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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胜治     太上章txt下载     太上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3、天作之合(上)

    readx;虎娃好奇道:“有什么事,你不希望我告诉山神?”

    阿源:“其实不仅是山神,我不希望你告诉任何人。……至于什么事,将来或许会知道的,而我现在还不清楚。”

    虎娃:“是与你有关的吗?”

    阿源:“嗯,有可能吧。”

    虎娃很干脆地点头道:“假如是这样,我可以答应你。”

    答应这样的条件太正常了,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有自己的隐秘。比如虎娃就曾答应过瑶姬,若未得允许,便不对任何人泄露炎帝行宫的秘密。虎娃后来就对谁都没说,同样也没有告诉阿源。

    阿源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虎娃又抚摸着她的后背道:“我清楚,若站在你的立场,会觉得非常为难。所以我答应你,就算将来要报仇,也只会针对白煞与星煞,不会牵连赤望丘与白额氏一族,而且有了把握之后才会动手,这下你放心了吧?……在外面坐一上午了,我们进屋吧。”

    阿源从虎娃的怀中起身,低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温柔之意,柔声道:“今天我才明白,为何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会有那样的感觉。……在翠真村的时候,你只当我是阿源,一直在守护着我,而我也一样要保护你。”

    虎娃:“我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保护我。我既然告诉了你这一切,就意味着它已不再会影响你与我。”

    阿源:“我的心境有点乱,想暂时闭关静心。”

    阿源在静室中独坐,虎娃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也不敢去打扰。突然听闻了这么多隐秘之事,就算是阿源这样的高人,想必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以平复心境吧。

    第二天上午。阿源走出了屋子,说是闭关,其实她只用了了一天、平复了纷乱的心绪。再看见虎娃时,她的目光已经恢复平和,充满了温柔的爱意,又含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羞怯。

    虎娃迎上前道:“你这么快就出关了?我以为还要等很久呢!”

    阿源:“我刚到巴室国,便赶来彭山与你相会,已经过去三天了,该回去打声招呼。免得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虎娃:“你出门之前没有安排好吗?其实我已经让羊寒灵公布消息你与我相见恨晚,已决定一起闭关共同炼制法宝。”

    阿源:“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然后我们便一起闭关炼器。我这次回去,是要交代一件别的事。”说着话她不等虎娃再追问,便飞天而去,却悄然留下了一道神念。

    虎娃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惊喜莫名,高兴得当场蹦了起来,在空中如一朵云儿般飘荡了很久,不知怎样才能表达心中的幸福与喜悦。

    ……

    玄煞带到巴室国的随行弟子这几天颇有些莫名其妙。玄煞大人刚到庄园便独自去拜访彭铿氏大人了,然后彭山中便传出消息,竟说什么玄煞大人与虎煞先生一见如故。要一起闭关参悟炼器之道。

    这简直太出人意料了,但也没人敢去彭山深处问个究竟。反正玄煞大人有吩咐,其他的事都得等到彭山庆典之后再说。

    但仅仅过了三天,玄煞大人突然回到了庄园。心腹侍女英秀问道:“大人,我刚听说您和虎煞先生要闭关炼制法宝,难道传闻不实,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玄煞板着脸道:“传闻无虚,我确实要和彭铿氏大人一起闭关切磋修行之道。今天回来是有事吩咐。你将庄园中的赤望丘弟子都召集到大堂,我有消息要宣布,并要派专人向宗门禀报。”

    ……

    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巴原,闻者无不目瞪口呆,巴原上惊掉了一地的下巴。据说玄煞大人来到巴室国拜访了虎煞先生,两人不仅是一见如故,而且是一见倾心、两相情悦,已决定正式结为爱侣!若有致贺者。请于今年夏至去彭山庆典上道喜。

    这也太夸张了吧!玄煞怎么与虎煞好上了,这两人几乎让人联想不到一块去啊?消息竟来得是这么突然,而且谁都知道虎煞是武夫丘宗主剑煞的弟子、巴室国君少务的结义兄弟,好像和赤望丘不太对付啊?

    更何况前不久,巴原上还有针对彭铿氏大人的流言四起。怎么转眼间玄煞就看上了他?

    震惊之后,很多人也开始琢磨起来。这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就是玄煞本人派赤望丘弟子送出的。只要是既成事实,总能做出看似合理的解释,更多的人又不禁转念而想如今的巴原上,还能找出比他们更般配的一对吗?

    各宗门多年来,已无高人突破化境,如今却接连出现了玄煞和虎煞。不论修为法力,还是身家地位,哪怕是形容年貎,能配得上玄煞大人的,恐怕也只有虎煞先生了。这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消息传到赤望丘之后,第六峰中有一座院落轰然崩塌,连院墙带屋子都化为齑粉。那是星耀住的地方,星耀不仅是震惊甚至是震怒。其门下弟子多少知道星煞大人为何会如此,却谁也不敢点破自讨没趣。

    赤望丘得到的消息,不是别人传来的,而就是玄源专门派人送来的,她正式禀告了宗门。玄源说的话很简单,就是与虎煞彭铿氏大人两相情悦,已正式结为爱侣。这是她的私事,与武夫丘、赤望丘的宗门事务无关,也与巴原上的国事无关。

    玄源声明,就算她嫁给了虎娃,也不会违犯赤望丘的门规、不会泄露赤望丘的宗门之秘;更不会因为她和虎娃的关系,而做出叛离宗门之事。

    话虽说得简单但也明确,表面上谁都没法反对,也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去反对。以玄源的修为及地位,想找什么样的爱侣,确实谁也管不着,但她偏偏找的是虎娃!这的确是她的私事,除非她因此违犯了赤望丘门规、做出了叛离宗门之事,否则谁都不好公然干涉。

    星耀接到消息后,直接就去找闭关中的白煞了,然后再召集山中诸大成长老议事。白煞清修了几十年,可最近这段时间总也不得消停,在闭关中已经被折腾出来好几回了。

    众长老商议此事时,皆对玄源突然做此决定颇有不满,原因很简单,在座很多人的内心中,已将彭铿氏视做潜在的对手、至少是需要小心防备的高人。但不满归不满,事已至此,确实也没法再去阻止,因为那的确只是人家的私事。

    前一段时间巴原上针对虎娃的流言四起,就是赤望丘在暗中推动的,曾与虎娃有仇的各方势力都在推波助澜,而居中谋划者是星耀。这是众长老曾经商量过的,当时玄源尚未回山,其用意就是要找机会削损虎娃在巴原上的名望。

    这只是对付一个人的暗招,既不可能成为正式的宗门之命,也不可能公开,只是由星耀与几位长老命心腹弟子去暗中布置。可是玄源倒好,如今突然宣布与彭铿氏结为了爱侣,使虎娃的身份以及他与赤望丘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而微妙,令人颇感措手不及。

    星耀有些激动,斥责玄源不该如此率性行事,事先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白煞的神情倒是看不出喜怒来,对星耀说道:“她这不就是在打招呼吗?事已至此,根据赤望丘门规,也确实管不着。

    只要她不因此而叛离宗门,未尝不是好事。将来巴原上若有事,武夫丘或巴室国与赤望丘起了冲突,那彭铿氏要么与玄源决裂,要么就得置身事外,或许也是免除了某些麻烦。但无论如何,玄源不再适合坐镇巴室国为众弟子主事了,得以宗门之命另派人选。”

    肇活长老感慨万千,心中暗暗佩服不已。玄源二十多年前就已是赤望丘长老,怎会在意一个主事弟子的身份,无非是借此机会远离宗门道场,既做出不欲争夺权位的姿态,又能避开宗门羁绊、诸事逍遥自在。

    但肇活也没想到,玄源刚到巴室国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玄煞就是玄煞啊,当真不可小看,做任何事都那么不简单!若是她有心代表宜郎氏一支,与星耀争夺赤望丘的下一任宗主,虎煞彭铿氏无疑是如今巴原上最强大的外援。

    肇活多少有些想岔了,玄源刚认识虎娃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彭铿氏小先生。就算如今事实如此,形势与肇活所判断的一致,那也是自然发生的。玄源事先可没想那么多,她就是找个机会去与爱侣相聚。

    玄源当初节外生枝,但最终并没有耽误肇活为弟子樊翀所谋划的出路。肇活顺势又把樊翀推了出来,樊翀被任命为赤望丘派驻巴室国的新一任主事弟子。论身份与修为,确实再没有人能与樊翀相争了,而且樊翀自己也愿意。

    至于玄源,她二十多年前就是长老,如今应该拥有更高的地位。赤望丘对她和虎娃的事情管不着,但也得通过某种方式显示玄源仍是赤望丘弟子、得听从宗门之命。

    于是众人一致商议,派樊翀前往巴室国的同时,送去一道宗门之命,任命玄源为巴室、相室、郑室三国之地的镇守长老。名义上虽然很好听,地位也很高,但这只是一个管不了太多具体事务的虚衔,眼下还正好要让她去解决赤望丘的一桩麻烦事。(未完待续。)

003、天作之合(下)

    readx;如今赤望丘得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还只有玄源才能胜任。随着国境线的改变,分布在巴室、相室、郑室三国的赤望丘弟子,其管辖与联系范围的划分也得随之改变。现属巴室国之地还好说,但相室、郑室两地却很难办,因为它们仍处于重兵围困之中。

    少务三年前采取的策略,就是对两国的残境围而不攻。狗急也还得跳墙呢,更何况是两个国家,若是硬碰硬不留退路地强行吞并,就算能达到目的,代价也会很惨重,而巴原上还有虎视眈眈的樊室与帛室两国。

    少务派郑室国被俘的降兵围困相室国的残境,又派相室国被俘的降兵围困郑室国的残境,并且向这些人承诺,只要为巴室国服役三年,便可免除罪责。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少务下令大释,宣布那些军士皆已是无罪之身,等同国中其他民众。

    但巴室国对相室、郑室两国残境的围困并没有解除,军士们也不打仗,只是按照国君的要求驻防,这并不是什么苦差事,苦的只是被围困的人。那两国残境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能出入外界的所有道路都被截断了,不仅商贸交流断绝,也断绝了任何往来联系。

    对于那些能在天上飞的高人,围困的大军当然管不着。可是相室与郑室残境与外界的往来,不能只依靠能御神器飞天的大成高人,那等高人也不是能随便为谁跑腿的,就算再借助若干原身是飞禽的妖修,终究也是无济于事。

    大军围困的缺口迄今为止只打开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的百川城之会,少务放相君和郑君带着亲随卫队平安往来;二就是前不久赤望丘举行的庆典,少务放那些前往赤望丘的贺客出入。但在平常情况下。哪怕是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要到外面去,也只能自己从天上飞。

    两国残境中还有不少赤望丘弟子,他们与外界的往来联系基本上也断绝了,相当于生活在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就算赤望丘想管理这些弟子,也只能实现惨境内部的统一管辖与联系,却很难与外界交流,他们要想出入,同样也会被大军关卡拦截。

    这是国之军务,赤望丘也不可能为了某一名弟子的自由出入。每次都单独向巴室国提出要求,这样也非常不方便。所以赤望丘需要一个总协调人,不仅重新整顿各地传人之间的联络与管辖事务,还要与巴室国进行协调,能让这些弟子的出入往来不受大军阻拦。

    什么人能好这件事,如今只有玄源合适,谁叫她的爱侣就是彭铿氏大人呢。若是玄源代表赤望丘提出要求,就算是看彭铿氏大人的面子,巴室国也得做出相应的安排。所以赤望丘趁势任命玄源为三国镇守长老,并给她下达了这样的宗门之命。玄源如果还忠于赤望丘弟子的职责。就应该尽力去完成。

    ……

    樊翀带着最新的任命从赤望丘出发了,他将成为赤望丘在巴室国中的主事弟子,同时也代表赤望丘参加彭山庆典。但巴原各地关于此事的议论却未平息。人们根据各自所掌握的情况,做出了各种猜测判断。

    在赤望丘内部,很多弟子认为,这是玄煞大人对抗星煞大人的手段。以白煞宗主的修为,恐怕迟早是要飞升的,就算如今尚未飞升,他也已很少露面亲自打理宗门事务了。下一代传人中,原先大家认为玄煞是最有希望接任宗主的。可是近年来星煞却掌管了宗门事务。

    星煞本人的修为虽不如玄煞,但他还有一位强大的盟友善吒妖王,在赤望丘五老中,还有三位长老出身东滨氏一支。在白煞宗主仙去之后,玄煞大人若想压服星煞大人的势力,就必须争取更强大的外援,虎煞彭铿氏无疑是最合适的。如此她便内斗能胜星煞、外斗能敌善吒。

    巴原上更多的人并不了解赤望丘内部的情况,很多人便不约而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赤望丘是要借机加强对巴室国的控制。至少能有一条又有效的途径影响巴室国的国政,而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联姻了。

    不论众人对此事有何看法,消息传开后所带来的另一个立竿见影的结果,就是前段时间巴原各地针对彭铿氏大人的流言立止。

    并不是说流言消失了,它仍是很多不明就里者平日的闲谈之资。但在暗中制造流言、刻意引发种种事端的人销声匿迹了。这些人来自敌视虎娃的各方势力。其幕后的主使者就是赤望丘。可如今彭铿氏大人已成为玄煞大人的爱侣,再这么做反而成了间接针对赤望丘了。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这些人不怕虎娃,也怕玄煞啊。假如玄煞追究到某些人头上,恐怕他们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这本就是不便公开的私下行为,而玄煞大人绝不会像彭铿氏大人那么客气,大家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吧。

    很多原本没打算参加彭山庆典、向虎娃送礼祝贺的势力,如今也临时改变了主意,要么派使者前往,要么至少也托人送上一份礼物与。很多人还在暗中发牢骚呢,开春时刚刚派人到赤望丘送礼,如今又得备一份贺礼送往彭山,而且礼还不能送轻了。

    玄源和虎娃这两口子,接连举办这么盛大的庆典,难道也是有心借这样的机会攒将来过日子的家当?或者他们存了另行开宗立派的打算,现在就在积累家底呢!

    但还有更多的人,原本就打算到彭山参加庆典,这样的消息传来当然是更添喜气。尤其是巴室国中的各方势力,平日哪能找到这种巴结彭铿氏大人、并投国君少务欢心的机会。

    虎娃在国中很多地方本就受万民敬仰。比如远在千里之外、蛮荒边缘的白溪村,白溪族与山膏族的众族人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托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汉田逍,代表大家前往彭山祝贺。而飞虹城辖境内的各个村寨听说消息,几乎都有同样的打算。

    还好如今已升任城主的村宝大人明白事理,若是各村寨都派人闹哄哄地一起去,不仅路途遥远,而且那也不是祝贺却相当于捣乱了。于是他先向国君提出请求,得到允许后便亲自带着老汉田逍一起出发,代表了境内的各部族与村寨。这样路上也方便些,所有礼物皆能统一运送。

    彭山深处的虎娃和阿源,这段时间一直隐居幽谷没有露面,过着许是世上最幸福的“双修”生活。在庆典到来前的这两个多月时间,他们也在合力祭炼一件法器,就是那支竹杖。

    虎娃的炼器手段,如今在凡人中也算是独步天下了,又得阿源的大神通法力之助,两人之间神念互感相通,这件上品法器已经无限接近于神器。其神通妙用的威力,甚至已比很多普通的神器还要大得多。

    这支竹杖平日可化为一根竹子,就消失在谷中的竹林间,也是运转这座竹林大阵的阵枢。它也可以单独携带到外面,展开成另一座剑阵,阵中竹影摇曳、竹叶横飞,挥洒皆能化为剑意神兵,虎娃与阿源借此还练成了一套联手合击之术。

    竹杖祭炼到这个程度,暂时已到达极致,除非将来他们的修为更高,才可继续祭炼使其神通妙用更强。就算它无限接近于一件神器,但毕竟还没有成为神器,只有真正迈过登天之径的仙家,才能自主地祭炼出属于自己的神器。

    布置大阵、炼化法宝告一段落,离彭山庆典之期便不远了。第一个进入彭山道场的贺客,外人谁都没想到,居然是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

    三水先生是独自飞天来的,没携带任何弟子同行,他不仅代表步金山,同时也代表相室国宗室送上礼物并致贺。

    无论是步金山这派宗门,还是相室国宗室,原先都没有打算派人参加彭山庆典,更别提送上礼物了。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此次彭山庆典不仅是庆祝彭铿氏大人突破化境修为,也庆祝他与玄煞大人结为爱侣,相室国与步金山倒是不好不来了。

    还有另一件事外人不知,少务特意派一位使者到了步金山,单独邀请三水先生提前进入彭山去见彭铿氏大人,据说有要事相商。此事涉及步金山的宗门传承隐秘,与八百年前的前辈仙家所开辟的“仙界”有关。

    步金山中有前辈仙家所开辟的“仙界”,这是历代宗主以及少数几位核心长老才掌握的传承隐秘,少务的使者怎会知道?使者只是奉命传话而已,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三水先生亲自到彭山去找彭铿氏大人询问。

    所以三水先生成了第一个来到的贺客,比其他人都早了三天,就像当初前往赤望丘参加庆典的羊寒灵。

    虎娃与玄源在隐居的幽谷中接待了这位宗主,谁也不知这几位高人都谈了些什么。当三水先生走出开满金铃花的幽谷时,仿佛心事重重,同时眼中又带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好像恨不得马上就能赶回步金山。

    可是三水先生毕竟是来参加庆典的,最快也要等到庆典结束之后才能走。在三水先生进入彭山道场的次日,又有几位高人提前来到。虎娃与玄源亲自飞到云端相迎,因为来者是武夫丘宗主剑煞与二长老、三长老。

    剑煞来时脸笑得就像一朵花。他听说虎娃突破化境修为就已大喜过望,紧接着又听说玄煞竟与虎煞结为爱侣,他更是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当时武夫丘道场的五座山峰上,所有人都听见了蕴含剑意锋芒的一阵狂笑,震得大家元神中嗡嗡剑鸣声不绝。(未完待续。)

004 幸会彭山(上)

    readx;众弟子都很纳闷,难道宗主疯掉了?同时也暗暗佩服,宗主就是宗主,连笑声都这么厉害!知情者少务并没有派人向武夫丘提前禀报这个消息,恐怕就是想让玄煞或虎娃自己来宣布,同时也让师尊剑煞如此惊喜吧。

    让少务立命煞为正妃,这个主意当初就是“老不正经”的剑煞出的。如今剑煞最得意的亲传弟子虎娃,不仅突破了化境修为,而且还娶了赤望丘玄煞,这也忒长脸了吧!

    剑煞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心中夸赞虎娃的“本事”,同时也在猜疑此事是否别有内情。比如少务立命煞为正妃,却送上了“圣后”的尊号,并不是娶一个女人回宫,而等于是给自己捧起了一尊神。

    武夫丘众长老都想到彭山来一观究竟,可是总得有人看家吧,武夫丘上的锁山剑阵至少要有两名大成剑修共同主持才能运转发动,而熊丽如今的火候还嫩了点,所以众长老外出凑热闹都得轮流来。上次桃东和小四去了赤望丘参加庆典,这次只得很失望地带着熊丽留下来看家。

    宗主剑煞与二长老、三长老来到彭山,这个阵容与当初参加百川城之会时是一样的。在云端上见到虎娃与玄源并肩迎候,持的就是晚辈面见尊长的礼数,剑煞不禁老怀大慰啊,只觉虎娃可比少务出息多了,假如不是还要保持矜持,他恐怕又要发出一阵狂笑震动彭山了。

    不同宗门传承的修士,彼此之间的辈分关系向来很难搞清楚,原本笼统地称为“同修”,在百川城之会后。大家也习惯彼此互称“道友”。可是素有往来的大派宗门之间,辈序关系还是比较清晰的,白煞比剑煞高一辈,若是剑煞见到白煞也得叫一声师叔。

    在赤望丘的庆典上,熊丽称呼樊翀为师兄。这是正常情况。若是这么论起来,玄源见到剑煞以及二长老与三长老,都应该叫师兄的。可是她如今又成了虎娃的爱侣,这辈分关系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武夫丘的三位尊长也挺明白事,并没有刻意提这茬,只在心里偷着乐。说话时只直呼玄源之名。而玄源见礼时说的是:“见过剑煞宗主与二位长老!”也算把辈分问题给含糊过去了。其实若论凡人的年岁,玄源也的确算得上这几位尊长的晚辈。

    虎娃与玄源将几位尊长迎进了幽谷,他们隐居的这两个多月,幽谷中的竹林和院落又变了样子。那竹林大阵已布成,比原先的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普通人看过去只觉得云雾缥缈,林中景象看不真切;而在剑煞这等高人眼里,那一根根翠竹有虚有实,显然蕴含着某种阵法,且每一根竹子皆可在虚实之间变换。

    房舍也变成了前后两进,加上竹林大阵形成的天然围墙,共隔成了前院、中庭、后园三重院落,每一重院落皆点缀了不同的景观。后面的房舍是虎娃与玄源的居住与修炼之地。前面那进房舍显然就是特意准备的待客之所。

    几位尊长不禁赞叹一番,称虎娃真会找地方、也真懂得享受。彭山地处巴原最中央,而他竟然在彭山深处拥有这样的世外清修福地。这里可比武夫丘上的洞府舒服多了。走进前厅中落座,奉上灵茶与各色果品,玄源居然将琅玕果都给端出来了,礼数足够周到。

    开春时的赤望丘庆典,桃东和小四二位长老可是一人拿走了一盘琅玕,也就是世间传说中的仙玉果。当时玄源也得了一盘。如今这三位尊长来了,玄源倒也没有藏私。剑煞与两位长老皆眼神一亮。他们既没客气也没贪多,每人笑呵呵地伸手指捏起一枚。先揣进了怀里并未当场服用。

    几位尊长是确认究竟的,而亲眼所见,虎娃确实与玄源结为了爱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内情,几位尊长又开始好奇地打听他们是如何结缘的?

    虎娃亦未隐瞒,如实讲述了自己在行游中于山野中偶遇到“受伤”的胭脂虎,又在山外的翠真村认识了阿源姑娘,并在那里隐居清修很久。在这期间,他还混进了仙城朝圣的队伍,出于好奇夜探赤望丘,结果差点送了命,幸被胭脂虎所救。

    虎娃回到翠真村养伤,离去前才知道阿源就是玄煞。而在翠真村隐居期间,他和阿源姑娘就好上了,一切发生得是那么自然,仿佛他早就在寻找她。或者说玄源离开赤望丘到翠真村隐居,就像在等待他一般。

    虎娃还以神念介绍了自己这三年行游中的很多经历,比如受困啸山君洞府、带着羊寒灵去刺杀琮余、泸城外遇袭、樊都城外堵国君车驾等等……

    他的语气虽波澜不惊,但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堪称惊心动魄。虽然有些事早已听闻,但由虎娃亲自讲述,几位尊长仍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点头惊叹、时而摇头叹息、时而夸奖或教训虎娃几句。

    尤其是听到虎娃夜探赤望丘身受重伤时,剑煞拍着大腿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活该有此教训!……想当初在武夫丘上,你和汪汪就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三长老拆台道:“哪有鸡犬不宁?武夫丘上又没养鸡,要说狗,也只有汪汪那么一条狗。倒是把我们几位尊长闹得不得安生,武夫丘上已很多年没那么热闹过了,我如今还很怀念呢。”

    二长老却反驳道:“怎么没有鸡?没有家养的难道还没有野生的吗?深山里的雪鸡多得是,我看见过他们多少次跑出去打雪鸡,不是煮着吃就是烤着吃,看得我老人家都馋了,他们偷吃的时候也不知道孝敬几只!”

    剑煞反问道:“你不是说追求剑意精纯,尽量辟谷不食吗,怎么还会嘴馋呢?”

    二长老:“我的修为离突破七境还差一些,尚不能完全辟谷不食,每辟谷一段时间,总还是需要吃东西的。每次我想吃东西的时候,就看见虎娃带着汪汪在深山里打野味,还经常把瀚雄、小俊他们叫过去一起吃,就让我老人家干看着!”

    三长老呵呵笑道:“你那是在偷看,又没有现身,他们哪知道你也在?”

    一旁的玄源惊简直讶得说不出话来,武夫丘的这几位尊长素来以锋芒威压示人,谁能想到他们竟会在私下里如此斗嘴。虎娃则用指尖轻轻拨了拨她的手背,并用神念暗道:“他们平日在山中时,一直就是这样,很是老不正经,我已经习惯了。”

    剑煞摆手道:“你们不要扯这些了!……小路啊,你居然能从啸山君中的仙家洞府中脱困而出,让为师都很佩服啊,不愧是我武夫丘弟子。”

    虎娃赶忙答道:“幸亏有师尊与诸位尊长当年的指点,我之所以能凿山而出,与武夫丘中开凿武夫石的经历不无关系。师尊传授我的磨刀功,亦是炼器之道,至于砍柴功,恰可用于削山。

    这番话让剑煞感觉十分受用,捻着胡须呵呵笑道:“我确实没有白教你,而你也确实很用功,我老人家是喜出望外啊!”

    话刚说到这里,羊寒灵在竹林外禀报——少务带领一批武夫丘传人前来拜见尊长。玄源打开竹林法阵请大家都进来,而剑煞与两位长老端坐堂中,神态威严与方才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场庆典是少务一手操办的,来的贺客中有不少是武夫丘传人,他们中又有不少人在巴室**方任职,听说剑煞与二位长老已经到了,当然要先行见礼。其实像少务、北刀、虎娃这些人,算是艺成下山的弟子,不在宗门道场中清修,平时也不必执行宗门任务,只需遵守武夫丘的门规即可。

    但尊长若有吩咐,他们亦不会不尽力的,如今知道宗主和二位长老来了,也当然要在庆典之前赶来拜见。一番见礼之后,众人又将几位尊长迎到了彭山道场中,倒也化解了虎娃和玄源的尴尬。几位尊长倒也给玄源面子,并没有拿虎娃和她的事情打趣乱开玩笑。

    玄源则暗中吩咐藤金、藤花等人,赶紧去给尊长们逮好吃的。彭山中虽找不到雪鸡,但是松鸡也有不少,只要做得好,味道也足够鲜美。

    次日,也就是夏至的前一天,各路贺客纷纷进入彭山。除了三水先生和武夫丘的三位尊长,其他人都是不请自来。因为虎娃只是让少务把消息送达各地,并声明到贺者全凭自愿。而将举行庆典的场所放在彭山,确实也是最适合的地方。

    彭山不像武夫丘或赤望丘那样地处偏远、道路险峻难攀,它就在巴原中央人烟最繁华的地带,从各地到达这里的交通都很方便。只有最后一段进山的路不太好走,但少务早有安排,若是体弱的贺客,连人带礼物都可以帮着抬进彭山道场。

    众贺客进山后首先看见的并不是彭铿氏大人,站在最中央的迎宾者亦不是羊寒灵或藤金、藤花,而是巴室国的国君少务本人!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屈尊亲自站在道场门前迎宾,这让很多人感到受宠若惊,几乎是从凉轿上滚身下来慌忙还礼,有不少人当场跪拜于地。而少务满面春风,在一众高手与亲卫的簇拥下,上前亲自将那些跪拜者一一扶起,向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未完待续)

004、幸会彭山(下)

    readx;这场庆典不仅是一场修士的聚会,来的贺客也不仅代表各大修炼宗门,几乎有一多半是代表巴原上的各方势力。其中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巴君,能受如此礼待实是出乎意料之外。尤其是巴室国中各宗族来的贺客,不少人甚至感激涕零,觉得这是此生最大的荣幸。

    虎娃清楚,少务为何坚持要替他操办这场庆典,又为何屈尊亲自在道场门前迎宾。少务心怀整座巴原,来的贺客不论代表哪一方势力,在少务的心目中都是他的子民,或者将来会成为他的子民。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让这位国君如此亲近子民、展现他的礼贤下士之风。毫无疑问,这场庆典之后,巴君少务的贤名将传遍巴原各地、甚至深入百姓之心。就算如今尚未纳入少务治下的其余四国来客,对这位国君的印象也非常好,也算是与巴君本人打过交道、有过良好愉快的沟通与交流。

    少务也许得感谢玄源,若非玄源宣布了她与虎娃结为爱侣的消息,今日的这场庆典也不会来这么多贺客,尤其是其他四国的贺客。

    彭山道场中原先能驻扎两支军阵,住下百余人没有问题,但如今进入山中的贺客足有五百余人,这还是在他们更多的随从没有进山的情况下呢。好在地方足够大,少务也早有准备,专门调了两支军阵进山,临时搭起了很多营帐供贺客安歇。

    看似是少务帮虎娃,而实际上,何尝不是虎娃给少务创造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巴原上能数得上号的各方势力都派代表来了,只有郑室国宗室与英竹岭未派人到贺。这场庆典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次日的仪式倒并非是最重要的。

    终于到了正日,庆典在生长着龙血宝树的那面山坡上举行,国君少务仍然亲自“祭酒”,担任这场庆典的司仪,该怎么安排各种仪式他也是煞费脑筋,并事先征求了虎娃的意见。

    首先祭拜祖师这一项。被分成了两个步骤。令诸贺客感到惊讶的是,虎娃率领众弟子拜的竟然是太昊、神农、轩辕、少昊、高阳等五位天帝!由少务斟酒,虎娃接过杯子上前祭奉、率众而拜,所有的贺客都跟随下拜了。

    接着虎娃请师尊剑煞先生坐到了前方最中央。二长老与三长老则一左一右,他又当众行师礼跪拜。剑煞的身形仍然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无形中带着锋芒威压,但此刻也忍不住喜笑颜开,放眼巴原。同时代的高人哪位有过这么风光的经历?

    至此这第一项仪式就算完成了,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彭铿氏大人突破化境修为,也祝贺剑煞先生有这样一位弟子,同时还祝贺虎煞先生与玄煞大人结为爱侣。虎娃、玄源与剑煞则一一还礼。等大家重新归座之后,按照各宗门此类庆典的传统,接下来就应该是虎娃登台**了。

    这时玄源却突然开口道:“多谢诸位千里迢迢齐聚彭山相贺,借这个场合,我正可当众处置一件事。也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将今日的消息,带回各地传扬。”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少务,是他筹办的这场庆典,但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会有这一出,不禁用疑问的眼光看向虎娃,元神中随即就听见虎娃的声音道:“师兄不必看我,我事先亦不知。”

    这一出完全是玄源自己安排的,就连虎娃都没料到,但在这种场合,他也不好再阻止玄源,除了私下以神念询问。只能静观其变了。玄源又向人群一指道:“来人,将梁易辰拿下!”

    既然要庆祝虎煞先生与玄煞大人结为爱侣,巴室国中赤望丘弟子的头面人物当然也都到场了,还有从宗门道场特意赶来的樊翀。赤望丘前任主事弟子梁易辰也在场。玄源话音未落,就见梁易辰一个跟头就从人群中栽了出来,随即就被玄源的心腹侍女英秀一手提起,啪的一声扔到了空地中央。

    英秀只有三境修为,哪能制得住已有五境九转修为的梁易辰,但玄源喊“来人”只是做个样子。她亲自出手了,抬手一指时便已施展了大神通法力。梁易辰做梦也想不到,玄源会在这种场合突然“偷袭”,毫无防备地就被封印了一身神通法力拿下。

    众贺客皆变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皆知玄煞大人此前要坐镇巴室国为主事,但还没有正式接任呢,赤望丘便又派了樊翀前来,而梁易辰要等到这场庆典之后才算正式卸任,玄煞大人居然将这位主事弟子给当众拿下了,难道是什么宗门内部的变故吗?

    别人不说话,樊翀却不得不出面了,他越众而出、先行一礼道:“玄源师叔,您为何要拿下梁易辰师兄?”

    玄源面如寒霜,沉声道:“我夫君彭铿氏大人,行事素来简慈仁厚,就算受小人构陷,亦是一笑置之。前段时间,巴原上针对我夫君的流言中伤四起,惹出一连串的事端,我身为他的娘子,岂能不查?查出此事竟是我赤望丘弟子在幕后推动,又岂能无视!”

    说着话,玄源一挥衣袖,有几枚彩色的小石子状器物飞到了半空,接着再一弹指,其中一枚突然爆裂。爆裂之后却没有碎片射出,而是在半空化为了一片光影,显然是用某种神通法术所记录的场景信息,大家在光影中看见的是某个人正在受审。

    光影中看不清审问者是谁,只能看见跪在地下的那名男子在交待他所做的事情。此人是原相室国、现巴室国见鹤城的一名散修,他在当地收买人编造与散布流言、中伤彭铿氏大人,他还故意躲在人群中装作义愤填膺,冲出来挑起群殴、导致集市混乱。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就是赤望丘弟子梁易辰!据这名散修供述,梁易辰还答应,事后会将他引入赤望丘门下。而此人在见鹤城中挑事之后,便从当地开溜了,他跑到了樊室国,却没想到被玄煞大人派人拿下,并将审问他的情景当众公开。

    当这一幕光影场景消失后,半空中又有一枚彩色的石子状器物爆开,又显现了另一幕类似的光影场景,是另一个人在受审。与方才那名散修一样,此人也是中伤彭铿氏大人的流言制造者与散布者,同样是受到梁易辰的指使、亦被玄煞大人察查出并拿下。

    所有的光影场景一幕幕显现完毕,彭山道场中寂静无声,众人都在心中猜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牵涉到了赤望丘宗门内部的隐秘,谁也不好乱开口。

    梁易辰兼领巴室、相室两国主事弟子的身份,其地位当然不低,但在如今的彭铿氏大人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是谁给他这个胆子,其背后是否另有赤望丘的高层指使?而玄源当众揭穿了这件事,究竟是在维护爱侣,还是意味着赤望丘宗门内部的争斗,或两者兼而有之?

    别人不好乱说话,樊翀却不得不开口,他悄悄擦了擦冷汗道:“原来这几个月时间,玄源师叔已命人查出了这么多内情。”

    玄源面无表情道:“宗门既派我来巴室国坐镇主事,我当然要暗中考察众弟子行止,恰好就把梁易辰给揪了出来。……樊翀,这场庆典之后,你将接任主事,平日也要留意众弟子行止,不能再容这种居心叵测者肆意妄为、败坏我赤望丘门风。”

    樊翀躬身道:“弟子谨遵师叔教诲!既然您已经查明了这么多内情,是否应该解开梁易辰师兄的禁制,当众听听他有何解释?”

    梁易辰已被玄源以大神通法力给制住了,趴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玄源冷哼道:“事实俱在,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解开了梁易辰身上的禁制。有这么多高人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怕梁易辰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梁易辰的神通法力恢复了,人也能动了,赶紧跪拜在地道:“玄煞大人,弟子冤枉啊!这是污蔑,那些人都在污蔑我!”

    玄源不紧不慢道:“我命人抓到的这些匪类,是在巴原各地,他们彼此之间甚至远隔千里,很多人都没有见过面,甚至没有听说过对方。他们却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做了同样的事情,不约而同都说是受你的指使。这样的巧合,恐怕谁也解释不通吧?”

    梁易辰:“阴谋,一定是阴谋,另有人在幕后策划,是同时针对赤望丘与彭铿氏大人的阴谋,才会约好了都栽赃到我头上,就因为我是赤望丘的主事弟子。……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受我的指使,但空口无凭,他们能拿出证据吗?”

    梁易辰也清楚形势不妙,只能咬牙抵赖到底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把他押回赤望丘接受宗门查问,在师尊的关照下,这条命或许还能保住,但在眼下的场合则千万不能松口。

    玄源没有再理会他,看着樊翀正准备说什么,不料孟盈丘长老青黛却越众而出,婷婷袅袅走到场中道:“我代表孟盈丘来到彭山参加庆典,既恭贺彭铿氏大人突破化境修为,亦祝贺虎煞先生与玄煞大人结为爱侣之喜。

    临行之前,命煞宗主交给我一样东西,做为特别的贺礼。我本不想搅扰这场庆典,欲等到庆典结束后的宴会上再将东西拿出来。不料玄煞大人比我更着急,这庆典还没结束呢,就已经拿下了梁易辰,那我也将这份贺礼当众送上吧。”(未完待续。)

005 虎煞不发威(上)

    青黛长老一弹指,袖中飘出了一片红色的叶子。虎娃看得清楚,那是从离珠神树上摘下来的,椭圆形略显狭长,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其脉络纹理就像燃烧的火焰,应该已被命煞以大法力祭炼成一种能记录与显示信息的特殊法器。

    果不出虎娃所料,那叶片飞到空中就化为了一团火光,没有烟尘和灰烬,火光中出现了一幕场景,是一间静室中有两个人正在说话,像是在密谋某件事情。其中一人正是梁易辰,而另一人虎娃今日刚刚认识,就是来到彭山的贺客之一、巴室国望丘城田东氏一族的族长田东升。

    田东升说道:“易辰仙长,若是主君与城廓追查下来,我田东氏吃罪不起啊!”?

    梁易辰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又不是要您直接跳出来,跑到集市上去散布针对彭铿氏的流言,只是暗中派人那么做。而田东老爷您正巧率家奴路过集市,听闻有人恶意中伤彭铿氏大人,义愤填膺上前呵斥,却反遭那些人的谩骂。

    您身边的家奴见老爷受辱,激愤之下而出手,引发了一番混乱互殴。最好多打翻一些货摊,再怂恿人趁乱洗劫几间商铺,若能引发伤亡则是更妙。在守城军士赶到之前,那些散布流言者就趁乱远遁,躲到偏僻的田庄里无人知晓。

    回头就算城主要查问,还能责怪到您田东老爷头上吗?难道维护彭铿氏大人声誉,呵斥当众散布流言中伤彭铿氏大人者,这样做也有错了?面对狂徒谩骂家主,您手下的家奴一时义愤出手教训人。这也不是什么大罪吧,没有道理会受重罚。

    治愈田东老爷您本人,根本就没有动手参加斗殴,您身边的家奴也不知内情。就算国君少务亲自查问,也追究不到您头上。说不定还会暗中褒扬呢。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里没有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心中也记恨彭铿氏。田东氏与丁弓氏亦有联姻,丁弓氏因彭铿氏之故举族获罪,田东氏虽然没有直接遭受罪责。但暗中也受到了不少牵连吧?

    据我所知,前不久城主就处置了你的好几位家奴,罪名是仗势欺人,还把你叫到城主府去呵斥了一番,这分明就是受野凉城之案的牵扯。否则平日哪有这种事情?就算明面上无人议论,但田东氏族人再想受国中重用,恐怕很难了。

    而你就算记恨在心,可是又无处声张,于人前还得盛赞国君英明、彭铿氏大人仁德,难道心里不憋屈吗?如今有机会让你一泄心头之恨,还能重新搏得国君的好感,说不定还能让田东氏族人有重新出头之日。如果不赶紧抓住的话,恐怕追悔莫及!”

    田东升沉吟良久,终于有些激动地开口道:“仙长高明。这的确是一条良计!……我若那么安排,应不怕城主追究。可是您这般谋划,说不定会被世上其他仙长追查,难道就不会出什么纰漏?”

    梁易辰得意地笑道:“原来田东老爷是怕我这里出差错?我有什么好怕的!赤望丘已有消息,即将调我回山清修,宗门将另派主事弟子来巴室国坐镇。我马上就要回赤望丘了。远离巴室国之后,谁谁还能到赤望丘中找我的麻烦不成?”

    田东升终于松了口气。又试探着说道:“易辰仙长,您能不能交个底。这是您的意思呢,还是赤望丘的意思?”

    梁易辰立即变了脸色,板着脸摇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事情不该打听的,就不要去打听!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我的意思,与我师尊以及赤望丘中的尊长无关。”

    田东升连忙抱歉道:“仙长息怒,我绝无打探之意!只是这么做,能扳倒彭铿氏大人吗?”

    梁易辰:“想扳倒他,哪有这般容易!但仙家做事的玄妙,非你所能窥测。须知这人世间,美名与威名只隔一线,而威名与凶名亦相去不远,从凶名到恶名之间,往往只需轻轻一推……”

    那一片叶子已燃尽,光影消失,半空中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但跪在地上的梁易辰已面如死灰,他确实与田东升有过这番密谋,本以为绝无第三人知情,不料当时的情形却被如此清晰地记录了下来。他张口结舌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青黛长老呵斥道:“这什么这!你方才不是要证据嘛,这就是证据。我孟盈丘命煞宗主,还会在这种场合故意诬陷你不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交待吧!”

    这时又听噗通一声,人群中的田东升不知被谁给扔了出来,恰好落在了梁易辰的身边。他被扔得那么远、抛起那么高,落地时居然毫发无伤,但人已经吓软了,趴在地上以哭嚎的声音道:“主君饶命!”

    刚喊出第一声求饶,抬眼间就发现少务的面色不善,眼中已露出杀意,田东升不禁打了个哆嗦,意识到求饶找错了人,赶紧改口喊道:“彭铿氏大人饶命!您素有仁德之名,在国中受万民敬仰,就饶了小人的狗命吧。

    小人知错了,一时鬼迷心窍受梁易辰的蛊惑,愿意受罚。我家中的资产,皆愿献于彭铿氏大人赔罪;而田东氏一族,也愿参照丁弓氏一族,受流徙之罚。只求彭铿氏大人能留我一条狗命,以带罪之身继续为主君效命!”

    这场庆典的主角虎娃终于说话了,他摇着头淡淡道:“田东升,你可真够大方的!不惜拉着举族受罚,只为留下自己的一条命。我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族长,明明是你一个人的罪过,你与梁易辰的密谋外人亦不知,却主动建议处罚整个田东氏一族。

    只可惜我对你的家产不感兴趣,也无所谓饶不饶你。主君就在此地,该如何处置你。自有国中礼法论断。难道你还想以仁德之名来裹挟我,然后让我为你向主君求情吗?”

    说完这番话,他又向着青黛长老躬身行礼道:“多谢青黛长老,也替我多谢命煞宗主!”

    青黛长老嫣然一笑:“宗主命我来时便已经说了,让你不必谢她。她只是还你一个人情。……宗主的礼物既然拿了出来,这里便没我什么事了,大家继续!”说完话,她便走回了贺客之中。

    围观的众人还是谁都都没说话,也没有人再理会趴在地上的田东升,大家都很自觉地闭嘴看戏。而虎娃亦暗暗感慨。没想到命煞也插了一手,显然是在帮他。命煞宗主之所以会这么做,恐怕不仅是看少务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因为野凉城之事。

    梁易辰与田东升密谋之地是在望丘城,而望丘城就在孟盈丘脚下。命煞平日不会常年只枯坐山中。也经常到山外行游,其身份行踪却不为人知。也许是她凑巧发现了梁易辰,感觉其行迹可疑,所以才会恰好窥破了这场密谋。至于具体的经过,虎娃亦不知究竟。

    命煞此举,可能只是顺势插了一手。而玄源今天这一出,显然是蓄谋已久,可能从她离开赤望丘前往巴室国的路上。就开始着手追查了。女人的脾气与男人真不一样,虎娃还能淡然安坐山中,但玄源怎能容忍有人这样针对自己的爱侣。

    玄源能不动声色地暗中查出这么多事情。也得益于她到达彭山之前,并无外人知晓她与虎娃的关系,就连赤望丘中的众长老也不知情。等她到了巴室国宣布消息的时候,实在令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啊,想防备都晚了。

    看来世间高人的斗法,绝不是面对面动手打架啊!

    樊翀已经走到梁易辰面前。低头问道:“事实俱在,已不容你狡辩!你必须如实交待。为何要那么做,是否另受人指使?”

    给梁易辰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当众供认是出于志杰长老的授意,更不敢牵连到赤望丘头上。志杰长老确实曾暗示过他,却没有直接下达什么宗门命令,这黑锅梁易辰自己是背定了,认了的话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否则牵连就太广了,甚至连他的亲眷族人都性命难保。

    梁易辰毕竟是五境修士,此刻对形势的判断仍很清醒,只得颤声答道:“这都是我做的,是我在暗中谋划,鼓动各方势力恶语中伤彭铿氏大人,并挑起种种冲突争端。”

    樊翀心里多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这种场合,他也不能将矛头引到赤望丘这派宗门身上,只得沉声追问道:“为何?”

    梁易辰想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倒也不难,于是尽量交待了一番。早在国战之时,他就曾与彭铿氏大人结怨,在相都城还受了彭铿氏大人的当面奚落,两人之间早有嫌隙……

    樊翀总算问出了一个结果,又转身朝玄源道:“师叔,您看应该怎样处置梁易辰?”

    玄源板着脸反问道:“捏造流言四处散布,恶意中伤国中重臣,并挑起各地冲突争端,如今已查明,这是巴室国君应处置的事情,赤望丘不必代劳。但梁易辰身为赤望丘弟子,若是直言尊长过失也就罢了,他却无端凭空捏造,心怀恶毒辱蔑尊长。按照赤望丘门规,当受何罚?”

    别忘了虎娃如今已是玄源的爱侣,而玄源则是赤望丘中的尊长,梁易辰捏造流言辱蔑玄源的夫君,那跟辱蔑尊长也没什么区别,这条罪名是坐实了。

    樊翀答道:“按赤望丘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梁易辰不禁打了个冷战,伏地道:“弟子知罪了,愿按门规接受处罚。……只求将我押送回宗门道场,由门中尊长治罪。”

    这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只希望自己能被押回赤望丘受罚,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或途中能找到机会脱逃,或在赤望丘中还能求师尊给他留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落到在场众高人手中,这条命绝对是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005 虎煞不发威(下)

    玄源冷笑道:“你不是和田东升说过嘛,反正做下这些事之后,就要被召回宗门道场,没人能追查到赤望丘中,更没人能把你怎样。想得倒挺美啊,可惜你还没来得及回去,我看也就不必再回去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的剑煞发出一声冷哼。只见梁易辰身体一颤,眼角、鼻孔、嘴角、耳窝都渗出了血丝,凌厉剑意透体,他当即就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再看旁边的田东升,好像已经自己吓晕过去了。

    剑煞没说话,却已经出手了,不仅当众废了梁易辰的修为,也把他这个人给废了,虽然还留了一口气在、没有当场丧命,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以剑煞的脾气,哪还能让梁易辰回到赤望丘接受宗门处置。

    若在寻常情况下,剑煞也不能擅自废了一名赤望丘弟子,可方才梁易辰的所作所为已被当众审明,就算剑煞当场宰了他,恐怕赤望丘事后也无话可说。剑煞只是冷哼而已,而没有咳嗽一声让梁易辰当场人头落地,就已经够给面子了,而且主要是给虎娃面子,不想搅扰了这场庆典。

    玄源的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既是赤望丘派来的巴室、相室、郑室三国之地镇守长老,就有监察、处置违犯门规弟子之责。梁易辰所作所为事实清楚,并有天下高人共同见证,也就不必再押回赤望丘问讯处置了……樊翀,你说呢?”

    樊翀心中暗道——我还说什么说!梁易辰已经被废了,还用得着再押回赤望丘处置吗?而且看他的样子真要押回赤望丘的话,弄不好在半路上就断气了。。

    剑煞当众出手。玄源问都没多问一句,却问起了樊翀。樊翀只得恭恭敬敬地答道:“既然如此,那就遵玄源长老之命,将其当场废去修为、立时逐出宗门。”他这句话一出口,躺在地上的梁易辰就已不是赤望丘弟子了。

    玄源又扭头道:“巴君。赤望丘弟子违犯门规,已被当众处置。剩下的,就是巴室国的事情了。”

    梁易辰可不仅是违犯了赤望丘的门规,而且还触犯了巴室国的礼法。少务向前一步道:“今天是您和我师弟的大喜之日,我看就不要在彭山中杀人了,以免搅扰了庆典的兴致。”

    玄源点了点头道:“那好。就借巴都城的城楼一用!”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当初虎娃在樊室国堵住樊君车驾、追究宜郎城郊外遇袭之事,便要求当时的国君樊翀处置幕后主使者泸城城主,并将这位城主的人头挂上了泸城的城楼,由此在巴原上博得了虎煞威名。

    既有前例,玄源让少务不要在今日于彭山斩杀这二人。等庆典之后带回国都去行刑,将人头挂在巴都城的城楼上,也好叫国中民众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少务立时命亲卫将地上躺的两个人都抬了出去,别留在彭山中扫兴,立刻押往巴都城。还得找人先给梁易辰疗伤,反正在当众砍头之前,不能让他先死了。

    一番意外的波折终于尘埃落定,方才纷纷闭嘴看戏的众贺客。此刻又纷纷开口祝贺。大家还没忘了这是一场庆典,在庆典上说的当然都应该是喜庆的话,来的几乎都是人精。捧场谁又不会呢?

    大家夸赞玄煞大人不仅清理了宗门中的败类,也维护了夫君的声誉,纷纷对彭铿氏大人能娶到这样一位好娘子表示羡慕!很多人当然也没忘了夸赞少务、樊翀、剑煞、命煞等人,总之全是好听的话,瞬时把庆典的气氛又给兜了回来。

    有不少人也在心中暗暗惊叹,别看彭铿氏大人平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隐居在彭山深处清修几乎连消息都没有,但是半点都不好惹啊。不怒而生威。你看看,堂堂赤望丘主事弟子梁易辰。说废也就废了,回头脑袋还得挂到城楼上,却让在场这么多人都无话可说。

    虎娃暗中以神念道:“阿源,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还安排了这一出。”

    玄源亦以神念回道:“我家夫君就是脾气太好了,平日又懒得管闲事,那么就由阿源来代劳吧。你虽有虎煞之名,却未立虎煞之威,可能是因为成名时日尚短,且行事向来以宽慈仁德闻名,所以才会遇上这种事。假如换做巴原七煞中其他的任何一位,请问那些人敢吗?”

    这倒是大实话,白煞、剑煞、命煞自不必提,巴原上谁又敢针对仓煞、玄煞、星煞这么做,难道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如今仓颉已传文字于巴原,大家也该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别的不说,前段时间就有那么多散修敢跑到彭山道场白吃白住那么长时间,离开后还嘀嘀咕咕出言不逊,让他们到赤望丘这么做试试,不被人从山崖上扔出去才怪。

    接下来,按照庆典既定的仪式,由虎娃登台讲法。在赤望丘为祝贺玄源突破化境的庆典上,也曾有过这么一幕。通常情况下,只要走个过场就可以了,身为当世绝顶高人,谈一谈突破化境时的感悟,顺便对在场的晚辈弟子指点几句,谁也不能指望高人能在这种场合讲授什么独门秘传。

    可是虎娃此番登台,一讲便是一天一夜,他所讲的内容,与四个多月之前的那场法会并无太大区别,但又增添了很多最新的感悟。在场众高人没听几句,便露出了惊讶与凝重之色,整座彭山道场中片刻间便鸦雀无声,气氛显得庄严而静谧。

    来到彭山中的贺客,不仅有各宗门的前辈高人,还有不少普通人,比如刚刚被押出彭山的那位田东升。刚开始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坐得端端正正,人人都是凝神专注而听的样子。既然是来捧场的,学着在场的各位高人。大家装也得装得像啊。

    可是时间一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看众人的表情,有的沉浸在震憾中,有的却满脸疑惑。更有很多人甚至连坐都坐不住了。虎娃开口便讲了一天一夜,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恐怕也不能一整天都坐着不动,至少还得吃饭睡觉呢,就算想硬挺着也挺不住啊。

    还好少务早有安排,由羊寒灵指挥国君带来的亲随卫队。招待那些从法会上推下来的贺客。大家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但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更不要在道场中喧哗议论,而虎娃坐在龙血宝树下讲法不断。

    虎娃讲法的内容尽显境界之玄妙,讲法的过程也显示了修为之精深、法力之精纯。无论在道场中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脑海中能印入伴随声音的神念,就连那些已经退出山坡在休息的人也不例外。

    但这声音与神念既不扰人亦不伤人,假如有谁不想听,很自然便听不见了。若是有人实在困了或累了,但是还想继续听闻虎娃的讲法,那么哪怕他睡着了,也会继续保持在一种似听非听的状态中。

    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可能根本记不清虎娃今天讲了什么,可是只要他想听,日后心境清澄之时。便可能回忆起当日曾听懂的内容。若是有幸修炼有成,在定境中又能回忆起虎娃讲法更多的玄妙,似在有意与无意之间。

    虎娃是从正午时分开始登台讲法的,到了寂静的夜里,星光笼罩了山野,夜色中只有他宣讲妙法的声音。就连满山草木也像是在聆听他的讲法。附近一带出没的禽兽是夜也格外安静,悄然潜伏在草丛中、落在树枝上。竟然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在场的数百人中,有十余人曾听闻过虎娃的讲法。他们就是当初投奔彭山道场的散修,后来就在虎娃封地之外的山野中结庐清修,今日也参加了这场庆典,向虎娃和玄源表示祝贺。

    他们已经参加过一次法会,此刻听虎娃再度开讲,却越听越觉得玄妙更多,近来修行中所遇的很多困惑,也在无形中迎刃而解。

    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原本心里有事,他三天前与虎娃有过一番密谈,国君少务又私下里见了他一面,商谈的事情非外人所能知。三水先生当时就有些着急,想尽快返回相室国与步金山,可是他又不得不留下来参加这场庆典。

    听了虎娃这场讲法,三水先生立刻又就觉得留下来简直太对了,做为一派宗主、大成修士,他当然明白虎娃所讲的内容意味着什么,不禁沉浸心神入定而听,心中甚至隐约有些后悔——假如把所有步金山弟子全带来就好了。

    一天一夜之后,虎娃讲法结束之前,照例说了那个传灯的典故,然后又沉默了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开口,将很多人从定境中唤醒,并与玄源一起行礼,感谢大家不远千里的祝贺。这场庆典至此结束。

    很多人还在回味这一天一夜听闻的妙法指引,而彭山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少务邀请大家入席畅谈。

    剑煞的身份当然是在场众人中最尊贵的,坐在了最中间的主座上,而各派大成尊长也各有安排。樊翀不仅是大成修士,而且曾是樊室国君,少务接待他的礼数完全按照了一位国君的规格。

    大家饮酒畅谈之时,剑煞悄然以神念对虎娃道:“你短短数年便已突破化境修为,令为师是喜出望外。紧接着你居然又娶了玄煞,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却又佩服得不得了。在我眼里,你可比少务有出息多了。

    等到听闻了今日这场讲法,我才意识到,就算为师放开胆子去夸你,恐怕最终也会小看了你。你能拥有今日的成就,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的志愿,恐怕也不是自立一派宗门,而是引领天下各宗门的修士,甚至是指引世间万类之修!”

    虎娃以神念恭敬地答道:“弟子确有此愿,这并非狂妄之心,而是修行所求、欲证大道之本源。只是如今修为尚浅,仍在求索之中。”

    剑煞端杯一饮而尽道:“好好好,有朝一日,为师恐怕也需要你的指引。”(未完待续)

006 建木通天(上)

    readx;若说指引,其实虎娃已经指引过师尊了。在正式的庆典之前,虎娃已私下将菁华诀、大器诀、灵枢诀传给了师尊剑煞以及二长老与三长老,所传神念不仅包括秘诀本身,也包括他自悟创立秘法的过程。

    虎娃还请教了师尊一个问题。当年武夫大将军的修为据说已迈过了登天之径,以他的身份,如果想得到菁华诀的秘传,盐兆则不可能藏私,为何武夫丘却没有留下这门秘法传承?

    这个疑问还只有剑煞磁能解答。师尊告诉虎娃,武夫大将军当年确实修炼了菁华诀,却没有在武夫丘中留下这门秘法传承,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菁华诀在巴原上是王室秘传,谁能得到这门秘法,是由国君决定的。当然了,得传秘法者未必是国君本人,也未必是宗室中人,比如当年的理清水就修成了菁华诀。但是从王室中得到菁华诀传承者必须立誓,不仅要永远忠于巴国主君,且所得秘法只能自己修炼,未得主君允许不可擅自外传。

    其二,武夫丘所传的剑术若与菁华诀同修,可能会有所冲突。倒也不是绝对不可以同修,但这对弟子的资质和心性要求太高了,修炼到大成境界之后,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各种偏差、导致意外的凶险。还不如只专精于一途,同样有望迈过登天之径。

    若武夫丘弟子迈过了登天之径,却未得菁华诀指引,又如何飞升前往太昊开辟的帝乡神土呢?这也有解决的办法,就是每年巴国的国祭。王宫前的广场上届时会呈现出巨大的建木虚影。仙家可沿建木登天、前往太昊所开辟的帝乡神土。

    听到这里虎娃才明白,所谓建木,不仅是一种传说和象征,也是一条真正的登天之梯。巴国王宫前的广场上,那十二根柱子所布下的法阵。运转之时就可以召唤出建木现形于天地间。但和寻常人所理解的不通,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沿着建木爬到天上去成仙;只有已踏过登天之径者,方可沿建木的指引飞升帝乡神土。

    那国祭大典上运转法阵所显现的通天建木,原来亦是一种指引,对巴原、对整个世间的修士而言意义都是一样的,若是修为已超越化境之上却不得飞升。皆可籍此登仙。

    只可惜这个法阵想要起到这种作用,主持阵法者必须将菁华诀修炼大成。所以近年来巴室国虽每年都在举行传统的巴原国祭,但所召唤出的建木虚影徒有其形却无其神,失去了其自古最玄奇妙用。

    而如今虎娃再传菁华诀于众人,至少长龄先生与工正伯劳大人能将菁华诀修炼大成。往后巴室国再举行国祭大典,召唤出的那株建木就可能是真正的登天之梯了。虎娃本人如果感兴趣,也可以亲自到国祭大典上去主持法阵,体验一番那株建木虚影的玄妙。

    至于武夫祖师所说,武夫丘剑意与菁华诀同修可能会有所冲突,虎娃半人已将菁华诀和武夫丘剑意皆修炼大成,他当然没有这个问题。但不能指望武夫丘弟子皆是虎娃,若论资质与心性。就算当年的祖师武夫大将军,也未必能与虎娃相提并论。

    武夫丘剑术以武丁功的极致之境为根基,修炼的是剑意锋芒。精气神凝炼一体,就似一柄出鞘的利刃,修炼到高深境界时,可收敛锋芒于无形、若返璞归真。它所求证的心境是一往无前的斗志与锋芒无匹的杀意,面对世间诸多艰难险阻,出鞘剑斩无悔。

    武夫大将军有平定巴原、造福苍生之大功德。但他也四处平定叛乱斩妖除魔,手中神剑杀生极重。剑下曾血流成河。武夫神剑是杀生之剑,而菁华诀是采炼天地间的生机。所以二者同修会对心境造成困扰、难以兼顾,虎娃对此也曾有所体会。

    踏过登天之径,路不止一条而是无数条,只不过有的路能够通达、有的路在半途断绝。对于修士而言,只要能走通其中一条即可,武夫丘的剑意与菁华诀确实不必一定要兼修。

    而对于虎娃来说,他所见证的就是各门秘法所谙合的大道之本源,在每一层境界中都可有无穷演化。在这场庆典上又一次登台**,虎娃本人亦隐约有所感悟,他已经不必再刻意去分别所施展的妙法是来源于菁华诀还是大器诀了。

    随心而动便可信手拈来的境界,虎娃虽尚未求证但亦相去不远,因此才可以指点各宗门的高人,也包括他的师尊剑煞。

    剑煞或许不必去专修菁华诀,但了解这门秘法,做为一种印证亦无不可。至于大器诀,对掌握武夫丘秘传的炼剑、剑符之术有极大的助益作用;而灵枢诀,是修炼自身灵枢窍穴,以达到与天地呼应相合的完美状态,对于修炼武夫丘剑术者,也是很好的借鉴补充。

    回顾今日登台**的收获,虎娃一时若有所思。这时少务起身击掌,有三名亲卫捧出来三面金盘,每面金盘上放着一枚李子大小、火红色的果子。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再仔细一看,那果子更像炼化后的丹药。虎娃当然清楚,那便是名震天下的离珠神药,应是从孟盈丘上采摘,由命煞亲手炼成。

    命煞今天不仅帮了虎娃一个忙,她被少务尊为“圣后”,毕竟还要给少务一个面子或者说给巴室国一个面子,赐下了神药,由少务在庆典上拿了出来,按惯例应该是演法切磋的彩头。

    虎娃猜得果然没错,少务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便朗声道:“这是巴国圣后、孟盈丘宗主命煞先生所赐的离珠神药。我闻庆典之后的饮宴上,按例总有高人出手演化妙法、印证切磋。这三味离珠神药,权充做演法的彩头,以添雅会之趣。”

    虎娃是彭山的主人,照说这彩头应该由他来出,但少务既然要揽过去操办,也就主动拿出了彩头。记得在赤望丘庆典上,白煞命人端出来三盘琅玕果。少务要想撑足场面,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差了,可能特意求到了命煞那里。

    众贺客皆来了兴致,纷纷看向在场的各派大成高人。记得在赤望丘庆典上,首先是由武夫丘晚辈弟子熊丽下场,向同为晚辈的大成弟子樊翀发出演法切磋的邀请,而今日谁会第一个出手?

    出人意料的是,剑煞发出了一声长笑,起身来到场中道:“虎娃,为师听说你夫人玄源,曾在赤望丘庆典上,以一支竹杖与桃东和小四长老切磋联手合击之术。三天前我来到彭山,发现你们道侣二人也在钻研联手合击之术。

    老夫已经多年没有正经出手了,今天也来了兴致,想看看你们夫妻联手合击之术的威力如何,也让天下的高人贤士开开眼界。”

    众人皆是一怔,旋即发出轰然喝彩声。谁都意识到今天的饮宴上只会有一场演法切磋了,因为剑煞已出场,在座的其他修士恐怕谁都不会再接着献丑了。但能亲眼见到剑煞先生动用武夫神剑,今日已不虚此行。

    虎娃与玄源起身领命,并肩走到了场中。宴席间已经留下了数十丈方圆的空地,夫妻二人躬身道:“请赐招!”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皆觉场面有些奇怪,三人都空着手好似很随意的站在那里,谁都没有亮出法器,一点都不像要斗法的样子。剑煞笑眯眯的背手而立,发出了一声清咳,就像是有话想说,要先清清嗓子。

    玄源却突然一挥左臂,腕上一道如彩绘般的竹叶状纹饰飞出,化为了一片雾霭缭绕竹林,恰恰将剑煞挡在了竹林的边缘,而将自己和虎娃的身形掩藏在翠竹掩映之中。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剑煞的一声清咳便是出手了,那可是他自创的咳嗽功啊。

    一声情咳便出现了一片竹林,而竹林中飘荡的雾气,随着清咳声呈现出清晰的涟漪状波纹,瞬间便消散一空,众人又看清了虎娃和玄源的身形。竹叶窸窣做响,有无数细碎的锋芒在竹林中交错相击,化解了袭来的无形剑气。

    这第一式交锋,在场只有一批修士看明白了,而其他大多数贺客都只是看个热闹。但能眼见如此玄奇的场面,他们也纷纷发出击掌喝彩声,很有些起哄叫好的意思。

    清了嗓子之后,就该开口说话了。剑煞点了点头道:“好的,看剑!”

    说是看剑,他却根本没有拔剑,最后那个“剑”字出口时,仿佛伴随着剑鸣之声。围观者这一瞬间都能感应到凌厉的剑意及体,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很多正在鼓掌喝彩的人立时都发不出声音了。

    虎娃同时一挥右手,腕上戴的那串珠子,便是他自幼的随身法器石头蛋。珠串倏然消失不见,空中却有三十六枚“鸡蛋”呼啸飞出,落入竹林布成了一座剑阵。林间若有一阵狂风卷过,竹梢竹叶交错飞舞。

    看不见剑煞的“剑”在哪里,却能听得见。林间传来的不是风吹竹叶声,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回荡起剑鸣交击之音。剑煞开口的同时,已不知以御神之念攻出了多少剑,风中的回音就是他祭出的剑意,而虎娃和玄源联手将之尽数化解。

    剑煞不笑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右手向前一挥,一柄三尺青锋凭空而现——他终于真的拔出了武夫神剑!(未完待续)

006、建木通天(下)

    readx;武夫大将军留于山中的神剑共有十三柄,另有一柄送回了巴都,如今便是少务的佩剑;而武夫丘中最重要的一柄神剑,便是历代宗主所佩。

    武夫神剑所蕴含的剑意锋芒太过凌厉,若是融入形神,天长日久很可能会导致内损之伤。所以诸位长老平日将配剑斜插背后或悬于腰间,只有修为已至化境的剑煞宗主,才会将武夫神剑融于形神,并借此祭炼自身所修的剑意锋芒。

    神剑无鞘,剑煞出手一挥看似平淡无奇,虎娃和玄煞却齐声发出轻喝。竹林间卷起的已不是狂风,所有的竹枝与竹叶都化为了剑光,石头蛋也完全融入剑光之中,似无数柄神剑出鞘向着半空击去。

    这一瞬间,很多贺客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耳中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剑意纵横。斗法的只是三位高人,法力并未涉及到三十丈之外,但仅仅是围观的感受就如此惊人了。

    弹指之后,空地上又恢复了清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竹林不见了,剑煞手中也没了三尺青锋,仍背手站在那里呵呵而笑。他对面十余丈开外的虎娃,却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好像是因刚才的斗法太过剧烈而岔了气,而玄源正在轻拍他的后背。

    绝大多数人所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剑煞先是清咳一声,开口道:“好的,看剑!”接着就挥手斩出了一剑,然后演法便结束了。

    但场中的演法切磋却有三番交锋,尤其是最后一番交锋,在场的只有大成修士才能完全看明白。剑煞挥出的那一剑,是完完全全地只攻不守,可是若不能破了那锋芒剑意,对手便无法发起反击。而虎娃和玄源联手,将这一剑给接了下来,演法切磋并不是真正的生死相斗,进行到这里也算是恰到好处。

    三长老悄然对二长老道:“宗主已经三十年没有拔剑了吧。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

    二长老以神念回到:“他那是好面子,若神剑不出,便破不了虎娃和玄源的联手合击,怎能显出尊长的厉害呢?这一剑被接下来了。但好歹将也虎娃和玄源的合击破了,否则他还要再来一剑吗?”

    三长老:“宗主神剑已出,虎娃和玄源的联手合击不破也得破呀,必须也得给这个面子。宗主虽然没有出第二剑,但虎娃和玄源也没有动神器啊。”

    此时虎娃终于不咳嗽了。又行礼道:“多谢师尊赐教,让弟子与阿源有幸领略武夫神剑之威!”

    剑煞捻须道:“不错不错,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拔剑了,你们二人联手合击,竟能挡助我持神剑全力一斩!”接着扭头看向少务道,“这彩头,正好我们三个分了吧。”

    少务赶紧亲手捧过金盘,先给师尊剑煞奉上离珠神药,接着捧给玄源,最后再给虎娃。三位高人都分到了果果。皆笑得很开心。

    方才的斗法场面很多人没看明白,但听剑煞的意思,好像是他全力斩出了一剑,而彭铿氏和玄煞大人联手接住了,这场演法切磋也就点到为止了。彭铿氏大人为何会咳嗽呢,看来还是师父比徒弟厉害。徒弟就算有媳妇帮忙,交手时用力过猛也岔了气。

    有人则在私下里如此议论,虎娃听在耳中也在心中暗笑,他要的也许就是这个效果吧。其实刚才的斗法不只三招,而是三招半。就在众人都以为结束时并未结束。剑煞一收剑,虎娃便趁势发起了反击,施展的便是师尊所创的咳嗽功。

    虎娃了解师尊的脾气,这是在故意逗乐呢。用剑煞自创的独门绝技向剑煞“请教”。这也是在表示敬意。师尊会咳,弟子也会啊,而且得到了真传。虎娃咳得剑煞是呵呵直乐,以笑声化解虎娃祭出的无形剑气,感觉是更加满意了。

    演法切磋完毕,众人继续饮宴。彭山庆典结束得非常圆满。

    众贺客陆续离去之后,武夫丘的三位尊长却又留下来盘桓了数日。他们又送上了另一份特别的贺礼,剑煞亲自出手,在二长老和三长老的帮助下,布置那幽谷中的竹林剑阵。

    世上最擅长武夫丘剑阵的剑煞宗主亲自出手,守护虎娃与玄源隐居之地的那座竹林剑阵,终于彻底完成,运转时的威力远胜当初。剑煞亲自领教了虎娃和玄源的联手合击,见到虎娃将石头蛋融入竹杖化为的剑阵中,也受到了启发,教了虎娃另一个“损招”。

    法阵虽妙,但毕竟受到主阵者的修为之限,要想增添它的威力,在关键时刻可抵挡世间顶尖高人,还可以做另一种布置。那就是以大器诀祭炼阵中之竹,将剑符炼化于竹中,平日费心血封印神通法力于大阵,对敌时可瞬间引发。

    若是准备的时间足够长、所下的功夫足够多,届时突然来这么一下,哪怕是在世的仙家挨上了,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假如真这么干,也等于将多年蓄积的心血毁于一旦,这座竹林大阵也必然时被毁了,非万分必要绝不能轻易动用。

    剑煞如此提议,显然是用来对付绝顶高人的,至于具体要对付谁,他倒没有明说,反正这是最后的自保手段。而以虎娃与玄源联手之能,恐怕在世间已很少能碰到这种对手了。

    但剑煞也只是给了个提议而已,没法亲自出手帮虎娃布置。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需要虎娃与玄源在平日的修炼岁月中慢慢布置。祭竹为炼符之器,还要将竹林间生长的竹子制成剑符,可不是一般的难度。就算以剑煞之能,也不能保证成功。

    这比炼制一般的法宝或剑符都要难多了,稍有不慎,不仅可能伤及到施法者本人,还可能损毁一大片竹林,进而把整座竹林大阵都给毁了。但剑煞对虎娃却充满信心,认为徒弟在这一方面的本事如今已超过了自己,可以谨慎地尝试。

    半个月后,三位尊长终于离开了彭山。玄源又以巴室、相室、郑室三国镇守长老的名义,将巴室国主事弟子樊翀召来相见。

    樊翀在藤金、藤花的引领下进入幽谷,于前厅中拜见了二位尊长,落座之后才问道:“玄源长老,您招晚辈前来有何吩咐?”

    玄源笑道:“想当初,你与我夫君虎娃第一次见面,是在樊都城外。你曾在赤望丘庆典上明言,那是你突破大成修为的机缘。”她用的称呼挺有意思,“虎娃”就是个孩子的名字,若是换做他人,怎么也得叫一声“彭铿氏大人”或者“虎煞小先生”,但玄源却习惯了这么叫。

    樊翀不明白玄源是什么意思,赶紧答道:“的确如此,彭铿氏大人对我有点化之恩,樊翀一直心怀感激。”

    玄源点了点头:“这也是你的修行之缘,正因有此缘法,今日才特意叫你来。……你在赤望丘中未得吞形诀传承,宗主没有下令,根据门规,我也不好私下传授。但世间将吞形诀修炼大成者,并不仅止赤望丘这一脉传承。你若愿承这段师徒之缘,我夫君虎娃倒可传你吞形诀。”

    樊翀也是一位大成修士,瞬间已反应过来了。师尊肇活建议他远离赤望丘来到巴室国坐镇主事,就曾私下叮嘱,要留意打探那位夜闯赤望丘的神秘人行踪。因为那人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说不定可从他那里得到吞形诀传承。

    如今玄源提到了这茬,樊翀便意识到虎娃就是当**闯赤望丘之人,难怪玄源会现身将他救走。看来这二位并不是在彭山中相识的,而是早就有勾搭了。但巴原上人尽皆知,虎娃是剑煞的亲传弟子,怎么又成了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看来是另有奇遇吧。

    樊翀也明白,玄源既然将这么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就算他拒绝这个好处,也必须立誓绝不可将消息外泄,否则今天恐怕走不出这间屋子。而樊翀又怎么可能拒绝呢,他离开宗门道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此,更何况在他的心中,确实一直很感激虎娃。

    玄源和虎娃今日敢叫樊翀来,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确早就摸准了樊翀心思,而且他们对樊翀毫无恶意,只是要送他一场修行机缘。

    樊翀当然知趣,立刻离座跪拜道:“樊翀何德何能,竟能得彭铿氏大人如此垂青,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与报答!”

    虎娃伸手扶起樊翀道:“想当初我进入赤望丘道场,见少昊神像而跪拜是发自真心,敬前辈仙家之功德。而我这门吞形诀,并非赤望丘所传,亦非得自少昊天帝,而是得于天地间。

    它是我所创,又非我所创,因天地间已有,少昊天帝曾见证,我亦有幸发现。而我自悟吞形之法的机缘,太过凶残与凶险,因而本门秘法只能是一支秘传,以免心术不正的后人效仿。你修炼大成之后,再寻传人必须谨慎……”(未完待续。)

007、问对人了(上)

    readx;随着话音,虎娃已留神念心印传承于樊翀。除了秘法本身,他还讲述了自悟吞形诀的过程,从龙马城郊外的公山村偶遇那头駮马开始,确实是惊险万分。

    虎娃还给了樊翀两个告戒。一是以吞形诀为根基所施展的神通手段吞形之法,虎娃所得的机缘太过残忍与凶险。后世弟子若是习练有传承的法诀倒也罢了,但刻意用那样的方式欲得到新的吞形之法,恐会害人害已,所以这门法诀只能是单独的秘传。

    另一方面只须修炼吞形诀,便有凝炼形神之妙,未必一定要去追求吞形之法。修为未至化境之前,所修成的吞形之法越多,到了脱胎换骨时就愈加艰难,当年赤望丘太上长老参寥就是因此而殒落。

    玄源从师尊参寥那里得到了十三门吞形之法的传承,但在突破化境之前,她只修炼了一门吞虎之形。赤望丘所传承的各门吞形之法,按照门规,玄源不能私下传授给樊翀。而虎娃也建议樊翀先将吞形诀修炼大成,在突破化境之前,吞形之法则不要轻易修炼。

    但也不能完全不修炼,吞形之法毕竟是防身杀敌的手段倚仗,虎娃从自己所悟的四门吞形之法中,挑选了一门“吞金兕之形”传给了樊翀,让他将吞形诀修炼大成之后,暂时就修炼这一门吞形之法。

    想当初,虎娃在樊都城外就是化出金兕幻影,堵住了樊翀车驾。他找樊翀麻烦,也是因为路遇金兕兽突袭之事。如此传承倒也是缘法。

    虎娃还在神念中对樊翀打趣道:“赤望丘庆典上,熊丽邀你演法切磋,你还没动手就认输了。我考虑再三,只有修成了吞金兕之形,再遇到熊丽,你才能受得了她那身子骨以及那门板阔剑。化身金兕皮糙肉厚,好歹很扛揍!”

    樊翀颇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感激万分。此刻他终于明白,原来白煞宗主和他的师尊肇活都猜错了。那夜闯赤望丘的神秘人并非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但也不能说与少昊天帝毫无关系,至少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创悟了同一门秘法。

    这也让樊翀大开眼界,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虎娃这等修士!但转念一想,又怎能说没有呢,至少当年的少昊天帝不亦是如此吗?

    他又以师礼跪拜道:“多谢彭铿氏大人传法之恩。请二位尊长放心,樊翀绝不会泄露此事。”

    虎娃又摆手道:“你怎么总是下拜呢,这样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快坐好了慢慢聊。我和阿源今天找你来,除了传授吞形诀与吞形之法,还想问问你对相室国如今形势的看法。”

    樊翀方才是真心向虎娃行师礼,虽并不算正式拜虎娃为师,但也承下了这段师徒之缘。像他这等宗门弟子,如果想正式拜师,要得到原先的师尊以及宗门同意,而今日之事又属隐秘。显然不太合适那么做。

    但他以师礼侍虎娃,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且不说虎娃本就对他有点化与传法之恩,身为玄源的道侣,也的确是樊翀的尊长。尊长指点晚辈修行而受拜,这是完全正常的。就像在武夫丘上,虎娃虽然最终拜剑煞宗主为师,但其他几位长老对虎娃的指点也不少。

    重新归座之后,樊翀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了。他虽然是赤望丘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位大成修士,但并非白额氏族人出身,又曾经做过樊室国君。在宗门中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假如将来赤望丘内部有什么分歧,就算他不欲插手,但至少也不会站在玄源的对立面了。

    听见虎娃之问,樊翀不假思索地便答道:“您是指应选派谁为主事弟子吗?晚辈认为。仇游师弟最为合适。早在四年前,他的修为已有五境九转,在百川城之会上又得宗主所看中,被星耀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身兼步金山与赤望丘两家之长……”

    说到这里他又住口了,从公心而论。在如今相室国的残境中选任一位主事弟子,仇游确实是最合适的。不论是修为还是出身,此人能让各方都满意。但仇游是星煞的传人,在玄源面前推荐此人便有些不太合适。

    而他所推荐的这位仇游,其实各派高人都有印象。其人曾是步金山弟子,在百川城之会上曾充当相君紫沫的助手,后来被白煞看中了,又拜入了赤望丘星耀门下。他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其原名叫鱼与游,出身于虎娃家乡的有鱼氏一族。

    玄源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与虎娃想问的,并非是赤望丘之事,而是想听听你对如今的相室国处境有何看法?……虎娃不久后将被任命为国使,前往相室国巡视;而我也想陪他走一趟,去拜访一番步金山。”

    原来是这样,樊翀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少务为何挑这个时候派彭铿氏大人出使相室国?方才两位尊长不问应选任谁为赤望丘主事弟子,却问相室国如今的形势?

    相室国残境这几年被大军围困的水泄不通,很多消息都传递不出来,樊翀所了解的情况绝对不会比少务更多。虎娃却偏偏要问他,当然不是向他要情报,就是要听他的分析和判断,这还真是问对人了。

    樊翀毕竟曾是一位国君,只有坐过那个位置,才能拥有相应的眼界,而且樊翀所具备的某些优势,就连少务也比不上。他不仅是一位大成修士,而且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意外地成为了国君。如今的相君紫沫,与樊翀几乎是一样的经历,也是因为百川城之会才意外当上国君的。

    尽管心中有疑问,但樊翀还是如实答道:“依晚辈看,虽然当年赤望丘出面调停,使巴室国的征伐未尽全功、相室国保留了残境,但对巴室国未尝不是好事。

    相室国兵正舆轩,另立新君退守残境,追随他的都是绝对忠心的部族势力;而且步金山周边的三座城廓拥有地势之利,难以强攻。以当时的形势,若是大军攻伐太急,只会激发对方同仇敌忾的死战之心,就算最终获胜也将代价惨重,使巴室国国力大损。

    可是巴室国围而不攻,久而久之,相室国必生内耗。舆轩带去的那么多权贵,封地已失爵衔仍在,当然仍欲拥有原先的地位。而步金山周边三座城廓的原有各部势力,必然对此不满。被外敌逼迫尚能团结一致,若久居无事,恐怕就会滋生各种矛盾。

    相室国残境虽地势险要,但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又被大军困绝,民生必然日渐凋弊,只能勉强供养境内人丁,但却供养不了国中那么多权贵。平日担心巴室国会趁势攻伐,所以又不得不抽调壮劳力组成军阵戍边,民生所受的影响更大,民众怨望日浓。

    兵正舆轩虽掌大权,但他毕竟是外来人,并非出身当地氏族,而且他当初所立的新君宫羊已,已被如今的国君紫沫取而代之。宫羊是相穷之子,紫沫是相穷之侄,紫沫就出身于当地城廓,代表的是当地部族势力。

    紫沫与舆轩虽同为步金山弟子,却分属不同的两派。在百川城之会前,曾有说法,紫沫只是暂任国君,事后会还君位于宫羊。但这只是个提议而已,谁也没要求紫沫一定要退位,紫沫本人更未承诺会在什么时候退位,这更是国中潜伏的矛盾。

    其实我当初的处境,与紫沫相类,只是樊室国的形势,没有如今的相室国那般险恶。若是没有遇到彭铿氏大人,我如今恐怕还仍留在国君位上。相室国内乱之因早已深埋,一旦爆发,恐会先从内部崩解。巴室国届时再取之,代价会小得多。”

    虎娃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看得很清楚,不愧曾做过国君,与少务的看法几乎完全一致!……但依你之言,相室国内乱之因早已深埋,却为何迟迟未乱呢?”

    樊翀又答道:“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巴室国大军围困,虽然没有强攻,但一直是虎视眈眈的外患,若内耗自损,徒然外敌所趁,谁都不会轻易为之。其二是有步金山为依托,尤其是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在国中坐镇。三水先生若不发话,哪一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玄源亦点头道:“嗯,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安心打理赤望丘事务。”

    樊翀起身后却又行一礼道:“晚辈尚有一事相求,想向二位尊长、尤其是彭铿氏大人讨个人情。”

    虎娃:“哦,你有什么事求我?”

    樊翀:“我有一位故友,是樊室国中的散修,彭铿氏大人也是见过的,就是贤俊先生。我来到巴室国坐镇,也派人送去消息,召他前来相聚。他听说了彭铿氏大人在彭山中的登台**,心中敬仰不已,并对没能及时参与法会后悔万分。

    他欲拜在彭铿氏大人门下为客卿,求机缘能聆听教诲。就算不能如愿,也想在彭山寻一清静处修炼,所以我才向彭铿氏大人讨个人情。”

    樊翀说的这位贤俊先生,是樊室国中赫赫有名的散修,亦是一名大成修士。这样的高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和重视,就算来到巴室国,想求一处清静的修炼宝地也很容易,但他偏偏却想拜入彭山为客卿。就算不能拜在虎娃门下,他也希望能在彭山中驻足清修,能有机缘再听虎娃登台**。

    虎娃沉吟道:“贤俊先生与我也算故交,拜入门下倒不必了,若大彭山有的是地方,他自可择清静处修行。若是不嫌简陋,也欢迎他留驻彭山道场。”(未完待续。)

007、问对人了(下)

    readx;

    虎娃前不久刚刚清退了近百号门客,而如今贤俊先生却想来到彭山道场修行。虎娃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因为贤俊先生和那些人不一样,散修出身能突破大成修为,必不是无聊无能之辈,而且是樊翀亲自开口请求。

    如今彭山道场周围已有不少散修结庐而居,他们不论是何来历、有何来意,皆听闻了虎娃两次公开的法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虎娃的传人了。道场中有贤俊这么一位大成修士,亦可委托他管理与监督彭山中散修,倒也省了虎娃不少事情。

    樊翀又替贤俊称谢,告辞离开了彭山。又过了半个月,梁易辰和田东升的人头被挂在了巴都城的东门上,少务特意派了很多大嗓门,每日向来往民众宣讲这两人为何有此下场,同时也派采风官将消息送往巴原各地。

    各地传开的还有另一条消息,主君又任命彭铿氏大人为国使,持金杖红节前往相地巡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很意外,因为相室国残境如今并非在少务治下,两国大军尚处于对垒状态,有事派彭铿氏大人出使商谈倒也正常,但又谈得上什么巡视呢?

    但在百川城之会后,少务毕竟成为了各支宗室的族长,就算名义上的族长也是族长,他派一名使者象征性地巡视相地,从表面上挑不出什么错来。就是这位使者本人会很尴尬,真到了相室国境内,很多地方可能连门都进不去,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礼遇。

    但少务此次派的使者却是虎煞彭铿氏大人,当然不好惹,刚刚挂上国都城楼的人头便是例证,就算相室国那边心里不痛快,表面上恐怕也得恭敬接待吧。对虎娃恭敬便是对少务恭敬,因为虎娃手中拿的是金杖红节,其身份是代君视事,更何况还有玄煞大人陪同他一同出巡。

    巴原上各路使者所持之节有四种。各城廓拜见主君的使者持黑节。国君派往境内各城廓的使者持红节,各国之间互派的使者持花节。还有最后一种,赤望丘行走各地执行宗门之命的弟子,持白节。

    虎娃此次出行。坐的还是当初少务那辆以白香木打造的车,拉车的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马已经添了几岁年齿,但还是原先的那两匹,在百川城之会后,少务就连车带马都赏赐给了虎娃。以示特别的恩宠。

    虎娃所持的,是巴原上独一无二的金杖红节,那长杆是用纯金打造的,其份量之沉重,寻常两位壮汉都抬不动。在早先的流言中,这柄金杖红节被虎娃熔成金块收进库房了,如今却重现巴原,看那鬃毛的颜色显然不是新染的,仍是当年的旧物。

    虎娃持红节出发,就象征着代表主君去巡视相地。或者说代表族长去巡视所属宗室。金杖红节并没有拿在手中,而是插在车前,他与玄源都坐在车厢内。

    玄源是赤望丘任命的三国镇守长老,照说也可以在车前并插一杆白节,但她却没有这么做,以示自己只是陪同夫君出游。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打开步金山中的仙家小世界,所以也不便带外人随行,让谁同去倒是费些思量。

    只可惜盘瓠仍在彭山道场中闭关未出,就连彭山庆典都错过了,想来想去。虎娃还是决定轻车简行,没有任何随从仪仗,留羊寒灵坐镇彭山,只带了门下弟子藤金与藤花。

    藤金为车夫。每日驾车赶路,藤花权充侍者,留在车棚中伺候。两位尊长沿途有何吩咐,也是由藤花出面传达。虎娃的车驾从野凉城出发,一路北上经过孟盈丘脚下,再折转向西到达原相室国的都城、如今的相城。

    在这一路上。万民望道而拜,逶迤千里不绝。他们行走在巴原人烟最为繁华密集之地,沿途总有田园村寨。这番动静,比虎娃上次孤身进入巴都城还要大,但好歹他有所准备,坐在带棚的车中,不至于与玄源一起受人围观了。

    玄源也惊叹不已,她早就听说虎娃在这一带受万民敬仰,但没想到声望会如此之隆,几乎赶得上白煞在白额氏一族中的影响了。她在车中以神念道:“沿途千里,受万民之拜,你居然还能坐得住。假如换一个人如此,国君恐怕就坐不住了!”

    虎娃苦笑道:“坐得住又怎样,坐不住又怎样?今日这一幕,也有你的功劳啊,我也没料到你在彭山庆典会来那一出。其实受不受声名所累,全在于个人选择,我把金杖红节插于车前,他们拜的不仅是我,同样也等于在拜国君。”

    每路过一处村寨,总有当地的长老代表族人献上各种礼物,并恳求彭铿氏大人一定要收下。这是他们的心意,很多时候虎娃也不好推辞,就命藤花出面收取了其中一些,贵重的财货不拿,收下的都是很有特点的各地物产。

    能有资格参加彭山庆典送上贺礼的人毕太少,而这一路的沿途民众则太多了。

    还好有随身携带的空间神器,否则他们坐的这辆马车可不够装的,至少后面还得再跟一个车队才行。彭铿氏大人夫妇皆是当世高人,所以不少村寨所奉上的礼物,虽不贵重却很珍奇,大多是在别处很难见到的。

    比如很特别的石头、药材、竹木,虎娃倒是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天材地宝。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人给他们送上了一头大肥猪,并声称这是神异之物,请二位高人一定要收下。

    家养的猪如何成为神异之物呢?因为那一窝的猪崽都是黑的,唯独只有这一头猪是白的,而附近一带村寨所养的猪也全是黑的,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猪,故此以为神异,已经在猪圈里养得很肥。

    这样的礼物,收下来也不好带啊。虎娃只得亲自出面解释——白猪虽在这一带极为罕见,但他曾去过西荒,那边的村寨养的猪有很多都是白的,还有黑白相间的花猪呢。好不容易才谢过心意,让那位乡民把白猪给牵回去了。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行程就不会很快,亦不可能纵马疾驰,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到达相城。玄源苦笑道:“三水先生肯定等着急了,看如今的形势,我们在路上就得走半年啊。”

    虎娃解释道:“我的身份是国使,代君出行得一路光明正大,总不能偷偷摸摸赶夜路,也不便直接飞过去。步金山已经等了四百年了,也不着急这一刻。

    提到步金山小世界,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我的兽牙神器是开启小世界的机枢,祭用之时不知有何玄妙,里面装了这么多东西,恐怕也会受到影响。为稳妥起见,最好都清空出来另行存放,你有没有携带空间神器?”

    玄源笑道:“当然有了,不过这是赤望丘宗门传承之物,我只能借给你暂用,你把兽牙中的东西都挪过来吧。”说着话她递过来一枚东西,又发来一道神念,包含了操控此神器的神魂烙印,还有对其神通妙用的介绍。

    虎娃惊讶道:“赤望丘真是家大业大,竟有这等宗门传承宝物,不仅是空间神器,还可以化为飞天之舟?……嗯,它主材质就是服常果的果核,还融入了其他的天材地宝,其中最重要辅材的是服常树的叶片。”

    他从玄源手中接过的器物非常小巧,椭圆形两头微尖,不到半寸长,形状有点像桃核。果核的表面原是有沟回和花纹的,但此物已经过了大神通法力炼制,变得莹润光滑,表面一左一右有两道羽翼状的纹饰。

    玄源赞道:“真不愧是将大器诀修炼大成的高人,一眼就认出此神器是由何物炼制。我得到这件神器已经很久了,一直不知它是用什么材质炼化,直至你给了我那枚服常果,亲自服用并炼化吸收其灵效后,才明白这比翼飞舟的来历。”

    虎娃:“那是你先前没见过服常果,即使是见到了也要亲自服用过,恐怕才能认出这比翼飞舟的材质。至于我嘛,不仅是将大器诀修炼大成,而且是自悟了大器诀,又得仓颉前辈指点了空间神器的炼化之法,这才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这话听着口气很大,但虎娃半点都没有自我吹嘘的意思,他说的都是实情,接着又眉头微皱道:“赤望丘中的长老,随身都带着这等神器吗?”

    玄源摇头道:“哪有这等好事!这样的比翼飞舟,赤望丘中仅有两艘。至于更简单的飞天神器倒是有十件,名为飞羽,与你所拥有的那件飞天神器‘比翼’差不多,如今我才明白那是由服常树的精华叶片所炼制。

    至于普通的空间神器,名为华仓,应该就是用服常果的果核炼制的,数量倒是不少,共有十八枚。比翼飞舟、飞羽、华仓皆是少昊天帝当年所留。赤望丘中还有其他一些神器,则是历代弟子因种种机缘所获,就与和少昊天帝无关了。”

    少昊天帝留在赤望丘的神器,大多算不上特别神妙之物。飞羽其他方面神通妙用的威力并不强大,华仓更是没有其他的神通妙用。倒是这比翼飞舟,令虎娃觉得赞叹不已。

    此物平时就可以当做一件空间神器使用,但还可展开成一艘飞天之舟、能舒卷风云,不仅是普通的飞天神器。它相当于将虎娃从炎帝行宫中所得的飞天神器“比翼”,与赤望丘传承的空间神器“华仓”,二者的妙用融合在一起,且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拥有了更强大的神通威力。(未完待续。)

    ...

008、虎娃的宝贝(上)

    readx;虎娃对飞羽和华仓做出的“并非特别神妙”的评价,是从自己的眼界出发,不知要惊煞多少人。寻常修士连一件神器也难得到手,甚至见都很难见着。赤望丘在传承之初便能拥有这样一批器物,已经是相当雄厚的家底了。

    赤望丘如今还拥有另外一些神器,妙用威力各不相同,是三百年来因各种机缘所获。所谓的机缘包括行游中偶然而得,比如找到了前辈仙家洞府遗迹,甚至可能就是顺手拣来的,也可能是灭了别的宗门抢来的,或者是他人献上的,但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未踏过登天之径的凡人炼制不了神器,哪怕是化境高人,也只能炼成上品法器。赤望丘传承三百年来,虽然历代都有大成修士,但并无人飞升成仙,所以后来所得的神器,皆非宗门中的高人自己所炼制。

    那些流落于世间的这些神器,最早又是从哪儿来的呢?除了各派仙家祖师所传,虎娃如今也知道了不少渊源。比如在上古时代,太昊未开辟登天之径前,有诸多仙家修为超越化境之上却无处飞升,驻留于人间为地仙,他们当然应该留下了不少神器。

    比如虎娃与玄源此番要去的步金山,其宗门祖师就是偶尔发现了前辈仙家的洞府遗迹,不仅得到了好几件神器,还得到了神魂烙印传承。

    虎娃手握比翼飞舟道:“白煞很大方啊,仅有的两艘比翼飞舟,他就给了你一艘,还是在很多年前。”

    玄源冷笑道:“并非他所传,否则恐也落不到我的手里。赤望丘上代弟子,最后只剩下了我师尊参寥以及白煞两人,这比翼飞舟当然是每人执掌一艘。我师尊殒落之时,本应将比翼飞舟交还宗主,再由宗主赐予另一位合适的弟子执掌。

    可当时白煞却没有露面,我后来方知他是跑到树得丘去了。师尊便直接传给了我。待白煞回山后,我正有很多事要质问他,他也没法再提比翼飞舟之事,此物便继续由我执掌。”

    虎娃已得掌控比翼飞舟的神魂烙印。以神念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惊叹道:“娘子,你攒下了不少家当啊,当真太会过日子了!”

    这件特殊的空间神器中所收存的东西,假如全拿出来。至少能装满十辆马车,不仅有各种贵重的财货、精美的器物,还有看似平淡无奇却对难以收集的天材地宝。就连特产于红锦城的精美织锦都有好几匹,应该是其中最普通的东西了。

    玄源笑着答道:“开春时的赤望丘庆典,你只送来了一根竹子,但巴原各地的贺礼可谓堆积如山。我只留了一小部分能看得上眼的,其他的东西,要么交给宗门收存,要么随手赐予传人弟子了,否则这比翼飞舟中根本装不下。”

    虎娃:“此神器的主体就是一枚服常果的果核。想必少昊天帝当年也是随手炼化而成。照理说,神器空间应该是无限的,但祭炼者的神通法力毕竟有限,而使用者的修为也有限,所以它并不大。

    这次彭山庆典,各地也送来不少贺礼,难怪你都让藤金、藤花收存于库房,看来你这里面是装不下了。待将来我们踏过了登天之径、拥有了仙家修为,便可以自己炼制空间神器,不仅有更大更好的。还能传于弟子,材料我这里已有不少。”

    说着话他顺手从兽牙神器中抓出了一把服常果核,这些果核中有两粒是他吃剩下来的,更多的是从炎帝行宫中带出来的。果核本身也是不死神药的一部分。若是用类似于炼化吸收玄牝珠的方法服药,果核也是剩不下来的,可虎娃偏偏拿出了这么多。

    玄源惊呼道:“你吃过这么多服常果吗?还特意把果核留了下来,难道早知它们可以打造空间神器?”

    虎娃惭愧道:“服常果我虽然吃过不少,但绝没有这么多。这些果核,是我从得到服常果的地方带出来的。至于那个地方。我曾对洞天主人承诺,绝不轻易泄露隐秘,你暂时就不要多问了。”

    玄源以神念扫过道:“这里面只有一枚有果仁,其他的果核都是空的。”

    虎娃又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以大成高人的手段,根本就不用破坏果核就能吸收炼化其中的果仁。至于那一枚嘛,是我当成水果给啃了,就是我在赤望丘挨了金天大阵的一击,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

    玄源:“你的志气倒是不小,已想着迈过登天之径后亲手炼化神器。但这些果核仅仅只能炼制华仓,若没有服常树的精华叶片为辅材,还是炼不成比翼飞舟……”

    “叶片我也有。”虎娃又顺手掏出来一把叶片,每一片叶子都是巴掌大小,展开就像一副对称的羽翼。虎娃当初从炎帝行宫带走了九枚服常果,为了保持其灵效不失,取服常树上的精华叶片炼制成了封印法器,每三片叶子包一枚果子。

    后来有几枚服常果被他和阿源吃掉了,包裹的叶片却仍然留了下来,正是虎娃手中拿的这些。玄源又惊叹道:“你简直就是个宝藏!怎么各种宝物无穷无尽?快让我看看,你还收藏了什么好东西!”

    虎娃将自己的兽牙神器摘下来递了过去,同时将神魂烙印以神念传给了玄源,呵呵笑道:“都是从小时候到现在积攒的零碎,这些年行遍巴原,陆陆续续装进去的东西可不少,但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挑选眼光,基本上都是随手为之。”

    玄源已“看见”了兽牙神器中的东西,立刻就被吸引了。里面的零碎可真不少,有数十枚未及合器炼化、如鸡蛋般的石头蛋;有足能装满几间大屋子、大大小小的碎石块,是从啸山君洞府的石壁上削下来的,也是可用来炼制空间神器的材质,但远远比不上服常果的果核。

    还有駮马的银角、金兕的金角,都是虎娃亲手掰下来的活祭之器;有被虎娃炼化成法器的紫金葫芦,还有最普通的、人们赶路时用于背水的竹桶;有已经小了的旧衣服、工艺异常精致的葛布、蛮荒中出产的兽皮、不少散碎的黄金,林林总总令人眼花缭乱。

    玄源一边看一边惊呼道:“哇,好东西真不少!这些葛布看似寻常,却编织得异常精美,非神识精妙的高人不可织就。这匹织锦应是红锦城一带的特产,却比我见过的都要漂亮,是怎么织出来的?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碧灵液,居然是从植株中现场采炼的碧灵液!若是落在别的人手中,恐怕早就拿去炼制成碧灵丹了。碧灵液辅助突破修为的灵效,没有碧灵丹那么大,主要是能助人洗炼形骸。但它润入形神之后,能使天然的体香更宜人,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虎娃耐心地解释道:“这葛布,是我家乡的水婆婆所制……织锦嘛,出自一支特殊的妖族之手,是红锦城郊外的多木族所织,多木族人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至于这瓶碧灵液,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想当年我遇到了南荒蛇女齐罗姑娘……”

    虎娃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感慨,暗道阿源真是太可爱了。兽牙神器中还有六枚被叶片封印收存的不死神药服常果呢,她首先关注的却是布料、香水一类的东西。

    玄源又说道:“碧灵液归我了,这匹织锦我也先拿走,可以给你做身新衣服……齐罗姑娘?南荒蛇女?除了那位阿南之外,怎么又冒出来一位蛇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对我详细说过,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么关系……?”

    虎娃只得又详细解释了一番,他与蛇女齐罗结识的经过以及所打的交道。其实此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剑煞杀了那几名众兽山弟子,还命红锦城主把人头都挂上了城门,那也是虎娃与众兽山结怨的源头。

    但是巴原上的传闻,重点提到的也就是这些,有关蛇女之事只是一带而过,根本就没涉及齐罗的名字。而玄源关心的重点显然不一样,仔仔细细地打听了一番,最后才靠在虎娃怀中连声感叹,夸赞了自家夫君几句,重点是夸他既未见色起意、亦未被美色所迷。

    虎娃岔开话题道:“看见这艘比翼飞舟,我倒有了一个主意。先别着急把兽牙神器里的东西都挪过去,而是这里的东西都挪到兽牙神器中。我们可以改走水路,它就是一艘现成的船。”

    玄源:“对呀,飞舟不仅可以在天上飞,展开了也可以就当做一艘船。不当飞天神器使用,船上还能装不少东西呢。”

    这件神器可化为飞天之舟,但使用时比较麻烦,需要先把里面的东西清空了,展开后再装回去。但里面若堆满了杂物,不仅乘坐不便,而且施展其他的神通妙用也不方便。平日它做为空间神器时,其空间就相当于一艘大船的船舱。

    虎娃并非想借助神器飞天,而就是把它展开当成一艘船,而且里面的东西也不必装在船舱里,都可以挪入兽牙神器中。两人说干就干,穿过相城后便离开了原先的大道,驱车直奔一条河流边的渡口。

    这是个连接大路、很热闹的渡口,来往的人很多。虎娃的车马路过,所有人皆跪拜行礼,他们有幸目睹了彭铿氏大人与玄煞大人的真容。车帘挑开了,虎娃挽着阿源走了下车。阿源素手一招,水中便出现了一艘华美的楼船。(未完待续。)

008、虎娃的宝贝(下)

    readx;此船有五丈多长、两丈宽,除了最底层的船舱,船舷上方还有两层楼阁。虎娃挽着玄源上船登上了二楼,藤金捧着金杖红节将之插在了船头,藤花将马车也牵进了船舱中。这艘华美的大船,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破浪而去。

    船是逆流而行,到了河流中央时,两侧船舷上张开了一对硕大的羽翼,可以向下如巨桨击水,也可以向上张开如一对风帆。船楼上的窗户打开了,虎娃与玄源并肩而立,向着码头上跪拜的民众挥手示意。

    对在场所有人而言,这都是终身难忘的一幕,他们亲眼见证了仙家高人手段!很多民众一直跪拜到天黑,还有人陆续闻迅赶来,在码头边向河中洒下祭神之酒。当此事流传开来,此地便被称为仙人渡,数千年之后犹有其名。

    改走水路之后当然快了很多,且可以日夜不停。巴原上的民众大多靠水而居,建造村寨的地方必有水源,河流两岸亦是人烟密集处。见到这艘楼船经过,沿途民众亦在河岸上行礼跪拜,但没有人再能靠近这艘船,更无法再拦路献上礼物了,使虎娃的行程无阻。

    沿河的民众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华美的船,更别提船上还有两层楼阁了,皆以为神迹。在遥远的东海,很多渔船上已出现了最原始的风帆,但巴原内陆的绝大部分民众还没有见过风帆呢,平日行船只依靠划桨或撑篙,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受到了启发。

    此船本是一件飞天神器所化,从这里直接飞到步金山都可以,此刻就当成一艘普通的大船行在河中,有风时便扬起风帆,无风时稍加法力催动,根本就不必虎娃和玄源操心。藤金和藤花还稍微控制了一下行船的速度,好让沿途民众能看清,以示彭铿氏大人正在代君出巡。

    离开相城往西北方向走,这一带是虎娃从未涉足的地方。但他却认识路。当年在武夫丘上见过武夫祖师留下的巴原巨图,有一条河流就发源于步金山中,渐渐汇聚了很多支流形成一条水道,流过相城最终汇入大江。

    五百年来。巴原上大多数地方的地形地貌并没有太多改变,虽然有些河道已与当初不同,但这条水路还是直通的。虎娃与玄源一直没有再露面,他们在修炼,更确切的说是在“双修”。

    虎娃虽已行遍巴原五国。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到过,比如船行的前方,之所以不需要向导引路,只因他看过武夫祖师留下的巴原巨图。此刻的虎娃在定境中,所展开的元神世界景象,就是眼前不断迎来的“新世界”。

    这是一种奇异的定境,元神世界展开,就与此刻身处的世界重合,而阿源在定境中也进入了虎娃的元神世界。一个人怎会走入另一个人的定境,这在通常情况下是非常凶险的。比如是遭受了对手的元神攻击。

    虎娃和阿源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们的定境相融、神念互感相通,这也是一种极高境界的双修。所谓双修之法,并非仅指男女欲乐之事。

    行船不断走向未知之地,虎娃越来越佩服当年的武夫大将军。能留下那样一副巨图,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必然是走遍了巴原各地,将山川景象尽收于元神,这是一番惊人的成就、亦是一场修行。

    山神当初叮嘱虎娃要行遍巴原五国、以求机缘突破大成修为,虎娃所做到的已远远超出了山神的预期。他不仅行遍了巴原五国、到了很多地方。而且几乎都是脚踏实地走过去的;不仅将山川人烟景象尽收眼底,也在行游中放开形神融入天地灵息。

    回忆起武夫大将军当年所留的巴原巨图,虎娃的元神中也出现了另一幅巴原图景,它是由连续的足迹所铺展而成。就是虎娃所走过的地方。与武夫丘大将军当年留下的巴原图景相比,尚显得很不完整,但已经相当惊人。

    它在定境中展开成元神世界,便成了虎娃的巴原。随着虎娃的心念,他可以回到曾走过的巴原任何一地。这虽只是元神世界里的经历,并不是他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那个地方。对他本人而言却真切如实。

    这个“巴原”的轮廓可以缩小,恰好到达虎娃的元神世界能容纳的程度;也可以放大成任意一处局部的景象,他便身处其中。而虎娃此刻的修炼,就是让定境随身边的现实世界一同展开,随着船行,元神世界中“他的巴原”也在不断的延展。

    虎娃已经意识到,武夫大将军当年就曾以此手段粹炼元神,待到修为境界更高之时,若修炼到极致,恐是一门不可思议的仙家大神通。就算以他如今的境界,这般修炼也可不断地壮大元神。他还将最新的感悟告诉了阿源,两人神念相通,将她引入了自己的元神世界双修。

    虎娃尚不清楚,想当年武夫大将军踏过登天之径后、飞升登天之前,在人间主要就做了三件事。一是在武夫丘道场中布下了锁山剑阵;二是炼制了十四柄武夫神剑;三就是以此方式修炼元神、最终绘成了那副巴原巨图。

    前两件事,以虎娃如今的修为都是无法效仿的;而第三件事,是最不容易也是最耗费功夫的,却恰恰是如今的虎娃和玄源能去尝试的,他们已经开始如此修炼了。其实这就是一门仙家大神通的根基,是仙家构筑“灵台”之功的源头。

    玄源在定境中进入了虎娃的元神世界,两人之间完全是心念直接交流,但在这元神世界所呈现出的场景里,是他们在凭窗而谈。虎娃沉吟道:“以修行中的见知构建元神中的世界,无论是在人间开辟仙家小世界,还是历代天帝开辟帝乡神土,其根基应源于此。”

    玄源:“难怪你能自悟历代天帝所创的法诀!展开元神世界,内景与外景相融,本不是什么惊人手段,难得你能悟出另一层玄妙、窥见更高境界的仙家神通。”

    虎娃:“这也是得自武夫祖师的启发,因为他在武夫丘主峰上留下了那样一副地图。此番前往步金山,我当然也在想——那小世界是如何打造成的?仓颉先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如今就在求证这个答案。

    这门仙家神通,当然也是从修行境界中演化而来。但以你我如今的修为,眼下也仅是锻炼元神的一种方式,待到将来修为境界更高之时,倒可以做更多的尝试。届时继续修炼这门神通妙法,说不定也可以打造我们自己的仙家小世界。”

    玄源亦有化境修为,在元神世界里双修,虎娃便等于将自悟的这门秘法同时传授给了她。玄源笑道:“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她轻轻一弹指,河岸上出现了一头奔行的胭脂虎。虎娃也一弹指,胭脂虎的身边又出现了另一头斑斓猛虎。这是元神世界中独有的变化,而在他们正走过的现实巴原上,并没有这两只虎奔行于河岸。

    玄源若有所思道:“这两只虎,只出现在元神定境中,于身外的巴原并不存在。……可是对于你我而言,它们又是真切而存,只是与他人无关。”

    虎娃:“突破大成修为,便足以自了,得证人间大超脱。修为继续精进,方知另有层层玄妙。”

    他们在交流一个问题,为何突破六境会被称为大成?因为此时人已能堪破妄境,当然也掌握了妄境神通,在定境中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入境后只要心想便能事成,唯一的限制便是每个人想象力的极致,而想象力的极致又来源于现实中的见知。

    所以虎娃用足以“自了”,来形容大成修为。在定境中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真切如实的世界,普通人是无法想象的。现实中哪怕只是深山敝履、荒野孤庐,大成修士自我享受的世界,亦可与人间帝王无异。

    若只追求人生“自了”,拥有大成修为足矣。但若修为继续精进,破真空、脱胎换骨之后,又会发现这个世界与凡人所见并不一样,可拥有更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见知。

    虎娃今日自悟了仙家灵台妙法,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尚是不可求证,但也是将来开辟灵台世界的根基、如今修炼元神的方式。另一方面,在元神世界里,他与玄源也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巴原,以曾经堪破的妄境为根基,但这个世界已超越了妄境。

    这是一种大成就,也是一种大享受,是他人无法体会的。虎娃从来不是为了修炼而修炼,他一直在思考世上为何会有登天之径,答案也许就在层层境界的演化中。

    ……

    虎娃奉君命持金杖红节“巡视”相地,出发后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相室国朝中。相室国如今的都城,名义上只是临时的陪都,是位于步金山脚下的彩图城。对于彭铿氏大人的来到,在相室国朝会上已有多番商讨,如何应对是一件很头疼的事,争论得很激烈。(未完待续。)

009 步金山(上)

    这一天,朝会上又谈其了此事,扯皮了多日,已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兵正舆轩大人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彭铿氏十日前到达了相都城,他一路将金杖红节插在车前,接受万民跪拜。”

    坐在宝座上的相君紫沫不动声色地问道:“兵正大人有何话想说?”

    舆轩愤然道:“在我国境内,绝不能允许这样的场景出现。应下令沿途民众家家闭户,让那位彭铿氏大人自知无趣、明白这里不是巴室国。”

    紫沫点了点头到:“在他所过之处,令民众闭户,自无不可。就算不下这个命令,也不会出现夹道相迎的场景。但他身为少务派来的国使,本君究竟是见还是不见,又该怎么接见?”

    辅正大人宫羊插话道:“主君当然是要见他的,少务毕竟在百川城之会上获胜了。而且来的是彭铿氏,陪同他的还有玄煞大人。这两位就算不是少务的国使,无论到了巴原各国,国君也应该礼待,并无主动开罪的必要。”

    舆轩不悦道:“他们毕竟是代表少务国使,人可以上堂,但那杆金杖红节却绝对不能带到我们朝堂之上。除非他们愿意另换一根花节,以示两国间的平等地位,而非主从之间的巡视。”

    宫羊又唱反调道:“彭铿氏大人的金杖红节,巴原上已无人不知,你让他换一根节,又派谁去提出要求呢,难道兵正大人要亲自去说吗?莫不如含糊过去,他愿拿什么节就拿什么节,谁也另提这岔。就当没看见。……唉!若不是主君在百川城之会输了,今日也不必有此尴尬。”

    舆轩忍怒道:“那就按辅正大人说的办,其他的一切礼节,就按招待国使的规格,主君见他一面、听明他的来意即可。……他不是要巡视吗。就让他自己去巡视吧,国中不必派人随行伺候,各城廓也不必迎见。”

    宫羊又摇头道:“各地怎能不迎接呢?依礼招待是必须的,不论礼数多么隆重,都以招待仙家高人的名义,莫提代少务巡视之事即可。”

    若大朝堂。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余群臣都没开口,就连国君紫沫插话也不多。辅正宫羊与兵正舆轩看似在互相争执,实则是一唱一和,正话反话都让他们给说了。看样子就打算把事情这么定下来。

    相君紫沫心里明白,这两人平日在朝堂上看似经常见解不和,实际上是一伙的。宫羊就是相穷死后、当时监国的舆轩大人另立的新君,后来因百川城之会而退位,在国中享十爵之尊、可面见主君不拜。

    照说宫羊退位之后,就不应该再插手国事了,否则会让下一任国君很尴尬。可是在兵正舆轩的支持下,宫羊退位而未退朝。竟然屈尊担任了辅正大人。这两人,一个掌政务、一个长兵权,分明就是想架空国君继续把持国事。

    紫沫在百川城之会后仍能坐稳国君之位。一方面是得到了残境三座城廓的当地势力支持,另一方面也得到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的支持。但由此也能看出相室国如今的内部矛盾,想当初樊室国的樊翀在位时,已退位的先君樊康可是赋闲在家,樊翀也不能允许他再影响朝政。

    群臣正在议事,突然有人来报——彭铿氏大人一行。昨日已抵达相室国境内!

    堂上君臣皆大吃一惊,怎会来得这么快?按原先的预计。彭铿氏与玄煞在路上还得走三个月呢,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不紧不慢地商量对策。但如今的相室国消息太闭塞了。外界的传讯手段有限,虎娃离开相城之后便改走了水路,十天之内便到达了边关。

    兵正舆轩赶忙问道:“他们是否在边关受阻?”也难怪有此一问,如何迎接彭铿氏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在两军对垒期间,相室国的关放肯定不能放人进来,边关守军可不会服从巴君少务的命令。

    不料那报信者却答道:“彭铿氏大人由水路到达,在关防前登岸,受到了巴室国驻军的迎接,然后直接穿过了我国关防……”

    相君紫沫亦变色道:“什么!君命未至,关防就直接放他们进来了?”

    信使方才的话还没说完,连忙接着解释道:“彭铿氏大人乘车来了关前,未报国使身份,却出示了三水先生的信物,声称受三水宗主之邀拜访步金山。……他们入境之后便收起车马,展开一艘神舟,飞天径往步金山而去,守军也无法阻拦啊!”

    众人错愕万分,他们正在商量如何应对彭铿氏大人一行,对策还没来得及布置下去,对方却不需要等这边的商量结果,人就已经来了,令相室国君臣感到措手不及。彭铿氏明明是国使身份,怎么又受到了三水先生的邀请?他入境后不来王宫,却直接飞去了步金山。

    紫沫立刻派人前往步金山打探详情,不料这边人还没有出发,那边三水先生派的人就到了王宫。三水宗主请相君紫沫前往步金山,据说有要事相商,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详细交代,总之让紫沫先去。

    紫沫不仅是国君,也是三水先生的亲传弟子,立刻结束了朝会赶往步金山,带着满腔疑惑和一头雾水?兵正舆轩大人更不放心,不知彭铿氏跑到步金山在搞什么鬼,当然也一起去了。

    ……

    虎娃突然改走水路,来得太快,进入相地之后便直接飞往步金山,而相室国的消息传递手段有些跟不上,才出现了朝会上的那一幕。

    步金山道场很大,是在一片仙家洞府遗迹废墟上重建的,弟子总计近百人。虎娃等人御比翼飞舟而来,直接落在了山门外。如此华美的飞天神器,也令众步金山弟子大开眼界,而三水先生亲自到山门前相迎。

    虎娃在天上飞得并不高,也在注意观察沿途所见的一切。果如樊翀所说,相室国残境多山,适合耕作的平原土地并不多,有不少都是沿着山脚以块石垒起的梯田,很像龙马城郊外公山村一带的场景。

    当地仅靠田地中的出产恐怕只够裹腹,但靠山吃山,平日也可采集各种山货、打各种猎物,倒也勉强能图个温饱。若论人烟繁华,这里可比巴都城一带差远了。他们如今被大军困于七百里方圆之地,断绝了与外界的交流,又不得不供养一支大军日夜戍边,民众的负担确实很沉重。

    但从地势上看,这力确实不好强攻,发动大军征伐的代价很大,后勤辎重的压力也非常沉重。

    待到进入步金山上空,感觉又有不同,山清水秀令人神清气爽。此地风景虽美,却不适合凡人居住,崇山峻岭间道路难行,更没有地方适合于开垦田园、建立村寨,只适于世外高人隐居清修、凿建洞府道场。

    有神通法力的修士,当然与普通人不同,否则怎会经常被称为“上仙”。不如这步金山深处,它是巴原各国管辖不到、更是没有必要去管辖的地方。无论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哪怕在上古蛮荒时代,人们所建立的国度,真正有意义的辖境都是适合居住、普通人能开发之地。

    崇山峻岭就算地处国境之中,实现不了实际上的统治,修士在此建立宗门道场,便相当于逍遥于世外。就拿少务来说,他就算要征服相室国残境,所取的也是那三座城廓,波及不到步金山的宗门道场,大军更不可能攻占这里。

    然而此地也不能说完全无关世事,山中的修士也是山外来的,很多步金山弟子就在如今的相室国中任职、出身于国中的各大部族。就连步金山这派宗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山外培养人才的地方。假如相室国残境被巴室国所吞并,步金山的处境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离三水先生的清修洞府不远,山中有一座清澈的水潭。水潭上方有一道飞瀑,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条溪涧汇入。在水潭的下方,又有一条飞瀑倾泻,流出山外后便是巴原上一条河流的源头。虎娃乘船而来,就是顺着那条河到达相室国残境边关的。

    此潭是山中三水汇流而成,三水先生便以此为号。步金山尊长平日议事的厅堂,建在下游飞瀑的左方。紫沫和舆轩赶到时,三水先生已率门中众弟子接待了彭铿氏大人一行,宾主入座相谈甚欢。

    威震巴原的金杖红节并没有在这个场合出现,虎娃与玄源于厅中端坐,藤金和藤花侍立身后。他们与三水先生谈及了当年的百川城盛会,又聊起了彭山庆典上的见闻,却只字未提提及巴室国与相室国的国事。

    见到紫沫时,虎娃起身行礼道:“原来是相君到了。当百川城一别,如今又在步金山相见,看来你我真是有缘!”这不是使者拜见国君的礼节,就是道友之间的问候。

    紫沫只得还礼寒暄几句,陪座听尊长闲聊,却越听越觉疑惑不解。三水宗主与来访的贵客谈的都是修行事,态度很是恭谨,这完全就是修士拜山的气氛。聊了好半天闲话,虎娃却一直不提此番出使相室国的来意,好像根本就没这回事。(未完待续)

009 步金山(下)

    若是在王宫之中举行召见国使的正式朝会,相君当然会直接问虎娃为何而来,而少务又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的场合不对,紫沫也只能听师尊与两位高人谈话,听来听去不得要领,却又不好主动打断去问其他的事情。

    兵正大人舆轩亦是步金山弟子出身,在几年前的国战种,他与虎娃曾是生死仇敌,但在此刻却不能摆出在国中掌握兵马大权的做派来,只能老老实实的侍立于相君身后,连个座位都没有。

    几位高人又聊了半天,三水先生说道:“在彭山庆典上,我有幸听闻彭铿氏大人登台讲法。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我当时就后悔没有把步金山所有弟子都带到那里。我观彭铿氏大人之志,恐怕并不止于开宗立派为一代宗门祖师,而是指引天下之修。

    因此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彭铿氏大人能在步金山登台开讲。而步金山所有弟子,都将感激您的指引之缘!”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舆轩更是眉头紧锁,不明白宗主这是啥意思?竟然邀请彭铿氏大人在步金山召开法会,指点所有步金山弟子修行?他不可能不清楚彭铿氏大人在巴室国中的身份,而巴室国与相室国如今又是什么关系!

    而虎娃却笑着答道:“承蒙三水先生的看中,实在愧不敢当。召开法会之事不着急,且等正事办完了再说吧。”

    正事?相君紫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彭铿氏大人,您与玄煞大人联袂而来,我听说是奉少务之命出使本国,不知有何正事要办啊?”

    三水先生却替虎娃解释道:“彭铿氏大人所说的正事。眼下与国使身份无关,而涉及上古仙家秘辛,也与步金山历代传承之秘有关。我派人将你请来,正是要商谈此事。”

    接下来,三水先生让闲杂人等退避。厅中只留下了几位核心长老,显然是要秘谈。兵正舆轩厚着脸皮留在厅中未走,三水先生看了他一眼,亦未打发他离开,然后给所有人都发来了一道神念。众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步金山祖师曾得到上古仙家遗留的传承。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但步金山中还有一处上古仙家开辟的“仙界”,此消息只有历代宗主与几位核心长老知晓,就连紫沫和舆轩都是第一次听闻。

    四百年来,历代祖师遍寻此仙界而不得,早已放弃了寻找。彭铿氏大人今日前来拜山。竟然带来了那打开仙界门户的枢键,据说那道门户之后,有一片超过方圆七百里的天地山河。彭铿氏大人遥三水先生将前往小世界一探究竟,步金山正要商量派谁一同进去。

    舆轩心中闪过的第一念,就是如今的相室国残境也不过七百里方圆,且被巴室国大军团团围困。步金山中居然有这样一处仙家小世界,既然名为仙界,那当然比如今相室国三座城廓的环境要好太多了。若是能够打开,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相当于开疆扩土吗?

    假如能拥有这座小世界,那么如今的相室国便进可攻、退可守。少务大军亦奈何不得!只可惜这想法虽美,打开小世界的门户枢键却掌握在彭铿氏大人手中,而且也不知道那里面的具体状况,不论动什么心思,最好也要等到将详情探明之后再说。

    舆轩若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清楚。无论打什么主意,也论不着他来动这个心思。但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谁听说难免都会起各种想法,在座的每个人都不例外。这也早在虎娃的预料之中。

    虎娃和玄源以及随行的弟子藤金、藤花,当然是要进入这处小世界的。而三水先生身为步金山宗主当然要同去,而且这也是见证上古仙家手段的机会。但小世界中情况不明,进去的人也不能太多,还得有人在外面主持宗门以及相室国大局。

    商量来商量去,三水先生决定带一名长老涂颜以及两名亲传弟子前往,其中一人是他重看好的大弟子紫虚。至于另一个人选,虎娃主动开口道:“紫沫道友,你身为相君,此小世界的门户又在相室国中。我欲邀您一同前往,不知国君意下如何?待归来之后,我还要代表巴君,与贵国商谈有关小世界的处置之事。”

    声音中亦包含了神念,虎娃向相君承诺,在他们进入小世界查探期间,巴室国大军绝不会趁机攻伐。两国之间将保持现状相安无事,一切国事,都等到大家从小世界归来之后再说。

    紫沫至此终于清楚,虎娃这次出使相地,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探查步金山中的仙家小世界,待探明小世界的情况之后,再根据结果商谈国事,而所谓的国事也无疑与那小世界有关。而且虎娃同时还承诺,他与玄源在探查小世界期间,绝不会对相君不利,也会尽力保护众人的安全。

    紫沫身为国君,心中怎能会没有想法,他也在猜测种种可能,同时身为一名五境九转修士,心中也是按捺不住的好奇,怎能不想一探仙界。别说是他,听到虎娃的承诺之后,就连舆轩都动心了。

    三水先生以及国君紫沫,当然不能说走就走,事先得做好各种安排。此事暂时只限厅中的众人知晓,对外只宣称主君随几位高人在步金山中研讨仙家妙法,并商谈两国大事,外人不得打扰。步金山将请出一位长年闭关太上长老坐镇宗门,而相室国暂时由兵正大人舆轩监国。

    众高人之所以将舆轩留在了厅中,也正是这个原因。想当年相穷大军出征之时,舆轩就曾留在相都城监国,若不是他及时收拢残兵西撤,如今相室国也保不住最后的残境。这种事他既然已有经验,那就再做一次吧。

    三水先生还特意叮嘱舆轩,这段时间也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尽量保持无事即可,反正巴室国那边也保证了会相安无事。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彭铿氏大人亲自进入小世界,本身就是最佳的人质,只要他还在这里,巴室国大军也不可能轻举妄动。

    而相君紫沫也要前往小世界,这是彭铿氏大人特意提出的要求,也是打开小世界门户的条件。还有一点,谁心里都清楚但不会特意明言,其实紫沫同时也相当于一个人质。

    站在虎娃的角度,提这样的要求也很正常,而且紫沫本人也愿意。其实双方谁都不会乱来,但高人做事皆讲究有备无患。

    而三水先生并没有打算在小世界中逗留太久,先打开门户,以众高人的修为,想探明七百里方圆的大致情况,其实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小世界中最大的变数,就是不知是否还有上古仙家留下的传承以及传人;如果有,他们对打开门户的外来者又会是什么态度?

    众高人商议完毕,玄源特意多问了一句:“我身为赤望丘三国镇守长老,这次来得匆忙,未及召集此地的赤望丘弟子相见。听说当年的百川城盛会上,相君的助手是步金山高足仇游。此人后来拜在了赤望丘星耀门下,不知他的近况情况如何?”

    仇游在百川城之会后就被星耀带回了赤望丘,但一年前又被派回了相室国,很明显就是相让他担任相室国的主事弟子。赤望丘还给了相室国很明确的暗示,要仇游在国中担任要职,所以玄源才会特意问起。

    紫沫赶紧答道:“仇游师弟从赤望丘回来不久便闭关了,如今尚未出关。”

    ……

    离三水先生的洞府不远,就是那座有两条溪涧和一道飞瀑汇流成的水潭。水面越有七、八张方圆,潭水极为清澈,但一眼竟望不到底,可能是因为无数细碎的漩涡扭曲了光影,也可能是水潭极深。虎娃暗中以神识查探,竟然感应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吸力。

    环绕三水先生的洞府以及这座水潭的周围,暂时已被列为了禁地。步金山的几位长老联手布下了一座隔绝光影声息的禁制法阵,并在法阵外轮流值守,任何不得轻易靠近。此刻站在水潭边的,就是将进入小世界的八位修士。

    在这禁制法阵之内,虎娃又见到了另一位高人——步金山的太上长老苍鱼。

    以虎娃的眼力,也看不确切这位高人的年岁。他是一位身材修长的长者,留着灰白的长发,深色的衣袍是幻化而成,无风轻荡宛如层层涌动的波浪。当他现身之后,毫不掩饰地展示了庞大的神气法力威压,修为应有七境九转巅峰。

    论修为境界,仓鱼还比不上已脱胎换突破化境骨的虎娃与玄源,但虎娃和玄源都有一种感觉,此人的神通法力极为浑厚。若论与之斗法,虎娃和玄源暗自思量,竟然都没有取胜的把握,除非施展联手合击之术方能抵敌。

    一名七境修士,竟然能给他们这样的感觉,说明此人已不知修炼了多少岁月,令虎娃不禁想起了仍在西荒闭关历劫的象煞。(未完待续)

010 苍鱼出水(上)

    这样一位高人,竟在巴原上默默无闻,至少虎娃从未听说过他。见虎娃错愕的神情,三水先生开口互相引荐的同时,又以暗中以神念解释了一番。

    苍鱼长老乃是妖修出身,其原身是这水潭中的一尾游鱼,已度过的岁月比步金山这派宗门的历史还要漫长,具体有多久,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恐怕已接近千年。

    步金山祖师四百年前建立宗门时,就在水潭中发现了这一尾灵鱼,比照人间修士的境界,它当时应刚刚突破二境未久,可能是此处仙家洞府遗迹中的水潭特异,给了他开启灵智自悟修行的机缘。

    相比修为精进堪称逆天的盘瓠,苍鱼的经历更符合一位山野妖修的修行历程,直到近二百年前,这尾灵鱼才灵智完全、突破四境化形成功,成了宗主身边的一位护法侍者。算起来,苍鱼应是三水先生师尊的同辈。而到了三水先生的师尊任宗主时,苍鱼突破了大成修为,如今已有七境九转圆满。

    身为水族,与其他的禽兽不一样,在没有突破大成修为之前,是不能长期离开水域生活的。而修为大成之后,倒是能离开水中行动无碍,但修炼也会受到影响,水域仍最适合他环境。除非能突破化境修为、脱胎换骨超越原身之限,才能真正的完全消除身为水族所受的影响。近千年来,苍鱼的最佳修炼与安身之地,就是步金山中的这座水潭。

    苍鱼也曾有几次短暂的下山游历,顺着山中水道前往山外巴原,偶尔也化为人形进入人烟城廓。但他人皆不知其身份。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这座水潭中潜修,近来更是长年蜇伏不再露面。

    苍鱼上一次浮出水面,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除了宗主以及几位核心长老。就连其他步金山弟子都不知道宗门中还这样一位太上长老。而今日之事非常重要,三水宗门才会召唤苍鱼长老现身。

    外人只知,步金山只有三水先生这么一位大成修士,却不知还潜伏着这样一位高人。传承数百年的修炼宗门,当然不可小看,或多或少都有不为人知的底蕴。就拿已名震天下的赤望丘来说。假如仓颉先生不点破,虎娃也不会知道山中竟还有少昊天帝留下的小世界。

    其实不用三水先生特意介绍,虎娃等人也能看出这位苍鱼长老是水族出身的妖修。因为三水先生方才召唤苍鱼时,向潭中打出了一道法诀,然后就见水中卷起巨大的漩涡。隐约出现一条数丈长、如蛟龙般的盘旋阴影。紧接着浪花一分,苍鱼长老便化为人形走到众人面前。

    苍鱼做为宗门隐藏的实力,不为外人所知,三水先生这个解释倒也能说得过去。但虎娃心里却另有猜测,步金山中有苍鱼这等高手却对外秘而不宣,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首先苍鱼的妖修身份比较敏感,绝大部分时间也离不开这水潭,所以也没必要对外界说什么。免得引起世人妄议。另一方面,这位妖修寿元已接近尽头,因此长年于水潭深处蜇伏不出。并不适合轻易现身露面。

    已将菁华诀修炼大成的虎娃,在苍鱼释身上能感应到一丝沧桑的暮气,竟有点类似他第一次看见后廪的感觉。

    这位妖修的寿元极为长久,虽然修为精进速度相比寻常修士缓慢得多,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很多修炼机缘也是依靠岁月堆积所得。可是再长久的寿元亦有尽头。而且也不知他在突破大成修为的妄境中,曾耗费了多少他人看不见的寿元?

    虎娃有种隐约的感应。这位妖修的寿元应该已到尽头,但不知施展了何等秘法。并借助这座水潭的灵气,长年蜇伏以延寿,寻常情况下是不能轻易露面的。但就算是这样,恐怕也只能再苟延残喘几十年。

    几十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世,但对苍鱼来说恐怕只是短短光阴。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苍鱼再想突破化境几乎已无可能。

    虎娃曾为后廪施法延寿,假如他不惜浪费不死神药,理论上也可以再为苍鱼延寿一段时间,但恐怕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苍鱼的情况与当初的象煞还不一样。象煞并非寿元已尽,而是在修行中走错了路、进而遭受了原身枯槁的困扰。

    虎娃虽看出了这些,却什么都没有点破,只与玄源暗中交流。他虽有手段能以巨大的代价为眼前这位高人暂时延寿,但并不意味着他有必要一定那样做。天下间寿元将尽者多着呢,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况且他与这位苍鱼长老只是初次见面,从未打过任何交道,高人做事亦当讲究缘法。

    互相见礼之时,三水先生应该也暗中给苍鱼发出了神念,向他简单介绍了巴原上这三十多年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虎娃等人今天的来意,足够苍鱼消化好一阵子了。

    这位前辈妖修呵呵笑道:“老夫久不行游江湖,巴原上竟出现了你们两位后起之秀,分别闯下了玄煞与虎煞的威名。……嗯,这两个小娃娃倒很有趣,根基也不错,彭铿氏大人年纪轻轻便能指引这样的弟子,也算是很难得了。”

    他的口吻颇有些老气横秋,无形中端出了前辈高人的架子,但以他的辈分和年岁,虎娃和玄源倒也不会介意。苍鱼特意提到的那两个“小娃娃”,指的是藤金与藤花,他已看出了这两人也是妖修出身。

    虎娃以晚辈的礼数拜见,然后说道:“万没想到,步金山中还有您这样的高人!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座水潭不仅是您的修行洞府,也是一处以仙家神通打造的洞天结界,不知您是如何掌握它的呢?”

    虎娃方才看得清楚,当水中出现巨大漩涡蛟影之时,展开元神感应,那绝不是小小一座水潭,而是方圆足有十余里宽广的水域,如此情形只能有一种解释。而仓颉先生告诉虎娃的小世界门户位置,就在这座水潭上方。

    苍鱼得意地答道:“这水潭中的仙灵气息,便是老夫的修炼机缘。老夫有仙缘气运加身,这座水府的掌控之法,乃是是得自天授!……彭铿氏大人倒是很有眼力,难怪能得到开启仙界门户的传承。那件传承神器在哪里,快拿给老夫看看。”说着话,他已经大大咧咧地向虎娃伸出了手。

    苍鱼解答了虎娃的一个疑问,他得到这座水府的传承竟然来自“天授”,也就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不知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印入元神了。待到他突破大成修为后,自然就能掌控这水潭中的仙家洞天结界。

    仙家手段自有不可思议的玄奇之处,如此情况倒也并非绝无可能。苍鱼本就是潭中的一尾灵鱼成妖,而这水府传承,可能就以某种类似御神之念的手段留在水中某处,机缘巧合恰好被他所得。

    看来步金山历代祖师寻找传说中的“仙界”多年,最后不得不放弃,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前辈祖师发现并收服了潭中的这尾灵鱼,而灵鱼成妖得到了水府传承,水府便是一处仙家洞天结界,但这水府对于其他步金山弟子并无太大用处。

    见苍鱼直接伸手问虎娃要开启小世界门户的神器,三水先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别人的传承神器哪能说看就看,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而虎娃倒是面不改色,摘下兽牙神器信手扔了过去道:“就是此物,请前辈过目。”

    苍鱼接过兽牙神器,一边以神识查探一边问道:“你小小年纪,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件神器的?又怎知步金山中有仙家小世界存在,而它便是打开门户的枢键?”

    虎娃答道:“因机缘而获,又得前辈高人指点。”

    苍鱼追问道:“请问是何机缘,又是哪位高人指点?”

    虎娃摇头道:“很抱歉,有些隐秘不便告知前辈。……我来之前,三水先生亦代表步金山向我承诺,今天之事,应互相位对方守秘,不知这个承诺能否约束前辈?”

    三水先生赶忙插话道:“苍鱼长老亦是我步金山门人,当然也会信守这个承诺。”

    苍鱼又笑道:“彭铿氏既然不想告知,老夫也就不再追问。……但你能否先告诉我,那小世界的门户在何处,又如何打开它?”

    虎娃一指那潭上的飞瀑道:“有尊长告诉我,门户就在那飞瀑之中。只要将此神器放在正确位置激发空间妙用,自然就能将门户开启。”

    苍鱼紧握那枚兽牙神器,看着不远处的飞瀑,眼中难以掩饰的流露出炽热之色,又突然转身对虎娃道:“老夫已在此修行千年,今日方知,这座水潭便是守护仙界门户的水府。而我得到水府传承、身为仙界的守护者亦有近二百年。

    我能否与二位打个商量,将这件空间神器暂时交由老夫掌控,此番门户亦由老夫开启。我的修为虽尚未突破化境,但神通法力应不在二位之下,更是这仙界门户的守护者,无论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亦能应对的更为妥当,当是此事最适合的人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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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介绍: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世称太上,我为道祖!
人神妖魔共处相争,巫祝仙修万法纷呈的世界。诸帝显圣各创惊天玄通,登天之径殊途无数,芸芸世间根本大道何寻?
一个孩子从蒙昧蛮荒中走来,踏无尽险阻、拨层层迷雾,究天地之源、登造化之巅,成就创道之祖!
太上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上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上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