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动荡之年-下
（先更后改，预计还要施工半个小时）
“那可真是一个很大的赌注。”卡拉林轻笑着朝兰斯洛摇了摇头，“不过布鲁托的胡子是安全的，那柄剑不仅仅是一件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它本身就是盗贼之神马斯克变的，只不过希瑞克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
“一个神变的？”兰斯洛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星空之击一眼，“神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
“我真的就是一把剑啊。”星空之击敏感的注意到了兰斯洛的眼神，立即大声辩解道，“否则哪还用的着被埋在地下那么多年……”
“魔法女神的死震撼了所有的神明，祂们意识到了自己，以及同类，在这一时期有多么脆弱。”卡拉林继续说道，“自然而然的，有的神想要尽快找回命运石班以结束这一切，有的神则想着如何能从危机中谋取利益，而马斯克显然就是后者。”
“而祂在希瑞克的身上看到了某些吸引自己的地方？”
“是的。根据希瑞克真传，这位日后的谎言王子最初只是散提尔堡街道上的一名小贼，曾经为了偷窃某件宝物而被一支强大的霜巨人部族俘虏，是同样在寻找那件宝物的一群佣兵们救了他。克兰沃也在那群佣兵之中，而与霜巨人的战斗杀死了克兰沃所有的同伴。两人后来去了arabel城，在那里遇到了安东，在他们旅途开始后又遇到了女法师午夜。据说在亲眼目睹了海姆一拳打爆密斯拉的景象后，希瑞克的内心对那种力量充满了羡慕和渴望，得知关于命运石板的任务后，他非常热心的提议要帮忙，就是想在合适的时机将命运石板据为己有，而盗贼之神马斯克显然看到了他身上的野心。”
“人类的野心。”星空之击再次感叹道，“要么创造奇迹，要么创造灾难……”
“有了这样一柄武器，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成可能了。”兰斯洛将视线头像扎瑞儿之剑，“要不是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杀死一名巴洛炎魔……”
“不，爵士，最重要的其实是敢于向巴洛炎魔挥剑的勇气。”扎瑞儿之剑谦虚的回应道，“如果持剑之人是个懦夫，再怎么强大的武器也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行了，你们俩就被互相恭维了。”卡拉林笑呵呵的打断了他们，“在坦特瑞斯港，希瑞克就吸收了一部分班恩的力量，之后在前往深水城的路上，巴尔在米尔寇的指使下对这群冒险者发动了袭击，而希瑞克又以一记背后的突刺杀死了谋杀之神巴尔，并再一次吸取了谋杀之神的大部分力量。如果不是马斯克所化的那柄武器，这一切当然都是不可能的，而希瑞克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得意的将其命名为弑神剑，以夸耀自己的功绩，但马斯克早已在暗中谋划着要如何背叛他…”
“这就是邪恶为什么从来都没法成事。”星空之击评价道，“他们总是在互相算计着，即使暂时达成了合作，也在背地里谋划着彼此背叛……”
“那扎瑞尔呢？”兰斯洛若有所思的问道，“她之所以会接受阿斯摩蒂尔斯的黑暗赐福，似乎完全是出于一个过于强烈的愿望——将恶魔彻底从多元宇宙中消灭干净。在她的指挥下，魔鬼前所未有的攻入了无底深渊，这是过去历任阿弗纳斯大公都没能实现的伟业……”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荣耀和功绩全归扎瑞尔，为此付账的却是除了黑暗之主外的七名魔鬼大公。”卡拉林摆了摆手，“阿弗纳斯早就没有任何生产能力了，是其它的魔鬼大公们派出了军队，提供了补给，还得安置那些在血战中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家伙。即使在我们这样的外人看来，九狱中现在的政治局势也十分微妙，虽大大魔鬼们依旧如往日那样互相争斗，但总给人一种在演戏的感觉，至于是演给谁看的就不好说了……”
“扎瑞尔曾经是我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一旁的扎瑞尔之剑用阴郁的声音说道，“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让她获得救赎……”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兰斯洛轻柔但坚定的说道，“如果确实有那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爵士，我相信你的承诺。”扎瑞尔之剑闪烁了一下，“请继续吧，卡拉林先生，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尽管巴尔失败了，但米尔寇却一直派出不死生物追杀这群队伍，而希瑞克则趁机背叛的自己的伙伴，想要抢走命运石板——但他失败了，命运石板落入了米尔寇之手，但午夜却进入了朦胧之域，从死者之主的王座上偷走了米尔寇藏起来的另一块命运石板。决战最终在深水城的黑杖塔展开，由克兰沃、而午夜和伊尔明斯特，另一位魔法女神的选民，在塔顶与死者之主本尊对决。米尔寇用让伊尔明斯身旁的声音消失，从而剥夺了老法师的施法能力，再将克兰沃自己的剑变成一条巨蛇，将战士死死的缠住。午夜朝死者之主发射了一连串的法术飞镖，但全都被对方抵抗了……”
“那毕竟是个圣者。”星空之击评价道，“这种低级的把戏对祂没用。”
“正是如此。米尔寇对午夜徒劳的尝试哈哈大笑，祂用克兰沃的性命来威胁午夜，要求她交出另一块命运石板，否则就杀了她的爱人。知道死者之主根本不会遵守约定，午夜假装屈服，但却借机释放了一个极其强大的九环法术：时间停止，成功逆转了局势。在米尔寇试图对抗这个法术的时候，伊尔明斯特冲到了他的身边，却没有发动攻击，这短暂的迷惑了死者之主，但老法师的真实意图却是让对方也无法听到声音——一名盘旋在天空上的狮鹫骑士发现了这边的战斗，并朝米尔寇发起了俯冲。米尔寇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击，祂被狮鹫抓上了天空，装着另一块命运石板的袋子也被克兰沃抢了回来。那名勇敢的狮鹫骑士几乎立刻便被米尔寇杀死，但紧接着午夜的另一道解离术便到了，同时伊尔明斯特召唤出了一道传送门，将被午夜打中的米尔寇送到了数里之外的宝剑海上……”
第七百五十四章 艾欧现身
“什么？”兰斯洛和两柄会说话的宝剑一起惊叫出声，“克兰沃被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有狮鹫骑士落到了黑杖塔顶端，他为受伤的午夜带去了治疗的药剂，并载着女法师飞到了深水城外的山峰上，试图拦截盗贼。他们确实追上了希瑞克，然而午夜体内已经没有了魔法的力量，她错过了杀死仇人的最好机会，让他逃到了天界阶梯上，而海姆阻止了午夜继续尝试。”
“保卫与守护之神……”兰斯洛叹了口气，“真是遗憾啊，祂的神职中并不包括审判。”
“是的，当午夜质问海姆时，后者正是这样回答的。”卡拉林又喝了一大口酒，脸色已经因为兴奋而变得殷红，“接下来的事，在国度的每个图书馆里都有详细的记载——希瑞克对海姆说：‘我已经找回了命运石板！’海姆接过了石板，回答道：‘我直到是谁找回了它们，艾欧大人也知道。’一旁的午夜哭喊道：‘不！他是骗子！希瑞克从我们这里偷走了石板！为此还杀了一个好男人！’海姆则冷漠的答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我知道是谁找回了这些石板。’午夜虚弱的质问，‘既然你全都知道，为何要接受？’而就在这时，艾欧出现了……”
“哇哦！”兰斯洛闻言吃了一惊，“神上神本尊露面了？就在无数凡人的注视下？祂长什么样？”
“长的不丑也不帅，年龄介于二十到一百二十之间，头发和胡须像大理石一样白。”星空之击插嘴道，“身高视情况而定，通常比在场最高的人再高两尺。”
“呃……”兰斯洛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星空之击，“怎么感觉你以前见过？”
“爱剌们可是多元宇宙中最早的智慧生物之一，当时凡人们还没有出现，管理这个宇宙也不是什么辛苦的工作。神上神经常会造访星之王廷，女王则会拿出她最好的美酒迎接这位尊贵的主人……”星空之击轻轻的闪了闪，“但在凡人出现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见到祂了，再后来我们听说艾欧创造了诸神来帮祂管理这个宇宙，可看起来祂并没有因此解脱出来。唉，祂那身袍子还是我们爱剌天族全族送的礼物呢！”
“那是件什么样的袍子？”兰斯洛好奇的追问道，“可以免疫一切物理与魔法的伤害么？”
“……不错的笑话，哈哈。”爱剌天族的圣物干巴巴的敷衍道，“学者，既然你说神上神的露面被详细的记录了，那一定有关有祂服饰的记录吧？”
“当然。神上神穿着一件非凡的长袍，足以让祂在任何凡人或神明的宫廷中脱颖而出。长袍像普通的布一样垂下，这里有皱纹，那里有褶皱，但在直视它的时候，你会觉得正在凝视着天空。长袍漆黑的如同遗忘，表面的点点星辰排列成一种不太明显的纹路，让整件长袍有一种美轮美奂的和谐之感……”
“等一下。”兰斯洛扭头盯着星空之击，“我怎么觉得……”
“别觉得了，就是一样的材质。”星空之击用一种有些得意的语调说道，“但你要是觉得拿着我就能杀死伟大的神上神，那就和米尔寇认为偷走命运石板就能让祂获得艾欧的力量一样蠢。众神之主会穿那件袍子仅仅是因为它确实很好看，非常适合彰显祂的身份，而且绝对不会撞衫。”
“哦，真是太感谢了，你成功打消了我从没产生过的愚蠢想法。”兰斯洛猛烈的翻了一个夸张的白眼，“卡拉林，继续吧，我更想听听神上神究竟说了什么。”
“面对女法师的质问，艾欧用坚韧、响亮、没有一丝同情的声音答道：‘因为做出判断不是海姆的职责，也不是祂的特权。’祂从海姆手中拿过了命运石板，而希瑞克则敢于直视艾欧，并向祂宣布道：‘是我将石板带给你的！’而艾欧既不赞许也不反感的看着盗贼，对在场的所有人，以及不在场的诸神们说道：‘是的，而这就是石板的总和。’接着祂将两块石板一拍，让所有人魂牵梦绕的圣物就这么化成了粉末……”
“我就说吧。”星空之击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那些石板就是方便老人家记事儿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艾欧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海姆甚至吓的跳了起来，恐惧的问道：‘主人，您做了什么？’神上神淡定的向所有在场和不在场的神明解释道，‘石板没有任何意义，我保留它们只是为了提醒你们的职责。我创造了你们是为了服务平衡，而不是让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扭曲它。但你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反而以为石板是一套规则，制定了一场用来争夺排场和声望的幼稚游戏，而当规则变得不方便时，你们就偷了它……’”
“哇哈。”兰斯洛挑了挑眉毛，“诸神在凡人的注视下被训斥，那种场面可真是太难得了。”
“呵呵，确实如此，每当我在史料中读到这段时，都会为自己没有亲眼见过那景象而遗憾。”卡拉林笑着表示赞同，“海姆试图辩解，向众神之主解释谁才是失窃的罪魁祸首，但艾欧以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祂陷入了沉默，接着继续对所有神明说道：‘我知道是谁偷走的命运石板，班恩和米尔库已经用祂们的生命为罪行付出了代价。但是你们所有人都是有罪的，是你们让崇拜者建造了浪费的神庙，对你们的名字盲目的献身以至于无法养活自己的孩子，甚至将自己的血洒在你们那堕落的圣坛上——而这些所谓的低等生物的崇拜仅仅让你们可以用来给彼此留下深刻印象。你们的这些行为，足以让我希望从来没有创造过你们。’”
“艾欧停顿了一会儿，让听众们思考祂的话，然后又继续说道：‘但我确实创造了你们，而且并非没有目的。现在，我将要求你们完成那个目的。从今天开始，你们真正的力量，将取决于你们追随者的数量和忠诚。’”
“从诸界的一端到另一端，众神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遥远的瀚土，风暴与毁灭之神塔洛斯咆哮着问道：‘靠凡人？’艾欧则回答：‘是的，而且不仅如此：如果没有崇拜者，你们将会枯萎，甚至完全灭亡。而在国度中发生了这些事后，想要赢得凡人的信仰并不容易，你们必须通过为凡人服务才能得到他们的崇拜。’”
第七百五十五章 神的争斗
（先更后改）
“这时希瑞克不甘的大喊道：‘不！我经历了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而艾欧朝盗贼大吼道：‘闭嘴！我不在乎被挑战，但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为新神的人选做了一个糟糕的巨顶。‘”
“该死的。”兰斯洛将就被从唇边拿开，“我有点不喜欢故事的走向了。”
“众神之主直视着通过谋杀被背叛才站在自己面前的盗贼，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希瑞克跌跌撞撞的跑上阶梯，大喊道‘是的！是的！谢谢您，我的主，我会好好为您服务的！’而艾欧喉咙里则发出了一声深沉而又残酷的轻笑，‘不要感激我，邪恶的希瑞克，成为纷争、谋杀和死者的神并不是什么礼物。你想要神性，想要强大的力量，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你只能得到其中的两个。你将在死者的国度中拥有神性和力量，而尘世的一切苦难也由你随意施加，但你将永远都无法再认识满足和幸福。你最渴望的事，希瑞克，将永远都不会实现。现在你是我的了，你会为我…以及那些崇拜你的人服务。我非常确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和你当初还是散提尔堡街道上的一个小贼时，你所拥有的自由少的多么可怜。’”
“那是…非常有趣的评判。”兰斯洛挠了挠头，“之后呢？”
“之后的内容由于涉及到现任的魔法之神，所以只有大概的记录了。”卡拉林耸了耸肩，“艾欧说，作为对盗窃的惩罚，祂让班恩和米尔寇消散，但魔法的赋予者密斯拉也不见了，而即使是神上神自己也无法让密斯拉回来，于是祂提议让继承了密斯拉力量的午夜成为新的魔法女神，但午夜一开始却拒绝了，说成神并不是她想要找回命运石板的目的，也没有兴趣像希瑞克那样腐蚀自己。艾欧说，我带走了一个凡人，因为他的恶毒和残忍，原本还想再带走另一个，因为她的智慧和真诚。”
“老头这又是在搞平衡了。”星空之击插嘴道，“祂对所谓的平衡真的很执着，善良与邪恶，混沌与秩序，仿佛一旦失去平衡宇宙就会出现怎么不得了的大灾难一样……”
“所以午夜就这么被说服了？”兰斯洛追问道。
“说服她的是安东，曾经的淑妮牧师。他对午夜说，你应该接受，否则希瑞克就真的赢了。安东的话提醒了午夜，让她想起曾经在朦胧之域帮助过她的死者，让她意识到克兰沃的灵魂正在亡者的国度。于是她告诉众神之主，自己接受祂的提议，并且会让希瑞克永远后悔对朋友们的背叛。”
“然后呢？”
“然后艾欧举起了手，天梯和上面的一切都消失在了一道光柱中，那光柱是如此耀眼，让成千上万个注视着山顶的深水城市民都短暂的失明了。光柱在数百个众神庇护的城市中升起，每一个坠入凡尘的圣者都回到了祂们在外层界的家园。午夜成了新的魔法女神，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信徒的混乱，她以米斯特拉作为自己的神名，并立即治好了安东脸上的伤疤，后者也成了她的第一个牧师。希瑞克则继承了死亡三神的全部神职，而耶各也欣然接受了自己有了一名新主人的现实。圣者浩劫就这么结束了，可它的余波……”
“等一下。”兰斯洛扶住了额头，“克兰沃呢？从我刚才听到的故事里，他已经被希瑞克杀死了，可为什么说祂是现任的死神么？”
“耐心点，我正要说这个呢，被你给打断了。”卡拉林无奈的看了兰斯洛一眼，“先声明啊，我接下来要说可不像圣者浩劫的最后一幕那样有着大量的目击者，这些都是胜利者，也就是午夜和克兰沃一方的说法，而谎言王子希瑞克显然有着完全不同的观点，但考虑到祂过往的所作所为，学者们相信午夜和克兰沃所给出的版本要更接近事实真相。在希瑞克和午夜成神后，二者几乎是立即就爆发了冲突。午夜召集了十一伟大神力，指控希瑞克通过伪装成其他神明的形象来让凡人的信仰动摇，再在对方信念恢复之前将其杀死，这样就可以以对方是伪信者为由任意的处罚祂，而托姆更是亲自在诸神的法庭上作证……”
“诸神也会召集法庭么？”兰斯洛好奇的问道，“祂们有权处置另一个神么？”
“没有，但如果祂们可以达成一致意见，便能呼唤艾欧的降临…你知道的，如果一大帮信徒决定一起呼唤某个神明，无论多么是出于多么蠢的由头，那个神多少还是会露面的。”卡拉林耸了耸肩，“然而艾欧拒绝剥夺希瑞克的神职。‘散布谎言和混乱是希瑞克的职责，而对抗祂是你们的职责。’众神之主这么说道。于是午夜当场就对希瑞克下达了绝罚令，彻底禁止祂使用魔网，因为理论上来说，这位曾经的人类女法师完全有权这么做。”
“为什么午夜不当场动手？”兰斯洛挠了挠头，“作为做强大的神明之一，光论实力魔法女神应该胜于信任的死者之主吧？”
“呃，神和我们不太一样，祂们可以既在这儿，也在那儿。”卡拉林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形容词，“你可以想象祂们的头上环绕着许多支火把，这些火把会制造出许多道影子。有的影子去回应信徒的祈祷，有的影子给予自己的牧师神术，还有的影子则去参加一场针对自己的听证会。祂们的本体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神国里，而除非是脑子彻底坏了，一个神在自己的神国内几乎是不可能被杀死的，而午夜还身负着管理魔网的职责，不可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找希瑞克拼命，那样的话恐众神之主就先动手将她的神职剥离了……”
“唉，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兰斯洛叹了口气，“当个神也没那么自由啊。”
“那当然了，神与神职是绑定的，成神就意味着承担某种职责。”卡拉林耸了耸肩，“而希瑞克自然也想要报复午夜的羞辱，按理来说，祂手上应该有一张对付午夜的王牌——克兰沃的灵魂。然而问题出来了：祂翻遍了朦胧之域的每一个角落，可就是找不到克兰沃的灵魂，就像是有人将战士给藏起来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新神的诞生
“克兰沃的灵魂被藏起来了？”兰斯洛皱起了眉头，“谁做的？”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点，在黑杖塔的顶端，希瑞克是如何杀死克兰沃的？”
“用那柄叫做弑神剑的……”兰斯洛瞪大了眼睛，“盗贼之神马斯克？该死的，你之前已经提示过我了……”
“哈哈，是的，不过希瑞克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是那柄剑成就了祂的地位，谎言王子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能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被谎言欺骗。”卡拉林笑呵呵的说道，“马斯克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背叛希瑞克，想要窃取祂的神职，所以祂在刺穿克兰沃身体的时候便把受害人的灵魂也藏了起来。实际上，要让一个灵魂无法被死者之主发现，这种事也只有另一个神明才做的到，这进一步增加了希瑞克的偏执，而祂决定制作一件名为希瑞经的神器作为对众神的报复。”
“希瑞克…经？”兰斯洛困惑的挠了挠头，“从我刚才听到的故事来看，那个盗贼似乎更喜欢握住用来杀人的匕首，而不是书写用的羽毛笔。”
“当然不是，但继承了死亡三神神职的同时，希瑞克也继承了死亡三神的教会…至少是那些愿意向祂宣誓效忠的。虽然祂自己无法使用魔法，但那些曾经终于班恩、巴尔或米尔寇的巫师们发明了特殊的墨水、羊皮纸和祷文，再以一种特殊的模式将这些祷文融入文本，希瑞经便可让任何阅读它的人相信书上所写的一切——希瑞克是唯一的真神——才是多元宇宙的真相。这种手法并不怎么神秘，但却非常高明，因为它实际上是让阅读者自己对自己施了个法术，所以不会有抵抗的机会，直接就能生效。”
“不要读来历不明的东西，记住了。”兰斯洛点了点头，“但这种神器应该没那么容易制造吧？”
“没错，据说希瑞克找了数百名抄写员，但每个人都在完成之前就发疯了。希瑞克将这些可怜的灵魂用铁链吊在自己的宫殿里，并将他们点燃以永远的折磨。直到希瑞克绑架了琳达，或许是散提尔堡中唯一一个善良的灵魂，希瑞经才得以最终完成。谎言王子确定，通过这件神器，祂能让其他神的信徒都转而崇拜自己，而按照艾欧的旨意，那些失去信徒支持的神明将会逐渐枯萎，并最终消亡……”
“这样的阴谋真的能瞒过诸神么？”兰斯洛睁大了眼睛，“祂们不可能对此毫无反应……”
“是的，当希瑞克试图制作这件神器时，便已经引起了欧格玛——吟游诗人的赞助人与知识之神——的注意。而马斯克这时候也坐不住了，如果坐视希瑞经的完成，谎言王子搞不好真的能改写历史，于是祂以克兰沃的灵魂作为要挟，要求午夜和欧格玛的合作，帮助自己击败希瑞克，并取代祂的位置。”
“当希瑞经完成后，谎言王子想先在付泽尔·彻伯瑞，一位班恩的前牧师，同时也是散塔林堡的领主身上进行试验。然而彻伯瑞已经读了希瑞克真传，一部马斯克和欧格玛共谋制作、同样由琳达抄写、记载了希瑞克真实事迹的小册子。后来的一些事迹证明，彻伯瑞从未放弃祂真正的主人班恩……”
“也就是说，希瑞克最终还是完成了这件满是关于祂的马屁的大部头。”兰斯洛挑起了一根眉毛，“直觉告诉我，制作一件如此强大而危险的神器，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出岔子的……”
“哈哈，你猜的没错。”卡拉林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也许是想知道希瑞经中究竟是如何吹捧自己的，谎言王子忍不住读了这本以祂的名字命名的大作，而希瑞经，正如马斯克预料的那样，也对希瑞克生效了，只是希瑞克自己并没有立即意识到这一点。”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希瑞克用弑神剑杀了琳达，命令彻伯瑞第二天黎明前在散塔林堡中公开诵读希瑞经，接着得意的扬长而去……然而马斯克暗中留手了。希瑞克根本不知道，祂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暗中反对祂，琳达被欧格玛治好，并带着希瑞经和书写之神赠予的反侦测护符离开了，而彻伯瑞则在散塔林堡，希瑞克在凡间最重要的信仰中心，公开诵读了希瑞克真传。与此同时，阴谋的另一名参与者，居住在朦胧之域的半神力暗夜羽蛇丹德尔，凡人和神灵噩梦的吞噬者，趁机放出了死者国度中所有人的噩梦——大多都是关于遭到希瑞克永久的折磨，这立即便掀起了一场反对希瑞克的起义。而这时的希瑞克已经很难区分现实与自己编织的谎言，而丹德尔释放的噩梦中也包括了希瑞克自己的，让祂以为克兰沃已经归来，并正要向祂寻求复仇。在疯狂与绝望中，希瑞克折断了弑神剑，这重创了马斯克，但也让克兰沃被意外的提前释放，希瑞克自己的噩梦成真了…”
“等一下。”虽然听的非常投入，兰斯洛还是留意到了异常，“弑神剑，也就是马斯克，囚禁的只是克兰沃的灵魂吧？还是说朦胧之域具有某种特性，会让灵魂直接具有实体？”
“不愧是你，连这种细节也注意到了…”学者赞叹道，“没错，所有的灵魂在朦胧之域都会自动获得一具新的身体，并且是以其仍在人世时最完好的状态出现。克兰沃捡起了只剩半截的弑神剑，向杀死自己的凶手寻求正义，而已经陷入疯狂的希瑞克根本无法凝聚出任何反抗的力量。克兰沃将剑刃插进了希瑞克的胸膛，而那些被希瑞克挂在天花板上、身上燃烧着永恒之火的抄写员纷纷挣脱了枷锁，将谎言王子彻底淹没……”
“祂死了么？”一旁的小伊莎满怀希望的问道。
“不，希瑞克就像是一场瘟疫，一种病菌，即使是整个下层位面的烈火合在一起也没法毁灭祂。”学者轻轻的摇了摇头，“但被希瑞经影响、以及在自己的神国中被杀极大的削弱了希瑞克的力量，让祂无法立即在多元宇宙中重塑自己的实体。由于希瑞克消失，马斯克遭到重创，亡者的国度又不能一日无主。克兰沃，在耶各的建议下，登上了骸骨之塔的顶端，向那些遭到希瑞克永恒折磨的死者们承诺，会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带去公正的审判。死者们同意了，信仰之力涌入了克兰沃的身体，新的死者之主就此诞生。祂打开了亡者国度的大门，让诸神们前来接走自己的信徒……”
“并在骸骨之塔的顶端与第一个冲进来的午夜热烈拥吻。”淑妮的牧师在旁补充道，“就在欧格玛和托姆的注视之下。”
第七百五十七章 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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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希瑞克还没有死，祂只是丢掉了死者的神智？”
“是的，由于艾欧在动荡之年后修改了神力的规则，由于仍有信徒崇拜祂，所以希瑞克并没有彻底的死亡，只是由于信徒大幅减少，以及失去了最重要的死者神职，祂的力量遭到了大幅削弱。（注1）”卡拉林摊开了双手，“此外，许多在动荡之年里被杀的神明，由于信徒们的坚持，也全都再次出现了，这里就包括了被杀的死亡三神，只是祂们的实力也全都大不如前了……”
“我再补充一点细节吧。”阿拉密尔举起了手，“当然，这些都是我们淑妮教会的视角。”
“来吧。”兰斯洛看着已经空了三分之二的杯子，“我确定爱情女士那里一定有不少八卦……”
“哦，是的，毫无疑问。”精灵咧嘴笑了起来，“首先，关于海姆和密斯拉——我指的当然是前任魔法女神。众所周知，海姆在天界阶梯上杀死了密斯拉，但许多人并不知道，海姆实际上一直对密斯拉怀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实际上，正是祂提前通知了密斯拉神上神可能的反应，魔法女神才会提前将自己部分的精华分给了祂的一些选民，而午夜正是其中之一。”
“那祂还要对魔法女神下手？”小伊莎双手抱胸，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身为守卫与保护的神明，又是在大地上所有神明的注视之下，海姆根本没有选择。”阿拉密尔轻轻的摇了摇头，“当祂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责后，一滴眼泪从守护之神那崎岖不平的脸上坠向地面，里面满含祂心中的痛苦和内疚，据说那滴眼泪还变成了一颗宝石，里面充满了狂野而危险的能量。虽然火发女士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位孤独的守卫者过于古板和乏味，但所有的神明中，也只有祂才明白海姆的感受。”
“唉……”兰斯洛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悲剧。还有别的的么？”
“有，关于克兰沃和午夜的。”阿拉密尔用手掌摩挲着自己的酒杯，“因为一些误会，祂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亲密了。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我们那位曾经的同僚安东。卡拉林，你应该知道，希瑞经最后还是回到了希瑞克的手上对吧？”
“是的，在烛堡，费伦大陆最伟大的图书馆。”卡拉林沉重的点了点头，“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希瑞克设法让安东读了希瑞经，这迫使午夜的首席牧师以希瑞克的方式看待一切。在希瑞克的视角里，午夜是一个邪恶、残忍、诡异多端的荡妇，安东的自我意识根本无法对抗这种观点，这让他陷入了疯狂，很快便在折磨中自杀。得知这件事后，午夜立即赶到了朦胧之域，向自己的爱人索要他们共同的朋友的灵魂，但却遭到了克兰沃的拒绝。”
“为什么？”小伊莎又一次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是不是因为他嫉妒安东和午夜的关系？”
“恐怕不是。”兰斯洛摇了摇头，“我猜是因为祂的职责，就像海姆一样。”
“就是那样。”阿拉密尔耸了耸肩，“希瑞经破坏了安东对魔法女神的信仰，而当他因为痛苦而自杀的时候，那种信仰并没有得到恢复。作为死者之王、天谴之人的审判官，克兰沃的职责要求祂惩罚那些不信神的人，也就是说，祂必须将安东的灵魂塞到一堵可怕的墙上…”
“无信者之墙。”兰斯洛说出了这个有些不详的名字，“我之前听过这个概念。”
“是的。那堵墙的墙体上有一种古老的诅咒，它能将附在表面的灵魂牢牢黏住，并制造极大的痛苦，另一方面又迫使那些灵魂不断的挣扎，一旦停止运动，便会将黏在上面的灵魂逐渐石化，最终变成墙的一部分。可以说，墙本身就是一架刑具，本意警告那些拒接相信神明真实存在的凡人，而希瑞克利用了规则的漏洞。克兰沃升神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原本阴森恐怖的骸骨之塔变成了一座透明的水晶之塔，意图向世人表明死亡不再是一件神秘、可怖的事，祂会为依照与诸神定下的规则，对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灵魂做出公开的审判……”
“也就是说，祂面临着和海姆一样的困境。”
“是的。死者之主拒绝了魔法女神，自己曾经的恋人，这让午夜非常伤心，并非不理解克兰沃的苦衷，而是意识到自己和克兰沃已经踏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虽然几年后，希瑞克被押上了伟大神力的法庭，而安东被作为证人站在了诸神之前。克兰沃对安东敞开了自己的内心，让安东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午夜是什么样的，从而让安东重新恢复了理智，并最终前往魔法女神的神国咒文之心得享永生的安宁。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克兰沃和午夜的关系，但并没有回到曾经的状态，因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两人现在都是背负了职责的神明，一旦再发生别的冲突，各自的神职将让祂们没有回转的余地……”
当阿拉密尔说完后，温馨的会客室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众人都盯着自己的酒杯，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最终还是兰斯洛打破了安静，他举起了杯子，轻声开口道：
“敬死者之主克兰沃与魔法女神午夜，愿祂们重新找回同行的理由。”
伙伴们纷纷应和，接着将自己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啊，我想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到我那张温暖的床上了。”阿拉林站起身来，微醺的摇晃了一下，“我们明天就会出发的，对吧？”
“我不知道。”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希望如此。”
“啊，也就是说，今晚或许就是我和那张床渡过的最后一夜了，得好好和它道个别啊。”学者摇摇晃晃的朝台阶走去，“晚安了，我的朋友们，祝你们做个好梦。”
（注1：官方正史中希瑞克杀死午夜，后者又在5版复活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了，4版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全部默认为没存在，特此说明）
第七百五十八章 新的冒险
在天空刚刚开始变亮，太阳还害羞的躲在地平线后面之前，密室中盘坐着的兰斯洛便已睁开了双眼。在他的感知中，某个强大而熟悉的存在已经来到了海格庄园，正在缓缓的走过花园那低浅的草地。
兰斯洛直接站了起来，沿着密室出口的地道朝外走去。一夜的打坐修炼后，他全身的衣物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变的一尘不染，皮肤表面也有着淡淡的流光逐渐消散，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经过由拷问室改造的健身房时，他的身影引起了小伊莎的注意，后者正将自己倒吊在一座十字架上练习仰卧起坐。面对小姑娘询问的目光，兰斯洛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吸血鬼游荡者无声的从架子上翻了下来，如同一只小猫般跟在了兰斯洛的身后。
稍后，两人便来到了室外，而魅魔领主正在欣赏一串从架子上垂下来的紫色小花。听到大门传来的动静，她优雅的转过身来，朝自己的骑士爱人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早上好，我的女士。”兰斯洛礼貌而又亲密的向魅魔领主行礼，“很高兴看到您喜欢这些花儿。”
“早上好，缇嘉娜大人。”跟在他身后的小伊莎也提起了裙子，乖巧的行了一个宫廷礼。“和您比起来，这些花儿并不算什么。”
“哦，亲爱的，那听起来可真是甜蜜。”缇嘉娜被小吸血鬼的恭维逗笑了，“昨晚休息的好么，兰斯洛爵士？”
“棒极了。”兰斯洛挑了挑眉毛，“但我猜自己很快就要和这种舒适而美好的时光说再见了，对吧？”
“……是的。”魅魔领主抿了抿嘴，似乎想要指出那是他自己的决定，最终只是说：“我也希望能和你再多呆一点时间。”
“但布鲁托等不起了。”兰斯洛遗憾的摇了摇头，“让我们进去吧，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三人告别了晨光中超自然的美丽花园，走入了海格庄园的小楼内部。就像兰斯洛说的那样，布鲁托、卡拉林和阿拉密尔已经全都起来了，学者和精灵正窝在沙发里打着哈欠，而矮人则一脸严肃的坐在凳子上，看上去似乎仍然镇定，但快速抖动的右腿暴露了他心中的焦虑。
众人纷纷起身向魅魔领主行礼，而缇嘉娜则挥了挥手，开口说道：
“我们已经足够熟悉了，这些繁文缛节以后还是免了吧。直接进入正题，借助你们之前带回来的深渊长卷，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传送门，可以让你们抵达朦胧之域。工匠们连夜修复了你们的装备，这会儿已经送到了我的城堡里，你们一会儿就能拿到。不过在你们出发之前，我还有几件事要交代……”
“请您吩咐吧，我的女士。”兰斯洛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我可以肯定这场袭击就是针对那些大工匠的，目标应该是要打击双桥镇的生产能力。虽然绿洲堡的领主莫洛很明显要为此负责，但这次的行动实在太蠢了，与他过往的行事风格差距甚大，所以背后多半还有别的主谋。你们在寻找巴伦德的灵魂过程中，很可能会发现一些揭露真正幕后黑手的线索，但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轻率的得出结论，记住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找回布鲁托他老爹的灵魂，其他的都是次要的目标。明白么？”
“明白。”兰斯洛沉稳的答道，“如果获得了任何情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我们的心灵连接很难跨位面生效，如果真的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让卡拉林用短讯术联系我，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我首先会通过黑暗长卷将你们送去深渊第三十二层肖洛-托沃斯，之后再通过那个层面的天然传送门前往朦胧之域。肖洛-托沃斯的领主‘永恒饥饿’图拉格拉斯目前仍在沉睡，所以那里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太危险。”
“我听说那个层面有一种特别的诅咒，会让来访之人逐渐变的嗜血，渴望杀戮。”卡拉林沉吟着说道，“而且除了离开，没有任何魔法的防御手段阻止那种诅咒生效……”
“是的，但你们应该不会在那停留太长的时间，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缇嘉娜摊开了双手，“传送门在那个层面最高的山峰顶端，你们不太可能会错过，但黑暗长卷的传送恐怕并不特别精准，所以做好登山的准备……”
“误差会有多大？”卡拉林一脸担心的问道，“如果太远，我就必须要借助魔法的力量……”
“最多会有一百里的误差，不过因为我曾经去过那个层面，所以应该不会差太多。”魅魔领主耸了耸肩，“如果你想要用魔法的辅助手段，那就用吧，但注意不要把自己弄的太显眼，那个层面的诅咒可不是只对外来者生效的。”
“如果你走不动路了，我会扛着你的。”矮人向学者提议道，“保证比你骑马还舒服！”
“最后，关于你们在朦胧之域的行动。”缇嘉娜用严厉的语调打断了伙伴们间的玩笑，“记住了，那里不允许发生冲突，除非出于绝对必要的自卫需求，否则不要攻击在那个位面的任何生物。唯一的例外是恶魔，除了窃取灵魂的盗贼，它们不会在朦胧之域有任何别的角色。现任的死者之王是个绝对守序的神明，你们又是在祂的神国里，不要挑战主人定下的规则。”
“当然。”兰斯洛点了点头，“我们会记住的。”
“我不担心别人，他们可没能力捅出什么大篓子来。”缇嘉娜狠狠的瞪了兰斯洛一眼，“五分钟，收拾好要带的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用不着。”布鲁托从脚边提起了一只饱经沧桑的皮质双肩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包括小伊莎在内。她已经提前把自己睡觉用的盒子搬到兰斯洛的次元袋里了，当然是没有装扎瑞尔之剑的那个。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五分钟的，比如吃个早饭。”布鲁托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老爹应该不介意再多等这么一小会儿。”
“还是先留着肚子，等到了肖洛-托沃斯再吃吧。”缇嘉娜摇了摇头，“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饿了，急切的想要品尝一些新鲜的、智慧生物的血肉——白龙的就不错，这招你们已经会啦。”
第七百五十九章 肖洛-托沃斯
兰斯洛踏上了一片深红、柔软的大地，脚下传来的触感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是踩在某种巨型生物的身体上。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地面不时会突然裂开，仿佛一张张恐怖的大嘴，在坑底有着某种深黄色的、散发着剧烈恶臭的液体，水面下还依稀能看见扭曲、怪异的尸骸。
这个层面的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也许在雾气之上也有太阳，但在地面上看不出任何迹象。这里也有树林，只不过样子让人完全不想靠近——那些很像山毛榉的高大植物有着死尸般苍白的树皮，在树干离地大约三尺高的位置长有一张野兽般的怪嘴，里面塞满了如同匕首般的木牙。这些嘴以一种并不特别快的频率不断开合着，仿佛在啃食空气中某种肉眼无法看见的生物。
“肖洛-托沃斯，在深渊语中的意思是：长了牙的屁眼。”布鲁托满脸厌恶的走过地面上一个正在缓缓合拢的大坑，“你必须得承认，恶魔们虽然疯狂，但在取名字方面还挺准确的。”
“看看那些山，长的好像一排牙齿啊。”阿拉密尔抬手指向大约五里之外的一座山峰，“那里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吧？”
“是的，看起来缇嘉娜并没有偏出太多。”兰斯洛的声音在队伍的最前方传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只用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山峰的顶部，前往朦胧之域的传送门应该就在那里。”
“这里每件东西的外形似乎都与进食有关。”布鲁托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说到这个，你们饿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
“我还没有，至少没到超自然的程度。”兰斯洛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天空，“但有些不长眼的家伙似乎把我们当成早饭了……”
众人齐齐抬头，顺着人类骑士的目光朝远处望去，只见四道青灰色的身影冲出了迷雾，飞速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来。伙伴们很容易就辨认出了那是弗洛魔，一种他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对手，但随着那些身影不断接近，一些反常的细节也变的明显了起来。
“该死的，这里的傻鸟都是吃什么的？”刚才还一脸跃跃欲试的布鲁托惊讶的开口了，“怎么长的这么大？”
矮人的感叹是有道理的，兰斯洛凭借他锐利的视力估算，这群中阶恶魔的翼展已经接近三十尺，是普通弗洛魔的两倍，看起来更像是侏儒奇械师曾经描述过的一种飞行载具。它们朝前伸出的鸟爪上闪着危险的寒光，口中则发出了狂乱的尖叫，很容易听出里面的嗜血和兴奋，以及在某种痛苦驱使下的仇恨。
全队中射程最远的卡拉林第一个出手，他拉开了一张卷轴，四枚魔法飞镖随之出现在空中，并立即朝尚有一段距离的敌群飞了过去。兰斯洛知道，那只是一环的法术魔法飞弹，威力并不怎么优秀，但是自带追踪的功能，当你要对付一个移动速度极快、但又不适合使用范围魔法的目标时，这个法术会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不过，卡拉林这次弄出来的飞弹明显和以往的那种不太一样，直径似乎比原本的形态大了一倍，内里好像还有一串以巨人语书写的符文。这些飞弹刚启动时让人联想到深秋时吃的太胖的麻雀，但随着不断加速，很快便累积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速度。
俯冲中的弗洛魔一闪身，没费多大功夫便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飞弹，但在它们看不见的身后，飞弹们纷纷转向，在空中带出了几道巨大的弧线，并再次朝恶魔们追了过来，速度变的更快，也更加难以躲闪。
魔法飞弹在最后的那名弗洛魔的屁股上爆炸了，巨大的动静让兰斯洛怀疑这个卷轴的制作材料中是否包含了地精菲尔的产品。后续几枚飞弹也接二连三的到了，空中出现了一连串气势惊人的爆炸，硝烟过后，那头弗洛魔的屁股几乎完全消失，再也无法维持飞行的稳定，翻滚着朝地面坠了下去。
“哈哈！成功啦！”卡拉林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又一个原创的法术，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取你个头啊！”布鲁托愤怒的喊道，“赶紧的，再放一个！”
“呃，没有了。”卡拉林朝同伴耸了耸肩，“这只是个试验品，我其实没指望能成功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证明我的一些想法是可行的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造出一大堆来……”
“该死的，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布鲁托咬着牙，双目死盯着已经冲的很近了的敌人，“不行，这家伙实在太大了！”
伴随着一声怒吼，矮人的身影急速膨胀，那是他吸收的泰坦之血的力量。这些变异弗洛魔的爪子实在太大了，已经超过了他盾牌的宽度，自己如果不变身，搞不好会两人带甲一起被抓走。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恶魔扔按照原计划朝他矮人来，锋利的爪子甚至穿透了跟着布鲁托一起变大的盾牌，但没能将变大（也变重）了的矮人拽离地面。与此同时，布鲁托狠狠的挥出了自己的魔法战锤，弗洛魔试图用两支前爪进行格挡，但清脆的骨裂声说明那是个可怕的错误。
在另一头，兰斯洛双手持剑，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蹲在地上，剑尖斜指着上方。任何神智正常的生物都能看出，这个人类骑士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目标，但这些恶魔已经快被新鲜血肉的气味逼疯了，仍然不管不顾的俯冲了下去。
然而，当一名弗洛魔才刚接近到兰斯洛的三十尺范围内，人类骑士便猛的刺出了手中的长剑，一道耀眼的青芒从剑尖延伸而出，如同一柄巨大的长枪，接着又迅速消失不见，但那头弗洛魔的胸口已经多出了一个碗口大小、前后透明的血洞，里面的器官全都被剑芒彻底搅碎了。
心脏，恶魔最重要的部位，一旦遭到破坏就意味着立即的死亡。巨大的弗洛魔像是突然没了骨头，身影猛的朝下一栽，软绵绵的砸在了地上。
最后一名弗洛魔则扑向了精灵牧师，后者对于自己该干什么还是很清楚的——他已经给自己加持好了一道特别的法术，全身都笼罩在一座金灿灿的半透明护罩下。
第七百六十章 吞噬之地
从天而降的弗洛魔试图用它强有力的鸟爪去抓那个闻起来非常诱人的精灵，但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那么做——某种神秘的魔法效应让它不能将‘攻击那个精灵’的念头转化为行动。恶魔试图凝聚意志去对抗法术效应，但牧师的信念要更坚定，迫使它不得不改变目标。
阿拉密尔施展的是个简单的一环法术：庇护术。效果是让任何人对该法术保护对象发起攻击之前，必须先在意志的对抗中胜过庇护术的施法者，否则就只能更换攻击目标，或者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作为神明在尘世中的代理人，牧师的意志本就极其强大，即使恶魔拥有天生的魔法抗性，也很难在这种对抗中占到什么优势。
当然了，如果受到保护的生物发动攻击，施展影响敌人的法术，或是对任何生物造成伤害，庇护术的效应也就随之终止。然而眼下这种情况，阿拉密尔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多坚持一会儿就行，团队中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来干掉这个敌人。
在他身旁的小伊莎已经做好了回避的准备，然而这头弗洛魔似乎对小姑娘没有兴趣，越过了她直接去攻击卡拉林——作为一名吸血鬼，小伊莎没能激起恶魔对血肉的渴望。
站在学者身边的兰斯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身形一闪，人便已挡在了卡拉林的身前，手半剑迅猛的向上一挑，封住了恶魔的攻击线路。
寒铁的剑刃与坚硬的鸟爪撞在了一起，尽管俯冲为巨大的弗洛魔带来了恐怖的冲力，但兰斯洛仅凭肉身力量便将这一击给挡了下来，让恶魔的冲刺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花般溃散。如果激活青元剑芒，对手多半会当场被切成两半，但兰斯洛认为自己可以省下那么做所需的真元。
在恶魔身后，小伊莎轻轻一跃，身影便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般飞到了空中，手中的两柄短剑精准的插进了秃鹫恶魔背部翅膀与身体的结合处，接着在重力的作用下凶狠的一拧。恶魔立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的向后转身，但小伊莎紧紧握住了卡在敌人体内的短剑，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仍然留在敌人的背上，让弗洛魔的攻击完全落空。
对手没来得及做出新的动作，兰斯洛的攻击已经到了。长剑犹如一条毒蛇，从恶魔的肋部刺入了它的胸腔，接着又闪电般的抽了回来，但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足以将它置于死地了。
战斗这时还没有结束，巨人化的布鲁托仍然与对手扭打在一起，但兰斯洛确定矮人的获胜只是时间问题。在他的不远处，那头最早被卡拉林击中的恶魔坠入了地面上的一个大坑中，那大坑如同某种怪物的进食器官，在隆隆的响声中迅速合拢，将送上门来的猎物完全吞没。
“哦，该死的。”卡拉林脸色苍白的看着那头弗洛魔消失的未知，“这地方可真是棒极了……”
见到那种场面后，每个人都想尽快结束战斗，大伙儿一拥而上，瞬间便将矮人的敌人撕成了碎片。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微微震动，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拔腿就朝远方跑去，兰斯洛更是将还在原地大口喘气的布鲁托直接抱了起来，几步就窜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而在他们身后，众人几秒前站立的地面裂开了，数张泥土构成的大嘴凭空出现，如同海面上的漩涡，将地上那些还冒着热气的恶魔尸体吞了下去，而且如同塌方般朝众人所在的方向延伸过来，仿佛地下有一头巨大的鲨鱼正在泥土构成的海洋中游动。
好在众人的速度要更快，一口气跑出了数百尺后，大地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大家逐渐放慢了脚步，但看起来全都如同惊弓之鸟，随时准备好狂奔而出。
“这里可能是我到过最糟糕的地方了。”阿拉密尔的双手撑在膝盖上，但仍然保持了精灵特有的优雅，“缇嘉娜怎么说的来着？这一层的领主还在沉睡，所以应该不会太危险？”
“我们都还活着，也没有人受伤，不是么？”兰斯洛将紧咬着嘴唇的矮人放了下来，后者1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吐了，“‘永恒饥饿’图拉格拉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它的领地如此的…怪异？”
“怪异才是深渊里的常态，千万别被万渊平原的那种状态给误导了。”卡拉林摇了摇头，“关于这个层面的领主…我们边走边说吧？站着不动的感觉太糟了……”
“好。”兰斯洛点了点头，“一会儿如果我说跑，你们就立即全力朝前冲刺，明白么？”
“明白！”
“相信我的预警能力，一定会没事的。”兰斯洛将手半剑重新背在了背上，迈步朝前走去，“亲爱的卡拉林，为我们分享你的知识吧……”
“深渊中诞生了无数强大的领主，我们都听过‘恶魔王子’狄摩高根、‘不死大君’奥喀斯、‘豺狼人之主’耶诺古，还有‘兽嚎主君’巴菲门特的名号。但这些都是塔纳厘恶魔，凡人灵魂来到深渊后的产物。”卡拉林从他的魔法背包中抽出了根不到一尺长的短棍，在空中用力的甩了甩，短棍就变成了一根四尺多长的登山杖，“而在那之前，深渊是奥比里斯恶魔的天下……”
“所以图拉格拉斯是一名古老的奥比里斯领主？”兰斯洛好奇的问道，“因为拒绝混沌之后的领导，而被从万渊平原赶到了这个层面？”
“大部分延续至今的奥比里斯恶魔确实都是那种情况，但图拉格拉斯是个例外，它是在塔纳厘已经统治了深渊后才出现的。”学者亦步亦趋的跟在人类骑士的身后，小心的绕开了地面上一些可疑的凸起，“如果说塔纳厘恶魔只是它们的凡人过去一种扭曲的反映，那奥比里斯恶魔就是深渊本身的愤怒、嗜血、对毁灭的生理需求……至少黑暗教团中的主流观点是这么认为的，而图拉格拉斯就是这种观点的证据，一个恶毒的存在，一团实体的混乱，一种深渊那无尽的饥渴的具现。”
“听起来不像恶魔，更像是某种天灾般的邪物。”一旁的阿拉密尔撇了撇嘴，“深渊中净是这种糟糕的东西…所以它为什么会陷入沉睡？一群传奇的冒险者？”
“不。”学者摇了摇头，“答案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它确实是被狄摩高根和奥喀斯这对死敌联手干掉的……”
第七百六十一章 图拉格拉斯
“深渊三巨头中的两个竟然联手了？”兰斯洛惊讶的问道，不过没有扭头，专注的看着前方陡峭的山路，“我以为它们总是在不停的争斗，只在其中一个过于强大时，其余两个才会短暂的结成同盟？”
“是的，但图拉格拉斯……不一样。”卡拉林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双目紧盯着脚下的地面，“其他的深渊领主都将‘永恒饥饿’看做一个可怕的威胁，不光可能会破坏它们的种种阴谋，甚至还威胁着它们本身的存在。图拉格拉斯就像是深渊长出来的一颗囊肿，这种密切的联系是狄摩高根或奥喀斯无法相提并论的。如果深渊本身就能创造出足以与这些塔纳厘领主相提并论的存在，那未来，在深渊本身不谐的涌动中，是否还会诞生某些更强的存在？”
“所以恶魔王子和不死大君就放下了彼此的争斗，一起对付图拉格拉斯？”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古怪，但在它们永无止境的战争间隙，两人确实联手了。先是其他害怕永恒饥饿的恶魔领主向这个层面派出了大量的军队，将它近乎完全淹没，在后者消耗完自己大部分的力量、法术和邪教徒后，两名深渊领主同时踏入了战场。尽管图拉格拉斯非常强大，但对上联起手来的狄摩高根和奥喀斯，它一样毫无胜算。凭借对自己国度的掌控，图拉格拉斯试图放逐两人中的一个，或是使用传送魔法逃往星界的深处，但这些全都被恶魔王子和不死大君预料到了。它们腐蚀了永恒饥饿的魔法，把它关在了次元之墙的后面，并将其所在的区域转化成了一座位面监狱……”
“位面监狱？”阿拉密尔有些惊讶的问道，“在哪里？这个层面么？”
“对。”学者调转手中的登山杖，指了指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就在我们上方……”
众人好奇的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那片似乎完全一样的雾气。一开始，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但突然，一道急促的强风掠过，将那片雾气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让人可以看到更高处的景象。
“那是什么？”布鲁托惊讶的叫了出来，“另一块陆地么？”
“一个半位面。”阿拉密尔眯着眼睛，视线仍然停留在已经重新被雾气覆盖住的缺口处，“应该就是卡拉林说的位面监狱了。”
兰斯洛看到的内容要更多，他很确定，那个半位面中的地形很像是他们脚下这片大地的倒影，众人现在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周围的景象。至于这意味着什么，兰斯洛无从分辨，他也没有看见任何像这个层面主人的生物，而且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别看了，你们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卡拉林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本身也很危险，当你注视着那片监狱的时候，有很小的几率会引起图拉格拉斯的注意……”
“然后呢？”布鲁托缩了缩脖子，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没人知道。”卡拉林撇了撇嘴，“教团中所有研究它的学者，最终无一例外都失踪了。早上还好好的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打着招呼，讨论着最新的发现，可一转眼人就没了，既没带走任何个人物品，也没留下任何说明，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而且任何魔法手段都无法找到他们的下落。”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情况？”兰斯洛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跟在后面，“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研读一份黑暗之卷的时候招来了恶魔，整个房间都被拖到了深渊位面……”
“确实如此。”卡拉林撇了撇嘴，“要不是遇上了你和布鲁托，我也就只能在教团那长长的失踪名单上占据一行的位置了。”
“听起来真是个糟糕的工作。”
“是啊。”学者嘿嘿一笑，“但知识就是如此的诱人，明明知道有危险，还是会让人奋不顾身的去追寻……”
“就像飞蛾扑火。”布鲁托评价道，“我认识一些矮人，他们也会为了金子、宝石、甚至一条富饶的矿脉做出那种事……”
“听起来有点耳熟啊。”兰斯洛头也不回的说。
“该死，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布鲁托将头盔掀到了脖子后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我们还有多远？”
“不到半里。垂直距离。”
“……把早饭拿出来吧，拜托了。在我开始啃你的屁股之前。”
矮人的威胁下奏效了。兰斯洛取出了提前用铁签串好的白龙肉，食材自带的寒冷之力让其保持了新鲜。
“要几分熟？”
“全熟。”
“三分。”
“三分，谢谢哥哥！”
兰斯洛的手中冒出一团绿色的火焰，瞬间便将肉串烹饪至同伴们要求的程度，并将其分别交给了阿拉密尔、卡拉林和小伊莎。至于布鲁托，他早已拿着最粗的那根嚼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矮人这会儿特别想吃全生的。
食物确实给他们的身体注入了新的活力，众人的前进速度不知不觉的加快了不少。他们不受打扰的在时而陡峭、时而平缓的山路上跋涉了大约一个小时，山顶的轮廓已经在视野中清晰可见了。
“说起来，这个层面好像也没那么危险嘛。”布鲁托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除了一开始的那些弗洛魔，还有地上突然长出来的大嘴。我猜只要没有尸体或血液落在地上，那种诡异的现象就不会出现？”
“一个值得记录的假设。”卡拉林气喘吁吁的答道，“一旦我们停下，我就把你的点子记下来……”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新的敌人呢？”小伊莎有点奇怪的问道，“双桥镇附近的那些山峰上，全都挤满了弗洛魔，多的就像大树的叶子一样……”
所有人的脚步都是一顿，兰斯洛轻柔的拔出了背后的手半剑，布鲁托和阿拉密尔也都将各自的盾牌和武器取了出来。小姑娘道出了一个他们之前都忽略掉的问题：在深渊中，如果某片区域相对安全，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某个强大存在的地盘。
第七百六十二章 狠狠的一扎
“你感觉到了什么吗？”布鲁托紧张的朝兰斯洛问道。
“没有具体的，但确实有些不对。”兰斯洛双目闭上又睁开，快速的搜索着四周，“某种存在注意到我们了…”
“图拉格拉斯？我们是不是不该念出这个名字？”矮人不安的猜测道，“我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某种隐形的法术？卡拉林，你有办法能侦测出来么？”
“恐怕不是以魔法的手段。”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注意，不是注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古怪的层面吧……”
众人再次开始前进，只是这次武器和盾牌全都拿在了手里，精神也比刚才紧张了许多。又走了一会儿，兰斯洛再次突然停下，让身后的卡拉林差点撞到他。
“又怎么了？”布鲁托下意识的就压低了声音，“有新发现？”
“刚才地面震了一下。”兰斯洛皱着眉头，“现在又没了，但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阵震动从地下传来。这次的动静明显比刚才大了不少，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震动的程度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朝他们接近，兰斯洛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他猛的将长剑提了起来，剑尖直指地面，口中同时喊道：
“跑！朝山顶跑！”
没有人要求更多解释，其余四人立即按照他的吩咐冲了出去。某种沉睡在山体内部的东西苏醒了，正在迅速朝众人所在的位置接近，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古怪的自然现象。此外，兰斯洛也不打算被动的等待对方发起攻击，他更喜欢将战斗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几息之后，人类骑士提着的长剑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剑芒，接着朝地下狠狠的一扎。
兰斯洛这一击就使出了八成的实力，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霜斩更是只剩剑柄还露在外面。尽管手半剑本身的长度只有数尺，但青元剑诀的剑芒却是一直延伸了出去，刺向更深的地底。作为木属性的功法，致密的泥土在剑芒面前如同只是一团冻硬了的奶酪，几乎没有对剑芒的威力造成任何影响。
兰斯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确实刺中了什么东西，这让他脸上的神色一喜，然而下一秒，人类骑士的身体便被高高的抛到了空中。潜伏在地底的捕食者掀开了地面，将自己骇人的身躯暴露了出来。
兰斯洛体内的真元流转，在空中迅速调整了身形，打量着被他‘扎’出来的敌人。这是一条有着蠕虫外形的可怕巨兽，光是半径就接近十尺，长度他看到的部分就有五十尺，还有更多隐藏在地下。怪物的身体上覆盖着环装的、紫色的几丁质甲壳，这些甲壳如同板条甲般嵌套在一起，在上下左右还各有一根锯齿般的骨刺，既可以在地下通过旋转身体来向前掘进，也可以像绞肉机一样压过敌人的身体。
而在这具骇人身躯的前端，既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耳朵之类的器官，只有一张裂开的大嘴，里面是密集如毛发、同时异常洁白的尖齿。
来深渊这么久，兰斯洛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口腔异常干净的家伙有可能是因为比较注重个人卫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唾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总之不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而自己舔的。
在兰斯洛刚刚抵达这个位面的时候，他和布鲁托曾经遇到了一头巨大的沙虫领主，两人因此还发了一笔横财。眼前这头紫色的巨虫虽然体积和当时那头沙虫差不多，但多出来的甲壳和尖刺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气势，在人类骑士的灵觉感应中，气息都堪比盛怒状态下的六臂蛇魔了。看它那张血盆大口，完全可以一击便将小队五人全都吞掉，要是让它潜行到众人的脚底下再发动突袭，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兰斯洛很容易的找到了自己刚刚弄出来的伤口，在距离怪物头部大约三十尺的位置，大量的鲜血正从一个碗口大小的缺口中涌出，看起来就像是地下泉的泉眼一样。这头怪物显然对伤到了自己的兰斯洛非常愤怒，它那恐怖的身躯剧烈翻了过来，接着如同捕食的蛇一样，猛的咬向半空中无处借力的人类骑士。
如果换做别人，断然是不可能躲开这一击的，但兰斯洛虽然还没到金丹期，无法做到御气飞行，要在空中做出一些机动还是没问题的。只见他的身体仿佛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整个人突然加速向下坠去，闪过那张血盆大口的同时，长剑再一次扎向巨虫的身体。
这次他还特意瞄准了怪物身上甲壳的接缝处，但效果却没有达到预期。兰斯洛感觉自己像是扎在了一块钢铁般的骨片上，即使有着青元剑诀的加持，长剑也仅仅在突入了一尺后便再也无法深入。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兰斯洛知道没必要和对手的盔甲较劲，同样的道理在此刻一样适用。他双脚、腹部、背部和肩部的肌肉同时发力，瞬间便把卡在敌人身体中的手半剑拔了出来，接着整个人立即朝一旁急速跃出，躲过了装甲蠕虫毁灭性的翻滚碾压。
“兰斯洛！！！”
“哥哥！！”
远处传来了同伴的惊叫，从他们所在的角度看去，人类骑士的身影就像是被巨浪淹没的小舟，消失在了紫色蠕虫翻滚的身影之下。布鲁托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虽然他今天已经无法再激活泰坦之血的力量了，但进入狂暴状态的矮人早已忘记恐惧是何物，此刻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纯粹而原始的破坏欲。
但另一道身影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小伊莎的背后伸出了两张巨大的蝙蝠翅膀，原本淡金色的头发莫名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这个层面虽然是白天，但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挡住了阳光，让她仍能使出部分吸血鬼的力量。
再远一些，精灵牧师正半跪在地上，口中轻声诵念着神圣的祷词，被他扶着的盾牌正变的越来越亮；而卡拉林一下从背包里抽出了五六捆卷轴，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拉开了最厚的那个……
这里距离峰顶已经很近了，大伙儿都知道，离开的传送门就在不远处，而身后那头怪兽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战胜，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战斗。没有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借口，甚至根本就没去考虑是否值得……
同伴遭到了危险，仅仅是这便已足够。
第七百六十三章 吞咽
拥有飞行能力的小伊莎最先冲到了巨型蠕虫的身旁，她轻灵的如同一只雨燕，从怪物体表的骨刺间穿了过去，而对方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在看到兰斯洛的身影后，小伊莎立即便要朝他飞来，心中却突然响起了兰斯洛的声音。
‘别过来，飞到高处去！’
小伊莎愣了愣，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之前在钢铁冰原的裂谷底部，为了窃取那些僵尸巨人的控制权，兰斯洛误打误撞的与小伊莎签订了主仆契约，虽然那以后兰斯洛从未以主人的身份要求她做任何事（对此小姑娘稍微有些遗憾），但这种契约还是有些别的用处，比如两人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直接通过心灵感应联系，这能在战斗时带来极大的优势。
尽管小伊莎非常信任自己的寒铁短剑，但她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到两尺长的武器几乎不可能对眼前的怪兽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稍微转动了一下翅膀的角度，小吸血鬼的身影一下便拉到了五十尺多高的空中，从上方俯瞰整个战场的局势。
‘布鲁托哥哥马上就要冲到怪物身边了，远处的卡拉林哥哥刚刚弄出了一只巨大的魔法手掌……’
小伊莎迅速向兰斯洛报告着战场的情况，让后者可以更好的计划下一步的行动。在装甲巨虫的另一侧，狂暴的矮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战锤，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怒吼，重重的砸在了敌人的一节甲壳上。
一阵让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被矮人打中的甲壳就像被投石器砸中的城墙一样开裂，少量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裂缝中迸射了出来。面对坚硬的护甲，钝击类的武器确实比刀剑要更占优势，当目标是一只大到吓人的虫子时尤其如此。
在疼痛的刺激下，巨型蠕虫猛的扭过头，但正好被一只和它头部一样大的魔法拳头结结实实的轰了个正着，摇摇晃晃的又扭了回去。
“哇哦，毕格比之手。”在学者身边的精灵牧师惊讶的挑起了一根眉毛，“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能制作五环的法术卷轴了。”
“我不能。”卡拉林撇了撇嘴，“这张卷轴是我买的。好在没有超出我的施法能力太多，所以失败的概率并不高……”
面对这只怪兽再次靠过来的脑袋，有小伊莎提示的兰斯洛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经过短暂蓄力的长剑猛的挥出，重重的斩在了巨型蠕虫半张着的大嘴上，制造出了一道可怕的伤口：怪兽的下颚几乎被从中间切开，大量的鲜血如同瀑布般从伤口中漏了下来，它发出了一种深沉的、如同号角声般的嘶鸣，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痛苦和愤怒。
兰斯洛心中一喜，就要乘胜追击，可他的灵觉突然发出了预警，让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跳。只见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根旗杆般巨大的尖刺突然从地底出现，仅仅是看着那上面泛着的绿光，兰斯洛就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而尖刺周围的地面在这短短的几息之内，竟然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的颜色，足见尖刺附有多么可怕的毒素。
似乎认定了这一击一定能命中人类骑士，巨型怪兽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在它身体的另一侧，被矮人砸碎的甲壳长度已经超过了十尺，而那只巨大的魔法手掌正竖起两根手指，作势欲往被矮人砸碎了的位置戳去。
巨虫虽然没有视觉，但它本身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兰斯洛那一剑虽然效果不俗，但并没有真的让它丧失战斗力。
‘哥哥！怪物要翻身了！’
位于高空中的小伊莎再次出声示警，从她那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又大又长的虫身的下半部分开始收缩和扭动。
“布鲁托！快后退！”
兰斯洛立即高声喊道，然而陷入狂暴状态的矮人根本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也无法理解同伴的提醒。他仍在全力挥舞着自己的魔法战锤，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正试图拆毁的城墙倾倒了下来，瞬间便将他完全淹没。
巨型蠕虫的身体碾过了矮人，接着又将卡拉林的魔法手掌完全撞碎。它似乎想要往回再滚一次，确保将那个矮人完全压扁，但一道迅捷的影子在它那么做之前便冲到了矮人所在的位置，并立即再次起飞离开。
那是小伊莎，她双手提着矮人的胸甲靠近后颈处的把手，扑腾着身后巨大的蝙蝠翅膀努力朝高处飞去，而布鲁托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昏迷，黑红色的血液正从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中渗出，全身恐怕已有多处骨折，模样极为凄惨。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金光突然凭空出现，将小伊莎手中的矮人完全笼罩。这是来自阿拉密尔刚才就准备好的治疗神术，大量的生命能量涌入了矮人的体内，从最严重的的伤势开始，依次修复他变形的骨头、受伤的内脏、破开的血管、撕裂的肌肉，让布鲁托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急速接近、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中心是如同隧道入口般的黑洞，犹如通往九幽冥域的入口。
提着沉重的矮人显然严重影响了小伊莎的飞行能力，而那张大嘴中更是突然传来了一股极强的吸力，根本没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们就直接被巨型蠕虫给吸到了肚子里去。
那张血盆大口重重的合上，两人的身影也随之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跃到了蠕虫巨大的头颅面前，正是狂奔而来的兰斯洛。他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了巨剑冰川，如同一柄伐木斧般斩向怪物那张大嘴的上部，在一阵响亮的、让人极度不适的可怕噪音后，兰斯洛将怪兽的嘴彻底劈成了四瓣，远远望去就像是某种变异的花朵，正向天上的诸神展示着它的饥饿。
而在它将自己的花瓣重新合拢之前，兰斯洛身形一闪，竟然主动钻到了怪物的喉咙里去。
“什么？”阿拉密尔忍不住惊叫出手，“他这是要干嘛？”
“解决问题。”卡拉林冷静的回答道，“那头紫虫已经完了，准备施展群体治疗的神术吧。”
第七百六十四章 吃与被吃
紫虫，一种生活在地下的嗜食猎手，已知几种体积最大的生物之一，以板甲般的甲壳、致命的尾刺、足以吞下大型家畜的巨口而著称。和大多数地底生物一样，它们的视力近乎完全退化，但却拥有着极其优秀的听觉和颤动感知能力，可以准确的了解出发生在地表的一切。
与此同时，它们的智力甚至在动物中都是最低等的，本质上和一条普通的蠕虫没有太大区别。它们更像是一种单纯的、饥渴的、永远都在进食的自然力量，再与本层面特有的诅咒结合，便诞生出了众人眼前这个天灾般的怪物。
然而体型变大了，它体内那些酸液的腐蚀性却没有同时增强，而且肚子里的空间也变大了不少。如果吞下的是本层面其他那些也因为诅咒影响而变大了的生物，那这不会是个问题，但对于从外界到来的兰斯洛一行人来说，这反而给了他们一些挣扎的机会。
当然了，在不顾一切的跳进去之前，兰斯洛是没想这么多的。
蠕虫体内当然没有任何光源，但这显然无法对兰斯洛的视觉构成任何阻碍。宽阔的腔道半径足有五尺，四周全是布满褶皱和凸起的粉红肉壁，上面挂着一层粘稠、半透明的黄色消化液。
一道青光包裹住了兰斯洛的身体，让那些恶心的黏液无法接触到他的皮肤，同时还推着人类骑士急速向更深处前进。
仅仅是几息之后，他便看到了两名同伴的身影。小伊莎正紧紧的抱在布鲁托的背上，看起来已经被吓坏了，而矮人还在努力的挣扎着，不顾那种会带来剧痛的黏液，努力想要在肉壁上抓到一块凸起，但显然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布鲁托！我来了！”兰斯洛朝下方大喊道，“别动！”
“大哥？！”
矮人惊讶的回答，从声音听起来还能挣扎上好一会儿。兰斯洛心中稍定，手中迅速掐诀，召唤出一条粗壮的藤蔓，一下就缠住了矮人，并迅速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兰斯洛张开双手，将布鲁托和小伊莎一起抱在怀中，他青色的护体灵光同时也将朋友们包裹，并瞬间便将那些恶心的黏液全都蒸发干净。
“哈！见到你可真是让人感到安心！”布鲁托隔着小伊莎朝他大喊道，“可你怎么也会被吃掉啊？”
“什么话，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才不会自己进来呢……”
“哇，好感动！小伊莎，你听到那个了么？是专门来救我的呢！”
“……救你们。”
“嗨，差不多嘛。可接下里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我们可是在那条大虫子的肚子里。”兰斯洛轻笑着说道，“该为此担心的应该是它！”
缠住矮人的藤蔓迅速变长，将三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让兰斯洛可以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他原想从次元袋中取出两柄圣剑之一，随便哪个，应该都足以挖出一个逃生的出口，但他脑中灵光一闪，决定采用另一个更‘直接’的办法。
“别害怕。”兰斯洛轻轻在小伊莎重新变回金色的头发上拍了拍，“我们很快就出去啦。”
伴随着一连串复杂的手印，兰斯洛身周的护体灵光突然暴涨，空中隐隐出现了一道青藤的虚影。下个瞬间，从灵光中涌出了无数道手臂粗细的藤蔓，每根藤蔓的末端都有着许多圆形的孢子，这些孢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成拳头大小的蘑菇，接着蘑菇的伞盖从中间裂开，露出一张张长满了细密尖牙的小嘴。
“该死的，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长了一百只触手的章鱼。”布鲁托的脸在灵光的照耀下绿的就像夏天的草地，“我都忘了你还会这一招了。”
“我也差点忘了。”兰斯洛耸了耸肩，“一定是那该死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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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数百尺外的卡拉林和阿拉密尔震惊的看到，那头恐怖的巨兽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样，突然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它的身躯如同眼镜蛇一样高高的盘起，做出了像是要呕吐的动作，接着又像无头的苍蝇一样疯狂的撞击着地面，让整座山峰就像地震了一样开始剧烈的摇晃，吓的两人赶紧朝更远处跑去，免得被怪物的垂死挣扎波及。
然而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巨型装甲蠕虫的体内消失了，它很快便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犹如一条被魔法扔到沙漠中的海鱼。又过了不到一分钟，怪物完全停止了抽动，在阿拉密尔这位生命领域的牧师看来，那怪物毫无疑问已经彻底的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谨慎的朝前走了过去。在他们距离虫尸不到三十尺远的时候，其中一节甲壳突然动了起来，吓的两人几乎调头就跑——如果没有看见甲壳后的人影，他们一定会那么做的。
兰斯洛怀里抱着小伊莎，手上拉着仍然紧闭着双眼的矮人，从蠕虫的尸体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仍然漂浮着一道青色的藤蔓虚影，无数道水桶粗的实体藤蔓正迅速收回，重新化作一团青绿色的光点，融入到了那虚影之中。
当藤蔓全都收回后，那座巨大的虫尸也像摆放整齐的骨牌一样倒塌了。卡拉林和阿拉密尔定睛望去，惊讶的发现那些甲壳内竟然连一丝血肉都没有剩下，就像是被某种嗜血的蝗虫啃光了一样。
“在芬瑟巨魔巢穴里得到的那种能力？”阿拉密尔朝他挑了挑眉毛。
“是的。”兰斯洛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打算挖个洞就出来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某种…**得到满足的快感？”
“完全没有。”兰斯洛脸色一垮，“我是操纵那些藤蔓吃的啊，吃完就转化成能量了，又不会连到我的胃里…就算会，我也没那么大的肚子啊。”
“我们自己吃也是转化为能量嘛。”精灵牧师耸了耸肩，“站着别动，让我治疗一下你们的伤势……”
稍作修整后，众人再次开始朝山顶移动，这次再也没有什么来打扰他们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要找的东西便突然的出现在了面前：一道浮在半空中的、内部一片纯白的传送门，正是前往朦胧之域的入口。
“就是这个了，和缇嘉娜水晶球里的景象一模一样。”兰斯洛转头看向诸位伙伴，“准备好进入亡者的国度了么？”
没有人开口，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兰斯洛知道大家都准备好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朦胧之域
（先更后改）
当他即将要踏入那道传送门时，兰斯洛突然扭头望向天空，视线像是穿透了那重重的迷雾，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怎么了？”卡拉林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不，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兰斯洛摇了摇头。刚才他不过是感到了一阵隐秘的呼唤，一股充满了欣赏的精神波动，一份参加饕餮盛宴的邀请，一种对同类发来的问候。对此兰斯洛的反应是假装不知道，但不确定这是否真的会有任何不同——‘永恒饥饿’图拉格拉斯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那个可怕存在的视线。
“走吧。”兰斯洛朝大家点了点头，“大家跟上。”
除了最早来到深渊的那次，兰斯洛还是头一次使用连通其他外层位面的传送门，这种感觉和之前的几次经历完全不同，仿佛他自己是某个固定不动的锚点，而宇宙则在他身边以一种超自然的方式快速旋转。
当这种旋转停止时，即使是兰斯洛也只能勉强维持站立，而他的伙伴们则无一例外的倒在了地上。周围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白色，仿佛他们正位于一座墙壁、穹顶和天花板都放射着白光的房间内，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像是在直视着太阳，虽然并没有那么刺眼，但无法获得任何关于形状、距离、颜色和位置的信息。
而当他因为惊讶而吸气时，兰斯洛立即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并非是因为空气中有着某种怪味，而是这里的空气太过纯粹了，既不臭，也不香，不仅完全没有味道，甚至连一丝灰尘也没有，这让已经习惯了深渊那种足以引发哮喘的恶臭空气的众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停止了咳嗽，而他们的眼睛也终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众人惊讶的发现，他们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平原上，而且并不孤单——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他们看到了数目至少上千的人影，既有聚集了数百人的大型团队，也有形单影只的独行者，更多的还是三五人聚在一起，或是默默的走着，或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让人不安的是，这些人有着实质的身体、寻常的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事前知晓，兰斯洛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这些竟然全都是已死之人。
此外，一次看到如此多‘正常’的类人生物，还是让众人感到有些不习惯。即使在双桥镇，街道上三分之二的行人至少有犄角、蝠翼、尾巴、兽蹄中的一样，而这里几乎全都是普通的凡人。尽管非常没有道理，但兰斯洛一行人还是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在这里非常的格格不入。
尽管如此，周围的人群对这群凭空出现的外来者似乎没有任何兴趣。有些人虽然瞥了他们一眼，但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路边几块寻常的石头，并不值得任何关注。而对兰斯洛来说，这种行为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里的死者在外表上和自己一行人确实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自己眼中的他们，还是他们眼中的自己，都是如此。
伙伴们不安的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再把武器拿在手上似乎不太合适，所以他们下意识的将利刃、锤子和盾牌都收了起来。
“咱们现在干嘛？”布鲁托压着嗓子开口道，“要不要立即开始施法，寻找我老爹的灵魂？”
“稍微等一下，先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兰斯洛嘴唇几乎没有动，但每个伙伴的耳旁的清晰的响起了他的声音，“我想凑近看看那些‘死者’的状况，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刻到了……”
“要怎么做？”布鲁托不解的问道。
“你就装作是早上刚起来，还没睡够的那种状态。”阿拉密尔咧嘴一笑，“简单吧？”
“这样么…好吧，穿帮了可不要怪我……”
事实证明，矮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当兰斯洛领着众人，走到数十个站在原地的人群旁边时，那群人中大概只有两个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便低头继续他们的咕哝了。
兰斯洛故意走的很慢，而这并不会让他们看上去有什么可疑——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这种状态，再加上他超凡的听力，很容易就听清了这群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欧格玛！知识之主，智慧之神！所有知识的装订者，吟游诗人的守护神！请你带走我们吧，我们这些献身于你的教导，将一生都奉献给知识的信徒！听听你的这些崇拜者的呼喊吧，看！这里有藏书者贝尼托·赫尔南德斯啊，他在西哈特兰德建立了第三大的公共图书馆；这里有‘思考者’威洛·帕拉达，他终其一生都在研究动荡之年时期的历史文献，探索诸神与凡人之间的联系；这里有‘智者’雪野·斯万，他用他的知识，忠诚的为耕谷镇的领主们服务了一生……”
祈祷继续进行，宣扬着欧格玛信徒们的忠诚，并列出每个人的成就。兰斯洛没有兴趣一直听下去，他略微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远离了这群人。
突然，白色平原上的每个灵魂都抬起头，望向上方明亮的天空。只见一座有着黑底金纹的战车轰鸣着从遥远的地平线飞来，轮子下跳跃着红、蓝、绿三色的闪电。驾车的是一个有着古铜色皮肤，身穿半神板甲的女战士，双眼中是跳跃的电光。当她架着战车经过的时候，地面上有许多道人影突然飞了起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很快就被吸入了那辆战车的内部，但地面上也有一些人突然开始崩溃的哭喊，疯狂的追逐天上那辆急速远去的战车，先是乞求，接着质问神使为何将他们抛弃。
“哼，塔洛斯。”兰斯洛听到他刚刚经过的那群人低低的开口了，令他惊讶的是，那些人的语气中竟然充满着了鄙视，“愿祂早日获得彻底的宁静。我们继续吧，伟大的欧格玛很快就快派出祂的神使了，不要动摇对祂的信念……”
第七百六十六章 错过了？
“看来那是风暴之主塔洛斯的神使了，她接走了那些虔诚的信徒，而没有被接受的则会交由死者之主审判。”一旁的卡拉林若有所思的看着身后那群欧格玛的追随者，“仔细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不知道知识之神会不会接受我的灵魂？”
“你信奉欧格玛么？”兰斯洛有些好奇的看向学者，“平常似乎从没见过你向任何一个神祈祷啊，就连布鲁托不时也会提到摩拉丁的名字，虽然一般都是用来表达…比较强烈的情绪。”
“别这么说。”矮人有些紧张的扫视了一眼四周，“我内心里可是很尊敬伟大的矮人之父的……”
“不是所有的神都希望信徒每天都赞美祂的名字，或是为教会捐出大量的钱财。”学者认真的说道，“欧格玛的教义中明确要求，‘信我者应当传布知识与真相，这样所有社会的广大民众才能了解更多。’只是不知道关于深渊和恶魔的种种知识，是否也是那位所鼓励的对象……”
“知识之神是不是和风暴之主有些不合？”兰斯洛想起那些信徒刚才的反应，“要不是见到了那一幕，我还以为这些死者都没有感情呢。”
“塔洛斯的另一个头衔是毁灭者，神职包括风暴、地震、森林大火等各种自然灾害，所以祂仇视一切与文明有关的神灵，而欧格玛，作为知识最终极的收藏家和传播者，当然不喜欢那位总在制造毁灭和破坏的神灵。”卡拉林耸了耸肩，“不过在这里，一切都得遵守死者之王的规则，神力存在们派出的使者绝不能对敌对神明的信徒出手，惹恼死者之王绝对得不偿失，而且没有必要。”
“你们发现没有啊，那些人都不眨眼的。”小伊莎有些害怕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也没有影子…”
“没什么好怕的。”阿拉密尔朝她做了个鬼脸，“别忘了你可是个吸血鬼啊。”
“好了，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吧。”兰斯洛扭头打量着四周，接着抬手朝某处一指，“那边的人似乎要少点。”
伙伴们开始沿着他指出的方向前进，周围的景色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可供当做参照物的东西，唯一能证明他们确实在移动的，只有其他在平原上漫游的死者，而且人群的密度也确确实实在不断下降。
在路上，众人还经历了另一场神使现身的场面。那是一个体型如同巨人般高大、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他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手持一面高高飘扬的战旗，战旗上绘着红色的盾牌，而盾牌上的徽记是一柄燃烧着的长剑。
兰斯洛对这名神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用不着卡拉林或阿拉密尔介绍，他就猜出了那个使者是代表的哪位神明：
“坦帕斯，没错吧？”
“对。”卡拉林肯定的点了点头，“战斗之主、仇敌之锤…这位神明有很多称号，所有和战斗有关的活动都是祂的神职。据说最早的战斗之神有很多位，但坦帕斯击败了所有拥有战斗神职的次等神，至少是所有已知的，并吸收了祂们的力量，成为了如今的强大神力。我猜你或许感受到了他的召唤？理论上来说，所有伟大的战士都会得到坦帕斯的欣赏，无论是否曾向祂献上敬意。”
“哈哈，看来我不用担心死后被糊到那堵传说中的墙上了……”
“当然不用，别的神我说不好，但火发女士一定会张开双臂欢迎你的到来。”淑妮的牧师朝他露出微笑，“此外，我相信你那位强大的情人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除非你的灵魂被藏了起来，否则就算被烧成了灰，她也会想办法复活你的。以缇嘉娜的施法能力，那不会是什么难事。”
“我还挺喜欢现在这具身体的，如果可以，最好能一直用下去。”兰斯洛轻轻耸了耸肩，“好了，这里不错，我们开始吧。”
伙伴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正如兰斯洛说的那样，周围‘死者’的密度已经非常稀疏，视野范围内一共也就不到百人，而且方圆五十尺内完全没有旁人。
“好，稍等啊，缇嘉娜给的那个卷轴……”卡拉林将手伸进他的魔法背包，就像往常那样，他手掌最近的事物就是他要找的东西，“有啦！”
“需要我做什么吗？”布鲁托有些紧张的看着学者手中材质可疑的卷轴，“提供一滴鲜血？或是几跟头发？”
“呃，不用。”卡拉林拉开了卷轴，“这上面已经有巴伦德大叔的……指甲，大概吧。”
学者很快读完了卷轴，并念出了法术的触发词。浅绿色的预言系魔法灵光随之亮起，很快便涌入了施法者的双眼中。看得出来，学者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然而从他的表情变化，兰斯洛猜测结果可能要让布鲁托失望了。
果不其然，仅仅几息之后，学者眼中的光芒便逐渐消散了。他有些遗憾的看着矮人，开口说道：
“抱歉，巴伦德大叔的灵魂不在这。”
“该死！”布鲁托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但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缇嘉娜已经成功将他复活，所以我们正好错过了？”
“不，不是的。”卡拉林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通过这个法术，我不仅知道巴伦德大叔的灵魂不在这个位面，也能确定他的灵魂根本从未到达过这个位面。”
“缇嘉娜之前还说，老爹的灵魂也不在深渊里。”布鲁托烦躁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不在管子的这一头，也不在管子的那一头，那他到底在哪？”
“有可能巴伦德大叔在死亡的时候，灵魂被动了手脚。”阿拉密尔若有所思的说道，“有人在他的灵魂前往朦胧之域的时候截住了他，只有这种解释……”
“先生们，你们好啊！”一个轻佻、妩媚、让人浑身酥软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你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朦胧之域的邪魔
兰斯洛猛的转过身，霜斩已经牢牢的被他攥在了手中。在那个女声响起之前，他的灵觉完全没有给出任何提示，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声音的主人有多可怕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黑色头发、体型匀称的女性。她的前额上有一对拇指般的尖角，这让她本就非常美丽的脸庞产生了一种反常的、不属于尘世的神秘感；她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这种肤色在凡人中并不罕见，不同之处在于表面那种凡人不可能拥有的金属光泽。
除了那对尖角，还有一些别的特征暴露了她的邪魔身份——比如背后那对巨大的皮质翅膀，以及一条细长、末端分叉的尾巴。乍看上去，她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个魅魔，但此刻在场的每个人不会弄错对方身上那种特别的味道。
“魔鬼……”兰斯洛全身紧绷，犹如一条即将发起袭击的蝰蛇，“你想要做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那家伙亮出来，这里可是死者之王的地盘，任何冲突都是绝对禁止的…”美丽的魔鬼瞥了一眼人类骑士手中的长剑，挑了挑她好看的眉毛，“不过，你们这些活人，来死者的国度又是要做什么呢？想要模仿曾经那三个贪婪的凡人么？”
“这不关你的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到你们好像遇到麻烦了，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女魔鬼主动向后退了两步，“看来是我登场的方式不对，让你们过于紧张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莱雅，正如你们所见的，是一名魔鬼。作为巴托地狱的正式代表，我在这里为那些不被神灵接受的死者、在尘世仍有心愿未了之人提供另外一种选择——加入巴托地狱，成为魔鬼的一员。作为黑暗之主与死者之王协议的一部分，我不会对死者撒谎，诚实的回答他们的每一个问题，并确保死者提出的要求得到百分百的满足……”
“但我们不是死者。”兰斯洛迅速指出了对方话语中的陷阱，“所以你也不用对我们诚实。”
“啊，看来你以前和魔鬼打过交道啊。”莱雅再次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但我和其他的魔鬼不一样，我用不着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实力。”兰斯洛面色阴沉的答道，“但用不着和不会用是两码事，别再和我们玩文字游戏了，魔鬼，感谢你的热情，但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唉，我真想知道是哪个家伙给你留下了这么恶劣的印象。”美丽的女魔鬼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既然不需要我的帮忙，那你们就自己搞定那些家伙吧……”
一道充满了暴虐意味的兽吼声突然响起，兰斯洛扭过头，发现在大约一千尺外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座边缘燃烧着绿火的传送门，数十名凶恶的恶魔正从那道传送门里涌出。这些恶魔从神态上看很像是狂战魔，但它们的脖子上却是一个腐烂的、山羊般的脑袋，眼眶中闪烁着邪恶的红光——兰斯洛知道，这意味着这些恶魔隶属于某个特定的深渊领主，就和他们在埃尔格兰德见到的那些耶诺古的手下一样。
这些深渊住民一离开传送门，立即嚎叫着朝最近的‘死者’扑了过去，而这些死者，绝大多数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在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便被一拳砸翻在地，接着便被恶魔们塞进一个个巨大的口袋中。
兰斯洛再次转头，望向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美丽魔鬼，但后者只是冷冷的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哥，怎么办？”
布鲁托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发泄，而且如果再没人出手干涉，有些灵魂就真的要被恶魔抓走了。死者之王禁止朦胧之域内的任何争斗，但面对这些入侵的恶魔，兰斯洛只能希望关于那位曾经名叫克兰沃的神明的故事都是真的，在祂名为死神的面具之后，仍然有着一颗真诚而善良的心。
“卡拉林，你能把那个传送门关掉么？”
“彻底关掉不行，但可以干扰它的运作一段时间。”学者快速的答道，“只是现在距离有点远了，我得再靠近一点。”
“那走吧。布鲁托，先和大伙儿呆在一起，会有机会让你活动活动的……”
伙伴们熟练的结成战斗队形，迅速朝传送门冲了过去。他们这群明显不是‘死者’家伙没有立即引起那些恶魔的注意，这些邪魔入侵者正在尽情的掳掠，享受将痛苦和恐惧施加在他人身上的过程。而当它们携带的魔法口袋已经无法装下更多战利品，想要返回深渊位面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回家的通道已经不好用了。
“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放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恶魔们纷纷扭过头，这才注意到那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者’，其中一人的手中闪烁着秘法的虹光，显然就是他干扰了传送门的运作。无须再多说半句话，这些长着羊头的狂战魔怒吼着冲了过来，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好了，这下应该就算是自卫了……”
兰斯洛双手握剑，向前跨出半步，长剑直指着冲来的敌人，而布鲁托和阿拉密尔则分立在他左右，脸上毫无惧色——以他们现在的战力，光眼前这几个狂战魔可奈何不了他们。
出于谨慎，众人打算等到敌人做出攻击后再发起反击，这样如果死者之王要追究，他们也能以自卫作为辩解的理由，但没有哪条规则阻止他们提前为自己加持一些有用的法术：精灵牧师已经提前为所有人施展了援助术，让伙伴们拥有额外的生命力，此外他还对自己的瓦解之锤释放了一个强大的神术那柄钉头锤现在亮的就像融化的黄金一般；而卡拉林在开始持续施法前，也提前为布鲁托施展了一个加速术，这会使他的移动速度翻倍，而那恐怕是这位身材矮壮的战士唯一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