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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书剑心全文阅读

作者:双木L     九曲书剑心txt下载     九曲书剑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曲书剑心全文阅读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一节)烟雨

    江南的六月,夏,正是烟雨蒙蒙的时节,可今夜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畔,却无烟草风絮的漫漫细雨。今夜的雨,来的是那么的急,不是简简单单的蓑衣可以抵挡的。

    “孩他爹,赶紧把外面的坛坛罐罐搬进来,这么大的雨,快快!”这是江畔的一户普通渔家,俗话说,靠山吃山,这渔民自然是靠江吃江了。这罕见的疾风骤雨使得小渔村的人,都获得了短暂的休憩。

    门被猛地打开,雨点噼里啪啦的被风吹进屋内,一位黑瘦大叔,手里拎着几坛物事快步进来。“你这糟老头子,快把门带上啊。”屋内坐着的婶子一边抱怨着,一边起身迅速的把门关上了。大叔已经把几个坛子都安置完备,坐下慢慢道:“这么大的风雨,这是好几年没遇到过咯。”中年妇人听后,也道:“这疾风骤雨的,也不知在城里做工的孩儿有没有事,听隔壁刘姐说,城里好像已经开始积水了。”

    “你瞎担心什么,那水再大,城里还能比咱乡下差?再说了,你忘了最近那个吗?”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已经湿透的外衣脱下。旁边的妇人接过外衣,一听大叔提到那个,皱起眉头道:“好好地,提那作甚,不过儿子最近确是不回来的好。”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放进内室,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这天儿,衣服啥时能干喲。”

    屋外,依旧风雨大作,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良久。

    “咚咚咚”,“咚咚”。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夜半子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孩,孩他爹,你听到了吗?”妇人被敲门声从梦中惊醒,慌忙询问旁边的大叔。床上的大叔猛地坐起,披上外套,把灯点上后回道:“婆娘,别怕,许是过路的旅人吧。”这时,婶子也穿好衣服坐起,道:“这雨都下了好几个时辰没听了,这么久了,哪会有人,不会,不会是,那个吧。”

    “过往路人,想讨碗水喝,深夜打扰,还请原谅。”这时,门外的人声清晰的传到二人耳里,“听这声音,好像是个年轻人,那就不是那个了吧,孩他爹。”妇人听到这个声音,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喘了口气道。

    大叔一边拿着灯,一边朝门走去,应道:“出了那事,就搞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别自己吓自己,放心,一切有我呢。”

    说着,打开了门,夫妇俩朝门外看去,发现站着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青衫少年,全身都被雨淋得透透的,但就如此在那站着,依然难掩其风度,看着就像是名门公子,不像是什么坏人。

    妇人看清了是个年轻少年,脸上最后残存的那丝惊惧也消失不见了,起身忙到:“快,快进来,这雨下的,淋坏了吧。”

    少年听闻后,闪身进屋,大叔也赶忙关上了门,屋外的雨依然瓢泼的下着。站定后,少年向大叔与妇人深深作揖道:“深夜打扰,再次给大叔大婶致歉了。”夫妇俩,连忙摆手,嘴上说着没事没事,让少

    年先坐了下来。

    三人都坐下后,少年开口道:“晚辈姓令,大叔大婶叫我小令就好,敢问大叔大婶尊姓? ”大叔忙推脱不敢不敢,道:“乡野渔民,哪有什么尊不尊的,俺姓陈,这是俺家婆娘,令公子,你要不嫌弃的话,先把身上湿衣服换下,小老头我这还有几身干净衣服你凑合下?”

    令姓少年听后,回道:“我这满身湿透滴水的,倒是我忘记了,弄得陈叔陈婶家里都是水渍了,不嫌弃,不嫌弃,不过不麻烦了,稍等我片刻就好。”说着运气家传内功,驭气游走于背脊阳关穴,胸口玄机穴,腿上五里穴,手臂侠白穴等周身各处,半盏茶时分,衣裤干燥如常,随后一缕白气从后脑天柱缓缓消散,那是已将头发及身体水汽向外逼出。这一手在少年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却令身边二老,惊诧不已。

    “原来令公子,不是,令少侠乃武林中人啊。”陈叔回过神来说道。令少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额,应该算半个吧,我父母是武林中人,我却未曾行走过江湖。”旁边陈婶拿了壶茶来,急道:“那令少侠你,雨夜,出现在此,难道是这附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语调颤抖,略显惊慌。

    “当然不是,这只是因为……”,“咕咕”,正说着,令少侠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脸上微微一红。“哈哈。”陈叔调侃笑道:“是我们疏忽了,少侠深夜,想必还没吃过饭吧,婆子,快整点东西给少侠填饱肚子。”“不,不用麻烦了。”令少侠忙道,陈叔打断道:“那个,少侠啊,你放心,不麻烦,我们穷家破院的,你想让我们麻烦,我们还没东西给你呢。”

    “就是就是,少侠”说着,陈婶已经拿了两碟小菜上了桌,“稍等会额,这刚淋了雨可不能吃米饭,我帮你把饭热热,你这次可有口福了,老陈头前几天捕鱼,恰巧得了两捧菰米,婶给你做菰米饭吃。让你尝尝我们江南风味。”令少侠不解道:“菰米?就是茭白籽吗?”。陈婶听后奇道:“咦,小令你还懂这些啊?”,令少侠微微一笑,道:“我娘朋友多,天南海北的,小时候听了不少故事。”

    不多时,陈婶把热腾腾的菰米饭端了上来。令少侠确也是饿了半天了,只见碟子里咸菜,黄如蜂蜡,绿似青苔。那是莲藕或茭白制成。另一碟,却不知是何物,令少侠向陈婶问道:“陈婶,这一碟是什么?倒是未曾尝过。”旁边的陈叔回道:“是豆豉,乡野小吃,少侠没吃过倒也正常,将黄豆弄碎至瓣状,早剥去豆皮,选瓜,杏,姜,桂等作料与酿制豆豉的汁一同搅拌在豆瓣中,便制成了。”“原来如此。”令少侠心里想道:“等回头,说给娘听,让她给爹和我做了来。”

    令少侠风卷残云的吃完后,感谢道:“多谢叔婶的款待,真的太感谢了。我父母来杭州会友,我跟随至此,因我从未独自行走过江湖,又向往江南风情,便与父母告了几天假,出来游玩,这两天大雨,突然想夜探钱塘,结果在风雨中迷了

    方向,饥肠辘辘大半天,幸好遇到了叔婶一家,江南淳朴人情,果名不虚传。”

    陈婶利索的将碗碟收拾好,陈叔起身添了新茶,道:“江南,水好,人好,这杭州更是好,这两年收成倒也不错,幸得朝廷赋税也不算严苛。”

    令少侠接过茶碗,道:“对了,晚辈一直有一事不解,我一路寻来,发现这片村户人家门前总是摆放着一个葫芦,这是当地特色风土吗?”

    听到这话,夫妇二者脸上却瞬间失去了笑容,良久,陈叔回道:“造孽啊,连年风调雨顺,可,可今年不知道出了哪一个瘟神得罪了菩萨。”陈婶在旁也捶胸顿足道:“从今年年初开始,附近村子里就不断有人被酒鬼菩萨索命,从上个月起,我们村子也被菩萨盯上了。”令少侠听罢,站起身来,缓缓言道:“酒鬼菩萨?是什么,既是菩萨,又怎会害人?”

    陈叔听罢,走进内室,拿出了一个青色葫芦,令少侠接过仔细端详,发觉葫芦通体青色,却粗糙平常,并无特异。只听陈叔道:“少侠有所不知,这酒鬼菩萨索命,恐怖异常,常人会全身红肿而死,尸体浑身散发出酒香,经久不散,多日以来,不知如何化解。后来邻村,听闻每日将银钱放入葫芦中,每晚摆在屋外,菩萨取了银钱,便不会索命了。”

    令少侠轻抚葫芦,思索片刻后,道:“这酒鬼菩萨是每晚都会来收取银钱的吗?”,陈婶旁边应道:“这倒也不是,葫芦中的银钱大多每七天会被菩萨收取一次吧。”

    不知不觉间,屋外风雨渐渐停歇了下来,令少侠询问道:“请问陈叔陈婶,那几户被索了命的人家在哪?我想去探查一番。”陈叔听后,赶忙劝阻道:“少侠,千万不要啊,万一冲撞了菩萨,那可要祸事临头的。”陈婶在旁也赶忙阻拦道:“这,得罪什么,也万万不可得罪冲撞神明啊。”

    “两位误会了,我只是想长长见识,定不会做出什么不尊之事,请二位放心,劳烦告知地点,我还没见过神明菩萨什么的呢。”令少侠坚持道。旁边陈叔见再三劝阻无果后只能无奈将那几户人家位置告知了令少侠。

    “今夜相逢,多是缘分,感谢二位盛情款待,外面风雨已息,晚辈,这就告辞了。”令少侠说着,转身出了门,随即便消失在茫茫夜幕当中。屋内,陈婶看着桌上留下的二两银子,看了看屋外,叹息道:“唉,真是个好孩子,希望他不会出事才好。”

    钱塘江畔,乌云不知何时已然离去,久违的月光洒落,一切都仿若已经回归风平浪静。令少侠,展开本门攀云乘龙轻功,一路朝隔壁村户赶去,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所以内心坚定,鬼神索命定是江湖败类谋财害命之举,他自小听父母及各位叔叔姑姑们讲述武林风貌,父母年轻时的行侠风采更是令他神往不已,但自己独自下山,行侠仗义却是这一十七年来的头一遭。令少侠的心里难抑兴奋。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二节)往事

    不多时,他已赶到陈家二老所述的酒鬼菩萨最初的显圣地——清平村,同时,也是目前为止,村中死伤人数最多的村落。他没有着急进村找寻那几户人家的所在,而是在村旁林中先运了一遍从小便熟稔的破玉混元功,一个大周天之后,他睁开眼睛,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令狐聿笙啊,令狐聿笙,这可是你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你可不能被兴奋冲动,昏了头脑,堕了父母的威名,一切定要冷静行事,深夜探查,更是万万不能吵扰到村民。”

    原来,这位年轻的“令少侠”,便是二十年前,名震天下,在黑白正邪两道均声名赫赫的令狐冲任盈盈夫妇的儿子,令狐夫妇自二十年前成婚后,便逐渐淡出江湖纷扰,隐居于山水之中,儿子令狐聿笙更是自小得父母真传,但因其母亲不想让其早涉江湖,因此这二十年来,夫妇二人乃至令狐聿笙均从未在江湖上行走。

    因此,令狐聿笙今年虽一十七岁,却并未真正有过任何江湖实践。这次,父母因事来此孤山梅庄会友,母亲却破天荒的让他自己在周边闯荡闯荡,才有了今晚少年心性夜游钱塘,农家避雨的玩闹事。而此时此刻真到了清平村口,令狐聿笙那却是不敢再有一丝吊儿郎当了。想到前几天见得各派掌门首脑与父母的谈天说地,神态中无不透露出对父母的敬仰,自己此次若是因为年轻而处理不当,思索到这里,令狐聿笙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那所谓的“酒鬼菩萨”来。

    令狐聿笙根据陈叔的指点,悄悄的进入了村中那几户人家屋外。屋外四周观察一番后,发现屋内均是寂静无声,心中想道:“想必是这些乡民安葬后,其他亲戚乡友也被这所谓的酒鬼菩萨吓得不清,不想受这晦气,因此房屋空置。”,他怕纵跃发出声响,便绕到后院处,由后院矮墙游上,进入屋内。

    屋内,灰尘遍地,显然是好久没有过活人走动了,桌椅上也落了一层浮灰。令狐聿笙在屋内,院中却并未找到任何打斗或者武功痕迹,令狐聿笙心中奇道:“难道这世上真有菩萨,如果有,又怎会有着如此贪财的菩萨,而且奇怪的是,整间屋子没有任何钱财,要说是死后,亲友收拾走了,那这未免也太干净了点。”

    令狐聿笙疑惑着,又去了村里其他几户被害人家空房,结果仍是一无所获,站在最后一互人家的院落里,月光粼粼,心里不免失落道:“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不堪的神明?真是我想岔了?”一阵风吹过,院里的叶子沙沙而落,“看来真是我兴奋过头了,想来也是,最近几日,正邪两派,黑白两道各大首脑齐聚杭州,怕是任何一派任何一人,都不敢如此顶风作案,不把整个江湖豪杰放在眼里吧。”令狐聿笙对着空屋拜了两拜,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令狐聿笙鼻中突然闻到一阵奇香,他疑惑,寻香而去,却发现院中的坛子被人不经意间碰到,露出了里面的物体,令狐聿笙弯下腰,仔细观察,又仔细闻了闻之后,全身突然绷直,站起身来。

    此时已过寅时,万籁俱寂,但令狐聿笙的内心全狂喜不已,“哈哈,酒鬼菩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世间神佛鬼怪都是如此而来”,他想到之前

    陈叔的描述:“全身红肿而死,尸体浑身散发出酒香,经久不散。”他看了看漆黑的星空,心里却已恍如明镜:“醉醍醐,生长于水中,其茎汁液与酒相混,可致人死命,死者犹如酒醉,全身浮肿。”

    令狐聿笙快步离开了村中,来到了钱塘江边,看着江畔岩石心里分析道:“敢在这种黑白两道,正邪人士齐会的时间,还不收手的,不是胆大包天之徒就是江湖宵小,贪此小村小户财物,应是后者,江边犯案,水生毒物,数日一犯,怕这凶手也是沿江的宵小之徒,虽不足为虑,不过却为祸一方。既然被我遇到,看在陈叔那顿饭上,也该除此害虫。”

    令狐聿笙知晓一般湖盗江匪都是昼伏夜出,想到这里,令狐聿笙沿江而上,寻觅蛛丝马迹。

    施展轻功沿江而上了半柱香时间,令狐聿笙忽然发现前面是一片江流缓冲的浅滩,水面上灯影人影往来不绝,“这半夜三更,一大伙人聚集于此,难道能是为了捕鱼捕虾吗,必有蹊跷。”令狐聿笙这么想着,一边悄悄潜入离岸边较近的一艘小船上,潜于舱尾,只听得舱中人声吵扰。一个尖细声音道“贺老三,今夜这桌酒,你得陪我喝好了才行。”那贺老三回道:“那是,李军师,难得来和小弟我喝一次酒,兄弟当然得陪好了,能得李军师赏识,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小小一窝匪盗,怎么连军师都出来了,也是可笑至极了。”令狐聿笙正想着,又听那李军师言道:“既然兄弟都这么说了,做哥哥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这趟来呢,确实是有些事情想和弟兄们商量商量。”贺老三一拍桌子,立刻回道:“军师,您有事直说,能做的我一定做,做不了的,也去做。”,令狐聿笙听得那李军师尖细的嗓子笑了几声说道:“其实也没别的大事,只是听闻,下属几船人马,违背大当家七天一次贡品的规矩,经常两三天便收缴一次,所以。”令狐聿笙听到这里,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是那贺老三吓得跪了下来。

    “李军师,不不,李大哥,这,兄弟们开销有点多了,所以就擅自,还求您,求您网开一面,求你了”贺老三言语中似已带哭腔,那李军师缓缓说道:“老弟啊,你这就相差了,做这事也无可厚非,可以理解,身为哥哥我也不会去大当家的那给弟兄们讨没趣,不过,哥哥最近家里出了点意外,邻边几船的人都帮了哥哥许多,就你贺老三如此吝啬,是不把我当自家兄弟了吗?”

    那贺老三听得这军师只是来要贿赂的,大松一口气,想是相比于钱,那大当家的威名更是令他惊惧不已。慌忙说道:“军师您早说啊,小弟不懂事,不懂事,这点意思,不成敬意。”

    令狐聿笙听到这里,往嘴里塞了一颗玉真丹用以避毒,想到醉醍醐这船中难免有其他下三滥的毒药手段,随后一式斜踏七星步快速闪身进入船舱,寻声速点那李军师背心灵台穴,他担心这军师武功了得,更是在一指之后伏下两三变招以对不时之需,结果那军师好似不会武功,直接被点倒在地。

    只见旁边一人,浑身脏污,满脸胡茬,想必就是那贺老三了,他见有人突然袭击,点倒一人,反应也快,反手

    将挂在壁上的单刀抽出,用足力气,向令狐聿笙直劈过来,令狐聿笙不慌不忙使出伏虎拳中一招“勾”字诀,轻轻一带,随后闪身拿住贺老三背心神道穴。

    这几手拿穴,对令狐聿笙来说自是小试牛刀,但他人生第一次与敌人交手,还是过于认真,以至于两招之间,那所谓的李军师直接被点的昏了过去,贺老三倒是皮糙肉厚,被拿住穴位后,虽单刀落地,全身绵软,却尚未失去意识。

    令狐聿笙还未开口,那边贺老三倒是率先开口道:“这位小爷,这位小爷,疼死了,轻点轻点,哎呦,哎呦。”令狐聿笙放轻了力道,贺老三立刻道:“谢谢小爷,谢谢爷爷,爷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子我只是这斩蛟帮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爷爷,还请爷爷明说。”“做匪盗做的骨头这么软的,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令狐聿笙见此回道。其实贺老三乃是他见得第一个匪盗,所以说是第一个软骨头匪盗,倒也实话。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你如果答得不令我满意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令狐聿笙说着,踢了踢地上已经昏迷躺着的那位军师,贺老三见状,还以为军师被一指点死了,慌道:“爷爷放心,您随便问,只要小的知道的,小的绝不隐瞒,绝不隐瞒。”。

    令狐聿笙心想:这么看来,这人嘴里看来倒是不会有什么谎言,应该可信。于是问道:“你们之前说的收贡品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又把手上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

    那贺老三全身又疼又痒,真是吓得屎尿齐流,道:“今年初,李军师发现了一种毒药,大当家的就派了几个手下,毒杀了沿江几个村落的几个人,打那之后,我们便接到命令,每七天去几个村中收取贡品钱财。”听到这,令狐聿笙问道:“是放在葫芦里的钱财吗?醉醍醐毒药吗?”贺老三立刻答道:“毒药的名字,小的实在不知,不过每次的确都是收取葫芦里的钱,哪家哪户葫芦没钱的,我们便回报给军师,军师自然会派人收拾。”

    听到这里,令狐聿笙已对整件事情了然于胸,他看了看贺老三,又瞅了眼地上昏过去的李军师,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按理来说,这些人手染无辜鲜血,无恶不作,一刀杀掉都是超度便宜了他们,他自小也听过许多母亲当年杀伐果断的故事。但自出生以来,十几年,跟随父母,只是教他武功,教他做人,因此他时常梦想着行侠仗义,但真到了真相大白,惩奸除恶之时,从未杀过人的他却犹豫了起来。

    令狐聿笙手中突然发力,贺老三立刻抵受不住,也晕了过去,“算了,这几个不过小喽啰,待我去头目那里,查清真相,再来除恶务尽不迟”,令狐聿笙想着,走出了船舱。

    令狐聿笙向远处江面望去,有一艘别于其他小船的大船在远处漂着,周遭小船都离它远远的,“如果这么驾船过去,想来定会被发现,虽然不惧人多,但若是被匪首慌乱中跑了,再去变本加厉祸害乡民,那我罪过就大了”,想了一想,令狐聿笙再次估算了一下首船的位置,随之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中。从深水里,向首船潜去。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三节)溺水

    令狐聿笙潜到首船跟前,见有船侧一处,烛火稀少,便从此阴暗出上了首船,见船尾帆处只有一名喽啰把手,便上前拍晕了喽啰,自己躲入帆阴影之中,正思索不知从哪去寻那贺老三口中的“大当家”,却突然听得整艘船,噪声大作,呼喊声,兵器声交杂错乱。“糟了,难道是我没处理的贺老三二人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令狐聿笙正这么想着,只听得,前舱声音传来:“报!大当家,前端老五他们的船遇到了敌人,正往此处杀来,老五他们已经没有消息了,估计是已经被杀了。”,“咦,难道是朝廷或是它们斩蛟帮本来的仇家上门?江湖果然风云诡谲,杭州孤山正邪大聚会一片祥和,底下江湖却仍是风雨难息。”令狐聿笙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聿笙突然发觉一人跳上了首船,只听得脚步轻盈,显是轻功不弱,“斩蛟帮匪首司徒焕何在,快快出来受死。”却是一年轻女子声音,此刻周遭全部人注意力都放在此女子身上,令狐聿笙在船帆阴影处探出身来,只见月光如姣,船头立着一妙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穿一身淡蓝衣衫,长发如瀑,好似月下仙女。但身后背负着的长剑,却显然表明这仙女,便是弄得这斩蛟帮上下鸡飞狗跳的侠女。

    令狐聿笙凝神细细看去,发现此时船上已无多少敌人,那蓝衫女子身遭,围着约莫三四个喽啰,个个惊惧不已,不敢上前。另一边,站着一老者,想必就是那斩蛟帮主司徒焕了。

    只听那司徒焕开口道:“敢问这位女侠尊姓大名,深夜造访,一言不发,便烧我大小船只二十余艘,杀伤我帮半数弟子,我司徒焕与斩蛟帮不过是这钱塘江上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做点没本钱买卖养家糊口罢了,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女侠?”

    “你没有得罪我,你这小小斩蛇帮自然也得罪不了我。”蓝衫女子说着,把身后长剑解了下来,继续道:“今日找你们算账,就是因为你说的没本钱的买卖,我问你,这沿江上下数个村落村民,身重醉醍醐而死,且每隔数天便须给你们缴纳银钱求生,此事是也不是。”

    那司徒焕听了后,脸色变了变,随之便道:“江湖帮派,若不做点副业,如何让兄弟们吃饱喝足,这位女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你的确武艺不错,但我司徒小老儿行走江湖也不是吃干饭的。”说着向前踏了一步,但却始终不敢率先动手,只能屏息凝神,防御姿态。

    蓝衫女子微微一笑,将长剑置于身侧,言道:“你有句话说的倒也不错,你们本就是钱塘小帮,用兵刃对付你们未免大材小用,这样吧,我空手与你过招,若你能侥幸从我掌下留的性命,便是我学艺不精,不再管你们的破事。”

    司徒焕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见蓝衫女子身法灵动,想必是名门子弟,剑法想来有独特造诣,但如今空手相斗,你一年轻女子,气力功力总归会落入下乘。当下,也不再惊惧犹豫,立刻使出生平所学,抢先发难,只望占得先机。

    令狐聿笙在旁看来,心里也暗暗觉得女子托大,心想:这蓝衫少女想来也是行侠仗义之士,她若不敌,我必

    保她不失。见那司徒焕使得是通臂**掌的功夫,功力在他看来虽不过尔尔,却使得十分娴熟,想来在此道上也下了不少的心血。

    司徒焕运起气力,一招孤雁出群直取蓝衫女子面门,蓝衫女子不慌不忙斜身闪过,司徒焕未等招式用老,立刻换了一手穿掌闪劈猛攻猛打,却连蓝衫女子衣角都位触及半分。司徒焕看蓝衫女子只顾闪避,心中想道:这女子果然拳脚功夫一般,并不敢与我正面相碰。刹那间,又连进六招杀手,已将其逼至船舱角落。令狐聿笙在旁观来,蓝衫女子虽一直闪避不攻,却身法灵巧,气息不见丝毫紊乱,已知其武功远在这斩蛟帮主之上,因此也不着急相助,心中想道:“听闻武林中人最忌单打独斗有人相助,我可不能慌乱出手,免得这女子对我心生厌烦起来。”

    司徒焕见其已避无可避,便下杀手,左手一招白蛇吐信,便向蓝衫女子喉下七突要穴击去,要直接将其毙于掌下,解此危机。蓝衫女子面上却仍淡然,右手搭上司徒焕左臂,使出太极劲中的“钻翻”劲道,登时将司徒焕翻了个大跟头。

    “咦?”令狐聿笙心中奇道:“这一手借力,倒像是武当柔云回风掌的招式,可听闻武当门下从未有过女弟子啊。”心下又想到之前蓝衫女子的闪避身法,越想越觉道:“看这身法,运力法门确是武当真传,这可真是奇了。”

    那司徒焕被摔了个跟头后,心中越发惊恐不已,但他常年过得刀口舔血的日子,应变也快,使出地堂功夫反手撩阴掌向蓝衫女子下盘打去。令狐聿笙见此心中骂道:“下流小人。”那蓝衫女子一看这招,脸上淡然的表情终于变为愠怒,左手向前一搭拦住司徒焕,一式勾离手击中司徒焕前胸要穴,接着一式九转丹成,连打其胸前玉堂、肩贞、曲池、中庭、鸠尾、玄机、步廊、紫宫、玉书九穴。见得那司徒焕吭也没吭一声,便之间应声倒地,登时毙命。

    此时月光如雪,洒落江边,水波的映照下,蓝衫女子俯身将长剑重新拾起,背负到身后,令狐聿笙不禁看呆了,想到自己之前对那贺老三二人的所为,心中骂道:“令狐聿笙啊,令狐聿笙啊,一女子,都比你杀伐果断,你可千万不能再妇人之仁,这江湖风雨,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蓝衫女子此时已经重新把剑拿在手中,令狐聿笙远远望去,见那剑鞘通体蓝莹莹的,心里突然想到一人,心道:“之前记得听父亲说过,当年冲虚道长的徒孙松剑有一个妹子,虽未正式拜师武当,却尽得武当绝学相传,在江湖巾帼豪杰里也是数一数二,因其人冷剑冷,都尊称其为紫霄寒霜,母亲当时提到也是赞赏有加。”

    那蓝衫女子,的确为松剑之妹,人称紫霄寒霜的是。这次令狐夫妇与各派群雄与孤山梅庄相会,她也跟随其师玄思道长来到江南,恰巧也被醉醍醐之事引到此处。

    令狐聿笙突然听到船底传来沉闷声响,只见船头紫霄寒霜突然将剑负在后背,说道:“贼子凿船,如此猖狂!”飞身发掌向水面击去,令狐聿笙此时想到:“此间祸首伏诛,事情已了,这女子既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紫霄寒霜,想

    来亦无须我相助,若再在此耽搁被其发现,不免又得是一番口舌,听闻紫霄寒霜为人嫉恶如仇却不好相处,我深夜与她发生纠葛,难免累及父母名声。”想到这里,令狐聿笙翻身重新潜入水中,意欲悄悄离去。

    潜入水下后,发现附近有四五名斩蛟帮喽啰,想来便是安排凿船之徒,便一掌一个,顺手料理了,“同是行侠之辈,也算帮你紫霄寒霜解决一些。”令狐聿笙想着,一边向远处潜去。大概游了,数十米远,突听得一阵响声,想来是首船已被凿沉。

    “大伙并肩子一起上啊。”“这小娘们不会水,可不能放跑了她。”“她杀了大当家的,军师有命,杀此女者,大伙便奉他为首领。”远远地,只听得宵小之徒各种言语飘到令狐聿笙耳中。

    “不好。”令狐聿笙想到,“难道这紫霄寒霜竟不识水性,如此奇女子,若在此陷落,那武当和我爹娘面上多不好看,我也会自责终生。”在顾不得男女之嫌,也不在隐藏行迹,翻身向首船急速行去。

    行至首船跟前,只见船身早已沉没,那紫霄寒霜脚踩着一根断诡,应是慌乱间呛到了水,体内经脉运行不畅,正持剑与几名喽啰相斗,不过她显然不识水性,几名喽啰在水下正意欲将其掀翻入水。

    紫霄寒霜长剑横扫,一式回风拂柳削断了两名喽啰的手臂,却未注意到水下宵小已掀翻断诡,紫霄寒霜落入水中,旁边围战的喽啰各手持利器蜂拥而上,令狐聿笙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在此为难之际,再也不敢不尽全力,左手将紫霄寒霜搂住让她不至落入水下,他未带兵刃,只得右手从腰间拔出玉箫,运起父亲亲传剑法,以萧作剑,身周疾点。围过来的喽啰宵小,纷纷手腕被伤,兵刃落地,疼的大呼小叫。

    令狐聿笙看着怀里的紫霄寒霜虽再次溺水,但仗着内功深厚,却尚有意识。忙表明身份道:“可是武当的紫霄寒霜师姐,在下华山派弟子,冒犯失礼之处,等脱离危难之后,在下定好好给师姐陪个不是。”他无门无派,从小由父母教导,他恐母亲日月神教的身份令紫霄寒霜心存芥蒂,不接受相助,父亲虽曾是恒山掌门,但他却从未拜入恒山白云庵。想他父亲年轻之时,曾是华山弟子,且常与自己说其少时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作为华山弟子之时,教导令狐聿笙入门也是华山武学,因此令狐聿笙在此称华山弟子,倒也无可厚非。

    紫霄寒霜生平第一次被一男子抱在怀里,正想发怒,却仓促之间两次落水,早已四肢无力,难以行动。正又羞又恼间,听得令狐聿笙自报家门,想到这种时候,也只能相信他。说道:“无妨,感谢少侠相救,在下正是武当派的,多谢。”随后便晕了过去。

    令狐聿笙左手怀抱着紫霄寒霜,右手如风,刺倒周遭十数名喽啰后,飞身上了最近的一条小船,右手探她脉息,发现并无大碍,心想:“现在重要之事,还是赶紧寻一处安全僻静之地,免得再伤到她,我罪过就大了。”于是,一路上不再耽搁,杀将出去,飞身跃向岸边后,向远处疾奔。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四节)同游

    抱着紫霄寒霜约莫奔了一二十里地后,方才寻到一僻静之所将其放下,他知晓水汽入体虽无大碍,但若侵入脏腑,加之女子体质本就阴寒,及其容易落下病根,甚至对本身内功修习大有损害。见其还未醒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将双手置于紫霄寒霜腰间志室穴、小腹商曲穴,以自身体内破玉混元气助其驱散体内水气。

    一炷香时间后,天边渐白,真气已在紫霄寒霜体内运行了两个大周天,令狐聿笙抽出手来,探了下脉息,发觉已无事,这才放心的将紫霄寒霜扶在一干净之地躺着,自己也折腾了一夜,又运功耗损了内力,十分困乏,便也在左近沉沉睡去,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聿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早已日上三竿。往四周一看,却发现原本睡在旁边的紫霄寒霜,却已经消失不见。心下不禁失落起来:“她不见了,我还在,说明不是外人前来,而是她自己醒来走了,那她为何不打声招呼再走。啊,想来定是昨天我如此对她,她生气了,但也知是无可奈何,也不能怪我什么,于是一走了之,当从来没遇到过我这人,我这事。”想到这里,令狐聿笙不禁长叹一口气,“唉,虽然她没有责怪我,但她连责怪也不怪,可真是,真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令狐聿笙正在原地发呆胡思乱想之时,耳听得身后声音传来:“哟,大懒虫起床了啊。”他回过头来一看,竟是紫霄寒霜去而复返。令狐聿笙惊喜到:“师,师姐,你怎么回来了啊。”“师什么师姐。”紫霄寒霜回道:“第一,你比我大,第二,堂堂令狐大侠与圣姑的儿子,我哪敢当你师姐啊。”

    令狐聿笙上来便直接被看穿了身份,不禁疑惑道:“我此次乃是第一次涉足江湖,也从未见过师姐,师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紫霄寒霜回应道:“怎么,还叫师姐啊。”令狐聿笙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称呼,紫霄寒霜名动江湖,但却从未听闻表露过真实姓名,“这,”令狐聿笙窘道。

    “我姓韩,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我这也是看在我们有些渊源的份上才告诉你的哟。”紫霄寒霜对令狐聿笙言道。令狐聿笙听后抱拳回道:“韩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啊,我脸上有字吗?”韩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脸上没字,手上可是刻满了字,你昨夜救我之时,虽用的是萧,但那是独孤九剑的功夫吧,这门功夫如今江湖可只有姓令狐的会了,你这年龄,只有可能是那位小令狐咯。”

    令狐聿笙听后心下恍然,但又奇道:“我父自我出生之前,至今日,约已二十年未曾涉足武林,韩姑娘年纪轻轻,竟如此博闻强识,识得这独孤九剑。”

    韩姑娘将背负的长剑解了下来,轻轻放到地上,自己慢慢坐了下去,令狐聿笙随着也坐在了其身旁,只听得韩姑娘轻笑道:“你也不用恭维我,我只不过区区一小女子,哪敢与令狐公子,家学渊源相提并论。只不过当年,我派太师伯冲虚道长曾败于令尊剑下。曾将令狐大侠独特剑意与我们细细分析交流演示过。”令狐聿笙在旁失色道:“啊,竟有此事,我倒是未曾听父亲提到,想来不过侥幸,或是那位冲虚道长有意想让,韩姑娘不用过于放在心上。”

    韩姑娘笑道:“你不用紧

    张,我武当弟子自不是那心胸狭隘之徒,令尊剑法上胜的是光明磊落,我太师伯输的心服口服。本派师叔伯们向我们提到此事,不过是劝勉我们要勤修太极绝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不应坐井观天,妄自尊大。”

    令狐聿笙听得韩姑娘讲述当年父亲少年风采,不禁悠然神往,心中暗暗想到:“父母年轻之时均为少年英雄,江湖豪杰,自己以后若是行走江湖,万不可堕了父母声名。”

    只听韩姑娘又续道:“我虽未正式拜入武当门下,但师父玄思道长待我和我哥便如亲生儿女一般,他就经常说‘并非是我武当太极剑不如独孤九剑,只是后人并未能如至圣先辈们精研深厚而已,因此更该勤勉。’不过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剑法修为确是难以一步登天。”

    令狐聿笙听后也应道:“确是如此,江湖任何一种绝学,都得经过经年累月的研习与实战,方可纵横天下,就拿我这独孤九剑来说,我父亲就说我,若我认真的话,二十年应该有所小成。”

    韩姑娘笑着敲了敲令狐聿笙的脑袋,言道:“你也不用过谦啦,就凭你昨晚那一手剑法,江湖年轻一辈便少有敌手。”令狐聿笙被敲了这几下,脸上微微一红。韩姑娘看后笑道:“咋了,敲疼你了吗?对了,我刚回来那会,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傻站想什么呢?”

    令狐聿笙支吾道:“我当时,在,在想。”韩姑娘打断道:“可不许骗我,你可是令狐大侠的公子,对我这一小女子可要说实话的。”

    令狐聿笙只好实话实说,断断续续到道:“我当时见你不在了,知你应该是早已先行离开,昨天之事还未向你赔罪,又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因此有些失落。”韩姑娘听到令狐聿笙如此回答,脸上也羞红了起来,手指紧在一起,打着结儿,小声道:“亏我还当你是名门之后,大家公子却也是个油滑之徒,在这打趣我。”

    令狐聿笙听了,忙道:“唐突之处还请韩姑娘莫怪,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相瞒,就让我爹用独孤九剑在我身上戳几个窟窿。”韩姑娘听了,掩嘴笑道:“给你开个小小玩笑,你还当真了,再说了,戳窟窿这事哪需要用得到独孤九剑这种绝学,小女子也会。”说着,将地上长剑拿到手里,比划了几下,又道:“还不是因为昨晚大意了,我明明第一时间将各船首脑人物清除干净,以为这斩蛟帮不过一群没头苍蝇,却没料到还有一个什么李军师的漏网之鱼,指挥手下来凿船,我长于北地武当,却未曾会水,幸好昨夜有你相救。”

    令狐聿笙心下了然,道:“此事原怪不得姑娘。”于是将自己夜游钱塘,渔家避雨,酒鬼菩萨直至自己未曾下杀手等事纷纷说了出来,道:“想是姑娘清除各匪首时,他在贺老三船中未醒,清醒之后下令手下凿船,若不是我,多管闲事,韩姑娘也不会身陷险境。”

    韩姑娘回道:“令狐公子无须自责,所幸事情圆满结束。”心里想道:“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又怎么会与你结识。”紫霄寒霜纵横江湖,向来独来独往,冷若冰霜,但其内心还是女孩心性,喜欢英雄豪杰,令狐聿笙虽未有声名,但短暂接触后,无论家学人品武功实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因此,心存亲近之意。

    姑娘接着说道:“早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体内,阴寒尽去,你又累倒在旁,想来是你帮我运功疗伤,驱除寒气,便没忍心打搅你的好梦,又想到昨夜着实蹊跷,又怕残存悍匪变本加厉祸害百姓,我便原路返回,发现是那李军师一伙苟延残喘。便把那狗屁军师”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令狐聿笙心下佩服,说道:“还是韩姑娘想的周道,如此头目已死,想必这斩蛟帮便会作鸟兽散,相比于你来说,我真的是。”韩姑娘回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这是少年心性,又从未涉足江湖,心怀仁慈,以后多历练历练,成就定不下于令狐大侠当年。”

    令狐聿笙谦虚道:“不丢父母之名,我就心满意足了。韩姑娘,我本是要趁此机会,游历苏杭山水一番,左右无事,你接下来去哪,我送你一程如何?”

    韩姑娘拍手道:“我随师父应邀来梅庄与你父母相会,自己原也无事,既然如此,我们结伴同游如何?”

    令狐聿笙心中大喜,说道:“韩姑娘不嫌弃,我自是求之不得。”,又听韩姑娘说道:“这天也快到正午时分了,我们去城里寻觅点吃食如何?”令狐聿笙点头以示赞同。二人站起身来,韩姑娘整了整皱了的衣衫,重新负了剑,道:“此处离杭州城,不过二十里,我们比比脚力如何?”说着,却抢先施展轻功,向前奔去。令狐聿笙见状,也施展轻功,追随而去。

    三日后,杭州城郊,一处不知名的小小酒家。

    “笙哥,没想到如此小店,竟有正宗的绍兴状元红,你要不喝点?”韩姑娘黄莺般的声音在此地响起。

    “也好,眼前小湖虽不如那西湖天堂,这晚间时分,人烟倒是稀少,倒也别有一番静谧之美。只是不知韩姑娘酒量如何?这一人独酌,未免寂寞。”令狐聿笙回道。经过几日的游玩相处,令狐聿笙与韩姑娘之间倒是迅速熟络了起来。令狐聿笙前几日也因好奇询问过韩姑娘的芳名,却只得微微一笑,想来虽都是江湖儿女,但毕竟仍是少女,令狐聿笙便仍以韩姑娘相称。

    “咦,笙哥你看,清明已过,此处倒是还有青团卖呢。”这青团是江南一带的传统特色小吃,韩姑娘长于北方武当,倒是不怎么常见。

    令狐聿笙看那青团,思绪却想起小时,娘亲给自己做的青团来。还记得他六七岁左右,每逢春日清明时节,便会跟着娘亲清晨去河边采摘嫩艾草。娘亲回家把它们加一点石灰水放在锅里加蒸,等待蒸烂前呢,他就在旁边给娘亲打一套新学的拳法,不过娘亲每次倒是更喜欢听他吹新学的乐曲,虽然他吹得远不比如娘亲本人好听。娘亲每次还会在里浸泡刚开的鲜花,使得花汁渗入香露,再用梅汁等调味,为了爹还会每次都弄点好酒,不过却从不让爹多喝。但娘亲不知道的是,爹经常偷偷地背着她偷喝酒,每次被我发现,就拿独孤九剑诱惑我让我保密。他自小也听那些父母好友乃至母亲旧部提过母亲当年做日月神教圣姑乃至少室山黑木崖的一些风姿,但他儿时却只感觉,娘就是娘,会带着他玩闹,教导他做人道理,会在父亲督促习武时,给他做很多好吃的,以至于他少时听那日月神教圣姑的故事,一直以为是别人的故事。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五节)变故

    想到这些令狐聿笙忍不住微笑起来。“你想到什么开心事了?”韩姑娘在旁问道。令狐聿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只是想到了儿时和父母一起的一些小事。”

    韩姑娘好奇道:“听闻令狐夫妇均乃天人之姿,人中龙凤,想来你也是聪慧万分,从小学什么都会吧。年纪轻轻,便已精通独孤九剑。”

    令狐聿笙笑着应道:“哪有什么聪慧,精通二字更是远远不及,只不过我十五岁起学独孤九剑之时,娘还疑我为何进境如此之快,殊不知是爹之前因为一些小事偷偷传过我很多罢了。”

    韩姑娘在旁追问道:“笙哥,是什么小事啊,还让令狐大侠偷传你独孤九剑?”令狐聿笙想着父亲偷酒之事可不足为人道也,便道:“也没啥,一些家长里短而已,我父母都挺随和,丝毫没什么大侠架子,韩姑娘你是我好友,你也不用大侠大侠叫着,多生分,等回头见了我父母,他们肯定特别喜欢我交到了你这么一位好朋友。”韩姑娘自己喝了口酒,也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别的原因,双颊绯红,道:“我这乡野女子的,哪入得了令狐、令狐伯父伯母的眼啊,他们可是我辈楷模。”

    令狐聿笙在旁笑道:“紫霄寒霜威名,那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必也是玉人之姿。”此时夕阳西斜,残阳如血,湖岸边,酒馆旁,绿柳飘飘,金童玉女,自成风景。

    二人食毕,绕湖而行,走走停停,一路上自有说不完的话题闲聊着,“不过说到聪慧,我却是不及我父母万一了,不说武功,单以音律一项,爹娘就超出我许多,显得我较为愚笨了。”令狐聿笙言道。

    韩姑娘想到那天夜里,令狐聿笙以萧作剑,那萧显是他随身携带之物,于是问道:“听闻当年令狐伯父伯母二人,笑傲江湖曲亦名动一时,你随身携带那支玉箫想来也不是摆设,除独孤九剑外,这笑傲江湖曲你也应尽得真传了吧。”

    令狐聿笙从腰间将萧取出,手指轻抚,说道:“像我爹娘合奏那般天籁之音、琴箫和谐我的确做不到,不过这曲子我娘倒是教过我几遍,我也算娴熟。”说着便将玉箫放至唇边,道:“此处倒是僻静无人,风景倒也尚佳,那我就献丑一次了。”

    正要吹奏,韩姑娘却在此打断道:“笙哥,要不,要不还是以后吧。”令狐聿笙失落道:“怎么,韩姑娘可是嫌我技艺过于浅薄,听了难免?”韩姑娘忙摆摆手,道:“不不不,笙哥,你千万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笑傲江湖曲既是二人合奏之曲,今日你在这一人独奏,我在旁看着,倒是,倒是显得我愚笨至极了。”韩姑娘声音越来越低,不过令狐聿笙倒还是听了个明白。一时心里,突突直跳,真是喜悦万分,但又不敢显露,免得让其觉得自己轻浮。

    韩姑娘沉默许久,又道:“我是一乡野女子,从小蠢笨的紧,也从未学过音律,但却向往已久,不知笙哥,笙哥能否教我抚琴。”一边说着,一边手摆弄着衣角。令狐聿笙听了,激动地上前握住了韩姑娘的手,开心道:“那自是当然可以,这曲子的确是二人合奏为佳,一人确是玷污此曲,韩姑娘既然想学音律,我虽不是名师,但以你的聪明智慧想来是很快的,再说了,我若不行,回头还可以让

    我娘教你,想必她也是很乐意的 。”

    紫霄寒霜猛然间又被握住了手,想来这是那次落水后第二次肌肤之亲了,那次是迫不得已,这次却是。不过虽如此想来,韩姑娘的手倒也未挣扎出来,坦然接受了,这一刻,二者仿佛都互相知晓了些什么,很自然的,把手合在了一起,韩姑娘道:“别忘了,你之前轻功比试,可还是输给我,教我音律就算输的代价了。”

    令狐聿笙哈哈笑道:“武当梯云纵名满天下,输给武当高徒,我心服口服。”随后,他便缓缓续道:“学琴,首先便是学基本的音律,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这十二音律相传是自古已有,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其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成。”说到这,令狐聿笙不禁又心里一动,因其突然想到,父亲说过,当年二人婚礼上,衡山莫大先生便送了一首凤求凰给二人。

    “那琴之音律想来亦是含于这十二律之中了?”韩姑娘这么问道,令狐聿笙收摄心神,继续回道:“自然如此,瑶琴七弦,具宫、商、角、徵、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另有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说着将玉箫拿到面前又道:“其中笑傲江湖曲,又属特殊了,因其某些调乃是需要武功精强,功力深厚之人运用内力方可演奏,加之合奏吞吐间,更需二人心意相通,方能琴箫和谐,天下无双。因此在普通乐师看来,谱子便杂乱无章,无用至极了。”

    韩姑娘应道:“因此,能吹奏出笑傲江湖曲的人,都是武功高强,心意相通的挚友了。”令狐聿笙一旁补充道:“还有恩爱的江湖夫妻啊。”此时太阳已落,天色已沉,夏日的凉风习习吹过,二人的手,依旧紧握。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连日的阴雨终于过去,岸边韩姑娘轻轻靠在令狐聿笙肩头,轻声道:“笙哥,等这次令狐伯父伤好了,我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不,不回武当了。”

    令狐聿笙听到此话,却猛地惊起,一旁的韩姑娘也被这突然之举吓了一跳,心觉是否自己说的话令他不快,心中不免黯然神伤。

    只见令狐聿笙听得此话浑身颤抖,声音还带了几分惊惧,道:“你说,我爹,我爹的伤?什么伤?”韩姑娘听了,疑惑道:“令狐伯父旧伤复发,伯母她告知正邪各位交好的武林同道,聚于孤山梅庄商讨给伯父治疗一事,我武当也是接到了信息,因此我才和我哥松剑随着师父玄思道长及各位师叔来到杭州的。”

    令狐聿笙此时已较之先前平静,追问道:“什么伤?我一直和我爹一起,他从未与人交手,怎会有伤?”韩姑娘牵住了令狐聿笙的手,慢慢安抚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师父说过,伯父年轻时曾受伤,后得少林医治,这次应是旧伤复发吧。”

    令狐聿笙过去从未听闻父亲身上有旧伤,但黑白两道齐聚杭州也是事实,武当高人更没有编造骗门下弟子的理由,想到来梅庄后确未曾见过父亲,母亲也突然一改之前不让他涉足江湖的规矩,反而让他四下转转。他本以为是自己长大了,母亲觉得不能一直在父母羽翼下受庇护了,现在想来,的确疑点多多,更像是父母不想让他担

    心,怕人多嘴杂,故意把他支开一样。

    令狐聿笙拍了拍韩姑娘的手,表示自己没事了,说道:“韩姑娘,我没事了,你先左近寻一客店住下,我心中不安,就不陪你了,我要连夜回梅庄去。”韩姑娘听了,牵着令狐聿笙的手,快步向西走去。“韩姑娘,你这?”令狐聿笙开口便立刻被韩姑娘打断道:“你觉得我还能在这睡下吗?深夜赶路而已,又不是没有过,江湖儿女说这些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赶快回去了?”

    令狐聿笙被韩姑娘牵着,心下感动,当下再也不再推脱,两人各自施展轻功,向梅庄方向奔去。

    七日后,清晨,杭州,孤山,梅庄,客房内。

    “真不打算回去了吗?”一个二十多岁的做道士打扮的男子对面前的年轻姑娘问道。韩姑娘双目红肿,显是曾哭过很多次,她淡然却又决然的回道:“不回去了,哥你帮我转述给师父吧,感谢武当,感谢师父多年的教导,请原谅我不能一直在跟前侍奉他老人家,哥,你也是,咱俩从小相依为命,一直都是你照顾着我,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我、我。”韩姑娘话还未完,被松剑道士打断道:“别的话都不用说了,我理解你的任何决定,师父那里我会去说,他自然也会理解,而且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不相见,武当,从来只是出处,而非归处。你大了,你既然选了自己的路,放心去走便是,累了倦了,记得回家看看。”

    韩姑娘再也忍不住,扑到兄长怀里哭了起来:“这么好的神仙眷侣,上天真的有所谓的公平吗,笙哥他,他现在身边,只有我陪着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的,哥,你们珍重。”松剑听了,眼中也难抑悲伤之情,轻轻拍了几下妹子的后背,缓缓道:“好了,你好好去陪他吧,少林众僧已给令狐大侠夫妇诵经七日,今天便要回少室山了,我们今日也要出发返回武当了,你在此好生的,哪怕于公来说,我们也不能让令狐大侠的儿子就此消磨下去,若他像他母亲那般,唉。”说着,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韩姑娘看着兄长的背影,定了定神,思索良久,紧握双拳,好似下了个什么决定一样,走出屋门,向内室走去。

    内室之中,令狐聿笙已数日滴米未进,全仗着自小所练破玉混元内力还支撑着自己还未死去。眼中不停重复着那日终返梅庄后的景象——白布,灵堂,以及父母的尸身。耳畔不断回响着少林僧的话语:“令狐大侠当年研习吸星**,体内异种冲撞损害身体经脉,虽后得少林易筋经导气归虚,梳理体内异种真气,但已经损害的经脉却未能修复,以至二十多年后经脉之伤,愈发严重,终至不可逆转。我各派人士,商讨多日,寻机救治数日,却仍无功而返,使得令狐大侠一代英杰,却遭此业报,属实令人伤感。令狐夫人多日来,救治丈夫,用尽体内真气,费尽心神,加之令狐大侠之巨大打击,以至于心脉闭塞,竟耳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之后的各派人士如何吊唁,如何劝他节哀及父母后事他全未能记得,记忆思绪乃至整个人仿佛到那一刻便全部都没了。“对,没了,就像爹娘一样,他们不管自己了,没了,我也要没了。”令狐聿笙心里想到。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六节)非鱼

    内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屋外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与人身上。突然的光明使得令狐聿笙一时间睁不开眼,还未等他看清来人,“啪,啪”两个耳光便重重的落到了自己脸上,来人丝毫没有手下容情,两掌均运足了功力。令狐聿笙只觉眼前直冒金星,再加上数日未尽吃食,险些被直接扇晕过去。

    来人便是韩姑娘,她一边拽着令狐聿笙的衣领,一边吼道:“令狐聿笙!你到底要再这么半死不活的多久?”

    令狐聿笙看清眼前是韩姑娘,说道:“半死?那就让我彻底去死好了,你来的正好,一剑杀了我吧,这样我就能去见我爹娘了。”

    韩姑娘长剑出鞘,一剑劈碎了旁边的桌子,道:“你真的要去死,是吗?做一个不孝,不守信义,不负责任的小人去死吗?令狐夫妇何等英雄,养育你十七年就是为了造就一个小人的吗?”

    令狐聿笙出口反驳道:“我自己死我的,怎么就成小人了?”韩姑娘听他开口问了,便回答道:“伯父伯母生你养你教导你十七年,就是为了让你自绝性命的吗?传你一身绝学你不能扬先辈威名也就算了,在这不声不响的死了,日后岂不成为江湖笑柄,你死了不可怕,死了却要败坏令狐大侠的名声,一世英雄却培养出了个怕时懦夫,难道这不是不孝?”

    令狐聿笙只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心想自己如此消沉,若父母尚在人间,只怕也会被气的伤心不已。但他扔嘴硬道:“那你说我死了又是不守信义,不负责任又是为何?”韩姑娘反手又扇了令狐聿笙一个耳光,道:“之前那两个,是我替伯父伯母打的,现在这一个是我为我自己打的。你答应过我,要教我笑傲江湖曲,现在死了,岂不是不是信义,失信于我;你在钱塘江中对我那个,又在杭州城郊与我,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未来的那个了,甚至为了你,拜别了师父兄长,连武当也不回了。你就这么死了,对我岂不是不负责任。”说道后来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令狐聿笙先前本就已觉自己不该就此颓废,现又听到韩姑娘这后来的心里话,又听得他未跟兄长返回武当留在了梅庄。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感动。道:“韩妹,我错了,之前是我幼稚可笑,你说得对,打的也对。”韩姑娘听了,心中一暖,说道:“笙哥,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会慢慢好的,你只有越来越好,伯父伯母他们才能放心。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脸上还疼吗?”令狐聿笙本也不是悲观轻生之人,只是自小与父母形影不离,一时之间,天地崩塌,现在韩姑娘一席话将其从破碎天地中拉起,他自然是得想想如何重建天地。轻声道:“前两下疼,后面一下就不疼了。”韩姑娘啐了一口,道:“那第三下我自己打的,我怕你伤着,没敢用力,自是不疼,快快出来吃点饭,也出门送送那些远道的朋友,让别人看看,令狐大侠的传人还没死呢。”

    二人携手出了内室,这几日令狐聿笙郁郁不振,令狐夫妇之后事由少林主持,梅庄各杂事,及接待、送别各门派人等之事,多由任盈盈日月神教等旧部主持,方才未曾生乱,一片井井有条。

    晚上,梅

    庄院中,令狐聿笙与韩姑娘及日月神教现任教主竹非鱼正在一起,聊起相关事宜。

    “竹叔叔。”令狐聿笙说道,竹非鱼是前任教主向问天弟子,令狐冲与向问天是结拜兄弟,任盈盈却是称其为叔叔,竹非鱼年纪远比令狐聿笙要大,因此令狐聿笙自小便称其为叔叔。“感谢竹叔叔来协给父亲疗伤,这几日我萎靡不振更要多谢竹叔叔帮忙安排大小事宜。”说着,站起身来,向竹非鱼深深拜了一拜。

    竹非鱼赶忙还礼,说道:“圣姑对我神教恩重如山,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如今看到贤侄能够振作起来,想必圣姑泉下,也会”说着落下泪来。令狐聿笙见他提到母亲,心中不免悲痛,也跟着哭了起来。

    竹非鱼见此,打了自己两巴掌,说道:“我也真是,这种事,侄儿是最难受的那个人,我却还在这说这些令你伤心的话,圣姑真泉下有知,只怕得直接一剑杀了我。”令狐聿笙看竹非鱼动手打了自己,也收了眼泪,连忙劝阻。

    竹非鱼又道:“我今日来此,一是看贤侄是否真重新振奋起来。二的话,既然贤侄已经走出阴霾,那我便告辞了。”令狐聿笙回道:“竹叔叔教中事务繁忙,小侄这不成器的样子想必也耽误了叔叔不少时间,等我安顿好父母灵柩,定亲自至黑木崖致谢。”竹非鱼摇了摇头,慢慢道:“今次一别,只怕此生不会相见。你也不用去黑木崖,从现在起,中原武林将不会再有日月神教咯。”令狐聿笙心中大为诧异,问道:“竹叔叔此言,是为何故啊。”

    竹非鱼眼睛看了看韩姑娘,韩姑娘心下也懂,起身向令狐聿笙道:“你陪竹叔叔慢慢聊,我去给你们拿壶好酒来。”说着,便向屋内走去。令狐聿笙转身拉住了她的手,道:“不用了,我戒了。”韩姑娘疑惑的看向令狐聿笙,看到他神色凄楚,知他是又想到了令狐伯父,便道:“酒戒了也好,那我给你们沏壶茶去。”令狐聿笙听着,摇了摇头,将她缓缓拉到了身边,对一旁的竹非鱼道:“竹叔叔,韩姑娘她与我不分彼此,你要是觉得可以对小侄说就但说无妨,若觉得小侄不该知道,那也无事。”

    竹非鱼望了望令狐聿笙,又看了看韩姑娘,若有所思,随之对韩姑娘抱拳道:“韩姑娘,我这侄儿以后就拜托你了,我竹非鱼代圣姑,谢谢你了。”说着弯下腰来,令狐聿笙与韩姑娘忙上前阻止。

    三人站定后,竹非鱼缓缓说道:“聿笙侄儿未涉江湖自不必说,紫霄寒霜乃武当高徒,可知我日月神教源于何处?”韩姑娘仔细想了一想,回道:“日月教名震江湖,教中各位前辈也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不过想来是我武当与日月教少有交集,我倒是未曾听本派前辈们说过。”

    竹非鱼说道:“韩姑娘你既是我聿笙侄儿的人,也不用在这恭维我,中原名门正派心里如何想神教,我派教众心中都很清楚。”韩姑娘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听竹非鱼继续说道:“我教源于西域,传到中原那也是有几百年历史了,几百年来,不乏英才艳艳之辈,当年蒙古人占据中原之时,我教也始终与元室周旋,从未妥协。”

    令狐聿笙听到这里,激动地拍桌道

    :“原来我教前辈当年如此英雄了得,令人敬佩。”他母亲是神教圣姑,听得神教历史,心里自是无比骄傲。

    “可惜,可惜。”竹非鱼继续言道:“当年那皇帝老儿在我教帮助下终将蒙古人驱逐回了草原,光复了我汉人河山,我教中人向来闲云野鹤,抗元既成,也算功成身退,怎知那朝廷始终不放心我们这把利刃存在,于是多年来,对我教中人,迫害追杀,因此我教不得已只能改头换面,藏于江湖,因需躲避朝廷,教中人士自然有些怪异独行,当然我教中人多也不愿与那所谓的正派君子同流合污。”

    韩姑娘听到这里,问道:“那这朝廷国号,是不是便是?”竹非鱼立刻回道:“那是自然,那皇帝老儿全靠我教大力扶持,不用我教名号立国,他手下早就人人不服了,不过我教人士自那之后,便受朝廷各种莫须有罪名之陷,只好将名拆为日月二字,这就是日月神教的由来了。”

    令狐聿笙听了,不免心寒,道:“这古往今来,当上帝王的人真没一个是好东西,难怪我爹常说,做皇帝不如一乞儿。”竹非鱼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道:“令狐大侠此等言语真是前无古人,旷古烁今,当世也只有他配得上圣姑了。”

    韩姑娘在旁怕他们又提到令狐夫妇令令狐聿笙难过,便问道:“那适才竹叔叔说,此生怕难以相见可是与这神教历史有关?”

    竹非鱼听到此话,仿佛想到了什么,气愤的竟耳将院中的青石圆桌一掌拍的碎裂开来,杯碟茶碗也碎了一地,只听他道:“侄儿,韩姑娘我失礼。”令狐聿笙摇手表示无妨,只听竹非鱼说道:“前几十年,这朝廷多灾多难,我教倒是过了一段太平安乐的日子,任教主在位时更是一统,令那多少名门正派闻风丧胆,各大帮派山寨无不俯首称臣。”

    韩姑娘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却突然被旁人握住了手,原是令狐聿笙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介意,听竹非鱼讲下去。“可最近几年,那成化小皇帝对我教中人追捕却甚是严密,且手段毒辣,今年更是抽掉了锦衣卫大部分好手,又已重利从民间招募了许多亡命之徒,成立了一个所谓的西缉事厂,在那太监汪直带领下,各府各县,不知有多少教中兄弟糟了毒手。”令狐聿笙看那竹非鱼提到那汪直时,恨得咬牙切齿,想必有不少兄弟死于非命,心中也不免有气。

    竹非鱼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教中弟子不乏英武之辈,但却抵不住这朝廷与地方官的各种勾结,重利举报。因此,我先前便于各堂堂主一起去找过圣姑商议。”令狐聿笙一旁问道:“我娘如何说?各位如何决断的?”

    竹非鱼黯然道:“那能有什么决断,朝廷势大,我教孤掌难鸣,我们几个老兄弟商量后,决定前往西域给弟兄们寻一生机,不愿意跟随的教中,原地解散回家。我教大部分人众此刻想必都已离开中原,我是此次接到圣姑传令,方才耽搁了些日子。”竹非鱼说道这里,脸上神采全无,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

    令狐聿笙与韩姑娘在旁也沉默许久,不知如何劝慰。

第一章:夜雨笙萧遇寒霜,侠影消逝别离觞 (第七节)纵横

    一月后,“你是不是又想到竹叔叔走之前给你说的话了?”梅庄内,韩姑娘一边对令狐聿笙说道,一边把菜端了上来,一碟五香兔肉,一碟桶子鸡。此时梅庄内,各派宾客早已离去,只剩下梅庄本身的仆人管家,还有就是令狐聿笙与韩姑娘二位了。

    令狐聿笙站在窗边,道:“竹叔叔说他乃庸碌之人,对不起外公与向爷爷的栽培,让我以后跟我爹娘和外公学,成为惊世艳艳之才,不要学他。”

    韩姑娘应道:“你是怕你做不到,所以,有压力了?”

    令狐聿笙说道:“不说我外公和爹娘了,就说是竹叔叔那也是一教之主,我与之也相距甚远。”

    韩姑娘走到令狐聿笙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心上,道:“我过去,喜欢大英雄大豪杰,认识你之后,我只喜欢你,所以无论你以后是大侠也好,是普通人也好,我的心此刻,以后都是如此。”

    令狐聿笙听了,心下感动,把韩姑娘轻轻抱在怀中,道:“你放心,为了你,为了天上的爹娘,我也不会消沉,我定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让世人知道,令狐冲与任盈盈的后人,亦是英雄豪杰。”

    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门外小厮脚步声传来,敲门道:“庄主,外面恒山派仪清,仪和两位师太拜会庄主。”令狐聿笙赶忙回道:“快快有请,我这就前往会客厅一见。”韩姑娘在旁问道:“恒山两位师太去而复返,不知有何事?”令狐聿笙回道:“当年恒山派众位前辈与我父亲相交甚好,我少时也见过几位师太都对我一家不错,恒山如果有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说着,二人也向会客厅快步走去。

    二人来到会客厅,韩姑娘见两位身着袈裟,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师太正在品茗,想必便是那恒山仪清,仪和两位前辈了。仪清仪和见令狐聿笙走出,站起身来,令狐聿笙赶忙向二位行礼道:“两位师叔,之前小侄浑浑噩噩,失敬之处,还请原谅。今次来此,有何要事,但说无妨,小侄一定尽力而为。”随后,把身旁的韩姑娘身份也介绍给了二位师太

    “善哉,善哉。”仪清,双手合十道:“令狐贤侄悲痛,人之常情,我辈自然理解,又怎会相怪,如今见到贤侄未曾继续消沉,贫尼深感欣慰,想仪琳师妹知道此事,定会十分开心。”

    令狐聿笙听她提到仪琳,便问道:“敢问仪琳姑姑如今如何?小侄当日心神无定,一切事务都未曾记忆。”恒山仪琳是他父亲少时好友,令狐聿笙幼时,仪琳便对他疼爱有加,他与仪琳关系极亲,二人便如亲姑侄一般无二。

    仪和一旁叹道:“仪琳师妹,当日便直接昏死过去,我们带其回恒山修养数日方才进了些水米,我们此次下山之前,她仍是郁郁寡欢,任我们谁劝都是无用。”

    仪清一边附道:“出家人本该五蕴皆空,不过令狐师兄与本派有大恩惠,更与仪琳师妹情深义重,唉。对了这是此次下山前,仪琳师妹托我们带给贤侄的东西。”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交给了令狐聿笙。

    令狐聿笙打开后,发现是一枚玉坠,顶端简单的

    用线绑着,虽不精致,但胜在简单雅致,可见相送之人一番心意。令狐聿笙,珍之重之的将其放在怀中。

    仪清问道:“贤侄可知师妹之意?”

    令狐聿笙恭敬回道:“润泽以温,仁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也;其声舒扬远闻,智也;不挠而折,勇者;锐廉而不技,洁也。此玉之五德,仪琳姑姑是希望我做个仁义智勇洁的正人君子,莫丢了我爹我娘的脸面。”

    令狐聿笙说着,心中自也十分担心仪琳姑姑。便问道:“晚辈有一不情之请,想随二位师叔去恒山白云庵一趟,劝一劝仪琳姑姑,不知可否方便?”

    仪和弯腰道:“令狐贤侄如此重情重义,我派与令尊渊源极深,自是一万个愿意的,而且尚有一事需知会贤侄。”“仪和,不可。”仪和的话语突被身旁的仪清师太打断,仪清缓缓摇了摇头,仪和只得闭口不言。

    韩姑娘这时说道:“两位师太前辈,如果有什么是笙哥他能做的,但说无妨,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

    仪清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令狐师兄当年便与我们说过,不想让贤侄牵扯进这纷扰的江湖之中,令狐师兄已然逝去,我辈深受其恩,自不会违背令狐师兄之愿,再说贤侄既然已与韩姑娘有了平安喜乐的生活,我们自是更不该破坏,不然如何对得起令狐师兄。”

    令狐聿笙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爹娘为了保护我,不涉足江湖,自是对我的一片爱,但少年总不能一直在父母羽翼之下接受庇护,此时此刻,我父母遭逢意外,我更应振奋做出一番事情,才对得起爹娘一十七年的栽培。”

    仪和也在一旁急道:“师姐。”仪清想了下,无奈道:“既然贤侄是这么想的,那我们也不便阻止,仪和师妹,你就给令狐贤侄说一下吧,至于如何决断,自凭贤侄意愿。”

    仪和听了,便说道:“自二十多年前,五岳剑派除我恒山之外均遭逢大难,高手死伤殆尽,四派绝学多也就此失传。这二十年间,四派各师兄弟多至恒山,希望我派劝说令狐师兄执掌大局,以延续各派传承,重振我五岳剑派威名。但我们均知令狐师兄志不在此,自不愿打扰你们的逍遥生活,且另外四派人才凋零也是当初他们咎由自取。”

    二十余年前的那场五岳浩劫,令狐聿笙与韩姑娘也曾听闻,心中倒也不是全然不知。仪和又接着说道:“月前,华山派梁师弟,衡山派墨师兄,泰山派木师兄以及嵩山王师兄上了少林,向觉光大师再次提到此事,觉光方丈认为令狐贤侄宅心仁厚,且尽得令狐师兄真传,如能执掌五派,自是武林之福,因此派底下弟子来到白云庵,希望我派可以劝说令狐贤侄,执掌五派,造福武林。”

    仪清在旁也说道:“我恒山上下,自是支持令狐贤侄的,当年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也曾希望令狐师兄可以掌五派门户,想来必是五派乃至武林之福,这次觉光方丈也说,若华山衡山泰山嵩山四派就此萎靡不振,从江湖中衰败乃至除名,实非武林之幸,若贤侄可执掌五派,想必也不负令狐夫妇之传承,因此我等才前来此处告知此事,只不过想到令狐

    师兄当年之语,这一路上我们不知争辩了多少次。”

    令狐聿笙心中,惊讶万分,他想过若是恒山有难,自己当然义不容辞,但执掌五派,传授武功等事,对他来说却是从未想过,甚至梦里都未曾梦过。不知如何决断,只得回道:“两位师叔请到客房休息,容我细细思考,晚些时候给两位师叔答案。”

    仪清仪和点头,随管家离去,仪清离开厅中之前,又向令狐聿笙说道:“其实我是希望令狐贤侄拒绝的,因为我想如果令狐师兄在的话,他也会如此吧。”

    “笙哥,你心里怎么想的?”韩姑娘待二人离去后,向令狐聿笙问道,令狐聿笙道:“师叔们有句话说的不错,如果我能把这件事做好,造福武林,才不负父母教诲,也不会辜负竹叔叔对我的期望,但我怕自己才疏学浅,反而弄巧成拙,我自己坏了名声是小,连累了父母声名是大。”

    韩姑娘轻轻抱住令狐聿笙,说道:“江湖如果是一片不知风浪几何的海面,那眼下的五岳剑派就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漩涡,个中凶险自不必说。但我相信你,我过去心里一直向往着一位大英雄,直到遇见了你,我发觉,你就是那个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很好。武功自不必说,你的心性,我最了解,觉光方丈的判断我也深深认同。”

    令狐聿笙看着怀里的韩姑娘,想到了自己过去和爹娘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又摸到了腰间别着的玉箫,眼神愈发坚定,道:“韩妹,你还记得咱俩要一起弹笑傲江湖曲吧?”韩姑娘回答道:“这事,估计这辈子不会忘了。”又想到那天自己还打了这个人三巴掌,手指心疼的轻抚过令狐聿笙的双颊。

    令狐聿笙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我爹和我娘他们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传说,我作为他们的传人,自然也该去谱写独属于我们的笑傲江湖曲。”

    韩姑娘听了,心里甜甜的,情难自抑道:“笙哥,你之前不是问过我的名字,我未曾告诉过你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你是世上除了师父,我哥之外第三个知道我名字的人,也是我以后人生里最重要的人,我姓韩,名字叫做素琴。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从今以后,只想做你的,令狐夫人。”

    二人紧紧相拥在这孤山梅庄,当年令狐冲与任盈盈喜结连理的地方。

    令狐聿笙说道:“古语有云:孝子之至,莫大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既然决定了,我就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不负所托,不负所传。我们是不能再在这杭州天堂逍遥度日,是该前往五岳了。”

    韩素琴在令狐聿笙怀里问道:“我们先去哪?”“恒山。”令狐聿笙回道。韩素琴“嗯”了一声,道“一切听你的。”

    令狐聿笙轻抚着怀里的可人儿,说道:“竹叔叔走了,仪琳姑姑现在是我世上最亲的亲人了。”韩素琴还未曾反应过来,说道:“嗯。”

    令狐聿笙突然把韩素琴横抱在怀里,放声长啸,说道:“想成为令狐夫人,总得有长辈在场才是,走,我们先去恒山。”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八节)嘉兴

    少年子弟,鬓发霜染,春归秋逝,江湖亦老。大多数人命运,注定是沉于渺渺江湖中的一缕无家孤魂,无人记得。但有些人天生便属于这个江湖,注定不会泯然众人,而是熠熠生辉。

    八月,中秋佳节前夕,嘉兴府一处偏僻的林间小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路上传来女孩清脆的歌谣声。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着。“坎中满,兑上缺。”突然,她的歌声停了,平时杳无一人的小路旁,有着一大滩血迹,旁边还躺着一人,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女娃却并未和普通人家小孩一样尖叫着跑开,而是快步走上前,只见是一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多岁,满脸血污,胸口深陷,四肢也多为兵刃所伤。小姑娘孩看着他伤口如此之多,还在往外流血,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没有吓得跑开,而是颤颤的将手指往男子鼻息上一探。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只见她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塞入中年男子嘴中。见男子把药丸吞下,女孩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快步向原路奔回过去。

    湖边坐落着一处不大,但却极其雅致的庄园。因这里林深木茂,亦无什么水产,以至周围人烟稀少,甚少有人知道此地还有一户人家。

    此时,刚过午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使人困乏的时刻。庄内,“九儿妹妹,你那几株异国异种可真是奇怪,模样奇怪倒也算了,这生长倒也奇特,你往常侍弄别的花草精心的紧,这次我倒是看连水也没浇过几次。”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躺在院内阴凉处的躺椅上,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走廊的屋檐下,一身着翠色衣衫的妇人正在给摆弄着几盆说花不是花,说草亦非草的物事。她只用了一根普通的荆钗别住了垂腰的秀发,她一边抹了抹额头的细汗,轻声笑道:“汐姐姐,这可不是我偷懒,那南洋商人那时说,这几盆花深秋前,不能多浇水,只需摆在凉爽干燥的通风之处即可。这盆花叶寒月夜当初我扦插稍微晚了些时候,你看,她就比其他姐妹长得消瘦多了。”

    偌大的庄内,只有两位美妇在此,竟连一个半个侍女丫鬟都无,更不用说男丁了。

    原来,此庄,名曰“垂杨”。相传在蒙古未曾攻破大宋河山之时,来了一对姐妹,却是一人姓程,一人姓陆,两人一起建起了这座垂杨庄,便在此生活了下来,因其平时少在外界走动,也与外人甚少往来,渐渐无人知晓起来。说来也怪,这庄内自创立的那对姐妹开始,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听说山庄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人嫁人,而是庄主每到老来,便收养一对幼年姐妹作为自己的女儿,以此代代传承下来。虽不常与外界来往,生活也枯燥孤寂些,但日子过得倒是无灾无难,平安幸福。

    到了这一辈,目前执掌山庄的姐妹便是那靠在椅上休憩的陆汐辞,与侍弄异域花草的程九芝了。

    陆汐辞听了程九芝的话倒是好奇,从椅子上站起,移步到程九芝身旁,道:“

    怎么,九儿妹妹,你分得清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程九芝轻轻在陆汐辞腰间揉了一把,故作恼怒道;汐姐姐,它们哪里奇怪了,这左手边的三盆是唐印,草玉露,十字星锦。中间这盆是薄雪万年草,那盘稍显瘦弱的,就是花叶寒月夜了。”

    陆汐辞听了,手上做了个请手式,半开玩笑道:“怎么,你个没大没小的还跟姐姐我动起手了,正好,不知妹妹的玉箫剑法又精进了多少啊?”

    程九芝笑着推开了陆汐辞的手,道:“汐姐姐,我现在可不能和你在这闹,这花草药材之事可不能马虎,还记得之前,忘了修剪那百枯草,使得周边十余盆药材全都被毒死了,现在想来,我心里仍伤心不已呢。”

    两人正在这闹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人还未至,声音倒先传到二人耳中:“娘亲,姨娘,有人,有人快死了。”两人听了,立刻收起笑容,赶忙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程九芝见并非是女孩受伤,便喝道:“姑娘家家的,没事乱说什么死了活了的,别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要准确分析判断。”原来之前在道旁遇见受伤男子的小姑娘,正是这庄主姐妹的其中一个女儿,程雨溪。

    此时,小程雨溪也奔到了这姐妹俩的身前,正大口喘着气,陆汐辞拿起手帕轻轻擦去小脸上的汗珠,问道:“雨溪,你不是午饭后便去后山玉桃书洞看书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别急,遇到什么了,慢慢说。”

    程雨溪一边喘着气,一边把自己在路上遇到受伤男子一事缓缓道了出来,她年龄虽小,却口齿清楚,逻辑清晰,将整件事说的十分详细,并未有任何遗漏。

    陆汐辞与程九芝听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看,程九芝对小雨溪道:“孩子,娘亲和姨娘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人,给他治治,刀剑血液伤口什么的,你小孩子就别跟着了,你从另一条路去书洞。”说着摸了摸小雨溪的头。程雨溪听了,点了点头,懂事道:“那娘亲你俩一定要把那个叔叔救了啊,看起来他伤的不轻,姨娘你也注意安全,我去看书了。”说着转身便走。

    一旁的陆汐辞叫住了她,想到这孩子比自己家那个不知勤勉了多少,经常看书看的废寝忘食的,有时半夜才想起来回家吃饭,便道:“先别急着走,屋子里那些桂圆、蒸枣、糖霜桃条等甜品你拿些再走,姨娘知道你容易忘了时间,不吃东西,对身体可是不好的。”程雨溪听了,开心地向屋内奔去,道:“谢谢姨娘。”陆汐辞笑着回道:“那旁边还有你爱吃的莲花糕,花生糕,你也一齐带着点,别饿着自己。”“嗯,好的。” 程雨溪在屋内应道。

    陆汐辞想到自家那个吃了午饭,给自己说都没说一声,便去旁边村子里偷懒玩乐的自家姑娘,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啊,这一点上,我可羡慕死你了。”程九芝知她想到了雨溪她姐姐,劝慰道:“汐姐姐,别这么想,霜霜只是顽皮任性了一些,姑娘家淘气一点也好,总比整日沉

    闷闷出病来好吧。”

    陆汐辞摇了摇头,说道:“希望如此吧,不想了,妹妹,我们还是先去救人吧。”拉着程九芝的手,向程雨溪所述路旁奔去。瞬息之间,便已出屋外,二人身法轻灵迅捷,轻功造诣竟不下于武林中一流好手。

    半盏茶时间不到,二人便到了雨溪所说小路上,程九芝放慢了脚步,往前以至道:“汐姐姐,在那。”陆汐辞定睛一看,果见一男子倒在地上,身旁大片殷红,生死不知。

    二人行到近前,程九芝见之前雨溪虽给他服了本门灵药,但伤势奇重,仍是出气多,进气少,连忙使出本门拂穴手,运足内力,封了他心口灵台穴,丹田下中极穴,以及胸口的气脉玉堂诸穴,先给他护住性命,再仔细看其伤势。

    陆汐辞在旁看后言道:“四肢兵刃之伤,有刀伤,棍棒击打痕迹,还有铁扇,判官笔等三四处不同兵器的伤口,看来此人是遭到了多人围攻。”

    程九芝搭了脉息后,良久道:“四肢兵刃利器的伤只是皮外小伤,却是未伤及要害,倒是无碍。最主要的是这里。”说着指了指男子的胸口,幽幽道:“履霜破冰拳,神驼雪山掌,还有一丝狂风迅雷功的劲力。身重如此高深武学却仍未损及经脉要穴,此人功力,深不可测。”

    陆汐辞听了程九芝的话语,震惊道:“你确定是这几门功夫?难道伤他的人是?”程九芝继续搭着脉门,点头肯定道:“从招式功力上看,的确就是那摩天盟的公木先生与魔影聪,而胸口这一招履霜破冰掌的渴马奔泉,如此深厚劲力,想必就是那传闻中的摩天盟主鸿败天了。”

    陆汐辞震惊道:“这摩天盟,近几年来崛起于昆仑天山等域外之所,怎么此次个中好手竟来到中原江南,而且听闻鸿败天几乎无敌天下,看这人伤势,估计围攻之人不下十人,若真是他们几人带头,天下又怎会有能逃脱升天,且脏腑却未受致命重创之人。”陆汐辞说道此处,突然想到一人,大惊道:“九儿妹妹,据姐姐想来,当今武林之中三十多岁年龄,能在这几人中,逃脱升天的,唯有那武林第一人了。”

    程九芝此时又将三粒朱红色外皮的丹药喂入重伤男子口中,四肢流血的地方,业已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她缓缓道:“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的当年令狐大侠与日月教圣姑的儿子,十余年时间将原本衰落的五岳剑派重新变为武林第一流势力,如今的华山掌门,五岳盟主,人称孤梅鬼才的令狐聿笙。也只有他,能在以摩天盟主为首的多人围攻下逃出生天了。”

    讲到这里,程九芝突然之间收了手,正色道:“姐姐,此人我们不能救!”陆汐辞听了,疑惑不解,向程九芝投去询问的目光,只听程九芝接着道:“若是一寻常百姓或普通武人,我们本着江湖道义,自不能袖手旁观,当施以援手,但此人乃江湖中极负盛名,且势力浩大之人辈,我们救了此人,只怕从此便打破了垂杨数百年的逍遥与安居了。”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九节)汐辞

    陆汐辞缓缓摇头,说道:“妹妹,这件事上,却是你想的错了。首先,就如你所说,武林第一人失踪,五岳剑派甚至整个正道武林都会寻找,难免不会找到此处,若找到此处,发现令狐掌门身死,难免不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就算各大派查清非你我二人所害,那这见死不救的罪名也是落实了的。”

    程九芝听到这里,不禁回道:“此事确实是妹妹疏忽想错了。”陆汐辞听了,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若只是你我过错,那我们承担也就是了,但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昆仑摩天首领人物从未至中原,第一次来,便对五岳剑派盟主,进行围攻,而且招招杀手,若不是雨溪发现了令狐掌门,他早就横尸野外了。这其中的武林利害,我等姐妹自是不会明白,因此更需救治令狐掌门,让他和五岳剑派及少林武当峨眉诸派去分析个中原因,然后去做应对。”

    程九芝听了,点头表示同意,二人就地取材,做了一简易担架,将令狐聿笙放在上面,不敢再多耽搁,共同抬着返回垂杨庄中医治。

    深夜,虽临近中秋,可今夜的月光却丝毫也未能从浓浓密布的乌云之中洒落那么一点。垂杨山庄内,虽已近亥时,但陆汐辞程九芝姐妹俩依然在忙碌着。

    偏厅内,程九芝在凤栖石古砚中加入清水,随后宁神运指,磨好了一方松烟墨,铺开一张印花玉笺,取出一支湖斑羊毫笔,一边写着字,一边向旁边的陆汐辞问道:“汐姐姐,霜霜已经睡了吗?”一旁的陆汐辞回道:“那野丫头,回来吃了晚饭就去睡了,估计是在外玩累了,也是心大,连家里多了个客人也是丝毫不知。”想了想,又说道:“雨溪那孩子,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要去书洞看看吗?”

    程九芝抬起头来,道:“想来是无事的,估计是看累了就直接在那边睡下了,她之前不也有过几次吗?反正被褥什么的,那里也有,姐姐不用担心。”陆汐辞看着点燃的熏香那根缥缈的烟线,询问道:“令狐掌门的伤势怎么样了?”

    程九芝回道:“四肢的刀剑外伤已经包扎完毕,不再流血,我给他服了点人参、田七、红花、当归等补血之药物。胸前那几手掌伤倒是颇为沉重,幸得令狐掌门功力深厚,不过也大伤元气,我弄了点鹿胎、紫河车、海狗肾等大补之物,佐以半夏、甘草、薄荷、桔梗等温和药物中和,已无大碍,在隔壁房中睡着呢,接下来慢慢调养即可。以令狐掌门的功力,我估计,一两日之内,便该醒了。”

    陆汐辞应道:“妹妹的医术,那自然是极高超的了,想那令狐掌门伤重遇到你们母子,也是武林之福。”程九芝停下了笔,道:“姐姐别再打趣妹妹了,姐姐你看看妹妹写的这封书信,可有何不妥当之处。”

    陆汐辞拿起程九芝所写之信,细细读着。

    隔壁客房之中,炉中的杜衡古香正依依袅袅的烧着。软床之上的人,渐渐的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原来令狐聿笙三十余年之勤勉,加之自小得父母高人指点,功力之深非常人所不能及,因此并未如程九芝所料,医治之后短短数个时辰,便恢复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令狐聿笙自二十年前,答应五岳剑派人士,出山以来,与其妻子紫霄寒霜这些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遇到了多少危难都被其高深的武功与智谋所一一化解,曾经各怀鬼胎,衰败不堪的五岳剑派如今

    在江湖中大有侠名,好生兴旺,这一份武功,魄力与智谋,使得大家给了令狐聿笙个孤梅鬼才的尊号。

    这一次,令狐聿笙召集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各大门派于八月中秋佳节齐聚孤山梅庄,召开梅庄大会,他自己因派中事物耽搁了几天,于是一人上路,按理说,以他在江湖中的人缘,声望,武功,自是无人会去寻他晦气。谁知行至这江南道上,嘉兴府地界,却遭到摩天盟主与麾下春残秋衰二堂主会同那七星魔云使,十名邪派高手的倾力围攻,他独孤九剑虽然精妙无双,重伤了七星魔云使其中的四人,也在那秋衰堂主公木先生身上留了两剑,但最终仍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仗着内力深厚,剑法神妙才侥幸逃出身天。最终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晕倒在那偏僻小道之上。

    此时,令狐聿笙从昏迷中醒来,头晕目眩,强行打起精神,向四周看去,发觉身处一大宅软床之中,心下诧异,勉力运气内力游于自身任脉诸穴道,自膻中气海起,游于天突、廉泉、承浆、断基、紫宫、关元、璇玑等穴经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气海、中极各穴。发觉自身内伤已被治愈的七七八八,体内并无异常,只是内力真元大损,需将养一段时间。又见四肢创伤也全被人悉心包扎完毕,心下感激:看这疗伤手段,自是高手所为,此室装修亦非寻常人家,江南路上,何时有了这等前辈高人,我竟一无所知。此次脱险救治全赖此处高人,等伤愈之后我令狐聿笙应当好生感谢才是。

    他伤势扔重,思索了片刻,心神实在不支,便又要沉沉睡去。突然听得隔壁似有争论之声,令狐聿笙心下好奇,强打精神仔细聆听。只听得是一中年妇人声音道:“九儿妹妹,我愈发觉得此事不妥。”令狐聿笙接着听到她说:“那件事情等令狐掌门醒了,直接让他本人答应便可,何必节外生枝呢?”令狐聿笙心下更为奇怪,隔壁屋内似乎是两人在那交谈,那另一人道:“汐姐姐,我也不想,但令狐掌门失踪在此,若其门人弟子寻找之时,寻到此处,那岂不更是难以挽回。”

    那汐姐姐反对道:“不行,此事乃重中之重,机密万分,如有泄露,你我万死难挡其罪,令狐掌门何等身份,等他醒了,看在你我救了他性命的恩情上,自会去做,何必让五岳剑派旁人知晓,节外生枝,再说了,你都说了,他一两日内便会醒来,此地偏僻,他一成名掌门一两日不归,底下之人也不会拼力去找,妹妹多虑了。”

    令狐聿笙受此重伤,本该好好休息静养,此时他强打精神运气凝神,内息登时走入岔道,他不敢再去听那身外之音,慢慢导气归虚,使内息重回正道后,听得隔壁之争似已有定论。听那九儿妹妹说道:“既然如此,姐姐说的倒也有道理五岳剑派之人关系多连枝带叶,很难保证消息不漏,此事对令狐掌门不过小菜一碟,我等又对他有大恩,他想来不会拒绝,既然如此就不节外生枝了,一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汐姐姐又道:“所以啊,妹妹就不要多虑了,我们接下来等着他醒过来就是,来,你那百枯草也该到了该修剪的时候了,我陪你过去帮帮你的忙。”脚步声响起,想是二人离开了隔壁,听那九儿妹妹又道:“姐姐,摩天盟……”声音渐小,终不可闻。

    令狐聿笙继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却已惊起滔天巨浪,他思虑万千,知此刻自己伤重未愈,此处与那两妇人

    的对话处处透露着诡谲,急需梳理判断出一个事实出来。

    他躺在床上,心中想道:“看这情形,那姐妹二人想是武功不弱,是什么事情是必须让我答应去做的,我此刻伤重武功未复,因此应不是需武功高强解决之事,那除了武功之外,便是需要以我为首的五岳势力的帮助,那既然如此,又为何如此隐秘,说道不能有其他人知道。那其中一个妇人提到了摩天盟,之前江南从未听闻有这擅长医术的姐妹二人,摩天盟首脑一到江南,便出现把我救了下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他又想到:“近几年来昆仑天山等地各大小门派帮会都以摩天盟为尊,从去年开始,中原武林的一些山寨教门帮派背后也都出现了摩天盟的影子,我落单从关中赶来梅庄,此事原是意外,那鸿败天等人却能精确的在嘉兴府伏击我,想来是早有预谋。他们想扩充势力,做一些奸邪勾当,自然是得先破除掉我这个拦路石。”

    令狐聿笙想到此处,心中渐渐拨云见日,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但却又隐隐感到有何处不对:“若这对姐妹也是摩天盟的人,跟随鸿败天他们一起来的嘉兴此地,那为何要相救于我,直接令我暴尸荒野即可,伤了,再救了,再杀岂不多此一举。若她们不是摩天盟的人,又能有什么让我去做,却又不能告知任何武林同道知晓的事情呢?”

    令狐聿笙胸前开始麻痒起来,他知这是药力开始发作之效,转念想来:“之前与那摩天盟主交手之时,他武学招式法度严谨,手下攻守进退配合之间也是默契十足,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且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置我死地的杀局,想来必是心思缜密,颇负谋略之一代枭雄人物。若他此次的目的并非是简单的将我击杀呢,把我杀了,固然可以大错锐气,但如今我五岳剑派各派人强马壮,再加少林武当,就算把我杀了,他们想在中原为非作歹怕也是难上加难。”

    令狐聿笙又想到之前那对姐妹说道,很怕自己底下的门人弟子找到此处,心里好像找到了方向:“如果她们是摩天盟或者别有所图的人,那么是什么事是不能让我派中人发现我与她们有过接触,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呢。”

    “糟了,如果她们是摩天盟的人,却假装是好心救治的武林人士,然后利用救了我一命的恩情,来让我做一些帮助,妥协她们势力的事情,然后实则则是在帮助摩天盟渗透武林正道。她们可能是怕节外生枝,或者我派中有人识得她们,因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样,我的决定才不会被反对,她们才能完美执行自己的计划。利用我欠了她们一条命,从而对整个武林进行掣肘。”想到这里,令狐聿笙冷汗直下。

    令狐聿笙越想越觉得,那鸿败天很有可能如此计划,“百枯草?对了,刚才那其中一名女子好像提到了百枯草,听泰山木师兄说过,那是配置五毒失心散的必备毒药,若她们手里已经有了那五毒失心散,那就算我识破她们的计划,她们也可以给我服下毒药,听闻那五毒失心散服了之后,心智不受影响,但潜意识里却会受施药人的影响摆布,做出一些无法自控的事情来,如今我伤重,到时估计连自杀以谢武林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真因为我而实现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不仅武林蒙难,甚至泉下的爹娘怕也会对我失望至极。”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节)误会

    令狐聿笙正如此想来,却听得隔壁传来脚步声,想来是那姐妹二人回来了,便闭目屏息,继续装作昏迷之样,以免打草惊蛇。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应是这姐妹二人进来了。听得那姐姐道:“这短短几个时辰,脸色便恢复如常了,不像之前全无血色,可真是令人害怕的呢。”那妹妹回道:“若真让这令狐掌门死在这里,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也幸亏他自身武功了得,姐姐,你回房睡一会吧,刚才看你困得,差点都被百枯草割伤了,我在这看着,别再出什么意外了。”“我哪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干熬啊,没事,咱俩向来一起吃苦,一起享福,我陪你在这一起,也免得你孤单。”

    令狐聿笙听得二人便在自己身侧数尺之外,许久,听得二人呼吸渐渐沉重,想是困乏疲倦,昏昏欲睡起来。令狐聿笙心下思量到:“此时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此时如能制住二人,逃出生天,便能使那摩天阴谋,付之流水,虽说偷袭有点小人行径,但此时我功力大损,正面相拼,必不是此二人的对手,因此必须直接以雷霆手段,攻敌致命之处,不可有丝毫犹豫不决。”可他转念又想:“万一,是我自己想多,误会了,岂不是误伤救命恩人,可万一对方是敌人,以我如今功力,偷袭死穴都未必可以制敌脱身,若不袭要害,难免为他人所制,倒是就追悔莫及了。”

    令狐聿笙躺在床上,思绪不经意间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父母走之前,初遇韩素琴的夜晚,“那日,我初涉江湖,便因可笑的妇人之仁放跑了那个军师,差点连累的琴妹,淹死在钱塘江中,哪怕我之后及时挽回,依然使得她被小小江湖帮所伤。今日之事,若一时走错,心软,那可不是小小的受伤所能挽回的了。”

    令狐聿笙这二十年来不知做过了多少生死决断,心下既然已经认定,便不再犹豫,听得耳边呼吸之声依旧沉重,他慢慢运气,将体内残存功力全运于指尖,力求一招之内,便去除二敌。他心下了然,以他如今伤势,一招未能得手,便再也递不出第二式了。

    此时,垂杨庄上空,依旧见不到一丝光亮。时间已过了子时,陆汐辞与程九芝姐妹二人半日来,为了给令狐聿笙疗伤,着实费了不少心神,此刻均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陆汐辞于睡梦之中突觉背心剧痛,猛然间惊醒,只见本来躺在床上的令狐聿笙如今却已然苏醒,发掌击在程九芝后脑玉枕、天柱二穴之上。随之便见九儿妹妹直接狂喷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随之,见那令狐聿笙也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陆汐辞,后心魂门、大椎要穴遭到令狐聿笙重手击点,因其令狐聿笙伤重出手并非全盛,因此却是点歪了半寸,但陆汐辞已觉体内翻涌,知已无药可救,归天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一介女流,经此大变,实不知是因为何故?别说是她了,久经江湖之人,怕是也不会想到,自己救治的病人,名门之后,正派领袖,为何要以怨报德,一言不发便对她姐妹二人偷袭,并且下的都是直接取人性命的手法招式。

    她心里实是悔恨万分,没想到自己救回来的,江湖中名声极好的令狐掌门,竟会是如此小人。她又喷了两口血,知道自己这是肺叶已伤,她慢慢挨到程九芝的身边,探

    了她的鼻息后,两行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她恶狠狠的看着也倒在一旁的令狐聿笙,发掌便要也向他脑后击去,把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毙于掌下,给妹妹报仇,给自己报仇。“霜霜,娘去了,以后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要跟着你雨溪妹妹学习,继承垂杨的传承,要认清江湖险恶,不要像我们姐妹俩一样。”陆汐辞心里悲痛欲绝,想到自己那任性的女儿,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竟尔一口气没有转过来,发掌之前,便已毙命,倒在了程九芝的尸体之上,两姐妹最终死在了一天之内,一人之手。

    起风了,八月夜里的秋风已然带有丝丝凉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聿笙醒转过来,看到身侧躺在一起的两人,发觉已经全部毙命,长嘘了一口气,他本就伤重,之前头昏脑涨,思索良久,又强行运气出手,虽只是区区一指一掌,但实已用尽浑身气力,因此一掌一指之后,自己便直接晕了过去。此时体内状况实在不好,四肢的伤口有些也崩裂开来,开始向外渗血。但头脑已比之前清醒多了,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怕那摩天盟其他人众来此,他赶忙出了屋外,意图快速离开这个危险境地。

    令狐聿笙打开房门,离开了偏厅走廊,寻着方向,向外走去。说来也怪,这垂杨庄按理来说并非极大,他却在其中逛来逛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走出去。不知不觉间,令狐聿笙已经第四次重新回到了这座偏厅之中,此时他已知这宅子想来是依奇门之术,星象八卦之理所造,他虽粗通易理,但却看不透这庄园的玄机,反而愈绕,心中愈发烦闷起来,头也开始晕起来。

    令狐聿笙推开偏厅的门,走了进去,扶着墙壁,心里道:“此处奇门之术,实在精深无比,不是我辈可以轻松解开的,没想到那摩天盟下还有如此深谙此道之人,想来真是可怕。”随之,令狐聿笙便在屋内翻找着,他知道多耽搁一分,便多一分危险,但自己再像没头苍蝇的乱转, 必然在出去之前,先行晕倒在这诡异的庄内,因此只能在屋内寻找,看有没有路径之法。

    屋内并无其他特殊之物,炉内的熏香也已燃尽。令狐聿笙第一眼便看见了厅内书桌之上有一封还未曾装入信封的书信,旁边砚内,墨还未干,想是今晚写就。他快步拿起,定睛看去,信中写道:

    “五岳剑派前辈如唔,令狐掌门伤重垂危在嘉兴府地,吾二人虽隐居乡野,但仍知令狐掌门乃武林中的正人君子,若就此殒命,实在是江湖中大不幸事。我姐妹已对其进行救治,伤势虽已然无碍,但仍昏迷未醒。乡野之人,不懂武林之事,烦请五岳剑派前辈派人前来接回令狐掌门细细救治。另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各位与令狐掌门可以答应,我庄之人,自祖上起至今避世隐居数百年,今日虽救了令狐掌门,但五岳剑派与其他正邪之事,我等不知,也不想违背祖先之志,牵涉其中,因此希望各位前辈立誓将本庄之人之事忘记。我姐妹二人不胜感激,庄内百年规矩若坏在我辈手上,真万死难抵罪责了。五岳剑派想来都是守信重义之人,还望成全我庄规矩。”

    令狐聿笙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后,心里真是惊起滔天巨浪,在其中翻涌,久久难以平息。“杀错人了,杀错人了。”他猛地倒在地上,嘴里嘟囔着

    :“人家好心救了你,只是想让你保守秘密,在此安居乐业不被江湖牵连,令狐聿笙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仅把你的救命恩人当做阴险小人,还直接给下重手打死了。”

    “眼下怎么办?”令狐聿笙看了信后,知道不会有所谓的摩天人众支援,但心下仍慌张不已。“过去二十年来,所杀所诛之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心怀不轨之辈,今日却在此处忘恩负义杀了两位救命恩人。”见厅内有剑,拔出便要朝自身刺去,但转念一想:“我误伤好人,以命抵命确是罪有应得,但令狐聿笙掌杀救命恩人传到江湖中去,不仅我派声名大损,甚至连天上爹娘的脸也是要丢尽了,我不仅未能给江湖带来和平,为武林造福,反而却去做那忘恩负义之小人。”

    想到这里,心中的惊惧比之前得知真相之时更多,“我有罪,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给爹娘蒙羞。”他心里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没错,不能让别人知道,大错既然已经铸成,无法挽回,除了我之外,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想通此节,令狐聿笙心里便开始运筹道:“按她俩信中所言,此庄从未与过外界接触,因此这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不被人发现尸体,便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被任何人追究。”

    “此庄内路径,复杂无比,若我耽搁太久,派中弟子师兄弟们寻到此处,我就是再想隐瞒,也瞒不住了,那尸体上的破玉混元劲便是最好的证据。就算我说二人是摩天妖人,谎言之间,难免漏洞百出,日后遇到那摩天盟之时,自然也极容易被拆穿,到时身败名裂,更甚今日。”想到这里,令狐聿笙决绝道:“无可奈何,无可奈何,此时除了以火为助力将此庄变为白地,才能寻路而出,才能将此事永远埋在江湖尘埃之中,才能保全父母声名。”令狐聿笙的眼神最终坚定了下来,犹如那即将到来的一场大火。

    天空的乌云还是那么厚重,甚至愈发显得阴沉,今夜的光亮完全不见,一丝一毫也没有露出,一场大风雨,就要来了。

    夜已经很深了,此时的乡间小路上,却有一尼二道及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着。

    “师弟,看这天气,怕是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来了,还是以后再寻机会向师太讨教吧。”其中一名高瘦的道士说道,或许是其身材过于瘦弱,反而显得其身穿的道袍异常的宽大。一旁另有一道士,也是身量极高,却不同于他师兄之高瘦,反是壮硕无比。只听得他回道:“那可不行,若不是此次令狐掌门,为那摩天祸事而召开梅庄大会,又怎会有这领教峨眉掌门的绝剑七式的机会呢。能与无为师太交手,印证剑道,那可不是常有之事,对吧,师太?”

    旁边的师太,便是那峨眉现在的掌门无为神尼了,其身着的袈裟倒是朴实无华,甚至还有着几块补丁,但却一尘不染。无为师太听了,微微欠身,谦虚道:“神尼二字可不敢当,我峨眉剑法的精妙,贫尼所领悟处不过十之二三,真是愧对祖师威名了,松逵师弟神门十三剑名震武林,不必妄自菲薄,再说了,松风师兄大道在此,贫尼这点道行,不足道,不足道。”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一节)大火

    那高瘦道人说道:“今次应令狐掌门之邀,我师兄弟九人齐赴梅庄,我和我松逵师弟及这徒儿一路,竟在此与无为师姐偶遇,想来也是缘分使然。我这松逵师弟,自小便是个剑痴,我武当峨眉世代交好,还请师姐担待担待,不要怪罪。”

    原来这一行人,竟是峨眉掌门无为师太与武当掌门松风道长与他的师弟松逵道长了,那松风道长身后的孩童,自是他门下小徒了。

    无为师太回道:“无妨,松逵师弟快人快语,倒也是性情中人,深夜劳顿却仍投入剑道,无愧剑痴之名,那贫尼就与师弟印证一二,倒是让松风师兄见笑了。”

    四人继续向前走去,欲寻一宽阔之地论剑,松风道长对身后小徒说道:“小予啊,那么晚了,你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倦了回旅店休息便是。”一旁的松逵也道:“就是,孩子啊,你困了自己在旅店睡了就是,没必要跟师叔我一起熬的。”

    那小予摇了摇头,说道:“松逵师叔都说了,绝剑七式和神门十三剑,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我一点都不困。不用担心。”

    松风见他如此说道,当下也不再劝,四人转过了小山头,来到一处平地。松逵早已迫不及待长剑出鞘,摆了一招恭聆教诲,以示对峨眉掌门之尊敬,无为师太却未带剑,拂尘一甩,道:“动刀动剑,难免伤了和气,贫尼就以此做剑,领教武当绝学。”

    松逵知无为师太不会率先发难,当下也不敢怠慢,施展武当绝学,将太极劲“钻翻”“螺旋”运转极致,向无为师太连递了一十四剑,却被无为师太以峨眉化蝶舞之神妙身法一一躲过,连僧袍外衣也没沾上一点。

    “小心了。”无为师太提醒说道,随之使出绝剑七式中“流星飞堕”、“江上弄笛”两招,便将松逵之前一十四招营造的剑势打乱,逼得松逵连退了四五步,松逵心道:“早就知晓无为师太绝剑造诣早已出神入化,我今次若输的太惨,倒显得我武当剑法稍逊了。”当下再不敢着急抢攻,将武当剑意中“绵绵不绝”之势施展开来,与无为师太绝剑相斗。

    二人各展绝学,深夜之中,只见得剑光闪闪,听得拂尘摇动。

    松逵被无为师太又一招“飞燕穿柳”逼退,正欲再上,一旁观战的小予却喊道:“无为师伯,松逵师叔你们先停一停!师父你看那,是不是着火了?”

    松逵听了,向无为师太微微行礼,便不再上前,收剑回鞘。一旁的松风道长顺着小徒的手指方向看去,果见远处有火光,相隔甚远,几不可见。若非今夜星光暗沉,小孩又较之大人目力清明,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此四人在此比剑论道,不然想必是无人而知,只留清晨一片废墟罢了。

    “师姐,师弟,”送风道长说道“星夜之火,左右不知损伤几何,既然被我辈中人遇到了,不可袖手旁观。”说着,把徒弟负在背上,施展轻功,向火光处奔去,无为师太,松逵道长也各展轻功,紧随其后。

    三人奔行了约莫十三、四里,发现原是一湖边庄园起火,火势极盛,想来已无法扑灭。“师弟,你我四处看看,有没有人,

    切记行事不可鲁莽。”松风道长放下小徒弟,向松逵说道。

    二人一东一西分两路寻去,“师伯,这火不是意外失火,而是人为原因。”无为师太听到小予这么说,倒是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予一旁回道:“师伯你看,今夜沉闷无风,若是一处失火,只能是慢慢蔓延,但看这火势,倒像是整个庄园各处一齐燃烧起来,世上怎么会有各处同时意外失火的情况。”

    无为师太见他年龄尚小,看待事物却颇有见地,暗暗点头,问道:“我刚才见你叫松风师兄师父,你是他的弟子吗?”小予听了,站定恭敬行礼道:“晚辈武当松风门下弟子凌慕予,之前未与师伯告知行礼,还请师伯见谅。”

    “松风师兄座下弟子的灵气,着实令人羡慕,好孩子,你在这等着,千万注意别靠近被火伤了。若是人为,凶人想必不止烧庄那么简单,我去庄内,看看有无蛛丝马迹。”无为师太说着,施展轻功,向庄内搜寻而去。

    凌慕予站在湖边等着,他知道师父师叔伯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想来也不会被区区火势所伤,他越想越觉得此处大火透露着一丝古怪:“此处被群山怀抱,除此庄外,四周也无人家,乡邻仇怨自是不会,如此偏僻之所,若非今夜巧合,平日定难知晓此处有庄人家,那强盗绿林自也不会知晓了。武林中从未听闻,嘉兴有何名家门派,武林恩怨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会是什么人因为何故纵火烧庄呢?莫不是这庄内的人自己发生了争执,从而演变为争吵打杀,那总有赢了的一方,那一方自也不会烧了自己的庄园了。”

    凌慕予手里不知从哪拾来了一根小木棍,一边想着,一边在地上胡乱画着。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小路上,有人向着这里疾奔而来。

    他回头看去,是一看着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面色焦急的向山庄奔去,见到了他,停下脚步,质问道:“你这小贼,在这里干什么?说,这庄子,庄子,是不是你烧得。”声音急切,已带有一丝哭腔。

    凌慕予知她焦急万分,听她叫自己小贼也不生气,回道:“姑娘你是这庄子的主人吗?我们是恰巧路过的行人,看到这里火光冲天,想着需不需要帮助,便来到此地,这火估摸着烧了有一段时间了,却不是我们放的,我们武当弟子从不说谎。”

    那小姑娘便是在后山玉桃书洞看书睡着了的程雨溪,她夜里醒来,却无困意,又有些饿了,便想着早些回家,寻点吃食,也让娘亲放心。她回家途中,远远却看到,庄子火光冲天,赶忙狂奔而来。

    程雨溪听了,忙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我娘我姨娘还有我霜姐姐。”凌慕予清清楚楚地回道:“没有,我和师父师叔来到这里后,只见大火,却不曾见到一人。”

    程雨溪听了,眼中的泪珠哗地一下,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道:“怎么会这样,娘,我娘她们一定还在里边。”哭着,便要向火海里冲去。凌慕予在旁,忙上前,拉住,急忙说道:“姑娘你放心,我师父师叔他们已经进去了,如果你娘你姐她们在里边的话,我师父一定能把她们救出来的。”

    雨溪此时却已失去了理智,她一觉醒来,家中大火,所有的亲人都生死不明,程雨溪虽学过几年武功,毕竟是女子,被凌慕予拉着,一时挣脱不开。急切之下,使出家传腿法一招倒卷珠帘将凌慕予扫倒在地。

    凌慕予这下着实摔了不清,但见程雨溪就要冲进火场,心里知道她一小姑娘进去了,不死也非重伤不可,顾不得身上疼痛,揉身又上。说道:“得罪了,我不能见你白白送死。”使出师父所授三十二式武当长拳中的一招雁翅式,向程雨溪上身击去,只求将她打倒在地,之后再道歉,总胜过看着她送命。

    程雨溪见他倒地扔翻身又向自己扑来,闪身避过,反手一掌乳燕投林击在凌慕予小腹之间,又把凌慕予打的倒在地下,只觉肚上剧痛无比。他虽是武当掌门松风道长门下弟子,松风剑法掌法神妙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凌慕予平日却不喜静心习武,以至于武功平平,连次与他年龄相仿的姑娘也制不住。

    眼见程雨溪离庄门大火处不过十几步,凌慕予强忍疼痛,奔过去,使出小擒拿手的一招风行草偃拨开程雨欣双手,不管不顾,便抱住她的腰,顺势往地下倒去,程雨溪毕竟年少力弱,被他带着也倒在地上。准备爬起之时,凌慕予又借力往庄园相反方向滚去,带着程雨溪滚在地上。

    程雨溪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又见这人抱着自己在地上滚来滚去还不撒手,心下又羞又怒,使足气力,拍在凌慕予腰间。凌慕予此时心中坚定道:“有本事你打死我,不然我绝不放手,让你葬身火海。”当下对身体之痛,不闻不顾,只一心用力抱住程雨溪不撒手。

    程雨溪她家传拂穴手法本来精妙无比,然则她毕竟年龄尚小,习得不久,加之此时遭此大变,心中慌乱,又被带到地上,被人双臂环住腰间,一时之间,难以找准穴道,只能在凌慕予身上又拍又点,却难以脱身。

    松风与松逵在庄园附近探查未果,并未发现什么,回到原处,只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扭打在地上,不禁十分惊奇。送风道长更知凌慕予自小不喜习武而且脾气秉性很好,不喜与人打架动手,因此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徒儿与别人打斗在地,心里却有着一丝丝笑意。

    松风赶忙上前拉开了两人,见对手是个般大的姑娘,虽说是二人打斗在地,但看姑娘一处伤痕也无,自家徒弟身上倒是拳印掌印指印多多少少数十处有余。忍不住摇头,心道:“这次回山,无论如何要好好督促这小子认真习武了,不然此等武功,日后行走江湖,岂不是处处吃亏。”

    凌慕予虽未被击中要穴,但这短短一刻间,腰腿后背被打了几十下,虽是女子无力,但仍是被打的七上八下,有些神志不清,待被师父拉开之后,才缓了过来,看清是师父后,忙道:“师父,快,快,拦住她,她要往火海里冲。”

    程雨溪被人拉开,终于逃脱凌慕予怀抱,心中本来大喜,便欲向家里跑去,哪知刚行了两步,便被松逵抓过,松逵却不比凌慕予了,任她乱闹,却仍是稳如泰山,难以行进一步。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二节)兄妹

    程雨溪还在放声哭泣着,松风在旁轻声问道:“孩子,别急,别慌,你说清楚,你是这庄里人吗?你说清楚有哪些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寻人的事,自然有叔叔们帮你,里面危险,你一孩子是真的真的不能进去的。”

    程雨溪的哭声小了下来,抽泣道:“伯伯,如果你们是好人的话,赶紧去救救我娘亲,还有我姨娘和我姐姐,我白天去山里读书,回来庄里便着火了。然后就和他打起来了。”说着,怯生生的向凌慕予指了一指。

    说话间,无为师太从庄内冲了出来,她僧袍边角都已被烤焦,怀里抱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却是昏迷不醒。程雨溪见了那怀中之人,哭着喊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娘呢?”

    无为师太怀里的人依旧昏迷不醒,只见她浑身衣衫都被烧得破破烂烂,头发也卷曲,程雨溪向无为师太问道:“师太姑姑,我姐姐这是怎么了?还有我娘和我姨娘,你见到她们了吗?她们出来了吗?”

    “阿弥陀佛。”无为师太口宣佛号,看着程雨溪,缓缓说道:“庄内,并无别人了,只有两具已被烧焦了的妇人尸体,我发现这孩子时,她在床上,已经被烟熏得昏了过去。”

    程雨溪本就已经紧张多时,听到此话,一时之间便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松逵上前把脉后道:“无妨,只是一时遭逢大难,晕了过去。”又向师太询问过去,道:“师太,庄内,这孩子的两位长辈亲人真的已经?”无为师太缓缓点了点头,松逵叹息道:“唉,一场无名大火,使得这两个孩子,怕是从此只能相依为命了。”

    无为师太却要了摇头,道:“还不止如此,是这个孩子怕是要独自一人承受亲人离去之苦了。”说着,指了指松风道长怀里的程雨溪。“她姐姐,我寻到之时,已被烟熏了许久,想是体内脏腑也被火气炙伤了,我已给她输了几次真气,却丝毫不见好转。”无为怀里的孩子,脸上被烟熏的犹如黑炭一般,衣服也被烤的扭曲万分,但仍可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她五官痛苦的拧在了一起,想必体内正遭逢大难。

    松风听了,把怀中的程雨溪交给松逵抱着,伸出一指,搭在那小姑娘右手太渊穴上,运起自身近三十年功力的氤氲紫气向其体内探查过去。

    松风道长内力深湛,且于医道上也颇有造诣,一旁的无为,松逵,凌慕予三人见他闭目运功,知道他正凝神细细探查这小姑娘伤势,便都安静等待,未敢出声打扰。

    过了一盏茶功夫,松风道长紧闭的双目睁开,向松逵说道:“速速回去,让清玄,清安两位师侄速速收拾东西,准备返回武当,我等这就去寻一马车来,随后就到。”

    松逵心下好奇,但也不敢怠慢,回了一声知道,便施展轻功,向来路奔

    回。

    无为师太抱着那小姑娘,问道:“可医?”送风道长笑了笑,回道:“在这不可医。”凌慕予在旁听了,急忙说道:“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位姐姐看起来情况不妙,不能再耽搁了。”松风接着说道:“这孩子家学渊源,年纪虽小,但已有内功根底,脏腑虽伤,却仍可医治,脏腑之说,非我所长,但这孩子伤势奇重,拖下去难免对心脉记忆等等都有损伤,我松恒师兄门下清溪师侄精研此道,但此次他留守武当,并未在此,当下只能以大手法封住这孩子各处经脉要络,防止火毒蔓延,然后速速将其送归武当医治。”

    无为师太点头道:“如此甚好,师兄仁心,有劳了。”松风回道:“应该的,武林正道原不该见死不救。”凌慕予知道这姑娘伤势拖得一分便是一分的危险,于是便道:“师父你和师伯先行赶回吧,我脚力慢,在路上慢慢走,别耽搁了医治。”松风听了,将凌慕予背在背上,说道:“这大晚上的,我们又出来这么远,你一小小孩童,走那得多久才能回去,别让师父师兄们替你担心。”

    凌慕予在背上拒绝道:“师父不用了 。”他知等会师父需要以纯阳无极之功给那姑娘封闭体内经络,这纯阳无极之法,极其耗损真元,他实不愿再在此给师父增加压力增加压力。

    松风自小看着这小徒弟长大,从他神情语气之中,便已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说道:“无妨,师姐你我二人,负重比比脚力如何?”这最后一句,自是向无为师太说的了。

    “既如此,就依师兄之言了。”当下二人再不耽搁,各展轻功向客店奔去。

    凌慕予趴在师父背上,向后望去,见那无为师太轻功也着实了得,虽带了一人,但仍然飘如风絮,平稳万分,想来是怕脚下颠簸加重那小姑娘的伤情。二人脚下均未留力,生怕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苞就此凋谢。

    夜里乌云密布,沉闷的天气,果然在次日清晨迎来了一场大雨。不知不觉间已近晌午,这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样子。

    嘉兴城内的一处客店内,松风松逵无为三人正在房中讨论着昨夜那场不明的大火,那重伤的小姑娘却已经被清玄清安二人带着上路,返回武当治疗。松逵松风这路应邀参加梅庄大会,本带了弟子三人,如今只剩下凌慕予还随行在此。

    此时,旁边房间的门开了,凌慕予走了出来,向无为师太与师父师叔行礼后,说道:“禀告师伯师父,那姑娘已经醒了,身体已无大碍,余下只需静静修养即可。”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刚才弟子询问了她一些事情,她姓程,姨娘姐姐一家姓陆,四人在这湖畔避世隐居,不问世事,也无什么仇家恩怨,她说昨日午后,她去后山念书,路上见到一重伤垂死的中年男子,便回家告诉了娘

    亲两人,之后她便接着去后山看书,之后睡着直至夜间醒来赶回家的路上,便直接在庄园门口遇到了弟子。”

    “程姑娘还给弟子说道,她母亲与姨娘均身怀武功,想来不会是那平白无故便殒身火海之人。”凌慕予说道此处,停了下来,他知师父自有判断。

    松风三人互相看了看,心中均道:“想来此事关键之处便在那重伤之人之上,只是这具体如何到二人身死,庄园被烧,却无一丝头绪。”

    三人思索间,一旁的房门被人推开了。程雨溪,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了出来,便直接向无为师太与松风道长跪倒。一边哭,一边说道:“多谢师太把我姐姐从大火中救了出来,感谢道长伯伯保全了我姐姐的性命,给她疗伤。”说着,向着二人一人磕了三个响头。

    松风道长忙道:“姑娘快快请起,扶危救困乃我正派应尽之义,万万不必行此大礼。”一旁站着的凌慕予赶紧上前,扶起了程雨溪。

    程雨溪看着凌慕予脸上还有着擦伤和淤青,想着昨日自己冲动之下,幸好有这位小哥哥拦住了自己,结果还被自己拳打指戳的伤了几十下,歉然道:“小哥哥,昨日对不住了,我情急下,对你拳打脚踢,真、真是十分对不起了。”

    凌慕予摇了摇头,道:“姑娘昨日情急的冲动之举,我自当阻拦,只怪我平时经常偷懒导致武功低微,姑娘只是轻轻推开我,我便抵挡不住,只能出此下策,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程雨溪听他被自己无缘无故打了几十下,却不生气,反而还说怪自己本领不好,这份胸怀气度,不禁令程雨溪对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哥哥心中佩服,又想到自己昨夜被他紧紧环腰抱在地上,不禁脸上微微泛红。

    松风见她被徒弟扶起,说道:“程姑娘,万不可再行此礼,如今令姐已回武当疗伤,你的两位长辈亲人又横遭劫难,凶手之影,却是无甚头绪,敢问姑娘今后有何打算,我辈定施以援手。”

    程雨溪一个十岁的姑娘,遭此大变,心中悲痛,她既不明此劫为何而生,也不知今后应如何打算。说道:“我如今也不知何去何从,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无为师太在旁一直静静听着,并无发话,她自出师到执掌峨眉门户期间,一直对各种事情均无太大兴趣,峨眉琐事更是不管不问,全交由同门师姐妹处理,她昨日见凌慕予年龄极小,却灵气十足,心中第一次生起极大遗憾——此等佳才,自己却不曾遇到。今日看程雨溪,年龄虽小,遭此大难,心中悲痛,却并未如一般小儿一般萎靡,并且彬彬有礼,举止大方,便起了收徒之意,当下便说道:“程姑娘,不知你可有师父?”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三节)杂学

    程雨溪一愣,回道:“没、没有,我未曾拜师,只是从小跟着娘亲学了点粗浅武功。”

    松逵这时听了,拍了拍凌慕予后背的伤处,向他笑了一笑,似乎在调侃道:“人家姑娘的粗浅武功,便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凌慕予被拍了这几下,后背疼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见了师叔的笑容,心下大窘:“今次回山,我一定会认真习武的。以免再被师叔如此嘲笑。”诸如这种努力习武的誓言,他自小不知心里暗暗许了多少次,只不过每次到习武之时,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无为师太笑着说道:“孩子,你觉得贫尼如何?”凌慕予听了,在一旁对程雨溪说道:“程姑娘,无为师太这是要收你做徒弟啊,无为师太接掌峨眉掌门之位多年,还未曾收过一个弟子呢。”凌慕予看到无为师太竟然欲收程雨溪为徒,心下不禁十分高兴。

    程雨溪听了,忙摆了摆手:“师太姑姑,我只是乡野一小姑娘,若蒙师太姑姑不嫌弃,我愿侍奉左右,至于成为徒弟什么的,我、我怕做不好,到时反而给师门和师太姑姑蒙羞了。”

    无为师太摆了摆手,组织了程雨溪接着说下去,坚持道:“我有预感,你会成为让我骄傲的徒弟,我最好的弟子。”

    程雨溪见无为师太坚持,她本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当下便简单的行了个拜师礼,由一旁的松风松逵二道做个见证。

    拜师礼毕,程雨溪便正式成为了峨眉无为师太门下弟子,无为向她介绍道:“这是武当松风师伯,松逵师叔,这位。”说着,也不禁面露笑容,“这位昨夜和你不打不相识的是你松风师伯的弟子凌慕予凌师兄。”当下程雨溪向各人一一行礼。

    轮到凌慕予的时候,凌慕予打趣道:“程师妹,武当峨眉世代交好,以后交流之时,师兄武功不行,可别下那么重的手了。”

    松风等在旁听了,都不禁笑了起来。

    程雨溪本身无甚大碍,只是突逢大变,以至晕厥,此时既然已经醒转恢复。五岳盟主令狐聿笙八月十五梅庄之邀已近,这耽搁了大半天,当下五人便启程上路。程雨溪作为无为师太新收的弟子,自然也跟随前去。一路之上,程雨溪担心姐姐伤情,加之母亲离世,时常失神流泪,幸得凌慕予在旁想着法的插科打诨,逗她开心,加之两人性格却也都合得来。数日之间,两人便已熟络起来,行至杭州城内之时,程雨溪虽仍脸有忧愁,但较之先前,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小予哥哥,刚从街上买的菊花糕,你吃不吃啊?”八月十四,杭州城内的一家普通客店里,一张桌子和几张简陋的板凳,眼下只有凌慕予和程雨溪两人在此。凌慕予随手拿了块放到嘴里,心神仍专注的在桌上演算着什么。程雨溪好奇地从一旁看去,却发现是一道九宫术数的题目,但难度较她之前随她娘亲所学的却是简单的多了。

    “小予哥哥,你给我讲讲这梅庄大会的事情吧,我问了几次师父,她总说让我自己去看去了解,这样好不好,你给我讲讲,我教你术数运算如何?”程雨溪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凌慕予说道。

    凌慕予惊讶道:“雨溪妹妹,你还会这些吗?”程雨溪听他语气之中似有不信之意,当下便直接把答案填了出来,缓缓说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这九宫术算之法,无论如何变幻,都难不住我的。”

    凌慕予仔细演算了一遍,发现确是正确答案,问道:“雨溪妹妹,你也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吗?”语气之中,仿佛包含了极大的喜悦,犹如发现了块来之不易的瑰宝一般。

    程雨溪骄傲道:“喜欢啊,不仅如此啊,我娘从小教我的东西,文才武学、琴棋书画、医卜星象、算术韬略、天文地理、奇门五行我都学的挺好的。”凌慕予听了,更是喜悦万分,直接抱住程雨溪说道:“好妹妹,你不知道,我自小便喜欢这些东西,但武当同门师兄弟们,除了对八卦位置等练习太极玄功必备的一些之外,从来没有人能和我一起谈论这些,还有的甚至还嗤之以鼻呢。你也喜欢这些可太好了,以后可要多教教我。”凌慕予自小性格上便有些孤僻,为同门师兄弟所不理解,这次第一次见到旁人身上与他共通的一面,真是喜从天降。

    程雨溪再一次被凌慕予抱在怀里,又听他“好妹妹”的乱叫,心中却也不甚恼怒,小声道:“小予哥哥,你先放开,弄疼我了。”凌慕予听了,赶忙慌乱的放开了程雨溪,道:“怪我怪我,我太高兴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就要朝自己脸上打去。

    程雨溪,笑着拦下了他,说道:“你这呆样,怪不得学不好这些呢,我又没说我生气了,你打什么的。”两人本来就是孩童心性,且又是江湖中人,自也不会过分纠结这些,程雨溪接着道:“教肯定会教你的,不过作为惩罚,你得先给我说说这梅庄的事情。”程雨溪眼神里泛起好奇的目光催促着凌慕予。

    凌慕予无奈道:“当然可以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江湖隐秘。首先,你知道你师父和我师父他们眼下去做什么了吗?”程雨溪回道:“这个自然,听我师父说,她是去与这杭州城内的其他同门会面相聚去了。”

    凌慕予点头说道:“没错,这次大会,我武当此次除我师父之外,其余八位师叔伯也都分批来到了杭州城,峨眉想来也不是无为师太一人前来。其余诸如少林,崆峒等江湖大派想来也派人前来,五岳剑派作为主人,想必也是精英前辈齐聚于此了。”

    程雨溪拿着菊花糕的手停在了半空,惊讶道:“哇,如此江湖盛会,是谁召集的啊?可以召集各派武林前辈来此相聚会友。”

    凌慕予看着程雨溪嘴边的糕点残渣,忍不住给她擦去,程雨溪好奇的等着小予哥哥的“故事”。凌慕予接着说道:“你觉得他们来就是好久不见了,一起聚聚啊?当然不是了,只有武林上出了重要的事情,令狐盟主才会邀请各派召开的。”

    “令狐盟主,就是那个五岳剑派的令狐聿笙盟主吗?”程雨溪问道,凌慕予随手也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道:“你知道令狐盟主的双亲吧。”程雨溪回道:“不是很了解,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是四十年多年前以独孤九剑纵横江湖的令狐冲大侠与当时盛极一时的日月教的圣姑任大小姐。”

    “没错。”凌慕予细细说道,“准确来说,梅庄的盛会算上这次应该已经有四次了。第一次是四十年前,令狐冲夫妇梅庄大婚,那次我武当前辈冲虚太师祖也参加了;第二次便是二十年前,正邪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梅庄,给令狐大侠疗伤,却最终伤重不至,令狐大侠夫妇双双殒命;第三次,是五年前,那是咱俩倒是已经出生了。”

    “嗯嗯。”程雨溪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可爱极了。凌慕予接着道:“五年前的梅庄大会,主要是邀请各派前辈做个见证,令狐掌门被五派推举为五岳剑派盟主,同时还有大小十数个门派,愿意听从令狐盟主调遣,共同造福武林。这五年来,令狐盟主和其下的五岳剑派好生兴旺,也做了很多有益于江湖的好事,我师父对他的评价也是很高,说他不愧为令狐大侠之后,不愧江湖同道给他的‘武林第一人’之称。”

    说道这里,凌慕予停了下来,程雨溪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接着诉说,上前摇着他的手臂道:“好哥哥,你接着说啊。”凌慕予歉然道:“接下来就是这一次了啊,但这次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或许我师父师叔他们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吧。而且,据我判断,此次估计不会是什么诸如祝贺、婚礼的好事,应该是挺棘手的事情。”

    程雨溪奇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凌慕予神色肃然道:“如果只是一些需要场面的琐事,那么我派两三个师叔参加也就是了,但这次,我武当却可谓是精英尽出,师父和八位师叔伯全来了,甚至武当山大小诸事也都交给清溪大师兄了。”

    程雨溪喃喃道:“清溪大师兄?那你之前说的也会来参加梅庄大会的大师哥是谁啊?”凌慕予笑着回道:“清溪大师兄是我松恒师伯的大徒弟,是我们这一辈里入门最早的;我师父门下一共弟子六人,我是倒二,萧大师哥是我师父的第一个弟子,比我大了四岁,功力精深,为人处事都十分妥当,平素对我们很是照顾,不像我,习武偷懒,只喜欢学这些没用的杂学。”

    程雨溪反驳道:“谁说这些东西没用了,琴棋书画可以陶冶情操,医卜星象更是可以治病救人,至于五行韬略术数其中,更是有着大智慧。”其实她心里更想说的是她听娘亲说道,这些东西学好了,于武学之道也是大有进益。只不过她年幼,如何用于武学,有哪些益处还不知,怕凌慕予问起自己无从解释,因此便没有说出来。心里想道:“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研习玉桃书洞中的武学,然后给小予哥哥证明那些东西于武学之道来说也不是无用武之地的。”

    随后二人便热火朝天的从琴棋书画聊到了五行周易,此时日头已过正午,二人却不觉饥饿,还是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凌师弟在吗,掌门师伯让你带着程师妹前去会合,我武当与峨眉两派人众已经聚齐,这便要去拜庄了。”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四节)少杨

    凌慕予说道:“是我清渊师兄。”当下便打开房门,只见一十**的青年道士站在门前,见房门打开,立刻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掌门师叔说了,直接在城外会合,今夜估计是要在梅庄住下了,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基本上**成的武林前辈都已经来到梅庄了。”

    凌慕予给二人互相引荐后,问程雨溪道:“雨溪妹妹,你需要收拾一下吗?”程雨溪回道:“不用了,我可以直接上路,便请清渊师兄前面带路吧。”

    三人出了客店之外,凌慕予突然道:“师兄,雨溪妹妹,你们等我一下,就一会,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快步像街后跑去,转过街角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清渊挠了挠头,对程雨溪道:“程师妹,你不要介意,我这个师弟,就是、就是。”顿了好久,最后说了一句,“有时比较出人意表。”

    程雨溪说道:“没事,我知道小予哥哥是个性格极好的人。”

    二人没有等多久,凌慕予便急匆匆的回来了,将手里包着的东西递给了程雨溪,说道:“中午还没吃东西吧,刚才的糕点大部分好像还都被我吃了,给你买了点山楂糕,你先垫垫肚子,晚上在梅庄内估计就有很多好吃的了。”

    程雨溪心里只觉暖暖的,凌慕予又对清渊道:“师兄,不好意思,程师妹中午没吃东西,别耽搁了,我们快去和师父会合吧。”清渊师兄点头称是,当下三人再不耽搁,向城外会合地赶去。

    三人出了城,一路之上但见西湖美景,果天下无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凌慕予嘴中言道,说着向程雨溪看去。程雨溪低下头来说道:“这去梅庄的路上,群山环绕,绿荫葱葱,更兼位置于西湖之畔,想来若是在此隐居不问江湖之事,自也是极好的。”说着,心里又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家“垂杨”。凌慕予知她又想到了家人,便也不愿多提。

    一旁的清渊师兄突然说道:“空气中有血腥味。”说着,凌慕予用力一闻,也闻到了,又听清渊师兄接着道:“此地离孤山梅庄,已不到三十里,怎会有血气?难道有敌人来袭?”程雨溪说道:“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胆的人吧。”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但闻空气中血气越来越重,程雨溪突然停下脚步,道:“师兄,你们听。”清渊与凌慕予也停下脚步,凝神听去,听得西南方向隐约有打斗之声,断断续续的。

    清渊心中自有一番考量:“敢在梅庄附近动手的,想来必是大敌,我武当弟子遇到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眼下我却带着两个孩子,若我不敌殒命倒也罢了,师妹师弟小小孩童,没必要全这武林之谊。”

    正要开口说道,凌慕予在旁便已淡淡说道:“师兄,我也是武当门人,武当掌门的弟子。”他年龄虽小,但语气却坚定,清渊只好咬牙道:“我们前去相助,看看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师兄弟遇到了敌人,师弟你照顾好峨眉的小师妹。若来敌我们抵挡不过,便赶紧找师父师叔前来。”程雨溪与凌慕予点了点头,以示

    答应。

    三人快步向打斗处奔去,发现路上躺着两三具尸体,凌慕予年龄虽小,却不甚害怕,上前查看一番后,向清渊道:“均是一剑毙命看这服装佩剑,应是古天坛之北,王母洞王屋派的人。”那王母洞相传为黄帝会王母之地,有天下第一洞之称。

    清渊知这个小师弟武功不行,但向来见识广博,他既如此说,想来**不差,当下说道:“来敌想来武功不低,但既是‘清虚小洞天’的人,同为道家一脉,自当助其退敌。”三人继续往打斗处行去,只听得兵刃之声虽断断续续,但却一直未停,想是来犯之敌依旧未走。

    三人转过一处山坳,发现眼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躺着七八具尸体,有衣着与那王屋派一样的,也有别派子弟,空地分左右两边站着两方人马。说是两方,但其中一方只有一男子,那男子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穿着一身奇怪黑衣,不像中原衣着,反手握着一把奇怪的细剑,剑身上血迹未干,想来那王屋派之人便是被他所杀了。

    凌慕予碰了碰清渊师兄的手臂,清渊会意,蹲下身来,只听凌慕予在他耳边轻声道:“右首是王屋派、崆峒派还有江南史家的人。”清渊心下奇道:“那王屋派和史家也就罢了,崆峒虽不及我武当却是武林大派,更听闻崆峒掌门杨老英雄七伤拳更是闻名天下,与丐帮云帮主的降龙掌合成江湖第一‘拳掌’。那诡异的中年男子到底是谁?”凌慕予接着又轻声说道:“左首那人,如我所料不错,应是东瀛人士。”清渊低声回道:“难道是倭寇又猖狂复返?”之前几任皇帝之时,海防松弛 ,东南沿海百姓多受倭患之苦,其中尤以东瀛人居多。但近几十年来,海防完备,倭寇袭扰之事却少有发生。

    凌慕予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不是,倭辈之徒,无非是为钱财的一帮亡命之人,不会如此嚣张,而且看此人武功气度也不像那宵小之徒。”

    那东瀛人见到清渊一行,见是一年轻道士带着俩半大小孩,当下也不在意,对着右首人众说道:“我叫爱洲久忠,伊势国人。”凌慕予等人听他说话,汉族语言倒也流利,只是有些发音不准,不免奇怪,但此时也无人发笑。听他接着说道:“我年少时于乱世杀戮之中领悟‘阴流’剑术,周游各国,锻炼武艺。来到中原王朝,听说此地有高手会聚,前来讨教,谁知中原武学名不副实,就没有真正的高手吗?”

    右首三派人众听了这番狂妄之语,不禁大噪道,“区区东瀛蛮夷竟敢小觑中原武学。”“此时我各大派高手为止,你也只能在这大放厥词了。”“等我中原武林高手一至,定将你打的落花流水。”喧闹许久,却无一人敢真正站出来。

    清渊在旁听了,恼怒一场,说道:“这爱洲久忠也太过狂妄乐,待我上去让他领教领教我武当绝学。”正要上前,却见右首人群中率先走出一白衣公子,十七八岁年龄,个字虽不高,但人却英气勃勃,说道:“在下崆峒末学弟子杨梓希,领教阁下高招,若我不敌,自是我个人本领不济,却不是我崆峒武学

    不行。”他之前见这爱洲久忠连战十余场,身法诡异奇快,且都是一剑便直击要害,令人登时毙命。他知晓自己崆峒绝艺未精,难是敌手,但仍不许他如此侮辱中原武学。

    杨梓希身边崆峒门人立刻劝道:“杨师兄万万不可,师叔们马上就到,到时自可把这狂妄小人挫骨扬灰,不必争此一时之气,若你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掌门人交代啊。”

    凌慕予对清渊与程雨溪赞道:“这崆峒杨师兄倒是个真英雄真汉子,有其父杨老英雄的风采。”清渊也连连点头称赞。程雨溪想到之前见得那几具尸体,担忧道:“但杨师兄毕竟年轻,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才好。”

    那爱洲久忠却不管什么杨老英雄还是谢老拳师的,他见终于有人下场比试,高兴万分说道:“中原人啰里啰嗦,快快出剑就是。”杨梓希不顾众人劝阻,接过长剑,走到场中。他精研拳掌功夫,因其出手变化万千且姿势自有大家风范,江湖人给了个“飞凤手”的称号,于这剑法之道却不如拳掌功夫了。

    二人分左右站定,那爱洲久忠也不多话,直接将剑横在胸前,快步向杨梓希奔来。杨梓希不敢怠慢,沉心宁神,想看清楚这人剑势,那爱洲久忠却比想象中的更快奔到了近前。杨梓希知道再不出手便不用出手了,将长剑由左至右画了正反两个圈子,这是崆峒剑法中的一招云起龙骧,讲究个剑势起合间,无从断绝,杨梓希这一招也算精熟,一招之间便护住了上身要害。

    只听得“当”的一下,兵刃相交之声。二人已经错身而对。爱洲久忠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我这‘阴流’剑术,还未练到极致,中原武林了不起。”说着,向原地走去。

    “杨师兄剑法神妙。”“崆峒剑法不愧为武林绝学。”右首的崆峒门人见此,立马给杨梓希呐喊助威。却见,杨梓希颤颤巍巍的摇晃着,好似站立不稳。

    凌慕予向清渊询问道:“师兄,刚才怎么了,师弟武功低微,没有看清。”清渊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道:“我也没看清,此人剑法在我之上。估计只有师叔他们可以制扶。”

    杨梓希突然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小腹迅速被鲜血染透。崆峒门人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把他抬回阵中,或敷以灵药或喂以丹丸。

    见那爱洲久忠接着说道:“中原武林的功夫果然精妙,还请下一位高手赐教。”原来他少时谙练“猿飞之术”身法灵活万分,迅捷异常,后经历国内战争,一日夜间梦到鹈户明神,梦里展示神妙杀人之术,醒来之后他结合自身武学创立出了这个血腥时代的珍贵杀人技“阴流”,这等剑术讲究一击必杀,因此他被杨梓希剑法阻挡,一击失败,心下敬佩:“中原武学果然神妙,这一年轻人便可使我的剑术失效。”

    但此时他这话,在在场群雄听来,却是嘲讽至极。清渊说道:“纵使死在这人剑下,也不能令武林受此倭国小人之辱。”便要纵身抢上。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五节)松森

    此时,却听得远远的声音传来,“是哪个狂徒,在这坐井观天,大言不惭。”此人显是轻功极佳,寻声听去,人是越来越近,说道最后一句之时,人已到了场中。

    只见来者身着长衫,约莫三十七八岁年纪,站定后,朝着右首群雄与凌慕予三人拱手说道:“江湖各派的朋友们,既然都是我令狐聿笙请来的客人,这狂妄之徒对我的客人动手,自是对我五岳的最大挑衅,还希望各位朋友同道,袖手旁观,看我五岳剑派之人是如何让他知晓中原武学之威的。”

    这长衫客自然便是如今的五岳盟主,华山掌门令狐聿笙了。他在梅庄内,听到下属来报有人滋事,作为此间主人,自不许如此之事发生,因此便直接赶到此处。

    杨梓希此时伤口已被包扎完毕,在崆峒门人的搀扶下给令狐聿笙行了一礼,道:“晚辈学艺不精,给中原武林丢脸了,还请令狐师叔出手,教训这个狂徒。”说着,又向地上咳了两口血。

    令狐聿笙忙上前,“杨师侄不必如此,你在我梅庄受伤,是我令狐聿笙照顾不当,是我五岳剑派的过失了。”一边说着,一边运功施指给杨梓希止血疗伤,道:“杨师侄,英雄气概,乃年轻一辈弟子之典范。”

    令狐聿笙给杨梓希止血完毕,回身向那爱洲久忠道:“阁下既然是切磋剑道而来,为何出手便是杀招,使我我中原各派十余名弟子悉数殒命,未免太过歹毒了吧。”

    爱洲久忠放声大笑,笑声之中全是嘲弄之意,“出剑不为杀人,出剑作甚,闲话少说,快快出剑吧。”令狐聿笙不屑道:“番邦小儿,果不知礼数,若我出剑不足以彰我中原神威,如今就以此棍领教领教阁下所谓的‘杀人剑术’。”说着,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长约两尺的木棍,随便的摆了个架势,向那爱洲久忠招了招手。

    爱洲久忠心说:“你既然找死,那便成为我‘阴流’之鬼吧。”就和之前对杨梓希动手一样,再次使出那诡异迅捷的身法接近令狐聿笙,反手出剑。只见令狐聿笙不慌不忙随手用木棍一指,爱洲久忠刺出一半的细剑却突然诡异收回,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奇怪与不解。他迅速返回原地,又改变来势,向令狐聿笙刺去,令狐聿笙仍是看着随手一指,那爱洲久忠却又是极听话的把刺了一半的剑又重新收回。

    只见爱洲久忠又重新回到原地,久久不语,凝神思索着什么。随后便又一次向令狐聿笙攻去,这次他却是大开大阖,直取中门,却仍又是被随手一指弄了个去而复返。

    “令狐掌门,你这独孤九剑的功夫只怕你不在当年令狐大侠之下了。”这时却又转来一行人马,倒有数十人之多。场中的令狐聿笙好整以暇的谦虚道:“不敢与家父相比,能得松森师兄称赞,小弟深感荣幸。”清渊此时回头行礼道:“参见师父,掌门师伯,及各位武林前辈。”

    原来来者正是武当峨眉两派之人,凌慕予回头看去,走在最前的便是清渊的师父松森道长。他师父与其他七位师叔伯都在其中,峨眉无为师伯也到了,旁边是一位面容威严,让人不怒自威的师

    太,想来应是无为师太的师妹了。

    清渊三人上前给各位师叔伯行礼,无为师太给程雨溪介绍说道:“雨溪,这是你无晦师叔,快给师叔行礼。”程雨溪向无晦拜倒,甜甜地道了一句:“师叔好。”无晦眉头微蹙,淡淡的回了一声,便对无为师太说道:“这就是师姐你收的第一个弟子,师姐身为掌门,收徒之事还应慎重,品行等都应仔细考核。”无为师太笑道:“我对雨溪很满意,师妹无需多言。”无晦师太欲言又止,却没再说什么。

    程雨溪见这师叔对自己无甚好感,当下怯生生地躲在了凌慕予身侧,凌慕予对她本门之事不便多言,便小声对程雨溪介绍道:“雨溪妹妹,我师父和松逵师兄你是见过的,之前出声的是清渊师兄的师父松森师叔,左首第一人是我松恒师伯,你姐姐就是交付给他徒弟清溪师兄救治的。然后师父身侧两人分别是我松朋师叔、松旭师叔,然后右首分别是我松翔师叔、松琛师叔和松剑师叔。对了,松剑师叔的妹妹还是令狐掌门的妻子呢,算起来我武当与五岳剑派也算是亲家友盟了。”

    众人行礼之时,场中,那爱洲久忠已翻来覆去来回了三十余次,却始终是只递得半招,此时他脸上表情已从不解转为了恐惧。

    凌慕予甚是不解,向松风问道:“师父,这东瀛人和令狐掌门在闹什么把戏啊?”无为师太神色凝重在一旁缓缓说道:“独孤九剑。”凌慕予依然不解,松风道长解释道:“看这异国剑士的剑道,追寻的乃是寻找要害,一击必杀的杀人剑法。而独孤九剑却是可以出处料敌机先,寻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那爱洲久忠每次出剑,令狐掌门便率先用棍指出他进攻时的各处破绽,若他不收招,那在他长剑伤到令狐掌门之前便会先身受重伤。因此便只能频频收招,循环往复。”

    “而且。”松风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向无为师太看去,无为师太会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松风的话说道:“而且可以隐约看出令狐掌门前不久应该身受重伤,内力运转间不甚流畅,甚至可能只有往常的一成。”

    程雨溪震惊道:“不到一成功力,就可以耍的这爱洲久忠团团转了吗?”松逵说道:“这就是独孤九剑的恐怖之处,哪怕内力受损,其中招式精妙,料敌机先之处常人依旧难敌。”他师父玄高当年是亲眼见过令狐冲大侠剑法之神奇的,常给门下弟子讲述这段往事,松逵一直以来,耳晕目染,对独孤九剑十分推崇。

    松剑在旁担忧道:“令狐贤弟的伤不知是何人所致,以他如今的功力,世上竟有能伤他之人,此事或与此次梅庄之会有关。不知我那小妹是否无碍。”

    松风见那爱洲久忠此时已萎靡不振,在原地站立不动,手中细剑就好似握不住一般,不住抖动,心下不忍,说道:“这异国剑士屠戮我中原侠士自是不该,但观他气度,想来在他本国境内也是一派宗师,只是在这剑道上走岔了,松森师弟,你去点醒此人吧,没必要让一个追寻剑道之人从此连握剑的勇气也没了。”

    松森领命上前,拱手对令狐聿笙说道:“令狐师兄剑法神妙,为

    我中原武林正名,这东瀛剑士已经心胆俱裂。此处是五岳剑派地界,小弟本不该喧宾夺主,但我在底下看的心痒难耐,不知可否让小弟与这厮相较一番。”

    令狐聿笙当下愕然,随后说道:“大家都是正道的兄弟姐妹,谈何宾主,拙荆更是武当门下,时常给我讲述武当各位师兄精妙剑术,既然师兄技痒,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一观武当绝技。”说着闪身回入人群之中,与武当峨眉个人见礼。

    松森下到场中,手持长剑,朗声对爱洲久忠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更非只有令狐师兄一家,在下武当松森,领教阁下高招。”

    爱洲久忠此刻双目无神,见是换了一人,却也不在意,继续像之前一样,一剑刺去,歪歪斜斜,无甚力道。心中却已做好了,被制的准备。

    只听得“当”的一声,二人兵刃相交,并未如爱洲久忠所想一般,爱洲久忠心下大喜,知道自己剑法可以奏效了。当下抖擞精神,展开生平所学,再次当胸刺出一剑。又是“当”的一声,兵刃相交。

    二人瞬息之间交换了三十余招,爱洲久忠每一记杀招都可如期命中,却总是再最后关头被松森长剑所带,以至功亏一篑,他心中以为,只要自己再准一点,再快一丝,便可奏效,当下身法较之原来更为灵活多变,剑势更是迅猛异常,向松森急攻过去。

    程雨溪在旁看到松森师叔每次都险之又险的将将避过,十分担忧。却看到凌慕予满脸得意,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三环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妙计妙计,师叔这一招乱环诀真的是把绵绵不绝四字真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程雨溪当下轻轻扭了凌慕予胳膊一下,责怪道:“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关心亲人长辈吗,在这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凌慕予未敢在众人面前呼痛,对程雨溪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师叔是在给这个爱洲久忠展示高明剑意,不信你问我师父。”松风笑了笑,向程雨溪点了点头。程雨溪还欲再问,无晦喝道:“如今各派前辈在此,你既无什么见识,就在旁好好观看学习,为何聒噪!”程雨溪不敢再问,凌慕予偷偷地朝她挤了挤眼睛,让她接着看下去就明白了。

    此时爱洲久忠久攻不下,剑法却越来越快,自己体力早已支持不住,满头大汗,却难以停止,只得勉力支持加速。眼看长剑便要脱手,却感到剑尖之处传来吸力,将两柄剑吸到了一起,随后他感到剑那头传来运行力道,大大缓解了他挥剑的体力。

    此时两柄剑碰在一起,只见剑势慢慢慢了下来,随后便忽慢忽快,变化无常。爱洲久忠此时已失去了对剑势的掌控,只能被动地跟随松森道长来动,若松森想取他性命,怕是十个爱洲久忠此时也早就身首异处了。

    松森用两柄剑绕着爱洲久忠周身转了正反两个大周天,随后一式“持剑归元”,口中喝道:“着!”两柄长剑同时插入地下,爱洲久忠紧握长剑的手也松开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站在原地,茫然不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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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数十年后,江湖风波再起,正与邪,统一与争斗,阴阳之间,追寻守护平衡之道九曲书剑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曲书剑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曲书剑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