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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后我成了爷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小诸     上门后我成了爷txt下载     上门后我成了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7章给你

    “借出去了。”郭永贵不以为意地答。

    “我看看租书记录,都留押金了吧?”凌风接着说。

    “没有记录,也没留押金,都是借给了熟人。”郭永贵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语气带着敷衍。

    “那你得给我要回来,这是我两年多全部的零花钱买的书。”凌风心里急躁起来,特别强调地说。

    “嗯,行,过两天给你要。”

    郭永贵的回答还是不够重视,因为他并没有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些书对你意味着什么,肯定一本不差的还给你。”

    “我的书上都有编号,也有买书时的记录,差几本,缺了哪本书我都知道。”凌风苦着脸说。

    “行了,我知道了。”郭永志还是应付了一句。

    一个星期后,凌风便开始天天去宿舍找郭永贵,但去了几次都不在,郭永贵也没再找过他。十几天后,凌风再去宿舍找郭永贵时,同舍的人说他不在这住了,第二天凌风便到轧钢一厂找到了郭永贵。

    “我的书都要回来了吗?”凌风迫不及待地问。

    “都没了,要不回来了。”郭永贵还是随便应付着。

    “别开玩笑了,我就指这些书活着呢!”凌风真的还以为郭永贵在跟他开玩笑,故意让他着急上火。

    “真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要不回来了。”

    看到郭永贵带着尴尬的笑容回答了这几句,凌风才相信郭永贵是认真的,他猝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瞪大了眼晴高声问:“四十多本都要不回来了吗?”

    “要啥呀?谁逮谁拿,都不知道谁拿的,管谁要去啊?”郭永贵这次回答得理直气壮,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爱咋咋地,别再烦我了!

    凌风伤心了,彻底伤心了,彻底伤心的人大脑都有片刻空白,不知

    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郭永贵这句傲慢的答复使他一瞬间失去了太多东西,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如果郭永贵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没到真正朋友那个程度,自己岂能把最珍爱的东西主动主拿出来借给他挣钱呢?可以说郭永贵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仅次于冷瞬,甚至比康亮广和赵磊要高一个层次,因为郭永贵是跟自己同一阶层,并且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人。

    当你拿一个人当成特别重视的朋友相待时,最终发现你只是对方心目中可有可无的过客,你除了伤心和久久的麻木又能怎样呢?

    伤心过后是愤恨,是犹豫着该不该把逐渐攥紧的拳头挥出去,一“电炮”打在这个令自己伤心的人的鼻梁子上。可犹豫也是需要时间的,郭永贵没给凌风挥拳的机会,在凌风的眼睛逐渐发红的当口,郭永贵说了一句:“班长让我过去干活呢!先不和你唠了。”随后转身跑远了。

    紧攥的拳头松弛了,内心没有了声音,残留的意识只能支配沉重的双腿走回家……

    凌风也多次在失眠中设想过要和郭永贵用拳头做个了断,但始终没付出行动,在轧钢一厂见的那次面,也成了凌风与郭永贵最后一次见面。几个月后,凌风听说郭永贵跟一个富婆搞上了对象,不在x钢干了,也离开了本市。

    半连轧生产线是那时比较先进的轧钢生产线了,至于怎么先进,跟故事情节没太大关系,没必要多作介绍。凌风的父亲当时已经提升为生产处的副处长,所以凌风被分配到半连轧时,该分厂的厂长就问他父亲:“让你儿子开天车行吗?”(天车指的是桥架式起重机。)

    父亲已经是x钢中层领导了,儿子自然能借着这层关系选择最想去的岗位,就算不想开天车,想去其它岗位,也是父亲跟分厂厂长一句话的事儿。当父亲把厂长的按排告诉凌风时,凌风还是喜出望外的,他不了解这个全新的生产线还有什么更好的岗位,但开天车至少不用像从前一样靠体力挣钱,虽然还是跟写作、画画不沾边,但也算是靠技术

    吃饭的人了。

    一个工段一共有七个天车工,其中有两个学徒工,另一个学徒工跟凌风的年龄相仿。

    “项洪海,你带凌风。”第一天在天车班的休息室里,班长就给凌风和另一个学徒工各按排了一个师傅。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凌风自然会先注意第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这个叫项洪海的师傅三十出头的年龄,个子和凌风差不多,身材有些瘦,脸白白净净的,但不算帅,不算帅的原因是他看上去不够沉着和精明,因为当班长让他当凌风的师傅时,他并没有仔细打量自己这位徒弟,而是咯咯笑了几声,伴着这样的笑声低下头说了两声“行……行……呵呵呵呵……”

    当时的凌风还达不到通过一个人对一些事物外在表现去剖析这个人的内心,只是觉得这位叫项洪海的师傅不像是特别有心机的人。后来通过近一步了解知道他当时这样的反应是不自信的表现,他内心的语言是:“我这样的技术还能带徒弟?班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又不愿当众承认自己的技术比谁差,只好低下头说了两声“行” 。

    “石磊,你就带季峰吧!”班长又对另一个人说。

    “行。”这个叫“石磊”的师傅答得很简单,没有多于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辨认了一下“季峰”到底是谁。

    石磊的年龄也在三十出头,个子比凌风稍微高一点,身材肥瘦适中,长相虽不如项洪海那样白净,但是眼睛神和气质显得比他成熟老练得多。

    凌风注意到这位石师傅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很大的并镶嵌着一块篮色宝石的金戒指。这说明他家庭条件很好,但是这一点又让凌风产生了疑问——同是工薪阶层,挣得钱都差不多,谁的家庭条件又能比谁好到哪去呢?那块表看上去很高档,多少钱买的暂且不论,但金戒子肯定是真的,因为三十多岁的人戴个假戒指,时间一长让人看出来上锈了,是特别丢人的事。

第1028章 不愿承认的师傅

    到点接班时,两位师傅走在前面,两位徒弟分别跟在各自师傅后面走进全新的厂房,到了冷床吊捆区。当时半连轧生产线还没有正式生产,两台天车分别在离地面八米多高的梯子口前停着。那位叫石磊的师傅带着他的徒弟径直走向一台天车,可项洪海却没领凌风上车,而是走进了一个操纵室,跟那些没事可干的冷床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开着很肤浅的玩笑。一旁站着的凌风心急如焚,他一心只想着尽快学会开天车,可是这位项师傅却显然是在耗时间。

    两个小时后,石磊也领着自己的徒弟走进了这间操纵室,进门便问项洪海:“你不教教他呀?”

    “赶趟!这玩意有啥可教的?开开就会了!”项洪海很随意地说,显然没把带徒弟的事情当回事。

    石磊露出一丝嘲笑说:“你可别这样想,出了事儿全是你当师傅的责任。”

    “能出啥事啊?等生产时再教呗!不生产教他啥呀?”项洪海笑着说出自己的逻辑。

    就这样,凌风一个班没上过车,而同样是学徒工的季峰上了三次车。第二天、第三天还是没有生产,项洪海依旧在那个操纵台消磨时间,没领凌风上过一次车,而季峰已经学会“稳钩”了。(稳钩:开台车的基础技术,这里不多解释。)第四天半连轧生产线已经试轧成功,一条接一条的火龙有节奏、有规律地纵向穿行到冷床上,然后随然冷床动齿条的摆动横向摆到冷床另一端的辊道上……(具体程序与故事无关,省略。)最终生产出来的钢材被冷床的打包工打成捆。凌风也了解到自己的工作是负责把每包打成捆的钢材吊到检斤称上,检完了斤,再把成捆的钢材吊到向厂房外运输钢材的轨道小车上。

    已经正式生产了,师傅就要带徒弟上岗了。石磊和项洪海两人是一小时一换岗,轮到项洪海上岗时,凌风才算第一次上了天台。

    “你开吧!”

    项洪海上了天车的驾驶室竟然没坐到驾驶座上,而是要把身后的凌风让到这个前面有三个方向盘的坐位上,笑嘻嘻地说了这句话。

    凌风愣住了,站着没动,而后又羞惭地笑着说:“我哪会啊?”

    “没事儿!你就整,胆大一点儿!有我在你怕啥?”项洪海又大声笑了笑说,就像教徒弟开吊车是在打电子游戏一样。

    听师傅这样说了,凌风还以为师傅教徒弟开天车都是这样教法,便坐在了驾驶坐上搬动了驱动大车行走的那个方向盘。他只感觉天车在行走,也不知道眼睛要盯在哪儿,慌慌张张的向驾驶室周围张望。

    “停……!……停!快停!快打反车!快!诶卧草!”就在凌风刚驱动天车行驶的三秒钟,身后的项洪海便伴着心急火燎的喊叫,一只手也快速伸到凌风还在胡乱扭动的方向盘上。

    由于项洪海的那句“快打反车”喊得太猝不及防了,以至于使过度紧张的凌风奋力把方向盘朝着相反的向方拧了半圈,就在这时项洪海的手才从他身后抓住了方向盘。

    凌风在这一瞬间看到正对面的远处那个钩头上挂着用来吊钢材包的八米多长,用厚厚钢板焊成的扁担左右大幅度地摆动着,扁担两端挂着的那两根又粗又长用来挂钢材包的铁链子更像没骨头的胳膊一样胡乱在空中横扫。

    “会不会开车呀?”

    “瞎呀?”

    “寻思j叉毛呢?”

    随后下面那四五个打包工人都转过身体,目光齐聚在驾驶室里,有两个人的骂声也像安了高音喇叭一样传到凌风的耳朵里。

    按凌风以往的脾气,敢这样指鼻子骂他的人是必须一“电炮”让他见血的,可这次自己的确理亏,况且对方并没有骂出那三个字,于是这股火只是把他气得脸红,多余的怒气也只能憋在心头,成为再次失眠的理由。

    “哈哈哈哈……毛车了!毛车了!”身后的项洪海却喜笑颜开地大声对下面的人解释。

    人家这样骂你,或者说因为你的原因骂你徒弟,你还跟人家嬉皮笑脸……

    看到项洪海这幅嘴脸,使凌风想到了吴孟达在多部电影中扮演的角

    色。 他由此认定这位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师傅是个不把自己尊严当回事的人,也暗暗开始瞧不起他,并觉得做他的徒弟很丢人。

    “草!”下面的人又骂了一句转回了身。

    “你不会开开始开得那么快干啥呀?上来就挂五档啊?扁担都快撞操纵室了,你没看着吗?让你停赶紧停啊!”项洪海话语的意思虽然是埋怨,并带着一些训斥的味道,但语气还是伴着笑声,给凌风的感觉就如同他仅仅是领着徒弟玩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一样。

    “你不是告诉我胆子大一点儿,别害怕吗?”凌风心里虽然还憋着被人大骂后的余怒,但紧绷的心弦已经松弛了,听到师傅这样埋怨他,又觉得此人不是个敢担当的人,遇事习惯性地推卸责任。但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师傅,不能就此跟他翻脸,只能继续忍气吞声地对他笑着说。

    “来吧!我开吧!你先在后面看吧!”项洪海没再说什么,还是笑呵呵地让凌风起身交换了位置。

    只看不教是很难学到技术的,凌风看了一会就开始走神,眼前又换成了刚才在下面骂他的那两个人的画面,幻想着如果那两个人中有一个骂出那句“m”,自己肯定会立即下车干他……

    “喂,妈要……”幻想的画面被项洪海打手机的声音打断了。

    “给我交50块钱话费呗!手机里快没钱了!……行了、行了!不交就拉倒呗!磨叽啥呀?”项洪海说完这句话悻悻地挂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肯定是这位项师傅的母亲,做儿子的竟然对他妈这么说话?

    凌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怀疑那句“妈要”是否听错了。

    对方究竟是不是他妈?为了确定这个疑问,凌风装作随口笑着问了句:“你家我婶儿没给你人交电话费吧?”

    令凌风难以置信的是项洪海竟然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那叉人能给我交电话费?”

    凌风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在说:做这种人的徒弟不光丢人,而且耻辱!

第1029章 先挑个“软柿子”热热身

    凌风跟项洪海学开天车学了一个多星期也没学到什么技术,一直是项洪海在开车凌风在他身后傻站着看,而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学徒工只需要他的师傅坐在身后偶尔提示几句,就已经能独立开得很稳了。凌风还是整天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位项师傅就在自己的面前让别人揍了一顿……

    项洪海的挨揍也不是偶然的,之前凌风就看出来他是个“马大哈”。当时的半连轧生产线刚试轧成功并不顺行,经常中途停产。在一次中途停产中,项洪海吊完了最后一包钢材便从天车上下来,走在身后凌风无意间看见吊着那根八米长扁担的天车钩头还在慢慢往上起。他马上喊住还在往那个操纵台走的项洪海:“项师傅!”

    “咋了?”项洪海转身问。

    “你看那钩子咋自己往上升呢?”

    “诶卧草!”项洪海感叹一声,立即慌乱地向天车的梯子跑去……

    事后凌风得知这是因为主钩的方向盘没归零位,而项洪海下车时又没关断电源开关。当时天车总跳闸,设备管理又存在得多漏洞,所以天车上的很多限位开关都是封死的,是强行送电工作的。在这种情况下,主钩的限位如果失灵,主钩这样一直往上起,最后会必然导致那根扁担勒在天车的横梁上,钩子上的钢丝绳肯定会被勒断,扁担也必然会从十米多高的半空中掉下来。扁担的重量大概是两吨多,可以想象掉下来会有什么后果,还可以进一步设想扁担下面如果有人会怎样?

    这件最终没有酿成严重后果的小事肯定不会在项洪海的头脑里形成记忆,但“马大哈”的性格注定会让他在两天后挨了一顿揍……

    作 者在上一章提到过天车钩头上吊着的那根八米长的扁担两端各挂着一根很粗,大概两米多长的铁链子。天车工在开天车的时候理应把链子起得高于下边干活的人的头顶,开到吊钢材的位置再垂直往下落,这样就会避免碰到人。但项洪海总是把链子起得不够高,或者不到吊包的位置就开始落钩,那一次一端链

    子头的铁环在天车高速的运行中甩在一个正在打包刚刚抬头的人的安全帽上。

    “瞎要你?!”那个人转身对着天车的驾驶室大声叫骂。

    此人二十出头,跟凌风的年龄相仿,圆圆的脑袋,眼珠子很大,骂人的气势很猖狂,一看就是混过社会经常打架的人。

    凌风一边设想换成自己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一边从驾驶室前面的玻璃反射的倒影中看到项洪海在笑,并且笑出了声音。他知道项洪海的笑只是表达不好意思……

    项洪海或许觉得链子是甩在人家安全帽上不怎么疼,只是吓一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平时在操纵台中此人也经常开自己的玩笑,所以这次项洪海也把这事当成了哈哈一笑的玩笑,可他想错了,那个人并没有那么想,随即听到那人再次叫骂了一句:“笑你m-l-g-叉呀!我草你妈!”

    “骂谁呢?我m的!”

    项洪海的这句反攻声音并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只为了让身后的凌风听到。凌风可以肯定的是下面的人绝对听不到,但下面的人肯定看到了他反攻的嘴形,随即对他大喊:“m你下来!来、来、来你下来!”

    “草!下来能咋地?”项洪海虽然还是自言自语般地回应一句,但没有下天车的意思,继续将挂好链子的钢材捆吊了起来。

    凌风和项洪海都同样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的是对方是铁了心的要揍他顿……

    当生产再次间断时,打包工便去一边歇息去了,项洪海吊完最后一包钢材也将天车开到梯子口准备下车。刚推开驾驶室的门,就看到在下面骂他那个人早就爬上了梯子堵在梯子口前。

    “你先别下来,我跟你唠点事儿。”那人一边迈上了天车,一边拽着项洪海的衣服往驾驶室里走。他的声音很低沉但眼神中带着凶光。

    “有啥可唠的呀?”项洪海挣脱了他的手,有些恐慌却还强撑着硬汉的形象说。

    “你来就知道有啥可唠的了。”那人再次拽着项洪海的衣服,近乎拖扯着走。

    “别拽我!”项洪海反抗地喊了一句,原本白净的脸更苍白了。

    “我不拽你,咱俩去里面唠唠行吧?”那人松开了手,很淡定地说了句。

    “唠呗!能咋地?”这次项洪海显然是豁出去了,脚步跟着那人向驾驶室里移动。

    凌风是见过是世面的人,虽然在一边板着脸一句话没说,但也跟着两个进了驾驶室。

    “我问你刚才笑啥?”那人进了驾驶室便用身体将项洪海逼到了墙角,用逐渐加重的语气说出了这句开场白。

    项洪海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惶恐地看着此人。

    “我问你话呢?!”随着这句突然爆发的声音,项洪海那一头乌黑的自来卷头发被此人抓住,然后“咣”的一声,脑袋随着头发迅猛地移动,撞在了一侧的墙上。

    “我问你话呢?!”又是这句,但声音比上一句更大。话音一落,又是“咣”的一声,项洪海的脑袋又被撞到墙上的同一位置。

    “你再骂我一句试试?!”“咣”第三句终于换了个台词,但脑袋撞击墙的声音还是有些雷同。

    驾驶室的墙是用两毫米厚的铁板焊成的,所以脑袋撞在上面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并没有把项洪海撞得头破血流。

    一旁观战的凌风一直没有劝阻,始终冷着脸站在一旁看,一句话没说。他不想阻拦的原因是他心里早就瞧不起这位师傅了,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改换师门,甚至当那天项洪海称呼自己的母亲为“那叉人”时,凌风都想用拳头告诉他:“你连父母都不尊重,还能尊重谁?谁又能尊重你?”

    凌风之所以在一旁观战没有下天车的目的是告诉那个人:“我凌某人并不怕你!别说不怕你,如果项洪海是我敬重的师傅,你敢动他一手指头,甚至对他稍微不客气,我必和你玩命!”

第1030章揍他

    同时凌风也想到那个人并非是气得非揍项洪海不可,只不过是想在这个集体中立立威,换句话说是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脾气暴、不好惹,而他或许早就锁定了项洪海这个“软柿子”。他用的这三招在凌风看来也是极其轻蔑的招式,他根本就没想过项洪海会反抗或还手……

    “你看见我揍他了吗?”

    那人打完了项洪海转身准备下车,却看到一直在默不作声盯着自己看的凌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凌风,冷着脸开口问。

    凌风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不会在领导面前承认揍过项洪海,你要敢给他作证,明天挨揍的人就是你!

    凌风笑了,鼻孔中发出了笑声,并伴着笑声的尾音说了声:“草……”又笑呵呵地问了句:“你在威胁我吗?”

    两双眼睛对视了几秒中,那人也笑了,拍了拍凌风的肩头转身下车离去。

    项洪海还在闭着眼睛摸着耷拉下去的脑袋,似乎在检查脑袋上是否被撞出了包。凌风懒得再看他一眼,随即也下了车,并决定以后不再跟他上同一辆车。

    揍项洪海的那人个人叫宋万奎,后期跟凌风的关系处得很好,也单独请过凌风吃过一顿饭,然后凌风回请过他一次,但凌风觉得自己跟他不是一种人,以后宋万奎再请自己吃饭时,便找借口推脱了,只与他在单位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关系。

    据宋万奎自己讲,他从前是一帮小混子的头头,经常领着几个人泡舞厅,也在社会上总打架。

    “你信不信你画个道我就敢跟你去?只要你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单挑,哪怕拿刀互砍我都不惧。”在酒桌上,聊到某一打架的话题时凌风笑着问,潜意识中也为出一口那天在天车上被面前的人威胁后长久不能释怀的闷气。

    宋万奎抿嘴笑着看了看凌风,而后大笑着说:“当然信了!那天你说‘你在威胁我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敢,所以我也佩服你,不然我今天也

    不会请你吃饭。”

    ……

    宋万奎揍了项洪海一次后还是留给了一些人“不好惹”的印象,但这并不代表没人敢惹,在其后的另一次冲突中,他碰到了一个“硬茬”。

    宋万奎后来从“打包”的岗位被调到冷剪操纵台,跟他对决的那个人是在冷剪后面的拽短工

    两人隔着操纵台的玻璃拌了几句嘴,宋万奎立刻走下操纵台给了那个一个“大仰头”后转身又回到了操纵台。

    那人的鼻子被宋万奎的额头磕出了血,可能当时还没想到宋万奎会从操纵台上下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仰头”,一时有没反应过来,等准备反击的时候宋万奎已经走回操纵台了。但有反击的意识就注定这事不算完,那人没有上医院,也没有马上找领导,而是擦干了鼻血继续干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正在操纵台上与人谈天说地的宋万奎被推门而入一个箭步冲上来的人一个大直拳打在鼻子上。这一拳也把宋万奎的鼻子打得见了血,他马上冲上去反击,但两人分别被几个在场的人拽开了。

    当天是晚上十二点下班,两人都相互盯着彼此,杀气逼人的目光设若古龙那部《决战紫禁之巅》中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下班洗完澡的人都纷份回家,可这两个人却都没走,似乎不约而同地想着等休息室没人的时候重演一次“决战紫禁之巅”……

    唯一目睹了此次决战的人叫顾伟国,他和凌风的年龄相仿,后来也跟凌风的关系好。(后文中还会详细描写顾伟国这个人,此处略。) 顾伟国当时在澡堂子里洗工作服,由于他有休息室的钥匙,所以回休息室很晚,回到休息室正好看见了宋万奎和那个拽短工在休息室中“单抠”。

    据顾伟国讲,他在一旁拉架的时候宋万奎就对他说:“这是我俩之间的事,今天必须了结一下,没你啥事你别插手!”

    顾伟国也是个很好信的人,他没有继续劝架,而是退到一边笑着说:“行,那你俩接

    着干吧!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回家也没啥事儿,看看热闹行吧?”

    宋万奎和那人没再理顾伟国,两人又在休息室的灯光下继续夜战。据顾伟国说,两人打了一个小时,都没劲了竟然坐下来歇了一会,恢复了元气后又接着打,到后半夜三点多还没分出胜负,最后还是顾伟国说了一句:“行了吧?你俩打算打一宿吗?差不多得了,也没啥大仇,握手言和得了!”两人最终还是听了顾伟国的话各自离去。

    凌风看电视剧《三国演义》时,知道两个实力相当的武将能“单抠”到好几百个回合,印象最深的是许褚对阵马超、马超pk张飞,都挑灯夜战打了一宿,但都是骑着战马手持武器,况且演义并非事实,所以不确定顾伟国叙述的过程有没有参杂水份,是否真的“单抠”了两个多小时。但这件事肯定是真实的,因为两个人第二天都鼻青脸肿的上班。至于有没有打够两个小时?凌风认为有些夸张,但两人都是平头,在打斗的过程中谁也抓不住谁的头发,想要把体格相当的对方k0在地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且双方又都没拿武器,空手肉搏战僵持的时间长一点也是很合理的。

    宋万奎在家排行老五,一次一个同事在跟他开玩笑时说:“谁敢惹你呀?铁东宋五爷谁敢惹呀?”从此“铁东宋五爷”就成了他在单位的绰号。一次宋万奎又与同事发生了口角,并先动了手,而后被人拉开了。可那次对方没有选择下班与他“单抠”,而是到段长那“参奏”了他一本 。段长下班开会时说:“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铁东宋五爷呢?下次再有这事儿罚你一个月工资,到安全教育室学习去!”

    钱还是可以束缚一些人的行为,从此后宋万奎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但他换了一种方式去捍卫“铁东宋五爷”的名号。一次一个平时喜欢拿别人打趣的人当众跟宋万奎开了一句带有嘲讽性的玩笑,宋万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面前,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拳头却狠狠地击打在那人的肚子上,而后像开玩笑一样说:“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那人没敢翻脸,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掩饰过去了。

第1031章 早就认准的师傅

    凌风跟宋万奎的交往虽然一直没那么深,也是很敬重这个人的,因为他并非欺软怕硬,虽然揍过的项洪海毫无疑问是个“软柿子”,“单抠”过的那个拽短工也和他的年龄、体格差不多,但他也敢于挑战更高级别的人。

    更高级别的人叫唐继勇,将近四十岁,九十多公斤的体格,一米八的个头,是后来从别的工段调到本工段的天车工。凌风曾看过他自己将一个二百多斤的铁质工具箱用两根三角带捆住,然后背在身后,再从一米宽的梯子上背到了二楼的休息室。唐继勇平时也特别嚣张,但没在单位动手打过架,没动手打架的原因或许是没人敢惹他。据凌风所知,第一个敢惹他的人也就是宋万奎……

    那是半连轧成立四五年之后的事了,凌风也早已不在冷床开天车了。那时宋万奎当上了冷床班长,唐继勇在冷床开天车的过程中没听宋万奎指挥,两人便在天车驾驶室和地面大骂了起来。尽管宋万奎的身高、体重跟唐继勇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年龄也相差十几岁,虽然这次冲突没有演化成肉搏战,但宋万奎也始终没落下风。

    凌风亲眼目睹项洪海挨揍的当天就没有再跟这位师傅上过天车,第二天便私下里找班长请求改换师门。

    “你咋不愿跟项洪海学呢?”班长问。

    凌风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那句“我嫌他太窝囊”说出口,转而说:“他不用心教。”

    班长笑了笑说:“那你想跟谁学啊?”

    “石磊师傅。”凌风毫不犹豫地说。

    “他都有一个徒弟了。”

    “一个师傅不能带两徒弟吗?”

    “你先跟项洪海再学一个班吧,我明天问问石磊愿不愿意带你。”

    “反正我一天都不想跟项师傅学了。”凌风坚决地说。

    “不学就不学吧!你先在冷床呆一下班,等明天上班再听安排吧!”

    ……

    凌风并没有在冷床干呆一个班,他知道能否成为石磊的徒弟关键取决于石磊

    的态度。如果第二天班长跟他说,他只要找个借口说一句“不行”,那么这个愿望就会成为泡影。

    能不能如愿以偿关键还得看自己如何运作……

    有了这个想法,凌风就一直紧盯着石磊,在石磊领着他的徒弟刚从天车上下来的当口,凌风便打定主意走了过去。

    “石师傅,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凌风对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脸在发热,不自然的笑容掩饰不住心里的紧张。

    “啥事呀?”石磊问。

    凌风看了一眼石磊身边那个叫季峰的徒弟,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跟你到厂房门外单独唠一会儿行吗?”

    “行。”

    到了厂房的门外,凌风便递给了石磊一根烟,帮他点燃说:“我想做你的徒弟行吗?”他想用“您”来称呼这位石师傅,但东北人无论是对长辈、对尊敬的人通常都称呼“你”,用“您”显得太做作。

    石磊抽了一口烟笑着问:“项洪海不是你师傅吗?”

    “我不想跟他学了。”

    “咋地呢?”

    “跟他学了这么长时间,他啥都不教,我也啥都没学到,只想跟你学。”凌风感觉自己脸上还再不停地发热。

    “那你为啥非要跟我学呢?”

    “觉得你教得好,一直挺羡慕季峰有你这样的师傅。”

    石磊听到凌风这句称赞,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笑着说:“这事儿你得跟班长唠,跟我说没用。”

    “我跟班长说了,班长说明天问问你,然后再安排。我知道这事关键就看你愿不愿意点头了。”

    石磊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点,思索了一片刻说:“明天再说吧!”

    “嗯。”

    ……

    虽然石磊并没有明确答应,但凌风知道这次谈话还是起到作用的,至少能让石磊知晓自己的迫切和真诚,

    增加了他答应的概率。

    石磊第二天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凌风提前找他商量 过,关键的因素是带徒弟不是白带的,班长月底会给他加分。带一个徒弟加5分,两个徒弟就得加10分。当时的岗位工资是按分计算的,例如段长是150分、副段长140、班长120、打包工110。天车工是100分,加10分就等于和打包工挣得差不多。

    如愿以偿的凌风也精神抖擞起来,石磊上车的时候他也跟着季峰一块上车,唯一不爽的是他跟季峰的技术是有很大差距的。季峰已经可以在师傅指导下开得稳了,只是慢一点,但手法很正规,而凌风就连最基础的“稳钩”都做不到。

    石磊对新收的徒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并且教徒弟的方法也正规。上车后,石磊便让凌风先把主钩稳住,但凌风稳了几次钩头却越晃越厉害。

    “你先站在后面看着吧!先让季峰开,等下岗后我领你上别的车再教你。”

    “嗯。”凌风给季峰让了座位。

    “起车先踩铃,对,大车向北,一档、二档、三档,慢慢来,大车归零,找到停车的位置把主钩稳住。停车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跟一下车,让钢丝绳和主钩垂直,这样主钩不就稳住了吗?向西打小车,对,你现在不能求快,只能求稳,别着急,大车、小车一项一项的打,先把大车开到位再打小车。千万别挂五档,大车、小车都控制在三档足够了。你现在还不够熟练,挂五档你反应不过来……”石磊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遍遍地叮嘱季峰说。

    其实石磊知道季峰早就把这样的叮嘱铭记于心了,只是让站在身后的凌风感受一下自己的教学方法。

    凌风认真的听,也暗暗的记,同时想起一个星期前,项洪海一上车就告诉他“你就整,胆大一点儿!有我在你怕啥?”结果差点“整”出了事儿……想到此,他不觉一笑,也更庆幸终于做了石磊的徒弟。

    ……

    换岗后轮到项洪海上岗了,他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上车时没有看石磊和凌风一眼,像把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都当成空气一样。

第1032章什么也没教你

    凌风不知道项洪海是挨了宋万奎一顿揍,被彻底打没了从前的精气神,还是怀恨凌风改换师门……无论项洪海是怎么想的,凌风都不在乎了。

    石磊下岗后又领着两个徒弟上了一台闲置的天车。

    “知道总闸在哪吗?”石磊上车后发现天车的总闸关着便回头问凌风。

    “不知道。”凌风问。

    “项洪海啥也没教你呀?”石磊或许不想显得太拘束,哈哈一笑说。

    “嗯,我就碰过一次车,还差点撞到操纵台的玻璃。”凌风羞惭地笑了笑说。

    “那你和季峰不一样,得重头一步步学。这三个方向盘知道都是控制啥的吗?”石磊坐在椅子上拍着面前的三个方向盘问。

    “知道。”

    “这是管啥的?”石磊拍了拍中间的方向盘问。

    “控制钩子起落的。”

    “那不叫钩子,学名叫‘主钩’,天车工得知道专业名称。”

    “嗯。”

    “这个是大车方向盘,这个是小车,每个方向盘都有五个档位。开车时要注意食指和

    中指始终握住零位,这样能快速准确归零;眼睛要时刻盯住主钩,注意力要集中……记住了吗?”石磊边讲解边演示说。

    “大概记住了一些。”

    “先简单地了解一下就行,以后慢慢记吧!你先坐在这儿!”石磊让开座位,等凌风坐到座位上,他站在一旁继续说:“东南西北都知道吧?”

    “知道。”

    “咋用大、小车的方向盘控制主钩的方向知道吧?”

    “我得先试试。”

    “嗯,试试吧!”

    凌风试了一会说:“差不多了。”

    “方向都熟悉了吧?”

    “嗯。”

    “我在后面指挥你开,你眼睛盯着主钩,让你往哪开就往哪开,打一下方向盘后迅速归零。

    “嗯。”

    “大车往南打一下!”

    “大车往北!”

    “又打反了!”

    “小车住西!”

    “东西咋就不分呢?”

    “主钩起点!”

    “反应太慢了!”

    ……

    在石磊的指导下凌风都感觉自己如同孙悟空在学72变一样,尽管没少出错,尽管被石磊多次训斥,但他眼睛始终放着光笑,就连整个身体都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一个星期后,凌风就在石磊的指导下开始吊钢材,但石磊得坐在他身后不断的提醒他注意的事项,不然就会手忙脚乱。石磊下岗后也总是去项洪海常去的那个操纵台跟别人侃大山,做为徒弟的凌风也跟着季峰不离师傅左右。操纵台中除了石磊领着的两个徒弟加上一个操纵工之外还有三个打包工。打包工是一个小时一换岗的,换岗后也都会到那个操纵台,所以这个不到10平米的操纵台中一般都会有六七个人坐在两把长椅上闲聊。

    工人们都没有什么文化,大多数都是初中没毕业就参加工作了,所以他们尽管有说有笑,但聊天的内容都没有什么深度,大多都离不开两个名词和一个动词那点男女间的事,并且习惯带脏字,有的人甚至不带“j叉”“艹”“叉样的”说不了话。

    尽管石磊在两个徒弟面前说话很严谨,一直保持着师傅的威严,但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开玩笑的高手,荤的、素的什么嗑都会唠,别人有来言他必然会有去语。尽管都是下三路的玩笑,但水平不一样,石磊常常能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凌风虽然也跟着一起笑,但心里却很不自在,处男和徒弟的身份决定他插不上嘴,加上长期看小说的人内心特有的自命不凡,使他认为这些人都太肤浅,也觉得听他们闲扯淡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他就想远离这种场合,找个肃静的地方看小说。

    哪里肃静呢?凌风选择了检斤房,因为两个检斤员都是女的,工人们也很少来这间屋子。

    长期在这间屋里休息的男人除了凌风之外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一个是往厂房外运钢材的铁轨式小车司机,另一个是和自己同一个班组的天车工。对于那个小车司机凌风并不熟悉,但对同一个班组的这位天车工凌风却印象深刻。

    他长得很像倪大红演的司马懿,还有点像孙红雷。若干年后,凌风再看电视剧《三国》的时候想到冷瞬有点像倪大红演司马懿,但冷瞬年龄和长像不像,阅历也差得太远,只是性格和想法有点味道,算是三分像。真正七分像的人就是这位天车工,下文就叫他孙达仲吧!七分像中包括长相和气质,通过后期了解,凌风觉得他的智商、阅历、权术也不在司马懿之下,只是没有生在“三国”那个纷繁复杂的时代。

    凌风之所以认为孙达仲七分像倪大红演的司马懿是因为他另外三分像孙红雷,同样喜欢留青茬的寸头,但头皮上多了三道特别明显的竖纹,同样是有点带尖的大鼻子和薄嘴唇,但脸和鼻子上有些坑 ,显得更有沧桑感;特别是脖子上总是戴着一条筷子那么粗的金项链,手指上戴着一个比石磊戴的那个还大一号的金戒指,增加了他的匪气。

    孙达仲第一次引起凌风注意还是第一天来天车班休息室上班的时候。当时班长给两个学徒工各找了一个师傅后说:“磊石、项洪海你俩都带着徒弟上冷床吧!”然后换了一副笑脸跟对面的一个人说:“老孙大哥,你也先在冷床干着行吗?”

    这个“老孙大哥”是什么来头?班长的年龄跟他差不多,为什么会对此人毕恭毕敬,好像生怕会得罪他一样?

    正当凌风带着疑问审视这位“老孙大哥”时,只听见此人伴着有些笑意的声音说:“行!我就盯西跨那台车了!”

    他没有刻意的喊,但声音掷地有声,而且还带着常人无法模仿的霸气,让人错觉到连班长就是他的小跟班一样。

    凌风后来知道西跨那台天车只是冷床跑钢时上车吊跑条,或是吊非定尺钢材的,一个班加起来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活儿。其它的工段都是谁闲岗谁盯西跨那台天车,没有委派专人盯那台车的,可孙达仲就是硬给自己选择了这个轻巧活儿 。当然,有人轻巧了就有人挨累,对比其它工段,石磊和项洪海两人一班分别得多干一个半小时的活儿,但当孙达仲这样说了之后却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说明就连石磊也都有些畏惧孙达仲。

第1033章 另一个奇人

    在检斤房中,孙达仲经常和那个小车司机闲聊。在闲聊中,凌风发现他谈吐不俗,常常引用很多历史故事去阐述道理,并且头脑敏捷,语速很快。凌风后来看郭德纲主持节目,认为论知识面之广、语言之流畅,以及机敏幽默的反应,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孙达仲跟郭德纲能有一拼。当时凌风也特别爱听孙达仲谈古论今,因为自己通读过《中国通史》,对于孙达仲引用的典故和故事也很熟悉,但说不出来,也无法像孙达仲那样引用历史去说道理。

    凌风虽然对孙达仲很感兴趣,却总是微笑着看他表演,不曾主动和他说过话,因为心里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太复杂了,在没摸透他的背景和脾气、秉性之前不敢跟他深接触。直到一次孙达仲上天车后,那个小车司机才对两个检斤员说:“老孙可真不是一般人,老有才了!”

    “他过去不是开天车的吧?感觉当过领导。”凌风对这个小车司机没什么顾虑,于是插嘴问。

    通过小车司机叙述,凌风了解到孙达仲过去是军人出身,当过部队的文书,参加工作后在储运厂当过多年段长,也就是那个小车司机的段长。

    “后来咋下来开天车了呢?”凌风问。

    小车司机没有马上回答,先暗含讥讽的笑容看了看两个检斤员,显然是有顾虑,不方便在两个女人面前说。

    两个检斤员一个40来岁,一个30出头,也在一边工作一边听这番谈话。

    “雪姐应该听说过吧?”小车司机转而问那个40多岁的检斤员。

    那个叫“雪姐”的也轻轻一笑说:“大概知道咋回事,听说好像是因为他前妻。”

    既然屋子里有第二个人了解此事,小车司机也就不觉得这是个秘密了,于是便说:“这事儿认识老孙的人都知道,全厂的传遍了!老孙在储运厂当段长时,跟他同一个班的调度关系特别好。那个调度叫陈冲,两人当时好得像哥俩似的,但厂长不希望段长和调度关系那么铁,于是把陈冲调到了老孙的上一班,也就是老孙上班陈冲下班。一次老孙半夜

    上班后,好像是啥东西落(这里读la,第四声。)家了,回家去找的时候一进屋看见陈冲和他媳妇在被窝里呢……”

    小车说到此咯咯地笑了,看了看两个女人的反应。他并没有说陈冲和孙达仲媳妇在被窝干什么,但凌风知道面前的两个女人都和自己一样能想象到肯定没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并且在一个被窝里的男女通常都是光着身子的。凌风又进一步设想孙达仲看到此情此景后会作何反应呢?会不会去厨房找菜刀砍了陈冲呢?

    “老孙当时只让陈冲写了5000元借条,让他一个星期必须把钱凑齐,然后陈冲答应了。陈冲给了老孙5000块钱后,老孙就和他媳妇离婚了。这事儿最后整得全分厂的人都知道了,他也想在储运厂干了,更不愿再见到陈冲,于是便调到了轧四开天车,轧四和轧二合并改造成半连轧后,他就调到这儿来了。”

    “老孙现在的媳妇我见过,大高个,老漂亮了!”那个叫“雪姐”的中年妇女接茬说。

    “比老孙小八岁,是xx商场卖服装的,听说老挣钱了!老孙戴的金项链和金戒指都是他这个媳妇给他买的,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啊?”小车司机开始跟雪姐八卦。

    “他现在的媳妇跟老孙之前结过婚吗?”雪姐也好奇地问。

    “结过!孩子都挺大了,而且跟老孙之前还没离婚呢!让老孙硬给撬来的!”小车司机越说越兴奋。

    “老孙可真有两下子啊!”雪姐感叹道。

    小车司机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有两下子?正经有两下子呢!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老孙口才特别好,曾经在咱单位获得演讲比赛第一名,之后又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获得等二名。那时他是咱单位的红人,xx(指已经退休的总厂一把手)老器重他了!让老孙跟他坐一辆车参加市里的比赛,拿了等二名以后给xx乐怪了,亲自招待老孙到大饭店吃饭!当时就要把老孙调到宣传部,但老孙没去,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开天车!”

    当时的凌风还是处男,所以对“搞破鞋”的事情没什么感想,但他对与文学有关系事情

    特别敏感,一听孙达仲获得过市里演讲比赛第二名,受到过当时一把手的各种尊崇,还被聘任到这个工厂唯一文职工作的部门——宣传部,这对凌风而然是十分向往的经历,于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问:“孙师傅文笔也特别好吧?”

    “诶呀!那文笔是相当好了!他当段长时给我们开会,那话说得太有水平了!谁也不如他!”小车司机显然不是读过太多书的人,不理解什么叫“文笔”,但眉飞色舞的表情和略显激动的语调却透露出他对曾经这位老领导在这一层面的仰慕,可说到此,他又转而说:“老孙的才气没的说,但他也特别坏,坏得出名。”

    “咋坏了?”凌风问。

    “他当我们段长时,谁给他送礼就让谁干点轻巧活儿,等过两个月不送了,又给人家调回从前的岗位了!”

    “这也不算坏啊!我以前在烧结二厂干过一年临时工,我那时的段长也一样,挺正常的。”凌风说。

    “倒是没听说过他对下面的工人使坏,该咋地是咋地,他对工人还是挺公正的,谁多干多少活儿,怎么加分,他都丁是丁卯是卯的在会上公开说,所以工人们都服他,但当官的都不咋得意他,也都怕他,说他太损。”

    雪姐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另起话头问:“那他从前的媳妇现在干啥呢?”

    “老孙跟她离婚以后她就领着孩子去外地了。”

    “他孩子是姑娘还是小子啊?”

    “姑娘呗!要是小子,老孙能让她带走吗?他跟现在的媳妇生了个小子,上小学三年级了。”

    通过这番对话,凌风推算出孙达仲当领导时距离现在的时间,于是问:“他儿子也有十岁了吧?也就是说他跟他前妻离婚得十年以上了,听你刚才说他跟他前妻离婚的当年就掉到了轧四,这十多年他就一直开天车吗?就没有再当领导吗?”

    “是啊!一直开天车。现在的领导都愿意重用年轻人,年轻人好摆弄啊!他再有才,谁敢用他啊?老奸巨猾的,说翻脸就翻脸,谁不怕他背后捅刀子啊?”

第1035章 奇人趣事

    孙达仲便拿着手电跟那个女工去了女厕所。厕所里没灯,黑漆漆的,孙达仲用手电一照厕所的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人们如厕的时候粪便都会一层一层的在厕所粪池里冻成了“柱子”,最后“柱子”被堆积出了茅坑,在茅坑上方堆成了一个“塔”。那个女工是新来的,上厕所时没带手电,摸着黑站到了茅坑的两端,脱下裤子向下一蹲屁股碰到了“搭尖”。她在惊慌失措中也不知道碰她屁股的是什么东西,就以为有个“变态狂”站在厕所坑里拿钩子钩女人的屁股……

    孙达仲在叙述这件事的最后用手比划说:“我用手电往坑里一照,看见一个大粑粑橛子从坑里支出这么高!”

    屋子里面的人顿时哄堂大笑,两个女检斤员也低着头用手挡住脸笑了半天。

    ……

    那个孟师傅提到孙达仲“坏”,但没有具体说出他怎么“坏”,当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凌风看到了孙达仲确实很坏,而且坏得特别另类,坏得让人意想不到……

    天车工提前洗澡是没人管的。前几天凌风都是跟石磊和李峰师徒三人下岗后提前一个多小时去洗澡,凌风去了检斤房之后石磊要去洗澡也不去检斤房招呼他了,所以这天凌风是跟孙达仲同去单位浴室洗的澡。当两人走进浴室后看见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孩站在澡池子内侧的二层台上,两条腿泡在澡池子里,显然是试图下台阶又不敢一下子下去……

    凌风从小父亲就总带着他和弟弟来单位洗澡,大了之后和看浴室的人认识了就自己去了。澡池子的水一般都很热,小孩一下进不去,需要一点点适应澡池子里的水温整个身体才能泡在澡池子里。

    在与孙达仲一起泡澡时,凌风谈到了项洪海,并说了不愿做他徒弟的理由。孙达仲由此向凌风揭露了项洪海的“老底”……

    洪海一年前就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和过程也很窝囊。最初的原因是有一天他前妻上班不在家,项洪海和另外一个同事找来两个女人到他家打扑克,目的是一人一个把这两人女人“拿下”。当然两个女人也都明白他们的企图,“打扑克”只不过是个碍于启齿的借口而己,结果他找来的那个同事在他家的床上把其中的一个女人拿下了,另一个女人没看上项洪海,没跟他“啪啪啪”。人走屋空之后,过度郁闷的项洪海却没注意到卧室的床单上留下了无法解释清楚的证据。

    项洪海的前妻是鲜族人,鲜族人一般都特别爱干净,所以家里的床单总是洗得干干净净。

    孙达仲叙述到此时,凌风想到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跟那个陌生男人玩命。在接下来的叙述中,项洪海的反应令凌风错愕不及。项洪海也玩了命,玩命地哭嚎:“我家老娘们儿搞破鞋啦!我家老娘们儿搞破鞋啦!啊!啊!啊!……”

    据孙达仲说,项洪海这番嚎叫极其苍凉悲壮,嚎到最后几乎声嘶力竭瘫软在地上。

    他前妻也没有安抚他,只是对他冷漠地说了句:“你别在这儿作了,明早该离婚就离婚吧!”说完便和那个男人一同走出了网吧……

    孙达仲在讲述完项洪海离婚的始末后,又讲了一件他坏项洪海事情……

    项洪海离婚后,法院把五岁的儿子判给了项洪海,项洪海把儿子交给了他父母抚养,自己每天便整天像个“散仙”似的泡舞厅。孙达仲也是舞厅的常客,经常能在舞厅见到项洪海。

    一次孙达仲在舞厅正和几个女人聊天,项洪海走过来跟孙达仲打了一个招呼。项洪海走了之后孙达仲就冒上了“坏水”,对身边的几个女人说:“这是俺单位的‘雷哥’。”

    “他不是叫项洪海吗?咋叫‘雷哥’呢?”常去舞厅的女人也都认识项洪海,其中一个女人问。

    孙达仲解释说:“人家老娘们上厕所,他去给人家送纸,人家问‘你咋上女厕所来了呢?’他说‘我学雷锋做好事,给你们送纸来了!”

    之后项洪海再请那几个女人跳舞时谁都不跟他跳了,并且他一走进舞厅,那几个女人就偷着笑,窃窃私语说:“‘雷哥’来了!”结果这个典故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整个舞厅认识项洪海的人背后都管他叫“雷哥”……

    在说到项洪海那天在天车上挨揍的情节时,孙达仲说他挨揍不止一次了。项洪海第一次挨揍并不像上次这样窝囊,绝对可称得上“虽败犹荣”……

    之所以说项洪海第一次战役打得虽败犹荣,是因为那次是他主动攻击的别人,只是技不如人,让人家给揍了……

    半连轧成立之前,项洪海和石磊、孙达仲都在原轧钢四厂开天车。项洪海是负责插钢坯的,就是天车的钩头上挂着一个“l”形,有两个齿子,一次能叉6根3米长钢坯的大铁叉子,用这个铁叉子将生产出来的钢坯以6根为一组吊到一个指定的场地整齐的码成垛。冷却一段时间后,等到运输钢坯的大卡车开过来,再将钢坯垛一层一层地吊到车斗上。

    在叉那些码成垛的钢坯时,天车工需要快速将铁叉子调到能叉到钢坯下边缝隙的位置;因为下面有工人用长钩子辅助,天车工的手法如果都像石磊那样熟练精确,下面的工人只需要用钩子将铁叉子往缝隙里一推,铁叉子就能一下子叉进钢坯的底部。如果天车工的手法太慢,铁叉子半天调不到位,下面的工人就会挨烤;因为钢坯虽然经过一段时间冷却,退去了火红色,但温度还是高达好几百度。特别是夏天,工人只能顶着迎面扑来的热浪工作,所以工人们将铁叉子推进去就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炙烤的极限,得马上离开钢坯垛。

    项洪海开天车时,钩头总是晃来晃去,叉子调得不是高就是低,工人在承受炙烤的极限时总是一次推不进去,还要再次迎着热浪冲上去……

第1034章影响

    小车司机尽管没看过多少书,但在凌风看来,此番话说得还是有一定阅历的。他从这个侧面感觉到个五千人的工厂真有点像古龙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竟然也是个武林高手。

    此时孙达仲下车回到检斤房,关于他的话题便终止了。除自己的父亲和冷瞬、康亮广外的另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便树立在凌风眼前,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思想同样会像当初认识冷瞬和康亮广时一样,逐步受到此人的影响而改变……

    通过那个小车司机的叙述,凌风大致了解了孙达仲的过去。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孙达仲曾经通过演讲比赛在单位出了名,然后受到总厂一把手的器重,要把他调到宣传部。

    能去上宣传部是凌风梦寐以求的。尽管离“作家”这个夙愿相差很远,但总归是玩“笔杆子”的,并且这个职业相对体面,自己多年所学也有个用武之地,所以他潜意识中很想了解能去上宣传部的途径。

    有了这个想法后,孙达仲进屋没坐下多久,凌风便主动问:“孙师傅,刚刚听说你过去在单位参加演讲比赛得了第一名,而后又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得了第二名。那时xx(指当时的一把手)就要把你调到宣传部,你咋不去呢?”

    孙达仲听到此言笑了,那种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多年以后凌风再翻回头去剖析孙达仲这个人猜想到他内心是特别渴望被别人赞美和欣赏的,但人们往往都不愿当面赞美一个无利可图的人,或者说孙达仲从段长变成了“三胖子”这么多年很少再受到别人肯定,而如今有人把他过去的辉煌翻出来“晒”,他自然感到获得了久违的自豪感。

    “我那时是段长,挣的钱要比宣传部多得多,还有‘外捞’,你说我能去吗?”孙达仲回答的时候目光本能的扫视一下屋里的其他人,似乎有意确认别人是否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对于孙达仲

    不当段长的真实原因凌风已经了解了,就不能再像个“二傻子”似的瞎问了,只能避开这个问题接着问:“那你不当段长的时候咋不去宣传部呢?总比现在开天车强吧?”

    孙达仲毫不犹豫地说:“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这个五千多人的工厂就一个宣传部,有点文化和关系的人都想去,宣传部哪能用那么多人啊?早就超编了,花多少钱都挤不进去。”

    孙达仲的这句话无形地把凌风刚刚萌生的目标堵死了,但他并没有感到绝望,因为目标并不代表梦想,能当上作家才是他最终的目标,所以失落感也是转而即逝的。他刻意笑了一下,试图把这种沮丧掩饰过去,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你曾经当段长时还有很多‘外捞’,‘外捞’从哪来呀?”

    “外捞”其实是不能公开说的话题,有一定阅历的人自然不会问。那时的凌风也想不到那么多,好在孙达仲已“不当大哥好多年”了,并不避讳这个问题。

    “长途司机给呗!我从来不‘卡’工人,这点孟师傅知道。”

    孙达仲说到此看了一眼对面坐着那个小车司机,凌风这才知道这位小车司姓孟。

    “确实是!老孙当我们段长时,那真能一碗水端平!给谁加分都在会上公开说,这点大伙都服!”孟师傅迎合一句。

    得到了被曾经的下属肯定,孙达仲再次露出了**被满足的笑容,接着上一话题对凌风说:“储运厂是对外吊装钢材的部门,长途司机在咱厂滞留发不了货是损失不少钱的。我当时早就知会吊车司机——不经过我的同意不给他们吊,他们如果问就说吊车坏了。长途司机的领头的就去问我‘吊车啥时候能修好?’我就告诉他‘可能一个班都够呛。’长途车一般都是十几辆车成队来的,在这干泡八小时他们就少挣一天的钱。人家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吊车没坏,是我故意‘卡’他们的,然后领头的就偷着往我

    兜里塞一百块钱,对我说‘张段长,你看能不能快点把吊车修好?我们实在耗不起了。’然后我就说‘行,我尽量让他们快点修吧!’那还用‘尽量’啥呀?我出去给吊车司机一个手势就完事了!长途司机慢慢都明白咋回事了,不用我再说就知道把钱先塞我兜里了。车火皮也一样,在咱厂滞留一宿都是额外交滞留费的,但吊车坏了谁也没着……到宣传部上哪能白得这么多钱呢?”

    孙达仲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说,声音铿锵有力,并而描述得很详细。

    “你当时就不怕长途司机到总厂告你吗?”凌风又问。

    “告谁呀?告状得有人证和物证!我事先都把各个环节运作好了,谁给他们作证啊?再说总厂的领导屁股都不干净,谁给他们认真调查这事儿啊?x老黑(指当时总厂一把手)的儿子就成吨往厂外偷废铁,谁不知道?我敢‘卡’长途司机,别的工段不敢像我这么‘卡’,就是因为我不怕他们告!”

    在 孙达仲理直气壮的语气中,凌风可以看出他曾经在这方面的手段和魄力。

    之后孙达仲又跟小车司机围绕着总厂一些知名领导的阴暗历史或野史展开话题。孙达仲说得还是特别详细,令凌风更觉得此人赋有传奇色彩,因为他所讲的很多事情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令凌风不解的是,孙达仲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这么多“情报”和信息的呢?

    上层领导的事情凌风并不关心,只是通过孙达仲的叙述认识到——这个非私有钢铁厂整个领导层,可能找不到一个像他父亲一样正直的人。

    在闲聊中孙达仲除了讲那些政治色彩很浓的话题之外,还讲了一件令凌风此后一想起来就会笑的笑话……

    孙达仲当段长时,有一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新来的女烧水工去办公室找他,进屋就慌慌张张地说:有人在厕所的坑底下拿钩子钩她的屁股。

第1036章 损人为乐

    那次一个工人冲了两次都没把叉子推进去,便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钩子狠狠扔到地上,指着天车的驾驶室开始大骂:“x你x的!会不会开车?你下来干这活试试?”

    项洪海也不甘示弱,推开驾驶室的门与那人对骂。据说项洪海当时的气势绝对不输给当年在长坂坡上,三声怒吼吓退曹军的张飞,尤其是那句“你特么骂谁呢?”喊得震耳欲聋的。

    尽管项洪海的声音很大,但没有像当年张飞那样震住那人,那人再次骂道:“骂你呢!我x你x的!”接着对骂的内容如下:

    “我x你x的!”

    “x你x!你下来!”

    “下来能j叉咋地!”

    据说项洪海下了天车是冲过去的,冲的速度极快,以至于身后卷起了一阵狂风。他眼珠子瞪得很大,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凶残,但结果只打了一个回合就让人家一“电炮”直接ko在地上,跟着就是一顿“爆踹”……

    当项洪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只眼睛已经“封喉”了,干干净净的工作服上都是尘土和鞋印子,头型也被打乱了,手指、手背、手腕多处让人家给踢破了皮……

    孙达仲讲到此时,凌风问了一句:“项洪海挨这顿揍就白挨了吗?”

    孙达仲笑了笑问:“那他有啥招啊?”

    “项洪海就没躺医院讹那个人吗?”

    “是他先动手打人家的,一拳打过去,人家躲开了,然后就被人家一拳干倒了,人家是正当防卫啊!”

    凌风笑笑说:“都打趴下了,还上去踹,这哪是正当防卫啊?”

    “如果是人家先动的手,他可以躺医院讹,咋讹咋有理,但他先动的手,那就只能认了,因为他没理,到哪都说不出去。”

    “我倒是

    觉得项洪海第一次挨的那顿揍不算太丢人,打不过只是武功不行,但至少他有勇气跟人家干啊!被宋万奎揍的那次就太窝囊了,让人家抓住头发撞了三下墙都没敢还手。”凌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有意留给对方不软弱的印象。

    孙达仲笑了笑,那种笑容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咋想的,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小孩,你不用跟我耍那种小儿科的心眼儿。”但孙达仲的话没这么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啥叫武功不行?啥叫有勇气?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得没脾气!

    得有被人打趴下爬起来再战的劲头!一次打不过,还有第二次!就算永远打不过,他总有不提防你的时候吧?趁他不注意就冲上去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然后嚼巴嚼咽下去!总之只要不被打死,就要跟他死磕到底,永远别咽下那口气!项洪海那次被人打趴下之后就彻底被打服了!这咋能叫有勇气呢?”

    凌风无言以对,或者说心服口服。他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虽然没像孙达仲说得那样极端,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这种思想的倾向,只不过是过去不认识孙达仲,这种倾向没有变成自己标签般的性格。

    孙达仲看到凌风的目光和笑容带着赞许,又问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钱和尊严哪个更重要?”

    凌风略微犹豫了一下,因为他需要思考什么是尊严……

    尊严可以说比一切都重要。就拿项洪海被宋万奎抓头发撞三下墙的那件事而言,如果换成自己,肯定连命都不要跟宋万奎血战到底。命都不要了,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学时时代,自己也曾这样一次次用拳头捍卫着尊严的价值,但参加工作后,在这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体制中,为了生存,为了不丢掉工作,自己不只一次向尊严妥协过。变向思考这个问题,自己还是为了钱向尊严低了头……

    尊严也可以说一钱不值。自己和冷瞬都曾给人家下过跪、磕过头。这和钱没关系,冷瞬那次是没

    把尊严当回事,是为了解决问题,出卖尊严是不想付出拘留或劳教的代价,而自己是为了哥们义气,那么尊严又有多少价值呢?

    凌风不愿与孙达仲谈论自己过去的经历,知道孙达仲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特别看重尊严,于是违心地说了句:“尊严。”

    孙达仲盯着凌风的眼睛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凌风是否心口如一,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一直认为尊严比钱更重要!我为了尊严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倾家荡产、蹲监狱,甚至命都可以不要!我是有仇必须报的人,谁要是得罪我,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每时每刻都会琢磨咋报这个仇!我会抓住一切机会整他,让他永远都过得不舒服!让他每天都活在‘别扭’中!我不做伪君子,只做真小人!”

    凌风当时并不确定孙达仲此番话有没有水份,是他真正这么想,还是临时想到这种言论给自己洗脑?在其后数年的接触中,凌风看到此番话就是孙达仲的行动指南,他就用这种思想让很多得罪过他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形间也在影响甚至同化着凌风的思维方式,但那时凌风忽略了一点——孙达仲是公认的“小人”,尽管没人敢惹他,但他也没有真正的朋友。

    这次一起泡澡时的对话,使凌风更加关注孙达仲这个人,从此以后便有意无意地观察他平时的言行举止。因为自己将来是要当作家的,当作家得有素材可写,而小说的品味取决于所写的人物是否足够吸引读者。孙达仲是个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人,有一定的阅历,并且性格特别复杂。凌风相信无论将来写什么题材的小说,如果能把这样的人物写透、写活,都是一部小说的亮点。

    孙达仲平时也喜欢跟别人斗嘴取乐,可以说他斗嘴的功夫没人是他的对手,因为没人具备他那种发散性的思维。

    一次下班时,一个开操纵的工人走在他前面,那个人30多岁,走路晃晃荡荡的,孙达仲就在他身后说:“xx你走路咋带死不活的呢?好好走路不行?”

第1037章大笑

    那人转身反唇相讥:“我咋地比你年轻十多年,你死我都不带死的!”

    孙达仲马上说:“那可不一定!年轻就比我活的时间长吗?一个人撸一次管就一下死好几亿,每天死在避孕套里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你有精年轻吗?”

    一句话把周围的人逗得大笑不止,随后这个斗嘴的故事也成为大伙平时解闷的笑点。

    在其后的接触中,凌风还是近一步看到了孙达仲的“坏”,而且随时都冒“坏水”。

    冷床开移钢链子的操纵台中有个操纵工在家拿来一个弹簧垫子,虽然是不用的旧物,但坐上去很舒服。两天之后孙达仲下班时,趁操纵台没人就把那个弹簧垫抱走了,路过厕所便把弹簧垫扔进了茅坑里……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是偶尔的,就像雷锋做好事已经成为习惯一样;不同的是雷锋是助人为乐,孙达仲是损人为乐。值得佩服的是,孙达仲使坏的对像不只是工人,甚至敢对分厂的领导使坏。

    分厂的调度长叫张步勤,凌风不知道是张步勤得罪过孙达仲,还是孙达仲闲着没事就想对他使坏 。一次早晨下班前,凌风与孙达仲又去提前洗澡,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厂房的大门,孙达仲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粉笔,在大门上画了一个卡通版的“王八”。

    凌风当时不知道孙达仲往门上画“王八”干什么,但不得不承认孙达仲有画画的天赋,因为那个“王八”画得十分生动。两腿弯曲的站立,两腿中间画了一个小尾巴,龟壳画得很圆很大,龟壳上画了一个“井”字,两只爪子做出投降的姿势高举在脑袋两端,脖子画得很细很长,脑袋上也有鼻子和眼睛,嘴是张开的,像是在说话……

    孙达仲画完这个类似于“忍者神龟”的“王八”后,又在“王八”的嘴上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指向一个椭圆形的圈,圈里写了一行字:“别看我腿短,但是我步勤!”

    凌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调度长张步勤。由于孙达仲画得是领导

    ,凌风不敢肆无忌惮的笑,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音,然后脚步加快往检斤房走,生怕被人看到自己跟着孙达仲做了这件损事。第二天“别看我腿短,但是我步勤”这句话就成为了工人们私下闲聊取乐的焦点……

    孙达仲不光对分厂的调度长使坏,连分厂的党支部书记都敢算计。那时半连轧的厂长和党支部书记是分别由两个人担任的。一次孙达仲交党费时跟那个书记开了一句玩笑说:“书记一天也没啥事啊!除了收党费就是管管老娘们上环儿!”

    这种玩笑是带有侮辱性的,是有挑战领导权威的成分。一般人不敢跟书记开这种玩笑的,孙达仲之所以敢,是他知道书记拿他没办法,因为实权都掌握在分厂厂长手里,厂长和书记一般都是面和心不和。

    如果书记是郭德纲那样的人,只要回应一句:“我早就知道你媳妇上环儿了,所以一直没问过你。”孙达仲肯定不敢问“你咋知道我媳妇早就上环儿了呢?”

    如果这个“球”这样被书记踢回去,孙达仲的反应再快也不好接,但那个比孙达仲大将近十岁的书记,平时不苟言笑,又不敢跟孙达仲立刻翻脸。因为书记知道一旦翻脸,孙达仲肯定会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破口大骂,而自己又不敢跟他对骂,怕失了领导的身份。万般无奈之下,书记选择了暗气暗憋,但表情已带出内心的憎恨。

    带出憎恨就是得罪了孙达仲,所以孙达仲必然要找机会抱负,但书记平时谨小慎微,也总是对孙达仲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孙达仲是个善于发现机会的人,没机会对“人”下手,他便改成对“物”下手,而且要对最让书记心疼的“物”下手……

    书记的办公室养了一盆松树盆景,造型特别艺术,枝干粗壮、叶子茂盛。后期凌风也喜欢养盆景,知道那个盆景得养七八年枝干才能达到那么粗,平时不精心照料也不可能把叶子养得那么翠绿茂盛。

    一次孙达仲下班碰见书记去水房打水,他便趁书记没回办公室之前快步走到书记的办公室,拽了一下门,发现门没锁就进屋将

    那稞松树连根带土从盆景盆里提溜出来,再把澡袋里的肥皂扔进盆景盆里,然后把松树插回到原位。凌风看到孙达仲从走进书记的办公室到出来,只用了半分钟,动作迅速、目标明确,显然是早有预谋。没过多久,凌风在垃圾箱中看到了那稞叶子都已枯黄的松树……

    许多年后,凌风在看赵本山演的小品《卖拐》时,结尾的台词是“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呀?”“过啥分啊?他还得谢咱呢!”“谢谢噢!”看到此,凌风就想到孙达仲对人使坏也曾让人家对他说了声“谢谢。”

    一次凌风跟孙达仲从休息室刚下楼,遇见一辆四轮车拉着一车斗的废铁,车头的轮子在原地打转,车就是不往前走。

    孙达仲走到车斗后边高声对司机说:“兄弟,我帮你推一下试试吧!”

    司机转过头对孙达仲表示感谢。于是孙达仲的手扶住车斗做出要推的姿势,但那个司机刚转回头要踩油门时,孙达仲就立刻从车斗上搬下来一块面包铁塞到车斗的轮子下面。司机加足了马力向前开,但被面包铁卡住轮子的车斗更是纹丝不动。

    “不行啊!兄弟!推不动啊!”孙达仲又喊了一句。

    “大哥!你忙你的吧!谢谢啦!”司机再次转过头喊了句,便又转回过头继续加足油门。

    凌风和孙达仲走进厂房时,还能听见身后30多米那辆四轮车还在伴着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虽然季峰比凌风跟石磊学天车早了一个多星期,但凌风自认为自己开天车的天赋要比季峰强,可凌风跟石磊学天车半个多月之后,石磊显然还是对季峰很放心。季峰开车的时候,石磊就坐后面看武侠小说,而换成凌风开的时候,石磊就把小说放在一边,还是不断地在凌风耳边重复着不知听了几百遍的注意事项……

    “一定要把钩头起够高……对……一项一项打,别着急……落包的时候看链子在哪个位置,下一包还把链子落在那个位置,两头就肯定齐了……”

第1038章 连累师傅的失误

    虽然凌风没把逆反表露在脸上,但有种伤自尊的感觉——这分明是师傅心里就认定自己的技术不如季峰。

    凌风渴望被师傅的认可,也有些嫉妒季峰,总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季峰的技术差。在这种心态的作用下,他由于急于求成犯了一个大错,而为他犯的错受到惩罚的却是师傅石磊……

    那天中午,原本是李峰在开车,石磊仍旧坐在后面看武侠小说,这时下边的操纵台有个人开门喊道:“石磊!菜炖好了!让你徒弟开,你下来吃呗!”

    石磊犹豫了一下,对李峰说:“你开吧!我下去吃点饭。”

    “嗯。”

    石磊在临一下车时还不忘叮嘱季峰一句:“慢点开,别着急!”

    “放心吧!师傅。”

    石磊下车后,季峰独立开了十多分钟。凌风知道这是季

    峰第一次脱离师傅独立盯岗,也是季峰向师傅证明自己的机会,同时他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向师傅证明自己并不比季峰差,于是便对季峰说:“我开一会吧!”

    季峰很为难地说:“你还是别开了,师傅没让你开。”

    凌风一听这话就些生气,马上反驳说:“师傅也没说不让我开呀!”

    季峰坚持说:“你还是等师傅上来再开吧!”

    “没事!没事!来、来、我来!出事也跟你也没关系!”凌风不耐烦地说,跟着就握住了一个方向盘,近乎是硬把季峰挤下了驾驶座位。

    当天吊的钢材捆跟前几天不一样,前几天生产的是9米的钢材,吊起来是平的,当天生产的是12米钢材,由于钢材捆的长度远远大于扁担的长度,所以钢材捆两头向下弯曲,像一个两角朝下弯的月牙。检斤称在天车驾驶室的下面,由于扁担和钢材捆当住的视线,所以天车工看不到钢材捆的最低点距离检斤称的高度,只能凭经验和周围的参照物来判断。天车的主钩运行到检斤称的位置又不能起得太高,起得过高扁担就会碰到驾驶室的玻璃。检斤称上也新按

    了一个半米高的铁架子,上面没有铺铁皮……

    这些种种意外的因素使凌风刚吊第三捆钢材的时候,由于主钩起得不够高把检斤称撞坏了。

    当时凌风看见检斤员从检斤房里跑出来,站在检斤称前对他喊:“别往上落了!称撞坏了!”他心里顿时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磊进去吃饭的那个操纵台门口。

    当石磊从操纵台的门口冲出来时,看到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人是凌风,马上显出极其意外和痛苦的表情,冲着站在凌风身边的季峰喊了一句:“你咋能让他开呢?”

    听到此话凌风麻木了,豆大的汗珠从鬓角和额头滚落下来,麻木地看着石磊坐在了操纵室门口的台阶上默默地抽着烟,麻木地看到远处的冷床已不再出钢。

    称撞坏了就得停产修称,停产是大事,几分钟后厂长、段长以及所有分厂的大小领导都来到了检斤称前。凌风仍旧坐在驾驶的座位,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厂长在检斤称前一看是凌风撞的称,什么话也没对他说,而是转过身问道:“谁是凌风的师傅?”

    凌风知道因为自己是生产处副处长的儿子,厂长才没有对自己大发雷霆,但是师傅石磊肯定在劫难逃了。

    这时石磊走了过来,低声说:“我是。”

    “撞坏称的时候你在没在车上?”厂长厉声问。

    “我在操纵台吃饭。”石磊也慌了神,战战兢兢地说。

    “你当师傅的敢让徒弟盯岗,自己下去吃饭?明天给我到安全教育室学习去!”

    凌风当时不知道去安全教育室学习意味着什么,后来知道一般犯重大失误的才有这样的待遇。受到这样待遇的人得在安全教育室得学习三天,扣掉三天的工资和奖金。

    此事过后石磊竟然一句也没埋怨凌风,只说:“这事怪我,你别往心里去。”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认认真真地教凌风。

    虽然师傅没有责怪凌风,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责中度过……

    “安全学习了三天,相当于罚了师傅二百多块钱,如果给师傅二百块钱,他肯定不能要……”

    “请师傅吃饭吧!但是就算没发生这件事,这顿饭也是应该请的……”

    这种内心的自言自语无时无刻都在凌风的耳边唠叨着,失眠中眼前常常浮现石磊那天坐在台阶上抽闷烟,和厂长训斥他时的样子。

    开工资后,凌风请吃的那顿饭也欠思考——他本该单独请石磊,然后跟师傅在酒桌上认错,表示对师傅的感激;但他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弦接错了,那顿饭叫上了孙达仲、项洪海还有季峰。有外人在场,意义就不一样了,认错和感激都成了酒场常用的套话,加上有孙达仲这个善于逢场作戏,又猜不透什么立场的人在酒桌上“和稀泥”,更淡化了这顿饭的主题。

    对于石磊的歉疚凌风还是在以后的几个月中补偿了,但不是刻意的,是因为天车工越来越少了,凌风是用替石磊多干活的方式补偿的……

    第一个被调走的人是季峰,他托了关系当上了电工;凌风出徒能盯岗后,项洪海被调到加热炉前开上料的天车;这两个人调走后,冷床天车工就剩下三个了。人少了,按理说就应该是石磊、孙达仲、凌风三人两个小时一换岗,盯吊钢材捆的天车;可孙达仲还是不盯岗,像以前一样只盯冷床那台一个班就一小时活的天车。班长不敢强令孙达仲盯岗,石磊也显然畏惧孙达仲,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所以吊钢材捆的天车就变成了石磊和凌风师徒两人盯。

    为了报答石磊恩情,凌风每个班都替石磊多干一个多小时的活。特别是零点班,石磊习惯性的到单位打个转就走,早晨将近六点才回来替换凌风。后来孙达仲告诉凌风石磊在别的分厂有个“姘头”,每到零点班,石磊就会到那个姘头家同居。

    孙达仲还告诉凌风,石磊的妻子特别能挣钱,是买化妆品的,开了两家店,都是雇人干,不然石磊也不可能骑上一万多买来的摩托车,带那么大的金戒指和名贵的手表,只是他妻子长得不太好看。

第1039章打个招呼

    后来凌风帮石磊家的店里干活的时候见到了石磊的妻子。她长得确实配不上石磊,但凌风也不愿相信石磊就像孙达仲说的那样,背着妻子跟别的女人同居,因为他听说过太多夫妻出轨的事了,师傅石磊在他的印象中是个有责任感并且敢担当的男人,如果石磊也“扯姘”,他就几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坚贞不渝的爱情了。直到有一天,石磊的姘头来单位找他,凌风才确信孙达仲说的是实话……

    当时石磊正在开天车,凌风在检斤房里看小说,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女人进了屋。

    “孙哥,你在这屋呆着呢?”她先跟孙达仲打了个招呼,显然两人早就认识。

    “石磊在车上呢!”孙达仲起身笑脸相迎。

    “我刚才在底下看见他了,他让我进这屋找他徒弟,我有点事要跟他商量一下。”

    “这就是石磊的徒弟。”

    随着孙达仲的介绍,凌风起身迎视着这个女人,心里已经猜到她和石磊的关系了。

    她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但比石磊的老婆漂亮得多,个子在一米六五右左,在女人中算是高个了。虽然不算太苗条,显得很丰满。脸不算太白,但很有耐肉,说话柔声柔气的,很有女人味。

    “你俩第一次见面吧?这是你师傅的朋友,你叫梅姐吧!”孙达仲看到凌风还在发愣,马上进一步介绍说。

    “哦,梅姐,我马上把我师傅换下来。”

    凌风把石磊换下车以后,在天车上看到石磊笑呵呵的把那位梅姐领出了厂房的门口。再次见到孙达仲后,孙达仲告诉凌风这个女的就是石磊的“小姘”。

    在其后的数月中,凌风知道不光石磊、孙达仲有“小姘”,连项洪海都和一个老公长期在外的女人同居。

    用东北话和讲:男女如果

    都离异同居在一起叫“搭伙”,男女其中一方有家庭,而非夫妻关系发生兴行为叫“扯姘”。同样是“扯姘”,孙达仲却与石磊和项洪海不同,石磊和项洪海的“姘头”是长期固定的,而孙达仲是拿下一个就不再与那个女人联系了,把目标转移到下个女人身上。

    孙达仲对凌风说:“‘姘’可以随便‘扯’,不能对别的女人动真感情。没拿下之前可以骗,可以用各种手段,一旦拿下了就必须趁早断。因为时间长了,就难免会让媳妇发现蛛丝马迹,如果被媳妇察觉到,那就把家庭整瓣儿了。”

    凌风后来知道孙达仲在这方面是极其谨慎的,因为他离不起。凌风后来也多次见过孙达仲那个比他小八岁的老婆,长得确实漂亮,他还跟这个老婆生了一个现在上小学的儿子,而他无论过去是否算辉煌过,如今只是一个天车工,他老婆每个月挣的钱是他的好几倍,并且把钱都交给他管。可以说一旦离婚,孙达仲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他每天闲班就在家洗衣做饭,到晚上七点多去舞厅跳舞……

    孙达仲的妻子一直支持他去跳舞,因为在他妻子的眼中,孙达仲是一个对家庭极其负责的人,是一个典型的好丈夫、好父亲。他妻子说过,孙达仲不抽烟、不喝酒,只有跳舞算是他一个爱好,但他的妻子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孙达仲还有利用跳舞“扯姘”的爱好。

    孙达仲在家瞒着妻子“扯姘”,但在单位却是人尽皆知,因为他总是喜欢跟当众炫耀他“扯姘”的手段。自从凌风有了想了解孙达仲这个人的潜意识后,当石磊上岗换他下车时,他便习惯性的寻找孙达仲在哪个屋,想多听听他的言论。孙达仲主要演说的场所还是石磊经常去的那个操纵台,只是说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才去检斤房。

    不光凌风爱听孙达仲的演说,有孙达仲在,周围的人都成了他的听众。操纵台里没有女人,所以他谈起自己“扯姘”的经历可以肆无忌惮……

    “那女的开始

    不让,说她觉得对不起她老公。我说‘有啥对不起的,你老公长期在外地,可能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吗?’她还在犹豫,让我抱上床就把她扒光了!……其实她要是真不让,不可能晚上九点多了还允许我送她回家,送到家门口也不能让我进屋!女人大多都耐不住寂寞,她不让,不是她不想,而是你不够道!”在这样的场合,孙达仲总是没说几句话就能引到这种话题上,而且很少有重复的内容。

    当不惑之年之年的凌风再回想起那时孙达仲经常在人前炫耀他“扯姘”的事情时,认为他除了让那些他所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对他羡慕嫉妒恨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扯姘”总是要回家晚的,舞厅散场了还不回家,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向妻子解释,不然就会引起妻子的怀疑。孙达仲想找一个可靠的朋友经常跟他去舞厅跳舞,并让他妻子认识这个朋友,这样他回家晚的借口就多了,可以说跟那个朋友喝酒了,并且有人给他作证。但选择这样一个朋友必须要具备以下条件:一、得是单身,只有单身才能跟他总去跳舞;二、得要憨厚老实,心眼不能太多,只有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老婆心里才踏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被他洗脑,也被他洗脑了就会完全听他的。

    所以孙达仲当众宣传自己“扯姘”的过程和思想,就有给在坐某个具备这样条件的人洗脑的潜意识。因为单身又找不到女人的男人是渴望向孙达仲学习“扯姘”经验的,自己没有这种手段,就必然会对孙达仲像“神”一样崇拜,孙达仲需要找的朋友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不久后,一个打包工就成了被孙达仲成功选定的朋友。

    那个打包工叫安奇和,35岁左右,长得有点像动画片《熊出没》中的熊二,尽管体格很魁梧却长了一幅善面。在凌风印象里,他是个特别老实的人,几乎没什么心眼和个性,甚至都怀疑他从没有发过脾气 。周围的工人们都不太拿他当回事,平时跟他说话的语气总有瞧不起他的意味。

第1040章 “扯姘”

    凌风也早听说安奇和的老婆在一年前就跑了,具体是否跟哪个男人跑的,安奇和也不知道。跑之前也没办离婚手续,把还在上小学的儿子甩给了安奇和,至今渺无音讯。凌风估计他老婆肯定不是失踪或被拐卖,因为如果是突然失踪,他老婆的父母不可能无动于衷,这说明他老婆还是跟自己的父母有联系的,只是瞒着安奇和。

    凌风也能猜出他老婆没有彻底离婚的目的是不确定未来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好,如果不好,还可以回来跟安奇和和儿子继续过。凌风认为像安奇和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老婆不可能因为他赌博、外遇、、家暴之类的事情离他而去,其根本原因还是内心有些瞧不起他,像当像赵本山在某个小品台词中说的那样“嫌我缺乏男子汉气派,越看越像老太太!”

    在孙达仲演说“扯姘”的经验和探讨女人的心思时,安奇和听得最认真。孙达仲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猜其心思,安奇和虽然很少接话,但他心里怎么想,逃不过孙达仲的眼晴,孙达仲马上又给安奇和进一步做思想工作:“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男人一辈子不x十个叉,不如一只大公鸡!我跟你说,安和啊!你现在就自己带着孩子过,天天不是安安分分上班,就是按时回家做饭,那不成傻子了吗?你差啥不趁年轻多x几个女人呢?你就想这样过到老吗?那不白活了吗?”

    “我也想找啊!可是我哪有你那么有道啊!也没女的跟我呀!”安奇和还是实话实说,语气和表情中透露出他的自卑和对女人的渴望。

    “想x几个娘们还不容易吗?舞厅里有都是!只是你没接触过,不知道她们都咋想的!明天你跟我去舞厅吧!你跟我玩几天,多接触几个女人就知道咋回事了!”

    “行啊!”安奇和那双向来无神的双眼突然明亮了起来。

    凌风知道安奇和不仅仅是因为孙达仲给他描绘了一幅能x到女人蓝图而兴奋,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到像孙达仲这样的人肯带着他玩。

    周围的人一听安奇和要跟孙达仲混,都

    对他显露出嘲讽的笑容。这种嘲讽并不是没根据的,因为平时安奇和都是骑一个几年都没有擦过的自行车上班,上班前穿的衣服也是长期不变的便宜货。而孙达仲上下班换上的衣服特别讲究,主要装束是西服、白衬衫、领带。西服和领带的颜色总变,显然有好几套,坐骑是新大州牌摩托车,长期保持

    锃光瓦亮,并且孙达仲的头脑反应快、手段高、心眼多、口才好,如果安奇和跟孙达仲一起去舞厅,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孙达仲当然能“扯”到“姘”,安奇和只有干坐冷板凳看热闹的份。

    当时就连凌风都认为安奇和太自不量力了,可是没过多久,安奇和上班时的穿着变了,和孙达仲一样穿着一套崭新的西服打着领带,头发也理了,破自行车不骑了,天天坐着孙达仲的摩托上班。

    安奇和能“扯”到“姘”?凌风带着这种好奇,曾问过孙达仲,孙达仲最开始的时候说:“他不行!看还透事儿!人家都没看上他,他还伸手死皮赖脸地拦住人家!”

    凌风觉得安奇和的性格转变还是很大的,至少由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学会了死皮赖脸。

    又过了一段时间,孙达仲对凌风说安奇和“扯”到“姘”了,并和一个单身女人在她租住的平房里“扯”了一宿。

    “安奇和行啊!还真让你带出来了!”凌风心里也同样感到意外,确实佩服孙达仲改变一个人的能力。

    孙达仲笑了笑说:“没有找不到女人的男人,找不到只是因为接触女人太少。常在舞厅泡的女人一般都是单身的,或者是老爷们长期不回家的,再不就是老爷们有小三儿,她也要找心理平衡的。她们其实也同样有心理和生理需要,安奇和找不到漂亮的,找个次一点的总行吧?”

    长期没找到对象的凌风或多或少也被孙达仲这番话洗脑了,只是内心尚且还对琼瑶式的爱情报有幻想,不想把爱情和生理需要分开。处男虽然没有那层代表第一次的膜,但他还是怕以后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内心会感到愧疚。

    凌风不知孙达仲是怎么猜到他内心活动的,跟着孙达仲就笑着说:“你可别学我们,你别看我带安奇和玩,但从来没想过带你。你岁数太小,还是以后正儿八经的找个对像吧!”

    ……

    安奇和自从尝到了甜头之后,平时的神色和气质便脱胎换骨了,说话的声音也比过去大了,并且喜欢在众人表现自己。但他没有孙达仲那样的口才,表现自己的方式只能复制孙达仲曾经说过的言论和语气当众说:“我现在才发自己过去都白活了!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不能亏待自己!该潇洒就得潇洒!真是那句话!男人不x十个叉,不如一只大公鸡!”

    “你x着几个叉了?”有人问。

    “目前只有三个。”安奇和还是不习惯改变骨子里的老实。

    “得算是你媳妇和花钱瓢的吧?”那人带着蔑视的口吻问。

    “谁花钱瓢啊?老娘们有都是,没能耐才花钱瓢呢!我只是刚上道,咱慢慢来!十个叉还x不上吗?”

    像这样的反驳安奇和过去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可如今他却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

    又过了几天,安奇和买了一辆125大阳牌摩托车,随后凌风听说孙达仲跟安奇和换房子了。孙达仲家以前住在城郊的平房,两间屋子带个院子,安奇和比前家住的是60平米的楼房。息一传开就有人背后议论说:“我一猜安奇和跟老孙混就没好!他能玩过老孙吗?让老孙把房子都骗去了,整了那个破地方,你说安奇和虎不虎?”

    过后孙达仲对凌风说:“都背后说我把安奇和给坑了,我坑他啥了?我俩是换房子了,但他不同意我俩能换成吗?我还给了他一万块钱,不然安奇和哪来的钱买摩托车?以前买西服、皮鞋的钱都是我借给他的。现在安奇和的老婆看他骑着摩托车,整天西装革履的,想要回来跟他过,安奇和都不愿意勒他老婆了。要是他还像过去那样,他老婆可能想回来跟他过吗?”

第1041章言论

    凌风虽然不确定孙达仲说的是否是心里话,但没过多久安奇和的媳妇确实回家了,安奇和也不再跟孙达仲去舞厅混了。

    安奇和如果还像从前一样老实本分,他老婆可能会想回来跟他过吗?这个问题已经没办法考证,但其后安奇和又在众人面前大声说:“女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她越是不拿你当回事儿,所以男人就得学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凌风知道安奇和总结不出这样的言论,这都是孙达仲给他灌输的思想。无论这番陈词是否是复制孙达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但安奇和能当众把这番言论搬出来,证明他内心是赞同这种观点的。

    在凌风看来,安奇和的这种观点是可以用另一种理论否定的——孙达仲尽管在外面不安分,但他在老婆面前却从来没露过,这说明女人爱不爱,跟男人坏不坏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孙达仲懂女人,懂得剖析女人在各种境遇中都在想些什么,也懂得如何让女人爱上自己……

    换房子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孙达仲坑了安奇和?当然就像孙达仲说的那样,安奇和如果不同意,孙达仲也换不成,这属于对等交换。另凌风和所有的人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孙达仲肠子都悔青了,因为安奇和跟孙达仲换的那个城郊的房子被开发商占了,给了他一个100多平的楼,那时众人又在背后议论说:“老孙那么能算计,结果没算计过安奇和……”

    第21章 危机四伏

    作者:彦无 | 发布时间 | 2017-03-29 | 字数:5665

    出了家门,劲夫在公寓前后转了几圈,又躲在远处静静地盯了一会儿,才放心地离开。

    他直接打车来到了那个男人的酒店,刚才出来时,他悄悄拿了房间的门卡,进大堂乘坐电梯,他没受一点阻碍直接进了男人的房间。

    他还睡着,楚楚说,他应该在一点左右醒来,此刻已经十二点半钟,离他离开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唯一能够与他对质的时机,虽然他只是个杀手,虽然他知道也许一无所获。就象他试着给jor写了封

    邮件,表明自己并不愿意介入他们的任何事情,上次的事情他只是帮了个忙,如此而已,希望他能协调处理,不要再让事件无限的放大,他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意料之中地石沉大海。

    楚楚说的对,jor也只是被人利用了,没被灭口已属幸运。

    劲夫把这个护照名叫张一山的男人用床单捆在床上,并用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避着楚楚,是不想这个男人把他和楚楚联系到一起,虽然这难免。

    他静静地坐在一边,手枪就在手上,已经被他玩得溜溜转,虽然截止目前他还未开一枪,他甚至祈祷他永远也不要开一枪,只把它作为人生的一个体验一个记念,就太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一山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些微微的摇动,面部表情也丰富了起来,似乎还处于懵懂之中,但很快他开始了剧烈的扭动,狗熊一样的低鸣在喉咙间沉伏,但并没有大喊。

    “你可以再大叫几声,这个酒店是有名的gay聚集地,你这声音怕不够劲。”劲夫把枪抵到张一山的太阳穴。

    “你是谁?”他冷静下来,“杰妮呢?”

    “谁,噢,那个女人,被我赶走了,我想单独和你约会。”他用枪托托起张一山的下巴,邪魅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面的镜子里准确无误地记录了他那一瞬间的表演,他的心一惊。这是陌生的自己。

    “我,你并不陌生,难道还猜不出我是谁么?”

    “劲夫。”他沉声说。

    “pefect,百分之百地准确。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不要想着骗我,你也知道这是美国,我杀你属于正当防卫,只要我想找证据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你对我的追杀。而且我现在真想杀人,你是最好的目标。”他又用手枪在他脑门上敲了敲。

    “我只是受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看你的手,细皮嫩肉,脚底修过,指甲整齐,是个享受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在刀锋上舔血的杀手。说,你是哪里人,别

    耍花招。 ”

    “我是……刘曹人。”

    啪,劲夫的枪托砸在他的面孔上,鼻血当即贱了出来。

    “我是,我是,滨洲人。”

    “什么职业?”

    “算是个干部吧。”

    “别吞吞吐吐,哪个部门的哪个单位的干部,管什么事情。为什么选择了你来干这个事情。”

    “我是滨洲市空军后勤处的一个科首,分管物品采购。”

    啪,又是一抢托。他的颧骨皮肉绽裂。“受谁的指示。”

    “我们处长。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这次事情没完成,估计我回去也是九死一生。”强硬突然泄了去,“我也没杀过人,虽然当过兵。”

    “处长叫什么?”

    “韩复水。”

    “这是什么。”劲夫把那个信封和那只笔放在张一山手里,他看见他特意在那朵菊花处摩挲了几个来回。

    他沉默了。

    “这个才是你真正的上司吧。一个有着菊花图案标识的五十五岁以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超常的性偏好,也许你就曾是他的一个性伙伴,能够把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掌控在鼓掌之间,除了权势,一定还有不敢与人知的性的交易,怎么样。说,他是谁。”他一边看着张一山阴阳不定的脸色一这往下猜测。

    “我不可能说,说了也是假的。你杀了我吧。”他放松身体,不再挣扎。

    鼻血还在流,绽开的皮肉止了血已经变成了乌青。

    劲夫拿出一根针,猛地扎进他的手指,并举到他的面前。张一山已经失去了喊叫的力量,只是一个劲地抽搐。

    劲夫又拿出一根针,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扫来扫去,并详细介绍这根针的长短和用处。他隐忍着冲天的怒火,邪气十足地藐视着张一山已经开始崩溃的神情。“说。”他稳声怒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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