不能说黄昏是对的还是错的。
因为康宁也拿捏不准朱棣现在的想法。
朱棣微微颔首，“这个姑且不论，朕现在只是很感兴趣，如果脚下这块大地的是个地球的话，那么我们大明在这个地球上，究竟占据了多大一块区域？”
老子感兴趣的是地盘！
第1347章 好事！
康宁立即上前，“陛下，咱们大明在这个东西上面的哪里点？”
玻璃球上，画了地图。
朱棣笑道：“我也还没看，来一起找一下吧。”
然后很自然的找到了。
因为那块疆域上写了两个极大的字：大明！
这几乎是一幅大明完整的全境堪舆图，只不过没有那么详细，只在上面写了比较重要的城市，而这些城市辖境之类的，都没有画出来——这个难度太高。
大明目前的测绘工作，还没有去做这件事。
而朱棣在找到大明之后，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周边和大明目前掌握的情况一模一样：南边是中南半岛，北边是漠北，更北的莫斯科和立陶宛大公国。
嗯，这两个国家的情形，大明掌握得很少。
当朱棣仔仔细细的把这个地球仪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后，再去翻看《地圆学》。
这本书的内容不多。
加起来也就那么两三万字，所以看得不算很慢，但要边看边理解，这就很慢了，所以朱棣看到了晌午时分才彻底看完。
之后若有所思，大明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大陆的边缘，所占的面积也很小，也就是说，在这片大陆上，大明只是一个小区域而已，这就意味着，说不准还有比大明更丰饶的土地。
但还有让朱棣兴奋的地方。
因为在大明所处的这片大陆之外，竟然有可能还存在其他大陆，虽然地球仪上没有标注出来，但王景弘在《地圆学》中阐述了这种可能。
世界这么大？
那么我大明现在这点成绩就不值得骄傲。
所以在黄昏那封像信又像章折的陈情书还没送递之前，朱棣的内心燃起了熊熊火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大明所处的那个巨大板块上。
元朝，曾经在这个板块上占据了无比庞大的区域。
比现在的大明还大。
而元朝的成就是几代人完成的，成吉思汗再怎么天骄，也仅仅是开创了这个巨大的王朝而已，如果我朱棣在有生之年能够将这个巨大的板块全部纳入大明的疆域之中……
那么，我就可以和始皇帝平起平坐，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始皇帝，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千古一帝！
这个想法强烈的刺激着朱棣。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内侍匆匆跑进来，对康宁说了几句，呈递上一封信封，康宁不敢怠慢，仔细检查之后，来到朱棣身边，“陛下，黄侯爷有陈情书到。”
朱棣唔了声，“陈什么情，莫名其妙，給朕看看。”
康宁立即递给朱棣。
朱棣打开信封，看得眉头渐渐紧锁起来，这小子……简直胡闹。
什么状况，这小子竟然想凭他一己之力去打金帐汗国，而且还不需要动用大明雄师，只希望朱棣下一道圣旨，命令北固城、西也城和太平城的三座布政司全力配合他。
这……太膨胀了啊！
但更多的是震惊。
黄昏他凭什么用他的蚍蜉义从去打一个金帐汗国，别人好歹是一个国家，再怎么着也有个几万人，你蚍蜉义从才多少人？
交趾那边，三千。
国内，算你有三千不得了了。
也就是六千而已。
这是朱棣允许黄昏保留的蚍蜉义从，甚至也允许了这些蚍蜉义从的部分人持有火铳，比如应天被抽调去操作泰山号的五十蚍蜉义从，在原本时候，就是平叛纪纲那一夜的蚍蜉义从主力。
再大胆一点。
我朱棣允许你这六千蚍蜉义从人人持有火铳，并且愿意让军器院，或者让你的时代军工给他们配备火炮。
算你是一个完整的神机营编制。
但也才六千人。
六千人，妄想打下一个金帐汗国，黄昏你是不是想多了？
朱棣把黄昏的陈情书放到案头上，然后对康宁道：“去请姚少师。”
这事还是找姚广孝商量一下。
半个时辰后，姚广孝穿着僧衣来到乾清殿，刚进殿准备行礼，朱棣就起身笑道：“少师不用多礼。”又对康宁道：“给姚少师赐座奉茶。”
走到软塌上坐下，想了想，指着软塌的另外一边，“少师年纪大了，坐这吧。”
姚广孝宠辱不惊。
自然而然的谢恩落座，他和朱棣之间，现在没有这些猜忌了——也许靖难之后有，但随着姚广孝这些年在官场的恬淡，朱棣早对姚广孝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他俩现在几乎就是朋友了。
君臣关系反而在朋友之后。
两人落座，康宁奉茶，之后朱棣将黄昏那封很长的陈情书递给姚广孝，“少师看看，这是咱们黄侯爷的陈情书，胆子贼肥了。”
姚广孝笑了笑，双手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明白了朱棣宣召自己的意思。
想了想，“老臣以为，此为好事。”
朱棣哦了一声，“少师怎么说？”
姚广孝道：“其实陛下心知肚明，黄昏的蚍蜉义从，在交趾那边大概确实只有三千，不过在澜沧、吴哥、大城和占城都还有，所以在中南半岛，蚍蜉义从的兵力应该在五六千左右，黄昏这一次抽调三千，并不影响蚍蜉义从对中南半岛时代集团的保护，而且他也相信大明在中南半岛的卫所兵力能够保护时代集团的运行，因此他抽调三千，同时加上在国内的蚍蜉义从，大概也是两三千之数，老实说，这个事情朝野微议不少，都觉得黄昏此举有点谋逆之意，只不过陛下雄韬武略，压的住黄昏，所以现在没人弹劾他，但迟早会有的，而老臣也觉得，这个蚍蜉义从的事情，很可能是最后导致黄昏从云端坠落的根本原因！”
因为新帝登基，就会觉得你这个蚍蜉义从有点扎心。
那么肯定要用这个做文章。
除非你黄昏和新帝的关系能像和现在的朱棣的关系一样。
但朱高炽却不是朱棣。
朱高炽是一个守成的太子，他绝对不允许国家力量之外，还有如此强大的私人力量——因为朱高炽不觉得他能压得住黄昏。
朱棣笑了一下，“少师继续。”
姚广孝道：“黄昏其人，功劳社稷之大，老臣就不多嘴了，大家都看在眼里，老臣也希望这样的臣子能平安活到老死，燃烧他生命的每一寸光辉来为大明谋福利，所以黄昏此次动用蚍蜉义从去出征金帐汗国，老臣认为是好事，原因么……请容许老臣一一道来。”
第1348章 垂垂老朽的黑衣宰相！
说了这许多话，老和尚姚广孝竟然给人有些疲倦的感觉，朱棣看在眼里，看着眼前这个垂垂老朽的战友，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有点悲伤。
朱棣这个年纪的人，见过太多生死了。
老和尚目前这个状况，已是风烛残年，怕是要熬不了多久了。
他这个年纪，能有今天这个思绪，已经难为可贵，可思绪虽然情绪，但精气神确实已经不见了，就连那双倒三角眼，看起来都不阴鸷了。
当然，姚广孝的面相也和慈祥不挂钩。
朱棣心里叹了口气。
人生总是这样，充满了生死别离，他现在就希望老和尚姚广孝不要出现突兀而来的精神振奋——那很可能就是回光返照了。
于是微微点头，“你慢慢说，不急。”
姚广孝微微闭眼片刻，旋即睁开眼，嗯，他和朱棣的关系，就算是直视朱棣也不会介意，但老和尚还是拿捏化作分寸，目光微微下垂，道：“金帐汗国国土辽阔，虽然百姓人口不算太多，但再怎么着也该能组织起十万人的兵力，战力有多强横不好说，应该不弱于亦力把里，而黄昏仅有蚍蜉义从最多六千，怎么看都不可能打下金帐汗国来，想来黄昏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出击金帐汗国，应该只是试探，不过老臣觉得，如果试探出了金帐汗国不堪一击，那么陛下的大明雄师就要紧随而上，嗯，鉴于金帐汗国那边恶劣的地理和天气环境，老臣以为，不宜动用我大明儿郎组成的雄师，应以漠北降兵加上亦力把里的降兵为主，再加上雄霸的吴哥兵力，如此一来，倒是真有可能一鼓作气拿下金帐汗国。”
顿了下，又休息几个呼吸，才道：“而黄昏如果失败了更好，可损耗他的蚍蜉义从，为太子殿下减轻压力。”
朱棣颔首，“少师说的有道理。”
自己可以不将几千的蚍蜉义从放在眼里，但老大不行，老大没这个信心也没这个能力，所以自己驾崩后，老大登基要面对拥有蚍蜉义从的黄昏，着实难受。
这个问题……是自己纵容黄昏养出来的。
那就自己来解决。
姚广孝又道：“如果黄昏仅靠蚍蜉义从就达成王玄策的成就，一人定国，也是好事，那么陛下就可以放心的抽调兵力去增援亦失哈、张辅和徐辉祖他们，以便尽快平定女真，想必陛下也清楚，女真那边因为环境的复杂性，这个战事至少还要两年才能彻底收尾。”
女真那边确实太难打了。
比漠北还难。
因为女真那边下雪和大雪封路的情况，比漠北更严重，而且到处都是雪原，只要女真军队不愿意正面接触，大明军队很可能连捉迷藏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女真那边是亦失哈、张辅和徐辉祖三员猛将，但就算如此，目前也进展缓慢。
比之前的亦力把里更慢！
想到到，朱棣道：“确实，目前亦力把里的兵力，能抽调的不多，但是漠北那边，其实战后工作进展很顺，是可以抽调兵力的，现在就看这两个地方的兵力抽调出来去哪边，是协助黄昏攻打金帐汗国还是去尽快解决女真。”
姚广孝想了想，“老臣以为是协助黄昏的好。”
朱棣不解，“为何？”
姚广孝道：“陛下，别忘了，李裪刚刚回国，大概再有个把月，李芳远就会按照您的意思，禅位给李裪，那么朝鲜请归大概要不了几个月就会提上日程，可这事，咱们还是要先看看李裪的诚意，所以诚意从何而来？”
朱棣秒懂：“朝鲜出兵，帮助亦失哈和张辅、徐辉祖他们夹击女真！”
姚广孝笑道：“所以可以给李裪一点时间。”
朱棣微微颔首，“道理是这个道理。”
示意康宁，去将书桌上的《地圆学》和地球仪拿过来，放在软塌上的小桌子上，道：“少师，你看看，这是王景弘和黄昏鼓捣出来的东西，作为一个佛门中人，你看了之后，是否会觉得……嗯，不可接受，这玩意儿一旦官方推广，会不会在国内引起波澜？”
姚广孝没看，笑道：“这个东西老臣知道，黄昏好几次来建初寺拜访老臣，闲聊时说过这些事，老臣认为这应该是事实。”
至于世界上到底有无神佛？
姚广孝虽然是个和尚，也为佛教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甚至可以算是得道高僧，但这个老和尚其实是不相信有佛的。
如果有佛，那他其实应该下地狱。
因此在老和尚心中，佛，只是一种文化，一种宗教。
那么这就和地圆学说不冲突。
朱棣道：“不仅姚少师认为这是天下世界的真相，其实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黄昏此次出击金帐汗国并非坏事，打下金帐汗国，拿下沙哈鲁的地盘，就可以对西洋那边形成战略位置上的包抄，同时还能辐射更远的地方，只要我大明组建成了钢铁战舰的舰队，就能确保远征军的后勤补给，这样一来——”朱棣用手指着地动仪上的亚欧大陆板块，“这整个疆域，其实咱们都可以打，而且是凌驾于元朝的那种方式，咱们打下来之后，还能很好的治理！”
打而不治，毫无意义。
姚广孝眼睛亮了起来，“陛下气象博大，此等手笔，自是千古一帝之兆，若是此举成行，那我大明就会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不过老臣认为，打下来很简单，最难的在治理上，因为有些地方实在是太远，关于此事，似乎不应该是简单的建立布政司和文化同化，应该采取其他的方式，或者说，咱们应该有自知之明，最好的策略是打下来之后，尽可能的使用他们的资源来强大国内，这个时间上，能越久越好，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有个两三百年，那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姚广孝是何等人物。
虽然现在大明强大的的不可一世，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谓的王朝，国祚大多也就两三百年而已。
富不过三代，不是真理，但可以借鉴。
第1349章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尤其是朱棣真的打下了那些疆域，那么大明的疆域将会超过元朝最巅峰的时候，如此庞大的王国，不可能永远保持完整。
迟早是要崩的。
就中原王朝这点地盘，都分分合合了多少次？
何况如此不可想象的疆域。
能够像中南半岛那样，快速的“借用”那些疆域的矿产及各种资源，能达到个两三百年，那朱家乃至于中国百姓，做梦都应该笑醒。
如黄昏所想，朱棣确实养成了“先把外面的东西带回家来用，家里的东西留给子孙儿女用”的这种思维。
听姚广孝这么一说，笑了起来：“如此自然甚好。”
咳嗽了一声，“按照少师这意思，就允许黄昏在国内自由抽调他的蚍蜉义从，并允许蚍蜉义从自由通过各城关，再让黄昏自行给蚍蜉义从配备火器？”
姚广孝垂目深思了许久，“这都是小事，而且老臣不认为黄昏的时代军功准备到有这么多火器，所以估摸着军器院那边还得支援一下蚍蜉义从。”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时代集团要用钢铁铜之类的，都需要得到朱棣的首肯，朱棣同意了，你时代集团才能得到朱棣允许数量下的这些资源。
何况时代集团耗费的钢铁铜等资源本来就海量！
有时候工部那边都在想，这尼玛时代集团对铜铁的需求和使用量，比起国家使用量也不遑多让多少，这放在严格监管盐铁的封建王朝，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要不是这些年从中南半岛运回来的量不断的在攀升，别说，就大明国内的那点产量，现目前真无法满足国家需求和时代集团的需求。
朱棣吹胡子瞪眼睛，“我还要给他支持一些火器？”
这……
说不过去了啊。
老子作为天子，容许你黄昏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已经是天大的胸怀了，你要知道，当时黄昏连侯爷都不是。
而你黄昏又那么有钱。
历朝历代，只要你有钱，有个几千的护卫，那么完全有资格造反。
所以朱棣自认对黄昏已经是极度纵容了。
毕竟以黄昏的身家，再有这几千蚍蜉义从打底，正儿八经有造反的实力——当然，有这个实力不见得有造反的环境和土壤。
这才是朱棣敢纵容黄昏的真正原因。
随着一系列改革和不断的外扩，现在大明百姓生活的安逸水准，早就超过了历史最巅峰时期，可以说，唐宋最辉煌的盛世，都比不过当下老百姓的快乐日子。
民心在朱家天室。
所以朱棣丝毫不担心黄昏敢造反。
但你让朱棣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军器院给黄昏的私人武装支援火器装备，甚至可能还需要盔甲战马，朱棣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
凭啥老子一个天子要把你一个臣子喂得这么肥？
姚广孝笑了起来，“陛下总不能让咱们的‘大明妖臣’就这么死在了金帐汗国吧，在老臣看来，大明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这个‘大明妖臣’，最简单一点，钢铁战舰那一块的事情，就需要等黄昏回来进行把关，陛下您觉得呢？”
朱棣无奈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的，之前三宝写了章折过来，说钢铁战舰的框架倒是简单，但是火器架构方面有些复杂，最主要是动力方面，靠人力和风力，钢铁战舰的速度极其缓慢，而用黄昏的时代集团研发的蒸汽机的话，很多架构三宝都无从做起，所以近期钢铁战舰项目其实有点停滞不前了。”
说到这里顿了下，“不该让黄昏离开京畿的。”
有他在，这些问题早就迎刃而解了。
姚广孝笑而不语。
他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什么了，因为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甚至说朱棣其实早就有了决断，只是有些东西想让臣子说出来而已，这样史官记录下来，那么就要多几个人来承担责任。
再者，姚广孝大概明白，朱棣其实在宣召自己之前就有了决断，找自己来，并不是因为责任问题，而是在自己这里对他的这个决断得到认同感。
朱棣看向康宁，“即刻宣召兵部尚书赵羾，宣五军都督府在京畿的左右都督，再宣军器令洪继来，前来觐见于朕。”
想了想，又道：“将工部尚书宋礼，以及工部左右侍郎，都宣召过来，嗯，先宣召工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以及洪继来，其余人到后，在殿外候着。”
康宁立即着人去宣旨。
朱棣看向老和尚，“等下朕再问问他们，如果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朕就依了少师的建策，不过既然要打金帐汗国，肯定要是要正儿八经的试下，不能让咱们的黄侯爷带着蚍蜉义从去冒险，至少也得确保他拥有能打穿金帐汗国的兵力，至于后面，他是不是真的要如陈情书上说的那样，要一怒拔剑为红颜，带着蚍蜉义从去沙哈鲁的领域搅弄一番，那就随他了，其实他若是能连帖木儿留下来的王国也一并打穿的话，咱们中南半岛这边的兵力从八百大甸出发，顺势西进，一路横穿过去的话，和黄昏在沙哈鲁会师，那这块陆地的下半部分，将全部被我大明掌控。”
朱棣指着地动仪板块的下半部分，基本上快要囊括完整个亚洲了。
所以咱们的马背天子其实也是野心勃勃。
只有做不到，没有不敢想。
姚广孝笑了，“黄昏的陈情书怎么说的？他没说关于朝鲜李裪回国继位后，如何请归，陛下应该如何进行朝鲜国内的过渡操作么？”
朝鲜请归，其重要性犹在金帐汗国之上。
毕竟这是家门口的事情。
朱棣的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语，“他这个陈情书……简直让人一言难尽，是他自己写的，还行，这回有自知之明了，没用笔豪，而是用的他弄出来的鹅毛笔，所以写出来的字看得过去，但他说的事情却让朕恨不得当面骂醒他，你知道他为何要去打金帐汗国么？就因为一时兴起，觉得可以乘胜追击拿下金帐汗国，然后报复一下帖木儿的后人，让世人知道，你帖木儿当年骂我大明天子朱棣是猪，是要付出代价的，嗯，黄昏用的词是‘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但朱棣的神情是很舒爽的！
第1350章 最难还是人情债
朱棣其实隐瞒了一些内容，黄昏这封陈情书中，其实还说了西域妖姬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怒拔剑为红颜，很狗血。
而且这小子还很直接，说想任性一下，为他自己活一次，感受一下侠客的那种‘若有不平事，我辈儿郎须拔剑时直拔剑’的洒脱快意。
朱棣很无奈啊。
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其他臣子，要不然以后大家都这么学习，老子还怎么管理这偌大的朝堂，妖臣，有一个就够了。
但朱棣确实很高兴。
因为黄昏踩到他的点了——朱家是不忌讳民间百姓说猪，但当年帖木儿意图远征大明，并且作为一个国王，说朱棣是猪皇帝这种说辞，朱棣岂能不恚怒。
可惜当时国内太多事情，再加上和帖木儿的王国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不好主动出击，否则当年朱棣反手就是给帖木儿一个王炸组合过去。
朱棣亲征，徐辉祖为帅，在十五世纪的亚洲军事领域上，基本上就是王炸。
那样的话，十五世纪亚洲最强大的两个帝国之间就会有一场旷世之战。
不出意外的话，帖木儿就不会病死路上了。
会被砍死！
正事聊完，宣召的臣子暂时没到，朱棣于是和姚广孝聊了些闲话，不知不觉中，说到了姚广孝的那个义子姚继。
这是一段小故事。
早些年朱棣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苏州那边有点小灾，当时黄昏的改革已经开始施行，大明也在外扩了，朝堂缺人，朱棣实在没办法了，就找到姚广孝，说少师，实在找不到人去赈灾了，要不你去苏州走一趟，也不远。
话是这么商量的，其实没有商量余地。
姚广孝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途经阊门，发现有一个酒家的招牌书写特别漂亮，而姚广孝也是个擅长书法的人——写字写得好的人都有个共性，就是发现有好字的时候，总会问几句。
姚广孝问了店家，店家说是一个少年写的，姚广孝着人去将少年召来，一看面相，心里暗乐，对少年说道：“我看你的面相，是有富贵之相，家中可还有亲人，可否愿意成为我的义子？”
少年大喜过望啊。
这可是姚广孝啊……成为他的义子就意味着必将乘风破浪上青云。
果断回答说家中只有一老母和妹妹，愿意成为少师的义子，然后这少年就毫不犹豫的回家和母亲妹妹告别，跟随姚广孝回京畿了……
可惜。
他这个行径姚广孝看在眼里，反而对这少年没了多少看重了。
字好，面相好。
然而品行不好。
在古代，孝悌是很重要的，姚广孝在这少年身上没有看到孝悌，也没有看到一个长兄对妹妹该有的责任担当，如果这少年说父母在不远游，姚广孝甚至愿意出钱出力，帮助少年将母亲和妹妹接到京畿去，可惜这少年无情的抛弃了母亲和妹妹。
然而姚广孝也是有身份的人，他自己开了口，没办法收回来。
这个叫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跳进去。
不过回到京畿之后，本来就为朝堂缺人发愁的朱棣一看，哟，姚广孝竟然会收一个义子，那这少年肯定不一般。
于是果断给这少年赐名姚继。
又想着这少年太年轻了，暂时还不能起用，那就让他去文华殿当个书童陪太子读书呗——读过屁的书，实际上就是让姚继跟着太子学习。
毕竟是姚广孝的义子。
可朱棣哪里知道姚广孝是含着泪把姚继带回京畿的，对此，姚广孝更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尴尬的接受朱棣的好意。
这几年朱棣倒是也问过几次姚广孝，他这义子是不是可以进入朝堂重要部门去历练一下了，姚广孝都以太年轻为借口敷衍了过去。
而太子那边，对姚继的印象一般。
这一次朱棣看姚广孝精气神不太好，暗想着还是早点给姚继铺一下路，也要让老朋友不要有什么牵挂，所以谈完正事之后说到了姚继。
姚广孝想起了当年自己对姚继说过的话：你有富贵相，可至四品官。
不要小看四品。
四品其实是很大的官了。
虽然看起来什么侍郎尚书很拉风，但一个偌大的大明王朝才多少个侍郎和尚书，四品京官已经可以在大多官员面前横着走了。
于是微微叹道：“此子心性尚需磨砺，老臣以为，若心性无改，可享富而不可尊贵，陛下也不用可以惦记着此子了。”
作为义父，说出这样的话来，基本上就断了姚继走向朝堂一二品的希望了。
朱棣大感意外。
也不意外。
如果真是个人才，太子那边早就隆重推荐了，这许多年来，姚继作为太子的势力，从不被太子推荐，可想而知，不是才华有问题就是品行有问题。
也不再提此事。
心里多少有些嘘嘘，姚广孝对于自己而言，是有天大的功劳，但靖难成功之后，给他美女，不要，给他金银豪宅，不要，给他高官……基本上也不要，为此还躲进了建初寺。
这让朱棣有点愧疚。
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姚广孝——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姚广孝的这些操作，朱棣才对这老和尚彻底放心的，毕竟这个老朋友学的屠龙术。
他远离朝堂，恰好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忠心。
今日看他精气神大不如前，朱棣多少是有些担心的，关键是姚广孝的亲人也不待见他，且他的亲人都是没文化的人，也无法重用，这让朱棣很有点憋屈。
欠着人情无法还清的感觉。
姚广孝显然也知道朱棣的心思，知道自己一直这样，朱棣心里也不好过，而且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在中南半岛那边待得太久，影响极大。
真到了风烛残年。
见朱棣无话可说了，姚广孝想了想，刚欲开口说一件事，却听得一内侍匆匆跑进来道：“陛下，军器令洪继来，工部尚书宋礼和工部两位侍郎求见。”
一同到的还有兵部尚书赵羾，已经几位在京畿的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
不过陛下交待过。
所以先是军器院和工部的人觐见。
朱棣嗯了声，“宣。”
第1351章 来自天子的全力支持！
姚广孝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朱棣看在眼里，也没吱声，估摸着老朋友是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要交待自己。
等一两日去建初寺看望他一下，再说无妨。
待洪继来和工部尚书宋礼以及两位侍郎进来行礼之后，朱棣免礼，问道：“军器院那边，现在火器的研发进展如何？”
洪继来立即道：“因为从时代商行购买了泰山号的生产工艺和流程，以及机枪的生产工艺和流程，最近一段时间，军器院这边对火器的改进、优化的研发，暂时有些停滞，主要是在整理泰山号和机枪的生产线，再有三五天就可以投产了。”
朱棣眼睛一亮，“甚好。”
摸着下颔的胡须沉思了片刻，看向工部尚书，“铜铁方面的产量，能支持军器院那边大量生产泰山号和机枪么？”
宋礼立即道：“回禀陛下，此事微臣已经和洪令商讨过，在知悉泰山号和机枪的用钢用铁量后，工部这边已经核算过，已目前我们的钢铁铜的供应量，在满足郑大监造船厂那边的大额需求的条件下，基本上能保证军器院造三辆泰山号的需求。”
朱棣略有失望，“才三辆么……”
宋礼苦笑道：“陛下，一辆泰山号需求的钢铁铜量极大，而且我们现在各个方面都在用这些物资，别的不说，工部和时代集团联手成立的‘大明机车公司’，因为要生产火车，而这个火车对钢铁的需求量，一点也不比泰山号少，这就占了一个大头，郑大监的造船厂，又是一个大头，时代集团位于九迭河发电站附近的那个什么动力研发所，要研发什么内燃机，也是个大头，而时代集团因为要生产大量的自行车和三轮车，这个是您首肯了的，也是个用铁大头，再加上军器院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火铳，而且接下来还要生产大量的机枪，都需要用钢铁，有一说一，如果不是陛下未雨绸缪，从一开始就疯狂从中南半岛开采矿产冶炼，咱们现在根本不够用。”
顿了一下，“就连时代建筑，也是个用钢用铁的大户，说实在的，时代集团的时代化工等各个部门加起来的用钢铁量，加起来的话，一点不比咱们国家的各个部门少。”
倒不是说在这样不对。
实际上时代集团用钢铁都是为了发展，并不是说用去造军械了，所以朱棣和宋礼才不担心，也才放心的给时代集团批了条子。
朱棣微微颔首，“这个情形朕知晓。”
还得继续加大开采力度。
洪继来道：“陛下，其实三辆泰山号完全够用了，我们军器院的同僚在一起商讨过了，这个泰山号虽然好，但也有它的缺陷，在这些缺陷没有攻克之前，有三辆泰山号已经足够了，再多的话，以后万一缺陷无法改进，那就浪费了。”
朱棣岂非不知泰山号的缺陷，而且他也知道，这个缺陷在战场上是能够利用行军布阵来解决的，不过也确实担心浪费。
而洪继来的下一句话让朱棣彻底没了多生产泰山号的想法：“如今亦力把里已经打了下来，女真那边，泰山号过去了也要趴窝，朝鲜那边……好像朝野沸议，朝鲜要请归，也就是说泰山号还是无用武之地，那么泰山号未来的战场应该是西域那边，可西域那边的道路是个问题，再加上泰山号如此庞大的体积和重量，也不方便运输，就算以后要打日本，用战舰来运泰山号，也是个麻烦事，所以微臣以为，三辆泰山号的主要作用，还是在中南半岛镇守，因此真没必要多生产了。”
朱棣颔首，“那关于泰山号的事情就这样罢。”
又问道：“机枪呢？”
洪继来道：“这个可以多多益善，不过机枪也很复杂，而且受限于体积和重量已经弹药的消耗量，所以也不宜生产过多，按照微臣估计，郑大监的钢铁战舰上，一艘战舰需要配备十门到二十门机枪，而泰山号上需要配备十门左右的机枪，至于神机营中，微臣以为每一百人的队伍有一门机枪就够用了，不过军器院那边有个年轻人提出了一个概念：将机枪去重化。就是在保持它持续射击的速度，降低它单颗子弹的杀伤力，保证每颗子弹能达到火铳的杀伤力的情况下，将机枪的重量尽可能的降低，以达到可以单兵扛着行军，单后单兵操作的效果。”
朱棣眼睛一亮，“这个能实现的话，是不是可以大量配备神机营？”
洪继来颔首，“如果实现了，肯定大量配备最好，这样的话，咱们神机营一百人，可以直接硬抗刀剑军队的一万人！”
朱棣大笑，“善，你们军器院加紧研发。”
洪继来立即领旨。
宋礼见状又是头疼，他不管钱，但管钢铁用量，这玩意儿都是钢铁啊，工部这边现在已经疯狂运转了，可说句实在话，大明现在的疯狂发展，钢铁用量真的有点够不上。
朱棣没有忘记宣召洪继来的目的，咳嗽一声，问道：“军器院那边，能否拿出几千支火铳来，嗯，若是有一些机枪就更好了。”
洪继来道：“生产出来，都通过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发往神机营各部了啊。”
朱棣摇头，“朕是说单独拿出来，不给神机营。”
洪继来想了想，“库存倒是有一些，主要是想着万一哪里有急用了，可以迅速发送给出击或者驻防的卫所使用。”
朱棣眼睛一亮，“有多少？”
洪继来道：“三千支火铳，机枪的话……还没生产，如果陛下需要，军器院这边加班加点，可以在一个月内生产出十来门机枪。”
机枪现在是全手工打造，确实费时费力。
朱棣暗暗算了下时间，觉得应该能赶上，于是对洪继来道：“这样，你们着人将三千支火铳准备好，一个月后交付，另外，十来门机枪也要迅速生产出来，也是一个月后交付，至于交付给谁，一个月后朕给你旨意。”
洪继来立即再次领命。
朱棣最后又道：“在此之外，军器院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多给这些机枪和火铳生产一些弹药，越多越好，到时候准备运送到漠北去。”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这事……老子朱棣必须全力支持黄昏，去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