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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未亡人

    绘影的主人?季纯转视风沙,眸中透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突如其来的焦虑、恐惧,忐忑不安,一下扼紧她的咽喉。

    令她深感窒息,脑袋已经无法思考,手足迅速软而无力。

    舞罗衣投以同情的目光,别看季纯是高贵的王妃,是大权在握的在巡防署主事,是鼎鼎大名的十夫人,但在绘影面前,跟歌舞伎差不多,让跳就跳,让唱就唱。

    连绘影都得罪不起,今天却几次三番顶撞绘影的主人。

    设身处地想一想,现在还能站着,还没吓尿,已经很有胆气了。

    风沙根本不在意季纯,见“长公主”一直不回他话,猜测是有隐情,不便当众,于是道:“换个地方说话?”

    长公主好似突然惊醒,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风沙转目扫视,来时的精舍恰好在附近,于是领头先行。

    “长公主”低着头跟在后面,白日初也不声不响地跟上。

    张星雨停下没动,冲季纯道:“寺还是要封,该放的人该放,事情要做到前头,等到主人过问之后再去做就晚了。”

    她了解主人,主人是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放不放过季纯,其实是她说了算。

    如果连她交代的这点事都办不好,她下狠手也就理所当然。

    交代完后,牵着苏苏绕行去侧面的耳房,准备茶水和点心。

    舞罗衣看在眼里,羡慕风沙真是有福气。

    当初与风沙同行之时,张星雨还只是寻常婢女,并不起眼。

    如今已经被风沙带到身边微服出行了,可见受宠。

    也难怪受宠,就这份贴心和细心,谁能不喜欢呢!

    季纯心乱如麻,浑浑噩噩地点头,下意识想跟上去。

    舞罗衣顺手一拦,低声道:“你跟去干嘛,神仙打架呢!少往前面凑。”

    她一直觉得季纯非常聪明,女子之身,掌巡防署这种复杂到家的地方。

    而她管一个茶号都焦头烂额。

    如今有张星雨对比,忽然觉得季纯也不过如此,好像也没比她强多少。

    遇上了摆不平的事,还不是跟她一样手足无措。

    季纯缓缓转动呆滞的眸珠,终于在舞罗衣的俏脸上聚焦。

    用带着哭腔的哑声道:“我,不,他,他真是的……么?”

    舞罗衣心道高看你了,还以为真有胆气,原来只是单纯吓傻了。

    嘴上安慰道:“放心,他人挺好的,绝对要比绘影好相处多了。”

    这话还真不是单纯安慰,她是真心觉得风沙的脾性很好。

    舞罗衣出身卑微,尽管跟着颉跌氏扶摇乘风,轻贱她的人依然轻贱。

    那是打骨子里透出的鄙视,虽然一个个掩藏的很好。

    好比季纯,明明得罪不起她,可就在刚才,说翻脸也就翻脸了。

    归根结底,瞧她不起。

    而风沙跟她的差距,比她跟季纯的差距大多了,却真的把她当朋友对待。

    当然好脾性。

    舞罗衣的安慰,令季纯稍稍心安。

    恐惧逼着她一厢情愿地往好处想。

    说实话,根本不敢往坏处想。

    高王和她的丈夫都是在苏环支持下继位和掌权。

    并且形成对峙的均势。

    无论苏环偏向哪一边,另一边就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只能任凭予取予求,何况绘影的主人。

    红衣少女轻声问道:“夫人,那是什么人?”

    她父亲保光子当过州官,混过江湖,还是文坛着名人物。

    要人脉有人脉,要人望有人望,而且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所以,深受十王子看重。

    然而,真正涉及核心的事情,反而不会让保光子知晓。

    因为保光子是臣属,不是家奴。

    季纯悚然一惊道:“交代下去,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漏,免得祸连家人。”

    中平王室当然要极力掩盖顶上还有太上皇的事。

    事关王位的合法性,王权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

    红衣少女面露迟疑之色,嗯了一声,下去安排。

    季纯盯着她的倩影,眸中闪过杀意。

    舞罗衣看见了,提点道:“风少刚才说要拜访她的爹呢!”

    她跟季纯今天闹得很不愉快,刚才伸手拉上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

    之所以好心提醒季纯,还真不是为了帮季纯的忙,而是替风沙着想。

    风沙这时到了精舍之中,回身入座,白日初悄声无息地处在他身后。

    “长公主”一直跟在风沙后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这时垂首道:“妾身徐氏,见过风少。”简行一礼,更像颌首。

    “居然找人冒充我大姨子?”

    风沙面上带笑,眼闪寒芒,笑道:“近年不见,胆见肥呀!”

    话虽然是冲着徐氏说,明显是在说云虚。

    徐氏根本没有接风沙的话,再度行礼,盈盈拜了下去,道:“未亡人孟门徐氏,参见风少。先夫国破家亡,多承风少照顾小女幼儿,未亡人铭感五内。”

    嗓音极是清脆,听来年纪不大,语调起伏甚大,好似拨动琴弦一般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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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正在琢磨怎么修理云虚呢!声音入耳,心脏便跳,跳完就热,人也一呆。

    过了少许才反应过来,双手猛地按住扶手,瞪眼伸颈,吃惊道:“原来是你!”

    这一番话听下来,岂不正是绘影、绘声和孟凡的母亲,旧蜀王妃花蕊夫人么?

    花蕊夫人又低下了头,还侧过了身子,显得十分娇羞。

    风沙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看,好像能把脸纱看透似的。

    就凭绘影和绘声的长相,两女的母亲一定是人简绝色。

    当年被掳进北朝后宫,经历数朝数帝,居然恩宠不衰。

    连郭武和柴兴都不例外,那得美成啥样?谁能不好奇?

    花蕊夫人低着头偷见风沙的视线,似乎被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两颊飘起嫣红,把脸纱都映透了,低声道:“故国覆灭,先夫被俘,不堪受辱而惨亡,小女子命苦,耳闻目睹,无不惊忧胆碎,只得强颜欢笑,以受辱为荣,夸凌虐为美……”

    语声虽低,字字清晰,非常动听,渐渐呜咽至哽咽,终于低低抽泣。

    隔壁耳房传来碎杯声。

    花蕊夫人一番话充满情绪,尽管苏苏似懂非懂,却依然替她感到心酸难过。

    结果一不小心,失手把茶盏摔了,茶叶茶水洒了一地。

    张星雨也不乏同情之心,并没有生苏苏的气,只是拉着苏苏一起清扫碎片。

    反观当面的风沙和白日初,一个冷静,一个冷血,看不出有半点恻隐之心。

    ……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母女兼顾

    花蕊夫人哽咽泣诉,尽显娇怜姿态,足令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白日初几乎非人,没多少情绪波动,当然无动于衷。

    风沙则是单纯不信。

    这女人滚过的龙床一巴掌都数不完,还能恩宠不衰,绝对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居然在他面前装成小白兔,分明是把他当成傻子哄。

    本有些怒意,想到绘影的笑颜和撒娇的绘声,柔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保证夫人可以重新开始。”

    花蕊夫人探柔胰入脸纱抹泪,然后拜道:“多谢风少照顾,未亡人衷心感谢。”

    风沙听她又强调自己“未亡人”的身份,眼光闪烁几下,觉得要给些警告了。

    “夫人再是眷恋故国故人,毕竟国亡夫丧,尽管沦为臣虏,那也不缺皇帝宠幸,后宫有数,位尊不在昔年之下,奴婢成群,锦衣华服,一朝流落江湖,风餐露宿。”

    风沙敛容叹道:“更是再履故国伤心地,重忆仓皇垂泪时,而这一切始作俑者,不讳言,就是我。哪敢期望夫人感谢,只能尽力弥补,希望夫人少些怨恨,足矣!”

    这是客客气气告诉花蕊夫人,别特么装了。

    当我不知道你这是面上感激,暗里怀恨么?

    越是装得什么都不知道,越是憋着坏水呢!

    老老实实,乖乖巧巧,该补偿的我会补偿。

    如果满怀怨恨,甚至企图报复,瞒不过我。

    花蕊夫人蒙着厚重的脸纱,并不显露脸色。

    那一对黑眸更加晶莹,发出亮闪闪的彩光。

    这不是心防被破的反应,风沙暗吃一惊,听她说道:“男儿尚做不到威武不屈,妾身不过区区一介女流,深宫妇人,徒唤奈何,只得随世浮沉,随波逐流。”

    说着盈盈拜倒,伏首道:“从前不曾螳臂当车,以后更不会逆风而行。”

    她暗示的意思很清楚,谁拥有她,她就顺从谁,换成风沙,亦是如此。

    这番话很有说服力,因为她跟了好些皇帝,无不受宠,说明确实乖顺。

    又五体投地,俯伏而拜,完全臣服的姿态充满诱惑力。

    所形成的弧线,恰好弯到视线打滑,让人前前后后的,看到停不下来。

    “夫人请起,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风沙费了老大力气才把目光硬抽回来,感到自己的喉咙都干到冒烟了。

    花蕊夫人起身,随之垂首取下了脸纱。

    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并没有施脂粉。

    隐约少许皱纹,浅淡不深,肌肤之白嫩,竟丝毫不逊于绘影和绘声。

    不像母女,更像姐妹。

    而眼角眉梢荡漾着的风情,她那两个女儿加起来都差远了。

    风沙看她一眼,眉心过电,心神起荡,一时间遐想连篇,竟然难以自持。

    张星雨忽然端茶进来,奉茶之时,恰好隔断了主人的视线。

    又催促苏苏摆好点心,然后故意大声说话,让苏苏回耳房。

    最后站到主人身侧,俏目盯着花蕊夫人,隐约迸发着寒意。

    花蕊夫人垂首垂目,通过柔公主,她知道自己被赶出皇宫的原因。

    全赖风沙要利用旧蜀王妃的身份。

    而柴兴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毫不犹豫地选了江山,抛弃了她。

    她不光恨柴兴,也恨风沙。

    奈何她的儿女、媳妇、孙子、孙女,要么是风沙的人,要么在风沙的掌控之中。

    她只能虚与委蛇。

    风沙迅速定神,探手到张星雨后腰,轻轻抚摸,问道:“云虚让你扮成长公主,想干什么?”

    花蕊夫人刚要启唇,风沙摆手道:“算了。你就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就算要教训云虚,私下就行了。在外面,无论如何要给这丫头留体面。

    花蕊夫人面露迟疑之色,拿眼偷瞄风沙,瞧见风沙的手正在张星雨身后晃动。

    她是个很有经验的女人,哪怕只见胳臂不见手,也知道手在哪里,在摸什么。

    而张星雨一直都女扮男装,妆容装扮,还都特别的像。

    这一看,心儿直往下沉。

    她从来都不怕男人好色,就怕男人只好男色。

    犹豫一瞬,垂目道:“柔公主是正式来访,下榻于十王子府。”

    风沙暗自冷哼,心道难怪。

    辰流与中平唇齿相依,关系极为密切。

    使节通常会安排住进重要人物的府邸。

    云虚就见缝插针,跟十王子勾搭上了。

    然后便透过十王子开始在中平搞风搞雨,哼!

    这小妞属老鼠的,还真是见缝就钻呐!

    花蕊夫人突然小声问道:“敢问风少,妾身,能去看看巧妍吗?”

    如果风沙真的只好男色不喜女色,那么她也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风沙看她一眼,心知她其实是想去看看自己儿子生得那对儿女。

    花蕊夫人见他不吭声,细声道:“妾身不知该以什么面目见,就只想看上一眼,哪怕就远远地看一眼都行。”

    张星雨听后扭腰摆臀,磨蹭主人的掌心,想提醒主人这个女人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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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来,这女人是故意示弱,是暗戳戳提醒主人,她的软肋全在主人手里。

    所以不需要警惕她、防备她,甚至可以对她为所欲为,而她无力反抗。

    还抛媚眼!

    明知道自己两个女儿都是主人的贴身侍婢,却还勾引主人。

    真贱!

    风沙好像并没有体会到张星雨的良苦用心,冲花蕊夫人笑道:“这都好说。”

    转向张星雨道:“安排一下,让夫人去君山小住段时间,绘影绘声都去陪着。”

    传火司抽空人力,风驰柜坊飞速扩张,绘影现在有人有钱,他一直设法制约。

    不是不信任绘影,相反他非常信任,但信任归信任,制约归制约,并不矛盾。

    如今碰上这么好个理由,可以顺理成章把绘影调开,岂有不赞同之理?

    张星雨觉得主人没发现这女人的坏心,又不好明确提醒。

    毕竟这还是绘影和绘声的母亲,她不想也不敢得罪两女。

    还在琢磨怎么办的时候,风沙努嘴道:“请十夫人,这么晚进城只能靠她了。”

    云虚可比泥鳅滑多了,尤其还安排了这场好戏,想也知道,一定会给予关注。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进城,逮云虚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等到天亮,云虚很可能会嗅到风声,提前溜走。

    一旦打草惊蛇,再想逮到云虚可就难了。

    一念至此,忽然暗叫糟糕。

    冲张星雨急声道:“请她来之前让她继续封寺,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张星雨忙道:“婢子已经吩咐过她了。”

    风沙揪紧的心儿立时放下,怎么看张星雨怎么可心,笑道:“那就好。”

    ……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就是乱

    张星雨出门要求季纯安排主人进城。

    季纯早就候在门外,等得坐立不安。

    不时向舞罗衣打听风沙的为人喜好。

    舞罗衣被她缠得不行,也就碎嘴提了提,风少好色。

    这不仅是大家公认的,她也亲自见识过,风沙身边的确美女如云。

    她曾经勾引过风沙,只是没有成功。

    所以,便以为风少不喜欢她这样的,可能喜欢季纯这样也说不定。

    季纯神情阴晴不定,脸色阵青阵白。

    “你想想刚才都是怎么不客气怼他?”

    舞罗衣好意提醒道:“就算他大度不计较,你想想苏环会怎么想?”

    季纯变幻不定的脸色唰的惨白。

    就这样忑忑不安地等到张星雨出来,季纯提着一万个小心套近乎。

    哪里还是那个强势的巡防署主事,分明是一头受惊的小鹿,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张星雨问明她严令封寺,强调道:“除了程小姐及随从,一只鸟都不准放走。”

    主人毕竟没在程子佩跟前暴露身份。

    程子佩也实在不太可能给柔公主报信,其实不必理会。

    季纯稍稍松了口气。

    她哪里敢拦程子佩。

    幸好时间尚短,程子佩现在还没走。

    否则也只能硬着头皮得罪程子佩了。

    毕竟隐谷不能直接把她怎样,而苏环能直接玩死她。

    “主人本是来这儿吃娥皇馆的鱼糕。”

    张星雨粗着嗓子道:“结果就一直饿到现在,连一口热乎的都没吃上。”

    这有什么难的,季纯表示马上就做,还介绍道:“这里本来就有娥皇馆的厨子,食材也都有现成的。”

    她见张星雨斯文秀气,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应该很好说话。

    提高的心儿又放下了些许。

    “听说鱼糕要吃新鲜现剐,这里的鱼够新鲜吗?”

    张星雨笑道:“如果不新鲜,把你剐了好不好?”

    季纯打了个激灵灵的寒颤,不敢点头,不敢摇头,更不敢作声。

    张星雨见她都快吓瘫了,吩咐道:“吃新鲜鱼糕还是要去娥皇馆,立刻安排。”

    她从头到尾一句都没有提进城,实际上从头到尾就是要进城。

    至于之后是去吃鱼,还是去见柔公主,不过主人一句话的事。

    总之,软一下、硬一下,把季纯支得晕头转向,进城事宜很快安排妥当。

    眼看夜色深沉,赶紧请主人启程。

    风沙则在担心舞罗衣跟云虚报信,想把她栓在身边。

    舞罗衣却主动邀请风沙乘她的马车,风沙欣然应允。

    张星雨留了个心眼,提前上去看了看,然后红着脸跑来咬主人耳朵。

    就车内的情况而言,舞罗衣平常不是在乱搞,就是在去乱搞的路上。

    不对,去乱搞的路上恐怕都在乱搞呢!

    风沙听得一愣一愣的,转头叫上花蕊夫人,直接霸占了季纯的香车。

    让季纯跟舞罗衣同乘。

    季纯暗松口气,没让她同车就好。

    她连绘影都不敢得罪,何况绘影的主人呢!

    不敢深想如果同乘,这一路会被人家怎样。

    无论怎样,她都不敢拒绝。

    而她到现在都没发现张星雨其实是女扮男装。

    见张星雨与风沙过分亲昵,以为风沙好男风。

    好男风也好,总比看上她强多了。

    “要不你跟她上我的车,我和十夫人坐这辆。”

    舞罗衣显然知道风沙为何这般态度,含笑暗示道:“我那方便。”

    风沙知道胡女作风大胆,那也没想到舞罗衣居然大到直言不讳。

    “干嘛这样看我呀?”

    舞罗衣娇笑道:“我和我家老爷又不是汉人,喜好不一样嘛!”

    这话说的,风沙都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干笑两声,扭头上车。

    花蕊夫人已经登车坐好,见风沙掀帘进来,媚目一睐即收,垂首露出娇羞之态。

    绘声天生桃花眼,哪怕凶人都像抛媚眼,身段丰腴,蹦跳风吹,无不晃眼。

    绘影比妹妹略高,长在腿上,不仅英气勃勃,而且细枝结硕果,硕果累累。

    花蕊夫人身为两女生母,妩媚与英气并重,婀娜和丰腴兼有,完美地融为一体。

    尤其车厢空间有限,近在咫尺,风沙还能嗅到充盈开的体香。

    喉头咕嘟一响,咽下了口水,眼睛更是看直了,本来平静的心湖开始掀波。

    苏苏撑住车辕,翻身爬上去,本想跟进车厢,被张星雨拉住。

    不管张星雨多讨厌花蕊夫人,奈何主人喜欢,主人喜欢就好。

    从绘影、绘声那儿算,辈分乱套。

    其实哪里都乱。

    如闽国王室,兄抢弟媳,强掳侄女,儿续爹妻。

    再如玉怜公主,既是思思公主的姐姐,亦是姑姑。

    还有她哥带着庶母私奔……

    总之,只要见过些“世面”,就不至于大惊小怪。

    苏苏是在画舫长大的姑娘,对张星雨投来的眼色,心领神会。

    乖乖坐稳了帮张星雨赶车。

    也没扭头往后看,就是耳朵竖得老高。

    毕竟还年幼,好奇心旺盛。

    可惜车厢隔音实在太好,车帘一经放下,外面什么都听不见。

    白如初坐在另一侧,整个人纹丝不动,如同一尊精致的玉雕。

    夜娆最后登车,盯着赶车的张星雨,俏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明明是她的地位高,结果张星雨不知不觉领头。

    她非常失落,也不乏嫉妒。

    马车很快启行出寺。

    为了防止走露消息,一共就允许两辆马车离寺。

    舞罗衣和季纯分别带上了几名心腹侍卫和侍女。

    一行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算得上轻车简从。

    车轮辘辘,车体晃荡,很快融于深沉的夜色中。

    段堤寺在城东五里,其实很近,应该很快进城。

    张星雨担心主人不够尽兴,特意吩咐慢些速度。

    理由是夜间太黑,路难行,为了安全,慢点好。

    总之,短短五里路,硬走了半个时辰。

    城门卫军归十王子辖管,季纯身为十王妃,强开城门这种事,也不止干过一回。

    顺利进城之后,一路直奔向十王子的府邸。

    入府之后,季纯头前开路,当真畅通无阻。

    本来深严的王府守备,根本有等于无,一直行到内院深处,才被一队侍卫拦阻。

    这是柔公主府的侍卫,负责最外围的防卫。

    风沙是柔公主府的外执事,可以指挥他们,又往里走一段,遇上了玄武卫。

    云虚是接替他成为流城玄武主事,这些玄武卫都是他的老部下,自然放行。

    甚至都没有人向云虚通传,任凭风沙畅通无阻,昂首直入。

    不过,除了风沙特许的张星雨、白日初和夜娆,其他人皆被玄武卫拦下了。

    云虚跟风沙一样,由剑侍贴身护卫,其实是风沙学她来着。

    两人的剑侍,尤其剑侍高层,大都认识,甚至可以同级互换,也没少互换。

    自然都认得风沙,纷纷拜倒唤主人。

    簇拥着风沙直往里面引,熟练的近身服侍更衣脱靴什么的。

    ……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见云虚

    云虚有很多身份和很多脸孔,是雍容典雅的辰流公主,是能谋善忍的辰流王储,是神秘诡谲的四灵主事,是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她一直都以辰流王储的身份代表辰流和辰流女王出访列国,一路交游。

    以她的身份和美貌,又值适婚待嫁的年纪,自然结交了大把青年才俊。

    也同时跟不少追求者过从甚密,不乏暧昧。

    好像有些滥情,其实恪守礼节,从不乱性。

    正因为云虚很容易接近,偏又若即若离,反而倍增魅力。

    在众多爱慕者眼中,这位辰流公主高贵高洁,出尘绝俗。

    宛如从山林中走出来的精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其实云虚就是单纯玩暧昧,吸引一些舔狗供她驱使罢了。

    比如辰流的十王子。

    这次云虚再访江陵,入住十王子府邸,数度与十王子把臂同游,相当亲密。

    以至于中平朝野以为柔公主有联姻之意,休掉十王妃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

    高王一系自然极力反对。

    十王子跟辰流王储联姻?中平还有高王什么事?

    十王子则窃喜,这种势态对他极为有利,也就听之任之,亦不乏推波助澜。

    不过,他还记得当初高权求娶柔公主不成,差点万劫不复。

    何况他的王妃季纯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最近没少跟他闹。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平常没少殷勤表现,期待柔公主能够给些明示,再来决定之后如何行事。

    云虚当然不可能明示,她是风沙唯一承认的情人,她可宝贝这个身份了。

    就这个身份挂着,从东鸟到北周,这一大圈转下来,谁敢不把她当回事?

    没这身份,她就只是个蛮荒小国的草头公主。

    大把人可以踩着她随便玩。

    她又不傻。

    舔狗可以招,圣女必须装。

    一直守身如玉,但肯定不是为舔狗守的。

    风沙打上门的时候,云虚正斜着团扇看角抵。

    她斜卧的软榻设在屋檐下,擂席则设在露天的中庭中。

    两具近乎赤裸的健壮身躯在中庭的擂席上,激烈搏斗。

    明月挥洒,照亮剧斗而生的汗水,仿佛披上银色战袍。

    强烈的男性气息随着搏击的风啸鼓动,从而四方溢散。

    云虚那对黑宝石般的瞳珠带着两汪春水滴溜溜地转动。

    绘着桃花的扇面遮住荡漾起腻的桃红的脸和微张的嘴。

    不管她拥有多少身份和脸孔,归根结底是个桃李年华的怀春少女。

    正值青春年少的年纪,不仅贪爱多情,而且容易动情,这是天性。

    就跟男人好色一个样。

    而且由于刻意压抑,反而更易冲动,这时看得她浑身都燥热起火。

    倒也无妨,男人当然不能碰,那就碰女人好了,女人更了解女人。

    东西都是现成的,精工特制,而赵茹又乖巧又好用。

    赵茹能讨得云虚喜欢,自然是因为聪明伶俐又贴心。

    招呼侍女把纱幕挂上,把角抵场隔到外面,把公主和自己等人围在里面。

    云虚身边除了心腹女官赵茹,还有十几侍女服侍。

    捏脚揉腿,斟酒奉食,最多则是围在中庭掌着灯。

    一个个缩肩、低头、敛目,不敢乱看,甚至都不敢乱听。

    这么多人不仅纹丝不动,而且没有发出半点杂音。

    不愧是宫里调教出来的宫婢。

    很容易被人忽略,甚至遗忘,好像是一具具灯座,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只剩那两名近乎赤裸的壮汉剧斗不休,呼啸有声。

    而且好像越来越激烈,真真缠斗不休,拳拳到肉。

    就在最最激烈的时候,风沙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咳嗽一声。

    中庭的一众侍女看见是他,哗哗地扑了一片,纷纷埋首,没人敢吭声。

    风啸还在继续,空气似乎凝固。

    凝固了好一阵,快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云虚在幕后道:“都退下去。”

    搏击的两名壮汉罢斗退走,中庭内和帘幕里的一众侍女也都鱼贯离开。

    张星雨赶紧给夜娆使了个眼色,然后拉住苏苏,三女一起退出了中庭。

    只有白日初一直跟在风沙身后。

    赵茹很快将纱卷起,冲走近的风沙行礼。

    风沙含笑道:“好久不见,愈发水灵了。”

    云虚低头整理凌乱的裙褶,闻言抬头道:“喜欢就带走,连我都不敢生你的气,她还敢违逆你不成?”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风沙听出云虚话里赌气之意,笑道:“不高兴了?不高兴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要不咱俩掰着指头来算算账?”

    云虚不敢接话,心虚道:“我是正式访问,受邀暂住这……”

    风沙笑而不语,什么叫避重就轻,这就是了。

    要是他不来,用不了多久云虚就会把江陵搞个地覆天翻。

    不怪苏环控制不住局面。

    云虚的手段确实很高明。

    不仅透过十王子,还让花蕊夫人扮成大周长公主顶在前面。

    就算他事后追到这一层,那也没法查下去了,干吃哑巴亏。

    云虚不知道风沙到底知道多少,见他笑盈盈的,浑身汗毛渗得立起,更加心虚,双手抓住风沙的手,摇动着往她坐的软榻上拖,同时撒娇道:“坐下来慢慢说嘛!”

    风沙把她的手甩开,冲赵茹笑道:“刚才你在干什么呢?”

    赵茹的脸蛋立时涨得滚红滚烫,拼命低着头,不敢吱声。

    风沙笑道:“刚才干什么,重做一遍我看看。”

    赵茹双腿哆嗦几下,硬是没支住,噗通扑倒。

    云虚突然起身,又去牵风沙的手,继续撒娇道,“好了好了,你就别生气了嘛!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我让你看就是了。”

    打狗看主人,风沙拿赵茹开刀,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现在可心虚了,打就打吧!准备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她在风沙这里早就没啥尊严了,不差这一次。

    不过,私下两人,算是情趣,起码心里好想。

    还有旁人在,那就是羞辱了。

    风沙斜她一眼,终究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做声。

    云虚稍稍松了口气,转眸看见赵茹趴在那儿发抖,就是不动,一脚踹到她身上,凶道:“不懂事的贱婢,还不快滚下去。”又打量风沙身后的白如初。

    风沙道:“寻真台的剑奴,视同傀儡人偶,可以当她不存在。”

    云虚脑筋转得快,小声道:“她知道了,是不是那谁就知道?”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风沙的正妻,不妨碍她嫉妒敌视。

    风沙耸肩道:“当然。”

    “伏低做小我认了,没名没分我也认了!她凭什么?”

    云虚突然上了脾气,怒道:“你对我怎样我都认,谁让我离不开你呢!她不行!我是你的情人,不是家养的小妾,任凭主母羞辱蹂躏,还得摇尾乞怜,当成恩赐!”

    ……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云虚的野望

    PS:一不小心把夜娆给写掉了,前文已经填上。如有遗漏和错误,指证会改。

    ……

    人越是犯错心虚,反而越要发脾气,别管听着多有道理,其实就是借题发挥。

    见云虚发恼,风沙并没有硬顶回去,低头凝视道:“逾年不见,你清减不少。”

    云虚怔了一下,眼眶忽然上了红,低头嗯了一声道:“你脸色倒是红润多了。”

    好像有点讥讽的意味,语气却柔和下来,听上去更像撒娇。

    风沙到岳州之后,一直都是小竹替他调理身体。

    小竹师从易云,专精医术,与易夕若一脉相承。

    尤其精通食疗,擅配药膳。

    不得不说,调养的效果极佳,如果郭青娥不管,他能日日笙歌,夜夜床满。

    天天跟在身边的亲近人很难察觉变化,许久不见的云虚一看就看出了不同。

    风沙伸手拨动云虚颊边的垂发,又跟她说了几句体己话,温柔得不像人话。

    嘴巴动,指尖也没停,拨弄到云虚脸蛋滚烫到耳尖,才慢条斯理拔刀出鞘。

    “一路走来劳心劳力,都这么累了,干嘛不好好歇息一下,非把江陵搅乱。”

    云虚肝都颤了一下,本想否认,见风沙眸光幽闪,垂首道:“你说是就是吧!”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顶多不否认。

    承认就要认错,认错就要赔礼。

    她才不要赔礼呢!所以她没有错。

    风沙笑道:“给自己弄点好处有什么错,错在我,谁让我没长眼睛撞上了。”

    云虚顿时一窒,忍不住缩了缩颈子,旋即挺胸,色厉内荏道:“知道就好。”

    见风沙眸中幽光大放,吓得她打了个寒颤,叫嚷道:“柴兴有话要我带你。”

    风沙压下几欲爆发的恼意,正容问道:“有什么话他不能通过王卜或者彤管传,非要绕这么一圈通过你,也不怕旷日持久……”

    忽然闭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什么样的信息重要到不能过六耳?

    通过云虚不远万里亲自转达,说明没有时效紧迫性,只是要密。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本来幽闪的眼底透出些许压抑不住的兴奋。

    云虚转头冲白日初道:“还不滚出去警戒。”

    白日初根本无动于衷,直到风沙发话才动。

    云虚左右张望一下,拉起风沙的手,从檐下走出去,到了中庭,又扫视了一圈,冲风沙低声道:“柴兴问你意见,供他最后决定北伐进程。”

    确认?北伐?风沙再也难掩激动神色,脑海念头疯转,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云虚更凑近些,声音也压得更低:“柴兴要我明确要求你,务必镇住整个南方,包括但不限于,南唐、东鸟、大越和中平,反正在北伐期间,不能有任何变故。”

    风沙当然明白柴兴的意思,他一直以来干得就是这些事,低头思索道:“时间,我必须要知道北伐的具体时间。”

    东鸟的朗州军和南唐皇室并不是真的软柿子。

    你势强力大,人家权衡利弊,于是忍气吞声。

    但不代表人家愿意引颈就戮,打死都不还手。

    把人打服和把人宰掉,情况当然很不一样。

    只有进行缜密谋划,到时才不会力有未逮。

    “明年,三四五月。对了,王卜与我几乎同时离京,同行一段。据我所知……”

    云虚郑重补充道:“他应该是先去洛阳,再去隐谷,去长安,最后去凤翔。”

    四灵北周总执事置府洛阳,朱雀总执事置府长安,白虎总执事常驻于凤翔。

    王卜这一路就是代表柴兴会晤隐谷和四灵高层,统一各方意志,支持北伐。

    风沙脸色凝重,“明年三四五月”只是大致时间,柴兴还需要权衡各方的意见,才能确定发兵的时间,缓缓点头道:“关节在鹿柴会。”

    鹿柴会设在洛阳。

    以柴兴的亲爹柴老官人为首,里面最次的人物也是北周***权贵的父辈。

    包括玄武、朱雀、北周总执事和隐谷的三位高层执事。

    搞定了鹿柴会就搞定了北周朝野,大半个四灵和隐谷。

    另一半则是他和王尘子。

    云虚似乎不奇怪风沙也知道鹿柴会,连她都查得到,风沙不可能查不到。

    颌首道:“北周总执事,朱雀总执事,白虎总执事,我这一路都拜过了。他们,嗯,两位应该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对我比较关爱,多少露了点口风。”

    风沙眼睛蓦地亮堂起来,迫不及待问道:“是吗?两位怎么说?”

    流放辰流的时候,是总堂一直维护他。

    所以他非常不愿跟总堂总执事反目。

    因为南下路线的选择,他错过与朱雀和白虎两位总执事见面。

    自然担心人家不喜。

    现在听云虚话里的口风,好像没有恼怒的意思。

    否则不会善待云虚。

    “王卜这一路应该还是非常顺利的。”

    云虚娓娓道来,“总堂你还不清楚,跟契丹仇结大了,没可能不支持北周北伐,而听两位总执事的话风,隐谷这次也支持了,不是不反对,而是支持。当真难得。”

    话到末尾透出的讥讽之意,明显来自朱雀和白虎两位总执事,而非云虚本人。

    可见这两位总执事对隐谷的态度非常不友善。

    再往深里想一层,或许也是想透过云虚之口,表达对风沙与隐谷联姻的不满。

    “确实有些怪。”风沙沉吟道:“我很好奇柴兴到底是拿什么来打动隐谷的。”

    隐谷在契丹的利益非常大,大到可以向他妥协,任他开价的程度。

    居然会明确支持北伐,这让他高度怀疑隐谷是不是打算阳奉阴违。

    “还能是什么,许诺重文抑武呗!”

    云虚掩唇笑道:“就凭这一条,隐谷能把尾巴摇出花来你信不信?”

    风沙将信将疑,斜她一眼,笑道:“就像他许诺辰流为不征之国?”

    云虚俏脸色变,凶狠道:“你要帮我,我给你摇出喇叭花都行,要是敢拖后腿,黄云柔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风沙心道果然利令智昏,嘴上道:“我觉得隐谷没那么轻易点头,多加小心。”

    一旦北伐的时间定下,大局就算正式设立。

    接下来,相关各方将会全力推动。

    具体到他,必须在时限内迫使南唐向北周臣服。

    想也知道,这一定会引起南唐各方地激烈反抗。

    就算周嘉敏和钟皇后不敢违逆他,也不可能逆南唐大势。

    同时,还要镇住东鸟和大越……

    一念至此,风沙忽然福至心灵。

    难怪云虚死活拖着不想拆分三河帮,难怪敢在江陵搞风搞雨。

    北伐大局在上,任何事都是细枝末节。

    只要拖到他无暇他顾,也就别无他法。

    只能选择便宜云虚。

    这个杀千刀的小妞,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都特么震耳欲聋了。

    ……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投怀送抱

    云虚见风沙脸色阴郁,尤其眼神幽光闪闪。

    心知自己那打得山响的算盘显然瞒不住了。

    她非但没怕,反而气鼓鼓道:“你这么看***什么?凶巴巴的,我不喜欢。”

    这就是给人当情人的好处。

    没道理的时候那就不讲道理,可以撒娇,可以撒泼,甚至撒野,怎么都行。

    “不喜欢?”风沙阴阳怪气道:“忍着。”

    “忍就忍,哼……”

    云虚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嘴也噘了起来,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贴上去。

    这是当情人的代价。

    就算风沙把她摆出八十种花样,挨个玩到腻,她也得认了。

    没啥忍不忍,就看值不值。

    不就男女那点事儿么?从来只有累坏的牛,哪有耕坏的地。

    她觉得挺值的,最好风沙就好这一口,她岂不是一本万利?

    “你现在就给何子虚写信……”

    风沙现在哪有兴致,推开挤来的云虚道:“让他速来江陵。”

    何子虚一到,三人一凑齐,拆分三河帮一事就将正式开始。

    云虚又不傻,都被风沙怼到面前,再敢拖延,那就是犯贱不够,想受活罪了。

    当即回屋写信。

    风沙全程跟着,亲自研墨,就差握笔代笔了。

    信很快写好,让张星雨和白日初一起送信,信务必送到何子虚手上。

    张星雨作为联络人,护送陪同何子虚来江陵。

    风沙又私下叮嘱白日初,一定要将最重要的北伐讯息转达给郭青娥。

    这是个注定会改变天下大势,乃至历史的讯息。

    郭青娥是有能力使用的,越早得知,越早有利。

    他不能学云虚,为了一己私利,置大局于不顾。

    而且必须要密,不是信不过张星雨,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日初传信,正好。

    ……

    十王妃季纯回府后,将今晚经历一说,自然惊动了十王子,十王子连夜求见。

    云虚正在应付风沙,哪有心思顾及他,只是让人婉拒。

    十王子又转去求见与季纯同车而来的舞罗衣。

    风沙拉舞罗衣同行,只是担心舞罗衣提前给云虚报信。

    如今逮到了正主,无需扣着舞罗衣。

    进门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张星雨了。

    而舞罗衣觉得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实在分析不过来。

    尤其风沙来了,她担心说错话出纰漏。

    不顾十王子地求见和挽留,强行走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不明就里的十王子开始惶恐不安。

    与王妃季纯彻夜未眠,商量应对之策。

    风沙这时也遇上了难关,李玄音居然天蒙亮就来找云虚。

    正好看见些黄花大闺女受不了的画面。

    天地良心,他跟云虚谈了一晚上正事。

    只要开始拆分三河帮,两人就是一边的。

    当然要商量怎么联手坑何子虚。

    而收到信的何子虚从岳州赶来,最慢一天,最快半天。

    两人当然要抓紧时间商量对策,凑头一谈就谈了整晚。

    谈着谈着,越挨越近,最后抱到一起。

    风沙当然没啥顾忌,云虚本来就是他的情人,长得又漂亮,在那儿喊冷求抱的,谁特么忍得住啊!

    加上云虚难得腻腻歪歪的,嘴上说着正事,其实半推半就,并不正经。

    风沙又不是雏,难免上下其手。

    结果被李玄音撞个正着,当场炸毛,阴着脸扭头就走。

    看着一脸无辜的云虚,风沙心里一万头走兽狂奔而过。

    李玄音一大早跑来找云虚,还直进闺房,说明跟云虚关系相当不错。

    那么云虚不可能知道不李玄音早上会来,结果这丫踩着点投怀送抱。

    风沙十分恼火。云虚要不是故意的,他把自己脑袋揪到地上当泡踩。

    然而,云虚一张口就推了个干干净净。

    “人家好久没见你嘛!”云虚可怜兮兮道:“一时情难自禁,忘了。”

    风沙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虚小声道:“永嘉最近疲累,身体弱易受风寒,清晨外面有点凉……”

    风沙一听跳了起来,让赵茹立刻把永嘉公主找回来,又让夜娆陪同监督。

    他差点自己追出去。

    幸好还剩点下理智。

    他再心疼李玄音,那也是私事,拆分三河帮是正事。

    好不容易逮到云虚,这时绝不能离开。

    云虚一开始没吱声,后来冷不丁笑道:“现在你身边可就只有我了。”

    张星雨和白日初一起回岳州报信,夜娆也跟着赵茹出去找李玄音了。

    就剩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苏苏,昨晚安排住下了,还在睡懒觉呢!

    她这话换任何一个稍有城府的人听了,绝对毛骨悚然。

    偏偏风沙没在怕的,哼道:“事可以做绝,话不能乱说。能做想做那就直接做,不想做不能做偏又要说,那叫什么?犯贱欠抽。”

    “我只想告诉你,哪怕你身边无一兵一卒……”

    云虚跪到风沙的面前,仰着脸,深情道:“我都是你的,听你的话。”

    风沙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歪着脑袋看戏。

    “离开你,我算个什么东西?边荒小国的草头公主,谁都能踩一脚。”

    云虚道:“给你一个人欺负,总好过被一群人欺负。”

    风沙又哼一声,心道你明白就好。

    云虚道:“我是贪心,总想得到更多,但又不是笨蛋,背叛你能得什么好?”

    风沙有些明白了。

    云虚是想把过错局限于“只是贪心,没有不忠心”,想把大事化小。

    转念冷笑道:“李玄音又是怎么回事?别再跟我说什么忘了,不信。”

    云虚挺身往前倾,双臂伏到风沙膝盖上道:“我这一路走来,跟永嘉朝夕相处,情同姐妹。我去找她,她来找我,都很平常。别人劝不好她,我说话,她肯听。”

    “我对不起佳音,没有照顾好她妹妹,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风沙面色渐黯,叹道:“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自从他写信告知李玄音,自己与永宁成婚,李玄音再也没有回过信。

    他只能侧面打听李玄音的情况,都不真切。

    本想见面后好好谈谈,谁晓得是这种情况。

    脑壳都涨大了。

    云虚道:“她一直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能不生气吗?”

    风沙又叹口气,道:“你说话,她肯听,那就好好劝劝她嘛!”

    他突然发现,云虚还真是未雨绸缪呢!

    让花蕊夫人扮成北周长公主顶在前面,又通过十王子和十王妃行事。

    绕这么一圈,居然还觉得不够安全,交好李玄音,来了个釜底抽薪。

    现在他哪还敢生气,就指望云虚能给他塞些好话。

    ……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烟雨楼,风雨起

    烟雨楼是江陵最大的风月场,位于江陵最繁华的大街上。

    宫青秀两次过路江陵都入住烟雨楼,给这里蒙上了浓厚的政治意涵。

    好像谁占住这里,谁就亲近宫青秀,也就获得了四灵和隐谷的支持。

    真的假的姑且不论,象征意义浓厚,所以,凡有志者根本不敢示弱。

    早先是高权的产业,高权第一次被废之后,其他几位王储你争我抢。

    高权第二次被废,高融继王位,本想接手烟雨楼,却惹来朝野哗然。

    皆指责高王不该染指此等场所。

    闹得最凶的,正是高保那伙人。

    高融拿不住,又不想便宜高保。

    高保志在必得,挖空心思谋夺。

    两边谁都不肯退让,于是就跟中平的局势一样,陷入僵持。

    本来一座上不得台面的风月场,俨然成为政治角力的中心。

    官员掮客云集,各色人物纷沓。

    不乏攀龙附凤的,亦不乏探听情报的,反正这里夜夜笙歌。

    却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旋涡,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个把来历不明的人。

    ……

    因为名花榜的缘故,江陵正在评选六地花榜。

    三江申襄岳六地那些正当红的名妓纷纷而来。

    而六地的花魁之首更是无一缺席,比如苏冷。

    不仅苏冷来了,青鸾和曲半衣也都受邀而来。

    理所当然地住进了烟雨楼。

    岳州三甲金花算是来齐了。

    本就鱼龙混杂,情况复杂的烟雨楼愈发复杂。

    此外,还有扬灵歌坊的几位姑娘,包括香蝶。

    不仅受邀入住烟雨楼,甚至住进了宫青秀曾经下榻的后花园别院。

    位于后花园的这座别院一定是烟雨楼里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还有十来个正当红的岳州名妓及乐班紧随其后,几日内先后到了。

    而更多得到消息的各色班子纷纷赶来,都不想错过这次风月盛典。

    不光岳州,两江申襄的名妓花魁亦分从各地陆续抵达。

    大家争上评花榜,到地方后当然不会歇着,挖空心思,各自拉票。

    这次评选花榜由江陵百业会承办,想要上榜,需获得足够地支持。

    而江陵百业会和岳州百业会的主要成员几乎完全相同。

    其他四地百业会的成员也高度重合,最起码关系紧密。

    情况就跟六地巡防署一样,看似互不统属,其实打断骨头连着筋。

    硬要说是一家的也不为过。

    而能在某地冒尖的名妓,不可能不熟识本地百业会当中的大人物。

    所以,虽然评花榜在江陵举办,其实本地花魁的主场优势极其有限。

    这天午时,苏冷做东,邀请青鸾和曲半衣到附近的娥皇馆吃鱼糕宴。

    岳州风月场都知道青鸾和曲半衣虽然一同成名,同在离支班,其实水火不容。

    以往没少互相下绊子,甚至不乏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比如上一次,青鸾让心腹婢女前去给曲半衣下泻药。

    结果青鸾的婢女一去不返,曲半衣的婢女下痢而死。

    闹出人命,仇也就结大了。

    如今能凑到一起也是难得。

    包房内,青鸾和曲半衣的婢女怒目互视。

    而曲半衣一直盯着稳坐于上首的苏冷看。

    青鸾坐于对面,垂首不语。

    她比曲半衣漂亮,身材才艺都稳稳压过曲半衣一头。

    岂知曲半衣为了赢她,脸都不要了,什么事都敢做。

    一来二去,结识的大人物居然比她还多。

    她自然又嫉又妒,气得不行。

    要不是怕得罪给苏冷,她才不会来赴约呢!

    苏冷将情形收于眼底,叹道:“现在已有很多人来了,烟雨楼这几天也住满了。据我所知,我们身上都被下了很大的赌注,谁都输不起呀!”

    两女面色凝重,各自收回了视线,低头不语。

    这次评花榜规模实在太大,结果搞出一个非常大盘口。

    黑白两道加起来,聚集的赌资多到可以把人活活吓死。

    离支班也在她们身上押上了重注,那可是很大一笔钱。

    就算以她们现在炙手可热的身价,同样赔不起。

    “我说的我们,不光是我们。”

    苏冷强调道:“如今江陵堪称百花争艳,来得都是一方之秀,也都被寄予厚望,不光我们,我想恐怕谁都输不得。”

    两女对视一眼,曲半衣抢先道:“苏姐说得在理,咱们岳州姐妹应当同舟共济,别让外人压在头上,笑我们愚蠢。”

    青鸾好气,心道好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眼见苏冷一脸期盼地看着她,终究不敢驳苏冷面子

    勉强挤出个笑脸,问苏冷道:“苏姐有事不妨直说。”

    “这里是江陵,那边烟雨楼。”

    苏冷道:“对某些人来说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每天都上蹿下跳的,讨厌极了。”

    青鸾和曲半衣深有同感,一头。

    江陵的风月场馆自然以烟雨楼为首。

    而烟雨楼日夜举宴,独自占住那些大人物,甚至还挖空心思,不许别家接触。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哪还有别人的事,这六地花魁的名头铁定会被江陵抢走。

    曲半衣比青鸾活泼,再次把青鸾想说的话提前说,“苏姐又有什么好注意了?”

    “别人举办宴会,咱们也能办啊!”

    苏冷认真道:“人家在烟雨楼办,咱们一样可以,无非是拉开架势打擂台呗!”

    曲半衣蹙眉摇头道:“这里毕竟是江陵,恐怕争不赢。”

    如果太冷清,或者没请来够分量的人物,将适得其反。

    “总不能干等着,总要试一下。”

    苏冷显得有些急切,“首先,咱们岳州来的肯定会捧场,那些看不惯吃独食的,应该也会来,只要声势造起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城内盘口今天出来了,烟雨楼的首席遥遥领先。

    这就真正惹了众怒了。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

    ……

    李玄音一大早负气离开十王子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中午。

    中午随便吃了点,还喝了不少酒,浑浑噩噩出门,摇摇晃晃逛街。

    正值六地名妓云集的档口,街面和巷内的小痞子多了起来。

    看见衣妆艳丽的女子路过,或缀驴或跟车,追着笑语轻薄。

    而被尾随的风尘女子,或装羞或娇嗔,也不乏搔首弄姿的。

    或许因为李玄音失魂落魄的关系,被一伙小痞子给盯上了。

    幸好还有贴身婢女英夕一直跟随保护。

    英夕武功不错,三两下打跑了小痞子。

    谁曾想她这一露武功,令李玄音想起英夕是风沙送给她的。

    进而想起英夕早先还是黄云柔的侍女。

    回想刚才风沙和黄云柔抱在床上的样子,本就在气头上的李玄音更是炸了毛。

    让英夕立马滚蛋。

    英夕当然不肯走。

    公主出来匆忙,身边就她一个卫士,她要走了,谁来保护公主?

    李玄音见她不听自己的话,更加生气,找去附近的烟雨楼,非要把英夕卖掉。

    英夕当然不会任凭自己被卖,立时以武拒捕。

    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

    烟雨楼可不是单纯的风月场,当下这个时间点又非常敏感。

    两女的行为被视为图谋不轨。

    就像之前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一样,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

请假

    家里有人去世了,请几天假,抱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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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