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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脚踝骨折     大明流匪txt下载     大明流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零八十九章 出城

    PS:感谢书友温凉河之梦的打赏。

    中牟主簿回到家中,雇了一辆马车,带上妻儿老小和家中的细软,一家老小坐着马车赶往东城。

    河南遭匪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中牟县,城中的百姓没少听说,平时酒楼茶馆里议论此事的人也不少,已经成了闲聊的话头。

    大明的政治气氛还算宽松,不像后来一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不允许贩夫走卒与秀才童生议论国事。

    中牟县的很多百姓根本不相信官府口中的叛军能够打到中牟县来。

    河南境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叛乱,全都很快被官府平息,而且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河南叛匪的事情距离他们还很遥远。

    在很多人心中,叛匪还在河南府和南阳府一带,所以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一天不出去干活,一家人都要饿肚子。

    相较于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中牟县的几家大户人家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早已得知叛军出现在荥阳的消息。

    杨鹤逃回中牟县的消息,中牟县令随杨鹤去往开封府城的事情,这些大户也都通过自家在衙门里的眼线得知。

    和底层百姓的无知不一样,中牟县的几家大户知道叛军的厉害,更知道叛军已经快到眼前,纷纷动了离开中牟县的心思。

    他们和中牟县那些底层百姓不一样,那些底层百姓离开了中牟县就没有了活路,只能四处要饭,可他们不一样,兜里有银子,去哪都有人伺候。

    就在城里的几家大户私底下联络要不要离开中牟县的时候,中牟县主簿一家老小已经来到了东城的城门前。

    中牟县只是个县城,守城门的是衙门里的一名衙役带着七八个白役。

    城门上的衙役见到主簿来来到城门口,急忙迎上前去。

    “把城门打开,本官有要事要出城。”主簿见到守城门的衙役,没有废话,直接让对方开城门。

    衙役偷偷用眼瞟了一眼主簿身后的马车。

    这哪里是有什么要事出城,这是想带着一家老小逃离中牟县。

    “怎么?连本官的话都不管用了!”主簿脸一沉。

    衙役急忙赔上笑脸,道:“不是小的不开城门,而是大老爷有规定,每日只在辰时开一个时辰的城门,其他时候不允许开城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明府随杨督师去了开封城,城中大小事务,已经全都交由本官来处理,本官现在命你立刻打开城门。”主簿对面前的衙役说道。

    然而,衙役却没有动地方,更没有让人去开城门,仍然一脸赔笑的说道:“要不然您和典史老爷那边说说?小的真做不了主。”

    听到这话,主簿明白了。

    应该是典史派人给眼前的衙役交代了什么,掌管缉捕和牢狱的典史正是眼前这名衙役的直属上官。

    “你去派人通知典史,本官就在这里等他。”主簿明白了问题不在衙役的身上,懒得再和对方废话下去。

    衙役点头哈腰的道:“老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命人去见典史老爷。”

    说着,他喊来一名白役,让对方跑一趟。

    主簿丢下面前的衙役,冷着脸返回乘坐的马车上。

    衙役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回到城门前守着。

    过了莫约有一刻钟,两辆马车从城中驶来,最后停在了主簿的马车后面。

    车上跳下来一人,快步走到主簿的马车前,双手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我一听说就紧忙赶了过来。”

    这时候,守城门的衙役也跑了过来,陪笑着凑上前,说道:“典史老爷您来了。”

    “你个不懂事的,没看到陈主簿要出城吗?快去开城门。”典史作势抬脚踢向凑过来的衙役。

    衙役配合着后退了两步,嘴里说道:“小的这就让人把城门打开。”

    说完,他转身跑回城门口。

    典史转过身,再次看向旁边的马车,说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陈主簿且稍等一小会儿,城门马上就开,很快就能出城。”

    “你说你何必非要跟着我一起走。”陈主簿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对马车下的典史说。

    典史笑着说道:“眼下明府也逃走了,中牟县就剩下咱们两个了,我觉得还是跟你走在一起更踏实。”

    “都是庇祸,在不在一起,哪有什么不同。”陈主簿轻晃了一下脑袋。

    典史只是一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中方向跑来一名衙役,一边跑,一边招手。

    “衙门派人来了。”站在马车旁的典史第一时间发现正跑过来的衙役。

    毕竟衙役的打扮和百姓不同,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很好的分辨出来。

    闻言的陈主簿从马车上探出一段身子,朝马车后面看过去。

    从城中赶过来的衙役气喘吁吁的来到两个人的面前。

    “二,二位老爷,陈总兵到了,这会儿正在西城门外,想要进城,守城门的人不敢私自开城门,便派了小的过来找二位老爷拿主意。”衙役费了好大劲才把话说完。

    听到这话的典史目光看向马车上的陈主簿。

    “陈总兵带来了多少兵马?”陈主簿问道。

    衙役道:“差不多有七八十人,而且人人都骑了马,看上去像是将军们养在身边的亲兵家丁。”

    “抓紧出城。”陈主簿对马车外的典史说道。

    典史犹豫着说道:“不去见见?那位可是总兵,咱们惹不起。”

    “要见你见,我是不见。”陈主簿说完,身子缩回马车内,并对赶车的车夫交代道,“赶车,出城。”

    “驾!”

    车夫举起手里赶车用的鞭子敲了一下牲口的后臀,同时甩动了一下缰绳。

    拉车的马匹拉动马车,朝前面的城门走去。

    典史见陈主簿说走就走,连忙跑回自己的马车上,命令赶车的车夫跟着陈主簿的马车一起出城。

    跑来报信的衙役见两个人都要走,急忙追向典史的那辆马车,嘴里急切的问道:“典史老爷,您走了,西城门外的陈总兵那些人怎么办?”

    “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和陈主簿还有要事,需要去见明府,回去吧!”典史回了对方一句,便把身子缩回马车里。

    几辆马车从刚刚打开的城门里相继出了城。

第两千零九十章 出城费

    守城门的衙役和几个白役亲自把马车送出城,直到马车走远,才重新退回城门内。

    “头,两位老爷看着不像是出城办事,更像是,更像是……”旁边的一名白役犹豫着说了半截话。

    听到这话的衙役轻哼了一声,道:“更像是出城逃命对不对?”

    “小的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白役陪笑了一句,随即低声道,“县尊大老爷走了,如今这两位老爷也走了,这会儿城中怕是没有做主的人了。”

    “要么你去做这个主?”衙役斜睨着他反问了一句。

    白役一脸尴尬的嘿嘿笑道:“小的哪有什么资格在中牟县做主,做主的人只有头您才有这个资格。”

    “放屁,老子就一个守城门的,打哪论也轮不到老子一个捕快替中牟县做主。”衙役朝对方脸上啐了一口。

    “头说的是,头说的是。”白役点头哈腰的地言语附和,一边用油渍麻花的袖口擦拭掉脸上的唾液。

    就在这时,城中出现大量的行人。

    有眼尖的白役注意到,急忙喊道:“快关城门,这些贱民要出城。”

    几个白役急忙跑过去关城门。

    衙役见到,出言拦住这几个白役,道:“别去关城门了,来几个人,到城头上面把老子平时用的桌子和凳子都抬下来。”

    正要关城门的几个白役丢下城门,转身跑向城上。

    留在衙役身边的那名白役小声提醒道:“头,县尊大老爷几天前就下了公文,不许城里的百姓出城。”

    “衙门那几个当官的都跑了,如今东城的城门老子说了算,想放谁出去,就放谁出去。”衙役嘴里轻哼了一声。

    很快,一张桌凳在几个白役一起协力下,搬到了城门里侧的门洞前。

    衙役抬腿迈过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同时让手下的白役把一个箩筐放在了桌子上面。

    当他弄得都差不多的时候,赶往城门这里的百姓也都到了附近。

    “你们几个,过去挡住想要出城的百姓,告诉他们,想出城一个人一百个大钱,马车出城一两银子,轿子同样是一两。”衙役对身边的几个白役交代道。

    有白役迟疑地问道:“出城也收银子?”

    以往,他们守城门,从来是收取入城费,从没有打出城的人身上要过出城费。

    衙役看向说话的白役,得意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真要是进城的人,老子这回还不收进城费了,专收出城费,想出城,就得给老子掏出白花花的银子才行。”

    有脑子活泛的白役有些明白了。

    但还是有白役不解的说道:“以前进城费不过是几个大钱,马车和轿子里的人都不收取进城费,这回一下子收这么高的出城费,会不会得罪了那些老爷们?”

    坐轿子和乘马车进出城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

    普通的衙役和白役,平时根本不敢招惹这类人,顶多在进城的穷苦人身上的几个酒水钱。

    “让你们收就收,哪那么多废话,快去,放跑了一个,老子拿你顶账。”衙役被手底下的白役问烦了,张嘴就是一同叱骂。

    几个白役急急忙忙的走向朝城门靠近的百姓,把人拦在了距离城门七八步外的地方。

    “凭什么要掏钱,我们是出城,不是进城。”

    “就是,就是。”

    “你们这些人也太黑了点吧,进城收费,出城还收费,讲不讲理了。”

    想要出城的百姓很快和拦下他们的白役争吵了起来。

    然而白役们可没有五讲四美一说。

    面对群情激奋的百姓,拿起手里的棍棒直接上手。

    站在前面的几个百姓很快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断发出低吟的哼哧声,证明人还活着。

    剩下的百姓见到白役凶残的这一幕,纷纷老实了下来。

    “告诉你们,想出城乖乖交出城费,一个人一百大钱,不愿意叫出城费就都滚回去。”有白役用手中的棍棒指着面前众多百姓威胁道。

    几个站在靠前位置的百姓吓得低下了头,不敢与面前的白役直视。

    这也让几个白役越发得意。

    “让开,让开。”

    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了过来,赶车的车夫用手里的赶牲口的鞭子驱赶挡在马车前面的百姓。

    哪怕在靠近几个白役的时候,车夫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甚至车夫还想要用手里的鞭子驱赶挡在马车前面的白役。

    白役认识面前的马车,知道便车夫用鞭子抽了也是白抽,所以不敢继续挡在前面,急忙闪身退到一旁躲避。

    赶车的车夫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不过,还没等车夫得意多久,就见对面飞过来一个长凳,急忙拉住缰绳,控制马车停了下来。

    砰!

    长凳砸在了马车前面一步外的地方。

    车夫一头冷汗。

    若是他没有及时拉住缰绳,眼前的长凳就不是落在地上,而是会直接砸在拉车的马匹身上,马匹一定会受惊,不受控制乱跑,使坐在车上的贵人跟着一起受惊。

    “你找死呀!”回过神来的车夫,看着眼前这个丢出长凳的衙役破口大骂起来。

    对方险些害得他丢了赶车的活计。

    衙役伸手把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马车,冷着脸说道:“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把马车拦下。”

    听到召唤的白役连忙跑过来,把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你,你们要干嘛,不知道这是许老爷的马车吗?”赶车的车夫见到衙役动了刀子,心中怕了起来。

    衙役走到马车边上,朝马车内单手提着刀一抱拳,道:“让许老爷受惊了,不过县尊大老爷有令,以防叛军混入城中,城中任何人无令都不得出城。”

    “难道我也不行吗?”

    话音落下,车帘被掀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车厢里探出了半截身子。

    衙役面含笑容的说道:“搁以往,小的自然不敢阻拦许老爷出城,可县尊大老爷的命令小的也不敢违抗,要不然许老爷去一趟县衙,拿到县尊大老爷允许出城的手令,只要有县尊大老爷给的手令,小的一定不敢阻拦。”

    他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马车上的这位许家老爷。

第两千零九十一章 陈永福赶到东城门

    马车上的许老爷听到眼前的衙役让他拿县尊的手令出城。

    气得他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在这里放屁呢!县尊早就……”

    “别瞎说。”衙役脸色一板,说道,“周围还有这么多百姓在这里,没影的话许老爷你可别瞎说。”

    “放屁。”许老爷朝衙役啐了一口,骂道,“人都跑了还不让旁人说了,小五,给他出城费,老爷我懒得和这么一个无赖费口舌。”

    说完,身子退回到马车里。

    小五是车夫的名字。

    车夫从袖口里掏出了几个大钱,往前面的衙役身上丢去。

    大钱砸在衙役身上,掉落到地上。

    “出城费给你了,可以滚开了吧!”车夫一脸鄙夷的说。

    然而衙役却没有让开位置,而是用手掸了掸身上被大钱砸到的地方,嘴里说道:“进城是几个大钱,出城一个人头一百个大钱,一辆马车一两银子。”

    “你他娘的穷疯了吧!”车夫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出个城要一两银子,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衙役面色不变的说道:“许老爷家财万贯,这么点银子在许老爷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

    “就算对我们老爷来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会白白便宜给你,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车夫用手中的鞭子指着挡住去路的衙役。

    听到这话的衙役把手里的刀往身前地上一插,手心按在把柄上,嘴里说道:“没有银子,你们今天还真就出不了城。”

    “嘿,你还在这里耍起了无赖,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们家老爷是什么人,弄死你一个捕快,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滚开。”车夫对其怒骂道。

    衙役没有吓到,反而放声威胁道:“都听着,许家的马车要是敢往前一步,就老子砸了它。”

    “放心吧,头,没你同意,谁他娘的也别想出城。”

    几个白役纷纷摩拳擦掌。

    他们这些白役和正经衙门里的正式差役不同,一个有正经八百的编制,而他们这种白役属于临时工,还是那种没有工资的临时工。

    平时的收入都靠占商户摊贩的便宜,或是去谁家里收税役顺便捞点好处回来,再有就是守城门,跟进城的百姓收进城费。

    总之除了人事不干,其它能占得好处的时候都少不了他们这些白役的身影。

    虽然出城费的大头是领头的衙役的,可这么高的出城费,最后他们这些白役也能跟着分到不少。

    不给出城费就想出城,等于断了他们这些白役的收入,所以为了即将到手的好处,白役们也会拼了命去拦许家的马车。

    “小五,给他们银子。”

    就在赶车的车夫与衙役争执不下的时候,许老爷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

    自家老爷发话了,车夫不敢不从。

    就见他小心翼翼的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往面前的衙役身上一丢,恨恨的说道:“便宜你们,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接到银子的衙役用手掂了掂,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交了出城费,自然可以出城。”

    说着,他回过身对周围的白役说道:“都让开,让许老爷家的马车出城。”

    他自己也退到了一旁。

    驾!

    车夫挥舞手里的鞭子,驱赶牲口拉着马车前行,然而没走几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迎面一队骑兵由远抵近,出现在城门外,堵住了出城的路。

    面对出城路被人堵住,车夫不仅没敢说出让人滚开一类的话语,反而缩起脖子,尽量把自己蜷起来,变得没有存在感。

    “你干什么的?车里面坐着的是谁?”车夫不敢说话,但堵住城门的骑兵队伍中有人朝他出言喝问。

    车夫小心翼翼的看着问话的人,紧张的道:“小的是许家的马夫,车里面坐着我们家老爷。”

    守城门的衙役小跑了过来。

    到了近前,他看着为首的一骑,跪倒在地上,嘴里恭敬的说道:“小的黄有贵,见过总兵大老爷。”

    原来陈永福没能从中牟县西城的城门进城,便带着人准备直接去开封,可当他途径中牟县东城门的时候,发现东城门大开,便带着手下人来到了东城门外。

    “督师可曾来过中牟县?”陈永福开口问道。

    衙役黄有贵仰起头说道:“来了,来了,不过又走了。”

    “走多久了?去了哪里?”陈永福问。

    衙役黄有贵摇晃了几下脑袋说道:“走了恐怕有快一个时辰了,至于去哪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县尊大老爷随督师一块走的,就从小的看守的这个城门出的城。”

    他没有说谎,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差役,别说杨鹤一个总督了,就算是中牟县令想要做什么也不会和衙门里的一个衙役商量。

    “从这里一路往东通往开封,督师应该是去了开封。”陈永福身边的一名将领低声说道。

    闻言,陈永福点点头。

    他的也是杨鹤是去了开封。

    “县令不在,如今中牟县谁做主?”陈永福问向面前的衙役。

    想要知道中牟县更多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借助中牟县抵挡一下后面的追兵。

    衙役黄有贵道:“城中已经没有能做主的人了,就在县尊大老爷离开不久,主簿老爷和典史老爷也都离开了县城。”

    “混账,一群不知何为尽忠的庸碌之辈。”在听到中牟县眼下的情况后,陈永福忍不住破口大骂。

    心中失望,知道中牟县是指望不上了。

    衙役黄有贵吓得急忙趴在地上,额头顶在地上不敢言语。

    陈永福瞥了一眼停在城门这里的马车,还有城门里面众多的百姓,问道:“这么多百姓聚集在这里做什么?让他们全都哄回去,城门重新关上,城中的百姓不得出城。”

    “是,是,是,小的这就把人都轰走,关闭城门。”衙役黄有贵连连保证道。

    想到后面还有追兵的陈永福,不敢在这里久留,拨转马头,带着手下的几十骑离开城门,朝开封赶去。

第两千零九十二章 大军到来

    陈永福等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留在城门下的那位许家车夫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出城费的银子花了,可刚刚的那位总兵又不让出城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出城,还是退回城内。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呀!”衙役黄有贵见对方堵着城门,不高兴的说道。

    “哦,好,好。”

    赶车的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牵着牲口的缰绳,想要让牲口往后退,退回城内。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黄有贵见到车夫的行径,脸色一沉,说道,“老子是让你抓紧出城,难不成你还想再交一次出城费。”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拉着牲口嘴边的笼套往城外走。

    许家的马车很快出了城门。

    黄有贵看着离去的许家马车,撇了撇嘴,道:“许家怎么弄了这么一个蠢货赶车,早晚把车赶沟里去,呸!”

    说着,他朝地上啐了一口。

    “头,真的就这么把人放出城去?”一名白役凑上前,担心地说。

    衙役黄有贵收回目光,看了说话的白役一眼,道:“怎么?好处不想要了?你不想要老子还想要呢!”

    “不,不,小的当然想要,可刚刚那位陈总兵可是让咱们关上城门,不准百姓出城,现在咱们把人放出了城,回头陈总兵知道了,小的担心头您不好交差。”那白役说道。

    听到这话的黄有贵哼了一声,道:“你懂个逑,老实去收出城费,关不关城门自然有老子来做主。”

    那白役见黄有贵恼火了起来,灰熘熘的跑去收出城费去了。

    有了许家的马车出了城,这让拥挤在城门内的百姓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过,高昂的出城费还是拦住了不少人,大部分穷苦百姓根本拿不出一百个大钱,更不要说一家人加起来不止一百大钱。

    有百姓跪下哀求,希望守城的差役们能够可怜一下他们。

    可惜在银子面前,慈悲是最廉价的东西。

    白役们不仅没有发善心,反而为了立威,对一个苦苦哀求的百姓拳打脚踢,让其他想出城的百姓明白,想要出城只有交出城费这一个途径。

    打人立威之后效果很明显。

    不少百姓从出城的队伍中退出,带着一家老小不得不返回城里。

    但也有一部分百姓强咬着牙,为一家人能够出城逃难,掏了这笔出城费。

    好在穷人坐不起马车,行囊都是自己背着,顶多有辆独轮车推着出城。

    即便如此,也很快让黄有贵面前的箩筐里面堆满了收取到的出城费。

    尤其像许家这样的大户,基本上都是乘坐马车出城,而且很多人家不止一辆马车,加上随行的下人和丫鬟。

    可谓是银子收的手软。

    “叛匪来了,叛匪来了!”

    黄有贵这边正守着城门高高兴兴收受出城费的时候,城中的方向不知道是谁喊起叛军来到来的消息。

    原本东城门这里还算稳定的局面,被叛匪到来的消息一下子弄得炸开了锅。

    驾!驾!

    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冲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朝着城外冲过去。

    面对直直撞来的马车几名白役选择了从心,老老实实躲到一旁不让,不敢与马车硬碰硬。

    眼看着马车出了城而束手无策。

    “怎么不拦着,你们怎么不拦住呀!”黄有贵看着马车就这么出了城,一脸的肉疼之色。

    在他眼里那不是一辆马车,而是令人夺目的银子。

    白役们没有理会黄有贵的埋怨。

    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称。

    他们不过是衙门里最低等的白役,人死了怕是这些出城费就没有自己的份了,就算人不死,只是断胳膊断腿也不值得去做。

    别看出城费收了不少,可最后能落到他们手中的没有几个,根本不够请大夫用汤药的开销。

    城门内其它的马车见到有马车闯了出去,也都有样学样的往城外冲去。

    许多正不知道怎么出城的百姓更是一拥而上,推推搡搡的往城外跑。

    场面陷入混乱,几个白役已经无力阻拦出城的百姓。

    “头,快走了,这里彻底乱了。”一名白役凑到黄有贵身边,想要帮着黄有贵一起抬着桌上的箩筐离开。

    黄有贵也明白眼前这样的局面已经不容他继续收取出城费了。

    虽然心疼还有这么多的出城费没能收到手,但也清楚城门这里不能留了。

    趁着百姓目光都在出城上面,他带着身边的白役抬着装满了铜钱的箩筐开熘。

    他也担心再不走,会有百姓盯上他好不容易收到手的出城费。

    本就不大的城门,众多百姓和马车挤到一起,都想要快一点出城,可越是想要快些出城,越是挤成一团,远不如交出城费时出城的速度快。

    不过,黄有贵顾不上这些了,带着他的守城费躲上了城头。

    不是他不想回城里或是出城去。

    而是城门口挤满了人,出城根本不可能。

    至于回城中的路也被越来越多从城中逃来的百姓挤占,他带着这么多铜钱想要逆着人流回到城中无疑是难于登天。

    况且,他也担心有心脏的百姓,或是碰上喇虎一类的无赖,趁势抢了他的出城费。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中牟县东城的城门外。

    “叛匪来了,快跑呀!”

    一支人数过千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中牟县东城城门外,封堵住了出城的路。

    这让那些拥挤着想要出城的百姓又一窝蜂的往城中退回去。

    不过人好退,马车不好退,堵在城门这里的几辆马车进出不得,赶车的车夫更是丢下马车一个人随着人群往城中逃去。

    “这他娘的,这些叛军看着比官军还凶。”躲在城头上的黄有贵看到城外的骑兵整齐的统一的装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躲在他身边的一名白役小声说道:“看着也不像是叛军呀!会不会是官军?”

    “你懂个逑。”黄有贵忍不住骂了一句,旋即说道,“亲兵家丁老子都见过,就没见过用火铳的,倒是来咱们河南的叛军,听说人人一杆火铳,不信你瞧瞧,城外的骑兵是不是都带着火铳。”

第两千零九十三章

    虎字旗大军进入河南已经有一段时间。

    对于叛军,官府中人多少都有一些了解,清楚河南境内的叛军善用火器,虽然官军也有火器营善使火器,可远远比不上叛军军中的火器数量。

    而官军很少能见到使用火铳的骑兵,所以城外的骑兵是官军还是叛军很容易区分出来。

    白役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往城外看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嘴里慌张的说道:“是,是,是叛军。”

    “这些叛军来的真他娘的快。”衙役黄有贵用手使劲搓了一把脸。

    躲在旁边的一名白役结结巴巴的说道:“头,咱,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躲着呗!等叛军走了,咱们再想办法回去,实在不行直接出城,反正有这些钱在,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黄有贵伸手在箩筐里抓了一把铜钱,再任由铜钱从手心里落回箩筐里。

    “嘿嘿,都听头您的。”边上的白役两眼放光的看着箩筐里的一个个铜钱,伸出舌尖抿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

    能分到钱,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别说话了,叛军进城了。”黄有贵把身子往城头的墙边使劲靠了靠,尽可能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城门前,能跑的百姓都跑了,只剩下几辆空无一人的马车停靠在这里。

    城外的龙骑兵中间走过来几人,牵着拉车的牲口把马车挪到了一旁的路边,留出一条进城的路。

    踏!踏!踏!

    马蹄声传到城头上,黄有贵和几名白役缩挤在了一起。

    “留下一个小队守住城门,其他人随我进城。”

    进城的龙骑兵很快分成了两支,一支几十人的队伍留在了城门这里,剩下的大队骑兵沿着城中的道路进了城内。

    “头,怎么办?叛军居然不走了。”一旁有白役低声说道。

    黄有贵同样脸色难看。

    叛军守住了城门,他和躲在城头上的几个白役不敢下城墙,不然一定会被守城门的叛军发现。

    “要不然咱们顺城墙跳下去吧!”有白役提议道。

    中牟县的城墙不算特别高,运气好的话,从上面跳下来也摔不死人。

    “人能跳下去,这些钱怎么办?再等等,说不定叛军待不了一会儿就会离开。”黄有贵用手拍了拍怀中的箩筐。

    好不容易赚到的出城费,他舍不得就这么丢下。

    而且没有留钱在身边,就算顺利逃出了中牟县,他们也只能是上山落草,要么跟着叛军一起造反。

    “叛军要是一直就留在中牟县不走了怎么办?”有白役担心的问。

    保住了箩筐里的铜钱,大部分也会落入黄有贵的手中,每个白役分不到多少,所以有白役不愿意为了这么点好处,继续冒险留在城墙上。

    “你想走?”黄有贵斜睨着看着对方。

    那白役迟疑了一下,选择点了点头。

    黄有贵看着他说道:“想走就走,老子不拦着你,但你要想好了,你要是现在就走,箩筐里的东西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凭什么没有我的!这里面也有我一份。”那白役语调变高,语气激动了起来。

    完全没想到自己辛苦了这么半天,对方居然连一个铜钱都不打算给他,完全是一毛不拔,真把他当成傻小子使唤了。

    “凭什么分给你一份,这是老子凭本事弄到的。”黄有贵冷着脸盯着对方。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白役,他不怕对方能翻天。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开革这些白役,重新换上一批人。

    那白役脸色难看的说道:“你别后悔!”

    “老子从来没后悔过,要走赶紧滚,箩筐里的东西一根毛都没你的,呸!”黄有贵由不解气的啐了面前的白役一口。

    搁以往,这些白役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想继续给衙门做事,这些白役就只能忍着,除非有后台,家里有长辈是衙门里正经当差的人。

    面前的白役用袖口擦掉脸上的唾沫,脸色铁青的道:“好,好,我记住了,你等着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城墙的马道走去。

    黄有贵见到对方的动作,脸色一变,急忙对身边其他白役喊道:“快,拦住他,别让他下城墙。”

    剩下的白役猜到了同伴是要做什么去,哪敢把人放下去,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把人拦住,同时强行往回拖拽。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被控制住的白役用力挣扎,嘴里大声叫喊。

    黄有贵神情紧张的道:“快把他嘴堵上,不要叫他说话。”

    有白役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破布,随便撺成一个布球塞进嘴里。

    城墙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守在城门这里的人耳朵不聋,都能听见。

    除了留下几个人继续看守城门外,其他的龙骑兵拿着火铳顺着马道快步登上了城墙。

    “不许动,全都抱头蹲下。”

    最先登上城墙的几名龙骑兵端起手中的火铳,指向躲在城墙上的黄有贵等人。

    几个白役见到龙骑兵和他们手里的火铳,立刻松开被他们抓住的那名白役,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了下来。

    解困出来的白役从嘴里揪出布团,一边往龙骑兵那边走,嘴里急切的说道:“他是衙门里的衙役黄有贵,东城门的守将就是他。”

    “站住别动。”其中一名龙骑兵用手里的火铳示意此人不要动。

    “小的不动,小的不动。”那白役急忙停了下来,学着其他白役蹲下了身子。

    黄有贵这会儿想跑,可他不敢。

    眼前的火铳有七八支,后面还有更多手持火铳的人上了城墙。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敢去赌火铳会不会打偏。

    “想不到城墙上还藏了人。”留守城门的龙骑兵小队长提着火铳走到黄有贵的跟前。

    衙门里当差的人都有专门的公差服。

    黄有贵一身衙门里差役的打扮,想要让人不认识都难。

    “各位好汉,这些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杀小的,不要杀小的。”黄有贵身子颤抖着求饶道。

第两千零九十四章 湖广援兵

    抓住黄有贵后,龙骑兵的小队长经过一番审问,这才知道为何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的拿下中牟县。

    完全是沾了这位叫黄有贵的衙役的光,要不是他大开城门收受好处,龙骑兵的几千兵马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进入中牟县县城内。

    中牟县一旦紧闭城门死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的龙骑兵想要拿下中牟县会很难,现在因为一个看守城门的小衙役,等于白捡了一个夺城的功劳。

    毕竟龙骑兵是来追击杨鹤和溃逃的明军兵将的,根本没想过要攻打中牟县,只不过恰巧遇到中牟县城门大开,顺势白得了一座城。

    按理说龙骑兵能拿下中牟县城,黄有贵是有功劳的,因为他放城中百姓出城,才给了龙骑兵夺下中牟县城的机会。

    可惜黄有贵还是落得一个捆绑看押,就连他收受的出城费也全部被龙骑兵收缴走。

    可谓是人财两空。

    夺下中牟县的龙骑兵营正派了一队人回去给大军送信,剩下的兵马也放弃继续追击杨鹤与陈永福等人,选择留在中牟县等待大军的到来。

    河南南阳府与湖广接壤的党子口处,相隔几十里外的地方,隔岸驻扎着两支兵马。

    靠近党子口一侧的一支三千多人兵马的是虎字旗某一个战兵营,而河对岸的大军打着四川马家的旗号。

    两支大军隔岸相对,两边的军中主将谁都没有过河向对方发动进攻的意思。

    明军的主将大帐内。

    宣慰使马祥麟脸色难看的坐在主帅大位上,问道:“湖广都指挥使司的粮草和大炮运到没有?”

    “已经派人去催了,想来这一半天应该就能送到。”帐内的参将秦翼明说道。

    听到这话的马祥麟手掌用力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气愤嚷道:“本使派人催了他们多少遍了,这群不思报答国恩的蠹虫一拖再拖,若非他们耽搁了这么久,本使早就领兵杀到河对岸去了。”

    “宣慰使息怒。”秦翼明说道,“末将也不喜湖广都指挥使司的那些人,可眼下咱们还需要他们的协助,不光是粮草军备,就连过河的船只和船夫,都需要湖广都指挥使司的配合。”

    啪!

    气恼的马祥麟再次抬起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

    眼见叛军就在河对岸,就因为缺少过河的船只,他不得不在河岸的另一边一驻扎就是近半个月。

    过河的船只不是一艘也找不到。

    明军一到,便立刻派人去收集过河的船只,最后却只找回来两艘小船。

    即便两艘小船,马祥麟也试着运手下的兵马过河去剿匪。

    在他看来,名为虎字旗的这支贼匪远不比上奢崇明和安邦彦等土司叛军,名声之所以这么大,完全是西北那些官员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无能,把贼匪吹嘘出来的强大。

    去过辽东和奴贼厮杀过的他,打心眼里瞧不起河南境内这支农民军。

    两艘船虽然一次装运不了多少官兵过河,但只要多运几次,官军也能够全部运到河对岸去。

    可就在第一次装运官兵的时候,两艘装满了官兵的小船刚到河中间,河对岸的叛军便拉出四门大炮摆放在河岸边,朝运送官兵的船只进行炮击。

    只用了几炮,两艘运送官兵的船全部被炮子砸中。

    船也翻了,船上的官兵死的死伤的伤,落水的落水,最后只逃回来一个官兵,还是因为水性好,身上又没有穿甲。

    船没了,官兵无法过河,最重要的是叛军有炮,而官军因为从四川赶来的太急,一门炮也都没有带来。

    无法过河的马祥麟只能寻求湖广都指挥使司协助,希望湖广都指挥使司能够送来一些船只和大炮。

    而大军在停住越久,消耗的粮草就越多,这些也需要湖广都指挥使司来解决。

    若在河南境内,他和他带来的四川兵马所需粮草问题自然由河南官员解决,只不过现在大军被叛军拦截在了党子口外,河南南阳府更是落入叛军手中,所以川军的粮草只能由驻地在勋阳的湖广都指挥使司提供。

    “报!”

    帐外的旗牌兵从帐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在马祥麟面前,道:“启禀宣慰使,襄阳卫指挥使率两千兵马已经赶赴大营外,并带来了大军所需的粮草和六门大炮。”

    “格老子的,可算来了。”马祥麟从帅位上站起身,大步往帐外走去。

    参将秦翼明,游击将军童成,还有几名千户跟在其身后,一同出了大帐。

    在马祥麟的率领下,众人来到了营门前。

    “下官见过宣慰使。”营门外为首的一名武将从马背上跳下来,几步来到马祥麟面前抱了抱拳。

    “不必多礼。”马祥麟嘴里客气了一句,目光侧过面前之人,朝对方带来的队伍中看过去,嘴里面问道,“本官向都司请求的东西可都带来了?”

    “宣慰使要的东西,下官全都带来了,只是船只和船夫还在后面,需要等等才能赶到。”襄阳卫指挥使说道。

    “好,好,好,东西带来了就好。”马祥麟高兴的大笑,单手搀扶起对方的小臂,笑着说道,“走,随本官回大帐,商讨一下过河攻打叛军的事情,至于你带来的东西,交给下面人去弄就行了。”

    说着,他拉着襄阳卫指挥使回营中大帐。

    自打他来到党子口这里的这些天,这会儿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主将大帐内,马祥麟让人专门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帅位的下首,用来给襄阳卫指挥使坐。

    分别落座后。

    马祥麟率先开口说道:“等船一到,立刻便可向对岸的叛军发起进攻,而郑将军的到来,可谓是本官来到这里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宣慰使过誉了,下官这一切也都是奉了都司的命令。”襄阳卫郑指挥使谦虚地说道。

    而他自己说的也都是实话。

    若非湖广都指挥使司命令襄阳卫出兵协助川军进入河南清剿叛军,他绝不会揽下这样一份吃苦受累还危险的差事。

第两千零九十五章 渡河

    襄阳卫的兵马到来的第二天,十二艘船也被湖广都指挥使司的人送来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十几名船手。

    有了船,有了炮,粮草充足,马祥麟决定派兵过河,打破叛军对河面的封锁,率军过河进入河南境内平叛。

    湖广都指挥使司送来的船虽然算不得什么大船,可十几艘船足够川军和襄阳卫加起来这七八千兵马过河了。

    天一亮,官军用过早饭后开始为过河做准备。

    襄阳卫带来的六门佛朗机炮也全部安排布置在了河岸附近。

    河岸一侧停靠着五艘船,岸边上站着等候登船的几百白杆兵。

    白杆兵是石柱精锐,久经大战,不仅对内平叛,更是在辽东打出了赫赫威名,最重要的是石柱土司富有,有条件打造出白杆兵这样的精锐之师。

    而白杆兵也是秦马两家在能够在众多土司之中独大的根本。

    也正因为白杆兵一次次证明了自己,才让马祥麟对于来河南平叛信心十足。

    只要白杆兵过了河,到达对岸,他有信心率领白杆兵一举歼灭阻挡在河对岸的叛军。

    “伍长,你看河对面,好像聚集了不少人。”

    每日都有虎字旗的哨骑在河岸边一带巡逻,所以官军在河岸边一有什么动作,很难瞒过巡逻的虎字旗哨骑。

    带队巡逻的哨骑伍长掏出别在腰上的单筒望远镜,举起来看向河对面。

    河岸边的几艘船只与准备登船的几百官军,通过单筒望远镜他看的一清二楚。

    “你回营一趟,就说官军准备过河了。”哨骑伍长对最先发现河对岸动静的那名哨骑吩咐道。

    “是。”对方答应一声,拨转马头疾驰离去。

    哨骑伍长回过头对身后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留下继续监视官军的动向,其他人随我沿着河岸去其它河段巡视,老子总觉得官军的主将不会那么傻,吃了一次亏了,还从这里过河。”

    一支伍队十二个人。

    他带着剩下的八名哨骑去了其它河段。

    虎字旗的大营距离河岸边并不远,官军准备过河的消息很快被在外巡视的哨骑送了回来。

    炮队的炮手第一时间赶到了距离河岸边不远处的大炮阵地。

    为了防备官军突然过河,炮队提前把炮安置在了河边。

    虎字旗一个战兵营三千多人,炮队拥有几十门大炮,不过,因为其他的虎字旗队伍需要在河南境内攻城略地,需要大量的大炮。

    所以南下拦截官军进入河南的这支战兵营只带了十二门炮,剩下的炮劝都留给了其他的几个战兵营。

    随着炮手进入了阵地,大营内的其他几个战兵队也纷纷赶赴到河岸边。

    营正乔元生用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看向河对岸。

    “看来官军又弄来了几艘船。”乔元生把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了身侧的副手。

    副营正白孔接过递来的单筒望远镜拿在眼前看了一眼河对面,嘴里说道:“这些船应该是这一半天刚到的,就是不知道官军准备了几艘。”

    “不管官军准备多少艘船,总之,来一艘船就打一艘船,只要官军敢过河,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乔元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听到这话的白孔笑着说道:“马家的白杆兵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不想和白杆兵在岸上交回手?”

    “半渡而击多省事,我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乔元生目光看着河对岸说道,“对面的马祥麟要是有本事,就先把眼前这条河过了。”

    白孔道:“别小瞧了这个马祥麟,他既然敢再次渡河,说明已经有渡河的把握,依我看,还是做两手准备。”

    “你真觉得官军能够上岸?”乔元生侧过头看着白孔。

    白孔说道:“河岸线这么长,万一官军不止眼前这几艘船,分兵去往其它河段渡河,咱们兵力少,不可能全都面面俱到。”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乔元生认同的点点头,旋即又道,“对方过了河也无所谓,别看我只有一个战兵营,兵力不足四千,照样能打对面的官军哭爹喊娘的求饶。”

    白孔通过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又看了一会儿对岸的官军。

    他道:“对面情况不太对劲,弄不好还真让咱们给猜中了,马祥麟准备从其它地方过河,你看,河对面的官兵只有几百,这也太少了,完全不像先前官军过河的那一次。”

    说着,他用手指向河对面。

    乔元生从白孔手里拿过单筒望远镜,放在自己眼前看了过去。

    十几息后,他道:“看来马祥麟真的是在和咱们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传令兵!”

    他喊了一嗓子。

    “到。”一名年轻的战兵来到乔元生跟前。

    乔元生说道:“传令下去,多派几支哨骑队伍,沿着河岸线两侧三十里范围内搜寻下去,务必找到官军过河的地点。”

    “是。”传令兵转身跑去传令。

    很快,几支哨骑分成了两支队伍,一个河水上游去,一个往河水下游去。

    而就在此时的河对岸官军大营内。

    “报,河对岸发现大量贼兵。”一名从河岸边赶回来的探哨带回了对岸的消息。

    听到这话的马祥麟抚掌大笑道:“好,好,贼兵全都出动了,接下来该咱们过河了,传令下去,开炮,立刻过河。”

    营中的令旗官去往河岸边那里的白杆兵处传令。

    马祥麟看向帐中的襄阳卫指挥使,道:“郑指挥使,愿不愿意随本官一同去岸边,看大军渡河杀贼?”

    “下官自当陪同。”郑指挥使朝他一抱拳。

    马祥麟大步朝外走去。

    当他和襄阳卫指挥使赶到河岸边的时候,只见官军安置在河岸边的一门佛朗机炮被打响,炮子腾空而起,朝着河对岸飞去。

    然而炮子只飞过河面三分之二,便失去力量坠落水中。

    炮声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等候在岸边的白杆兵协助船手把一艘艘木船推入水中,开始登船过河。

    几艘木船在船手的控制下,成锥子形,一点点朝河中央划去。

第两千零九十六章 对河面的封锁

    “将军,宣慰使那边开炮了。”一个千户在秦翼明耳边说道。

    秦翼明点点头,道:“按照之前交代过的安排,渡河!”

    河岸上下游各有一支官军潜伏,约定的信号就是炮声,只要炮声一响,上游和下游的官兵便开始渡河。

    伴随渡河的命令下达。

    原本一片寂静的河岸边四周,冒出一支几千人的官军队伍,其中大部分是白杆兵,还有小部分是其他土司的兵马。

    准备渡河的官兵扛着四艘用来过河的船,快步冲向河边,后面跟着几千人的大队兵马。

    一艘艘小船很快被推入水中,一队队官兵开始快速登船渡河。

    为了保证渡河的安全,河岸边上拉来了一大两小三门佛朗机炮,炮口正对的方向,正是河对岸。

    秦翼明站在岸边,看着己方的小船慢慢朝河对面划去,而这个时候河岸对面看不到任何敌人。

    “盯紧了,只要发现贼兵的踪迹,立刻朝对岸开炮,绝不能让贼兵阻挡大军过河。”秦翼明对身边的一名把总交代道。

    “是。”把总在旁边应声。

    秦翼明目光再次看向河面。

    为了能够顺利渡河,大军特意分兵到三处不同河段,在三个不同地点渡河,打河对岸贼兵一个措手不及。

    从这里渡河的兵马是来自四川的白杆兵和各土司兵马,沿河岸下游渡河的是襄阳卫的一众兵马。

    襄阳卫送来的六门佛朗机炮也分成三部分,交由三处过河的官军使用。

    官军在河岸线上的三处渡河地点,最先开始渡河的便是坐镇中军的马祥麟。

    主将大旗迎风而展。

    马祥麟看着河面上渡河的官军,他道:“传令下去,炮声不要停下,不管能不能打到对岸的贼匪,都要给本官一直开炮。”

    令牌官跑去传达命令。

    “宣慰使还真是舍得,这可是几百精卒。”襄阳卫郑指挥使在一旁说道。

    马祥麟面无表情的看着河面上渡河的几艘船,嘴里说道:“只要另外两处能够顺利过河,他们的牺牲也算有价值的,朝廷会记下他们的功劳。”

    说着,他回首看着郑指挥使说道:“何况,本官自会杀光对面的贼兵,替他们报仇雪恨。”

    眼前的几百士卒,是他用来专门吸引河对面贼兵注意力用的,就是为了让另外两处兵马顺利渡河到对岸去。

    “宣慰使拳拳报国之心,下官佩服。”郑指挥使拱手抱了抱拳。

    马祥麟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河中渡河的船只。

    这几百渡河的士卒都出自川贵,不仅有各土司的兵马,更有他们马家的白杆兵,尤其是白杆兵,死任何一个他都心疼。

    为了大军能够顺利渡河,他又不得不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只希望这些被牺牲的川贵士卒能够拖住对岸的贼兵久一些,为上下游两处渡河的兵马争取到更多渡河的时间。

    河对岸。

    当官军开始强行渡河,上下游的两处官军也不再躲藏,沿河岸线巡视的虎字旗哨骑第一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上下游两处渡河的官军。

    “报,上游三里外发现正在渡河的官兵。”

    “报,下游方向发现渡河的官兵。”

    去往上下游巡视的虎字旗哨骑第一时间把消息传了回来。

    “看来真被咱们猜对了,眼前这些官兵是为了掩护上下游两处的官兵渡河。”副营正白孔说道。

    旁边的乔元生笑着说道:“过了河也没用,咱们可不像普通流寇那么好对付。”

    “要不要派兵过去,堵住官军上岸的路?”白孔询问道。

    闻言,乔元生想了想,道:“既然马祥麟想和咱们在岸上较量一下,咱们就给他这个机会,传令兵!”

    “到!”一旁的传令兵站了出来。

    乔元生道:“命第二千人队,第三千人队,分别去往上游和下游阻击渡河的敌人,去传令。”

    传令兵跑去传令。

    很快,两支千人队接到命令,从原地开拔,在哨骑的引领下,分别赶往两处有可能是官军上岸的地点。

    “命令炮队,不用再藏着了,拿出所有的炮,给我消灭河中的敌人。”

    眼前渡河的官军既然不是官军的主力,乔元生不准备继续在眼前这几艘小船身上浪费时间。

    炮手阵地的十几门四磅炮很快全部被打响。

    一颗颗炮子向不要钱一样的落到河里,激起一根根水柱,连带着河底的淤泥搅浑了清澈的河水。

    虎字旗的炮手全部是经过专门炮手培训,所使用的火药也都是经过多次调整后,固定成定量火药,而不需要向明军那样,完全凭借经验去装填火药。

    十几门炮封锁了河面。

    河中的五艘船当场被炮子命中,击穿了两艘船的船底和船舷,不远处的另外一艘船更是受到牵连,被溅起的水浪撞翻,倒扣在水面上,一船的人全部落水。

    河对岸的马祥麟注意到河面上的情况,脸色阴沉似水。

    死伤的都是他们川贵的士卒。

    “贼兵不是四门炮,听炮声足有十几门炮。”襄阳卫指挥使郑钦予脸色难看的看着马祥麟。

    马祥麟注意到郑钦予的眼神,语气阴沉的说道:“贼兵不过是在对岸多藏了几门炮而已,这也说明贼兵完全没有想到咱们会分兵从其它地方渡河。”

    “万一贼兵不止这些炮怎么办?若是贼兵把这些炮架设在大军另外两处登岸地点,大军就算渡河成功,也会死伤惨重。”郑钦予沉声道。

    听到这话,马祥麟看向郑钦予,道:“郑指挥使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河对岸的贼兵不过几千人,能有十几门炮已经了不得了,难不成郑指挥使觉得他们还能再拿出十几门炮出来?”

    “下官是担心渡河失败,耽误了大军进入河南平叛。”郑钦予语气稍缓,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

    河对岸的炮声稍缓,很快又成片的响起。

    河面上仅剩下的运载官兵过河两艘船中的一艘,遭受到了炮击,船身四分五裂,船上的官兵死的死落水的落水。

第两千零九十七章 白杆兵成功渡河

    “就剩下一艘船了,不如让他们撤回来吧!”看着河面上最后剩下的一艘船,襄阳卫指挥使郑钦予动了恻隐之心。

    不忍心看着船上仅剩下的这些大明好儿郎白白丧命。

    “不能退回来,咱们这里多拖延一刻钟,另外两处渡河成功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只要能过河,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马祥麟面无表情的说。

    彷佛船上的士卒不是川贵的兵马一样。

    郑钦予目光盯着马祥麟的脸看了又看。

    换做襄阳卫的兵马,他绝对做不到对方这般决然。

    同时,他也佩服马祥麟练兵的本事。

    面对有死无生的情况,看不到一人逃回。

    若河中是他襄阳卫的兵马,恐怕等不到他这个襄阳卫指挥使下命令,自己就争前恐后的往回逃了。

    “另外两处地方一定能够过河。”郑钦予嘴里肯定的说。

    若大军过不了河,实在无法对眼前这些主动牺牲的将士们交代。

    一声声轰鸣的炮声不断传入众人的耳中。

    炮子落在水面上,激起成片成片的浪花,河中仅剩下的一艘船也在对岸的炮击下毁去,船上的明军落入水中。

    水面上只来得及冒出几个气泡,许多人再也没能浮上水面。

    船只因为被炮子命中碎裂,使得河面上漂浮了许多木板,而这些木板上面,大多都承载着落水的明军。

    几百名明军官兵下了河,而河面上还能数出来的人头只有几十人,更多的明军都沉入了水底,顺着水流方向冲去下游。

    明军准备的五艘渡河用的船,至此全部被对面的炮击毁去,

    “谁让你们停下的,开炮,继续开炮。”马祥麟阴冷的面容盯向小佛朗机炮跟前的几名明军炮手。

    见状,郑钦予清楚马祥麟是在心疼下河的那几百川贵士卒。

    而那几名明军炮手只是被迁怒而已。

    几百精兵悍卒就这么没了,搁谁都会心疼,换作他也是一样。

    轰隆!

    可能是小佛朗机炮被炮手放多了火药,开跑后直接炸了膛,跟前的几个炮手当场炸死了两个,剩下的人也都受了伤。

    “废物。”马祥麟见到炮炸了膛,冷着脸骂了一句。

    对于因为佛朗机炮炸膛而死伤的士卒不见任何关心,反倒因为没有了这门佛朗机炮,他更担心无法继续牵制对岸的贼兵。

    一旁的郑钦予脸色阴沉下来。

    和马祥麟不同。

    因为炸膛的小佛朗机炮是他们襄阳卫带来的炮,操炮的炮手也是襄阳卫的士卒。

    大炮炸膛,作为襄阳卫指挥使,他不仅赔进去一门佛朗机炮,同时还搭上了几个会操炮的炮手性命。

    就连刚才河里死了那么多明军士卒,都没有现下毁掉一门炮和折损几个炮手更令他心疼。

    毕竟一个是别人家的,一个是自己家的。

    “只能做成这样了,剩下的就看秦将军和陈将军的了。”马祥麟收回注视着河对岸的目光。

    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只剩下等待另外两处渡河的结果。

    “眼下已经没有咱们这里什么事了,宣慰使不如先回营中等候消息。”郑钦予对马祥麟说道。

    他们已经没有能渡河的船只,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马祥麟侧头看向对方,说道:“郑指挥使若是想要回大营,尽管回去,本官就在这里等着另外两处地方成功渡河的消息。”

    “宣慰使这又是何苦呢!回大帐一样可以收到他们的消息。”郑钦予在一旁劝说道。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从河岸上游方向传来,很快一名快骑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报!”

    不等战马彻底停稳,马背上的骑手飞身跃下,快步冲到马祥麟近前,单膝跪倒在地,双手一抱拳说道:“秦将军携麾下兵马已成功渡河。”

    “哈哈,好,此战秦将军当居首功。”马祥麟脸上密布的阴云尽散,抚须开怀大笑起来。

    只要白杆兵过了河,在他看来此战胜负已定。

    “两边几乎同时渡河,为何本将的人还没有送来消息。”郑钦予皱起眉头小声滴咕了一句,旋即看着面前报信的骑手,问道,“你们秦将军真的已经率兵都到了河对岸?没有碰到贼兵的阻拦?”

    没等跪在地上的骑手开口,马祥麟脸一沉,道:“郑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襄阳卫渡过河去就正常,本官带来的川贵兵马就不能渡过河去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郑钦予说道,“两边同时接到信号渡河,现在秦将军派人送来了渡河成功的消息,可下官派去渡河的人却没有消息传回,所以下官想要问清楚一些,也好知道下官的人是不是在渡河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

    听到这话的马祥麟冷哼了一声,旋即对报信的骑手说道:“你来告诉郑指挥使,也好让郑指挥使担忧。”

    “是。”骑手先是应了一声,转而扭头朝郑钦予说道,“回禀指挥使,小的过来的时候,我们秦将军还未渡河,不过最先渡河的几船人已经成功在河对岸站稳脚跟,其他的人很快也会渡河到对岸,所以秦将军派小的先一步把消息送回来。”

    站在一旁的马祥麟这时开口说道:“你都听到了,本官麾下的兵马已经渡河成功,至于襄阳卫兵马那边是怎么回事,想来郑指挥使更清楚才对。”

    听到这话的郑钦予脸一黑。

    心中咒骂自己派去的指挥佥事无能,居然让川贵的兵马抢先一步渡过了河。

    马祥麟见他不说话,继续讥讽道:“郑指挥使要不要去自家兵马那边看一看,别到时候过不了河不说,反倒全都折损在河里。”

    “不需要,下官相信手下的人。”郑钦予脸色难看的说。

    两家的兵马并不统属,合兵一处后,两边矛盾不断,不然也不会选择一个上游一个下游,分开去渡河。

    听到这话,马祥麟面露轻蔑之色。

    襄阳卫的兵马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就算过了河也不一定是贼兵的对手,更不要说和他们马家的白杆兵相比。

第两千零九十八章 全功

    郑钦予见到马祥麟眼中的轻蔑,心中不爽。

    他道:“宣慰使若是不放心手下的人,尽管亲自过去瞧一瞧,下官不一样,下官对手下的人有信心,相信他们能够顺利渡河到对岸去。”

    “本官正有此意。”马祥麟抚须笑道,“本官非是不信任秦参将他们,而是本官想要亲眼看着川贵的兵马歼灭对岸的贼兵。”

    说完,不待郑钦予说什么,他大笑着大步离去。

    “呸!小人得志。”

    郑钦予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双方几乎同时渡河,偏偏川贵的兵马抢先一步渡河成功,令他失了颜面,不得不忍受马祥麟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指挥使,咱们要不要先回大营等消息?”边上的一名百户小心询问道。

    闻言郑钦予脸一耷拉,道:“回去个屁,走,随本官去河下游,看看曲逑这个这指挥佥事是怎么指挥渡河的,居然让川贵的人抢了先。”

    手下人牵来战马,他骑上马带着亲兵家丁赶赴下游襄阳卫渡河地点。

    官军三处渡河地点的中间河段,随着五艘过河船只与几百官军的覆灭,河面上在没有渡河的官兵。

    随着马祥麟和郑钦予的离开,河岸上的官兵也走得只剩下十来个打捞落水者的官兵。

    “宣慰使!”

    守在河岸这里的秦翼明发现马祥麟的到来,急忙带人迎上前去。

    马祥麟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旁边的手下,一边往河边走,嘴边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最先过河的人马已经在河对岸站稳脚跟,剩下的兵马很快都能够运到河对岸去。”跟在一旁的秦翼明回禀道。

    马祥麟点点头。

    走到河岸边,他看着河中正在运输兵马的几艘小船,道:“运兵过河的速度要加快,对岸的贼兵一旦察觉到你这里在渡河,很快就会派兵来堵截。”

    “宣慰使尽管放心,要说在河面上,咱们可能不是对手,可要是上了岸,对岸的贼兵全都绑起来也不是咱们白杆兵的对手。”秦翼明拍着自己胸脯说道。

    白杆兵打过奢崇明和安邦彦的叛军,又去过辽东和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奴贼打出了白杆兵的血勇,区区虎字旗之乱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虎字旗的叛乱顶多是奢安之流。

    马祥麟迟疑了一下。

    想到白杆兵的实力,觉得渡河的结果不会出现什么太大问题,他便道:“你有把握就好,接下来这一仗就看你了,一定要打出咱们川贵兵的威风来。”

    “宣慰使请放心,末将会随下一波渡河船只过河,亲自指挥已过河的兵马和贼军作战,定会全歼对岸的贼兵。”秦翼明躬身保证道。

    “本官等你的好消息。”

    马祥麟目光再次看向河面。

    河面上运兵的几艘船只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碍,顺利的划到了河对岸。

    这令马祥麟很高兴,说明对岸的贼兵还没有发现官军暗中渡河的情况,给了官军更多的渡河时间。

    然而白杆兵渡河的上游河段。

    距离白杆兵上岸位置不远处的地方,虎字旗第二千人队队长秦友亮正手持单筒望远镜,关注着岸边刚刚下船的那些官兵。

    “咱们真就这么看着他们渡河?”旁边的副千人队长蒲可为问道。

    目光盯着岸边情况的秦友亮说道:“不急,先让官军渡河上岸,等人齐了咱们来个一勺烩。”

    “我怕过河的官军太多,咱们一锅装不下。”蒲可为说道。

    听到这话的秦友亮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看登岸的官军打出来的旗号,应该是白杆兵,咱们要是把这支白杆兵吃了,短时间内马祥麟这位石柱宣慰使怕是无兵可用了,咱们虎字旗其他几支兵马也能安心的对付河南。”

    “得嘞,你是咱们这支兵马的主将,怎么打你说了算,不过你可要不要大意了,白杆兵毕竟也算是威名赫赫,跟咱们以往碰上的明军不同,没那么好对付。”作为副手的蒲可为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秦友亮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侧过头看向蒲可为说道:“白杆兵确实有点能耐,那也只是相对其他明军来说,你别忘了,主公早就说过,当今战争形式变了,刀枪在火器面前的威胁已经大大降低,眼下咱们就在前面这片平地上和白杆兵交手,他们拿什么抵御咱们的火铳。”

    火器让战争发生了改变。

    明军的火器之所以看上去不强,不是火器不够厉害,而是大明自己不思发展,并在打造火器时各种克扣,打造出来的火器多是残次品,加上兵卒训练不够,明军自然而然在火器上面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官兵登陆上岸,蒲可为忍不住催问道:“差不多了吧!我见刚才上岸的官兵中来了一位大人物。”

    几艘小船来回拉运官兵过河,河岸边上的官兵慢慢积攒到了两三千人之多。

    “来的应该是秦翼明,就是不知道了马祥麟有没有过河。”秦友亮通过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到河岸边的秦字大旗。

    蒲可为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想要连马祥麟都一勺烩了吧!”

    “咱们运气好,上游渡河的是川贵兵马,我自然希望抓到马祥麟这个川贵兵马的主将,而且我听说马祥麟是个独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秦友亮说道。

    蒲可为说道:“把人抓到了不就都清楚了。”

    “所以呀!咱们还要等一等,万一马祥麟还没有过河,咱们这个时候出手岂不是让他给跑了。”秦友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蒲可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能说秦友亮心真大,不仅惦记着全歼眼前这支白杆兵,还想把马祥麟也抓起来,弄全了这份大功。

    不过,既然秦友亮想要抓马祥麟,他作为副手自然要配合秦友亮。

    能抓到马祥麟自然最好。

    两个人耐心的等着河面上的船只反复拉运官兵过河。

    因为看不到中军大纛,所以两个人谁都无法确定马祥麟是否渡河来到了对岸。

第两千零九十九章 火铳兵迎战白杆兵

    “快看,岸上的官兵有动静了。”一直关注着岸边白杆兵的蒲可为用胳膊拱了拱身旁的秦友亮。

    秦友亮拿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看了过去。

    很快,他拿开眼前的单筒望远镜,嘴里说道:“看来官兵过河的差不多了,准备要动手了。”

    “也不知道马祥麟有没有过河。”蒲可为说道。

    秦友亮道:“不管马祥麟渡没渡河,咱们都不能等了,集合队伍。”

    哔!哔!

    两道拉长的铜哨响起。

    埋伏在周围的虎字旗战兵纷纷走了出来,快速集结成队,与岸边通往的道路中间结成战阵。

    一千多名战兵组成的军阵已经不算单薄,站在最前面两排的战兵全部身穿半身板甲,里面是一层棉甲,手中的火铳全部端起。

    铜哨声尖锐,传播面极广,自然也被河岸边秦翼明率领的白杆兵听到。

    “启禀将军,前面上岸的路上发现大量贼兵。”

    岸边官兵发现出现在周围的虎字旗战兵,第一时间来到秦翼明跟前禀报。

    秦翼明往上岸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朝前面路的一端看过去,发现了大量的贼兵。

    “将军,看来贼兵主将故意放咱们登岸,想要和咱们在岸上动手。”旁边的千户看着远处的虎字旗兵马说道。

    听到这话的秦翼明冷哼一声,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想在岸上动手,本将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兵,什么是贼。”

    岸边的官兵队伍很快结成军阵。

    双方保持各自的阵型,沿着脚下的道路一点点向前推进。

    “一二一,一二一。”

    伴随着一个个口号喊出,秦友亮率领着队伍整齐的一步一步前进,始终保持着队伍的完整。

    官兵队伍就要差一些。

    虽然官兵队伍中间的总哨和旗官等底层军官竭力维持队伍整齐,可每走过几十步就会显得凌乱,不得不重新梳理一遍队伍。

    即便如此,也比绝大多官军中的营兵要强,就连边军都无法做到军阵推进过程中始终保持队伍的整齐。

    双方距离还有百步左右的时候,默契的停了下来。

    “将军,面前这支贼军恐怕是贼军中的精锐了。”官军队伍中一名千户看着对面虎字旗军阵始终保持着凝而不散的姿态,很清楚能够做到这样的军队绝非普通兵马可比。

    秦翼明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虎字旗的阵列,脸上的神色第一次郑重起来。

    他不是那些不知兵的武将。

    能做到参将这样的位置,他在战场上几次杀进杀出,用敌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头上的乌纱,所以再看到对面整齐的军阵时候,就知道白杆兵碰到对手了。

    不管对方单独士卒的勇武如何,单单能够做到军阵推进时始终不散,足以证明眼前这支兵马主将的本事。

    就他所知道的绝大多数明军,都做不到对方这种程度。

    不过,心中虽然重视,可他并不怕。

    一支兵马的强弱,并不完全看士卒阵列是否站的好看,站的整齐。

    终究还是要看士卒的勇武和实力。

    在实力上,他对自己带来的白杆兵有信心,白杆兵的实力绝非随便一支贼兵就能够与之相媲美。

    他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他的白杆兵。

    “一颗贼头二两,一颗贼首的人头五两银,贼兵主将的人肉二十两银子。”秦翼明鼓舞着手下士卒的士气,抽出腰刀向前一指大喊道,“为了朝廷,杀贼!”

    “杀贼!”

    官军中低级的武官嘴里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几千川贵兵马手持兵刃,纷纷冲向对面虎字旗战兵的军阵。

    虽然官军主动冲杀出去,可冲杀的官兵并非毫无纪律的随着心意乱来,而是在快步小跑,保持着一定的阵型。

    其中手持短刃和盾牌的官兵冲在最前面,作为开路先锋,同时小臂上的盾牌保护自身与身后队伍的安全。

    白杆兵跟在盾牌兵后面。

    手中的长枪全部是由白木做成的长杆,最前面是枪头,下面一点的位置是刃钩,尾部是坚硬的铁环。

    刃钩可砍杀敌人也可以拉砍敌人,或者是勾住敌人的兵刃,而尾端的铁环可充作锤击的武器使用。

    白杆兵征战多年,从来是无往不利,面对奴贼的时候也是杀得奴贼人仰马翻,最后以寡敌众才落得惨败。

    可这并不能说明白杆兵不强。

    所以白杆兵在面对虎字旗这样的农民军时,在心理上拥有着天然的优势。

    “抬铳!”秦友亮高喊了一声。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去喊,随着铜哨声响起,站在最前面一排的战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指向前方冲过来的官兵。

    砰!砰!砰!

    官兵距离不到五十步,站在最前面一排的火铳手打响了手中的火铳。

    打响手中火铳的火铳手根本不去看战果,打完火铳后,立刻后退,留出位置由身后的火铳手顶上来。

    火铳再次被打响。

    冲在最前面的官军中的盾兵纷纷举起小臂上的盾牌去抵挡铳子。

    几十步的距离铳子连铁甲都能穿透,眼前官军使用的又都是木盾,几乎毫无阻碍的被铳子击穿,打在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卒身上。

    两排铳击结束,官兵冲击的势头为之一阻,最前面的盾兵倒地了最少有四五十人。

    一排排虎字旗的火铳手不断地朝前方的官兵开铳。

    眼见官兵中间的盾兵越来越少,而盾兵后面的白杆兵也露出了身形。

    随着火铳不断被打响,手持白杆枪的白杆兵开始出现死伤。

    地上倒下的官军士卒尸体和伤者越来越多。

    白杆兵虽强,可手中的白杆枪也不能隔着几十步伤害到几十步外的虎字旗战兵。

    官兵的尸体从几十具,增加到了一二百具尸体。

    一般的官军面对如此大的死伤,早就承受不住死伤溃败而逃。

    不得不说白杆兵被调教的好,面对自身将近十分之一的伤亡,仍然不露败像,依然坚持向前面的虎字旗摆出的军阵发动进攻。

    然而虎字旗战兵面前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已经成为了官兵无法踏足的禁区。

    任由官军士卒如何拼死向前冲杀,始终无法跨越过这一段距离。

第两千一百章 白杆兵大败

    对火铳兵来说。

    敌人距离自己越近,手中的火铳准头就越高。

    双方隔着远的时候,可能是十中一,可随着官军士卒冲的越来越近,便成了八中一,五中一,甚至三中一。

    幸亏有不少铳子打在了同一个目标上,不然仅一排火铳打出去,就有可能打死打伤上百明军士卒。

    对虎字旗战兵来说,这场战斗就是装填好铳子,然后走上前去开一铳再后退,重新为火铳装填药子。

    就像平时的训练一样,简单枯燥。

    可对于明军士卒就不一样了,每一杆火铳打响都是阎王的催命符,时刻都有身边的同伴挨了铳子倒地。

    秦翼明和两个千户没有军在前面冲杀,而是坐镇后方指挥全局。

    两名千户也是作为大军的督军官,带着一众亲兵家丁在后方督战。

    看着川贵官兵越来越多的死伤,秦翼明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似水,牙齿咬得嘎吱吱作响。

    “将军,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在前面督战的一名千户来到了秦翼明身边,一脸肉疼的劝说秦翼明退兵。

    兵马是武将的命根子,没有人舍得让自己手下的兵马全都拼光。

    手中无兵的武将不如狗。

    “将军,死的都是咱们石柱的白杆兵呀!都死光了无法和宣慰使更无法和秦将军交代呀!”千户见秦翼明不为所动,苦苦哀求起来,甚至搬出了秦良玉。

    秦翼明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道:“炮呢!去把炮给本将全都拉过来,本将就不信一群血肉之躯能够扛得住炮子。”

    听到这话的千户嘴角抽动了一下。

    炮还在对岸,想要用船运过来需要时间,就算现在就去河对岸运炮也来不及了,和贼兵正交手的自家兵马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给他一个退兵的借口。

    就听他在秦翼明面前说道:“只要有炮在,一定能够大破这些贼兵,不如暂时退兵,等炮运过河再一举击破贼兵也不迟。”

    “你想往哪里退?”秦翼明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的千户。

    千户被秦翼明直愣愣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想到死伤还在不断加剧的川贵士卒,硬着头皮说道:“末将以为可以先退回到咱们上岸的岸边,同时把船派回去拉运对岸的佛郎机炮。”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退回到岸边贼兵就不会追上来了吗?”秦翼明怒斥道,“除非能够退到对岸去,不然贼兵绝不会放过咱们。”

    千户回首看了一眼还在进行中的战斗,犹豫着说道:“可在这么打下去,咱们会率先承受不住死伤的。”

    “古有韩信破釜沉舟,今天本将也要来一回破釜沉舟。”秦翼明身旁的一名亲兵说道,“你去一趟岸边,让船上的船工立刻返回对岸去,没有本将的命令,绝不允许再回来。”

    本来他是想砸沉运兵过河的几艘船,但想到官军用来渡河的船并不多,这几艘船也是湖广都指挥使司提供的,以后官军想要渡河需要船只,临时改了主意,决定把这几艘船放回去。

    “是。”边上的一名亲兵跑向河岸边。

    秦翼明目光看着面前的千户,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告诉你的人,想要活命,那就本将去拼命,杀光面前的贼兵他们才能活命。”

    “末将遵令。”千户看出秦翼明打算要拼命,自己不得不再次返回去督战。

    战场上,脚下的地面越发泥泞。

    白杆兵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五六百人,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混着黢黑的泥土。

    哪怕是白杆兵这样的精锐士卒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下,开始出现了退缩,有白杆兵甚至自行后退,引动周围的士卒出现小规模的混乱。

    不过,混乱很快被后面的督军强行镇压了下去,逼迫着白杆兵继续向前方敌人军阵冲过去。

    在没有配备足够弓箭手和炮的情况下,白杆兵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点点向前推进。

    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缺少训练,只会远远打放火铳的明军火器营。

    白杆兵的对手是从一个又个战场上走出来的虎字旗战兵。

    这些战兵经历过战场多次的洗礼,知道什么时候打响火铳更容易打中敌人,更知道什么时候开铳对敌人的伤害最大。

    装填,打放,再装填,再打放。

    经历过不知道已经多少次训练的虎字旗火铳手们肌肉都形成了记忆,从装填药子到打响手里火铳的速度,远不是缺弹少药同时又很少有机会训练的明军火器营士卒能够相比的。

    又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

    秦翼明的白杆兵想要靠近虎字旗战兵的军阵都难,更不要说威胁到军阵中的虎字旗的战兵。

    地上的尸体都是白杆兵和川贵士卒留下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鲜血也流了一地,踩在上面的白杆兵脚都打滑,还要躲避地上的尸体。

    这让白杆兵想要靠近虎字旗的军阵又多了几分困难。

    伴随着一声声铳响,又有几十名白杆兵挨了铳子倒下。

    很快再次出现白杆兵后退,弃同伴而逃的情况。

    后面压阵的督军再次出手镇压,几个带头后退的白杆兵被当场斩杀,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因为及时镇压,白杆兵溃散的情况虽然没有发生,可白杆兵还是被虎字旗战兵手中的火铳打怕了。

    推进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白杆兵每往前迈出一步都要犹豫再三,彷佛脚下有什么陷阱一样。

    不过,虎字旗的战兵可不管他们是不是怕了,只要进入火铳射程内,直接开铳攻击。

    已经压近距离虎字旗战兵三十步内的白杆兵,面对连续死伤的情况,又退回到了四十多步外的地方。

    接连又有两排火铳被先后打响。

    白杆兵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剩下的白杆兵终于承受不住,最前排的白杆兵丢下手里的白杆枪转身往身后逃去。

    这让已经处于脆弱情形的白杆兵直接出现了大溃逃。

    在后方督军的两名千户带着人去镇压。

    可溃逃的士卒实在太多,怎么也控制不住,最后就连去镇压溃逃士卒的督军也被席卷进溃逃的队伍中。

    被人流裹挟着往河岸边逃去。

第两千一百零一章 逃回对岸

    “败了!”

    面色灰暗的秦翼明嘴里轻吐出两个字。

    望着眼前席卷而来的溃兵,他双眼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白杆兵参与过平播之战,平叛过奢安之乱,也曾援辽在浑河血战奴贼大军,使得石柱白杆兵闻名天下。

    就是这样一支百战精兵,却连一支人数比白杆兵更少的叛军边都没有摸到,就叫叛军杀的大败而溃。

    而且是叛军对白杆兵单方面的屠杀。

    白杆兵曾经的骄傲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将军,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属下带着您离开这里。”边上的一名亲兵紧张的对秦翼明说道。

    说话时他神色紧张,目光时不时往溃兵方向扫上一眼。

    “走?往哪里走?身后的这条河已经断绝了本将的退路。”秦翼明面露苦涩。

    他所谓的背水一战,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能走,能走。”亲兵急忙说道,“属下偷偷留下了一艘船在岸边,只要将军能够及时赶过去,就可以乘船回到对岸去。”

    听到这话秦翼明眼睛里多了几分亮光,嘴唇蠕动了几下,说道:“本将走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目光看向溃败的川贵士卒。

    一艘船无法运走这么多士卒过河,甚至连眼前十分之一的士卒都无法运过河去。

    “船太小,不可能运这么多人过河,将军请保住有用之身,至于其他人,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亲兵一脸无奈地说。

    就算之前的几艘船都留下,也无法把所有人都一次性运到河对岸去。

    秦翼明用了抿了抿嘴,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走吧!”

    他之所以要提一句士卒,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无情。

    现下眼看溃败的士卒快要退到他这里,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当即带上自己的亲兵家丁赶往停靠船只的岸边。

    有了亲兵家丁护送,他又是在大军后方,所以很快来到了河岸边上。

    到了以后,果然看到河边停靠着一艘小船。

    “将军快上船吧!”

    几名亲兵搀扶着秦翼明登上了小船,然后亲兵自己也跳上了船头。

    这会儿开始有溃兵出现在河岸上。

    而且溃兵也发现了停靠在河边的小船,连滚带爬的往河边的小船跑来。

    “快划船,离开岸边。”坐在船上的秦翼明见到有溃兵跑过来,顾不上悲天悯人,急忙让船上的船工划动小船,不给溃兵靠近小船的机会。

    因为他清楚,一旦接溃兵上船,后面会有更多的溃兵赶过来,到时谁都走不了。

    船上的船工一样明白这个道理。

    撑起手中的竹篙,用力把船往河中推去。

    等到岸上的溃兵追过来时,小船已经进入深水区,有溃兵不愿放弃的追进河里,想要追上河中划行的小船。

    然而在河水中走出没几步,不等追到小船,整个人便被河水淹没过了头顶。

    很快,越来越多的溃兵拥挤在了河岸边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划向河中央,有人嘴里咒骂,有人脱了身上的甲胃跳进河水里想要游到河对岸去。

    会水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川贵士卒只能看着阻挡在眼前的河水束手无策。

    坐在船上的秦翼明偷偷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逃了出来。

    “都怪本将无能,不能把他们全都带回来。”秦翼明看着拥挤在河岸边上的川贵士卒,一脸愧色。

    旁边的亲兵快慰道:“谁能想到贼兵手里的火器会这般厉害,所以此战失利非将军之过,将军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唉!”秦翼明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川贵士卒所在的河岸处出现了骚乱。

    一队队手持火铳的虎字旗战兵出现在了岸上。

    许多岸边的川贵士卒直接跳进水里逃命,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水,还有一部分川贵士卒沿着河岸往两侧逃去。

    “该死!”船上的秦翼明见此情形,怒目圆睁,嘴里近乎发誓的喊道,“本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船上的人都明白,河岸边上的川贵士卒都完了,不知道最后还能够有几个人活下来。

    与此同时,河水下游一处官军渡河地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襄阳卫的兵马渡河比秦翼明的川贵士卒晚了一些,加上襄阳卫的兵马登船时乱乱糟糟,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襄阳卫兵马都过了河,秦翼明那里的战斗已经打响。

    不过,襄阳卫的兵马远不如白杆兵坚持的久,更从心一些,阻击他们的虎字旗千人队只打放了几排火铳,便立马大败而溃。

    领兵的指挥佥事和两个千户更是带头逃走,抢占了两艘船先一步逃往对岸。

    剩下的一艘船被败逃到河岸上的其他襄阳卫兵马争夺。

    甚至为了能够上船,自己人之间开始了自相残杀。

    鲜血很快染红了船只周围的河面。

    直到虎字旗战兵追赶过来,这些襄阳卫的兵马也没能登上唯一留下的这一艘船逃走,而是成了俘虏。

    两支千人队几乎先后脚押着俘虏的官兵返回。

    秦翼明坐着小船回到了对岸。

    等候在对岸的马祥麟见到他回来,脸色阴沉似水。

    虽然他没有看到战场上的情况,但川贵士卒拥挤在河边逃命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

    加上秦翼明灰头土脸的回来,结果不用问也能猜到。

    “末将无能,请宣慰使治罪。”登上岸的秦翼明臊眉耷眼的跪在马祥麟面前请罪。

    马祥麟嘴唇哆嗦的怒斥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死在对岸。”

    他心中气极。

    石柱的白杆兵统共只有几千,这一次为了来河南剿匪,带来了两千多白杆兵,可这一战直接损失了一千多近两白杆兵千,现在他手里剩下的白杆兵不足五百,还是因为这些白杆兵没有随秦翼明没有过河的原因。

    秦翼明低着头不敢言语。

    心中清楚马祥麟说的都是气话,两个人是姑侄兄弟,不可能真的让他落在贼兵的手里。

    “到底是怎么败的?”马祥麟沉声问道。

    秦翼明仰头说道:“末将预估不足,没有预料到贼兵擅使火器,每次贼兵都是等咱们的白杆兵靠近后在开铳,使用的是三段击,而且贼兵使用的火铳极为厉害,不需要火绳,直接就能够打响,装填速度也快,末将这才吃了大亏。”

第两千一百零二章 甩锅

    “看来真和传言中的一样,这支叫虎字旗的贼兵擅使火器,不是那么好对付。”马祥麟面色沉重的说。

    虎字旗在山陕闯下偌大的名声,早已被人熟知。

    他们石柱马家要来河南剿匪平叛,更是对虎字旗多番了解过,只不过没有真正交过手,一切还不好说。

    现在交了手,他算切身体会到了虎字旗的厉害,他们马家仗以成名白杆兵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秦翼明开口说道:“贼兵使用的是线列排阵,这样的排列布阵可以发挥出火器的威力,末将以为要破除这种线列布阵,需要用炮轰开对方的阵列,再由白杆兵近身厮杀,便可大败这支贼兵。”

    “咱们哪有这么多炮可用。”马祥麟眉头微皱,见到秦翼明仍跪在地上又道,“行了,你先起来吧!”

    终究是自己的姑表兄弟,不好让人一直跪着。

    秦翼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处的泥土,嘴里说道:“炮的问题可以向湖广都指挥使司去要,朝廷让他们配合咱们平叛,不能什么事情都由咱们川贵的人去做。”

    “你说的倒是没错,但你别忘了,连白杆兵都在贼兵手里吃了大亏,襄阳卫的那些歪瓜裂枣怕是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到时候湖广都指挥使司未必还肯出人出力的配合咱们在河南剿匪。”马祥麟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听到这话的秦翼明眉头一蹙,道:“到河南剿匪是朝廷的旨意,难道湖广都指挥使司还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汉人的那些官员是什么德行吗,明着他们不会违抗朝廷旨意,暗中拖后腿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少做,毕竟河南的死活关他们湖广都指挥使司什么事。”马祥麟语带讥讽道。

    他太了解湖广这些官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若是河南境内的叛军好对付,自然会抢着来河南平叛丰润功劳,一旦发现叛匪不容易对付,态度立马就变成另一个样子。

    两个人正说这话,远处有十几骑朝他们放下疾驰而来。

    很快,这十几骑来到了近前。

    为首的正是襄阳卫指挥使郑钦予。

    就见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脸色阴沉的走到石柱宣慰使马祥麟的跟前,质问道:“你们川贵的兵马怎么回事?连几个贼兵都对付不了吗?要不是因为你们的人没有拖住上游的贼兵,我们襄阳卫的兵马怎么可能被贼兵夹击,这一战的失利,你们川贵兵马要负全责。”

    一上来,他便把所有问题都抛到川贵兵马的身上。

    “你胡说!”秦翼明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们川贵兵马在上游,你们襄阳卫的兵马是在下游,我还说要不是你们襄阳卫的兵马在下游没有拖住贼兵,我们川贵兵马也不会吃败仗。”

    毫不示弱的反咬回去。

    “是你们先败的,襄阳卫的兵马才跟着一块倒霉的,要不是你们川贵兵马无能,襄阳卫的兵马早就歼灭河对岸的叛军了。”襄阳卫指挥使郑钦予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襄阳卫的两名千户虽然逃了回来,可剩下的副千户和百户,连带襄阳卫三分之二的兵马全都留在了贼兵所在的河岸那边。

    这一战襄阳卫可以说是打残了。

    他需要有人承担战败的责任,不然就算朝廷不治他的罪,湖广都指挥使司那里也不会饶过他。

    秦翼明怎肯任由对方往自己头上扣黑锅,当即反驳道:“郑钦予,你他娘的少往拉不出屎怪茅房,你们襄阳卫的兵马都是一群臭鱼烂虾,怕是连贼兵的边都没碰到,就让贼兵打的哭爹喊娘了。”

    “放屁,要不是因为你们川贵的兵马,本官早就收拾了对岸的贼兵。”郑钦予嘴里麻麻咧咧道。

    秦翼明冷哼一声,道:“事情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明白,你以为你在这里耍无赖就能把黑锅扣在我们的头上吗?”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的不承认了,你们等着,本将定会向朝廷参奏你们。”郑钦予一甩袖袍,转身便走。

    站在后面的秦翼明对其背影喊道:“本将倒要看看朝廷是相信你们襄阳卫这群臭鱼烂虾,还是相信我们白杆兵。”

    话里坏外都在告诉郑钦予,他同样会上奏朝廷,告知今日战兵的事情。

    郑钦予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刚才宣慰使怎么一直不说话,就任由这个郑钦予颠倒黑白诬陷咱们川贵的兵马!”秦翼明语带不满的对马祥麟说道。

    马祥麟这个宣慰使作为这支川贵兵马的主帅,却任由襄阳卫指挥使骑在川贵兵马头上为拉屎撒尿,这令他心里不舒服。

    “争论这些有用吗?”马祥麟毫不气恼的反问了一句,旋即又道,“这一次大军过河,咱们吃了大亏,襄阳卫那边同样不会好到哪去,郑钦予作为襄阳卫指挥使肯定要找人背黑锅,所以不管我现在与不与他在这里争论,最后都要闹到圣前分辨,与其现在和他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翼明道:“我就是看不上郑钦予那副德行,自己没本事对付对岸的叛军,吃了败仗就只想着让别人背黑锅,什么东西,呸!”

    嘴里不忘朝郑钦予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啐上一口。

    “有了郑钦予这档子事,湖广都指挥使司不可能在给咱们什么支援了,想想怎么过河去河南平叛吧!”马祥麟看向河对岸,一双眉头紧锁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秦翼明下意识咧了咧嘴,道:“宣慰使不会还想要去河南平叛吧!”

    “自然要去河南平叛,你我率川贵兵马来河南,就是奉命来平叛的。”马祥麟回首看着秦翼明说道。

    秦翼明道:“可现在咱们兵力不足,又没有船可以渡河,更没有破除河对岸贼兵火器的办法,如何能够平叛呀!”

    “兵马的问题可以让湖广都指挥使司出兵,这样,你亲自去一趟湖广都指挥使司痛陈利弊,说服他们出人出力。”马祥麟说道。

    闻言秦翼明眉头紧皱起来,道:“你刚才也说过了,湖广都指挥使司未必会再给咱们什么支援,我就算去了,怕是也于事无补。”

    “川贵那边对咱们是鞭长莫及,而这里紧挨着湖广,所以不管行不行都要去湖广都指挥使司试一试。”马祥麟说道。

    秦翼明看出马祥麟不愿意就这么退兵,只好说道:“那我就去试试,若得不到湖广都指挥使司的支持,咱们还是先回川贵,别搅和河南这趟浑水了。”

    可惜他不是这支川贵兵马的主帅,做不了主,否则他一定退兵,不使白杆兵继续消耗在河南平叛上面。

第两千一百零三章 俘虏

    “营正,属下抓了上千的俘虏回来。”闫唯喜一脸得意的返回到大营,来到了营正乔元生的跟前。

    听到这话的乔元生抬手一指站在一旁的第二千人队秦友亮,笑着说道:“那你没有二队抓到的俘虏多,二队抓到了快两千川贵出身的俘虏。”

    “你们抓了这么多俘虏?”闫唯喜惊诧的望向秦友亮,旋即一拍自己大腿,懊悔地说道,“早知道我们第三千人队去上游了,要是我在上游阻敌,这会儿抓到这么多俘虏的就是我们第三千人队了。”

    边上的秦友亮笑道:“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谁让你选择去了下游。”

    “这次让你捡了个便宜,等下次的。”闫唯喜不服气的说,旋即又道,“常听说大明最厉害的三支兵马是关宁军,浙兵和白杆兵,如今浙兵基本上没了,只剩下关宁军和白杆兵,你和白杆兵交过手,觉得白杆兵怎么样?能不能对咱们构成威胁?”

    听到这话的乔元生和副营正白孔也看向了秦友亮。

    去上游阻击渡河明军的第二千人队,也是虎字旗与白杆兵正式交手的第一支队伍。

    秦友亮手托下巴想了想,道:“我确实碰上了白杆兵,不过,白杆兵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只能说是比一般的明军更不怕死一些,差不多就这样。”

    说完,他看向面前的几个人。

    “这就完了?”乔元生眨巴眨巴眼睛。

    秦友亮双手一摊,道:“完了呀!”

    “这也太少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详细说说。”白孔在一旁插言说道。

    “对,详细说说,毕竟白杆兵是石柱马家的兵马,将来虎字旗去了川贵,早晚要和马家对上。”闫唯喜也道。

    几个人都清楚,拿下河南只是第一步,将来一定会进军川贵的。

    “来,先喝点水润润喉咙。”乔元生拿起桌上的大茶缸,端起来递向秦友亮。

    接过茶缸的秦友亮,喝了一口水,嘴里说道:“白杆兵给我的感觉比咱们遇到的明军正营兵和卫所兵都要强,不仅身上的甲胃兵刃好,更有其他明军身上缺少的血勇,只可惜白杆兵多是使用长枪,面对火铳的时候明显不敌,很难做到靠近火铳十几步内的地方,这也是白杆兵的缺陷,若今天这一战白杆兵带来了炮,怕是这一仗还有得打。”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你不会夸大其实了吧!”闫唯喜皱着眉头说道。

    和明军交了这么多次手,真没有遇到过哪支明军能被他高看一眼。

    “我到相信他说的。”乔元生走回桌边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不是哪支明军都有本事和奴贼在浑河血战,最后还能带着部分兵马强行杀出重围。”

    一旁的白孔接话说道:“其实大部分明军之所以这么拉胯,不是士卒不行,而是官不行,只要给士卒全饷,让士卒吃饱饭,给他们兵甲,平时多加训练,一样可以成为强军,咱们虎字旗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友亮和闫唯喜认同的点点头。

    虎字旗的战兵中间也有明军出身的士卒,以前这些人事事拉胯,如今一样成了虎字旗的精兵强将。

    “说说你们下游的这一战吧!你们阻击的是襄阳卫的兵马,有没有把襄阳卫指挥使抓到,我可是听说此人也来了。”乔元生问向闫唯喜。

    闻言,闫唯喜脸一苦,道:“别提了,襄阳卫指挥使根本就没有过河,而且还让率襄阳卫兵马过河的指挥佥事和两个千户给跑了,抓到最大的官就是一个副千户。”

    “怎么回事?”乔元生眉头皱起,问道,“襄阳卫兵马难不成比上游的白杆兵还难对付?让你连人都抓不到。”

    面对质问的闫唯喜连忙解释道:“真不能怪我,谁能想到襄阳卫兵马这么不禁揍,才放了两排铳,对方直接就败了,连还击都没有,几个当官的直接坐上船逃去了对岸。”

    他心中也懊恼。

    连一个襄阳卫像样的官都没有抓到,唯独抓到的一个副千户,还只是从五品,五品上的官一个没抓到。

    “俘虏了一千多襄阳卫的兵马,算来襄阳卫差不多半废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想着过河了。”白孔对乔元生说道。

    没有骑兵想要全歼敌人很难,能抓到上千的俘虏,更多的是因为河水阻挡住了败兵逃回河对岸去。

    乔元生道:“我只是觉得可惜,第二千人队和第三千人队都没有抓到几个像样的明将,马祥麟和襄阳卫指挥使郑钦予更是一个都能抓到。”

    “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个。”白孔看了一眼秦友亮和闫唯喜,说道,“马祥麟和郑钦予都没有渡河过来,就算他们两个想去抓这两个人也没有机会。”

    秦友亮和闫唯喜一脸的委屈。

    他们当然也想把马祥麟和郑钦予抓起来。

    一个是石柱宣慰使,另一个是襄阳卫指挥使,都是地方上的高官,尤其是马祥麟,更是一位土司首领。

    抓到其中一个就能平添多上一份功劳。

    乔元生道:“算了,没能抓到就没抓到吧,明军刚吃了这么大败仗,重新召集兵马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明军应该不会渡河了,咱们也能安稳些日子了。”

    光俘虏抓了两三千人,加上明军死伤的士卒和逃走的士卒,这一战明军损失了四五千的兵马,其中以川贵兵马居多。

    川贵和湖广的客军想要再来河南,也想要想想能否经受得起更多的兵马损失。

    “俘虏太多了,不能留在咱们这里,是不是送去洛阳交由巡抚处置?”白孔询问道。

    他口中的巡抚不是河南巡抚,而是刘恒任命的虎字旗第一位巡抚李树衡。

    李树衡和洪承畴一到河南,便留在了洛阳城内处理河南事务。

    “也好,趁着明军暂时不会渡河,把俘虏押送回去。”乔元生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驻扎在党子口只有他第二战兵营一个战兵营,兵力才四千,平时还要防范湖广的兵马进入河南,没有太多兵力用在俘虏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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