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相见
一番交谈之后，李崇明白了状况：
自己的准岳父来长沙干起了药品买卖，林婉如随着一同来了长沙，现在就居住在长沙富商陶谦的城北家中。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李崇让壮汉在门口等着，然后进去向旅长请了假。
旅长自然应允，因为一众人齐聚在集团军司令部尚无战令下达。现在整个战区情报处正盯着鬼子的一举一动，鬼子虽然在不断运兵，最前线的鬼子已经到达新墙河对岸，但进攻势头尚在集聚，所以长沙城内的众军官除了推演战斗打响之后的种种情况之外，并无甚事可做。
虽然从新墙河到汨罗江这辽阔的区域内，时时刻刻都有数不清的士兵和民工在掘土，在不断构造名气愈发响亮的“伯陵防线”，但是人手再怎么紧张，也不会要李崇这些团长及以上级别的军官亲自去掘土。
跟旅长这边说了一声之后，李崇坐上吉普，门口候着的壮汉坐上副驾驶座，警卫排长何茂平平坐在后排，上车之后，吉普点火再次往城北驶去。
没有了此前去拿武器弹药的目的性，李崇开车的时候开始打量长沙城的街道。
比起晚上的寂静无声，这下午的街道颇有人流，挑担拉车的一样都不缺，甚至于李崇在开车时还遇上了一场集聚性质的抗日宣讲，一个青年学生拿着铁皮话筒语气铿锵，下面一众人举着旗帜附和声援。
没有军警或者士兵过来驱散，看架势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惯，反正是鼓舞市民团结抗日的，这种集会在此刻的当下正有必要。
慢慢从人群旁边挤出一条道之时，李崇发现集会旁边的就挂着牌子，写着“征兵入伍”四个大字。
吉普刚开过这片区域的时候，突然两个偏胖的女人插到吉普两旁。
手上举着三张照片，嘴里说道，“长官，**长官，要结婚不？纳个婆姨也行。我这里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模样水灵灵的。”
这边话音刚落，对面的胖婆娘手掌刷一下，变戏法似的两只手各举三张照片。
“长官，我这边清一水的全是周南女中、省立第一女子师范的学生，都是知书达礼的！”
两个胖媒婆就跟打扑克牌一样。
李崇眼睛两边瞅了一眼，心中感到扯淡，这长沙城马上就要战火临城了，怎么媒婆生意这么积极，这大马路上的就在推销？
不过老子不需要照片之人，当下油门一踩，“噗呲”一声往前的时候，两个媒婆还在喊着，“长官，看一眼啊长官，缘分就在一眼之间啊！”
看着吉普的屁股，两个媒婆互相愤愤瞅了对方一眼，刚才两人一看是开吉普上校团长，都以为今天要开张一个有钱有势的**团长，当下两人各自都认为生意没做成，就是对方在叽叽歪歪。
坐在车上的李崇对刚才媒婆当街就要做媒的举动感到荒唐。
坐在一边的准岳父壮汉保镖看到了李崇脸上的表情，解释着说道，“李少爷，现在的长沙城盛行战争婚姻，十五六岁朝上的女娃在家人的主持下，是迅速挑选大后方的外省男性，快速做媒、快速下贴，然后快速的结婚，最后快速的全家跟着搬出长沙，逃到大后方去。”
李崇闻言边转着方向盘边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些大后方娶不到老婆的，只要来长沙城走上一遭，就能拐个老婆回去喽？”
“是比以前好娶了，李少爷您不知道，现在这长沙城内凡是适龄的少女，家人都在找远房的亲戚，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适龄的青年，没有熟人介绍的就是找刚才那些媒婆。您知道现在长沙城内找结婚对象还有‘三六九等’的说法吗？”
“哦？这个三六九等是个什么说法？”
“上三等：家是大西南、年纪适中、有钱有房、头婚；中三等：家是大西南、家境一般、头婚；下三等：家在大西南、家境无论、作小。”
听了这话，李崇没有感到好笑，只感觉鬼子硝烟之下，从城内盛行战争婚姻这一件小事儿就可以看出，城内普通人心中的慌张，嫁女儿也不甚在意做大做小，只管家是大后方的就成。
吉普继续往前开，在壮汉保镖的指引下，李崇开着一顿左拐右绕之后，最后吉普停在城北的一栋洋楼院子大门之前。
陶家的这座住所自带院子，大院子圈出了好大一块地，通过大院子的门可以看到处在院子中央的一栋洋房。
战区方面对这个长沙富商颇为照顾，有一个排的士兵巡逻在院子附近往来巡逻，李崇拿出军官证后，才通过了盘查。
这也难怪，毕竟眼前这栋院子内住着两大掌握药品、棉纱物资的富商。
在这个颇为动荡的城内，为了防止一些抢劫性的恶**件发生，军队的驻防是有必要的。
院门外的吉普停车声引起了院内的察觉，都不用任何的核对身份之举，正在洋房的阳台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院子外面的林婉如，惊喜的喊着李崇的名字，她的旁边另一个女子坐在一张吊椅上上晃晃悠悠着。
林婉如转身飞速的下楼，李崇通过院门走了进来。
从院门到洋房门下不过十多步的距离，李崇刚走了一半，林婉如就从屋子的大门里冲了出来，身后就感觉自己身体被撞中了一样。
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一股满足的感觉从李崇的心头荡漾。
缘分一事当真无法言说，离开重庆后两人的第一次拥抱，竟然是在战争爆发前夕的长沙城。
“见到你真高兴！”
“你怎么来了长沙？”
林婉如和李崇同一时刻问起了对方。
“咳咳咳。”
一会儿后，阳台上传过来一串清脆的假装咳嗽声，林婉如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李崇抓着林婉如的手说道，“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在外面摸爬滚打了一圈，儿女情长这种阵仗对于李崇如今的脸皮都算不上啥。
李崇身后的何茂平干脆直接上面向着林婉如，身体笔直打了一个敬礼，“见过嫂夫人！”
敬礼干脆利落，铿锵有力，何茂平突然的动作让林婉如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第一次被喜欢之人的手下士兵给经历欸！
第421章：缘分
陶谦家中的客厅之内，搪瓷杯一尘不染，里面澄净的茶水散发着袅袅余香。
再次见到自己的准岳父时，李崇感到了一点新意，自己印象中的林会长都是一副长袍马褂的装扮的，常常上半身穿着深金色的对襟袍，从上到下体面的一丝不苟。
这次见面看着一声的西装革履装扮，倒是耳目一新，颇有点留洋气质，难怪自己这位准岳父能跟美国人一起做药品生意。
看着长沙富商陶翁的时候，李崇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在准岳父给自己介绍陶谦一家的时候，李崇终于忍不住的问道：“陶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长沙商会的会长陶谦笑着说道，“李团长，我也正好有此一问呐。”
李崇在脑海里将自己的记忆不断往前翻，在部队的这段时间直接跳过去，突然记忆停顿在当初从重庆坐飞机过来的时候，机舱内的那个马褂富商就叫做“陶翁”。
记忆涌现出来，当下李崇脸上恍然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在十二月份从重庆往长沙来的飞机上，飞机停在郊外机场，那个时候陶翁您还邀请我进长沙城坐一坐呢，我现在不就坐在您家里了么。”
“呵呵呵，李团长的记忆力好啊，这么说来这就是缘分。”
被李崇这么一说，陶谦也回想起了去年冬天在重庆做完一趟生意之后，在飞机上遇到的年轻军官，此刻在一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衣领和胸章上的军衔和职位之后，心中暗暗感叹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升迁速度。
喝茶说话的功夫，林婉如就坐在李崇的右边，双手攥着他的右手，温润的拇指摩着李崇的掌心。
李崇感觉手上有些痒痒的，面上正儿八经的和着准岳父以及陶翁说话，默不作声之下食指曲起轻轻的弹了一下林婉如的手。
林婉如正专心致志的玩着李崇的手，被李崇的手指这么突然的一弹，脸上直接受惊了一下，受惊之后的林婉如鼻翼微煽着，拇指并食指在李崇的手背上捏了一下。
这些小动作都只是藏在沙发间的小动作。
客套一番过后，陶谦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林老爷、李团长，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翁婿之间了。”
陶谦将自己的女儿陶宁宁叫上楼后，客厅之内就剩下了林远、林婉如父女、李崇和丫鬟彩云四个人。
林远站了起来，再次满意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李崇，“嗯，上校团长！九个月的时间，军衔连跨两级，从少校营长升到上校团长，不容易啊，你吃苦了。”
没有旁人在场，林远的语气更显得随意了一些，拍着李崇的肩膀，语气中赞叹骄傲兼有之，他很清楚升迁的背后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对于准岳父的赞许语气，李崇脸上笑着点了点头，军衔提升背后的艰辛只要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只会让亲近的人为过去的事情而担心。
林婉如也从沙发上下来，转到李崇的背后，眼睛看着他脖颈之间挂着自己在宝轮寺观音阁求来的玉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双手搭在肩上，林婉如有些小抱怨的语气说道，“今天爸爸在路上说看到你了呢，可惜你车开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叫你，不然我们就能更早见面了。”
李崇闻言露出不解的神色。
林远解释着说道，“我今儿和陶老板一起，和后勤部的人吃完饭后，走在路边的时候就看着一伙川军骑着马赶着车往城北而去，前面还有两辆吉普。”
这么一描述，李崇就反应过来，“那就是我了，午后我和旅部的一些人去领弹药来着。”
提到打仗，李崇明显感觉肩膀上的双手顿了一下。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打仗啊？”
林婉如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李崇左手抬起来拍了拍搭在自己右肩膀上的手掌，“部队驻扎在通城，在哪儿打还不好说，你不要担心的，我手下的兵很厉害的。”
这个举动做出来的时候，李崇左胳膊上的军装衣袖缩了一下，露出了左臂来。
“你左臂上怎么有一道伤！”
林婉如眼睛很尖，声音里带着心疼，李崇左臂露出的一刹那，她就看到上面有一道皱起的伤疤。
李崇下意识的缩掉手臂，“没事儿的，都已经恢复了，打仗哪里有不受伤的。”
不过显然李崇的这句解释不能抚摸平林婉如此刻的情绪。
林婉如努力的要把李崇从沙发上揪起来，语气焦急的说道，“你身上还有哪儿受伤了没？我要检查检查！”
李崇被林婉如的迫切关心一下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嘴上说道，“没有了，就这么一处小伤而已，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嘛，鬼子轻易的怎么可能伤到我。”
坐在一边的林远“嗯哼”了一声，“小如，在别人家里轻点儿动手动脚。”
被这么提点一声，林婉如忽然就发现此刻的时间地点都有点不对，后边自己的丫鬟彩云正捂着嘴笑，脸上不好意思的停下手。
“我拿着这小子的生辰八字给一位老朋友算过，他的命硬得很！”
林远声音有力，对于一道伤疤，他倒是看得开，男人身上带道疤不算啥，当年自己争码头的时候，屁股上不也被划出一道口子么？想当初屁股朝天趴在床上啃啃哧哧了半个月，自己也没说啥嘛。
林婉如闷闷的再次坐在李崇旁边，“真不想让你继续打仗的。”
李崇拍着林婉如的手，“打退了日本人，就不用打仗了。现在我的团呢，就在长沙城的东北方向，接下来给长沙城挡住来自东北方向的鬼子！倒是林伯伯和你，什么时候离开长沙？这仗说打就可能打起来了，一旦打起来天上地下都不安全。”
林远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我这边药品生意细节的商谈和已经基本说完了，明天第一批药品物资就会运过来，等这两天第一批药品交接完成，我就和小如回重庆，估计最迟就在大后天。”
李崇听着这个时间，心中一想还是可以的，当下说道，“能早走就早点离开，最好就在这几天走，新墙河外的鬼子一直在不断集结，我保守估计枪声就是在这四五天之内打响。”
林婉如在一旁不满的说道，“哎，你就希望我这么早走？”
李崇握着林婉如的手掌，“鬼子被打跑了，自然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可现在最近的鬼子就在新墙河外，不早点儿走就可会被困在长沙城内了，到时候大炮一响，都地动山摇的。”
第422章：有你真好
“李小子，你认为在长沙城前能打退鬼子么？”
坐在一侧准岳父的声音响起，来到长沙的这两天，林远也接触了一众军队士官，这次来长沙城的接触让他看到了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言谈之中，将有必胜之心，士无偷生之念，一路过来战壕沟渠纵横交错，这让虽不懂军事的林远也能感受到士气上的坚硬。
而给战区输送药品这趟生意上，也让林远接触到了寻常人接触不到的知情权。
但是以往那些围绕大城市的会战，是每打一仗就丢一城，这次长沙面临的鬼子又是逢城必破的冈村第11军，足足五个师团十万鬼子啊，光这个数字就让人感受到窒息，所以林远坐在椅子上才有此一问，他想听听自己准女婿的看法。
李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场保卫长沙一仗，从上往下是立下军令状的，战区薛长官是打电话跟委员长拍板，誓与长沙共存亡。”
李崇不知道这一仗能否守住长沙，但是作为战区众多阻击部队中的一个，他知道这次阻击战高层防守的决心比以往任何一仗都要强烈。
如果说淞沪、南京还有将经济产业、政府机构往后方撤退的考量在里面，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在内了。无论是长沙作为国府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大城市，还是国际不看好眼下中国战场能支撑多久，这一仗都必须竭尽全力。
“共存亡”三个字一出，李崇感觉林婉如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所以当下他直接跳过了要打仗这个话题，脑中想起来这个月中就是林婉如的生日了。
“我记得十六号是你的生日吧，还有六天？”
林婉如兴致不高的答道，“那又怎么样？过生日的时候你又不能在。”
“今儿过来的太急了。”李崇上下摸索了一下，发现全身山下空空落落，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哼，可是我有给你带了东西，有伯母给你纳的千层底，我也有东西给你，你等着。”
说着林婉如站了起来，和着丫鬟彩云一起，踢踢踏踏的往楼上跑去，客厅内剩下李崇和林远两个人。
见林婉如上了楼，林远说道，“这仗怎么打，官怎么升我管不到你，但这个世道人活着才是正理。现在你在往上一步军衔就能晋升将军，活着一切就皆有可能。”
这个道理李崇自然明白，现在自己也算是掌握有一盘好棋，只要按部就班都能身官。这场即将爆发的长沙大战于自己而言，惊涛骇浪之中充满了搏击的机会，战功加码之下军衔往上提一提是很有可能的。但若是在战斗中小命玩完，那就万事皆休了。
“重庆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周旋，在军政部门里我也有一些关系，所以你不用太拼命。”
李崇看着准岳父的眼睛，换来的是认真的一笑。
对于林远而言，这个准女婿距离将级军官就差一步，接下来只要全须全尾的从即将爆发的长沙大战中活下来，加上自己在后方上下一打点，升任将官基本是不会有问题的。
当下对于来自准岳父的好意，李崇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凭着黄埔毕业生的身份，战功之下基本不会有晋升瓶颈，但是一场大战下来，有时候空位太多，不一定就轮到你坐上一个好位置。
这一会儿功夫，林婉如两只手拎着一只小皮箱下来。
林远自个儿很配合的上楼，将客厅的空间腾给了两人。
林婉如一把将皮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之后，里面一些衣物折叠得整整齐齐，手指着左边一路排列整齐的布鞋说道，“这个是你娘纳的千层底儿，军靴苦脚，这个舒坦。这里一共是六双，六六大顺之意。”
李崇抓起一双放在手上翻看着，鞋底还是加厚型的，若不是觉得在人家屋子里，脱下鞋子散发味道有些不太讲究，当场就想试穿一番。不过看尺寸，应该是大小正合适，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把握的。
“来，看看这个！”
李崇抬眼之时，就看到林婉如举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在自己身前，整整比自己的身体大上了一号，眼神闪亮，“这个是我跟着伯母学着织的，练手了两件之后，才编成了这么一件，你来试试看！”
“先比上一比吧，我这身上有汗的，别把衣服弄脏了。”
“也行，你胳膊张开。”
李崇依言张开双臂，低头用下巴压住毛衣的领口，林婉如上前垫着脚举着毛衣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
“袖子好像短了一点。”
“腰身还行，应该会松一点。”
“咦，下面怎么也短了？”
李崇笑着抬着右手，用食指点了点林婉如的额头。
林婉如举着毛衣叹了一口气，沮丧着往沙发上坐着说道，“本来准备给你往冬天过的时候穿，结果短了，你个子怎么还长，我这都不好预先估计！”
“没事，紧一点毛衣才锁得住热气，才暖和一点嘛，不过你怎么知道腰身要编织多大的？”
“这有什么难的。”
林婉如不屑于这个问题，双手张开作出一个环抱状，自顾自的说道：
“喽，拥抱的时候，你的腰身应该是这么大，我一直记得。”
“胳膊长度应该比我长一只手掌。”
“就是脖子到腿之间的距离我没有搞好—”
“有你真好！”李崇突然说道，打断了林婉如的说话。
林婉如闻言眉眼灿烂，“那当然了，我可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呢，你有福气了。”
......
两人相处，时间不觉长，当客厅窗户外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的时候，李崇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明天团里的人还要运送一批弹药回去，我这会儿回去看看。”
“那你晚饭记得过来吃。”
李崇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那这些晚上的时候，我再带走。”
走出屋门外，何茂平坐在院子里候着，见李崇从屋里出来，遂站了起来。
两人坐上吉普，汽车发动之间，李崇心里灵犀的朝着院子洋房的阳台方向看去，林婉如正言笑晏晏的趴在阳台上看着自己。
每次两人的告别都没有挥手的姿势，林婉如认为挥手再见并不吉利，所以她每次都是笑着看着自己离开。
第423章：撞见间谍活动
吉普往城南大庙开去的路上。
副驾驶座位上的何茂平说道，“团长，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日你对其他姑娘家家的都没有什么想法了，对刚才拦路媒婆上的手上照片也不屑一顾，有小嫂子在此，团长您的定力自然十足。”
李崇斜睨了何茂平一眼，没有说话，不过脸上显示着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夕阳西下之际，街道上的行人数量已经少了很多。天一黑，全城将会实行宵禁，士兵巡逻警察查房，到时候还在街道中活动的，可是要被捉进去的。
一旦被捉进去，家里没有大洋赎人，那就要上城墙免费提供劳动力七天，所以不想费大洋或卖苦力，就要主动的在天黑之前各回各家。
因此返回大庙的路上，比起来的时候，吉普一路几乎都不用往下停。
李崇也就放心大胆的踩着油门，开车愈发手热之际，速度也一点点的提了上来，到拐弯之时脚尖一踩刹车，方向盘急转之间，吉普漂亮的在拐弯处来了个甩尾。
巷道间的青石板路有些光滑，油门刹车一踩一松之间，拐弯抹角之时汽车开出了一点离地的感觉。
副驾驶座位上的何茂平揪着座位旁边的车把手，紧张着说道，“团长，虽然这路上人不多，但是咱们这个车要得开慢一点。”
何茂平脸上表情带着对此刻车速的不适，他觉得自己身为团长的警卫班长，此刻有必要提醒因为见到小嫂子而心情正好的团长降低一下车速。
“哈哈，这点速度算啥？你感觉到快，只是因为我们穿梭在街巷中而已——！”
“滋嘎—嘭！！”
李崇话正说着，结果前面巷口正冒出一队扛着五只麻袋的人，麻袋很大很重的样子。
眼睛撞见的一刹那，李崇连忙踩下刹车，吉普在地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两人的后背紧紧的贴在了座位上。
电光火石之间，滑行的距离太短，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
七个扛着麻袋从路口出来的人中，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不好，撞人了！”
李崇从吉普上下来，上去正准备扶起被掀翻在地上的两人。结果两个被撞飞出去的人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都没有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第一时间就上前拎起麻袋。
被撞飞出去约有**米之距的两个人见两个川军走了过来，挣扎着起来的同时，连忙摇手说道，“我们的没事儿，没事儿。”
另外五个人抬着麻袋的人在两人被撞飞出去的一刹下意识的手就要往麻袋里摸，见人没事儿之后，又急忙上前走到被撞飞在地的两个人身边，看到李崇衣服上军衔职务的一瞬间，瞳孔一缩。
李崇上下打量了一下被自己撞飞出去的两个人说道，“真没事儿？身体哪儿不舒服就说，去医院拿药，我一个团长敢作敢当，不用你们掏钱。”
两个人摇头说道，“不敢耽误**长官时间，真的没事儿。”
“麻袋里装的什么？你们要送到哪儿去？我用车帮你们运过去吧。”
说这句话时，李崇还只是出于弥补的心里，毕竟自己高兴上头，巷道之间开快车导致眼前犯错。说着，李崇和何茂平两个人就要上去帮着把麻袋搬到车上去。
听到李崇的话，两个人连忙摇头，身体上前挡着麻袋说道，“不，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长官了，装的就是一点稻子，我们自己来搬就可以。”
李崇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七个人说道，“呐，可是你们自己说没事的，那我开车走了。”
两个人重新坐上吉普的时候，搬着麻袋的七个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一幕却是落在了李崇的眼里。
七个人重新搬着麻袋准备离开、吉普重新发动起来、车开到七个搬麻袋的人旁边之际，突然李崇一踩刹车停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车边说道，“喂，真没事儿走两步我瞅瞅，我可不是撞了人不负责的人！”
七个人刚搬起麻袋互相看着，然后刚才被撞飞倒地的两个人迈腿往前走了两步。
李崇嘴角一勾，“得了，能走能动，看来没有大碍，抱歉撞了二位，走了。”
脚底刹车一松，吉普往前蹿去。
吉普驶过七个人身边、直到消失在拐角之后，搬着麻袋的七个人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
被撞飞在地的两个人这会儿揉着全身胳膊和手腕，其中一个人脸上龇牙说道，“八嘎，这些支那军官开车不带眼睛的！巷子里还能开这么快！”
“长官，刚才我们会不会暴露了？”
正揉着胳膊呲牙咧嘴的鬼子将刚刚发生的情景回想了一遍细节，整个过程七个人都没有作出暴露性的举动，然后当下说道，“不会，这辆车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们刚才也没有泄露什么。”
“长官，刚才那个开吉普的是支那上校团长，很是年轻，还是支那川军一三三师的主力团长！要是刚才选择干掉他——！”
这个说话的鬼子话音未落，就被正揉着胳膊的鬼子怒斥着打断：“八嘎！我们的枪弹全在麻袋之内，要是暴露，还没等枪拿出来，那两个支那人就能从腰间率先拔枪！”
在巷子边低头窃窃的七个人正是潜入到长沙城的一股鬼子间谍，这股间谍受统辖于日军第11军的情报部门：松机关。
如今针对长沙的攻战在即，日军第11军情报部门松机关挑选出熟悉华夏语言的鬼子作为潜入到长沙城的间谍，一来探听各种有价值的消息，二来进行破坏活动。
此前这些间谍曾经在晚间将行动目标放在九战区司令部上，希望在晚上燃起篝火给空中轰炸飞机提供坐标，不过几次行动都迅速被长沙情报部门发现、人手遭到损失、意图被识破并被相出破解之策后，这些间谍也暂时放弃了。
于城内**而言，破解之策很简单，现如今战区司令部方圆七八百米的地带已经完全被驻城部队隔离开来，不仅常人接近困难，而且就算能够接近并点燃火堆，在城市其他地方也会迅速燃起其他篝火，导致给晚间天上执行轰炸任务的轰炸机提供了错误的定位。
几次失败之后，现在这些间谍将目光投向了聚集在城内的众多重庆军军官，这些麻袋说是装的粮食，其实里面塞着满满的稻草，稻草之间藏着掷弹筒、炮弹手雷和“百式”冲锋枪！
这七个鬼子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没被察觉，但是开着吉普车辆拐弯之后的李崇就踩下了刹车。
第424章：叫上李荫清
李崇对着副驾驶上的何茂平说道，“你盯紧刚才七个人，我去叫人，这七个人有问题！哼，现在城内粮食、棉纱都紧俏的不行，七个衣着破落的人能搬满满五麻袋的稻子？”
何茂平从身上拔下枪，开门从吉普上利索的下来，作为部下，他会果断执行团长的决定。
“小心，搞清楚他们的落脚地就行，这伙人要么是间谍，要么是在犯法。”
刚才李崇没有直接行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牵出一串。一来自己也不确定刚才这七个人的来路；二来他很明白间谍的危害不在于已经暴露的，而在于潜在的。
“嗯！”何茂平重重的一点头。
放下何茂平之后，李崇开着吉普再次将速度提起来。
回想一下刚才那七个人的举动，李崇愈发的觉得可疑。
当一个人觉得某事可疑的时候，他就会愈发的发现更多可疑的地方。
刚才那七个人，在两个人被自己撞飞出去后，其他五个人慌忙上前，言语表情之间，显然是在以被撞飞中的一个人为首，这倒不足为奇，因为哪怕就是民工也会有一个领头的。
在被撞飞出去的两人爬起来之后，对于自己的好意连连摆手拒绝，说是“不敢耽误**长官时间”，这个理由倒也没啥，毕竟这个时候敢和当兵的讲理的人并不多。
但最令自己怀疑的地方，是因为发现那两只滚落在地的麻袋封口出现了破损，但却没有粮食漏出，而自己突然停车让两个被撞到在地的人走上两步也是为此验证。
结果自己让那两个人走两步，缝口破损的麻袋照样没有谷粒掉出。
这个耐人寻味了，既然麻袋里面装的不是这七个人所言的稻子，那里面装的什么？
更何况如今长沙粮荒，七个人搬着五大麻袋的粮食招摇过街，这个举动本身就可疑。乱世当头，现在家有余粮的人谁不是深深藏在家里地窖之中？
日暮垂垂，拖着麻袋，招摇过巷，眼光闪烁，必有见不得人之处！
这么一想之后，李崇回想起刚才交谈对视之时，就感觉眼前七个人在打量着自己，行为举止愈发的可疑。
对于浸泡沙场愈久的李崇而言，他能够隐隐的感觉到刚才那七个人在打量自己，这纯属于心底的感觉。
李崇当下给这七个人打了一个标签，这七个人就算不是鬼子汉奸，也不是正大光明之辈。
这会儿距离老同学李荫清驻扎的城墙附近最近，李崇方向盘一拐直往城门这边而来。
不确定刚才那伙人的路数，也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鬼子间谍，所以李崇没有选择上报，免得待会儿闹出动静之后却不是鬼子间谍从而闹出笑话。
城门之下，李荫清正带着一个城防团一边负责把手城门，一边让修理城墙的士兵和民工收工离开。
为防止夜间有间谍破坏城墙，夜幕降临之时，所有城墙的修缮工作都会停止，城墙上的防守士兵会戒严任何人鬼鬼祟祟的靠近。
吉普开到城门之下的时候，李崇摁了一下叫子，吉普发出“嘟嘟嘟”的响声。
李荫清从城墙脚下过来笑着说道，“老同学这会儿来看我修城墙？”
李崇手指滴答着方向盘，“带点人和枪，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碰上一伙有问题的人！说不定能网到几条鱼。”
“有这种好事！等等我！”
李荫清眉头一挑，随即转身回去，片刻后拎着两把捷克式轻机枪过来，后面跟着十多名士兵。
挎着捷克式，李荫清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李崇一只手方向盘直转，吉普在地上噗嗤的掉头，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一来一回的二十多分钟里，夜幕已然降临，这个时候街道上除了上岗巡逻的士兵以及值夜班的警察之外，没有多余的人还出来走动。
这也是那七个鬼子间谍没有选择晚间偷偷摸摸的搬运藏有武器的麻袋原因，晚上搬着麻袋过巷是比起大白天还要惹眼的，所以他们已经选择日暮人少、士兵警察还没上街之际搬运武器了，哪知道运气不好被在巷子中开快车的李崇给撞上了。
李崇和李荫清过来的路上，又沿途叫上了两支在路上巡逻戒严的士兵和四个警察，合计有五十余人。
开车过来的路上，李崇将自己遇到的情形跟李荫清讲了一遍。
回到刚才放下何茂平的巷口，循迹墙上留下的箭头绕过了两个巷口，在一条两丈半的巷子之前，何茂平从墙头跳了下来说道：
“团长，我远远的跟着刚才那些人，这些人现在都在这条巷子的中间第三家里面。这七个人肯定有问题，他们进房子的时候，是先敲门然后里面有人给开了门，七个人全部进去之后，开门的人还头探出来左右张望，行为很是鬼鬼祟祟。现在这些人还在里面，但问题是这里的房屋成群，枪声一响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其他离开通道。”
李崇看着周遭的建筑，房屋连城一片，确实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屋子有没有地道之类的，不过现在就是要打对方一个触不及防，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何茂平看了一眼李崇旁边众人，站在自家团长旁边的也是个上校团长，然后说道，“团长，行动之前还有最后一点小麻烦。”
李崇一挑眉，“嗯？”
“就是我不确定这伙人的身份问题，这些人究竟是鬼子间谍还是做黑生意的乌合之众？”
对于手下提出的问题，李崇脸上嘴角勾起，“大仗要来，城里鱼龙混杂，是鬼子咱们就是顺手打掉，要是乌合之众也算是为长沙城肃清治安问题。既然今天开车撞上了，老天爷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栽到我的手里。”
言下之意，是这伙人怎么也得嗝屁了。
跟着后面的四个警察一听，心里嘀咕着这当兵的果然霸道，这他娘的连身份都不知道就要给一窝端了，看这架势即便是打错了，也只能是房子里的人今晚活该见阎王。
四下打量一下，作为长沙城驻守部队团长之一的李荫清忽然对脑海中一些情况对照后说道，“本家，我想起来了，从这儿往前隔两条巷子就是十九集团军罗长官部的司令部，这些人要真是鬼子间谍的话可不得了！”
第425章：灭杀（1）
李崇摸着下巴，身体晃着说道，“这么一来，似乎这些鬼祟之人的动机也就有了。哼，这些人居于要地却行事鬼鬼祟祟，定然居心不良！”
李崇说完之际，突然发现同寝的下铺李荫清正以一种重新认识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说道，“你什么眼神？瞅啥？”
李荫清以一种很感慨的语气说道，“哎呦呦，啧啧啧！本家，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个套罪名的速度，当初毕业不去干军统可惜了。”
李崇双手打开，颇为自信的说道，“我堂堂教导队的毕业生，走到哪儿都会大有可为。”
临到行动之前，两人都没有要动手的紧张之感，而且心情都颇为不错。
于李崇而言，今天就是快乐的一天，这份快乐来自于两方面。一方面是在长沙城见到了林婉如；另一方面，巷子里开快车差点以为自己撞了人，结果意外发现这伙人的鬼祟之处。
至于李荫清，他一直找不到拿枪硬杠的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小小过下瘾了。
何茂平眼睛落在四个警察身上，提议道，“团长，要不要让四个警察上门先查一下户口？把门先哄开？反正现在城内例行查房，也算不上突兀。”
如今城内的警察除了维持基本治安和秩序之外，这大晚上还要负责打更、查房。
这查房就是挨家挨户的进去巡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的潜藏，只是效果一般，这些警察并没有巡查出什么动静来，而如今这些还在城内的剩余居民也已经习惯了警察查房。
李崇端着捷克式拉开枪栓，“成！老同学，你是带着人跟在警察后面，还是跟我上房。”
李荫清同样是一拉枪栓，“当然是上房了。”
两个人挎着机枪，身体往上一跃，双手搭在了墙檐上，脚步蹬了两下便灵活爬上墙头。
李荫清上房的速度没有比李崇落后多少，攀岩也是军校的日常训练之一。
此刻这条巷道两侧都被李荫清带过来人围堵了起来，周边负责宵禁的队伍也在周围布控。
被盯上的房子内，此刻院子里空空荡荡。
亮起灯光的一个房间内，八个鬼子间谍共处一室，桌子上放着一个电台，电台旁边放着一张电报纸，上面写着来自日军第11军情报机构：松机关的最新指示。
上着亮光的房间之内，五个大麻袋被破开扔到一旁，里面的稻草散乱了一地，而地上放着四把“百式”冲锋枪，两个掷弹筒以及六枚炮弹，七个鬼子蹲在地上检查武器。
这些武器都是大半年前，文夕大火之后全长沙陷入混乱之际，运进长沙城的。
当然眼下这些武器只是文夕大火之后运进来的一部分，这些武器被运送进来的弹药被藏在长沙城内的数个地方，以供城内间谍活动之用。
偌大的长沙城，一人藏百人找，这些武器被分散藏着，长沙城的警备部队和警察也曾数次进行过大规模的排查，可是难以根绝。
今晚这些鬼子间谍受第11军情报机构松机关命令，针对近日长沙城支那军官齐聚的情况，执行玉碎绝杀行动。
这个房间里的鬼子，原是第11军松机关派遣进入长沙潜伏的谍报小组中的数股，各小组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为了今晚的行动，眼下这支间谍队伍是军部松机关直接居中调度形成。
这支谍报小组就将行动目标放在了第十九集团军罗卓英部军官下榻的地方，为此他们特意选择了这栋距离下榻之地两条巷子之外的民房。
隔着两条巷子也是没有办法，这十九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周围六百米之内都被戒严了起来，戒严区域之内的房屋住户全部被清空，现在占据的这栋房屋已经兼顾了不起眼、安全等优质特点了。
为首一个鬼子间谍看着另外六张面孔肃正的说道，“武器弹药全部带上，今晚的行动将实现我们潜伏长沙的光荣意义！我们将是帝国攻取长沙前夕的勇士！未来我们将进入神社永远受人供奉！”
说到最后一句，这个此前被李崇开快车撞飞的鬼子脸上已经闪现出狂热的神情，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其他鬼子也是如此。
七个鬼子手持各式武器站了起来，向着电台前的鬼子间谍打了一个敬礼。
“小野君，带着我们的荣光迎接帝国大军的进城！”
“圣战光荣！”
电台前被叫做“小野君”的鬼子向着即将出征的七个鬼子郑重的打了一个敬礼，作为电台联络员，他不需要参加晚上的玉碎绝杀行动。
这屋子里气氛正调上来之际，突然！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例行查房啦！”
四个警察用着往常一样的声音和熟练的手法敲门。
突然的敲门声响起，让里面正准备出来的鬼子吓了一跳，然后电台前的小野寺内说道，“是支那警察的例行公事，这些警察只会简单巡查一番，但是怎么今晚警察查房的时间提前了？”
作为这栋房子明眼的房主，小野君这一周多来数次经历过警察的上门查房，他已经习惯了，但是作为间谍的职业警觉，他下意识的感到今日查房时间的提前。
小野寺内最后的一句让七个鬼子瞬间抬起枪口对着外面，相互对视之间，每个人脸上显示着亮晃晃的三个字，“暴露了？”
同一时刻，这栋房子正面一栋楼的屋顶之上，李崇和李荫清两个人悄悄的各拿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架着对着院子内。
这条巷子前后仅剩的几户人家都被悄无声息的遣散走。
趴在屋梁上的李荫清轻声说道，“李崇，现在我们这像不像回到了西迁那会儿在上王庄打巷战的时候？”
李崇点了点头，“那就看看这一趟能不能钩上鱼来了。”
片刻后，李崇和李荫清两个人看到里屋内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边走边用熟络的语气问着，“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查到这儿了？”
外面拍门的四个警察扯着脖子掩盖紧张的说道，“屁话！我们早点例行查完就能早点儿收工回去！”
走到门口面的小野寺内凑着门缝对着外面一看，左右站着四个警察。
这鬼子间谍手放在门栓的一刻，房间的鬼子都各自躲在房间之内，他们已经抱定心思。
如果门外警察只是例行公事，门一开瞅上两眼就走，那就没事。
如果他们进了屋，那就用刀直接割喉。
对于此刻躲在房间内的七个鬼子而言，他们没有料到行动之前会有这样的变故，眼下反正自己是要来一次玉碎绝杀行动，行动之前杀几个警察祭旗也是不错。
第426章：灭杀（2）
走过小院子的小野寺内没有发觉对面屋顶背后正趴着的两人，现在他所有的注意都在应付叫门的警察身上。
门栓被抽出，这栋房子的名义上屋主小野寺内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他已经收拾好言语准备将这些警察给忽悠过去。
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也抵在衣袖口，一旦到紧要关头，他会果断将匕首刺进这该死警察的太阳穴中，瞬间绞断其中一个的中枢神经。
其实小野寺内心中在敲门声响起的刹那，是有一股激灵的，这座屋子是在将目标锁定在“支那十九集团军司令部”之后才开始启用的，民房在执行完这次任务后，就会被抛弃，所以这做一次性买卖之下，这些鬼子间谍也就没有预留逃脱通道。
屋门缓缓敞开之际，门屋两边警察旁边的官兵长枪顶在肩头，何茂平端着长枪，刺刀在夜色下闪烁着寒芒。
尽管每个人不确定屋内之人的身份是不是鬼子间谍，但是这些人行动鬼鬼祟祟，官兵们已经在心里把屋内之人当作鬼子间谍来对待。
屋门敞开半许之际，小野寺内眼中是四张脸上笑嘻嘻的检查面孔。
但这笑容的身后，突然一道身影跳将出来，寒光闪现的刹那，小野寺内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他身体细胞剧烈运动欲要作出闪避之际，何茂平端着长枪往前一捅，感受到自己的血肉被刺刀吸住，知道自己要栽的小野寺内顿时发出一声凄厉长嚎，向躲在阴暗房间内的同僚示警。
房间里的鬼子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有时间多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出眼下重围，直接向预定目标发起玉碎绝杀！
屋子里的鬼子将百式冲锋枪的枪口直接送到房间的窗口，对着屋门“噼里啪啦”的扫出一串子弹。
不过早已有所堤防的何茂平等人在“哄开”门并送出一刺刀之后，迅速退出躲到门的两旁，何茂平还不忘易揪住小野寺内的前胸衣服，将他整个人从门后面拖拽了出来。
刚才送出刺刀的一刻，他只是对准了小野寺内的右肩膀，常人右肩都远离心脏，何茂平知道一个活着能开口的人远比一具尸体有价值。
屋顶之上，看着窗户后面肆掠出的火苗，李崇和李荫清齐齐扣动扳机。
实际射速达到每分钟240发的两挺捷克式左右喷出两条弹道，7.9毫米的子弹让两条火舌咬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狼籍。
子弹横流之下，屋内有火苗喷出的两个窗户被扫射得七零八落。
居高临下之下，窗户后房间内的鬼子火力被压制下去，同时还传出几声哀嚎，这明显是屋内有鬼子负伤了。
与此同时，屋子里枪声一响，周围听到枪声的街上巡逻士兵也不断齐聚过来，在李荫清带来的士兵组织下，很快围绕着这栋房屋扩散出三百米的范围内，全部被戒严了出来。
屋门之外，何茂平一肘击晕欲要同归于尽的俘虏，丢到一旁让李荫清带来的官兵给捆扎了个严实。
解决好手中的俘虏，何茂平同旁边一人各自从身上摘下一枚m24长柄手雷。
眼下这种攻坚用手雷最为适合，有了一个活口，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就显得不太重要。
趁着窗口的枪火暂时熄灭，何茂平和旁边一人左右齐刷刷的将手雷扔了进去。
都是用雷的高手，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手雷在手上延时了两秒。
房顶之上的李崇和李荫清两人身体往下缩着趴下，紧接着房屋内响起了两声剧烈的爆炸，整个院内这小片的夜空都短暂的亮堂了一下，伴随着火苗，残木碎块从屋内飞射而出，瞬间充斥在整个院子里。
爆炸之后，院内房间的房门轰然坠落，地面官兵往内快速突进。
就在这个时候，夜色之下，两枚圆溜溜的手雷突然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此前的手雷并没有让窗户后房间内的鬼子完全失去抵抗力，里面的鬼子间谍在手雷破窗而入的刹那间，就有神经反应最快的三个鬼子倒在充当掩体的桌子后面，还有一个鬼子间谍直接在一瞬间紧贴着窗户下的墙壁缩起来。
虽然充当掩体的桌子被炸的支离破碎，但总归是帮助这些鬼子挡住了手雷一瞬间释放的冲击波。
“小心，手雷！”
两颗黑点从窗户飞出的瞬间，正趴在屋顶上的李崇看得分明，大声的提醒下面，同时和李荫清一起再次扣动扳机，往窗口内不断倾泻出子弹，压制着里面的活口都不敢冒头。
看到两颗黑点飞出的瞬间，何茂平往前冲锋的身体顿时一个急刹，然后往一边一跃，整个人冲进了墙角边的草堆之内。
爆炸声中李崇听出这是九七式手榴的爆炸声，作为九一式手榴的改进型，单枚近九百克的重量让爆炸威力得到提升，冲进来没能像何茂平那样及时作出躲避的士兵一下子被炸飞出去。
李崇下意识一摸身上，想要用一枚手雷回怼回去，结果腰间空空荡荡，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去陶家，身上常备的家伙都摘了下来。
“嘭！嘭！”
突然房子之内响起了炮弹出膛的声音。
趴在屋顶的李崇和李荫清两人只感觉两道黑影在视线中一晃而过，然后在身后的某处民房上释放出两朵硕大的火花。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说道，“格老子的，掷弹筒都使出来了！”
从草堆之内探出头来的何茂平再一次拔出一枚手雷，拉掉引信往里面一扔。
这一次，手雷一下子引发了炮弹的殉爆，几声轰隆的巨响之下，整个房子都垮了下来，爆炸的破风直刮得屋顶上的两人脸上生疼。
当爆炸平息之后，众人抬眼看去，原本的房屋已经垮塌成为一堆硕大的瓦砾。
周围过来的官兵举着火把将瓦砾清理出一点的时候，从瓦砾中翻出枪支的残骸以及废掉了的掷弹筒，能有这般武器，定是鬼子间谍无疑了。
再往下一挖，拖出了半截身体来，面孔经过李崇辨认，是今晚自己开快车撞上的那伙人！
第427章：审讯小野寺内（1）
本个小时后，唯一被抓住并被何茂平一肘击晕的小野寺内被带到了战区情报处的审讯室，审讯室自备的医务人员正在对被俘鬼子的伤口进行止血包扎以及输液操作。
这个鬼子还没有从肘击中醒来，此刻整个人被绑在一张可以平躺竖放的床上，手脚和身体都被固定在床上，牙齿、下颚也被检察一遍没有藏着毒药后，一张叠起来有拇指粗的毛巾被塞在嘴里。
李崇和李荫清作为此次抓捕行动的主导者，自然也跟着过来。
这是李崇第一次踏入战区情报处的审讯室，听闻战区情报处的人大多从“重庆戴老板”那里深造过一段时日，颇有那边的绝活，所以李崇双手交织在胸前，准备看看这些人能不能让这个鬼子开口。
自己曾经在上王庄见过张震教官连续让两个鬼子开口，见识过中央军校教官的手段，现在他想看看“重庆戴老板”手下的手段如何。
现在鬼子没有醒来，李崇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八点多，看来今晚能不能去林婉如那儿还另说，于是挑头对着旁边的何茂平附耳说道，“你这会儿去陶家，可能我去不了，你去说一下。”
何茂平走后不久，旅长和景嘉谟等一三三师的众人都闻讯而来。
景嘉谟搭着李崇的肩膀说道，“啧啧啧，老李，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运气？这开车的路上都能撞见鬼子间谍？这上哪儿说理去？”
一旁的旅长双手交织束在胸前之际，给李崇竖了一根大拇指，这是在战区面前给三九七旅长脸了嘛。
过一会儿后，审讯室外，一道声来：
“罗长官到！”
踢踢踏踏的脚步响起，一个身穿深绿军装、戴着金色眼睛、衣领铜色底子上镶嵌着两颗星的军人从上面健步走了下来。
此人便是十九集团军的司令罗卓英！
除了战区薛长官比他多顶一颗星之外，没有人军衔上还有比他高的了。
审讯室内站着的各位全部笔直的立正敬礼。
罗卓英在旁边之人的带领下，站到李崇和李荫清两人之前，看着二人说道，“你叫李崇，你是李荫清。”
“是！”李崇和李荫清再次立正胸口一挺。
罗卓英看着两人点点头，“我要谢谢你们二位啊！”
这场爆发在自己司令部两条巷子后面的战斗相当于是拔掉了潜藏的一根刺啊，这伙鬼子间谍居然连掷弹筒都有，这要是冷不丁的晚上站到屋顶上对着自己司令部来上一颗，那就大发了。
然后罗卓英转身，看着满室文武，“我相信长沙城内的鬼子间谍肯定不止这一处，想办法让这个活口倒出点东西来。”
战区情报处审讯室的一把手抬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卑职一定让其开口！”
这个审讯室一把手脸上很自信，他曾经从“重庆戴老板”的审讯室深造过一段时日，从那里走出来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罗卓英看了一圈不大的审讯室，眼睛在被绑在床上的鬼子身上停留了片许，尔后说道，“我在上面等你的消息！”
罗卓英上去之后，审讯室内众人也站到牢门之外，隔着栅栏看着里面。
审讯室的一把手拱手说道，“诸位，献丑了！”
随即两个审讯室医生从药箱之内拿出一根针管，从一个玻璃瓶中抽出晶莹剔透的药液出来。
一阵下去，液体推射进去之后，躺在床上的鬼子片余便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一个审讯室的从业人员在旁边解释着说道，“这个是能让人精神亢奋的东西，能让精神意识都处于清晰感知的状态。”
绑在床上的鬼子意识还停留在自己被院门被敲晕的一刻，再次睁眼时就发现自己被固定在板上面不得动弹，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俘了！
小野寺内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自己作为堂堂帝国的优秀间谍，居然被捉了活口？
人最无力的，莫过于发现自己想立即自杀都动弹不得。
“你的名字？执行的任务？接头方式？其他人员？”
审讯室一把手站到小野寺内面前，一连问出了最关心的四个问题。
李崇惊讶的发现，这个审讯室的一把手竟然熟练使用日语，自己也学习了一阵，只不过没有操练的机会，只勉强是个二把刀，眼下只能听个大概。
听到这些问题，被捆绑在板上的鬼子不屑一顾的闭上眼睛，内心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问堂堂一个皇军谍报人员这样的问题，这不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嘛。
但不管他如何闭上眼睛，审讯室内一把手旁边的两个助手将他身上的扒得干干净净，只留得肚脐下的一圈。
审讯室一把手戴上手套，从挂在墙上的一连串器具中取下了一根“毛笔”，“问你这些问题，只是让你在想说的时候，知道要回答些什么，现在我们开始！”
李崇见得分明，这哪是毛笔，整支笔都是精钢铸成，“笔头”散开像一朵花。
“华夏文化博大精深，你们口中所言的东亚圈其实全部受到华夏文化的影响，比如你们同样写毛笔字，我也喜欢写，不过我更喜欢在人皮上写，先润一润。”
说话的时候，这位审讯室一把手拿起沸水中的一把毛刷，在这个鬼子身上一刷。
被沾着沸水刷过肚皮之际，小野寺内整个人都“咝”了一声，然后就被精钢毛笔一下扎在胸膛之上，纵横捭阖之间，被束缚在床上的鬼子发出沉闷的嘶声。
精钢毛笔所过之处，身体上就像被犁过一番，在身上形成像丝带一样的血痕。
当肚皮之上纵横交错之际，旁边的助手拿过一个葫芦过来。
审讯室一把手一掌拍开塞子，凑在小野寺内的鼻子前说道，“这只葫芦里面有盐、辣椒粉、花椒粉等等。”
然后葫芦口朝下，手腕抖动之间，一股股粉末从葫芦口散下。
这些粉末接触到血肉之际，小野寺内脖子都挺得直直的，整个人就像是铁板上的活鱿鱼，难以大幅度动弹之下，整个人不停的抽搐蠕动。
一层粉末撒下之后，助手又端着一个盘子过来，盘子里面全是长条状的纱布，纱布拿起来之后，是半个手臂的长度。
这些成条状的纱布被放在伤口之上，然后又用精钢毛笔往伤口里慢慢按压着。
这一番动作后，没有在持续下去，似乎是让鬼子喘一口气。
第428章：审讯小野寺内（2）
这一小套流程下来，这位审讯室一把手都没有问这个鬼子的话，对鬼子龇牙咧嘴中展现的视死如归，同样也视而不见。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鬼子肚皮上就纵横交错开来，似乎从“重庆戴老板”手下出来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先不管你说与不说，进来之后先褪一层皮再谈其他。
五分钟后，这鬼子脸上的表情说明着他已经适应了来自肚皮表层的痛苦。
旁边的两个审讯室医生上来监听了心率，又拇指食指张开鬼子的眼皮，看着其露出凶狠的光泽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审讯室的一把手见状，手打了一个旋儿，躺在床上被束缚的鬼子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竖起来了，眼睛睁开便看到牢房外面站着一群重庆军军官。
被围观之下，小野寺内在心中不停将自己的大脑封闭起来，同时不断灌输着“自己是帝国优秀间谍，任何拷打面前都不会屈服！”的理念。
理念自我灌输完，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完好的左臂手腕上被系上了一根麻绳。
站在牢房外面的众军官看着分明，系着鬼子左臂的绳子上面是整个滑轮设计。
紧接着鬼子固定在床上的束缚都被拆开，木板往后一推，这鬼子就被一根绳子吊着。
不过这鬼子眼睛闭着，仿佛吊着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对此，审讯室一把手旁的两个助手直接拉着绳子往下一拽，鬼子整个人往上提升了一截，双脚没有离地，但只有脚掌的前半点勉强触地。
李崇看了一眼手表，两分钟后这个鬼子的脚尖就开始不停的点地。
然后这个审讯室的一把手拿着一个铁质的矮凳过来，放在鬼子的脚下。
铁凳表面很薄，就跟大刀片子一样，不过接触面积很大，这被吊着的鬼子前后再怎么挣扎晃荡，也只能在大矮凳上够着。
正当牢外众人表示不解，就连被吊着的鬼子也眼睛睁开、闪过疑惑之色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助手油拉着连接滑轮的绳子，这鬼子再次只能脚尖够着铁凳。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围观的众人正闪现出疑问，就发现这个审讯室的一把手拿着铲子从炭盆里面铲出一些烧红的红碳出来，不停的放在铁凳底下。
烧红的红碳不停飘着橘色的小火苗，不停的噬舔着铁凳下面。
牢房之外的一众军官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下巴，格老子的，审讯室果然千奇百怪的花样都有。
审讯室的一把手看着这个被吊着的鬼子说道，“脚掌是人体血管最为富集的地方，不过我不喜欢烙铁直接烫脚板，除了一瞬间让人疼晕过去，并不能挖掘人的忍耐力。这是我的创新，曾经有人脚掌丫彻底烧废了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我很佩服那些人，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我佩服的对象。”
“当然，由于我迫切的想从你嘴里知道一些东西，所以我需要给你多点考验。”
说话的时候，这个审讯室一把手从边角拿来一个小罐子，一把小刷子探入进去带出了一层油来，然后刷在了铁凳表层！
不一会儿后，牢门外的众军官就闻到油的炸香味儿，紧接着铁凳上响起了“哔哔叭叭”的爆油声。
炸油声一响起，这左臂被吊着、脚尖触及铁凳的鬼子，整个身体就像是打摆子一样，脚尖不停的上下抽动着，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整个人不停的变幻出诡异的姿态。
肚皮上的刺痛、左臂的撕裂、脚尖的灼烧，这些都在不停的锤炼这个鬼子的意志力。
对于小野寺内而言，他此刻很想让自己的大脑麻痹起来，感受不到肚皮之上以及脚尖下面传来的痛苦。
但每次努力让意识有那么一点儿沉沦，身体就会下坠，一下坠脚底就感到沸油的灼烧，身体下坠的同时胳膊一拽就会让自己欲要沉沦的意识又提起来。
这种循环变得往复不已。
而最为关键的是，他时时刻刻努力要封锁自己的大脑意识，时时刻刻的在努力麻痹催眠自己，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大脑竟清晰无比。
侦讯室的一把手走到一边，从墙上取下了一把小刀，熟练的在手上转着，准备接下来继续加码。
这个审讯室一把手满脸自信的看着鬼子，此刻从这个鬼子脸上以及眼睛中反映的神色，都在说明这个鬼子在挣扎着。
这些审讯室负责人基本是个合格的心理大师，他们能够从受刑之人的脸上判断出接下来该用多大剂量的刑罚。
更何况，就算最后没辙，还有压箱底的最后一项能够摧毁人终极意志的武器：毒品提炼液！
这种从大药膏中提炼出来的玩意儿，还是重庆军统总部从香港英国人那里秘密搞来的技术，不过制成品不高罢了。
当然，这些自认为手上审讯功夫到家的人都不愿意使用最后一招，不是对审讯之人的考虑，也不是因为获取困难，而是他们觉得使用这种毒品提炼液，就是对自己专业技能的不自信，只能是自己素手无策的无能证明。
眼前这些刑罚下来，这个审讯室一把手都没有使用那种一瞬间猛烈而灵魂出窍的刑具，而是让这个鬼子不停的感受到痛苦，这种痛苦远大于寻常，但又控制在令人昏厥以下，在这样的痛苦中不断苦熬这个鬼子的精神。
五分钟过去后，整个铁凳上面不仅是“噼噼叭叭”响成一片，而且变成了通红一片，整个审讯室都弥漫着一股油烟味儿。
一开始看上去硬气的鬼子已经断断续续的惨嚎，每次他脚掌接触炙红凳面的刹那间，就会发出一声惨嚎，悬挂着的左臂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已经完全拉不起全身的重量。
小野寺内通过不断的上蹿来躲避脚上的沸油灼烧，但每次上蹿终究会踩下来，这般循环无尽的痛苦不断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此刻他极端痛恨自己的意识为什么还是这么清醒，为什么自我催眠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尽管他也知道这些可恶支那审讯人眼下搞出的这一套，根本就让人难以分散注意力。
第429章：吉普一撞
小野寺内的心中现在无比煎熬。
悬挂的左臂吊着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精神。
身心被吊着，不断的感受着来自脚尖上的沸油爆裂的苦楚，小野寺内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在这些可恶的重庆军军官注视下，昂扬起帝**人绝不屈服的决死精神！
鼻尖萦绕着自己脚尖传出的油炸肉味儿，小野寺内心中疯狂的对自己大叫着：我还能忍！
这般心理活动中，突然左臂上感受到一个冰冷的刀锋。
紧接着左臂上紧绷的胳膊与胸口连接处，就被连续的划开了三道小口子，在重力不断下坠下，小野寺内感觉自己的胳膊正在不断沿着伤口撕裂。
当他努力往上蹿的时候，紧紧吊着的绳子就会松弛，胳膊上的撕裂感就会一下子减轻。
但往上蹿带来的痛楚减轻只在一刹之间，紧接着就会下坠，然后脚上再次感到油爆的灼热。
此刻小野寺内已经感觉不到脚尖的痛苦了，但这可恶的支那审讯人将绳子往下放了一点，导致现在是半个脚掌触着油烫的铁凳。
牢门外的一众军官看着这鬼子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心中不断叹息着这审讯室的花样真多。
三分钟后。
“说......说了。”
被毛巾卡住嘴巴的小野寺内压出心底最后一口余力，垂下头来，露出要招供的神色。
站在牢门外的众人亦是舒出了一口气，刚才搬上来的手段让人看的时候也是屏着气的。
听到这鬼子露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审讯的助手便将其脚底下的刑具撤走。
小野寺内已经准备嘴里毛巾被拿走后，瞬间咬舌自尽。
结果当他被放下来之后，一张桌子搬到面前，手臂被固定在案板之上，只有手腕能够活动，一支很钝的墨条和一叠白纸放在桌子上。
审讯室一把手站在旁边依旧问出开始的四个问题，“你的名字？执行的任务？接头方式？其他人员？写在纸上吧。”
刚才算计落空，小野寺内一下子将面前的纸张揪成一团。
审讯室的一把手眉头一皱，小野寺内的这种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在一众同僚面前丢了脸，当下手一挥，小野寺内又被重新吊了起来。
“我不喜欢临阵变卦，既然已有降意，何必多此一举，除了让自己多吃苦头，现在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个审讯室一把手抓着这鬼子身上的纱布，“撕拉！撕拉！”的不断扒下来，每一块纱布撕裂下来，都带出一块块血沫。
小野寺内肚皮上才有片许凝固的伤口再次被二次破坏，每一块纱布被活生生的撕下，都带来一阵惨嚎。
再一顿花样之后，小野寺内浑身哆哆嗦嗦的被重新放了下来，整个脸上那是涕泗横流。
这一次他没有再甩其他的花样，屈服了的小野寺内觉得内心羞辱，他以为自己可以死扛到底的，但没想到前前后后才半个小时不到。
他从前受到的忍耐性训练并没有大用处，在这座支那的审讯室内，他并没有受到鞭打、烙铁等常规刑法，也没有电椅那般一下子让人屎尿失禁的重刑，全是绵绵不绝的精神折磨，自己的忍耐力就在这些手段中被消耗干净。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崇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拷打逼供，不是酷刑有多狠辣，而要能在酷刑之中勾起受刑人隐约之中对生的渴望、亦或是对死的极度渴求。用刑之间，不是考验一个人对痛的承受度，而是要磨掉他的忍耐力。
审讯室的一把手拿到招供之后，并没有立即罢手，而是将招供放到一旁。
两个审讯室的医生再次检查了心率之后，退到一旁，示意拷打可以继续。
在小野寺内绝望的眼神之中，他感觉自己被架上了一张凳子之上。
这一次没有此前的消耗性刑罚，直接两**刑上去。
下来之后，小野寺内被架设下来，嘴里的毛巾也被拿掉，这一次审讯室的一把手问了很多问题，刚才的四个核心问题被穿插在其中。
整个流程消耗了一个小时，最后审讯出来的情报放到众人面前。
被捕的鬼子叫小野寺内，任务是攻击十九集团军司令部，有价值信息只有一条，就是这些武器的来源之处。至于接头方式全部是由鬼子情报机构松机关用电台居中调度，这就没法顺藤摸瓜了。
知道武器藏匿点之后，街上晚间巡逻队士兵往藏匿点而去。
出去有始有终的原则，李崇和李荫清两人坐上吉普，跟在队伍后面。
李崇负责驾驶，李荫清机枪口朝天举着。
刚到藏匿点附近的时候，猛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黑夜之下的长沙城上空升起了一朵硕大的爆炸火焰。
黑夜之下街道戒严，武器藏匿点的两个鬼子虽然听到远处的爆炸和枪声，但是并不能出去探听情况，当有士兵朝这里围过来的时候，两个看守武器藏匿的鬼子间谍才意识到不妙。
当断之下，两个鬼子将残余弹药全部引爆，并趁着爆炸营造的慌乱之际，两人逃脱了出来。
可当两个鬼子逃脱往巷子深处跑去之际，正好遇上了开着吉普从巷口拐弯过来的李崇和李荫清两人。
两个人都是狞笑一声，李荫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着机枪朝着巷子深处扫去。
李崇则是油门一脚踩到底，整个吉普呼哧着往前冲去。
吉普距离两个撒开脚跑的鬼子越来越近，李荫清是故意机枪没有对着鬼子黑影扫射，而是不断将子弹打在鬼子的脚跟之下。
“嚯哈哈哈，俩小鬼子，我送你一程！”
车上两人的狂笑之中，李荫清将一个鬼子扫成了碎末，而李崇则是一油门将另一个鬼子“pia！”的一声撞在了巷道口的墙壁上。
撞击的一刻，李崇和李荫清两人身体在车上往后一顿，最后吉普停下之际，两人抬手来了个击掌。
枪声响起的时候，不知惊动起了多少缩在床上的未眠人，巡逻警察不断朝着巷道间安抚着说道：“没有事儿啊！是**打死了城内的鬼子间谍，大家放心睡觉！”
第430章：进攻任务
心中舒爽了一下的李荫清，一手搭在吉普边上提议说道，“晚上我让下人烧上两个菜，喝上两杯。”
李崇一看手表上的时间，这才指向九点半，去陶家虽然大概率赶不上晚饭，但至少不会让林婉如失望，于是面对李荫清的邀请，当下摇着头说道，“不行啊，你自饮自酌吧，我呢要去看看林婉如。”
李荫清皱眉说道，“啥？你咋让你未婚妻来长沙了？现在长沙多危险你没数？”
在铜陵军校的时候，林婉如数次在周末下午的半天来过，所以李荫清也是认得。
“哎，我也是出乎意料啊，她呢是跟着她父亲一道过来的，住在城北的陶家，过两天就会回去的。”
李荫清讶然，“陶家？是那个长沙第一富商？”
李崇点了点头，“咋个？你认识？”
李荫清扶额说道，“岂止是认识，父一辈熟得很，家里正要把陶家的女儿说给我。当初往家里申请要来长沙，我说家里怎么答应得如此爽快，当时我就感到奇怪，就算是把我摁在城墙上，可长沙毕竟是要打仗的。”
李荫清当下手掌手背一拍，“结果到了长沙，顾伯就拉着我，拎着大小礼盒说是奉家父命，要带我去陶家串串门，这是要在长沙给我找个羁绊啊。”
李崇哈哈一笑，“那个女孩我见过，第一观感很是不错。”
“不谈这个了，你明天带着林婉如一起到我家里来，我做东摆开一桌。今晚你呢就争取别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李荫清眼睛眨着露出你知我知的笑容，李崇则是回捶一拳。
“哎，什么时候结婚啊？你可别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那一套！”
“哪能呢，我就想着等眼头这次长沙一战打完，看能不能告假一段时间。”
“行啊，到时候我肯定捧场。”
......
吉普重新在李荫清的长沙家前停下，李崇踢踢踏踏的上楼将放着勋章的小盒子拿着抓在手里。
十多分钟后，吉普停在陶家的院门之前。
院子内，从二楼房间内跑下来的林婉如用后脑勺对着李崇，“哼，你的警卫兵不是说你今晚来不了么？我没留你的饭！”
李崇伸手戳了戳林婉如的一侧肩膀，“我这不是开车都能撞到鬼子么，落到枪口下当然要顺道解决了，虽然晚了点，但总算没有食言。看，我还给你带生日礼物了。”
林婉如挑头过来，一只手掌摊开，示意李崇把礼物拿来，然后一只小盒子便被放在她手掌之上。
手掌将盒子上下一打量，林婉如盯着李崇的眼睛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知不知道的？”
李崇耸了耸肩，“打开看看喽。”
“啪嗒”一声盒子被打开。
“勋章？！”
“没有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买像样的礼物，这两枚勋章是我身边最有意义的东西了，现在就放在你这儿，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林婉如用指尖点着两枚勋章，然后盖上盒子握在手里，“心意呢我收到了，还没吃饭吧。走，去厨房，尝尝我的手艺。”
这个晚上，李崇没回李荫清的家中，不过也没有和林婉如共居一室。陶家洋房房间多多，收拾一间出来就能睡觉。
第二天清晨，去旅部送行运输弹药的队伍之后，到中午时将林婉如接出来到李荫清家中吃了一顿。
知道是去李荫清家中之后，这位长沙富商陶翁是强塞着将陶宁宁也押上了吉普。
两天轻松愉悦的时光总是短暂，在处理完第一批药品送抵事宜之后，准岳父准备带着林婉如离开长沙城。
离别的晚上，林远的房间内。
林远让身边的一个壮汉保镖拎来一只藤箱，指着说道，“这些消炎药物你带着，医药方面我也不懂，我运过来的药物，这只藤箱里面都有一点。”
然后准翁婿两人坐在一起，第一次郑重的谈起了未来的发展路径问题。
茶香袅袅之下，两人形成了初步的共识：李崇将在前线保命的前提下继续争取战功，而林远将开始动用他在重庆经营的人脉关系，正式的为李崇今后作铺路准备。
并于此定下一个目标，在这次即将到来的长沙大战过去后，通过前线后方的同时努力，给运作出一个主力旅的少将军衔出来。
而且林远给出建议，他会朝着中央军方面运作，在这次长沙打完之后，将李崇调出川军队伍。虽然现在李崇所在的一三三师也是主力作战部队，但毕竟挂着川字头，中央军主力出身于往后发展则更为有益。
在往后发展规划上，这个游走于商、政两届，能够左右逢源，善于寻找商机的准岳父向李崇给出了不少导向性的建议。
清晨之余，李崇开着吉普随行到机场送别，等飞机起飞冲入云霄之后，重新回到旅部集中下榻之地。
两天的时间内，处于这场战争爆发点的新墙河对岸，鬼子的重炮部队开始在蜿蜒的河对岸布设重炮阵地。
这天下午时分，李崇第一次在长沙城内听到了凄厉的警报长鸣，几十架次的飞机不断掉落下炸弹，震得众人耳朵屎直掉。
城内众人骂骂咧咧的时候，岳阳，一座偏欧式建筑风格的大楼内。
光线略显暗淡的指挥大厅之内，垂直倾泻下来的灯光将下方的沙盘照射得透亮。
通过沙盘上插着的双方旗帜，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针对长沙为中心点的三股攻击势头。
第一股，106师团和第101师团佐枝支队集结，兵锋直指高安、武宁、修水一带。
第二股，沙盘上以一个箭头指向通城、白沙岭、长寿街，鬼子之所以用一个箭头标示，是因为此刻负责进攻此处的三十三师团尚在进军途中，但进攻准备已经形成。
第三股进攻势头直接部署在新墙河对岸，这将是主力进攻方向，为此沙盘上标识着十五个联队及各路坦克、战车、重炮部队。
沙盘正前方的厚重椅子上，坐在上面的冈村看着眼前的沙盘，站在一旁的参谋官汇报着各路进攻部队的准备情况。
“......如今我军五个师团十万大军已进入进攻状态！三十三师团虽在进军途中，但进攻准备已经完成！”
冈村眼睛闭了一下随机睁开，尔后站起下令道：
“命令：一零六师团和佐枝支队负责由赣北方向进攻高安一带；第三十三师团由鄂南出兵，负责沿汨罗江打通赣湘通道；第六师团和奈良支队抢建浮桥，准备强渡新墙河！”
在这一刻，冈村正式向11军的各路参战部队下达了各自的进攻任务。
第431章：赶赴前线
命令下达之后，当天晚上新墙河对岸的鬼子就开始尝试铺设浮桥。
这些天除了队伍在不断的集结以外，数万鬼子在砍伐搬运树木，刨制成板修城模块，以便于进攻强行渡河之时快速铺设可移动的浮桥。
新墙河的前沿阵地上，第一次在夜间响起了枪声。
各路鬼子的动静以及情报不断汇总到战区电讯室，尔后呈现到战区最高长官薛伯陵的办公桌前。
灯下伏案的薛伯陵搁下笔，“速请长沙城各集团军司令及军长前来议事！”
不久后，一声吉普急停声响彻在城南大庙。
第二十七集团军的司令杨森、二十军军长杨汉域以及七十军军长李觉三个人从被窝中爬了起来，紧忙穿上军装坐上吉普，往战区司令部而去。
正住在集体下榻处、躺在床上的李崇哧溜下床，打开窗户看着黑暗中吉普的呼哧而去，一众团级军官议论之间都明白，恐怕这酝酿良久的仗就要开打了！
这个晚上如墨汁一般的深沉，战区司令部内，烛光闪烁。
陆续有吉普、汽车停在战区司令部前，脚步踢踢踏踏之间，巨大的沙盘指挥室很快站着一圈军级军官。
参谋长吴逸志向众人通报了鬼子的最新动作。
通报完毕之后，薛伯陵拿着指挥杆对着众人面前的沙盘指着说道：
“鬼子呈现出三线进攻的态势，咱们也是三路阻击，驻守在赣北高安一带的十九集团军罗将军部负责阻击敌106师团和101师团的佐枝支队。”
罗卓英顿时立正肃正答道，“是！”
“二十七集团军杨将军部负责在通城一带阻击南昌方向敌军，湘鄂赣游击总指挥樊崧甫所部的大湖山、九宫山部队协同作战！”
“是！”
“正面战场上新墙河北岸的敌十五个联队，我本人将坐镇长沙城，亲自抗敌！”
剩余站着的一众军人全体立正，整齐划一的一声，“是！”
后半夜之时，城南大庙之内，回来的集团军司令杨森大刀金马的站在地图之前，地图上描绘的是通城一带的地形图，集团军内的团级及以上军官全部集中在这里。
“二十军的两个师进入苦竹岭一带布防，阻击三十三师团。七十军及各支部队同战区司令部分别部署在长寿街、献钟、嘉义一带......”
一番命令布置下去后，杨森叉腰看着最后说道：
“老子接到的命令核心意思就一条：挡住江西境内沿着汨罗江过来的鬼子！谁守的地盘被鬼子破了，谁就死俅！”
“另外配合我们防守的是湘鄂赣游击总指挥樊崧甫所部，这个老子会协调，现在都利索的收拾东西，集团军司令部今夜出发前往前线！明日上午八时，各自回到岗位！临阵脱逃者，军法不容！”
杨森的这一番命令下来，在地图上来看，此番部署就像是将整个集团军变成一个巨人，最为善战的二十军一三三师、一三四师就像是怼住通城县城的两只拳头，而集团军其他部队就像是心腹，处于两只铁拳之后。
杨森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不喜欢把最会打仗的队伍作为压箱底，于他性格而言，最能打的队伍就应该放在最前沿去。
于是当下他直接命令二十军两个善战之师作为一左一右两只铁拳，尽可能让不断涌入通城的鬼子吃尽苦头后，在继续前窜的途中，用集团军剩余兵力再冲击一番。
......
这个星夜，不仅是二十七集团军，长沙城内各路部队的军官也都开始连夜出城。
城门处火把通明，不断有开吉普的、骑马的一群群军官出城。
负责在长沙城正面阻击新墙河对岸的各支队伍军官在这个星夜下进入到属于自己的前沿指挥所中，而像第十九、二十七集团军这种去百十公里外地方的军官则纷纷集合坐上吉普、卡车。
过城门的时候，李崇同晚上值夜的老同学李荫清打了个照面后，坐在师部卡车上往通城方向疾驰而去。
趁着夜幕行军，即便是长沙城内的鬼子间谍即便察觉出情况，鬼子航空队也对此无可奈何。
翌日早上六点时，李崇已经回到团部。
此时二十集团军队伍都在通城县内的群山之中，当天下午时分，便有从南昌过来的三十三师团鬼子先头部队进入到没有设防的通城县城内。
放弃县城也是不给气势汹汹的鬼子以攻城的机会，二十七集团军各个一把手进入各自队伍之后，群龙有首，各部队随即按命令进入各自区域待敌。
三九七旅七九三团内，全团将士脸上少见大战要来时的紧张之感，这主要是全团知道对手是南昌城过来的三十三师团后，都有那么一些熟悉感。
虽然此前在梅岭交战的对手主要是三十四师团，可三十三师团毕竟也是驻扎在南昌一带的，其师团下属驻扎在安义县城的荒木支队就曾数次吃亏于己手。
此时蹲在临时团部，率领全团挖掘道路的李崇在知道通城县内就屯驻着三十三师团时，甚至恶趣趣的揣度着安义县城的荒木大佐有没有跟过来。
可惜荒木并没有随队过来，此刻仍在安义县城的他心情很不美妙，全师团都出战了，独留下自己还蹲在县城之内，这显得他这个支队在师团内比不上其他支队一样。
虽然荒木知道自己的支队是由三十四师团的师团长大贺茂中将请求甘粕重太郎中将后特意留下来继续驻防安义县城的。
大贺茂也是无可奈何，原本两个师团驻守南昌一带，现在一个师团被抽调出去作战，对于大贺茂而言，驻防的压力就更大了。
虽然南昌周围的**主力撤出，但偌大的南昌城及周围县城仅凭一个三十四师团驻守显得远远不够，加上接下来稻谷成熟在即，越来越有八路游击队伍的活跃，所以大贺茂主动向甘粕重太郎请求留下安义地区的部队。
对于南昌城发生的这些情况，李崇并不知道。
此刻他正率领全团士兵，贯彻上峰的命令正在使劲的挖掘道路，道路被破坏，届时只要天公作美来一场大雨，鬼子的机械化部队就只能在淤泥里打转。
第432章：硝烟起
“九月十五日，天气晴。”
“今天是进入到苦竹岭无名山头的第二天，我带领全团破坏了二十余公里的道路，浑身筋疲力竭。”
“聚集到通城县的鬼子已经快有一个师团，虽然33师团于我而言并不陌生，但这次不在像在梅岭那般，感觉吃力还能后撤，全师接到命令：人在阵地在！”
“在我们左翼的一三四师，听说从师长杨干才往下，都开始往家里写遗书，每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如何。”
“虽然远在长沙城二百余公里外，但这里的大战将来之气氛一点也不逊色于长沙城外的新墙河阵地，此刻我所在的苦竹岭距离敌11军司令部所在地的岳阳亦不过只有八十余公里。”
“......”
夕阳西下之际，李崇在临时搭建的团部指挥所记着日记。
按照全师的部署，李崇这个团所在的三九七旅顶在通城前往修水的主要干道上，三个团各自据险而守。
此刻全团炊烟袅袅，每个士兵携带了足够三天可吃的口粮。
站在山坡之间，看着夕阳，李崇发现天边没有晚霞，油然感觉一种压抑的气氛。
根据通城县城附近侦察兵前沿探查的消息，进入通城县城的三十三师团在下午给他们的坦克和战车灌油。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气依旧炎热，过早的灌油会出现蒸发损耗，所以鬼子基本会在进攻前夕才会注满，而前沿侦查部队观察到的这个情况意味着通城的鬼子进攻在即了！
一夜过去，九月十四日清晨，时间指向五点五十五分之际。
众人所不知的岳阳敌11军司令部之内。
作战指挥室内，日11军司令冈村和一众参谋、电台通讯兵齐齐站立在军旗之下，面朝他们所谓的天皇陛下画像。
从冈村开始，众鬼子齐齐摘下头上军帽，夹在左臂胳肢窝下，带着白手套齐着裤腿缝。
同一时刻齐齐鞠躬三下后，笔直而立，然后右手握拳砸在胸口三次，最后所有人再次将军帽戴上。
日11军司令部搞出这一番仪式之际，高安、通城以及新墙河对岸的鬼子集结区，高高悬挂的喇叭里同时用日语播放着一段话，激励着即将发起进攻的鬼子。
“......天赋帝国建立大东亚新秩序，生为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死为天照大神的伺奉......”
这样的广播之下，有一批鬼子在额头之上绑着一圈白条，手持着装着刺刀的三八大盖笔直而立，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一支支联队整齐划一的呈攻击梯队列队。
在一众鬼子的旁边，一辆辆战车坦克发出轰鸣声，在上空升起了一片愁云惨淡的黑色烟雾。
新墙河对岸的广袤攻击线上，野战重炮兵联队部署着各个大口径重型榴弹炮和加农炮斜指着河对岸的重庆军阵地。
150毫米重型榴弹炮、240毫米重型榴弹炮；120毫米重型加农炮、150毫米重型加农炮、240毫米重型加农炮呈梯纵部署在阵地之上。
岳阳湖面上。
日长江舰队经长江航道在岳阳湖面上集中着一艘艘战列舰、巡洋舰和炮艇，战斗打响之后，他们随时可以经过湘江水道直通长沙。
此刻还游曳在湖面岳阳湖面上的舰艇只是小部分了，已经有一大部分沿着湘江水道将舰载巨炮对着长沙方向。
高安地区外围的赣北大地上。
第106师团和第101师团佐枝支队厉兵秣马，一个师团加一个支队的人马排兵布阵在这里，这是除了湘北正面进攻战场上日11军第二大兵员集结地。
这些鬼子聚集在这里，是奉冈村之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罗卓英部，占据高安县城然后转兵修水与33师团合兵一处，进而通过33师团打开的通道合力从长沙城背面发起进攻。
通城县外。
甘粕重太郎挎着将官刀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他身后三个主力作战的步兵联队、战场搜索联队、山炮联队、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各自成块排列，他们的任务是要打通一条经由南昌奉新一带侵入江西、湖南的陆上通道。
同时山炮联队携带的武器除了普通的迫击炮、山炮、以及两辆坦克三辆战车外，还带来了南昌城内的两尊280毫米巨型加农炮作为压箱底的物件。
这种巨型加农炮的炮管口比人脸都大，这种歌又粗又长的巨型加农炮，其所搭配的炮弹，每一枚都重达200公斤，一架马车根本拉不动，威力比起轰炸机携带的重磅炸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出征之前，看着身后的千军万马，听着广播之内的语句，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甘粕重太郎心中是踌躇满志的。
虽然自己所率领的三十三师团不像第六师团那样是帝国的甲种师团，但也不是106师团那样的“商贩师团”。况且经过自己在南昌城的闭门练兵，不说麾下一个大队可以剿灭支那军一个师，但击垮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进攻沿线的关隘阻碍，甘粕重太郎相信身后两尊如擎天柱一般的加农巨炮足以横扫一切！
天空之上，从武汉、南昌、岳阳等各个机场出发的航空队都携带着重磅炸弹往各个战场扑来。
此刻，各路进攻部队的电台都不时的“滴滴滴”叫着，保持着上下级之间的联通。
回到指挥沙盘前，冈村双手撑着沙盘边沿，俯身看着沙盘之上的长沙城，墙壁上的挂钟即将指向六点之际，下令道：“各路进攻部队，进攻！”
电台“滴滴滴”的红灯闪烁不已。
这一刻，新墙河对岸的重型大炮齐齐巨吼，一架架飞机俯冲而下，湘江之上每一枚炮弹出膛都让舰艇在江面上剧烈的晃荡一下，惊起惊涛骇浪！
隔河交火之际，负责搭建浮桥、并在晚间稍作尝试的鬼子在蜿蜒的新墙河面开始突击搭桥。
而赣北战场和通城县外，将官指挥刀出鞘，寒光闪烁着直指前方。
指挥刀下，各自麾下大军往各自预定的方向开始进军。
九战区司令部内，薛伯陵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眼前的地图，爆炸声隐约传来，知道鬼子进攻已起，当下沉声说道，“命令：各部需严守阵地，各团以警卫部队作为督战队，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
第433章：苦竹岭
“喂，李团长，通城的鬼子已经出动，你团做好阻击准备！”
“是！”
“虽然鬼子有重炮，但我命令你，一步都不许往后退，司令体贴我们，跟战区协调了贵系140师守在鸡笼山，但我们全旅必须在阵地上坚守三天三夜！......”
电话里旅长的声音是一个吐沫一个钉。
搁下电话之后，李崇继续吃坐下来吃着早饭。
一碟咸菜，一瓷缸热水，两个馒头，李崇就着吃得津津有味。
咸菜盘子下面就是临时绘制的苦竹岭地形图，现在一三三师、一三四师两个集团军主战师分布在苦竹岭大大小小的山头之间。
李崇胃口不错是因为在苦竹岭之前，贵系部队140师连夜进入到鸡笼山阵地布防，这分担了苦竹岭这边的一部分压力。
这是集团军司令部或许感觉让两个师在前面死磕鬼子一个整编制师团还是有些呛人，于是连夜向战区又协调了一个师过来。
既然多了一个“双枪军”在前面抵挡，李崇自然胃口不错。虽然贵系士兵行走天下有两把“枪”，肩挎长枪，腰揣大烟枪，但在战斗力上是很说得过去的。
正当李崇吃得津津有味之时，阵阵飞机发动机的声音袭来，从南昌方向飞过来的鬼子军机对着苦竹岭大大小小的山头进行了俯冲轰炸。
“嘭！”
一颗航弹落在临时指挥所前的山坡之上，一股巨大的扬土倾倒进了李崇的团部指挥所，无数碎土碎屑洒在李崇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的一杯干净热茶顿时成了“咖啡”。
团部临时指挥所已经大半处于地下，上面覆盖着一根根木头以及带着绿叶的枝条掩盖着，整个团部临时指挥所留着一道观察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嘴里正咬着白馍的李崇看着面前的咸菜盘子被碎土混杂进去，默默的咽下嘴里的白馍。
喉结滚动后，李崇对着观察口外大声的骂道，“老子去你大爷！”
李崇骂骂咧嘞，心中愤懑不平，苦竹林大大小小山头也是一眼下去满眼都是的，凭什么天上飞过的轰炸机要掉一颗炸弹在自己的团部之前？
这一声暴起大骂，让在电台前的团部通讯兵都吓了一跳。
外面的警卫排长何茂平冲了进来，“团长，你没事儿吧！？”
李崇转头瞅了何茂平一眼，拿起桌上的筷子，吹掉上面的泥土，然后说道，“老子有个屁的事情，格老子的，那么多山头凭什么炸弹就丢到老子门前？”
用筷子将盘子里的泥土拨到一边，筷子在盘子边沿敲击了一下，然后夹着一点咸菜放在白馍上，继续吃着，对于刚才的爆炸屁股都没挪凳，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因为全团已经做好扎根阵地的准备，“人在阵地在”五个字灌注到每个士兵的思想里。
李崇团此刻所驻扎的山头，下方面临的道路可容五个人手拉着手并排走过，此刻道路是被破坏得坑坑洼洼，山头的对面是旅部所带领的两个团，不过李崇所在的这座山头要靠前一点。
两座山头所夹的道路前方，有一座横跨两座山体底部的古关隘，想要从通城前往修水与赣北方向的106师团汇合，这是一条通常的主干道路。
说是主干道路，是因为古关隘的旁边有一处拱门凉亭，凉亭不远处就立有一块“吴楚奉宪合议”的界碑，因此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江西修水与湖北通城的接壤交界处，并以此为界。
说是通常道路，是因为从苦竹岭前往修水不只这一条道，但三九七旅驻守的这条路在没有被破坏得坑坑洼洼前，是最为平坦宽阔的，而两个师的其他团旅卡着其他小道。
其实此刻在苦竹岭上空丢下来炮弹的轰炸机都是从鸡笼山上空顺道飞过来的，此刻140师已经处在陆空联合攻击之下。
“双枪军”果然战力非凡，这一天下来愣是一根鬼子毛都没有过来，苦竹岭的两个师所有官兵抱着枪看了一天的风景。
见前面的兄弟部队顶得住，两个师又开始疯狂破坏道路，同时八路游击部队动员了大量群众加入进来。仅在当天，南楼岭段的道路就被全部掘掉，每个士兵在掘土的时候都疯狂的挥镐，同时众人喊着号子将石块扔到道路中间。
此时鸡笼山外，140师蹲在鸡笼山上据险力守，该师全体官兵蹲在鸡笼山间，一次又一次的打退33师团上山的冲锋。
33师团虽然进攻势头很猛，但并没用之全力，对140师的进攻也只是出动了一个大队里的两个中队。
在师团之中的师团指挥部内，看着行军地图的甘粕重太郎拿着一只红笔，在南楼岭、苦竹岭之间画线，红线然后绕着幕阜山指望往白沙岭、长寿街道。
这是甘粕重太郎在心中规划出了一条行军路线，尤其是绕着幕阜山指望往白沙岭这一设想，按照侦查飞机的反馈，重庆军并没有在这一带部署兵力。
而想要钻这个空子，沿着汨罗江打通这条进攻长沙的通道，从而与赣北方向的106师团合兵，就需要突破南楼岭、苦竹岭。
眼见着攻下鸡笼山颇为棘手，而且按照此刻自己设想的进攻路线，这个鸡笼山还可以绕过去，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时间。
于是晚上甘粕重太郎和岳阳的司令部商量改变行军方向，一夜休息之后，第33师团开始快速调整进军方向，搜索联队率先往南楼岭、苦竹岭而来。
当然根据飞机侦查汇报，甘粕重太郎知道苦竹岭此刻有重庆军蹲着，但军机查探不了下面的部队番号。所以甘粕重太郎并不知道此刻守在苦竹岭的，是川军二十军最为善战的两个师，如果知道，这个转移进攻方向的念头他会不会萌动还两说。
鬼子的这一突然调整方向被贵系部队140师反馈过来，驻守在苦竹岭的两个师严阵以待。
搜索联队踏上这条路才发现道路坑坑洼洼，石头拦路，这种情况反馈到师团里，直接就让后面的山炮联队、辎重兵联队叫苦不迭。
在走在前面的一个搜索联队和三个步兵联队的帮助下，石块被不断的清理掉，不过这也让鬼子行军速度受到阻碍。
此刻守在苦竹岭各山头的士兵抬头看着天上，没有阳光也不是阴天，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闷燥的感觉。趴在各处的士兵们衣服贴在身体上，虽然难受，但是手中握着的枪却是紧紧的。
在时至中午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有鬼子部队出现！
从地平线上出现的鬼子身影呈现出小队搜寻的姿态，他们手举着三八大盖，呈搜索姿态一路从远处奔袭而来。
第434章：搜寻小队
看着横在眼前的苦竹岭，第33师团搜索联队的鬼子停下突进的脚步。
在联队长的示意下，这支搜索联队分出了数股队伍沿着苦竹岭各支道路而来，其中一支六十余人的小队往界碑处而来。
山坡处，李崇举着望远镜，看着这支小队直往古关隘处而来，心中喃喃自语道，“开胃点心过来了。”
古老的关隘之上，重机枪排出动了一个重机枪排部署在这里，一挺马克沁、一挺捷克式和一挺歪把子瞄准着搜索过来的鬼子小队。
另一侧的山头之上，旅部以及另外两个团长也举着望远镜看着搜索过来的鬼子小队，他们所在的山头要比李崇所在的山头大上一截，所以旅部主力蹲在对面阵地。
“戒备！”
搜索小队的队伍中，看到“吴楚奉宪合议”界碑以及凉亭的鬼子小队长一只拳头高高举起，周围鬼子三两一成群，彼此相分割的往古关隘步步踏来。
当鬼子距离关隘一百五十米不到的时候，古关隘上的重机枪班齐齐扣动扳机，那个重机枪班长从趴着隐藏的状态单膝跪立起来，巨大的后坐力让他肩膀带动着整个身体不断的颤动，和马克沁重机枪左右两侧的两挺重机枪一起，三道弹链朝着这支搜索小队“扑哧”着而去。
冲在前面的鬼子身体上爆出一朵朵血雾，仰面栽倒。遭到攻击的搜索小队迅速寻找掩体，平地之下实在找不到掩体的鬼子就原地往下一趴，开枪反击古关隘之上的鬼子。
鬼子的搜索小队长迅速的记录下这条路有重庆军布防，为探查出这条路的火力配置情况，小队长手一挥，两只小分队将背后的行军包裹转到身前，然后散开着往古关隘冲击而来。
山坡阵地上一些靠在前沿的班排士兵开始扣动手中长枪的扳机，经过在梅岭的一番缴获积累，如今李崇团部士兵近九层配备的都是能够远距离射击的三八大盖。
举着望远镜看着情形的李崇说道，“命令团重机枪排各机枪阵地、迫击炮排各炮兵阵地暂不得出击。”
谁还不明白这小股鬼子打的什么注意，这会儿的鬼子只能算是侦查队伍，过早的暴露火力反而不妙。
“八嘎呀路，这座关隘是皇军前进的阻碍！”
趴在地上搞侦查记录的鬼子小队长嘴里骂骂咧咧，两支小分队上去，连眼前这座关隘的百米范围都没能接近，就被关隘上的机枪阵地打得支离破碎。
没能接近关隘，也就没有试探出这座关隘两侧山头上重庆军的火力配置，这让鬼子小队长很不爽。于是在本子上，这个鬼子小队长着重的在画着的关隘上打了一个叉叉。
不止三九七旅的这一处山头有枪声响起，整个苦竹岭前沿各地带都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
不同于主干路有关隘拒守，苦竹岭的其他道路虽然野但没有关隘拦截，搜索的鬼子小队分散着连滚带匍匐，一度与前沿阵地有一阵交火。
当然这也是守在前沿的各营连没有主动出击，而是趴在战壕里用枪瞄准，避免暴露更多信息给鬼子的缘故，否则一轮冲下去，这些鬼子小队早就嗝屁了。
各支小队将探得的消息传回到鬼子搜索联队的联队长这儿，随后联队长骑着马将苦竹岭的情况汇报给后方部队中的师团长甘粕重太郎。
“将军阁下，苦竹岭一带有大批重庆军驻守，各条道路都不通畅，主干道路的关隘之上有重庆军布置的重机枪阵地，搜索小队无法过去！”
骑在马上的甘粕重太郎看着隐隐约约在前方的山脉问道，“苦竹岭的部队是支那的哪路重庆军部队？”
搜索联队的联队长脸上感到羞愧，“对不起，将军阁下，我们没有查探到他们的部队番号，苦竹岭的重庆军没有一个走出战壕。”
坐在马背上的甘粕重太郎不满的看了这个联队长，“你的工作，还需要加强的！”
“嗨！”搜索联队的联队长向其深深弯腰鞠躬。
“命令山炮联队加快速度，将重型加农炮运过来，帝国皇军不惧任何关隘！我的希望，在太阳落山前可以在苦竹岭的另一侧安营扎寨！传令下去，命令第一、二步兵联队，第三步兵联队由右侧进攻！”
甘粕重太郎身后的一个鬼子少佐随即牵动缰绳，骑马往队伍的后方而去。
“将军阁下，我们的完全可以借助大炮之利，横推出一条通道出来，为什么要分兵进攻？”
甘粕重太郎旁边的师团参谋对其分出一个步兵联队从其他方向进攻的举动有些不太理解，在这位参谋看来，要想快速的抵达修水县与赣北方向的106师团汇合，就应该以全师团之力，泰山压顶的碾压过去，而不是在石竹岭一带进行消耗。
甘粕重太郎沉声说道，“这是我们第33师团踏上这片土地以来的第一场战斗，虽然我们的任务是打通一条经由南昌奉新一带侵入江西、湖南的陆上通道，但若我师团在支那土地上首战歼敌数量上过少，就难以打开师团的名声！难道你想师团以后在征收兵员时像那个‘商贩师团’么？”
师团参谋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馊得咝嘞～！师团长深谋远虑的，我的佩服。”
甘粕重太郎口中所谓的“商贩师团”其实就是他们欲要汇合的106师团，之所以有这么难听贬低的名字，就是因为106师团在38年9月底的万家岭，被尚未出任九战区长官的薛伯陵整的很惨，整个师团遭遇了万余人全军覆没的惨败！
这个惨败传回本土之后，在招收兵员重新架构106师团的时候，年轻士兵是哭喊着不要进106师团，最后招上来的兵员不少都是街头谋生的小商小贩和商社职员，兵员素质是在华师团中排在尾巴上的。
甘粕重太郎是一个有抱负的师团长，他不希望自己师团在往后招收兵员的时候只能被动接受前面甲、乙种师团挑剩下的，所以他很希望在漂亮完成战斗任务的同时，能够扩大战果。
比如歼灭重庆军一个军这样的战果，就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