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莫名其妙
萧府二公子身死的消息犹如寒风过境,一下子弄得人尽皆知。
据说死因官府还差办当中。
纵然知晓这其中的内情,但以沈清柚的立场来说,总归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一不小心还极有可能惹一身骚。
最让人为之困惑的便是,杀了人,墨清宁跟她的姘头竟还能置身事外,当真是手段高明。
如今正值科举时,萧府却办起了丧事。
入目可及的白绸为这偌大的萧府增添了不少悲戚。
虽不待见萧成藩,可于情于理,沈清柚身为萧府世子妃还是随着萧成钰亲自过去了一趟。
灵堂中,萧成藩的生母哭的可谓是肝肠寸断,墨清宁一袭素衣,头上戴着白花,正跪在棺木旁的蒲团上低声抽泣着。
察觉到顶上投来的眸光,墨清宁抬眸望去,这一眼当即坠入了一片意味深长的眼海之中。
背脊深处悄然爬上了一抹不安的冷意,墨清宁眸光微闪,旋即低敛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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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竹院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花园。
绿茵夹道的青石小路上,沈清柚、萧成钰二人并肩走着。
自兰院出来,二人一路无话,直到一阵冷风袭来,那裹杂着温柔的嗓音方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冷吗?”
她手中捧着暖炉,正怔怔的出神,闻言,她譬了他一眼,淡笑道:“不冷。”
四目相抵,映入眼帘的那张小脸微微透着一丝惨白,哪怕经过胭脂淡点,却依旧藏不住那自骨子里透着的病态。
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紧,他拉过她的小手,问道:“不舒服?”
她也不知为何,以往月事来时,都只是小腹微微泛疼,而今却是撕裂着疼,犹如刀割,时刻不歇。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她牵扯着一抹笑意,温声道:“无事。”
细致如他,岂会不知她的隐忍,在她心里大抵对他仍有保留。
微沉泛冷的眸光犹如骄阳似要将她灼穿一般,让她略感几分不自然。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她捧着自己的小脸,茫然不解的问道。
他闷不做声的淡看了她一眼,旋即自顾提步朝前走去。
云峥看了干杵在原地的沈清柚一眼,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沈清柚眼尾微挑,只觉莫名其妙的紧。
“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孟拂怔松了一下,细细回想了方才自家世子跟世子妃的对话,心下不由恍然大悟。
“看样子是生气了。”
呃……生气这个词用在自家高贵冷艳的主子身上,咋这么怪呢?
沈清柚的小脸近乎皱成了一团:“我方才说错话了?”
孟拂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若有所思的道:“方才主子问的时候,世子妃应当说不舒服,然后在弱柳扶风的依在主子怀里的。”
见她如此认真的分析,沈清柚的面皮微抽了一下,这是什么歪理?萧成钰这脾气未免古怪了一些,这都能生气?
直到用晚膳,萧成钰也未曾跟她说一句话。
屋中摆着炭盆,燃烧着的黑炭直将这里屋的寒意一驱而散。
余光瞥了一眼端坐着的冷面男人,沈清柚不由心下暗叹,以前他扮痴的时候没发现,此刻简直没天理,这男人哪怕浑身透着冷气,这一举一动皆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只是这么一座冰山,实在是让人头疼,还不如以前扮痴嘴甜的时候。
正诽腹着,碗中忽然多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
她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后者却是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给她。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闷不做声的将那块鱼肉夹到了他的碗中。
陡然一道夹杂着深幽的眸光直直的射了过来,一时间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你看我做什么?”她撞着胆子,抬眸看向了他。
“补身子。”言简意赅的说完,他又将那鱼肉夹到了她的碗中。
这么两个来回的折腾,那鱼肉早就散乱了一团,看着让人生不出一丝食欲来。
可顶着那道灼人的视线,沈清柚还是将那块鱼肉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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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云,整个九州大地皆笼罩在一片雾色蒙蒙之中。
不过看天边隐现的晨光,今日的天气应当是极好的。
一大早,沈清柚便领着孟拂出了萧府,一路径直的往意兴酒坊而去。
早间酒坊的生意有些萧条,只有几家合作的酒楼,客栈前来拉酒水。
刘术见了沈清柚,吩咐了店里的小厮照看着后,胡乱摸了一把汗,便迎了上去。
“小姐来了?”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沈清柚微微颔首,笑道:“小白呢?”
“正在屋里温书呢,今日便是科举了。”
沈清柚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旋即提步朝内堂走去。
“小白。”
陡然响起的声音将沉浸于字里行间的白叙温拉了回来。
拉开门,那张清丽如出水芙蓉的小脸当即撞入了眼帘。
怔松了一下,他一边引着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小姐怎么过来了?”
她顺着他拉开的椅子坐了下去,淡笑道:“自是为你助威的,今日乃是科举,再次先恭祝小白高中状元。”
他腼腆的笑了笑:“多谢小姐。”
叮嘱了他几句之后,沈清柚便出了意兴酒坊,从临安街拐入主街,却是恰好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庄梦儿,看样子,她似乎有些郁闷,头顶就跟顶了一朵阴云一般。
“梦儿。”
浑浊的眸光渐渐聚集起来,庄梦儿有些如梦初醒的味道。
“念初。”
连声音都闷闷不乐的。
“出什么事了吗?”
心想定然是自己的模样让她误会了什么,于是庄梦儿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
“那这么这番神情?”沈清柚怀疑的问道。
在她面前,庄梦儿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一股脑的道:“你不是说白公子要回来了吗?可是我走了几次四海赌坊都未曾见到人。”
闻言,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扬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此事啊!小白如今在意兴酒坊,不过为了今日的科举,梦儿还是姑且忍忍,明日在去寻他。”
庄梦儿瞬间大喜:“白公子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傻丫头,沈清柚闷声一笑:“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
234章:无师自通
万众瞩目的科举随着暮色临近,总算落下了帷幕。
走出贡院的那刻,白叙温多日来紧绷着的神经可算是松缓了下来。
拐角处,女子满目眷念的看着那一抹即便混入人群,却依旧温润显眼的男子,一颗心渐渐软做了一团。
“小姐,你为何不直接过去找白公子啊!”小丫鬟笑得兴味十足。
庄梦儿嗔了她一眼,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漾了起来。
方才念初与她说完,她便直接来了贡院周边侯着,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见到了他。
脚步匆匆的追了出去,眸光全然落在那抹温润身影上的庄梦儿未曾注意来迎面走来的人,一下子撞了满怀。
软玉香怀抱,不同于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女子浑身都脂粉香,这撞入怀中的女子竟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栀子花香,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陌生的怀抱,将庄梦儿吓了一跳,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嘴中一个劲的说着:“小女无心,望公子见谅。”
“美人入怀,岂用得了见谅二字?”
玩味十足的语气,让庄梦儿的眉头骤然一紧,缓神之后,抬眸望去,看清眼前的人后,她的小脸一下子白的彻底。
说话如此放荡的,除了臭名远扬的安山郡王——杨怀,还能有谁?
心下的歉意犹如潮水一朝退却,她小脸微沉的瞪了他一眼,旋即匆匆的错身而去,似乎是不想多做纠缠。
杨怀的名声有多臭?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臭,这厮不禁生性放荡,还喜好人……qi,私下里不知勾搭了多少有夫之妇。
见了他,一般洁身自好的女子皆是避如蛇蝎的,绕着道走。
杨怀望着那抹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身影,眸光渐渐变得浑浊肆欲起来。
读懂心思的小厮眼珠子转了转,诌媚讨好的笑道:“郡王可是看上这位小姐了?”
杨怀不可置否的微微颔首,似想到了什么,他摩挲着下颚,若有所思的道:“这好像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庄梦儿,恐怕不好搞定。”
小厮一听,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只要郡王想的,那又到不了手的。”
这话直将杨怀抬上了天,他微抬着下颚,意味深长的勾弄着嘴角。
不错,就是王母娘娘,他也得弄到手。
贡院某处不知名的小院中。
青藤爬墙,墙角栽种的菊花,如今开得正好,院中的树木零落萧条了许多,只见得一些只是微微泛黄的也在吊挂在上面。
随着一阵风来,那相隔甚远的叶子方才颤巍巍的打着颤。
沿廊下站着几个神色肃然的侍卫把守着,明纸窗户紧闭,唯有那门微微敞开了一丝缝隙。
从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几个头发花白,身着红色官服的人正坐在书案前,翻阅着科举文章。
其中坐在中间的黑衣男子尤为显眼,周身透着一股矜贵淡然。
名字都是用红砂覆盖的,以免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
饶是如此,在读到一篇名为:良策的文章时,萧成钰不由多看了几眼。
指尖状似随意的摸拂过红砂,他眸光转暗,当即拿着那篇文章走了出来。
“世子殿下。”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后,纷纷恭敬的唤道。
他略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旋即说道:“太子殿下呢?”
正说着,一道低沉带笑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萧世子找本殿有何事?”
萧成钰闷不做声的将手中的文章递了过去。
不用萧成钰在多说什么,看完文章的宋昊天不由露出一抹惊叹:“竟有人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及谋略。”
说着,宋昊天的指尖直接抹去了红砂,露出了这篇文章主人的名字——白叙温。
萧成钰的眸光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眼底幽光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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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风凉,里屋却暖融融的,仿似四月春景一般。
沈清柚拿着一本机关术的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头顶投来一道阴影,她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一眨眼的功夫,便只见书案上多了一碗盏的红糖姜水。
“这……”脸上几分错愕,她嗫嚅着唇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喝了, 会舒服一些。”
他的眸光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又极度不自然的调转了视线。
不对劲啊!不对劲!萧成钰何许人也,怎会破天荒的露出这么不自然的神色出啦,想来是知晓了什么,而她又没说,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孟拂那个丫头了。
她笑吟吟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喝了会舒服一些?”
萧成钰:“书上说的。”
呃……本来她还以为是他请教孟拂的,却不想事这么一个结果,不过说到底,心头还是一阵微暖。
萧成钰这种不染纤尘,矜贵清冷的人物能为她做到这番,恐怕是旁人都想象不到的。
她忽然玩心大起,凝着小脸肃然的问道: “你看的那本书?”
看她的模样 仿似眼前的这碗红糖姜水是毒药一般,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怎么?”
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月事来不能喝这玩意,不然会血崩的。”
她说着玩,后者却是当了真,只见他的脸色骤然一沉,沉声道:“下次注意。”
眼看着,他就要将那碗红糖姜水端走,她终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按住他的手,她笑眯眯的道:“骗你的。”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可将某男人气的不轻。
忽然,他俯身靠近,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饶是活了两世,看惯了美男无数的沈清柚亦是不可抑制的红了脸。
头微微往后仰,她弱弱的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记突如其来的深吻。
男子的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退无可退,柔软的唇瓣被他完全攻占。
炙热的吻犹如滚烫的热水,直窜心窝而去。
她不敢相信的微瞪着眼睛,一双小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
男子的吻很生涩,不像吻,反倒像是啃咬。
“唔……”沈清柚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萧成钰心下一紧,连忙松开了,望着女子唇瓣上那抹晕开的血红,他的眸光渐变的幽深起来。
“疼吗?”他笨手笨脚的想要去处理她唇瓣上的血,却又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
她暗自闷笑了一声,旋即甚为不解的道:“你咬破了,你说疼不疼?”
他不语,脸色不怎么好看,显然有些自责的意味在里面。
见状,她抿唇一笑,旋即朝他勾了勾手指。
就在他俯身靠近的时候,她忽然小手一伸,拉住了他的衣襟,凑上了唇瓣。
相比他的生硬,她却是万般的流畅熟练。
“怎么样?是不是比吗厉害多了。”
她傲娇的抬着下颚,一副看吧,我很厉害的模样。
某男人的脸不红反黑:“谁教你的?”
周身陡然冷下的气息,让沈清柚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过她全然未放在心上。
“无师自通,有问题吗?”
某男人眸光微沉,碎裂的暗光冰冷彻底,这个蠢女人还真敢说………………
?(未完待续)
235章:帷幕之后
夜色浓稠,偌大的皇宫万籁俱寂。
乾龙宫外,守夜的侍卫眸光锐利的直视着前方,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上了台阶。
为首的侍卫与刘太医对视了一眼,旋即心照不宣的推开了殿门。
端着药盅的少年始终低敛着头,直到随着刘太医进了殿中,那微弱的烛光方才让他忍不住的用余光四下扫了一眼。
烛光为殿中的一应饰物镀上一层隐晦的光晕,被烛光拉长的身影投射在明黄色的帷幕之上,犹添了几分诡异。
这帷幕犹如遮天蔽日的云,将龙榻之上的光景隔绝一方,让人窥探不透 。
空气充斥着一股浓稠的血腥恶臭味,让人的五脏腑禁不住排山倒海起来。
刘太医警告的眸光自少年身上一扫而过,少年将头伏低,紧咬住唇瓣,将那呼之欲出的恶心憋了回去。
“微臣叩见皇上。”
少年看了一眼跪下的刘太医,连忙跪了下来。
刘太医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少年会意的将药盅推到了帷幕内。
大抵人都有好奇心,来时刘太医越是叮嘱不可窥探,少年就越发的好奇。
怀着探究的眸子微抬看去,却是恰好对上了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没有瞳仁,只剩翻白的一片。
将药送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陡然被一道力量拉扯着,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哪股力量拉扯了进去。
“啊!”少年的惨叫声刺破了沉寂的夜。
从帷幕之后流出的一股温热的细流浸染了衣衫,不敢去看地面上血红,刘太医面色煞白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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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来往的商户络绎不绝,这一片繁盛之景,恐怕也只有长安才能看得到。
随着一股凉风袭来,女子拢了拢衣衫,脚下的动作麻利了许多。
孟拂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什么话都没说,仅是跟着女子的脚步走进了临安街的街尾。
似乎料到女子这个时辰到,刘术早早的侯在了店门外。
“小姐来了。”
沈清柚略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旋即提步往内堂走去。
四方的院子中,一袭湖蓝色的布衣,浑身透着一股淡泊的书生意气的男子正在修理着院墙处的几株菊花。
听到动静,男子偏过头,当即与女子的眸光汇集在了一起。
“听封煜说,太子邀你午时去太子府?”
沈清柚面色凝沉的说道。
白叙温未曾迟凝,旋即点了点头:“不错。”
若是这么说来,恐怕小白的状元是**不离十了,宋昊天此举怕是有意拉拢,不过这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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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你是说宋致远已经在乾龙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宋昊天眼眸微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清茶。
前来通报的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是。”
宋昊天眸光微暗的看向了端坐着的国师:“国师说宋致远此举何为?”
宋致远对外一向是闲散王爷的架势,如今这么反常的,想来是察觉了什么端倪。
“静观其变。”
闻言,宋昊天面色微沉,却没多说什么。
府中的小厮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太子殿下,白公子来了。”
微沉的脸色总算松缓了几分…………
初到此地,白叙温略显得拘谨:“小生见过太子殿下。”
宋昊天极具穿透力的眸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旋即语气平和的道:“白公子请起。”
闻言,白叙温这才缓缓起身。
“本殿邀白公子前来,其实是有目的的。”宋昊天意味深长的说着,眸光却看向了白叙温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
白叙温迟凝了一瞬,旋即落了坐。
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他索性也直奔主题:“太子殿下不妨直言。”
这番处事不惊的淡然,着实的让宋昊天欣赏,哪怕是他幕府中最为得意的幕僚,初见之时,可未曾有这么沉得住气的时候。
“白公子才学不凡,本殿又想来爱惜人才,不知白公子是何想法?”
白叙温不知朝堂纷争,却在来太子府之前从沈清柚口中听闻了一二,如今在听宋昊天如此直白的话语,却是心下平坦。
可回想起沈清柚的话,白叙温的眼底瞬间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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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远跪了足足三个时辰,也未曾见到自家父皇一面。
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以及看守的侍卫,宋致远垂于两侧的手紧紧的收在了一起。
父皇已经足足一月有余没露过面了,这一月来朝堂之事皆在杨皇后母子的掌控之下,而他求见父皇不得,在看如今这番严防死守的架势,想来父皇定然出了事。
混沌的眸光渐渐澄澈起来,拉回视线,腿脚酸麻的他在随从的搀扶下,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乾龙宫的宫门。
“王爷,眼下该当如何?”
宋致远眸光幽深:“不日便是北漠使臣来访,届时若真的没事,父皇自然会露面。”
如今他的势力还不足以跟杨皇后一派相斗,必须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否则贸然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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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整个九州大地似笼罩在了一层薄纱之中,朦胧不透。
屋外寒风过境,冷的仿似万里冰封,里屋却是一派的暖意融融。
“听封煜说,白公子已经假意应下了宋昊天。”孟拂斟了一盏茶,递到了沈清柚的跟前。
沈清柚轻抿了一口热茶,嘴角勾弄起了一抹阴诡的弧度:“如此更好。”
孟拂不解,问道:“世子妃跟太子有仇怨?”
不止是仇怨,简直就是血海深仇。
眼底的平静顷刻间化作了翻腾的暗涌,她不动声色的道:“不错。”
孟拂本来还想问,可见她脸色不好,便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咯吱——
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冷风也在刹那间灌了进来,直将这屋中的暖意驱散不少。
男子一袭黑衣矜贵无双,容色淡然无虞,仿若深秋的湖面,不见冰封,却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寒意。
在触及女子的视线时,那周身的寒意方才消减了许多。
孟拂懂眼色的寻了个借口溜了。
她撩了一下眼皮,眸光定定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他的“痴病”好了之后,简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明明不过一日未见,却给她一种如隔三秋之感。
沾染了暖意的眸光自女子的身上一扫而过,他坐在了她的对面,二人相隔了十尺之遥。
“三日之后,穆瑶便会抵达长安。”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喜色铺满了整张小脸:“真的?”
他眸光柔和的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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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章:设下圈套
长安某处的地下赌坊内,汇集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亡命之徒。
这里什么都可以赌,不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偷抢掳掠的宝物,亦或是命,皆在这赌注之中。
空气中缭绕着一股浑浊的白烟,不大不小的地方充斥着近乎刺耳的下注声。
“郡王,人在那边。”青衣小厮挤过人潮,立在了杨怀身边,凑近着说道。
杨怀浅抿了一口茶水,眸光遂着人群当即间隙看了过去。
庄崇光满头大汗的盯着庄家手中的黑筒子看,整个人似木头一样的浑身紧绷着,随着骰子在黑筒子中晃动所发出的声响,他屏住呼吸,面色越发的紧张起来。
他的两个狐朋狗友紧挨着他,眼睛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崇光,你放心,咱们这次肯定能赢!”其中一个狐朋狗友底气不足的说道,毕竟这话,他说了不下十遍,可庄崇光却是从头输到了脚。
本来赌完了身上的银子也就罢了,偏偏庄崇光是个经不住激的性子,身边的狐朋狗友说了两句异想天开的话,竟然给当真了,以至于这一把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只手。
下注以后,庄崇光就后悔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是他身为丞相之子都不敢惹的存在。
拉回视线,杨怀的嘴角勾弄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意味深长:“怎么样了?”
青衣小厮哂笑了一声:“已经输的差不多了,这把赌的是手。”
闻言,杨怀不禁满意的勾唇一笑。
随着一句买定离手落下,黑筒子终于被揭开了。里面的三只骰子,一大二小。
见状,庄崇光浑身一软,大脑登时间一片空白。
完了,什么都完了……
“这位公子,这把小,你买了大,这把你输了。”说话的人个子矮小,生得有些尖嘴猴腮,嘴边一颗黑色的痣,黑痣上面长了几根黑色的粗毛,给人一种奸险小人之感。
庄崇光紧咬着唇瓣,额间冷汗涔涔:“我……我有银子,你们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神色紧张的看向了两个面色灰败的狐朋狗友。
“银子呢?赶快给我银子。”
两个狐朋狗友面面相觑,旋即心虚的嗫嚅道:“崇光,我们的银子可都给你了,身上已经没银子了?”
庄崇光一听,面色瞬间惨白的彻底。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却是没了耐性,朝身侧两个持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按照赌坊的规矩 这位公子只需将手留在这,尚可。”
“等一下。”庄崇光后退了数步。
“公子有什么想说的?”
尖嘴猴腮的男子发了话,两个持刀的小厮互看了一眼,顿时停下了脚步。
一看有门,庄崇光心下大喜,连忙道:“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剩下的两个去筹银子过来,一个时辰之内,如何?”
尖嘴猴腮的男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嗤笑道:“一个时辰,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可不是三十两银子,若是父亲知道他又干了这等混账事,恐怕得把他的腿给打断。
一想到自家老爹,庄崇光顿时心里发毛。
眼下迫在眉睫,两个狐朋狗友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凑近庄崇光说道。
“崇光,为今之计,你留在这里,我们二人去筹银子,如何?”
庄崇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狐朋狗友。
他娘的,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送死吗?
见他脸色不对,另外一个连忙说道:“我二人身份低微,不如你丞相府嫡公子的名头,我们两个任何一个留在这里,恐怕人家不会答应的。”
庄崇光一听,顿时也就也得是这个理,而且这两人同他的关系一向要好,想来不会骗他。
沉吟片刻,庄崇光点了点头, 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你放他们二人去筹银子,本公子留在这里,如何?”
尖嘴猴腮的男子状似无意的看了杨怀所在的方向,旋即轻笑道:“可以,不过只有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不能筹到三百两,那我们只能对不住庄公子了。”
庄崇光心神不宁的咽了咽口水,到底是点了点头。
“崇光,你放心,我们筹到三百两就立刻回来。”临走前,两个狐朋狗友信誓旦旦的道。
庄崇光神色凝沉的道:“快去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时辰之后,他那两个信誓旦旦的狐朋狗友却是还没回来。
心一下跌落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直逼脑门。
“庄公子,时辰到了。”尖嘴猴腮的男子饮尽了最后一口茶,而耐性也终于售罄。
持刀的小厮互看了一眼,旋即朝庄崇光走去。
庄崇光面色微紧,本能的掉头就要跑,然而在人家的地盘上,想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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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蒙蒙,裹杂着冷意的风徐徐掠过。
庄梦儿又去庄崇光的院子一趟,可得到的消息,仍是少爷仍未回府。
她这个弟弟虽然爱玩,但也绝对是个拎得清,以往这个时辰也该回府了,可今日却是出奇的反常。
眼皮子骤然跳了起来,庄梦儿心神不宁的拧了拧眉心,若是崇光还不回来,等会父亲回来,可就糟了。
这时,丫鬟红豆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脸色,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红豆一开口,便让她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小姐,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稳了稳心神,庄梦儿接过了红豆手中的一封信函,大致扫了一眼,她的神色越变的沉重起来。
崇光这个混账,三百两,这个当头,她去哪里找三百两。
心如死灰之际,脑中却是一阵灵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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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今日你跟怀玉公主在一起?”
女子清越是的嗓音犹如泉水潺潺泄出。
萧成钰古井无波的眼底碎裂了一丝星光,眸光自书卷上移开,嘴角轻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嗯。”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捧着书卷的她赫然抬眸看向了他,眼底翻涌着连她都未曾察觉的不爽。
“世子爷可真是有福气,这痴病才好,不仅大把的美人等着贴上来,就连皇家都拉拢着当驸马。”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仔细一想,却是酸溜溜的紧。
眼底裹杂着倾泄而出的笑意,他轻抿了一下唇瓣,请嗯了一声。
这一声,可将沈清柚气的一肚子闷火。
嗯是几个意思?巴不得娶更多是不是?怒火正往上直窜这着,她却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生他的闷气?她与他不过是一年之约罢了,他要娶谁,娶多少?与她何干?
可是……不对不对,她想那么多干嘛。
这时,屋外想起了孟拂煞风景的声音。
“世子妃,庄小姐求见。”
方才杂乱的思绪一下子肃清了过来,这个时辰,梦儿找她必然是出了什么急事?
“请她进来。”
“是。”孟拂应了一声,旋即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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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章:我的荣幸
看到萧成钰也在,庄梦儿登时有些拘谨起来。
沈清柚斜睨了萧成钰一眼,示意他赶紧走人。
落下书卷,萧成钰讳莫如深的眸光自沈清柚身上一扫而过,旋即默不作声的提步走了出去。
等等,是她的错觉吗?为何会从那双漆黑的眼中看到一丝的哀……怨……
“念初。”
庄梦儿略带踌躇的声音拉回了沈清柚翻飞的思绪。
看着女子眉眼之间笼罩的愁云惨淡,沈清柚不觉眼皮子一跳。
“梦儿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难事,可不就是难事吗?
小脸上的雾霭逐渐加重起来,庄梦儿紧抿着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清柚眉头一紧,说道:“梦儿但说无妨,不必有何顾虑。”
闻言,庄梦儿的神色方才松缓了几分,略一思量,她斟酌着措辞说道:“念初,能否借我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并非小数,拿出来,于她而言也不也算难事,只是…………
见她面色迟凝,庄梦儿微敛眸光,自知是自己为难人了。
“罢了,念初,你且当我没说。”
听语气虽是一派的柔和,可隐隐中却是多了几分生硬。
知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沈清柚似乎叹了口气,温笑道:“别说是三百两,只要是梦儿开口,多少都不在话下。”
庄梦儿心下有些动容,也为方才自己的语气感到愧疚。
“念初,对不……”
未等她说完,沈清柚却是笑吟吟的打断了她的话:“糖葫芦吃吗?”
庄梦儿怔松了一下,旋即笑了笑,想到信函上的内容,脸上的笑意却是戛然而止。
“今日不便,念初,这三百两我有急用,你看?”
庄梦儿心思敏感细腻,唯恐她又多想,她不敢在深问,随即唤来了云峥,吩咐他去意兴酒坊支取了三百两银票过来。
那到银票,庄梦儿一下子有了底。
她攥紧了银票,感激的道:“念初,这三百两,我会尽快还你。”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急。”
庄梦儿走的很急,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可联想着她一系列的神色变化,沈清柚却是心中打鼓。
略一思索,她还是将云峥唤了过来。
“世子妃有何吩咐。”云峥拱着手说道。
沈清柚容色微凝:“跟上梦儿,小心行事。”
云峥心中一动,旋即应声而去。
…………………………………………………………………
书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沈清柚提步朝寝屋走去。
眼看着自家世子妃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走上了石阶,孟拂忽然想起了就在三刻之前,才开始沐浴的主子,于是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
嗯,天色也不早了,她该去睡了。
咯吱——
万籁俱寂之中,开门的声音显得万分突兀。
扑面而来的水雾裹杂着淡淡的清香,什么七魂八窍登时间纷纷归位。
屋中水雾缭绕,烛光摇曳中,只见不远处的屏风之上映衬着一道慵懒闲适的剪影。
沈清柚面皮微微一抽,这大半夜的,也不知他沐哪门子的浴。
她万般淡定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到桌上的茶壶,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口干舌燥起来。
兀自斟了一盏茶,心思又渐渐流转到了庄梦儿哪里。
“出什么事了?”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去,混沌的眸光渐渐凝聚了起来,映入眼帘的男子方才经过沐浴,整个人犹如沾染着晨露的雪莲,三千墨发垂在身后,他背对着烛光,看不清他容色之上的神情,只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有魔力一般将她紧扣其中。
有些人或许一生下来便是天生的王者,哪怕一袭普通不过的白色寝衣,却愣是能穿出矜贵无双的气度。
而恰恰不巧,萧成钰便是这种人。
前世今生加起来,沈清柚见过的美男就算是没有成千却也有上百了,可这些美男加起来,也不敌眼前这个男人分毫。
唯一可以与之匹敌的,恐怕也只有那个邪气无比的妖孽男子了。
女子深受迷惑的神情让萧成钰的嘴角泄出了一抹清浅的弧度,他未曾故意的提醒她,而是走至桌边提壶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沈清柚摇了摇头,什么心思都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她幽幽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某男子,小声的咕哝道:“长这么好看干嘛?害我一直盯着看,都不能思考了。”
某人端盏的手微微一滞,旋即眼底笑意似银瓶乍破般涌现了出来。
“我的荣幸。”
呃…………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将他那句话回味过来。
一时间心都跟碰上了火焰似的,以势不可挡的趋势燃烧了起来。
造孽啊!萧成钰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会说话,害她心跳的不能自己。
“庄梦儿找你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面色顿时肃然起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猜测定然出了什么事,我让云峥暗中跟着了。”
萧成钰的眸光微微一沉,看着女子紧皱着眉头,淡声道:“别担心。”
男子的话犹如淌过心间的涓涓细流,一下子缓解了她心下的焦躁,容色松缓了几分,她牵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希望如此………………
…………………………………………………………………………
云峥跟着庄梦儿一路往长安的南街走去。
从平坦的宽道渐渐地走进了一条深沟小巷之中。
华灯初上的长安主街到了这里却是黯淡的毫无一丝光亮。
纵然心中发悚,可想着自家弟弟,庄梦儿深吸了一口气,便摸索着走进了小巷之中。
小巷的尽头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院,腐朽是门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门前杂草丛生,可从中却能隐隐看到一条被踩出来的小道。
视线往前看去,只见正对着大门的破落小屋里 ,似乎燃了蜡。
纵然如此,那微弱的烛光似乎也不足以填满这无边的黑暗。
背脊一阵发凉,眼皮跳的也越发的频繁起来,直觉告诉她,这里去不得。
可明知山有虎,可为了山中的弟弟,她却只能鼓足了气往前走。
随着咯吱一声,里屋的人纷纷看向了门口的人。
当看到一袭粉衣,容色动人的庄梦儿时,怔神的眼眸渐渐地浑浊了起来。
而与之相反的是,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的庄崇光看到自家姐姐时,面色一瞬之间惨白不已。
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打颤起来。
长姐她怎么会来了…………
238章:混账东西
庄梦儿的视线一一掠过这昏暗空间里的光景。
三个人,一个身形矮小,生得尖嘴猴腮,一看就让人生不出好感来,一个体型壮硕,圆盘大脸上盘桓着蜈蚣一样的刀疤。
至于第三个,就是她那不成器的弟弟了。
庄梦儿若有所思的眸光在那两个恶徒身上来回的流转。
这两个人……心陡然紧缩成了一团……这两个人不正是官府一年前缉拿的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吗?
崇光怎么会跟这两个人扯上联系的?
“姐,你来做什么?”庄崇光一个劲的给庄梦儿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他娘的,那两个臭小子筹不到三百两就算了,还把他姐牵扯进来了。
此刻他简直恨不得拿把刀把那两个背信弃义的狐朋狗友给劈了。
庄梦儿瞪了庄崇光一眼,未曾搭理他。
稳住心神,顶着那两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她故作镇定自若的道:“三百两在这里,可以放人了吗?”
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的,入了狼窝?那有全身而退的理。
“放人,这是自然,不过庄大小姐既然来了,喝口茶再走,如何?”尖嘴猴腮的男人邪笑道。
这里那有什么茶?只怕是这两人生了什么歪心思。
小脸在微弱的烛光下透着惨白,她紧捏着垂于两侧的手,眼神凛然:“喝茶就不必了,银子已经送到,还请二位遵守承诺放人。”
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朝庄梦儿走了过去。
庄梦儿瞳孔微缩,本能的转身就跑,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那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就在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即将触碰到庄梦儿的衣襟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刀光剑影之间,只听一道惨叫划破天际。
定睛一看,只见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捂着血色横流的手,满脸的痛楚之色。
他的一只手竟生生的被人削了下来。
庄梦儿惊魂未定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心下的那股恐惧渐渐消散了几分。
“你是什么人?”刀疤大汉恶狠狠地盯着面无表情的云峥,那模样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阎王爷。”说完,云峥也不同他们废话,抄着剑便朝那两个采花大盗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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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浓稠的仿似晕染不开的水墨。
沈清柚出神的盯着那摇曳不定的烛光,睡意全无。
萧成钰依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书卷,只是眸光不时的会看向出神的女子。
“世子,世子妃。”
云峥的声音如世外缥缈而来。
沈清柚混沌的眸光渐渐澄澈起来,看向门口处,淡淡的道:“进来。”
云峥闻声,方才提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
“属下跟着庄小姐一路到了南街深处的一处荒宅之中,庄崇光因好赌,跟两个狐朋狗友撺掇着去了长安一个地下赌坊,被人给设计了 庄小姐是拿三百两去赎人的。”
庄家在长安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庄崇光那小子顶着长安小霸王的名头,在长安可谓是无人敢惹,那个不长眼的敢设计陷害?
沈清柚的语气不自觉的冷了下来:“什么人干的?”
云峥的脸色登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安山郡王。”
杨怀?沈清柚眼眸微眯,半盏冰冷碎裂开来。
杨怀乃是杨妃的侄子,仗着杨妃如今皇后的名头,在长安可谓是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不说,不久前私通人臣之妻的丑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若非杨妃力保,杨怀自个又消停了一些时日,恐怕杨怀早就死百八十次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墨清宁这个大燕第一美人搂着,他是怎么打起庄梦儿的主意来的?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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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庄梦儿睡的极度不安稳,噩梦犹如潮水阵阵般将她淹没。
“小姐没睡好吗?”红豆心疼的看着自家脸色苍白的小姐。
昨晚收到那封信函之后,小姐就匆匆的出了府,她本想跟着,奈何小姐不允。
说是事关少爷,不可有丝毫闪失。
那凌厉的神色是红豆从未从自家小姐脸上看到过的,纵然不放心,却是不敢在多问一句。
“崇光呢?”庄梦儿嗫嚅了一下惨白的唇瓣问道。
红豆扶着人下了榻,坐到了铜镜前。
“还在屋外跪着呢。”
庄梦儿瞥了一眼窗外的光景,旋即撇开红豆走了出去。
这一夜,滔天的愧疚自责近乎将庄崇光给吞没,他简直就是混账,昨晚若非那个黑衣侍卫相救,恐怕姐姐已经被那两个人渣给……
他不敢在想下去,直到眼底探入了一双精巧的绣花鞋,面如死灰的脸上方才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抬眸看去,嘴角微沉,嗫嚅着唇瓣说道:“姐,你杀了我算了。”
“不知悔改,只知以死回避,崇光 你真是太让姐姐失望了。”
庄梦儿的眼神盈满了失望透顶。
庄崇光的身子微微一颤,眼底的水雾毫无预兆的聚拢在了一起:“姐,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么混账了?。”
到底是自家亲弟,庄梦儿吐了一口浊气,面色松缓了下来。
“罢了, 起来了,好好记住你今日的话。”
庄崇光没有起来,仍是跪着,仿佛此时此刻,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庄梦儿劝解不过,只是叹了口气。
这时 ,府中的一个小厮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萧世子妃求见。”
念初来了,庄梦儿脸上的苍白退却了几分,也顾不得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了,旋即吩咐红豆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踏进内院,沈清柚便看到了跪在地上,仿似死了一般的庄崇光,平静无虞的脸上陡然蒙上了一丝怒色。
听到动静,庄崇光偏过头,目光呆滞的看了沈清柚一眼。
“念初姐姐。”
沈清柚提步上前,扬手落了一巴掌在庄崇光的脸上。
“混账东西。”
庄崇光紧抿着唇瓣,不语。
所有人说的不错,他就是个混账。
“念初。”庄梦儿立在门边,刚好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看着庄梦儿脸上的惨白之色,想来昨晚发生的事定然将她吓坏了。
沈清柚不免心疼起来,怒火更是肆意横生。
“念初姐姐,你打死我吧,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混账。”庄崇光含着泪光,无助的就像一个孩童一般。
罢了 ,沈清柚闭眼一瞬道:“你姐姐千辛万苦的救你,可不是想看到你这番模样,若是在继续如此,你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就是,不用再这里寻死,还害你姐姐不得安宁。”
闻言,庄梦儿生怕庄崇光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扯了扯沈清柚的衣袖,沈清柚却是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惨淡无光的眼底总算出现了一丝浮动,庄崇光红着眼眶定定的看着沈清柚跟自家亲姐,念初姐姐说的没错,他是不该如此。
“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
239章:有所察觉
“我说你又在瞎捣鼓什么?”风灵儿翘着腿懒洋洋的依在竹榻上。
背对着她的盛景尘偏过头斜睨了她一眼,显然不打算搭理她。
风灵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就算你把心掏出来,那仙女姐姐也已经是萧府的世子妃啦!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与其在这里瞎捣鼓,还不如去求神拜佛,祈祷下辈子呢!”
盛景尘的一张脸瞬间黑得彻底,语气不善的道:“小爷喜欢,要你管?”
风灵儿哼哼了两声:“本小姐才不想管你,我只是稀罕你的**。”
这疯女人还真敢说?
“所以你不是为了那只臭虫?”盛景尘咬牙道。
当然啦!本小姐分明是更稀罕你啊!
风灵儿眸光微闪,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道:“废话,不是为了我的万毒虫,本小姐能这么忍你?”
盛景尘面皮微抽,手下紧了几分。
分明是小爷忍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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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过境,泛着丝丝冷意,长安街上繁华不减,商户云集,临街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坐在茶摊喝茶的月景喻忽然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沈清柚,慵懒无匹的眼底顿时多了一抹亮光。
“这位姑娘,看在你我有缘,给你们免费算一卦如何?”
沈清柚的眸光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嘴角轻漾起了一抹弧度。
在荆州时,她是做男装打扮,这厮对她可是不屑一顾的嫌弃,如今不过换了身女装,这性子转的倒是快。
不过这厮好好的江湖不当,倒是当起了江湖术士,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啊!”
“姑娘这边请。”
沈清柚眼尾微挑,提步跟上了他的步子。
“此地简陋,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月景喻的话可谓是不经大脑,此言一出,简直是将茶摊的小贩给生生得罪了彻底。
见沈清柚坐下,月景喻又朝茶摊的小贩招呼着喊了一声:“再来壶热茶。”
“热茶。”小贩眼神不善的瞪了月景喻一眼,旋即将茶砸到了桌上。
因此也晃荡了不少的茶水溅跳出来,好死不好死的还溅到了月景喻的手上。
至于沈清柚眼色极好的避开了,这才避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喂,你什么态度?”月景喻捂着被热水烫红的手,怒色横生朝小贩叫唤道。
小贩偏过头白了月景喻一眼:“此地简陋,容不得你这尊大佛,有本事,去一品香喝去。”
呃…………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月景喻硬是生生憋了回去。
那憋屈的模样直看得沈清柚憋笑不止。
大抵是月景喻这厮故意掩藏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以他的身份,何愁没有银子。
月景喻看了沈清柚一眼,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让姑娘见笑了。”
沈清柚不以为然的淡声道:“道长不是要给本世子妃算卦吗?”
闻言,月景喻的神色明显怔松了一下,世子妃?这女子是墨府走失十五年的长女墨念初?
微敛眸光,他笑道:“姑娘可是从咸阳而来?”
心下顿时警惕起来,虽说当初在咸阳偷龙转凤的事,只有她跟顾南浔知晓,若是旁人这么问,她定然不假思索的点头应是,但唤做眼前的这个人,她却是不敢轻易点头。
嘴角微微上扬,她兀自提壶斟了一盏茶:“道长这是在算卦呢?还是别有用心啊!”
月景喻眸光微闪,笑呵呵的道:“只是当初去过咸阳,听闻了一些事情,随口一问罢了。”
心下登时一紧,他的话恰似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细想,却是别有深意。
莫不是月景喻去咸阳发现了什么?可就算发现了什么,他也不至于这番试探她啊?
难不成他同顾南浔一样,也是为了她体内流着的全阴之血?
心中陡然一阵发毛,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语。
忽然,飘忽不定的眸光瞥见了一道清冷无双的身影。
眼底乍现了一抹亮光,她朝正在摆弄着八卦镜的月景喻说道:“道长,恐怕这卦是算不?”
正从布袋中捣鼓算命用的东西的月景喻眉头一紧,说道:“为什么?”
她站起身来,面上露出了一抹得宜的笑意道:“忽然想我夫君了。”
月景喻:“……”
孟拂:“……”天呐,她听错了吧?世子妃能这么主动的想自家主子?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夫君。”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女音,萧成钰面无表情的回身望去。
眼前的人一袭淡紫色的烟罗裙,芙蓉面上挂着几分明媚的笑意。
“嗯?”
男子眼底是碎裂了的满目星河?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唤他。
顶着茶摊方向射来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睛,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边走边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萧成钰淡看了她一眼:“没有。”
沈清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烦闷起来。
余光扫了一眼女子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的语气不免柔软了下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除非你愿意告诉我。
心猛然的狂跳起来,她怔怔的看着他,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酝酿。
这个男人给足了她所有的尊重,并非她为女子,为**,而对她有所限制。
“你要去哪里?”她移开水光潋滟的眸光,轻声问道。
他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道:“太子府。”
“怎么近来都往太子府跑?”
说完,沈清柚就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今日乃是科举放榜之日,萧成钰身为本次科举的监察总都督,又假意投靠了宋昊天,这戏自然要做足了。
不等他回答,她连忙转移了话题:“怀玉公主不会也在太子府吧?”
他略一思索了一下:“大抵。”
大抵便是在了意思了,想着还有人觊觎他,她的心里就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就好似自己珍藏了好久的珍珠,一时拂去了灰尘,那万丈光芒被人一昔所窥。
“我还没去过太子府呢。”她小声的咕哝道。
他看了他一眼,那浅淡的眸光极具穿透力,似读懂了她小心思,他故意道:“所以?”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笑眯眯的道:“你带我去涨涨见识呗!”
萧成钰笑而不语的勾了勾嘴角,头略微点了一下,算是应下了。
沈清柚心里打的小九九,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偏偏她似乎毫无察觉。
跟在身后,一字不落听去的孟拂、云峥:“……”
?
240章:赌上一把
“萧世子可拟好了放榜事宜?”?宋昊天眸光幽幽的道。
萧成钰不紧不慢的浅抿了一口清茶,淡声道:“殿下放心。”
说完,便将拟好的名单递了出去。
宋昊天看了侍在身侧的黑衣侍卫一眼,旋即轻笑了出来:“近来辛苦萧世子了。”
接过黑衣侍卫自萧成钰手中拿来的名单,宋昊天随意的扫了一眼。
“白叙温,萧世子以为此人如何?”
萧成钰眸光微暗,旋即云淡风轻的道:“此人才华不错,但只怕前有力后无劲。”
讳莫如深的眸光自萧成钰身上拉了回来,宋昊天忽然爽朗的轻笑了起来:“萧世子言之有理。”
………………………………………………………………
如今正是秋菊繁盛的时期,太子府小花园里的各色秋菊都开了。
四角亭中,三个女子正闲适的品着茶,赏着花,只是三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有些微妙。
怀玉公主恨恨的睨了一眼沈清柚,心中颇为恼怒。
本来她是听侧妃嫂嫂的话,说了萧成钰会过来,她才巴巴赶来的,如今萧世子没见着,却是先遇上了这堵心的贱人。
墨清莹状似随意的扫了沈清柚跟怀玉公主一眼,旋即柔声笑道:“这么坐着未免无聊,不如,我们玩点有趣的?”
闻言,怀玉公主登时眼睛一亮:“什么玩的?侧妃嫂嫂快说说?”
沈清柚似笑非笑的看了墨清莹一眼,葱白小手不紧不慢的转着手中的杯盏。
那双眼睛明明盛满了笑意,可墨清莹却是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墨清莹口中所谓的玩点有趣的,便是找人来顶着水果,然后扔镖去刺中的,方为胜者的一方。
怀玉公主一听当即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至于墨清莹很快便安排好了。
“这么玩感觉没意思,不如我们加点赌注,如何?”?怀玉公主把玩着手中的镖,眸光意味深长的自沈清柚身上一略而过。
沈清柚容色不改,颔首道:“公主想赌什么?”?
怀玉公主:“很简单,我们三局两胜,若我赢了,你得把萧府世子妃的位置让给我。”
沈清柚冷冷一笑:“若是我赢了呢?”?
怀玉公主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意的道:“若你赢了,想怎么样都成。”?
沈清柚也不怒其轻视自己,而是笑意温婉的看向了一旁挑起争端,却又置身事外的墨清莹。
“既然是赌,那还劳烦太子侧妃做个见证。”?
墨清莹怔松了一下,看着沈清柚的神情,心下莫名的不安起来。
回想起罗氏母女的下场,墨清莹不由心中打鼓,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自然不会亲自打自己的脸。
正想应下沈清柚的话,当个见证人的,身后却陡然响起了一道低沉带笑的声音。
“在玩什么?”
三人扬眸看了过去,只见宋昊天跟萧成钰二人并肩朝亭子这边走来。
见了来人,怀玉公主的眸光登时亮了,幽幽的看了沈清柚一眼,她笑了笑,道:“太子哥哥,是萧世子妃想跟我赌一把呢?”
宋昊天兴味悠长的眸光自沈清柚身上一扫而过:“哦?赌什么?”
怀玉公主的神色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她要跟我赌萧世子妃的位置呢。”
宋昊天状似随意的看了身旁的萧成钰一眼,笑道:“那倒是值得一看了。”
萧成钰淡看了沈清柚一眼,眼底幽光甚深。
听着怀玉公主脸不红,心不跳的歪曲事实,沈清柚面色不改,神色始终淡淡的,等他们都说完了,她方才笑意缱绻的道:“我记着不是侧妃娘娘说太无聊了,才玩的吗?至于赌注也是公主提出来的,不过也无妨,我夫君只能是我的。至于公主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输了,怎么办吧!”
这话可谓是将怀玉公主的脸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这也就罢了,她的话还张狂的不得了,虽然始终语气淡淡,无形之中却是再说:你输定了。
怀玉公主的一张小脸登时间黑了个彻底,她睨了沈清柚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大言不惭。”
沈清柚懒得搭理她 ,而是走到了萧成钰的身侧,亲昵的搂住了他的手臂:“夫君,你家夫人要是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古井无波的眼底碎裂了一抹星光,他淡笑道:“想要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下颚,甜甜一笑道:“要是我赢了,我们可以被窝里慢慢说。”
强压下想要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他淡笑着应了一个好字。
看着自家旁若无人的世子跟世子妃,孟拂默默的仰头望天:真是没眼看。
怀玉公主却是气的整个人在发抖, 这贱人竟然敢挑衅她,简直可恶!
宋昊天若有深意的看了小鸟依人的沈清柚一眼,嘴角似乎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这女人可比当初看到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墨清莹随着宋昊天的视线看了一眼,垂于两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墨念初这个该死的贱人…………
比试正式开始,怀玉公主扔出的镖落在了小厮头顶上的苹果上。
这样的结果让怀玉公主登时一喜,她下颚微抬,得意的看了沈清柚一眼。
这种乡野土包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实力二字是张口说说就有的吗?
沈清柚懒得搭理她,索性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她。
此举可将怀玉公主气的牙痒痒。
沈清柚不紧不慢的挑了一把镖,旋即走到方才怀玉公主的地方站定,而后眼眸微眯,手中的镖顷刻间脱手而出。
至于结果,沈清柚手中那只镖不仅刺中了 还是刺中了苹果的正中心。
这把自然是沈清柚拔得了头筹。
第二把,大抵是被刺激到了,这次怀玉公主扔出去的镖也刺中苹果的正中心。
不过这次,怀玉公主却是不敢轻敌了。
毕竟这把是两个小厮顶着苹果,她的镖必须连环刺中才算得上厉害,但她的镖却只刺中了一个。
沈清柚依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似随意扔出去的镖,竟然连环刺中了两个苹果。
这一局毋庸置疑 ,又是沈清柚赢了。
恐怕怀玉公主到死都不会知道,前世身为开国皇后的她不仅玩过飞镖这玩意,还玩得近乎成了一门“绝技”。
对付半吊子的怀玉公主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第三局已经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怀玉公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愧呢?还是恼怒。
“说吧,你想要本公主干嘛?”
沈清柚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道:“劳烦以后公主殿下不要在打我夫君的主意了。”
闻言,萧成钰看了女子一眼,眼底似有万千星河滚烫。
怀玉公主却是不甘的咬了咬牙,话是她说下的,反悔的话,那就是自己打脸了。
“好,本公主愿赌服输。”
这一字一句倒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过沈清柚一点也不在乎。
?
241章:为民除害
“科举放榜了,听闻这次的状元郎是元府的大公子。”?
“真的,咱们赶快去瞧瞧。”?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白叙温?眼皮子骤然跳了起来。
白叙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落榜了,三甲之名,皆无他。?
变相的教训了怀玉公主?一顿后,沈清柚心情颇好的跟萧成钰出了太子府。
“对了,太子跟你说了什么?”?
萧成钰面无表情的道:“放榜之事。”?
沈清柚心下一紧:“有小白吗?”?
他淡看了她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结果,沈清柚并不意外,本来从宋昊天忽然召见小白开始,她就笃定状元非小白莫属,可在一深想,却是不怎么简单。
如今的朝廷,杨妃跟宋昊天一派独大,基本势力都是他们这一派的,自然不必再废心思去扶植一个白叙温,那么将白叙温安插在幕府之中做幕僚,便成了绝佳的选择。
这个结果她能想到,就怕白叙温一时转不过弯来的沈清柚回敛了思绪,说道:“你先回府,我去意兴酒坊一趟。”
说完,脚下匆匆的走了。
萧成钰看着她急切的背影,面色渐渐冷凝了下来。
感受着自家主子有内而发的万里冰封,云峥拢了拢衣衫,弱弱的问道:“主子,跟上吗?”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遮住了眼底的暗色,他容色淡淡的道:“回府。”
云峥:“……”
主子,你老人家就作吧!等会回府了,别又后悔才是。
……………………………………………………………………
刚走到临安街,沈清柚就碰上了庄梦儿。
“念初。”庄梦儿眉眼含笑的唤了一声,便小跑着凑到了她的跟前。
沈清柚温声一笑:“你也是去看小白的?”
庄梦儿小脸娇红的嗯了一声:“今日放榜,我怕白公子…………”
说到此处,容色已经渐渐低迷担忧起来。
沈清柚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小白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方才说完,一道张扬肆意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病美人。”
一回眸,那一袭红衣,干净利落,犹如盛世烟火的盛小侯爷当即撞入了眼帘。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她笑着轻嗯了一声。
“给你。”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跟前,一张俊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微红,满溢着温柔如斯的浅笑。
他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支用木雕刻的梅花簪子,非常的精巧,一看就废了不少心思。
见她迟迟不肯接过,少年的眉眼之间不禁浮现了一抹落寞。
“不喜欢吗?”
少年紧张的声音中裹杂着一抹小心翼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扑闪了一下,她骤然生笑:“喜欢,这是用什么刻?”
她的话,让他浮动不定的心瞬间落地。
“梅花木。”
此情此景,后面跟来的风灵儿瞧着很不是滋味,她搁这儿追他,追半天,也不知道回眸看一下,就知道去讨好别人。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那心头的不满就跟决堤似的涌来,她扫了一眼迟迟没有接过木簪的沈清柚,一个箭步上前,将盛景尘手中的木簪夺了过去。
“这什么破簪子,那配的上仙女姐姐。”
盛景尘一张脸都黑了,瞬间炸毛的低吼道:“疯女人,你还给我。”
见状,沈清柚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簪子固然是盛景尘的一片心意,可她若是收了,以如今的身份而言,到底是不好的,若是不收,未免让他难受。
或许她是有些优柔寡断了,可追根究底,她是不忍让他在难过一次。
风灵儿油盐不进的做了个鬼脸:“我偏不,我瞧着这簪子跟仙女姐姐不配,跟我倒是蛮适合的,不如送我算了。”
盛景尘觉得自己已经是在用鼻孔出气了,垂于两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仿似随时会濒临爆发。
风灵儿暗道一声不好,旋即撒丫子的跑了。
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下来,沈清柚不免吐了一口浊气,这两个人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景尘表哥对念初倒是一片痴心。”庄梦儿感叹道。
沈清柚反而苦笑了一下。
“怎么这幅神情?”
沈清柚摇了摇头:“这份痴心,我是承受不住了。”
庄梦儿眸光微闪:“因为现在的身份有别吗?”
沈清柚迟凝了一瞬,旋即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身份问题,更多的是言不由衷吧。
“对了,崇光那小子近来怎么样?”
见沈清柚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庄梦儿也识趣的顺着她的话锋接下去。
“自打上次以后,如今已经在发奋图强了,整日都窝在书房中,说是要考状元,连我爹爹都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
沈清柚淡淡一笑道:“如此便好了。”
似想到了什么,庄梦儿整个人忽然低迷了下来,见状,她出声问道:“怎么了?”
庄梦儿摇了摇头:“只是杨怀近来总是往丞相府跑,我怕…………”
怕什么,庄梦儿不肖言明,沈清柚也能猜一二,看来杨怀还是死心不改,既然如此,她不介意为民除害。
她宽慰似的拍了拍庄梦儿的手:“放心。”
庄梦儿嗫嚅了一下唇瓣,旋即清浅一笑:“嗯。”
……………………………………………………………………
“小白。”
“白公子。”
正拿着书卷怔怔出神的白叙温顺着望了过去,只见沈清柚跟庄梦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落下书卷,他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看向沈清柚的眼神有些紧张躲闪。
当初在水城的牢狱之中,他曾信誓旦旦,如今却是落了榜,说什么,他都无颜面对她。
深谙他的脾性,沈清柚自然知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恭喜小白。”
这话,直把白叙温跟庄梦儿给听懵了。
白叙温眸光微暗,苦笑道:“小姐就莫要取笑小生了。”
闻言,沈清柚不紧不慢的斟了盏茶,一字一句的道:“成为太子府的幕僚,不应该高兴吗?”
这幕僚二字,沈清柚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若小白入了朝堂,培植势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入了太子的幕府反而是锦上添花,这样她便能将宋昊天的动向掌握其中。
白叙温怔松了一下,面色一时间有些空白。
这时,刘术脚下生风的跑了进来。
“小姐,庄小姐,这是太子府刚刚递过来的帖子,说是给白公子的。”
闻言,白叙温跟庄梦儿纷纷错愕的看向了沈清柚…………
竟然被她给说中了。
沈清柚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茶,嘴角勾弄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
242章:不是别人
夜色蒙蒙,微弱的烛光被灌入屋中的风吹得摇曳不定。
里屋静悄悄的,女子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容色掩在晦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小姐还未走?”
乍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 沈清柚落下杯盏,抬眸望去:“怎么样?”
白叙温漫步朝她走去,淡声道:“不出小姐所料。”?
那也就说太子相邀,的确是有意拉拢小白到幕府之中了。
“你如何说的?”?她提壶斟了一盏茶,旋即朝他的方向推了过去。
他未动她斟的哪盏茶,而是眸光不定的看向了她:“留了余地。”
看来小白倒是个心思透彻的。
她不可置否的眼尾微挑:“下次直接应下。”
白叙温未曾多问,只是迟凝了一下,旋即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
………………………………………………………………
萧府,竹院。
门外的云峥有些踌躇不定端着食盅,他家主子自回来,浑身就跟裹了冰块似的吓人,现在进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越想越憋屈的云峥不由心下不禁哀嚎:世子妃,你倒是赶紧回来啊!小的快承受不住了。
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漫散开来。
“你怎的不进去?”
遂着望过去,他仿佛看到了这灰暗世界里的一抹曙光。
“世子妃,你总算回来了。”云峥端着食盅奔赴过去,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孟拂面皮微抽,云峥这厮什么表情,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主子送个晚膳而已,也能怕成这样?
沈清柚被他这一遭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云峥自然不敢说是怕自家主子吃醋吃到殃及他这条池鱼。
“没事,主子等着世子妃一起用晚膳呢。”
沈清柚眉头一紧:“我都用过了,他怎么还没吃?”
呜呜呜……完了完了,世子妃肯定是跟姓白的那个小白脸吃了晚膳了,那他家主子不得……
云峥不敢在想下去,连忙一个激灵,将食盅塞给了沈清柚:“世子妃,属下有些内急,烦请你送去给主子一下。”
沈清柚也未曾多想,只是看云峥的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嗯。”
谢天谢地,云峥暗松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了没影。
“怎么急急躁躁的。”沈清柚小声咕哝了一声,吩咐孟拂自个下去歇着之后,便端着食盅走进了屋中。
“出去。”
方才进屋,沈清柚就被这低沉且裹杂着万千冷意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知道了,送完晚膳就走。”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要命,她送个晚膳而言,这厮有必要这么吓她吗?
这冷气四放的架势 ,就她看,寒风呼啸的外面都比这屋里暖和多了。
萧成钰明显怔松了一下,扬眸将来人上下扫了一圈,眼底的隐晦冷意方才消减了几分。
沈清柚将食盅重重放在了桌上。
“好了,我走了。”
说完,手腕便被一股力量给扣住了。
她眉头一紧,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发什么疯?谁惹你了?”
闻言,凛然的眸光微暗了几分,萧成钰削薄的唇瓣嗫嚅了一下,缓缓道:“不解释一下?”
解释?解释什么?看她这架势,敢情是她惹他了是不是?
她端看着他,小脸怒色肆意:“解释什么?”
“这么晚回来?”
呃……就为了这个?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诽服归诽腹,沈清柚还是乖乖的将晚归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这厢,某男人的神色才好看一些。
她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可以松手了吗?”
他松开了她的手,语气生硬的道: “对不住。”
噗嗤——
她揉着微微泛红的手腕,忍不住打趣道:“你不会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三个字吧!听着语气怪别扭的。”
他眉头微皱,神色肃然的道:“不是别人。”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呃……好吧,她还真是无法辩驳。
“奖励!”他忽然说道。
她眼尾微挑,旋即想起今日在太子府跟怀玉公主比试时,故意说出来气怀玉公主的话。
她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记住了。
“不是盖着被窝悄悄说吗?”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忍不住的故意说道。
后者怔松了一下,古井无波的眸子登时间涌动着什么,若是仔细一些,还能看到他俊美无疆的面庞上蒙了一层浅淡的薄红。
他定定的看着她,说道:“也可。”
噗……
她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没想到,她这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
醉红尘是长安最负盛名的秦楼楚馆,也是长安达官贵人跟文人墨客最喜流连的地方。
杨怀是这里的常客,每隔一日便会来这里寻欢作乐。
听闻醉红尘来了一个容色倾城的姑娘,杨怀撇下墨清宁,连忙赶来了。
风韵犹存的老鸨见了杨怀这贵客,急忙眼风准的迎了上来。
“听闻楼里来了位绝色?”
想起那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女子,老鸨的嘴一下子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郡王的风头可真准。”
杨怀眼睛一亮,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先叫来给爷瞧瞧。”
“这可不行。”老鸨神色为难的拒绝了。
杨怀一下子不高兴了:“怎么?”
见他生了怒色,老鸨连忙诌媚的笑道:“不是,主要是这姑娘自己提了,今晚之前,谁也不见。”
杨怀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架子,本郡王倒要瞧瞧。”
老鸨见拦不住,连赶忙跟上了杨怀的脚步。
眼见着杨怀上了三楼,逢门就踢,这番下来可惊扰了不少贵客,老鸨满头大汗的,唯恐杨怀这遭把自己楼里的生意给搅黄了。
便急声说道:“郡王稍安勿躁,怜儿姑娘在三楼的最里间。”
闻言,杨怀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砰——
虚掩的门被人毫无预兆的一脚踢开了。
沈清柚面色微冷,旋即回眸看了过去,清冷的声音含着怒色:“公子这是做什么?”
至于杨怀却是被眼前的美色给震撼到了,女子白纱掩面,一袭红衣,那双眼睛明明媚态妖娆,可周身却又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清冷,两个互相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异常的和谐。
美,实在是美,恐怕大燕第一美人墨清宁到了这姑娘跟前,都得折服几分。
“方才有所唐突,望姑娘见谅。”
此刻的杨怀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丝毫不似方才的无礼。
沈清柚勾弄着嘴角,泄出了一抹冷嘲:“无碍,若是无事,还请公子出去。”
第一次被一个青楼女子这番对待,杨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异常温顺的关门走了出去。
这一幕可将老鸨看得目瞪口呆的。
“这姑娘唤什么?”杨怀春光漾然的望着门,突然问道。
老鸨怔松了一下,回道:“唤做怜儿。”
杨怀低语喃喃了两声,旋即挪移笑道:“这姑娘几时接客?”
“今晚,价高者可得怜儿姑娘相伴一夜。”老鸨神色暧昧的道。
闻言,杨怀当即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这么一个绝色,他自然要第一个尝尝。
?
243章:这下惨了
“怜儿姑娘。”
沈清柚扯下掩面的白纱,容色淡淡的道:“进来。”
孟拂闻声推门走了进来。跟着孟拂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约摸四十左右的妇人。
沈清柚审视的眸光将眼前的妇人打量了一圈,这妇人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一双眼睛浑浊无光,被包裹严实的脖颈,隐隐的可以看到一块腐烂的肉。
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沈清柚便让孟拂暂且安排了下去。
“姑娘这番做是何意?”
未免节外生枝,亦是为了走漏风声,此间的孟拂戴了人皮面具,在楼里也一直是唤沈清柚姑娘。
沈清柚淡淡的扫了视了一眼神色不解的孟拂,理了理鬓角,方才不紧不慢的道:“给杨怀一点教训。”
“给他教训犯不着姑娘如此费心啊!”孟拂弱弱的道。
一想到她家主子要是知晓了世子妃这番作为,那后果恐怕是让人难以承受的,特别是她这个知情不报的…………
沈清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整人这种事,自然是自己来,比较好玩。”
心脏都快要颠簸出来的孟拂:“……”
世子妃,你好玩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是被主子知道我就惨了。
………………………………………………………………
夜色蒙蒙之下的长安华灯初上,主街上已然萧条了下来,而醉红楼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听闻初来醉红楼的绝色佳人要在今晚露面,这长安的一众达官贵族,高门子弟纷纷闻风赶来。
而今夜最让人惊愕的是传言未得痴病之前从未沾染女色的萧府世子竟然也赶来凑热闹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感叹:这位佳人是何等的绝色,竟连萧府世子都吸引来了。
听着那些个兴奋异常的窃窃私语,云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家主子不沾染女色那是以前,自从遇到世子妃之后,这话就是个屁,至于他家主子为何巴巴的来凑热闹,可不是为了看什么绝色佳人,主要是哪位绝色佳人是世子妃………………
老鸨一向是眼色齐活的,一见了萧成钰,便连忙诌媚的给人安排了雅间。
二楼的位置正是恰好,从此处看去,方能一窥一楼之景。
只见一楼的中间搭建了一个台子,台子上铺上了红绸,周边摆放了一些花儿,视线往上,一根根打结的红绸垂直而下。
将人安置好之后,老鸨不敢多话,匆匆的退下了。
云峥看着自家平静至极的主子,心下渐渐升腾起一抹不安来,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吗?
终于,全场的烛光一下子敛尽,未过半晌,摆在台上的烛台被人给点亮了,紧接着一抹芊芊素影顺着红绸从天而降。
那女子一袭红衣娇艳似火,白纱掩面,在微弱的烛光下,那绝美的容色若影若现。
云峥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那抹翩然起舞的身影,眼睛都看直了。
他家世子妃平时不点浓妆还看不出来,如今这浓妆一点上,简直艳美异常,美的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只是……他弱弱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果然他家主子的情况很糟糕,甚至他看到那只被自家主子端在手中的杯盏,竟被主子给生生捏碎了…………
完了完了………………
一舞毕,那灵动翩然的身影直直的杵立在了台上,烛火又被重新点亮了,整个楼里一下子通明耀眼,越发的将台上的女子衬托的绝美异常。
众人从哪翩然的舞姿之中,一下子被当前的美色拉回了现实。
这些不怀好意的眸光让沈清柚几不可见的眉头微皱,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冷意朝自己射来,扬眸望去,她眼尖的看见了二楼雅间中的萧成钰。
纵然隔了这么远,可她莫名的感受到了他股几欲将人吞没的冷意。
不知为何,她一下子心虚起来,甚至隐隐的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感觉。
她以为什么萧府世子被美色吸引来的话是以讹传讹的,没想到是真的………………
沈清柚神游之间,竞拍的银子已经飞到了天价,有人为了美人的一夜相伴,已经开到了八百两。
最后由杨怀的九百两给拿下了,倒不是没人出更高的价,只是对方是杨怀,当今皇后的侄子,就算这美人在怎么美,也只得作罢了。
老鸨宣布了美人初夜终归何人时,沈清柚便看着二楼的萧成钰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子。
眼皮子骤然一跳,她整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这萧世子果然是来凑热闹的,竟然就这么走了。”人群中有人小声的咕哝道。
“听闻萧世子与世子妃挺恩爱的,自然不会背着世子妃乱来。”
刚好听到这句话的沈清柚嘴角微抽了一下,他们从那里听来的她跟萧成钰很恩爱的?还有的确不是他背着她乱来,而是她背着他乱来。
其实她挺好奇的,萧成钰到底怎么知道的?还亲自来了这醉红楼?他来这趟表面上是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却是让她整个人都胆战心惊的。
敛下思绪,她随着杨怀入了三楼的雅间。
一入门,杨怀就迫不及待的要扑上来。
眼底掠过一抹厌弃,沈清柚及时给止住了。
“不如我们玩点有趣的?”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杨怀点了点头:“怎么玩?”
“先把灯吹灭了再说。”
杨怀坏笑着看了容色清冷的她一眼,旋即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传来了女子娇俏的声音:“现在公子便来抓我,抓到一次,我便脱一件衣衫。”
杨怀一听登时兴奋了起来:“看你这番清冷,原来这番会玩。”
说完便朝着方才的声源处扑了过去。
黑暗中沈清柚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扑过来的杨怀,眼底略过一抹冷意,将人引至屏风之后以后,她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彼时,另外一边的门帘之后,走出了一抹消瘦的身影。
“世子妃。”侯在门外的孟拂压低声音唤道。
接过孟拂递过来的男装之后,沈清柚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换好之后,连忙走了出来。
“你家主子怎么知道这回事的?”沈清柚边走边问道。
孟拂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起来:“属下不知。”
这下她可惨了………………
沈清柚眉头一紧,脚下的动作越发利落起来,萧成钰临走时,看她的那眼神简直太恐怖了…………
一想到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
244章:久别重逢
以往不管她几时回来 ,这竹院总是?一片灯火通明,而今这竹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回想着萧成钰临走时那瘆人至极的眼神,沈清柚不免打了个寒噤。
未免孟拂遭殃,沈清柚便将人打发回去歇息了。
至于孟拂自然是求之不得,就她看来,恐怕如今的云峥已经在受极刑了……
咯吱——
推门的声响在万籁俱寂之中显得万分突兀。
沈清柚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先伸头探看了一眼,无奈这屋中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就是勉强能看清,她也是瞧不见某人半分的身影。
?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萧成钰。”
回答她的则是一片静默。
她忽然疑惑了,难道萧成钰不在?那他会去哪里?不过不在更好,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紧绷的身子登时放松了下来,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嘴中哼着小曲,方才关上门,身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冷意。
关门的动作瞬间滞在当场,额间的冷汗毫无预兆的渗了出来,她背脊僵直的偏头看去,不等她看清,整个人却是被他板过来,抵在了门上。
男人身上的清冷气息近在咫尺,四目相抵,仅是一眼,沈清柚却恍若坠入了无底深渊。
好……好吓人啊!
背脊一阵发寒,她吞了一口口水,明明想要硬气一些,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弱弱的三个字:“我错了。”
“错哪里?”?男人的嗓音低沉如夜色微凉。
那冷意仿似一根根冰针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刺。
她打了个哆嗦,乖巧的道:“你说我哪里错,我就哪里错,我改。”?
女子娇软的声音将周身的怒色冷意驱散了不少,深邃的眸子渐多了几分柔和:“狡辩。”?
察觉对方的态度明显温软了下来,沈清柚暗自吐了口浊气,旋即小声的咕哝道:“才没有……唔……”?
对方微凉的唇瓣猝不及防的堵了上来,直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微弱的日光穿透云层,将漫漫光辉倾洒九州大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醉红尘怜儿姑娘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的街头巷尾。
一个青楼女子的死不会有人去深究真相,在众人眼中看来不过为平淡无趣的日子增添了一些料罢了。
未过多久,此事便犹如坠入了河中的石子,一时涟漪过后,又恢复了如前的平静。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刚揭过去,便又传来了安山郡王杨怀患上了花柳病的事。
一时间怜儿之死又被人重新提起。
有人说安山郡王身上的脏病是从怜儿哪里来的,也有人说是杨怀自个厮混染上的,更有人猜测是怜儿跟杨怀春风一度后,发现了杨怀唤患了脏病,碍于面子这才对怜儿痛下杀手。
这各种各样的说法,沈清柚听了不下数十种,耳朵听的都发麻了。
这下杨怀也总算是罪有应得了。
“世子妃,穆姑娘求见。”孟拂脚下生风的走进了院子,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到了沈清柚的耳朵里。
依身在贵妃榻上的沈清柚作势放下了书卷,神色有些恍然:“那个穆姑娘?”
孟拂笑吟吟的打趣道:“就是世子妃千思万想的那位穆姑娘。”
话音刚落,沈清柚却犹如一阵风般朝外面奔赴而去。
瑶瑶,瑶瑶她终于回来了。
萧府门外,身形娇小的女子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领口处镶嵌了一圈白色的毛,看着暖融融的,只是女子的容色却不见丝毫的红润,反而透着一股苍白的憔悴。
女子出神的盯着青石地面,不知在想什么,那双本该灵动非常的眼眸此刻仿若坠入黑夜,看不见丝毫的光亮。
“瑶瑶。”
似久别重逢,似欣喜若狂。
穆瑶扬眸望去,那比之芙蓉出水还美上几分的女子跃然于眼帘。
不过数月未见,却是恍若经年隔世,七七她比以前更美了。
穆瑶牵动着微沉的嘴角,慢慢的绽开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七七。”
如今的穆瑶让沈清柚如何不心疼?她的瑶瑶明媚的就像骄阳,哪怕身披黑暗,也绝不屈服,可如今的穆瑶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光点,黯淡的让人难受。
瑶瑶她这一路去北漠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沈清柚是牵着穆瑶的手一路走回竹院的,亦如在咸阳时,穆瑶去哪里,也总是喜欢拉着她手。
“饿吗?”
轻柔的嗓音宛若清风,唯恐惊扰了眼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
穆瑶紧抿着唇瓣,摇了摇头:“不饿。”
挥退了孟拂之后,沈清柚沉吟半晌,方才斟酌着措辞问道:“找到顾公子了吗?这一路可还好?”
穆瑶忽然苦笑了一下:“找到了。”
这一路算不上曲折,却备受煎熬。
沈清柚的心猛然咯噔一下,沉默片刻,她嗫嚅着唇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言,穆瑶的眼底瞬间起了一层水雾,她一把扑进她的怀中,终于忍不住泪水长流。
沈清柚抬手搂住了她的后背,眼底幽光更甚,这一趟北漠之行,瑶瑶与顾南浔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晚,穆瑶是在沈清柚这里歇下的,至于他们在北漠究竟发生了什么,穆瑶不想说,她也未曾去问,不是不关心,而是不想让她再次陷入痛苦。
待穆瑶睡下后,沈清柚方才提步走出了里屋。
“你家主子呢?回来没?”
孟拂瞧了一眼自家仿似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的世子妃,回道:“回来了,在书房。”
沈清柚应了一声,旋即朝烛光微弱的书房走去。
咯吱——
推门的声响惊动了里屋的男子,男子落下书卷,略微疲乏的眸子看向了提步走来的女子。
“这么晚了,还不睡?”她扫了一眼书案上叠了一堆的书卷,眉头不免微微一皱。
萧成钰定定的看着她道:“等你。”
心下莫名一软,沈清柚走到了书案前,随手拿着他身前的那本书卷翻了翻:“机关术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眸光自书卷上一扫而过,萧成钰略点了一下头。
“说到机关术,我记着隐世墨家是最为厉害的。”
这句话让萧成钰不由眉头一紧,见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日去了哪里?一整日都不见你人?”
眸光微微一凝,萧成钰淡声道:“三日之后,北漠来朝,自要准备一番。”
也是,如今萧成钰可是宋昊天最为看重的,使者来朝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全权交给了萧成钰。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若有所思的问道。
“什么?”
“为何会站在宋昊天这派?”
萧成钰忽然轻笑了一声,冷冷的道:“伺机而动。”
闻言,沈清柚紧绷的心不免松缓了下来,她就知道以萧成钰的实力,在怎么说,也得颠个皇权自个玩弄才是,怎么会甘心俯首宋昊天?
?
245章:不配质问
一辆华贵的雕花马车在长安城外的某处别院外停了下来。
未下马车,便隐隐听到了一阵琴音传来。
“世子妃。”
孟拂小心的将人扶下了马车。
沈清柚淡扫了一眼眼前清新别致的小院,深沉的眸光瞬间沾染了几分怒意。
这顾南浔倒是逍遥自在得很……
四方庭院,秋菊盛灿,沿廊下的一株株花儿开得正好。
男子仍是那一身白衣胜雪,出尘绝世,举世无双,只是男子的周身无形中却透着几分压抑与阴霾。
就连被该曲风和畅的琴音在此时此刻都未免受主人所影响,而变得低迷起来。
顾一不敢打扰,直到那最后的尾音落下,方才小声禀报道:“主子,叶姑娘求见。”
顾一一直都唤沈清柚为叶姑娘,这一点倒是与他家主子如出一辙。
未过多时,紫衣女子跟在顾一身后步履闲适的走了进来。
比起咸阳城的初见,此刻的女子出落的越发明媚动人,本是出水芙蓉般清丽,此刻却透着一股有内而发的绝美艳丽,两种矛盾至极的气质放在女子的身上,非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出奇的吸引人。
哪怕淡漠如顾南浔,那眸光依是忍不住黏在了女子的身上。
“顾庄主,好久不见。”
女子虽含着笑意,却是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微敛眸光,他勾弄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如斯的温润浅笑:“叶姑娘,别来无恙。”
她闷不做声的嗤笑了一声:“瑶瑶去北漠寻你之时,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瑶瑶会变成这番模样?”
这一连两个问,却是将顾南浔给问住了。
顾南浔俊美的面庞上沾染了几分不悦之色,定定的看着面含怒色的女子,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叶姑娘是以何种身份来质问在下的?”
言外之意,她没有资格。
沈清柚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嘴角勾勒着一抹嗤笑:“就算顾庄主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
顾南浔微敛眸光,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既然如此,又何许再问?”
沈清柚置若罔闻的笑了笑:“其实在佛缘寺那次,我便隐约猜出了顾庄主是在透过瑶瑶怀念一个人,此次这么急着去北漠,想来跟这位怀念的人脱不了干系。”
顾南浔眸光微暗,却是紧抿着唇瓣未言一字。
她眸光冷冽的紧盯着他,顿了顿道:“瑶瑶将人视做一生的良人,而你竟然一字不留的赶赴北漠,将她只身一人留在这长安,甚至为了寻你,孤身一人前往北漠。”
“所以?”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她,更甚是泄出了几分轻嘲。
似想到了什么,她身子微颤,嗫嚅了一下唇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模样。
见状,顾南浔却是冷笑道:“叶姑娘与其在此指责在下,不妨也问问自己。”
其实她与顾南浔又有什么区别?顾南浔将瑶瑶当做了他人的替身,而她呢?为了一己私欲直接替代了本该属于瑶瑶的人生,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顾南浔?
自己同顾南浔不都是一种人吗?
她面色微白的看着顾南浔,湿润的手心掐出了明显的指甲印,千言万语的指责与愤怒在一瞬间化为了虚无。
她嘲弄的笑了笑,淡声道:“顾南浔,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至少此刻的她已经后悔了……
望着拂袖而去的女子,顾南浔的眸光越发幽深晦暗起来。
他不会后悔,一定不会。
夜色微凉,仿似透着一股萧条的冷意。
陪穆瑶说了一会话后,沈清柚便回了竹院,眼见着书房还亮着,她忽然的调转了方向。
“世子妃。”侍在门外的云峥恭敬的唤了一声。
沈清柚容色淡淡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他的话,旋即推门走了进去。
“不睡?”男子清冷却裹杂着柔软的嗓音漫散开来。
她摇了摇头:“不困。”
烛光微弱,若浅若深的跳跃在女子的仿似笼罩了一片阴云的眉眼之间。
他落下书卷关心的问道:“有心事?”
她忽然轻笑了一下,有些苦涩有些自嘲:“一步错,步步错,我不该后悔当初的决定,却又在此刻怀疑自己。”
萧成钰深邃的眸光仿似一眼便将女子的心事通透。
削薄的唇瓣微动了一下,缓缓道:“不必介怀。”
如何不介怀?是她亲手将瑶瑶拖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拉开椅子,她支着下颚坐了下来,声音闷闷的:“若我一开始不与顾南浔狼狈为奸的话……”
他默不作声的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切自有定数。”
她盯着烛光出神的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兰院。
砰——
尖锐的声响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女子的面容之上皆是不可抑制的怒色,怎么会这样?该死的杨怀,患了这种脏病,竟然染给了她。
兰院的丫鬟默不作声的低敛着头,余光悄然瞥向了女子手臂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微弱的烛光下,那白皙的肌肤上竟连接布满了三几个晶莹的水泡。
花柳病初期的征兆便是如此。
一时间丫鬟的神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二公子早逝,而花柳这玩意,可不是无缘无故染上的。
这几日的杨怀一度活在了雾霭之中,整个人亦是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听闻在夜深之时,还曾有人看到安山郡王府的后门有女子被拉出来。
那些女子无一例外都是被活活折磨至死的。
知晓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有女儿的人家不由担忧起来。
杨怀拉起了身上的衣衫,遮盖住了那浑身水泡的身子,眸光阴翳变态的扫向了躺榻上已经被折磨的晕死过去的女子。
阴沉的道:“扔出去。”
侍在一侧的随从应了一声,旋即小心翼翼的将那床榻上的女子拖了出去。
若非怜儿那贱人,他怎会染上这脏病?若非那贱人死了,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郡王。”随着话音落下,一名随从脚下生风的走了进来。
杨怀拿过随从手中的纸条,淡扫了一眼,旋即露出了一抹极尽不明的笑意。
萧府,竹院。
沈清柚方才用完午膳,孟拂便脚下麻利的走了进来。
“世子妃,兰院哪位有动作了。”
等这么久,总算是有动作了。
落下碗盏,沈清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去知会二婶婶一声,一起出去走走。”
孟拂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旋即快步走了出去。
?
246章:抓个正着
砰——
随着茶盏砸在地上声响,一道尖锐怒吼声随之传来。
“杨怀,你自个得了脏病,为何要连累我?”?
? 墨清宁狞红着眼睛,极端愤怒的紧盯着对面悠闲自在的杨怀。
杨怀浅抿了一口茶水,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这么大声,不怕我们的丑事败露吗?”?
墨清宁身子微僵,面色登时间一阵惨白。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怕事情败露吗?”
染上这脏病,她已经什么都毁了……
杨怀满不在乎的阴笑道:“那你今日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
墨清宁也在问自己,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引以为傲的容貌也即将毁于一旦,她想亲手杀了这个罪魁祸首,可最后她却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对墨念初那贱人恨之入骨吗?"杨怀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染上这脏病,到头来就是死路一条,既然要死,为何不拉上一个垫背的人呢?”
墨清宁半眯着眼眸,杨怀的意思,她自然懂。
她之所以改变了主意,也全然因为心里的不甘。
她什么都没有了,而墨念初跟墨清莹那两个贱人凭什么活得比她还要逍遥?
杨怀说的没错,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这两个贱人陪葬。
立在门外的沈清柚将里屋二人的一言一字皆听进了耳朵里,清丽的容色之上渐渐笼罩了一层冰冷至极的冷意。
她倒未曾想到墨清宁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
余光暗瞥了一眼身边面色铁青,身子微颤的妇人,沈清柚嘴角微勾,泄出了一抹轻嘲之色。
不过……墨清宁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砰——
门是被人一脚给踢开的,可见此人的力度有多大。
“墨清宁,你这个贱人。”许氏怒目圆睁的指着墨清宁的骂道。
本来就被踢门声吓了一跳的墨清宁,此刻见到忽然出现的许氏,一张小脸彻底惨白的透彻。
浑身一阵发冷,她嗫嚅着唇瓣,一顿一缓的道:“母亲,你怎会在这里?”
怒极攻心的许氏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墨清宁的脸上。
“我怎么会在这儿?若是不在,还不知道你背着成藩做得这档子丑事,我就说成藩这好端端的死在了那巷子里,想来是发现了你这贱人的丑事,被你给杀了。”
墨清宁捂着脸上那道醒目的巴掌印,神情有些恍惚,不得不说许氏这一巴掌可谓是卯足了劲,这一巴掌简直疼的钻心。
缓过神来,墨清宁面色狰狞的瞪着许氏,在这一巴掌的催化下,一下子将积压在心中的苦水全都吐了出来。
“你儿子就是个废物,你要我一辈子跟着一个废物吗?”
闻言,许氏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为人母,最不喜欢听到的便是这等贬低自家子女的话。
眼见着许氏扬起手,墨清宁的眼眸危险一眯,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她一字一顿,容色阴翳的道:“怎么?还想打一巴掌?”
话落,墨清宁反手一巴掌就落在了许氏那张铁青难看的脸上。
望着许氏脸上那道醒目至极的巴掌印,墨清宁心下的怒火方才松缓了几分。
“你……你敢打我……”许氏气的浑身颤抖着。
墨清宁仿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哂笑道:“怎么不敢?”
她打的就是她,嫁进萧府的这些时日,她早就受够她了。
“杨怀,将门关上。”
端着看戏姿态的杨怀忽然被人以这么口吻命令,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碍于眼下的境况,杨怀暗吐了一口浊气,却并未多说什么的将门给关上了。
门关上了,墨清宁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那双最擅柔弱的眼底此刻布满了彻骨骇人的冷意。
见状,许氏往身后紧闭的门望了一眼,似乎是在什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上的愤怒渐渐地被惊慌失措所取代。
“你想做什么?”
墨清宁扣紧了许氏几欲挣扎的手,忽然面色狞笑着凑近了许氏。
“你知道你儿子怎么死的吗?”
许氏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旋即一动也不动的瞪大了眼睛。
欣赏着许氏面上的神色,墨清宁轻笑着云淡风轻的道:“当时你儿子撞破了我与杨怀的好事,为了事情不至于败露,拉扯中你儿子那废物自己不小心撞上了摔在地上的碎瓷片,看他半死不活的也甚为可怜,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亲自送了他一程。”
骇骨的冰冷从脚底窜起,一路直逼脑门,许氏的眼泪怔怔的从眼眶里掉落了出来,她的儿子究竟是娶了什么牛鬼蛇神啊!
这女人竟然如此的恶毒。
见墨清宁这番肆无忌惮的将话说了出来,杨怀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当初他私通臣妻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若此事在传出去,恐怕表姑那边不好交代。
“你这么告诉她,就不怕……”
杨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墨清宁冷笑着打断:“你以为她还有这个机会?”
言外之意,今日她不会放过许氏。
闻言,杨怀怔松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抹了然的残忍之色。
许氏却是从头冰到了脚,这贱人竟然打算杀了她灭口。
“二弟媳如此做,就不怕遭天谴吗?”伴随着一道讥讽的话音落下,那虚掩的门一下子开了。
正欲动手灭口的墨清宁瞳孔微缩,一下子怔在了当场。
墨念初……这贱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双盛着笑意却毫无一丝温度可言的眼神仿佛灼人的光线,仅是一眼却仿似将她看穿。
“三婶婶,是我请过来的。”
墨念初这贱人请来的,那么意味着什么,不消说透,墨清宁的脸色却是已经惨白的透彻。
“单枪匹马的过来,就不怕也沦为萧成藩一样的下场吗?。”杨怀忽然插进声音来。
顶着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沈清柚淡淡的略扫了一眼,嘴角勾勒出了一抹阴冷:“什么意思?”
杨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字面意思。”
说着,便已经提步朝沈清柚走来。
沈清柚站定在原地,微沉的面庞之上忽然绽开了一抹诱人的浅笑:“夫君,有人打的夫人的主意。”
闻言,杨怀步子一滞,眸光紧盯着门外,怯怯的停在了当场。
一袭烫金边的黑色华服将男子俊美无疆的面容衬托的越发清冷矜贵,萧成钰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只是落在女子身上的眸光,不易察觉的泄出了一抹柔软之意。
男子的出现,让周遭的温度一下冷凝到了极致,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如同磐石压顶般砸下来,让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杨怀打了寒噤,如同见了老虎的黄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墨清宁却是两眼一黑,巨大的绝望不甘犹如狂潮一般将她席卷。
若只有墨念初跟许氏,倚仗杨怀在长安的势力,就算将人推下了楼,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可看到萧成钰的那刻,墨清宁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玩完了。
墨清宁、杨怀二人是被官府的人带走的,这青天白日的,看到此幕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247章:危机潜藏
薄弱的日光方才穿透层云,安山郡王与萧府二夫人身死牢中的消息长脚一般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一时间众人无不唏嘘不已。
孟拂一早就将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了沈清柚,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
? 沈清柚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提着狼毫行云流水的萧成钰,疑惑的道:“不应该啊!”
墨清宁姑且不说,以杨怀的身份而言,他那皇后姑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怎会放任他人在牢中将他给杀了?
孟拂将泡好的茶水放到了桌上,迟凝的问道:“世子妃为何这么说?”?
闻言,沈清柚却是释然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死有余辜,谁动手,不重要。”?
萧成钰拿着狼毫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云峥暗自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心想,世子妃,动手的人在你前面呢。?
盛了新茶,沈清柚提壶斟了一盏,端着走到了书案前,本以为他这么专心致志,是在做什么大事,却不想却是在为她作画。
面皮微抽了一下,她将茶盏落在书案上,?细细的端详起眼前的画来。
这画画的是她那日在太子府跟怀玉公主打赌时,为了气怀玉公主?,故意搂着他手臂的画面。
“萧成钰,你画这个做什么?”?
温软的眸光淡扫了女子一眼,萧成钰轻抿了一口她端过来的新茶,温声道:“想画。”?
呃……
沈清柚登时一噎,瞬间有些无语凝噎,可不知为何心下却是暖成了一片。
这时,府中的小厮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太子殿下过来了。”
萧成钰、沈清柚二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眉头皆是微微一紧,宋昊天来做什么?
前院中的宋昊天有些坐立不安,焦灼的眸光不时的扫向院外,直到萧成钰与沈清柚的身影跃入眼帘,那焦灼不定方才缓解了几分。
“太子殿下。”
沈清柚、萧成钰二人一同唤道。
宋昊天连忙上前虚扶了两人一把:“萧世子跟世子妃不必多礼。”
说着,那几番转换的眸光不免流连在了女子的身上, 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萧成钰眸光微沉,一个巧妙的移位便挡在了沈清柚的跟前。
“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望着他的背影,原本冷凝下来的面色不觉多了几分温软之意。
宋昊天看着眼前的萧成钰不禁眸光微闪,旋即一字一顿的道:“父皇清醒了。”
闻言,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三人皆是神色各异。
萧成钰随宋昊天一同赶往了皇宫。
见自家世子妃怔怔的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孟拂忍不住问道:“世子妃在想什么?”
眼底的浑浊渐渐地澄澈起来,沈清柚眸光一凛,淡淡的道:“没什么。”
与此同时,一众的朝廷重臣已经守在了乾龙宫的殿门外。
宋致远瞥了一眼一前一后而来的宋昊天与萧成钰眸光在一瞬之间裹杂了几分隐晦不明的冷意。
“儿臣见过母后。”
“臣见过皇后娘娘。”
宋昊天与萧成钰一同说道。
杨皇后略扫了二人一眼,旋即声音略显疲惫的轻嗯了一声。
“父皇如今怎么样了?”宋昊天急切的问道。
杨皇后眸光微暗,缓缓道:“一切等国师出来再说。”
嘴皮微动了一下,宋昊天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未曾说出来。
乾龙宫内。
红衣男子轻轻的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姿容妖孽的脸。
国师微敛下了头,唤道:“尊主。”
司北辰将人皮面具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直视着躺在床榻上安静至极的“怪物”皇帝,嘴角勾勒出了浅淡邪肆的弧度。
“一切依计划行事。”
国师迟凝了一瞬,旋即应了一声。
未过多时,殿门终于开了,一袭白色长袍的国师步履缓缓的走了出来。
“国师,皇上的身子怎么样?”杨皇后急忙问道。
宋昊天、宋致远亦是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皇上已经恢复过来了,想来明日便可上朝。”
此言一出,杨皇后跟宋昊天的脸色显然怔松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宋致远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他怀疑杨皇后母子对父皇做了什么,都是臆想,索性当时他没冲动硬闯乾龙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如水,转眼之间,便是三日而过。
深秋的风,寒意更重了一些,北漠使团历经长达半月之余的路程,总算临近了长安。
富丽堂皇的雕花马车中,一身异域行装的女子轻轻挑开了车帘的一角,眼底的光变得幽深异常起来。
长安,她总算是到了。
作为太子,宋昊天自然是迎接北漠使团的不二人选。
将使团安置到驿站之后,宋昊天便带着北漠公主进了皇宫。
这三日来,沈清柚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跟她八百杆子都打不着的德妃竟然屡次将她招进宫中,不是闲谈,就是陪着她下棋 。
实在是反常的很,而最让她揪心的就是。
偶尔还能见到她恨之入骨的仇人——宋修文。
若非她定力好,恐怕早已忍不住生扑上去将宋修文给撕碎了。
终于,在被招进宫的沈清柚在陪着德妃闲聊时,忍不住问道:“德妃娘娘,臣妇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与否?”
德妃眼尾微挑,怔松了一下:“但说无妨。”
闻言,沈清柚踌躇不定的神色渐渐沉稳了下来,沉吟片刻,她斟酌着措辞问道:“不知臣妇身上是否有什么过人之处,竟得娘娘如此青睐。”
言外之意,你天天把我往宫里招,是几个意思。
德妃眸光微闪,旋即淡笑着道:“听景尘那小子提起过你,无聊之际,一时好奇,没想到竟如此合眼缘。”
难怪,她就说这德妃好端端的怎么会招她进宫,原来有这层关系在这里。
她未曾多想,而是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
“喝茶。”德妃眉眼含笑的将斟好的茶推到了沈清柚的跟前。
正好觉着口干舌燥的沈清柚略扫了一眼,旋即端着茶水一口闷了个精光。
见状,德妃有些哭笑不得的道:“看你渴的,可还要一盏?”
沈清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
两盏茶水入肚,沈清柚方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可片刻之后,小腹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见她神色难看,德妃不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沈清柚牵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的道:“无事。”
嘴上说着无事,心下却是早已百转千回,近来不知为何,她这小腹刺痛的越发频繁起来,也不知是何原因。
回想起近来的事宜,她却是暗自摇了摇头,未曾将之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