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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脚踝骨折     大明流匪txt下载     大明流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一百一十七章 打黄河的主意

    解决了几个在村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郑家村土棍,新安县县长重新成立农会,组建了新的农兵队伍。

    郑家村的田地这一次真正归属了郑家村的村民。

    安置好郑家村的事情,新安县县长带着衙役和战兵返回了新安县县衙。

    先一步回来的洪承畴,早已在县衙内等着他。

    “事情都办完了?”洪承畴端起桌上的盖碗茶,拿到嘴边吹了吹。

    新安县县长道:“都弄好了,农会的骨干都是以往郑家村受欺压的村民,农兵也是从各家各户中挑选出来的青壮,都是底层的百姓,分了田,稳定了人心,以后只会心向咱们虎字旗。”

    “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洪承畴说道,“郑家村的事情本不大,却起了一个坏头,若你在新安县做事认真一些,仔细一些,就不会有郑家村的事情出现,这是个教训,你要牢记这次的教训。”

    听到这话的新安县县长低下头说道:“下官定会牢记这次的教训。”

    “各地的农兵你要抓紧掌握在手里,眼下大军正在围困开封府,没有多余的兵马分给你,你现在唯一能够借助的武力就是农兵。”洪承畴提点道。

    新安县县长应承道:“下官尽快安排各地镇长下去,直接打通县衙和各地农会之间的联系,断绝地方宗族和乡绅势力插手农会的机会。”

    “这么想是对的。”洪承畴夸赞了一句,旋即又道,“对于县衙里投靠过来的旧朝官吏,可用,但也要打压,同样也要有所防备,这个胡教谕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一个小小的教谕,险些挖断了虎字旗在河南的根基。”

    在各处农会和农兵是虎字旗治理地方收复民心的政策。

    一旦虎字旗的农会全都变成了郑家村那个样子,变成了换汤不换药,反而给了地方上的乡绅土棍更多的借口欺压底层百姓,到那时河南百姓只会对虎字旗疏远。

    也让虎字旗收复河南民心成了一场笑话。

    郑家村的事情看似事情不大,做的却是再挖虎字旗根基的事情,这也是洪承畴亲自赶赴新安县的原因之一。

    新安县县长说道:“是下官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郑家村的事情背后居然是胡教谕暗中指使,原本下官以为是李主簿暗中差人做的,毕竟胡教谕只是个读书人,在衙门里虽然有些地位,但一直不高,不像李主簿这般手握权势。”

    “越是读书人,你越要防备。”洪承畴说道,“这些读书人心向朝廷,百姓的死活他们并不太在意,对虎字旗更是视为草寇流贼一般,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可以牺牲百姓去对付虎字旗。”

    “还是读书人狠呀!”新安县县长感叹了一句,随即想到面前这位洪藩台也是正统的读书人出身,急忙解释道,“下官并非说洪藩台,而是说像胡教谕这类读书人。”

    “无妨。”洪承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当年他在陕西担任分道参政的任上,为了对付来犯陕西的虎字旗大军,一样没少牺牲治下百姓的性命。

    在朝廷里做官就不能不狠,不然让人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洪承畴说道:“新安县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了,抚台还在洛阳城等本官的消息。”

    放下手里的盖碗,他从座位上站起身。

    新安县县长急忙陪着一同站起身。

    走到屋门前的洪承畴停了下来,回转过身,对跟在身边的新安县县长说道:“我会留下一个小队的战兵给你,等新安县的局面安稳,人再调回洛阳。”

    “下官先行谢过洪藩台。”新安县县长感激的抱拳行了一礼。

    衙门里的三班衙役基本上都听主簿的使唤,他这个县长在新安县几乎没有可用的武力,不然郑家村的事情他也不会向洛阳求助。

    现在有了一个小队的战兵留在身边,可以震慑住衙门里那些不算太听话的衙役们,等到他掌握了农兵,对那些不听吩咐的衙役直接撤换换掉。

    虽然农兵不如战兵,但作为地方上的武装力量已经足够用了。

    随着洪承畴从新安县的离开,这让李主簿一干人等偷偷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没有像胡教谕那样做出背叛虎字旗的事情,可暗中的小动作也没少做,只要洪承畴还在新安县一天,他们就怕自己被搂草打兔子,一块给收拾了,毕竟他们也是投诚人员,担心有一天会被清算。

    开封府。

    虎字旗大军在城外团团围困了开封府城一连三天。

    通许,陈留,中牟,祥符等地全部陷落,开封府向南的通道彻底被封堵住,整个河南除了彰德府归德府和汝宁府的部分地区外,其他所有州府尽落虎字旗手中。

    “已经围城三天了,什么时候发起总攻?”从帐外走进来的孙闯一屁股坐在了一把座椅上,目光看向桌子后面的陈寻平。

    陈寻平抬起头,笑着对他说道:“着急了?”

    “能不着急吗?当初攻打大同镇城都没这么麻烦过。”孙闯说道。

    这时候,一旁的参谋长秦荣说道:“当年攻打大同镇城和眼下攻打开封府城的情况不一样,当时的大同镇城城中没有多少守军,而咱们面前的开封府城,因为杨鹤把周围的兵力都调入了城中,城中守军怕是能有一两万人,这个城不好攻。”

    “那就用水淹,把黄河掘开一道口子,直接淹没了开封府城,我就不信城里的人不出城投降。”孙闯说道。

    “不能这么干。”

    听到要掘黄河水淹开封府,秦荣急忙出言阻拦。

    陈寻平道:“不能为了咱们攻下开封府城,就水淹开封府,别忘了,一旦掘开了黄河的口子,水不仅会淹开封府城,也会淹到其他地方,这不利于虎字旗以后对河南的治理。”

    “师正说的没错。”秦荣神情严肃的看着孙闯说道,“绝不能从黄河边掘开口子,别人可以做,但咱们绝不能做,就算不攻打开封府城了,也绝不能做这种事情。”

第两千一百一十八章 围困开封府城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都是气话,不会真的去掘开黄河口的。”孙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他自己也清楚。

    除非虎字旗以后不打算占领河南,否则不会做出掘黄河堤这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

    秦荣说道:“要我说,咱们根本不需要急着拿下开封府城,完全可以先把周围的府县都拿下,建立地方农会政权,获取民心,让开封府城成为一座孤城。”

    “这要围到什么时候去?”孙闯面露不甘的说。

    秦荣说道:“城中几十万百姓和几万守城官兵,人吃马嚼每天需要不小的开销,而咱们在外面建设的越好,城中的百姓越会向往城外,到时候不需要咱们强攻,他们自己就会开城门迎大军进城。”

    “围而不攻,那咱们这么多大军聚集在开封府城外岂不是浪费了。”孙闯说道。

    秦荣说道:“既然只是围城,自然不需要留下这么多兵马在开封府城外,咱们可以把多余的兵马派往彰德府和归德府,出兵拿下这两府。”

    “这倒是个办法。”陈寻平认同的点点头。

    强攻也能拿下开封府城,可城中几十万百姓和上万的守军,强攻对他来说是最不划算的办法。

    他一个战兵师才不到两万的兵马,为了强攻一个开封府城,打残掉几个战兵营,完全得不偿失。

    只听秦荣又道:“咱们甚至还可以绕过开封府去攻打大名府,让朝廷逼迫杨鹤出城与咱们决战。”

    “这个办法好,要攻打大名府我第一个请战。”孙闯兴奋的说道。

    大名府属京师,虽说偏远了一些,可仍然是京师治下。

    攻打大名府等于对京师动刀子,比一个开封府更令京师震动。

    陈寻平说道:“攻打大名府的事情先不急,先在开封府周围建立农会,这件事就由秦参谋长亲手去抓。”

    “好,农会的事情我来安排。”秦荣点头应下。

    在农会的问题上,虎字旗早有一套自己的流程,而他只需要把握好大方面即可。

    陈寻平又看向孙闯,说道:“不能开封府城里的人安心地呆在城中,隔三差五打上几炮,也给他们提提神。”

    “我这就去安排。”孙闯咧嘴一笑。

    给明军找麻烦的事情,他最乐得去做。

    随着孙闯离开大帐不久,开封府城外响起了大炮轰鸣声。

    开封府城坚厚的城墙虽然很难被几炮轰塌,可飞跃上城头的炮子,依然对城墙上守城的守军造成大量杀伤。

    “还击,还击。”城墙上的守将大声命令城上的大炮还击。

    城墙上的城防炮很快打响。

    虽然不如城外虎字旗众多大炮闹出来的动静大,但确确实实做到了还击。

    不过,当城墙上的炮一被打响,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很快被城外的炮火集火,没等发挥出多大作用的城防炮便被城外虎字旗的大炮击毁。

    到后来,城上的守将也不敢开炮还击了,再见到城外的虎字旗大军只开炮不攻城,干脆带着守兵躲了起来。

    炮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炮击开封府城过程中,除了一开始十几门炮同时炮轰开封府城,当城头上不再还击后,每次便只打响一两门炮,只保持对城中的震慑。

    “这群该死的逆贼,哪弄来的这么多门炮,天天没黑夜没白天的这么开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王府内,现任周王朱肃秦嘴里咒骂道。

    他是嘉靖四十二年生人,万历十四年袭封周王,王位做了四十多年,年纪更是花甲之年,平时睡觉就轻,如今城外天天炮击,更是连觉都睡不了。

    年轻人还能靠着身体底子好硬挨着,可他一个花甲老者,只熬了几天,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快要丢了半条命。

    “父王息怒,叛军正是因为无法攻进城内,才只能在城外开炮乱我军心。”周王世子朱恭枵宽慰道。

    周王朱肃秦撩起厚重的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周王世子,道:“你说的这些,本王又岂会不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城外要是再这么下去,你可以早些接手王位了。”

    “父王会长命百岁的,小小叛军迟早会被朝廷大军剿灭。”周王世子朱恭枵急忙说道。

    当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他自然也想早一些继承王位,可这种事情他不敢表露出来,反而还要极力隐瞒。

    不然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足以让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化为虚无。

    周王朱肃秦说道:“城外的叛军再不解决,本王哪里还会有什么长命百岁,你派人去问问杨修龄,他准备什么时候出城平叛,若缺少钱粮,本王可以支援他一些,只要他能早一点解决城外的叛军。”

    “父王放心,儿臣这就让人去催一催杨督师,想来杨督师和咱们一样,也着急早一些平息城外的叛军。”周王世子朱恭枵说道。

    周王朱肃秦说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儿臣这便去。”周王世子朱恭枵从周王床榻前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周王和周王世子都不方便见外官,这种传话的事情自然交由王府的属官去做,一般都是由王府的长史出面。

    开封府城衙门大堂上。

    杨鹤居中而坐,右手边是陈永福等一干武将,左手边是河南和开封府的一众文官。

    “都说说吧!城外的叛军该如何解决?”杨鹤问向面前的文武官员。

    开封府知府上前一步,道:“最近几日叛军不断往城中开炮,却无攻城之举,此举说明叛军并无攻下开封府城的把握,下官以为,不如趁城外叛军放松警惕之时,悄悄派出一支兵马,直袭叛军大营,只要击杀了叛军主将,叛军自会不战而溃,到时开封府之围自然可解。”

    “林府台觉得谁去偷袭叛军大营合适?”杨鹤问了一句。

    林知府说道:“偷袭叛军大营自然需要一员勐将,陈治军麾下勐将如云,想来不缺少这样一员大将。”

    说着,他把目光看向陈永福。

第两千一百一十九章 敲打

    上阵杀敌是武将的事情,文官追求的是羽扇纶巾,在后方挥斥方遒,用谋略指挥武将打赢战争。

    对林知府来说,上阵杀敌是陈永福等一干武将的事情,他只管在后方出谋划策。

    打退了城外的叛军是他出谋划策的功劳,不成功则是武将的无能,不能很好的执行他的计策。

    陈永福回怼道:“林府台说的倒是简单,可否想过要派多少兵马出城去偷袭叛军大营合适,什么时辰去偷袭才是最佳时机,关于这些林府台都想过没有?”

    “这些都是你们武将的事情,若本官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还要你们武将做什么。”林知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听到这话的陈永福不屑的说道:“看来林府台只会纸上谈兵,既是如此,本将又岂会让军中的儿郎因为林府台的三言两语便出城去送死。”

    在他看来,出城偷袭叛军大营就是去送死。

    “你休得胡言,本官何时让你派手下的兵将去送死了。”林知府见陈永福看不起自己的谋略,立时不满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的谋略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兵书上说的,而且成功的例子也有很多,哪怕失败了,也只是折损一些兵马而已。

    城中几万大军,损失一点兵马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事情。

    城中几十万百姓,就算守城守军都死光了,随随便便也能再拉出一支几万人的大军。

    陈永福轻蔑的看了一眼林知府,说道:“城外的叛军有几万大军,叛军的大营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闯入的,要不然就由林府台率五百兵马出城去偷袭叛军大营,本将在这里先祝林府台马到成功。”

    说着,他随意的朝林知府拱了拱手。

    “本官是文臣,上阵杀敌是武将的事情,就算出城偷袭叛军大营,也应是陈治军的事情。”林知府不傻,怎么可能同意去做上阵拼命的事情。

    作为读书人,从来都信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有危险的事情,从来都是别人去做。

    “林府台这是怕了!”陈永福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闻言,林知府脸一板,毫不客气的回击道:“胡说,本官岂会怕,只不过本官身为文臣,上阵杀敌从来是武将应该做的事情,若本官全都做了,那朝廷还要你们这些武将做什么!”

    “够了!”

    坐在主位上的杨鹤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旋即说道,“本官把你们都找过来,是要你们拿出一个解开封府城之围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们做无用的争吵。”

    面对杨鹤的斥责,陈永福与林知府面朝杨鹤微微躬身,老老实实的接受训示。

    “你来说说,林府台提议的偷袭叛军大营之事,是否可行?”杨鹤询问陈永福。

    河南大军几次与虎字旗大军交手都没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所以偷袭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除开封府城之围的办法。

    陈永福没有立刻回话。

    若是一旁的林知府这么问,他肯定回怼回去,可杨鹤不同。

    作为总督河南军务的杨鹤既然这么问,肯定也有想要偷袭城外叛军的想法。

    作为麾下的总兵,陈永福知道自己不能不认真对待。

    思量了一番的陈永福说道:“换做一般的流寇围城,末将有九成把握能捣毁城外叛军大营,可这支名为虎字旗的叛军不同,只是袭营的话,末将毫无把握做到三军夺帅。”

    “陈治军这是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试过,就先认定自己不行了,若都像陈治军这样见到叛军就退缩,干脆把开封府拱手让给叛军算了。”林知府抓到机会毫不客气的对陈永福奚落起来。

    陈永福不喜对方的夸夸其谈,径直问道:“林府台若对本将所言不满,想必是有更好的良策,不妨拿出来说一说。”

    “既然陈治军问起了,那本官还真要说一说才行。”林知府站出来说道,“刚刚陈治军所言自己无法成功偷袭城外叛军大营,本官不敢苟同。”

    闻言,陈永福脸一沉。

    虽然早已想到对方绝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当听到对方上来就反驳他刚做出的解释,心中仍然不舒服。

    “林府台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杨鹤示意对方继续说。

    至于陈永福是否会不高兴,他完全不在意。

    一个武人,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忍着,不然他不介意砍掉一颗武人的脑袋。

    林知府朝杨鹤微微欠身,说道:“面对敌强我弱的态势,想要化解开封府城之围,关键在于偷袭二字上面,像陈治军这样只想着正面袭营肯定不行。”

    说话时,不忘用言语讥讽陈永福。

    陈永福心中虽然不满,却一言不发。

    身为武将,没少被文官奚落,这个时候他要出言反击,只会引来杨鹤的不快,所以他忍下了这口气。

    而林知府见陈永福连话都不敢说,以为被自己说中了面露得意的道:“下官以为,可以让陈治军安排一支精锐兵马,天黑以后偷袭城外叛军大营,一旦偷袭成功,城中可立刻出动大军顺势剿灭了这支叛军,如此,开封府城之围可解。”

    杨鹤若有所思的捻动着下巴上的胡须。

    对方的办法虽然粗糙简单了一点,却并非不可行。

    不过,他知道具体实施还要依仗陈永福,便对陈永福说道:“陈总兵觉得林府台的办法如何?是否可行?”

    陈永福躬身说道:“能在夜晚出城偷袭敌人的人必须是军中的精锐之士,一般的士卒做不到这一点,而且数量不能太多,几百人最佳,否则一出城就会被叛军察觉,”

    在夜晚军中士卒多是睁眼瞎的情况下,只有那些用酒肉供养起来,并且每顿都能吃饱的军中才能承担得了夜晚偷袭的重任。

    而这样的军中精锐他自己也所剩不多。

    “城中几万大军,凑出一支几百人的兵马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杨鹤不以为然的说道。

    在他看来,陈永福的诉苦是舍不得麾下的兵马出城冒险。

    所以他不准备对陈永福的兵马,省得让陈永福觉得他这个总督事事都要依仗对方才行。

    至于从哪里找到一支可偷袭叛军的兵马他都已经想好了,城中近两万守军,虽然不如陈永福麾下的兵马精锐,可总能拼凑出一支可用的精锐兵马出来。

第两千一百二十章 开封府城之围

    陈永福知道杨鹤被林知府说动了心,打起了偷袭叛军大营的主意。

    对方是总督一省军务的河南总督,自己不过是其麾下的一个总兵,眼见阻拦不住,直接道:“有一支精锐士卒只是第一步,出城后的事情才是关键。”

    “详细说说。”杨鹤性趣十足的问道。

    若能依靠偷袭叛军大营,解了开封府城之围,甚至因此反败为胜,先前失利带来的不好影响都将一扫而空,回京后说不定能够在朝中更进一步。

    陈永福说道:“领兵出城之人必须是一员勐将,而城外叛军有几万大军,就算偷袭叛军大营成功,也很可能无法安全回来,所以还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个也容易。”杨鹤说道。

    只要把人骗出了城,再许下一些好处,他不怕出城的官兵不奋勇杀敌。

    “还有就是,”陈永福说道,“末将以为不应急着派兵出城偷袭,最好等一等,等城外的叛军松懈了一些,出城偷袭成功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一旁的林知府这时说道:“本官看你就是怕了,被区区叛军给吓住了,叛军又如何会想的到咱们会出城偷袭他们的大营,一旦咱们偷袭成功,叛军说不定会自己炸营,省下了咱们动手了。”

    陈永福瞥了一眼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开封知府。

    他熟知这些人。

    一个个嘴上说的厉害着呢,真到了动真家伙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崴泥了。

    他要真按照这些文官说的去做,那他才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林府台,陈总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偷袭也要挑敌人薄弱的时候。”杨鹤为陈永福说了两句话。

    对于陈永福和林知府之间的争斗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谁能帮他解决城外的叛军,只要对他有用,他不介意为对方说话。

    挨了责备的林知府心里看得明白,不再言语。

    他可以当众让陈永福这个总兵下不来台,但他不敢惹恼了杨鹤这位河南总督。

    “启禀督师,崔长史在外求见!”守在门外的令牌官进来通报。

    “崔长史!”

    杨鹤眉头蹙起,一时没想起来人是谁。

    站在下面的林知府见状,小声提醒道:“崔长史是周王府的左长史。”

    “原来是王府的长史。”杨鹤恍然大悟,旋即说道,“他不老实的待在王府,来见本官做什么?”

    对于大明的藩王,没有几个文官喜欢,连带着藩王府的属官也不招文官们喜欢。

    林知府小声说道:“应该是为了叛军围城的事情来的。”

    藩王们虽然不被文官们喜欢,但却是地方上品级最高的存在,哪怕杨鹤作为河南总督,在面对周藩的时候也不得不矮上一头。

    “带他进来吧!”杨鹤虽然不喜周藩派来的人,却不得不见对方。

    就在令牌官退下不久,一名身穿五品朝服的周王府长史从外面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杨督师。”崔长史率先朝坐在主位上的杨鹤躬身施礼。

    杨鹤屁股动都未动,虚抬了一下右手,道:“崔长史不必多礼,来人,给崔长史上座。”

    对方代表的是周王殿下,哪怕他不喜欢王府的这些属官,哪怕对周王以示尊重,也不能慢待了这位王府长史。

    下人搬上来一个圆凳。

    崔长史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不知崔长史来见本官,可是周王殿下有什么交代?”杨鹤不打算和这位王府长史废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问起对方的来由。

    崔长史抬手一抱拳,道:“下官正是奉了殿下之命,特来向杨督师询问一声,何时能够解决开封府城之围。”

    “这个,”杨鹤稍作沉吟,道,“劳烦崔长史转告殿下,眼下叛军势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化解开封府城之围,不过本官相信这种情况不会太久,还请殿下耐心静候佳音。”

    听到这话的崔长史微微一摇头。

    他道:“杨督师的这个答桉,殿下恐怕不会满意,说不得还会认为杨督师是在敷衍殿下,万一殿下闹出之余,一纸奏本递上朝廷,对杨督师来说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你在威胁本官!”杨鹤声音陡然一冷。

    面对发怒的杨鹤,崔长史摆了摆手,道:“下官不敢威胁督师,只是陈述一件事实,如今督师在河南战事上一直都在失利,想来朝廷早就不满,若是周王殿下在此时参奏督师一本,想必督师最轻也要羁押到刑部大牢接受审问。”

    “用不着威胁本官,就算本官被羁押进京,关到了刑部大牢,本官也算是离开了河南,可周王殿下能够离开河南吗?一旦开封府城破,周王府恐怕是叛军第一个要收拾的目标。”杨鹤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听到这话的崔长史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笑吟吟的说道:“正因如此,王府与杨督师合则两利,周王殿下愿意在守城一事上对杨督师予以帮助,只希望杨督师能够尽快解了开封府城之围。”

    杨鹤被崔长史软下来的话语弄得一愣。

    但他能感觉到,崔长史并非是被周王派来找麻烦的,便询问道:“不知殿下能给予下官哪些帮助?”

    “殿下愿意出钱出粮,协助督师守住开封府城。”崔长史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这时候杨鹤也反应过来。

    对方之所以一上来又是威胁,又是敲打,就是想让他明白,周王府是来帮他,而不是求着他守城。

    不管是帮还是求,有了周王的支持,杨鹤轻松了不少。

    他不怕这些藩王什么都不做,就怕这些藩王暗中捣乱,到时他不仅要面对城外的叛军,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防备着内部。

    起码现在在他看来,周藩比洛阳的那位福藩省心多了。

    崔长史看着神情轻松下来的杨鹤,又道:“殿下支持督师守开封府城,督师是不是也给殿下一句准话,开封府城之围何时能解?”

    “这,”杨鹤面露迟疑。

    要是偷袭叛军大营的计策成功,开封府城之围很快就能解,要是不成功,开封府城之围什么时候能解就不好说了。

    “报!城外叛军退兵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快步跑进来一名军士。

第两千一百二十一章 林知府再出计策

    “退兵了?”

    杨鹤满脸惊诧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叛军围困开封府城,占据了优势,这个时候突然退兵,诧异的同时还让他迷惑不解。

    “会不会是叛军故意退兵给咱们,想要引诱城中大军出城。”陈永福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杨鹤面露沉思没有说话。

    “依我看,肯定是叛军自知开封府城难攻,放弃了攻打开封府城,自己退兵了。”林知府半开玩笑的说道。

    叛军退兵,不在围困开封府城,在他看来是一件好事。

    不管叛军为什么退兵,开封府城之围算是解了,至于怎么围城之困是怎么解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被围在开封府的官员说了算。

    朝廷问起来,完全可以说是开封府上下经过一番苦战,几次打退围城的叛军,逼迫叛军不得不放弃围攻开封府城。

    到时候他作为开封府知府,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说不得下一步就能调进六部任职,或是原地提拔,做上一任粮道参政。

    陈永福瞥了一眼林知府。

    这种蠢话对方怎么能够说得出口,叛军又没有在攻城上吃亏,若不是有其他军事目的,怎么可能会放弃开封府城。

    换做他是叛军统帅,就算不攻打开封府城,也会留下一支兵马继续围困开封府城。

    这时,就听跪在地上的军士说道:“叛军虽然退兵,但还留下了几千兵马在城外继续围城。”

    听到这话的林知府脸一黑,狠狠地瞪了那军士一眼。

    对方的话,不亚于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让他在一种同僚和上官面前丢了颜面。

    “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呀!”杨鹤没有理会林知府难看的脸色,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陈永福。

    从叛军的退兵中,他发现了解围的机会。

    陈永福自然听明白了杨鹤话语中的意思,只稍作沉思,便道:“城外叛军只剩下几千兵马,偷袭成功的可能确实更大一些。”

    “这么说出城偷袭可行?”杨鹤问道。

    陈永福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道:“可以找到机会试一下,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而且一旦偷袭不成,下次再想偷袭就难了。”

    “有你这话,本官放心不少。”杨鹤说道,“接下来如何偷袭城外叛军营地的事情,全权由你来做,本官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尽快解了开封府城之围。”

    “末将遵命。”

    陈永福虽然不愿意接手,但杨鹤作为总督下了命令,他也只能接受。

    “若能早些解了开封府城之围,殿下那边也好早些安心,王府虽然不能出人出力,但将军有什么钱粮上的需要,尽管开口,只要将军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周王府愿意拿出一部分钱粮出来支持将军。”崔长史插言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的任务就是替周王殿下催促杨鹤早一些解除开封府城之围,现在杨鹤有了化解开封府城之围的办法,他自然要代表周王府表明支持的支持。

    “有殿下的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陈永福顺势说道。

    周王府在开封府经营了十代人,是开封府资格最老实力最强的大地主,有周王府支持钱粮,多少能解决一部分城中大军消耗的钱粮。

    坐回主位上的杨鹤,也很满意周王府对守城的支持。

    别看开封府城内的两万大军能够让城内的人安心一些,可兵多了,粮食的消耗也是一笔不小数目,哪怕一天只喝两顿粥,府衙也难以支撑太久。

    在城外可以不管下面的士卒,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就食,但到了城里,若是不管,只会使这些士卒把开封府城搞得鸡飞狗跳。

    现在有周王府愿意出钱出粮,他这个总督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城外的叛军只剩几千人,咱们在城中却有两万大军,干嘛还要偷袭,完全可以出城光明正大的解决掉城外的几千叛军。”林知府觉得又找到了证明自己武事上能耐的机会。

    两万打几千,怎么看他也不觉得会输。

    杨鹤嘴角下意识抽了抽,道:“军中的事情就由陈总兵安排,林府台你主要的任务是想办法为大军筹集粮饷,安抚城中的民心。”

    这会儿他自己也看出来了,这位开封知府顶多看过几本兵书,所知所学都是从兵书上看来的,对于军事上的事情完全是一窍不通。

    “下官听从督师安排。”林知府心有不甘,却不敢不遵从杨鹤的命令。

    杨鹤在河南大权在握。

    直接拿下一位巡抚可能差一些,但拿下他一个知府的乌纱帽还是很容易的。

    “林府台抓紧去筹集粮食吧,大军就算出城为战,也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杀贼。”杨鹤一语把林知府支了出去。

    明显不想让林知府继续参与下面的议事。

    林知府觉得自己刚刚的主意很好,不明白哪里引起了杨鹤的不快,但还是遵从了杨鹤的命令,阴着脸从大堂上退了下去。

    陈永福看着林知府离开的背影面露讥讽。

    大明不少死去的良将都是被这种狗屁不懂的文官给坑害了。

    他决定以后再见到这类文官,他一定躲着对方走,省得哪一天自己也被这样的人给坑死。

    这时候,坐在堂上的崔长史说道:“我觉得刚才林府台的办法不错,杨督师为何不试一试,若是缺钱粮,周王府愿意出这份钱粮。”

    想要明军奋勇杀敌,就要给足了银子才行。

    这已经是军中公开的秘密。

    崔长史虽然出身王府,却也明白这一点。

    只要能化解开封府城之围,让周王殿下睡个安稳觉,他相信殿下不会介意拿出一点银子对付叛军。

    杨鹤开口说道:“不完全是钱粮的事情。”

    “那是官军厌战?”崔长史不解的问道。

    杨鹤一摇头,转而对陈永福说道:“陈总兵,你给崔长史解释一下?”

    他不愿意说自己被叛军一路赶回开封府的事情。

    “崔长史想必没少熟读史书。”陈永福先是夸了一句,旋即又道,“以少胜多的例子,想来崔长史一定看到过。”

    听到这话的崔长史下意识点点头。

    以少胜多的战例多是经典战事,很多都会被史书记载下来,只要熟读史书,多少都会看到过一些。

第两千一百二十二章 定计

    “陈将军这是担心城中的几万大军不是城外几千叛军的对手?”

    崔长史听出来了,杨鹤也好,陈永福也好,都怕了叛军,不敢出城与城外叛军正面一战。

    陈永福说道:“城内的两万兵马多是青壮编练的新卒,城外的叛军又都是从山陕一路过来久经战事的老卒,有句话叫十万新卒不敌一万老卒,这些新卒用来守城还行,出城正面厮杀很难是那些老卒的对手。”

    “依陈将军的意思,开封府城之围就解不了了?”崔长史脸色变得不喜。

    王府愿意拿出部分钱粮支持城中官军守城,就是为了能够化解开封府城之围,若城中的官军做不到,他不介意说服周王殿下弹奏杨鹤等一众官员,让朝廷派一个能解除开封府城之围的官员来河南。

    听到这话的陈永福看向杨鹤。

    见杨鹤对他点点头,他才说道:“崔长史尽管放心,开封府城之围一定能解。”

    “你刚才不是还说城中都是新卒,不是城外叛军的对手,怎么现在又行了,城内的新卒又能打得过叛军的老卒了。”崔长史语带不满的说。

    觉得陈永福弄了个新卒老卒的说法是哄骗自己,哄骗周王殿下,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要从周王殿下身上多捞一些好处,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

    陈永福也是人精,一听崔长史的话,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城中的新卒肯定不是叛军老卒的对手,不过,城中也并非一点老卒没有,凑出一支由几百老卒编成的队伍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偷袭叛军大营?”崔长史反应过来,同时想起了先前杨鹤等人提到的偷袭叛军大营的事情。

    陈永福笑脸说道:“对,就是偷袭,原本城外几万叛军围城的时候,我还没有多少把握,现在叛军只留下几千兵马围城,给了咱们出城偷袭的良机。”

    “军事上的我不懂,既然陈将军有把握,我也能向殿下有个交待了。”崔长史觉得陈永福这个总兵都认为偷袭叛军大营能够成功,解除开封府城之围应该也是很快的事情。

    这时候杨鹤说道:“还请崔长史转告殿下,用不了多久,开封府城之围定可解。”

    “有杨督师和陈将军的保证,下官也可放心回去告知殿下了。”崔长史从座位上站起身,朝杨鹤抱拳拱了拱手,“周王府很快会送来一批钱粮,用来支持杨督师守卫开封府城。”

    “下官在这里多谢殿下了。”杨鹤站起身,朝周王府方向抱了抱拳。

    “下官告退。”

    崔长史朝堂中众多拱了拱手,离开了大堂。

    杨鹤亲自把崔长史送到了屋外,才折身回到大堂上。

    堂上除了之前离开的开封知府,其他大小官员一个不少全都在这里。

    “还望诸位齐心协力,与本官一同守住开封府。”杨鹤躬身朝面前众官员欠了欠身。

    “我等愿与督师生死与共。”

    在场众官员纷纷回礼。

    很快,众官员纷纷散去,只有陈永福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陈总兵,你跟本官说句实话,偷袭叛军大营的事情真的有把握吗?”杨鹤来河南这么久,战事上的接连失利,让他被叛军打怕了,哪怕偷袭叛军大营成功的可能很大,心中仍然忍不住有些担忧。

    之所以在王府长史面前表现得把握十足,一是不想在周王面前露怯,二是想要守住开封府城,少不了需要周王府在钱粮的支持。

    同样没少在虎字旗身上吃亏的陈永福却没有杨鹤的多愁多感,反而宽慰他道:“偷袭叛军大营对咱们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几百士卒,于守城的事情上并无多少损失。”

    “可城中哪有那么多老卒用来去偷袭叛军大营。”杨鹤心知,陈永福手下的精锐士卒,早在几次和叛军交手过程中,死的死散的散,身边也只剩下不足百人。

    对方为了保存实力也不可能在动用身边仅剩下的兵马。

    所以偷袭叛军大营的兵马,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可城中他能信任的也只有陈永福的兵马。

    至于宣武卫和其他地方的留守士卒,他实在是没有信心。

    陈永福笑着说道:“督师不必担心,对于用来出城偷袭叛军大营的兵马末将心中有数,绝不会耽误督师的大事。”

    “你打算怎么办?”杨鹤问道。

    陈永福语气轻松的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拿出银子激励下面的士卒,总能找到一些不怕死的人。”

    “银子呢?从哪出?”杨鹤眉头皱起。

    两万大军在开封府城内,每日耗费大量钱粮,城中的乡绅大户几乎都被他找了一个遍,这才勉强稳住城中的大军。

    偷袭叛军大营最少也要几百兵马,一人哪怕只得几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陈永福回手往外一指,说道:“周王殿下不是已经答应会提供一些钱粮,想来为了能够早日解除开封府之围,周王殿下不会吝啬那么一点银子的。”

    几千两银子对周王这样的藩王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希望如此吧!”杨鹤也不敢肯定周王府会拿出多少钱粮用来支持守城。

    虽然王府的长史代表周王答应会提供一些钱粮,可能拿出多少钱粮,仍然是周王府自己说了算。

    像陈永福的做法,没有一两千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开封府城内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的人家有不少,城中不少官员自己就能轻轻松松拿出几千两银子出来。

    然而这笔银子是用来守城,是公事,官员们肯定不可能私掏腰包填补亏空,城中乡绅大户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银子替朝廷守开封府城。

    万一因为银子的事情把城里的大户人家逼急,说不定这些大户人家直接投了贼,反倒对守城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在他看来,拿出这笔银子的最合适人选就是周王殿下,不管怎么说守住开封府城是为了他们老朱家。

第两千一百二十三章 林知府的谋划

    就在陈永福和杨鹤商议如何破敌之时,被杨鹤赶出大堂的林知府正在酒楼里宴请几位交好的同僚。

    开封府城外虽说早已是风声鹤唳,可城内有钱人快活安逸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安然兄,就差你了,快入座。”林知府热情的招呼开封府通判上桌。

    来人朝桌上的另外两人抱了抱拳,这才走到林知府左手边的空位前坐了下来。

    林知府提着酒壶站起身,亲自为通判于安然倒满了一杯酒,同时嘴上说道:“安然兄是最后从督师那里离开的,不知督师在我走后又有什么交代没有?”

    同桌的两名陪客这时候也竖起了耳朵。

    两个人都不是官员,所以没机会参与杨鹤主持的议事。

    不过,他们能和开封府知府同在一桌上用饭,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家中都是出过进士和举人的人家。

    在开封府也有一定身份地位,可以说是本地乡绅中代表人物。

    “还是府台离开前说的那些事情,不过我等走后督师把陈治军单独留下,想来是要和陈治军私下里商议。”于安然简单说了一下林知府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但他没有提周王府的崔长史。

    可他不提,林知府又怎么会忘记这位崔长史,直接问道:“我走后,那位崔长史可曾又留下什么话没有?”

    “崔长史是奉了周王殿下之命见杨督师,就是为了早些解了开封府城之围,这些事情府台是知晓的。”说着,于安然看向林知府。

    有些事情谈论的时候,对方也在场,所以他没打算在这上面隐瞒什么。

    只不过对方不问,他羊装不知而不说,可要是对方问到了,他自然也没打算去隐瞒。

    “这么说周王殿下已经答应支持督师一部分钱粮了?”林知府神色紧张的问。

    于安然点点头,道:“崔长史离开之前确实应下了一部分钱粮。”

    “太好了。”林知府激动的用手一拍桌子。

    桌上酒盅里面倒满的酒水被震落到桌子上不少。

    于安然道:“确实是一件好事,有了周王殿下的支持,守城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不,不,不。”林知府一摆手,旋即说道,“周王殿下不该自掏钱粮,开封府城内的守军是大明的兵马,不是一家藩王的兵马,藩王自掏钱粮去供养大军,这是什么性质,朝廷决不允许有藩王这么做。”

    闻言,于安然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大义凛然的林知府。

    想要守住开封府城就需要足够多的守军,同时也要大量的钱粮,他不相信对方不清楚这一点。

    虽然周王府拿出钱粮支持守城与法理上不合,但却能缓解守城的压力,而对方偏偏拿着这一点说事,明显是有私利掺杂其中。

    “安然兄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在理?”林知府笑眯眯的看着于安然。

    于安然犹豫了一下,说道:“话虽在理,可眼下的情形不同,城中几十万百姓,还有近两万大军在城内,只要一日不打退城外的叛军,城中的人无法出城,消耗就要一直不断持续下去,杨督师他们总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他试着劝说林知府改变心意。

    如今正是叛军大军压境之时,他不想看到己方因为内斗而损耗自身实力。

    “话虽如此,可藩王染指大军这是绝不被朝廷允许的,安然兄念在你我同僚多年的份上,还是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跟着杨鹤是没有前途的。”林知府连督师也不喊了,直接称呼起杨鹤的名字。

    于安然目光掠过林知府,看向同桌另外两位的身上。

    这时候他才想明白,为何林知府不请旁人,偏偏请来了这两位。

    因为这两位家中都在京师有些路子,其中一位的家中更是在言道为官。

    有言道官员出面弹劾杨鹤这个河南总督,就算不死也会扒掉杨鹤身上的一层皮,绝不会让他好受。

    “安然兄不用看了,这二位就是我专门请来的。”林知府见于安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安然兄的话这二位也都听到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那些大明的忠贞之士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周王起了不臣之心。”

    “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于安然心中开始动摇起来。

    虽然他知道林知府这些人这么做与开封府城守城无益,可为官要紧的是先保全自己,这个时候再和杨鹤等人走得太近,难保将来不会被朝廷清算。

    林知府举起酒杯,笑着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好,安然兄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不使贼人趁机钻了空子,理应得到朝廷的赞许。”

    说着,他手中的酒杯端举在于安然的面前。

    于安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举起酒杯与林知府递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哈哈,好,以后安然兄就是自己人了。”林知府大笑着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水,酒杯被他放回到了桌子上。

    “二位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

    同桌的一位乡绅热情的招呼两个人用菜。

    于安然放下酒杯,看着林知府说道:“杨鹤怎么说也是总督,朝廷现在需要他在河南平叛,所以仅凭这一点就想搬开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河南之战正是要紧之时,虽然他选择站在林知府这边,可并不看好林知府顺利搬开杨鹤这位河南总督。

    “于通判多虑了。”旁边的圆脸乡绅端起酒壶为于安然面前的酒杯蓄满了酒水,他道,“杨鹤自入河南以来,接连失利,朝中对他不满的声音早已遍布朝堂,其实就算咱们不推他一把,他也在河南呆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的于安然面露惊讶。

    他到不认为对方是在用假话哄骗他,事实上朝中有重臣对杨鹤不满的风声就连河南这里都听到了一些。

    若非今上强行压下了这些不满的声音,杨鹤恐怕早已被缉拿归京了。

    “安然兄这回明白了吧!不是我想要他离开河南,而是朝中有人不想他继续留在河南了。”林知府用快子夹起一块鲤鱼肉放进了嘴里。

第两千一百二十四章 粮商

    听到这番话的于安然神色一动。

    他只听说了朝堂上有人对杨鹤在河南的事情不满,但并不知道朝中的局面已经到了非要逼杨鹤离开河南不可的地步。

    既然朝中有人想要动杨鹤,而杨鹤自打来河南平叛后就没有取得过一场胜利,若朝中没有重臣为他转圜,离开河南已经成为定局。

    想到这些,于安然决定与林知府联手。

    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得罪杨鹤这位总督,可眼下河南的局面,杨鹤下台是早晚的事情。

    可事情要是办成了,哪怕他这个通判得不到多少实际上的好处,但只要能被林知府后面那位朝中大臣记住名字,一切就都值得。

    随着于安然有意示好,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就连同桌的两位乡绅也被于安然有意无意的敬了好几杯酒。

    酒喝到半酣,才算散场。

    喝满意的两名乡绅喝的双眼迷离,走路都两腿打晃,左摇右摆,被家中的下人搀扶着离开了酒楼

    桌上只剩下林知府和于安然的时候,本已经半醉半醒的两个人,眼睛里几乎同时恢复了清明。

    “安然这是醒酒了?”林知府笑眯眯的看着于安然。

    于安然笑着说道:“府台不也醒酒了吗?”

    “哈哈!”

    林知府揽须笑了起来。

    桌上的残羹剩菜很快被酒楼伙计撤了下去,换上了香茗。

    “府台怎么和这两个人走到了一处?”于安然手里端着热茶,目光看在林知府的身上。

    作为通判,他了解眼前这位开封知府。

    身上有着读书人的那种傲气,虽然不是那种不懂人情世故之人,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地方上的乡绅土棍,所以与地方上的乡绅关系谈不上多亲近,起码没到专门请来同桌用饭的地步。

    “不是我找的他们,是他们找的我。”林知府喝了一口茶水,又道,“这顿酒宴也是他们专门宴请你我的。”

    听到这话,于安然轻轻一皱眉头,道:“这两位的背景可不一般,他们能主动宴请府台您,不单单是为了杨鹤的事情吧!”

    别看知府是地方上的大员,可在一些身后有背景,又有实力的乡绅眼里,一个知府未必看在眼里。

    反倒是知府这样的地方大员,想要在地方上有一个好的政绩,少不得需要依仗这些有背景的地方乡绅。

    像刚刚离开的那两位,京中有言道御史的关系,家中还有人在京城为官,这样的背景比林知府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地方大员强了不知多少。

    “杨鹤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就算没有咱们,杨鹤在河南也呆不久了,而朝中早有人不满意杨鹤在河南毫无建功也是真的。”林知府说道。

    于安然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作为开封府通判,他对这些乡绅土棍在了解不过,没好处的事情这些人不可能会干。

    就算弄走了杨鹤,难保朝廷不会再给河南派来一位总督。

    “粮食。”林知府轻吐两个字。

    闻言,于安然眉头紧锁起来,道:“难道现在的粮价还不够高吗?自打叛军围城之后,粮价已经翻了一倍多,他们这样还不知足吗?”

    战争最容易让一部分借机发财。

    所以他一听到林知府提到粮食,立刻明白城中的乡绅想要借机哄抬粮价。

    “开封府城被叛军围困,城外的粮食运不进来,城里的粮食用一点少一点,自然要涨价,无可厚非的事情。”林知府不以为然地说。

    粮价再高,作为开封府知府也不会缺一口粮食吃。

    于安然皱着眉头说道:“城中几十万百姓都要吃饭,粮价涨的太高,一旦百姓买不起粮,城中是要闹出乱子的。”

    “这么说你也是站在杨鹤一边,支持打压粮商,强行压制粮价不上涨?”林知府眼帘一挑。

    听到这话的于安然语气一噎,但还是说道:“杨鹤此人在平叛上虽无建树,可平抑粮价的事情上我是支持的,平抑粮价对守城有利。”

    “杨鹤要是听我的话,集中城中两万兵马出城为战,一举扫平围城的几千叛军,不仅解了开封府城之围,城中的粮商也没有机会趁机哄抬粮价,一举多得的好事,可他杨鹤为了一己之私,不愿接受我的建议,可见此人口中的爱民之举也不过羊装样子。”林知府一脸气恼的说。

    明显还在对杨鹤把他赶出衙门大堂的事情记恨在心。

    于安然觉得自己还是要为杨鹤解释几句,毕竟真要让粮商哄抬粮价,对守城没有一丁点好处。

    开封府城出了问题,他这个开封府通判也会受到累及,毕竟在守城的问题上,他和杨鹤是有着共同利益的。

    他道:“杨鹤虽然没有选择和城外的叛军硬碰硬,但还是决定派一支精兵强将出城偷袭城外的叛军,只要成功,开封府城之围有很大可能被解。”

    “这不还是我的提出的办法,可见杨鹤此人的虚伪,不愿把功劳分给别人一丁点。”听完于安然的话,林知府更气了。

    气杨鹤用了他的谋略,却把他这个出谋划策之人支开,不给他丁点分润功劳的机会。

    于安然见自己劝说不仅没用,反而令林知府对杨鹤的恨意更深了。

    这让他心中变得无奈。

    可他还是不希望粮价涨太好,毕竟粮价太高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所以他还是希望林知府能够在粮价上面能与他达成共识。

    他只好继续劝说林知府,道:“能不能守住开封府城,与你我身家性命相关,任由粮商胡乱哄抬粮价,实在是对守城不利。”

    “你觉得仅凭你我能拦得住粮价上涨吗?”林知府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于安然随即面露苦笑。

    别看他是开封府通判,可根本管不住那些粮商。

    杨鹤能强压着粮商不敢肆意哄抬粮价,那是因为杨鹤得到总兵陈永福的支持,手中有兵可用,在开封府城被围的情形下,整个开封府城已经是杨鹤说了算。

    那些粮商就算在京城有关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两千一百二十五章 最后一搏

    于安然理解了为什么城中的乡绅想要把杨鹤从河南弄走。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杨鹤只要在河南一天,河南的粮商和背后的乡绅就别想趁机发战争财。

    若他站在粮商的角度上,也一样会想尽办法的搬开杨鹤。

    “这下你明白了吧,就算没有你我,杨鹤在河南也呆不久,所以你别想着什么平抑粮价的事情,那些粮商不敢直接弄死杨鹤,但弄死像你我这样的地方官员还是可以的。”林知府话语中不无警告的说。

    于安然知道对方说的事实。

    有些官员上任之后,明明体壮如牛,偏偏病死在任上,要么就是各种意外死亡,朝廷对这类事情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们这些在地方上为官的人再清楚不过。

    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地方官也不愿意做出逼急本地乡绅的事情,就怕有一天也出一个意外。

    林知府看着于安然又道:“杨鹤早晚是要拍屁股走人的,咱们可还要在这里为官,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粮食再贵还能少了你我的那份吗?”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于安然的肩头。

    “周王府才是粮商中的最大头,如今周王殿下遣人送粮送钱支持杨鹤平叛,难保不会站在杨鹤那一边。”于安然提醒对方想要涨粮价绕不过周王府。

    坐拥大量田产的周王府才是开封府最大的粮商。

    听到这话的林知府笑了笑,道:“周王殿下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并不湖涂,得罪一个杨鹤还是得罪开封府上下,心中自有一本账。”

    “看来你们都安排好了,为了把杨鹤从河南搬开,早已是计划周全。”于安然感叹了一声。

    河南上下都在算计杨鹤,在平叛上,杨鹤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接下来想不被朝廷缉拿归京都难。

    林知府说道:“他要自己真有本事,再好的计划也没用,如今他在河南平叛失利不说,还挡了这么多人的财路,早就有人看他不爽了,我也只是恰逢其会在后面推了这么一把。”

    “杨鹤真的被弄走了,城中的粮价怎么办?没有杨鹤在上面压着,咱们根本压不住那些粮商。”于安然担心地说。

    闻言,林知府瞧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绕来绕去你怎么还在纠结此事,百姓吃不起粮食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只要咱们守住了开封府城,不使城中百姓遭了匪难,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恩佑了,就算饿死一些穷腿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事,关键是保住开封府城。”

    说着,手掌在于安然小臂上拍了拍。

    哪怕心中不喜,可于安然对他还有用处,暂时只能拉拢。

    几天过去。

    开封府城内的粮价又涨了一倍,这让杨鹤对城中的这些粮商越发不满起来。

    “好消息,督师,好消息。”陈永福满脸喜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鹤急忙放下手中的公文,神情紧张带着一丝急切的看着走进来的陈永福。

    进了房里的陈永福朝杨鹤一行礼,激动地说道:“末将派出去的人已经带回确切消息,城外的叛军并非故意示弱来引诱咱们出城,确实是离开了开封府城,至于去了何处暂时还不清楚,但城外只剩下几千叛军是事实。”

    “这么说出城偷袭的计划可以实施了?”杨鹤紧张的问道。

    城内的粮商他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可要是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粮价就算再涨也上涨的有限。

    当然,他强行平抑粮价不完全是为了百姓考虑,同样也有自己的一份打算。

    朝堂上对他多有不满的声音,早已被他通过一些渠道得知,若非天子庇佑,恐怕早已是丢官下狱。

    为了不让更多河南百姓因为吃不上饭倒向叛军,壮大叛军,他只能想尽办法不让粮商趁战事大发其财,哪怕得罪这些粮商背后的势力也在所不惜。

    因为关乎他生死的不是这些粮商背后的势力,而是他在河南的战事上能否让天子满意,所以他宁肯得罪河南的粮商也要想办法扭转河南的战局。

    “督师放心,将士们早已随时待命。”陈永福肯定地说。

    “哈哈,好,这一次本官定要大破叛军。”

    杨鹤手掌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来河南前,他是志得意满,各种谋划迭出,连湖广和川贵的兵马都在他算计之中,可接连的失利让他只能龟缩在开封府城内,使他彻底明白再好的谋划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也没用。

    现下有了大破城外叛军的机会,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

    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他都怕自己落得和熊廷弼一样的下场。

    “白天让将士们吃好一点,今天夜里就动手。”杨鹤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他需要一场胜利扭转朝中对他的看法。

    陈永福道:“这几日对他们从来都是酒肉管够,周王殿下送来的东西也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肚子,只等督师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为督师效死。”

    “好,白天本官抽时间去看看这些勇士,顺便把答应给他们的银子都交给他们。”杨鹤十分在意这支用来偷袭叛军营地的兵马。

    关乎他的仕途和性命,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听到杨鹤不仅要亲自去见这些即将出城的兵马,还要给他们发银子,他迟疑的说道:“督师亲自为他们鼓舞士气自然是好事,可银子的事情要不要再等等,现在就给了他们,说不定出城后就不会用心去杀叛军,不如等人从城外再发银子。”

    “不,现在koi给他们银子。”杨鹤极为肯定的说道。

    他如何不清楚陈永福是怎么想的。

    出城杀敌的这些将士,就算成功大破叛军营地,能够顺利归来的人也剩不下几个,就算每人给双倍恐怕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了,剩下的银子自然被经手之人上下分润。

    他需要这些人出城为他奋勇杀敌,所以他决不允许有人打这笔银子的主意,谁都不行。

    谁敢打这笔银子,就是在阻止他的仕途,要他的性命。

    敢要他的性命,他不介意去位之前,先弄死对方。

第两千一百二十六章 升官发财

    陈永福一听杨鹤这么说,心中熄了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眼下他和杨鹤是同病相怜,接下来还要相互扶持,缺银子可以再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没必要为了这么点银子惹恼了杨鹤。

    有了杨鹤的坚持,陈永福也没有上下其手,最终银子一分不落的分到了用来偷袭叛军大营的官兵手中。

    普通士卒一人五两,什长六两,试百户十五两,百户二十两,带队的是一位总兵,直接拿了三百两。

    不仅如此,杨鹤允诺他只要能够活着回来,便允诺他一个都指挥佥事的位子。

    都指挥佥事是和卫指挥使同样都是正三品武职。

    虽然不如卫指挥使独领一卫,却也是武职中难得的高品级武官,比正五品的千户足足高了好几个品级。

    一般的千户想要成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哪怕是武职,没有机缘巧合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有了杨鹤的这个允诺,带队的千户高兴了,下面的百户士卒也都十分满意。

    周王府送来的银子都是实打实的实心银子,不是那种黑了心的糟心银子,对于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饷银是什么模样的官兵来说,到手了五两银子顶上的一年的饷银了,还是足额的那种。

    卫所的百户们虽然和知县一个品级,可待遇上天差地别,对他们来说,二十两银子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让他们卖命了。

    拿到了银子的官兵士气明显不一样了,看上去人人如龙,那样子彷佛眼巴前放一块铁板都能给它干碎了。

    杨鹤看着眼前气势正盛的官兵,心中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有此强兵,他相信定能袭营成功。

    银子是白天发下去的,天色擦黑的时候,这支官兵的营地四周寂静无声。

    为了能够让他们养精蓄锐,晚上有精神对付城外的叛军,杨鹤特意下令营地周围不得有人打搅,就连住在附近的百姓都被驱离了远处。

    至于百姓晚上会不会有地方睡觉,杨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解了开封府城之围。

    只要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就算牺牲一部分百姓,再他看来也是值得的。

    杨鹤在开封府城内做的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林知府这样的地头蛇。

    林知府和于安然这个开封府通判一同出现在一家酒楼里,而这家酒楼相隔不远处的地方,便是开封府城的一处城门。

    城门下的地方就是今夜准备出城袭营的官兵营地。

    “督师今夜就要行动了,听说这一次成功的可能很大,弄不好真能把开封府城之围给解了。”于安然看着远处亮着火光的官军营地,嘴里面对林知府说道。

    林知府看了他一眼,道:“解了开封府城之围,这不正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我当然希望能够早些解了开封府城之围,可这里面谁起主要作用就不一样了,真要让杨鹤把事情做成了,弄不好他还要继续留在河南。”于安然说道。

    通过这几天和开封府城内的粮商接触,他觉得林知府等人说的对,杨鹤还是不要留在河南的好。

    没有了杨鹤,他不仅能从粮商手里得到一份好处,还可以通过粮商背后之人搭上京里的关系。

    有杨鹤在,就算守住了开封府城,最大的功劳也是杨鹤的,他们这些人不仅跟着分不到多少功劳,弄不好还会被杨鹤推出来成为替罪羊。

    “杨鹤就算能破了城外的叛军大营,你以为他就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林知府冷哼一声,道,“别忘了叛军可不止城外这么点兵马。”

    听到这话的于安然说道:“叛军主力不是说去攻打彰德府和归德府了吗?留在开封府附近的叛军只有几千。”

    早已从河南粮商口中得知,叛军主力去了彰德府和归德府。

    “彰德府和归德府离开封才多远,大军几天就能赶回来,今日杨鹤就算破了城外的叛军,过不了几天开封府城还是要再次被叛军围困。”林知府端起桌上的盖碗,拿到嘴边小口抿了几口。

    于安然担心地说道:“我就是怕督师真的偷袭成功,向朝廷夸大了功绩,得了朝廷的信任,继续留在河南做督师。”

    “不是还有你我吗?”林知府说道,“杨鹤到底是袭营成功还是损兵折将,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只要你我如实上奏朝廷,朝中自然会有人为咱们张目。”

    闻言,于安然语气轻松的说道:“原来府台早已是胸有成竹,我也就放心了。”

    “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你我在这里等着看戏就好了。”林知府轻笑的用手朝远处的官兵营地点了点。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酒楼二楼靠窗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城门附近的一处官军营地。

    出城偷袭叛军营地的日子安排在了今夜。

    衙门里通火通明,杨鹤一个坐在后衙的太师椅上,坐等出城官军的消息。

    “老爷,天太晚了,您不如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小的再去喊您。”伺候杨鹤的下人见杨鹤困得直打瞌睡,忍不住劝他回去休息。

    杨鹤揉了揉双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三刻了。”下人回道。

    杨鹤从座位上站起身,嘴里说道:“这个时辰已经出城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传回来,你去准备一盆清水送过来。”

    清水很快被送了过来。

    杨鹤用清水洗了洗脸,使自己清醒一些,又让下人沏了杯热茶送上来,自己重新做回座椅上等着偷袭叛军大营的官军消息。

    同样没有睡的还有河南总兵陈永福。

    他虽然没有亲自率队出城,却亲自守在了城墙上。

    想要亲眼见到城外叛军大营起火乱了营,他好能第一时间率队杀出城去,一举歼灭城外的叛军。

    出城的官军队伍中,带队的千户姓黄。

    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在这一战上,自家仅有的十几个亲兵全都带在了身边,就连跟随他出城偷袭的普通士卒也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个个都是挥舞的动刀子的主。

    黄家想脱离千户的桎梏,向上更进一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杨鹤去赌。

    赢了升官发财,败了黄家就此一跌不振。

第两千一百二十七章 凑出来的精锐

    夜幕下,澹澹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上,还有斑点的星光混杂在其中。

    为了这一战,黄千户自己不是毫无准备。

    通过杨鹤,他硬生生多凑出了三十多骑和五十套甲胃,剩下的其他士卒身上最少也穿了一件棉甲,哪怕棉甲破旧一些,也保证了人手一件。

    不管棉甲能起多少防御的作用,但看着就比很多卫所兵什么护甲都没有要强。

    “千总,咱们要不要上马?再往前就是叛军营地了。”跟在黄千户身旁的黄家亲兵小声提醒道。

    黄千户抬头往前看了看。

    营地里有火光照料,哪怕在夜幕下也十分的显眼。

    “让步卒走在前面,咱们跟在后面。”黄千户担心叛军营地外有陷马坑一类的防护措施,他就带来三十多骑,不敢冒险。

    跟在后面的步卒很快得到了上前的命令。

    五百多官兵除了几十骑兵外,其余都是步卒。

    官军的步卒向前摸索了一阵后,果然摸到了陷马坑,立刻绕行,沿着周围摸索出来一条可以供战马通过的安全通道。

    保证了后方的骑兵可以牵着马安全穿过陷马坑。

    为了这条战马安全通过的道路,官军折损了十多名步卒,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不小心掉进了陷马坑,被坑底的利刃扎穿,或是陷坑里未死,被后面跟上来的同伴结果了性命。

    因为是偷袭敌方大营,不可能带着受伤的同伴一起行动,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把人结果掉最为保险。

    每个人又都拿了卖命银子,死了也不屈。

    有步卒在前面开道,黄千户和其余的骑兵顺利通过了布有陷马坑的区域。

    穿过陷马坑,营门外的鹿砦已经清晰可见。

    “所有骑兵上马,等步卒搬开鹿砦,便随我杀进敌军大营。”黄千户翻身骑上了马背。

    跟在他周围的几十骑也都纷纷上马。

    官军的步卒中有部分人朝对面营地前的鹿砦跑去。

    只要搬开鹿砦,骑兵便可顺着营门冲进敌人的大营里。

    这时候,黄千户等一行人再也不需要隐藏行踪,就算营地里的叛军发现他们,他也有把握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杀进敌军大营。

    砰!砰!砰!

    营地中突然响起了十多道清脆的铳声,同时还有一道烟花在半空中炸响。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官兵没等跑到鹿砦跟前,便被营地里射出来的铳子打中,一头栽倒在地上。

    最远的鹿砦距离营地也不到二十步,这么近的距离,火铳完全抵得上弓箭使了。

    死几个官兵,并没有吓住其他的官兵,更多官兵朝营地上的鹿砦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

    每隔一小会儿,铳声就会响起,中间间隔的空余时间,是铳手装填药子的时间,这也就给了官兵机会。

    官兵死伤了十几个,可营地前面的鹿砦却越来越少。

    当最后两个鹿砦被被挪开后,后方传来了骑兵的阵阵马蹄声。

    没有了鹿砦做阻挡的虎字旗铳手退回到了营地内,借助营地的临时寨墙对外面的官兵进行攻击。

    黄千户率领几十骑冲了上来。

    轰!轰!轰!

    黄千户这个几十骑刚一靠近营门,营地里的几门虎蹲炮立刻被打下。

    无数碎沙铁珠像密雨一样兜头射向官军的几十骑。

    冲在最前面的黄千户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全身上下立时被打成了筛子,身上的甲胃连丁点安全感都没有为他带来。

    临死前的战马发出一声哀鸣,连人带马栽落到营地前面的空地上。

    和黄千户类似下场的还有几骑,都是冲在靠前得位置。

    反倒是官军的那些步卒,因为不是炮击的目标,加上在几十骑侧后翼,反倒没有出现死伤。

    虎蹲炮装填起来同样需要时间。

    官军其他骑兵趁这个机会冲了上来。

    不过,虎蹲炮虽然需要装填时间,可早有战兵拉来了鹿砦一类的东西,挡在了营门口,用来阻挡袭来的骑兵。

    不是随便一个骑兵就能玩一出策马飞跃鹿砦的好戏,更多的官军骑兵冲过来后,不得不停下来。

    就算马背上的骑手不甘心,胯下的战马也会从心的停在阻隔外。

    与此同时,朝营门这里聚集的虎字旗战兵越来越多,其中好几个战兵炮手肩上扛着虎蹲炮赶了过来。

    虎蹲炮就像迫击炮一样,携带方便,人到哪就能把炮带到哪里,几十斤的东西,一个人扛起来就走。

    营中的虎字旗战兵支援到了,营外的官军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几十骑堵在营门前的官军骑兵,成了营内铳手和炮手的活靶子,铳声不断的响起,中间夹杂着一声声炮声。

    无数铳子夹杂着虎蹲炮射出的各种炮子,使得营门前立时一空,三十多骑连片刻都没有坚持住,剩下了不到十骑,更不要说反击了。

    剩下的骑兵都是靠在后面,侥幸没有躲过了射杀。

    也因为如此,给了他们逃走的机会,

    营地周围还有几百官军步卒,带队的百户和试百户一见情形不对,立刻想要沿路往回跑,想办法逃回城里。

    但步卒没有骑兵的四条腿跑得快,很快成为了虎字旗铳手和炮手的攻击目标。

    越来越多铳子和炮子落在这些步卒的身上。

    惨叫声哀嚎声从这些官兵口中发出,可仍然还有更多的官兵步卒往远处逃去。

    与此同时,营地里的战兵开出走出营地,追击溃逃的官兵。

    官军骑兵来时躲过的陷马坑,逃走的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了,最后反倒一骑也没逃出来,全都落入了陷马坑。

    反倒是逃在后面的步卒,虽然也有一部分踏进了陷马坑,却还是有近百士卒顺利逃出了陷马坑的阻拦。

    后方追击的虎字旗战兵只追到陷马坑边缘地带,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埋伏,便停止了追击,开始清理营地周围投降和受伤的官兵。

    投降和伤势不重的官兵,直接带回营地内看押,对于伤势严重,没有救治必要的官兵直接给对方一个痛快,省的继续受罪。

    战斗的结束,预示着杨鹤的偷袭计划失败。

第两千一百二十八章 射杀

    PS:感谢书友20190428125826455的打赏。

    站在城墙上的陈永福看着远处响起的战斗,脸色阴云密布。

    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但偷袭成功和偷袭失败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只看叛军营兵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火光和慌乱,他已然知道偷袭失败。

    “将军,有人朝城门跑过来了。”

    城墙上不止陈永福一个人,有人见到远处跌跌撞撞的人影正朝城门方向靠近。

    “盯紧了,只要靠近过来,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射箭,决不允许让人靠近城门。”陈永福给城墙上的守军下令。

    不管城外的这些人是叛军还是先前出城的官兵,他都不会放这些人进城。

    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叛军混在其中。

    他不会冒这个险,既然偷袭失败了,就当这些人全都死在了叛军手中。

    “督师那边还在等着袭营的消息,要不要先派人去通知督师一声?”一旁的守将低声对陈永福说道。

    陈永福迟疑了一下,道:“督师这会儿应该还没有休息,你跑一趟,把袭营失利的消息告诉督师吧!”

    “末将这就安排人去见督师。”

    所有人都清楚杨鹤对这一次偷袭叛军营地的重视,守将不想承受杨鹤的怒火,决定还是由手下的人去送消息。

    对此,陈永福并未多言。

    他比谁都清楚杨鹤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次的袭营上面,如今袭营失败,再无退路的杨鹤会不会变得疯狂起来,现在谁也无法保证。

    为了这次袭营能够创下最大的战果,城墙上聚拢了不少守军,很多士卒连睡觉也只能睡在城墙上。

    可随着城外喊杀声,铳声,炮声的不断出现,城上早已无人入眠,目光都关注在城外叛军大营。

    “回来了,回来了!”

    城墙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不少趴在垛口处的士卒看到了下方已经有官兵逃了回来。

    “弓箭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城下的人全都驱赶走。”守将注意到陈永福沉下来的脸色,急忙下令让弓箭手驱逐城下那些逃回来的官兵。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一直关注着叛军那里的情况,眼见逃到城下的这些人,多少也能猜到他们是从叛军大营逃回来的官兵。

    对于好不容易从叛军那里逃回来的自己人,城上的弓箭手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朝城下射箭的时候,尽量不往身上射,只把人驱离城墙下便可。

    弓箭手虽然是一时好心,可城下逃回来的官兵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好不容易逃到城下,不仅进不了城,还被城上的守军用弓箭驱逐,城下的官兵朝城上的守军破口大骂了起来。

    骂的极为难听,不仅骂上官,就连陈永福和城头上的守将也被骂了全家的女性亲朋好友。

    “娘里个熊比,给本将任死这帮贱种。”守将被城下的人骂的火冒三丈,直接下令让弓箭手不用留情,往死里射。

    原本还同情这些人的弓箭手,对于将军的命令自然不敢不听。

    弓箭手只把手中的弓箭轻轻转动一点方向,射出去的箭失很快便射在了城下的官兵身上。

    有心善的弓箭手直射四肢,尽量不往身上要害射。

    即便如此,躲在城下的官兵死伤肉眼可见的增多了起来。

    城下的官兵见城上动起了真格的,也不敢继续留在城墙,一边躲避城上的箭失,一边往远离城墙的方向逃去。

    城墙下丢下了四五条性命,伤者就更多了。

    “一群下贱胚子,真是给你们脸了,呸!”看着城下乱晃而逃的官兵,守将一脸不屑的朝城下啐了一口。

    “行了,跟他们置什么气,小心一点,别让城外的叛军趁机靠近城墙。”陈永福提醒道。

    守将收回目光,道:“将军放心,末将一直再盯着,叛军就算来了,也别想靠近城墙一分。”

    “你心里有数就行。”陈永福看了一眼城下逃到远处的官兵,又道,“这里交给你了。”

    袭营结束,他没有继续留在城墙上的必要了,便带着自家亲兵家丁下了城。

    为了保证出城偷袭叛军大营的顺利,城墙下的民宅早已搬空,原来住在这里的百姓全都赶到了其他地方。

    紧挨城墙这一片区域,除了城中守军外,空无一人,就连大街上也是寂静无声。

    马蹄踩在路上,声响异常的清晰。

    陈永福没有纵马疾驰赶回去,任由身下马匹在街上一步步往前走,脑中却在想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前面可是陈将军?”

    街道的另一头,一个手里提着灯笼的差役隔着一段距离喊道。

    “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陈永福对身旁的一名手下人说了一句。

    边上的一骑从陈永福身旁离开,赶往亮灯笼的地方。

    当对方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人。

    “小的叩见将军。”差役跪倒在地,灯笼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骑在马背上的陈永福看着他问道:“谁派你来的?”

    天色这么晚,除了更夫外,衙役们里其他差役不会没事往城墙这边来。

    “督师着急见将军您,特派小的请将军回一趟衙门。”差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这话的陈永福知道自己躲着杨鹤是不可能了,便道:“所有人听令,随本将去一趟衙门。”

    说完,他催动战马,跑了起来。

    其他人纷纷起马跟上。

    送信的差役跪在地上没敢动,等人都走远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手里提起灯笼往回走。

    陈永福来到衙门的时候。

    衙门里灯火通明,门外早有两名差役在这里等候。

    一回来的陈永福立刻被带到了后衙。

    “末将参见督师。”陈永福抱拳躬身一行礼。

    正背对着门口方向的杨鹤回转过身,三两步来到陈永福跟前,亲手搀扶着陈永福双臂,语气和煦的说道:“陈将军不必多礼。”

    陈永福顺势站直了身子。

    杨鹤松开搀扶陈永福的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本官还是不愿意相信袭营的事情就这么失败了,当时你就在城墙上看着,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败的?”

第两千一百二十九章 弹劾

    陈永福能够感觉到杨鹤的不甘心。

    朝廷虽然还没有明确下旨要治杨鹤平叛不利之罪,可斥责的旨意却接连送来了两道,留给杨鹤的时间已然不多。

    “说吧,本官都能接受。”杨鹤语气低沉了下来。

    陈永福一抱拳,道:“城外的叛军早就有了防范,咱们派出去的兵马一靠近叛军营地,便被营地内的叛军发现,叛军很快开始反击,致使咱们的偷袭计划功败垂成。”

    “出城的官兵里面有没有逃回来的人?”杨鹤问道。

    陈永福犹豫了一下,旋即摇头说道:“城外黑灯瞎火难以看得太清楚,在末将从城墙上下来之前,并未见到有人逃回来。”

    “罢了,罢了。”杨鹤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既然袭营都没有成功,就算弄清楚了失败的缘由,也改变不了结果。”

    说完,他句偻着腰,脚步蹒跚的回到了座位前慢慢坐了下来。

    目光一直跟随杨鹤的陈永福,第一次注意到杨鹤发梢上多了几缕花白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明显苍老了起来。

    有些于心不忍的陈永福忍不住安慰道:“督师放心,叛军虽然一时得势,但必不长久,肯定有办法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

    “陈将军有办法打退叛军?”杨鹤希冀的目光看向陈永福。

    见状,陈永福不敢与他对视,缓缓低下头,道:“末将还没有想到办法,但末将相信早晚会有办法的。”

    “连你也想不到解围的办法,还能有谁有更好的办法!”杨鹤叹息了一声,整个人缩在了座椅上。

    陈永福低着头站在一旁。

    “你说本官让城中的兵马出城与城外叛军一搏,能不能借助城中兵力的优势解了开封府城之围。”杨鹤看向陈永福。

    听到这话的陈永福一愣,没想到对方动了拼死一搏的心思,当即阻拦道:“督师万万不可行此险招。”

    他一点也不想去和叛军拼命。

    “你不愿意?”杨鹤眉头皱了起来。

    陈永福躬身说道:“非是末将不愿意,而是城中守军虽多,可真正能出城与叛军为战的士卒十不存一,剩余的士卒多是拼凑出来,让他们在后面摇旗呐喊还行,一旦上了战场正面与敌交手,第一时间逃走的就会是这些人。”

    “你的意思本官只能死守在开封府城了!”杨鹤心中不满。

    陈永福低着头没有言语。

    和出城与叛军交战比起来,他觉得死守开封府城没有什么不好。

    杨鹤看到陈永福用沉默来反对的态度,无奈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本官就死守一回开封府城,坚守到朝廷援兵来的那一天。”

    “督师英明。”陈永福嘴上称赞了一句。

    心中对杨鹤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敬重。

    朝廷虽然还没有撤换掉杨鹤这个总督,但陈永福知道,杨鹤留在河南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而且杨鹤在河南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本钱。

    “行了,你也一夜未曾休息,回去好好休息,守城的事情少不了你这位总兵。”杨鹤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末将告退。”

    陈永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后衙。

    哗啦!

    就在陈永福走出后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瓷器砸落到地上的碎裂声。

    他身形只是稍顿一下,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

    朝堂上。

    崇祯帝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目视下方群臣。

    “臣,参奏河南总督杨鹤。”官员队伍的尾端,一名御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臣也参奏河南总督杨鹤。”又一名官员站了出来。

    随即接连又有都察院的御史站出来弹劾杨鹤。

    朝堂上不少官员偷偷看向站在六部尚书后面的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么多御史同时站出来弹劾杨鹤,背后少不了有这位都察院总宪的默许。

    “够了,你们今天弹劾这个,明天弹劾那个,朕早就听够了。”崇祯狠狠地瞪了殿下的众御史一眼,嘴里说道,“朕要的是解决的办法,哪位爱卿能够告诉朕,河南的叛乱该如何平息。”

    众臣没有人言语。

    六部的几位尚书一言不发,或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或看向它处。

    “启奏陛下,河南之所以陷入战乱,一切皆是因为总督杨鹤平叛不利所致,所以臣肯定陛下下旨,捉拿总督杨鹤进京问罪。”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站了出来。

    闻言,崇祯帝脸色阴沉似水。

    谁都知道杨鹤是他这个皇帝一手提拔起来,安排到河南去平叛,也是他第一个亲手提拔起来的总督。

    一旦杨鹤被抓回京,代表着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明,有损皇帝威严,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强行压着朝中不满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给杨鹤机会。

    做了半年多皇帝的他心中明镜一样。

    御史们表面是在弹劾杨鹤,实际上是在提醒他这个皇帝不要过多插手内阁事务,更不要越过内阁直接插手派往地方的大员任免。

    因为杨鹤就是他不经过内阁,直接拍板任命下来的河南总督。

    这是内阁和皇权之间的权力之争。

    以前他还不明白,可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他清楚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一样要受内阁和朝中大臣的牵制。

    “首辅,你来说说河南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崇祯帝不知道弹劾杨鹤的背后是哪位内阁阁臣出的手,但内阁有问题,他直接找首辅问罪。

    首辅李国普揣着笏板站了出来,躬身说道:“臣以为河南总督杨鹤不宜继续留在河南,请陛下另派合适人选去河南主持大局。”

    “首辅觉得谁去河南主持大局合适?”崇祯决定在杨鹤的事情上退让一步,不是他不想继续支持杨鹤,实在是杨鹤在河南损兵折将毫无建功。

    对李国普说完,他又看向朝中众臣,道:“诸位爱卿有没有主动愿意去往河南主持大局的?”

    朝堂上再次鸦雀无声。

    几个之前还弹劾杨鹤的御史也都站了回去。

    他们可以弹劾杨鹤在河南毫无作为,可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连夺下几省之地的叛军的厉害。

第两千一百三十章 山东备倭都司

    “刚才不是说的挺热闹,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崇祯帝面色阴沉。

    心中失望透顶。

    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为君分忧。

    “臣以为,河南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兵力不足,叛军十万大军攻打河南,整个河南都指挥使司却无多少兵马可用,湖广和川贵的兵马又都被拦截在了河南与湖广交接的党子口一线,加上总督杨鹤的无能,这才给了叛军在河南做大的机会。”来宗道从队伍中站出来说道。

    龙椅上的崇祯帝神色稍霁。

    虽然来宗道不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下任首辅人选,但起码来宗道不像其他人那样,把河南战事上失利的罪名全都扣在杨鹤的头上,这让他这个为君者心里舒服了不少。

    与此同时,也对人在河南的杨鹤越发恼火,气恼杨鹤辜负了他的一番信任,害得他这个天子在众朝臣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失颜面。

    “臣以为来阁老所言极是。”兵部尚书主动站了出来。

    崇祯帝看向眼前这位新任兵部尚书,问道:“兵部对河南的战情可有了对策?”

    “经由兵部多番商议,兵部认为应当及时从湖广抽调兵马增援河南,以解开封府城之围。”兵部尚书面前崇祯帝躬身说道。

    崇祯帝眉头蹙起,道:“朕记得不是不已经派了湖广都指挥使司与白杆兵增援河南,助河南平叛。”

    “启奏陛下。”来宗道站出来说道,“内阁刚收到秦良玉将军的送的奏本,最近川贵一带有土司暗中勾结串联,秦将军希望能够让其子马祥麟携一众白杆兵回石柱坐镇。”

    听到这话的崇祯帝脸一沉,道:“秦将军的奏本什么时候送来的,为何朕一直没有看到。”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王承恩上前一步,从龙桉上面的一摞奏本的最底下抽出了一份奏本,双手托递到崇祯帝的面前。

    崇祯帝狠狠地瞪了王承恩一眼,这才伸手拿起奏本翻看。

    看完奏本上的内容,崇祯帝合上了奏本,说道:“秦将军的奏请,朕准了,立刻下旨,命石柱宣慰使马祥麟携川贵兵马返回石柱。”

    “陛下圣明。”

    朝堂上一众官员齐呼。

    崇祯帝面无表情看着众人齐呼。

    “陛下,是否再下一道旨意,命令湖广都指挥使司接手石柱宣慰使走后留下的差事,尽早提兵增援河南。”齐呼声结束后,兵部尚书再次站了出来。

    崇祯帝犹豫了一下,问道:“朕记得山东除了都指挥使司,还有一个备倭都司,当年用来防备倭寇,如今倭寇已经不足为患,朕觉得可以把这个备倭都司也派到河南用来平叛。”

    “陛下圣明。”来宗道顺着崇祯帝称赞了一句。

    而崇祯帝自己也是得意洋洋,觉得这一步走得好,也不枉费他最近辛苦查阅了各省都司的资料,想到了旁人都没想到的山东备倭都司,狠狠打了一众官员的脸。

    志得意满的崇祯帝看着面前众臣,直接说道:“兵部尽快发下调令,命山东备倭都司赶往河南,沿路一应开销都有各省州府负责。”

    “臣遵旨。”兵部尚书躬身领旨。

    对于兵部的配合,崇祯帝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换了兵部尚书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随即,他道:“鉴于河南情况特殊,河南总督仍由杨鹤担任,不过,杨鹤在河南平叛不力,就由内阁出面申斥,再给他一次机会。”

    “臣遵旨。”李国普代表内阁躬身领旨。

    所有人都看出来崇祯坚持要保住杨鹤,加上一时找不到替代杨鹤的合适人选,朝堂的有份量的大臣没有出言反对。

    之前弹劾杨鹤的几个都察院御史也都不再站出来反对。

    这样的结果,让崇祯很满意。

    因为他在朝上压制住了内阁和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们,这次朝堂上的交锋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随后,朝上又商议了几件争议不大的事情,并且很快有了结果,其中一件事就是为了筹集军饷而加收田赋税,也就是所谓的辽饷。

    原历史上崇祯在几年后才会加派辽饷,可因为有了虎字旗,山西,陕西,宁夏,宣大都落入虎字旗手中,如今就连河南都难以再征收到多少赋税。

    对于指望着这些赋税过日子的朝廷,收不上来足够的税赋维持朝廷运行,只能加派田赋税,从百姓手中获取更多的赋税来维持朝廷的运转。

    “退朝!”

    朝会结束,大臣们按照各自的位置,依次朝宫外走去。

    “来阁老,刚才为何不在朝堂上提醒陛下山东备倭都司的事情!”兵部尚书从后面追上了来宗道。

    来宗道侧头看向跟上来的兵部尚书,说道:“这几年确实很少再有倭寇来犯,陛下把山东备倭都司调去河南平叛,不是什么坏事。”

    “来阁老应该清楚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兵部尚书脸上露出不满之色,道,“山东备倭都司承平多年,战备松懈,兵力怕是连一万都没有,这么点兵马就算调去了河南也只是杯水车薪。”

    听到这话的来宗道停了下来,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道:“不调动山东备倭都司,那你这个兵部尚书觉得从来调来一支兵马到河南合适?”

    “可以让山东都指挥使司出兵河南。”兵部尚书说道,“虽然这些年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兵马也越来越拉胯,可经历了闻香教乱,总算保住了一些当打之兵,调动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去河南参与平叛要比山东备倭都司更好。”

    来宗道说道:“想法倒是不错,可是和仲,你可曾想过山东怎么办?”

    和仲是兵部尚书的表字,兵部尚书全名为王洽,因受魏忠贤陷害,辞官归乡,后朱由检登基被重新启用,由工部右侍郎擢升为兵部尚书。

    “山东?”王洽眉宇轻皱。

    来宗道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继续说道:“和仲以为山东就真的太平了吗?你也在地方上为官多年,眼下朝廷的局面,山东同样不太平,一旦抽调走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去河南,山东说不得就是下一个河南。”

    说完,他迈步离开。

第两千一百三十一章 直面圣怒的兵部尚书

    “和仲打算掉哪里的兵马去河南?”

    首辅李国普不知何时来到了王洽的身边。

    “首辅。”王洽朝李国普欠了欠身。

    李国普一摆手,道:“不必多礼,和仲不妨与我说说你心中的打算?”

    “这,”王洽面露犹豫。

    见状,李国普笑道:“和仲你是兵部尚书,我是内阁首辅,只要事关朝廷的事情,难不成还有什么我这个首辅不能知晓的?”

    “倒也不是。”王洽轻轻一摇头,旋即说道,“下官也没有想好,只是觉得把山东备倭都司派往河南未必会起到什么作用。”

    李国普眉宇动了动,道:“和仲为何这么说,山东备倭都司也是兵部登记在册的兵马,既然在平倭上用不上,派往河南用来平叛也算物尽其用,陛下的这个决定我作为首辅的支持的。”

    “首辅您没明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王洽见对方根本不明白里面的事,急得直拍大腿。

    李国普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和仲你,你可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兵部尚书,难不成刚一上任就要和陛下背道而驰!”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声音略显严厉。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王洽见对方往他头上扣大帽子,急忙解释道,“下官是山东临邑县人,对山东备倭都司多少有些了解,这个山东备倭都司根本不足以与山东都指挥使司相比,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寻常的卫所,武备也是多有松懈,这样一支兵马就算调往河南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能不拖河南的后腿就该谢天谢地了。”

    “哈哈,和仲说笑了。”朱国祯笑着一摆手,道,“怎么说也是都指挥使司衙门,下辖十一个卫所,怎么可能连一个卫指挥使司衙门都不如。”

    王洽见对方不信,连忙保证道:“下官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没有一句妄言,还请首辅速速与下官进攻面见陛下,劝陛下不要让山东备倭都司到河南平叛。”

    说着,他拉住了李国普的手。

    李国普脸一沉,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陛下刚刚下了旨意,你就让陛下重新收回,你要置陛下威严于何地,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掉河南的叛乱。”

    闻言,王洽下意识松开了李国普的手。

    李国普看着他继续说道:“既然兵部拿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如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说不定陛下的办法就能解了开封府城之围,和仲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王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直到人都走远了,他才喃喃自语道:“你们心里什么都知道,偏偏你们谁都不去阻止陛下,既然你们不去,那我这个兵部尚书去。”

    说着,他转身准备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兵部侍郎周延儒迎面走了过来,看着准备往回走的王洽诧异的说道:“部堂这是要回去?”

    “有点事情需要面呈陛下。”王洽随口敷衍了周延儒一句,从一旁错身而过。

    一直走在后面的周延儒早就听到了他与首辅和次辅之间的对话。

    现在见他要回去见陛下,心知他要做什么。

    对于这种极可能得罪崇祯帝的事情,周延儒乐得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上官多做一些。

    “玉绳兄。”走出没几步的王洽回身喊住周延儒。

    玉绳是周延儒的表字。

    周延儒停下脚步,回转过身,面上含笑的问道:“部堂喊我有事?”

    “正巧你也没有出宫,随我一同进攻面见陛下。”王洽说道。

    闻言,周延儒心中一沉,面色却毫无变化的说道:“恐怕不行,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能陪部堂了。”

    说着,也不等王洽再开口,快步离去。

    看到这一幕,王洽心里十分的不满,却也不能真的把一位兵部侍郎怎么样。

    崇祯帝下了朝,便回到了乾清宫,身上的龙袍也换成了平时穿的常服。

    尔后坐在龙榻上翻越起各地送来的奏本。

    “陛下,兵部尚书在外求见。”小太监进来通报。

    手里拿着奏本的崇祯帝抬起头,对小太监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小太监退了出去。

    “臣王洽,参见陛下。”被小太监带进来的王洽,身朝龙榻上的崇祯帝躬身施礼。

    崇祯帝放下手里的奏本,笑吟吟的虚抬了抬右手,道:“王爱卿不必多礼,来人,给王爱卿拿过来一个绣墩。”

    旁边有小太监抱来一个绣墩。

    “谢陛下。”王洽再次一施礼,这才弯腰坐在了绣墩上。

    崇祯端起宫女奉上的热茶,嘴里问道:“这才刚下了朝,爱卿就急着来见朕,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和朕说?”

    王洽急忙从绣墩上站起。

    “坐下说,坐下说。”崇祯帝朝王洽下摆了几下手,示意他坐下。

    王洽却没有坐,而是躬身说道:“臣有一事,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还是应该提早告知陛下,才是臣子的本分。”

    “哦?”崇祯帝来了几分兴趣,问道,“听爱卿说的这么严重,朕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请?”

    王洽半低着头说道:“臣请陛下收回山东备倭都司增援河南的旨意。”

    “你说什么!”崇祯帝脸一沉。

    王洽再次说道:“臣请陛下收回山东备倭都司增援河南的旨意。”

    “王洽,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崇祯帝脸色黑似锅底,原本一口一个爱卿也变成了直呼其名。

    王洽低着头说道:“臣清楚自己再说什么。”

    “好呀,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兵部尚书居然一上任就要封还朕的旨意。”崇祯帝怒急而笑,声音冷漠的说道,“今天你要说不出一个理由来,朕能让你做这个兵部尚书,也能把你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挪开。”

    王洽抬起头,看着崇祯帝说道:“山东备倭都司如今连一万兵马都未必拿出来,兵备更是不足为持,就算派去了河南,除了浪费朝廷的钱粮外,根本起不到多大用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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