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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小诸     上门后我成了爷txt下载     上门后我成了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2章 生存之农民工

    后来凌风慢慢知道“扒炉”这活也有很多暗箱操作的套路。那些能挣到600以上的人,每月都事先给铲车司机送了钱,然后铲车司机根据钱送多少而决定先铲哪个料堆。每个料堆运到破碎机料口周围的位置也不一样,例如那两个一个月挣800多块钱的,所扒的料堆永远距离破碎机料口只有两米多远,而且总是第一个被铲车铲完运到这个固定的位置,所以他俩一直都是三四个小时就能完活,完活之后就开始“抢堆”,让凌风记车数。

    有送礼的,也有不送的;有送得多的,也有送得少的;甚至还有人爬上铲车司机的驾驶室,拿出五块钱明目张胆的送。人的觉悟不一样,命运也大相径庭,当铲车司机把最后一个堆铲完已经接班两个多小时了,而那两个扒最后一堆的人,在这两小时期间只能眼巴巴地干瞅着,最后运过来的料堆也是距离破碎机料口最远的,大概有20米左右,相当于离破碎料口最近的那个料堆运送距离的10倍,这就注定他俩每个班都会被别人抢走至少三分之一的钱。

    “扒炉” 这活在凌风看来算是最苦、最累、收入又不高的活了,但凡有一点别的出路都不会干这活儿,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干呢?而且一个月挣不到400 块钱也没有放弃?

    在水房吃饭的时候,凌风跟一个同在吃饭的“扒炉”农民工闲聊找到了答案……

    “这活多累啊!也挣不了多少钱,干点啥不比干这活强啊?”凌风问。

    那人边嚼馒头边笑笑说:“不干这活能干啥呀?好在到月就给开工资!我前几年在工地打工,包工头欠了我五千多两年都没给!我家里种点地年年旱,干脆都不挣钱,不干活儿咋整啊?”

    “在工地当小工的都像你这样要不来钱吗?”

    “反正不好要钱,都不是月月给发工资,月月发工资包工头也发不起,都是等到开发商把楼卖出去再给。家里老婆孩都指着这点钱吃饭呢!一个月不挣钱就揭不开锅,谁能等到那时候啊?”

    凌风知道此人的这番话代表着千千万万个农民工。家里条件不好,没学历、没门子、没一技之长的人,在这个处处都有“猫腻”的社会背景下,想要生存谈何容易?不贿赂铲车司机、不遵循游戏规则,

    就算再能吃苦、再能干,老婆、孩都得饿死!

    ……

    其实看破碎机料口的活也有“油水”,在记车数的时候,总有人会偷着对凌风说“帮我多记几车”。凌风虽然点头答应,但还是如实的记。并不是他不敢多记,而且心里更同情那些苦干了一个月却连400块钱都挣不到手的人。

    “多记了吗?”那人临下班的时候问。

    “嗯,多记了。”凌风谎称说,知道就算给他少记几车,他心里也没数。

    “多记几车啊?”那人追问。

    “3车。”

    “明天我给你买盒烟,你帮我再多记几车呗?”

    “你别买了,我肯定不要。挣点钱都不容易,给你多记几车,人家就得少挣几车的钱,我实在于心不忍。”凌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管他那些干啥?谁让他干得慢了?西边那个看料口的都给我多记,到你这儿咋不行呢?”那人死皮赖脸地说。

    “我都把话说清楚了,你就别让我为难了!”凌风不耐烦地说。

    “我下班帮你‘清坑’还不行吗?”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干就行。”

    凌风懒得再搭理他,又不想跟他翻脸,转身开始“清坑”去了。当他把破碎机后面的返矿完才发现破碎机下面,以及那条通向两个大料仓传送带下面的返矿都被那人清完了。

    “都说了,不用你帮我干。”凌风沉着脸说。

    “没事儿!这点活儿不算啥!”

    那人笑着说完扛锹离去,用背影告诉凌风:你明天看着办……

    第二天上班,那人果然买了一盒蝴蝶泉,趁没人的时候要往凌风兜里塞。

    “都说了,我肯定不要,你拿回去自己抽吧!”凌风推助着说。

    “干紧揣起来吧!让别人看见不好。”那人继续跟凌风练“推拿手”。

    “别、别、别……啧……”

    正当凌风抓住那人的手极力阻挡的时候,

    有人推着小车往料口里倒料。凌风怕别人看到这一幕便松开了手中的手,那盒蝴蝶泉也被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如果硬是把烟退给那人,并再次阻止他替自己“清坑”,那就意味着跟他彻底翻脸……

    这种人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此人每次推着小车到料口时都故意洒落点料,或者往料口倒料时故意倒偏,一个班都够自己忙活的。为了良心上过得去,多挨点累也没啥,关键是这口气实在憋不起……

    凌风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卖自己的良心,盘算着多给他记几车才能抵消兜里的那盒蝴蝶泉,和替自己“清坑”所付出的劳动强度。

    那人送完了礼马上有了底气,再次抢别人的“堆”时,推车经过凌风面前总不忘给他使个眼色。凌风也只能点点头,在那人的监督下,往身后铁板上那一排“正”字上面多画一道。

    “多记几车啊?”那人临下班时又过来问。

    “8车。”凌风违心地回答,实际上只多记了5车。

    “行!我马上帮你清坑!”

    那人喜出望外,拿起锹就帮凌风“清坑”。凌风没心情跟此人一起“清坑”,坐在一边开始抽闷烟。他实在想不出日后该怎么办……

    那个叫周家义的扒炉班长一直对凌风挺好,知道凌风喜欢看书便总从向他借书看。一次一个“扒炉”的农民工家里杀猪请周班长去,周班长也带上凌风去赴宴。

    由于年年干旱,农村人都是很穷的,杀猪请客也舍不得买啤酒。喝了半斤白酒后,周班长对请客的小王说:“小王,你去商店买一箱啤酒,等开工资,我把钱做你身上。”

    “行!” 小王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离去。

    “扒炉”班长权利都这么大吗?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一箱啤酒的钱做到一个人身上?这钱从哪来呢?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有个别的人吃得多,大伙就必然吃得少……莫非周班长也有权利像王段长一样,把钱做到某个人的身上,开工资再让那人吐出来,揣进自己的腰包?

    伴着心里的猜疑,凌风看到小王和另一个人抬着一箱24瓶的“大绿棒子”啤酒进了屋……

第1013章被人看出来

    凌风喝完半斤白酒后还有两瓶啤酒的量,但他只喝了半瓶就喝不下去了,因为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些农民工在烈日下干活的样子,他觉得这箱啤酒都是那些农民工的汗水……

    “小凌啊!以后小王再‘抢堆’的时候你帮他多记几车。”周班长当着小王的面公开对凌风说。

    班长都公然倡导这种不正之风,谁又能替那些被层层盘剥的最底层农民主持公道呢?

    对班长就不能说“良心上过不去”之类的话了,因为这样说就是暗指班长没良心,那么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凌风犹豫再三说:“我就怕被人家看出来。”

    “没事儿!多记个十车八车的,谁也看不出来!再说就算被人看出来,不是还要我呢吗?我帮你兜着你怕啥?”周班长慨然说。

    “行吧,那你‘抢堆’别可一个人抢,别到月底把他工资全抢没了。”

    凌风的一句话引得周班长和小王一阵大笑,但凌风觉得自己的话并不幽默。看到周班长大笑的面容,就佛仿看到南京大屠杀中,那些日本军官以砍下人头数量为荣的嘴脸,而自己也在被迫挥下战刀,不同的只是受点良心谴责而已……

    “段长不让我配料了,把我调到破碎机料口去了。”

    职场失意的心情无法排遣,凌风调离工作后不久便对乔雅楠说了这件事情。他还记得当初刚被调到地下室时,那种身价提高的骄傲心情总想找人分享,他也知道身边任何人都不会认为他的身价有所提高,所以值得分享的人只有乔雅楠。潜意识里想递给乔雅楠一个信息:“你的男朋友是靠技术吃饭的”,如今“技术人”又变成了干体力活的临时工,他同样想知道这个女孩的态度。

    “破碎机料口累吗?”乔雅楠显然是不懂配料员与看破碎机料口的差别,随口问了句。

    “肯定比配料员累啊!”

    “为啥把你调走呢?”

    “没送礼呗。”凌风想说是因为她哥没肯弄虚作假,又觉得没必要这样说。

    “你们这是啥单位呀?上挤下压的,不行咱别干了!咱俩琢磨干点别的得了,也省得受他们的气!”

    乔雅楠这番悲愤的话还是出乎凌风意料之外的。他心里明白乔雅楠的心意是想跟他像很多夫妻一样两口子一起做点买卖,但问题的关键是自己究竟想不想娶乔雅楠为妻……

    抛开这个问题不论,且说两口子一起做买卖,是必然要早出晚归的。生活的主题也只有挣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看小说,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理想,这种没有精神追求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凌风想到此笑了笑说:“虽然看破碎机料口累点儿,但跟配料员挣得差不多,也不用送礼,暂时先干着,以后再说吧!”

    ……

    此后凌风与乔雅楠的感情虽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令凌风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生理需求是很难受感情支配的。在处男好奇心的驱动下,他差一点把乔雅楠拿下……

    那天他是下午四点班,中午在乔雅楠大姐和姐夫卧室的炕上睡到两点多醒来,走进客厅看到乔雅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躺在床上还在熟睡。

    “醒了?”乔雅楠美滋滋地打了声招呼。

    “嗯。”

    凌风审视着乔雅楠,由于平时乔雅楠除了喜欢穿旗袍、长裤之外很少穿裙子,而当天凌风第一次注意到乔雅楠穿了一件露到膝盖的粉红色短裙。他本不想对乔雅楠动邪念,但视线却离不开乔雅楠的两条腿……

    “过来看会儿电视吧!”

    8月末,除了冷瞬带着自己和陆萍那段尚不知结局的爱情故事开学走了之外,凌风的生活还像流水般平淡,直到9份月,一件很起眼的小事迫使他看到了与乔雅楠最终的结局……

    那天凌风白班后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乔雅楠姐姐家,进屋的看见一对50多岁的夫妇坐在沙发上。

    “下班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这是我妈!”乔雅楠格外兴致勃勃地介绍说。

    “叔,婶……

    ”凌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感觉脸在发烫,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不知下一步如何应对……

    这次与乔雅楠的父母见面,虽然在酒桌上始终没谈婚嫁的事,但乔雅楠的父亲说了一番话,不得不让凌风往心里去……

    “我们农村人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农村人结婚都早,十**就都结婚了,超过20岁就找不到好人家了。雅楠是个好孩子,过去一直在家照顾她妈,前两年有人给介绍对象,她一直不见……”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你要诚心跟我女儿处,就趁早张罗结婚,别耽误我女儿找别人。

    是的,雅楠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离开农村,到城里一直住在她哥家或者她姐家,她内心是孤苦的,是急于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最起码渴望一个心灵的归宿。你既然不想马上就娶她,就该趁早放手,她跟你耗不起……

    “爸,别提这个了。”乔雅楠是因为她爸提到了她亲妈,令她想到伤心的往事才打断她爸的话,但她心里还是认同她爸的观点。

    之后凌风的意识又模糊了,没心思去听乔雅楠跟她爸和她后妈唠那些跟自己无关的家常,只记得吃完饭以后,乔雅楠给她后妈重新梳了一遍头,在此的过程中有说有笑。凌风看在眼里却寒在心头,因为他已预知到这样熟悉的笑声在不远的以后,将只会成为记忆里的音符了……

    分手已经注定了,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久后凌风便找到了一个看似理由的借口……

    那天凌风还是像往常一样把乔雅楠搂在怀里看电视,乔雅楠很随意的说了句:“你感觉家我叔我婶花钱都很拮据的。”

    乔雅楠说话得少用到文词,她都不一定真的懂“拮据”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讲,凌风会向乔雅楠解释自己的弟弟还在上学,四年大学需要很多钱,而自己以后结婚还需要一笔很大数额的钱,家里的条件刚刚好了一点,不得不攒钱……

    但凌风有了分手的打算后,马上把搂在乔雅楠腰间的胳膊移开,默不作声良久说:“我家里花钱拮据我左右不了,你要是不能接受,咱俩就分手吧!”

第1014章大不了的玩笑

    凌风偷眼看了看乔雅楠,发现她先了差异地沉下脸,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接受不了。”

    “嗯,那我走了。”凌风说走就走。

    “等一下!”刚走到门口就被乔雅楠叫住了。

    “这个还给你。”乔雅楠摘下了手上的黄戒指递给了凌风,还是笑着说,显然是把这次冲突当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玩笑。

    “你留着吧,不愿意戴就把它卖掉。”凌风沉着脸说完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接连几天,凌风家的电话总会不断响起,凌风从来不接,直到一个星期后母亲告诉他乔雅楠的嫂子来肉店找过她,说乔雅楠没心情再给她姐看孩子了,整天呆在她哥家哭……

    “你要真的打算跟人家分手,就把话说清楚。雅楠这孩子太苦了,对你也付出太多了,你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别让人家这么不明不白的……”母亲最后又带这对乔雅楠的怜悯苦劝了一番自己的儿子。

    “嗯,知道了妈。”

    凌风虽然答应的母亲,却不知要给乔雅楠什么交代。他不敢回忆这五个月的恋爱经历,也不敢去猜想乔雅楠在分手后这一个星期的心情,怕一想就会有无数个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是人……

    第二天上午,当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凌风接了电话。

    “你挺能沉着住气啊?一个星期不接我电话。”乔雅楠像没事人似的在电话里笑着说。

    凌风沉默了很久说:“你还有啥话就问吧!”

    “你出来!我在商场呢!咱俩见面再唠!”这是乔雅楠第一次跟凌风略带脾气的口吻说话。

    “都分手了,还有必要见面吗?有啥话不能在电话里唠清楚吗?”凌风是铁了心的分手,所以言词也特别冷漠。

    “分手了,你也得把照片还给我吧?”

    “嗯,行,我马上去。”

    带着

    那十多张曾经在公园跟乔雅楠照的照片,凌风在商场门口与乔雅楠见了面。乔雅楠依旧面带笑容,凌风却冷着脸,见面就拿出照片递给乔雅楠,然后什么都不想说,转身就要走。

    “你等会儿!就这么走了吗?”乔雅楠紧忙说,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似乎并不认为这是最终的结果。

    凌风无言以对,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是我的错,我承认,但你也得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啊!也不能因为点小事就跟我分手啊?我都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对我这样绝情。”乔雅楠的声音近乎恳求。

    是的,这么点小事谁都能看出不是分手的真正理由,这算是给乔雅楠一个交代吗?分手总得让对方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吧?知道了才会对你彻底死心,才会抛开你的影子,换一种心态迎接下一段感情,这也算是对乔雅楠负责任……

    想到此,凌风淡淡地说:“随便走走吧。”

    一路无话,伴着沉重的脚步和断断续续的回忆走了20分钟后,凌风才沉声开口:“其实是我对不起你,那天的事只是我想跟你分手的借口。”

    “借口?”乔雅楠站住了,显然没听懂,愣愣地问。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提出分手了。”

    凌风不敢正视乔雅楠的脸,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残忍,而又不得不说。一根烟抽没了,再次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半,没听到乔雅楠再次说话,凌风又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中逐渐泛起泪光,又避开了她的视线横下心说:“算我欺骗你的感情吧!你可以骂我,扇我几个嘴巴子都行……”

    乔雅楠没有伸手去打凌风,眼里的泪光变成了眼泪滚落下来,眼神开始散乱。虽然泪在流,却没有哭出声音,最终还是冷静地问了一句:“你啥时候开始决定要跟我分手的?”

    “说不清楚……”

    凌风也的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能说清楚的只是当初发现乔雅楠并不关注他的小说和绘画作品的那一刻,心情就低

    落到极点,他因此确定乔雅楠不可能跟他有心灵上的共鸣。

    心灵上的共鸣对于爱情重要吗?当然,在能娶三妻四妾的旧社会不重要,在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选择时,一个内心孤独的处男,也做不到立即把这一点当成分手的理由。他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在不确定乔雅楠会成为陪伴他一生的女人情况下,还会跟她接吻,最后发展到……

    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来满足生理需求又是什么?怎么解释你的行为?好在没把她拿下,不算彻底丧失人性……

    拿下了也必然会娶她,无论爱不爱,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所以我凌某人也并非不算爷们吧?

    凌风在反复自责又反复释怀中,再次听到乔雅楠颤声问:“我到底哪配不上你,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我跟你不是一种人,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凌风平静地说。

    “你是哪种人?”

    “你先说咱俩相处这五个月,你了解我吗?”

    “知道你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很单纯,很老实,对我一直很好。”

    “呵呵……”凌风笑了笑,笑容中带着邪恶的表情。为了让乔雅楠对他彻底死心,他决定自毁形象说:“那只是表面,是你靠想象力了解的我。你连我要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都猜不到,怎么算了解我呢?”他说到此顿了顿,又觉得还没把形象毁得太彻底,继续说:“冷瞬也对你说过我上学时跟别人打架的经历,你想想,像我这种人可能老实、单纯吗?我不光从前经常打架,而且处过对象,还不只一个……”

    乔雅楠瞪大了眼睛看着凌风,仿佛面前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魔鬼,眼中的泪影全无,喃喃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人。”

    凌风没有在意乔雅楠的态度,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 我有我的理想,不是个循规蹈矩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我每天拼命看小说也不是没啥事瞎看着玩的,我必须靠写作闯出一条路,所以也不想那么早结婚。”

第1015章三胖子

    凌风与乔雅楠分手后生活便又回归于平静,日常生活还是以看小说为主,在单位也长期没发生过太值得形成记忆的人和事。在此期间除了阙志成,也没有跟他关系特别要好的同事,只是那个看烧结矿料仓口冯哥总换他吃饭。冯哥26岁,平时说话客客气气显得很随和。凌风虽然在单位经常跟这位冯哥打交道,但私下里跟他没什么交情。令凌风万万没想到的是被调到破碎机料口的三个月后,冯哥就因为跟别人打架,让人捅了七刀,差点没被捅死。凌风没有去医院看过他,也没细打听过此人究竟跟别人有什么仇怨,但这件事情让他深刻感悟到别像过去那样逞强好胜随意跟别人结怨……

    没碰到敢捅你七刀、敢要你命的人,也算是你的运气。就算是你敢跟别人动刀子、或是一棒子把人打坏,也要承受牢狱之灾……过去那些一时冲动跟人动手的事情,真的就非做不可吗?

    这件事情除了让凌风有了这些感悟之外,也再次让他萌生起调动岗位的念头。那位冯哥曾经看的那两个料仓一个是装烧结矿的,另一个是装返矿的,两个料仓容量都很大,一个班也就能满四五次,在下面看到料仓满了之后只需要给司机打个电话,等车来了之后把料仓口打开,将料仓口的料放进车斗里就行。这活儿比看破碎机的料口轻闲,而且挣得一样多,得知那位冯哥没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出院,凌风就想到取而代之,于是跟父亲商量后父亲再次请正副两位厂长和王段长来家吃了顿饭。

    王段长显然是个长期驰骋在酒桌上的人,来之前心里就明白这顿饭局的用意,没等凌风的父亲点破就马上说:“我把你儿子调到破碎机料口是为了让他多挣点儿,从前在平台一个月才挣四百块,好干啥的呀?”

    凌风的父亲在两位厂长面前也没有提到儿子是从配料岗位调到破碎机料口的,而是笑着说:“我儿子说看破料口太遭罪了,他妈也心疼,你看看你们段还有没有更轻巧的活让他干了?其在不行把他调回平台也行。”

    “你看‘跑号’这活儿咋样?”王段长不假思索地说,显然赴宴之前早有准备。

    坐在一旁的凌风立刻喜出望外,他知道“跑号”这活儿算是临时工干的最牛叉的活儿了,要比那位挨捅住院冯哥,和过去的配料岗位还轻闲。

    “‘跑号’是干啥的啊?”父亲问。

    “就是坐在司机的驾驶室里,跟着司机到检斤房取检斤票。一个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不用干活儿,一个月也能挣到五百多块钱!”王段长进一步解释说。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父亲也格外高兴。

    “那我按排下一,过几天就让你儿子‘跑号’去!”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

    ……

    一天两天过去了,直到半个月后王段长并没有履行饭桌上的承诺,凌风仍旧在破碎机前看料口。

    “爸,是不是差咱没给王段长送礼啊?”凌风郁闷地对父亲说。

    “不给他送!你先干着,等下个月再说!连你们厂长都得给我点面子,我还能低三下四的给他送礼?”父亲霸气的回应。

    “爸,不用你送,我去送就行!”

    “你去送不是也代表我送吗?这是摆明了没瞧得起我!你先沉得住气,等下个月,我找你们厂长再唠唠!我必须得争回这口气!”

    那时的凌风还不懂这些权利之争,只是内心加固了父亲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

    礼送不成了,只能静观其变地等待着父亲下月个怎样争回那口气。可刚到月底,王段长就下台了,而且被一撸到底调到水房烧水去了。

    这个消息对凌风来说很突然,更让他突然的是当天扒炉的周班长就装做不经意地问了凌风一句:“听说王段长是你爸给整下台的?”

    “没有啊!谁说的?”凌风条件反射地问。

    “都传遍了,都说是你爸把王段长给告了。”

    “我咋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不知道就算了。” 周班长说完便笑呵呵的离去。

    回家之后,凌风马上问父亲有没有告过王段长,父亲矢口否认。

    王段长下台的两天后,凌风去水房吃饭时,正好碰见了王段长正往锅炉里添煤。

    “王段长……”凌风这声招呼打得有些心虚,他尚不确定王段长下台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但看到王段长往锅炉里添煤的这一幕,还是心生一丝悲凉……

    若年后,凌风在看赵本山演的《拜年》小品时,其中有段台词是“既然这大侄儿从乡长一下变成三胖子了,咱就不要照头再给一棒子了”,凌风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此时此景……

    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真的这么轻易变成了烧水的“三胖子”了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段长了。”王段长面带微笑说,神色很从容。

    凌风也王段长对自己的态度上判断出他下台原因跟自己的父亲可能没什么关系。

    “那我就叫你王叔吧。”

    “行,我本打算这几天就让你去‘跑号’,现在我也没这个权利了。”王段长迫切地卖了个人情。

    可拉倒吧!糊弄小孩呢?我不给你送礼,你可能让我去“跑号”吗?

    凌风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王叔,无论如何,您的心意我领了。”

    ……

    那次在水房是凌风跟王段长见的最后一面,这个人物也从此在凌风的世界里消失了,但凌风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下台的原因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

    首先父亲曾表露过王段长没有瞧得起他,并扬言要出这口气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实力做出这样的事,有想法也很可能会有行动的意向。况且周班长那句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的,如果没有苗头,周班长又听谁说王段长是被自己的父亲整下台的呢?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事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呢?

第1016章罪证

    如果说王段长真的是被自己的父亲告下台的,父亲又为什么对儿子否认呢?王段长在水房见到自己时,怎么可能不流露出半点憎恨呢?况且告王段长是需要证据的,父亲怎么可能在不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冒然去告王段长呢?就连自己对王段长那些暗地里的行径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父亲又怎么会掌握足可以整倒王段长的罪证呢?

    有可能是父亲整倒了王段长,却出于某种不得而知的目的没跟儿子说实话。也有可能另有其人恰恰在这个当口把王段长整倒的,而王段长却怀疑是被自己的父亲整倒的,于是便传出了流言,在水房见到自己时,又不确定心中的怀疑,或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有种可能是厂长早就想把王占年撸下去了,故意调查他,最终收罗了证据把他免职的,而周班长的那句话只是他个人自作聪明的猜测……

    生活并非小说,凌风也并不是诸葛亮,总不能事事都看透。其实也不需要看得太透,因为这页马上就像沉年的挂历一样掀去了。凌风还没等熟悉那位新任的段长,一天下班后,父亲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石灰窑要招十个厂内子女入编。

    入编就等于转正,就算是非私有企业正式的工人了,也终于能摘掉临时工的“帽子”了,这是过去花五千块钱才能办到的大好事!

    凌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出望外……

    凌风之所为这次入编转为正式工的机会而感到前所末有的兴奋,其主要因素还是阙志成。早在凌风在地下室配料时,阙志成通过母亲在单位的人情网,送了五千块钱的礼转为了正式工,开上了翻斗车。凌风还记得当时特别羡慕阙志成,因为 x钢早就已经不再招正式工了,这是他所见到临时工转为正式工的仅有例子。

    那时非私有企业的正式工就意味着捧上了“铁饭饭”,阙志成开翻斗车一个班就四个小时的活,也没什么责任,就像凌风儿时在公园里开的碰碰车一样,像玩一样就把钱挣了,而且一个月能挣600多,单位给交五险一金,过年还给发年终奖(当时年终奖能给500块钱左右),逢年过节

    都有福利,也没人敢克扣正式工的工资。可以说正式工在临时工的眼里就是贵族,

    因为临时工的家境都不好,除了给工地干瓦匠活儿、当小工之外,没有别的出路。重点是交不起养老统筹,受了一辈子的累,到了干不动的那天,除了靠儿女供养,或吃攒下的老本之外,生活没有别的保障。所以这次入编转正的机会对凌风而言,就等同于白捡了五千块钱,五千块钱也等于一年的工资……

    ……

    这一章重点写阙志成婚前的一些奇葩的经历,时间还是追溯到凌风揍了阙志成以后……

    自从得到阙志成原谅后,凌风就开始重视与阙志平的情义,但还是把他当成没什么心眼的小孩看。

    一次工友们在一起闲聊,一个工友说:“听说国外有卖京子的(谐音代替)。”

    “谁买京子有啥用啊?”阙志平插嘴问。

    “卖给那些老爷们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呗!”

    “这要是能卖京子挣钱就好了,也不用干活儿,没事就在家撸,撸完再买呗!”又一个工友戏言说。

    “你以为谁的京子都收啊?收咱这样就会出苦大力的京子有啥用?白给人家都不要!他们只收重点大学毕业生或者是教授的,因为一般父亲聪明,孩子就聪明;父亲能考上重点大学,孩子将来也一定能考上。”

    阙志成此时冷不丁地说了句:“那不对呀!我爸是钳工,我咋是开翻斗子的呢?”

    一句话引起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不出凌风所料,这句话也成为大伙的笑柄。只要背后一提到阙志成,就会有人把这件事情番出来讲一遍,然后大伙就像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一阵。

    凌风也私下里劝过阙志成:“不该说的话别当众说,别对啥人都没戒心。”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验证阙志成并没有完全吃透这句话……

    烧结二厂的临时工是频繁更换

    的,马军和汤继淘走后没过几个月,又会有与凌风和阙志成年龄相仿的人相继入厂。那时网吧网费太贵,临时工都去不起,一般年轻的工友晚上没事都结伴去舞厅,阙志成自然也和那些经常去舞厅的新工友混在一起。

    一次在舞厅,阙志成认识了一个社会上的人,那人取得阙志成信任后便请阙志成去了饭店,阙志成当晚被灌得人事不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多的,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看到周围有几井员才知道身在派出所里,身上只身着一个三角内裤,昨晚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之后他才知道那人把他灌多以后,搜刮了他身上所有的财物,还将他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带走了。一桌很贵的菜没人结账,饭店的老板又叫不醒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报井了……

    阙志成是个不太喜欢喝酒的人,凌风估计那个人很可能是在酒里参了什么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喝得人事不省,从而又想到也许姜婉莹当时就是这样被“阎王”迷尖(谐音字)的。

    阙志成后来经常去瓢记,认识了一个小姐,而后与那个小姐处上

    了对象。瞒着家里秘密的处了大半年,感情越处越深,最后想要结婚的时候就不得不和家人说了,但家人一再反对,只好分手了。

    他在家人反对那段时间很郁闷,经常去找凌风唠,说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姐的,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那个小姐跟你处上对象以后还接客吗?”凌风当时问。

    “按呀!我不在意她接客,只要对我是真心的就行。”阙志成很认真地答。

    “你这是啥逻辑啊?一边接客一边跟你处,对你还是真心的?你竟然还想要跟她结婚,你咋那么心大呢?”凌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她说嫁给我以后就不干这个了,好好跟我过日子。”阙志成还是闷闷不乐地说,似乎认为那个小姐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就是真心爱他,而父母就是他们感情的阻碍。

第1017章 奇葩的人

    你是不是看《喜剧之王》看得走火入魔,把她当成现实版的柳飘飘了?柳飘飘自从爱上尹天仇后就不当小姐了,而你和她处了大半年,她还在接客……哪怕是瞒着你去接客,你全然不知也说得过去,完全对你公开你还想跟她结婚,你俩的爱情倒底是咋处的呢?难道是人家去接客的时候你在外面等,完事以后一起高高兴兴的去吃饭?难道有活少的时候,你再帮她介绍几个?或者是你搂着心爱的女人正在缠绵,她此时接完一个电话后说:“我有客人,干完活回来再陪你。爱你呦!啵……”而后你温柔的对她说:“好的,宝贝,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真是完美的爱情啊!

    凌风这样想,却没有这样说,他不想将阙志成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撕得粉碎,强忍住心头的嘲笑问:“你爸妈咋知道她是做小姐的呢?”

    “我告诉他们的呗!”

    “你傻呀?想娶人家还把她真实的身份告诉你父母!”

    “那天我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我说我有对象了,我妈问我她是干啥的。你说她家在外地,我能说她是干啥的?就算撒谎说干别的,我妈也肯定会调查,到那儿一调查没这个人又是个事儿,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没说飘记认识的吧?”

    “那倒没说,只说在网吧上网认识的。”

    “你爸妈咋反对的?”

    “我妈查到了她电话号码,在电话里把她好顿骂。那天她搂着我哭一宿,我也真不知道该咋办。”

    “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别让你妈操心了,该分手分手得了!”

    “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她呀!现在老后悔这么早就跟我妈说这事儿。”

    ……

    这件事情或许让阙志成长了很多心眼儿,甚少学会了“脚踏两只船”。

    阙志成23岁的时

    候,他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单位新来的小姑娘,两个处了半年多决定结。在他快要结婚的前几天,找凌风商量了一件令凌风膛口结舌的事情……

    阙志成在处这个对象之前就认识了一个30多岁的妇女,(职业不便提,怕引来麻烦,反正是行政机关的。)那个妇女的丈夫是在外地做生意的,很有钱,但常年不在家。她跟阙志成认识后的当天两个人就同居了。

    据阙志成讲,那女的有房子,但为了跟阙志成同居,特意在一个偏僻的楼区租了一间房。每星期跟阙志成电话联系两三次,每次都把他约到租住的房间里。到那之后先让阙志成吃一种叫“伟哥”的性药,然后两人再一起看x色录像,之后再做那种事情。也不白做,每个月给阙志成四百块钱,但要求他不许对外人说,也不许给她打电话……

    阙志成的确能严守住秘密,无论是同事还是朋友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连他的对象也没发现一点苗头。(可能是他对象也在倒班,跟他不在同一时间上班,所以时间差总能错开。)

    听完这个故事后,凌风惊讶于曾经懦弱、单纯的阙志平竟然会有这种经历……

    这得城府多深、心理素质多好才能做到大半年中一点不“露馅”呢?单是憋在心里不对任何人吐露就很难做到,况且还要在女朋友面前扮演一个憨厚的角色,《无间道》也不过如此吧?阙志成到底是真单纯,还是一直在装傻充愣呢?合理的解释是他变了,变得和最初认识的阙志成判若两人了。

    另一方让凌风匪夷所思的是他通过此事对女人的认知有所改变……

    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样的女人吗?这个故事出自阙志成的口,可信度应该在百分之百,因为阙志成从来不会编故事,更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看来男人和女人在生理需要面方或许差别不是太大。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不方便再和那女的扯了,我对她还是挺有感情的,你要是想,我把她介绍给你呗?”

    当阙志成把打算好的想法说了出来后,凌风才知道阙志成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是想把这个“接力棒”传递是自己,但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了句:“她漂亮吗?”

    “她老公是外地做生意的大老板,老有钱了,她要是长得拿不出手,他老公可能娶她吗?”

    凌风知道阙志成充当的角色就是传说中的“小男”,和男人包养的“二奶”、“小三”性质是一样的。无论性质如何,如果能做到阙志成那样滴水不漏,也没有什么难以收尾的后果。就算不给钱,只是抛开感情成为“炮友”,不是也比靠手去满足生理需要强吗?只要不像阙志成那样“脚踏两只船”,当遇到心爱的人后马上终止关系,也想不出什么理论可指责的。(凌风当时没有女朋友,满足生理需要依然靠圣洁而高贵的手。)

    如果换做康亮广和冷瞬,或者是百分之八十的单身男人都会选择先答应下来,尝试一下这种带有刺激性的新鲜事物再说,因为刻意找这样的女人都遇不着,更何况是主动送上门的……

    “呵呵,还是算了吧!”凌风纠结了半天笑笑说。

    纠结归纠结,或许每个正常的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头脑中都会浮想联翩。凌风内心的理论也劝服自己先答应下来再说,可最终做出的选择却与纠结半天的理论背道而驰……

    婚后的阙志成业余时间都泡在网吧里,天天玩“半条命”的联机游戏,而且是顶尖级的高手,整个网吧没有人比他玩得更好。这种枪战游戏是很考验人的智商和反应的,潜伏、蹲守、闪避、开枪……阙志成都玩得出神入化,尤其是用狙击枪,几乎对方刚一露头就必然会被他一枪放倒。

    凌风和冷瞬那时也经常去网吧玩这个游戏,自认为技术也说得过去,一次两人合伙跟阙志成一个人pk。包抄、合围、前后夹击……无论凌风和冷瞬采用什么战略,其本上刚看到阙志成就被秒杀,就像任由他屠杀一样。更让凌风郁闷的是自己一局死了十多次,竟然一次都没打死过阙志成。

第1018章阙志

    “狙神啊!露头就死,都不用放第二枪,太牛叉了!”冷瞬也被打没了脾气,只剩下满口的称赞了。

    对于这样的称赞阙志成不以为然,像个世外高人一样淡定的说:“要不我用手枪跟你俩壳,你俩随便用啥枪都行。”

    ……

    在阙志成身上凌风总结出一个道理:永远别小看任何人的智商,也别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别人或许当时不如你,但不代表他永远比你差;别人可能在某一方面没你强,却不能就此认定他样样都会输给你。

    签完合同入了编,经过三天的安全学习之后,凌风便与另外九个同龄人一同分配到石灰窑。石灰窑的活儿很累,此章就不提具体干什么活儿了,总之分配到石灰窑的十个厂内子女不到两个月累跑了六个。

    凌风也知道累跑的那六个人不一定是真的坚持不住,而是他们刚从学校毕业,没经历过在社会上生存的艰辛,不甘心干这种整天汗流浃背的体力活儿,认为还有比这活更轻松、来钱更多的行业。凌风之所以能坚持住,是因为他不再像《水手》那首歌中唱的那样“总是幻想着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他深知没学历、没技术、没本钱、没人际关系的人,想要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就和那些农民工一样难,所以他特别真珍惜这个过去花五千多块钱运作才能获得的工作。好在这活儿虽然累,但工作环境还算干净,不像过去看破碎机料口时有那么大的粉尘,正式工也不像临时工那样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扣掉五险一金(自己交一半单位给交另一半)能开到手的工资在六百块钱左右,而且有工资条,到月一分钱不差。班中工作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也就是除了吃饭,还有两个小时多看小说的时间,所以凌风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也把工作当成了免费健身房。

    当然,那六个累跑的人也不一定在社会上生存不下去,他们可以选择像当初马

    军一样到北京当保安,到大城市打工,或暂时不需要娶妻生子,趁年轻学点汽修、汽驾、钣金电焊、装潢之类的技术,但具备靠手艺吃饭的能力还得需要三五年时间。学徒工是挣不了多少钱的,挣不到钱就意味着还靠父母的血汗钱养着。凌风从学校毕业那天起就不想再“啃老”,主要原因是他不是独生子,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经济条件与责任感不允许他去当学徒工。

    年轻人要走什么路?

    当年近不惑之年的凌风再次回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到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就是凌风曾经的同事家的孩子刚高中毕业,不愿意给别人打工,也不想干体力活,一心只想做买卖当大老板。他父母省吃俭用的攒了四十多万块钱,本打算将来等他结婚给他买楼的,但那个孩子偏偏要拿这钱开饭店,父母不同意他就整天闹,他爸没办法,只好把这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拿了出来……

    那个同事最后对凌风哀叹地说:“四十多万砸在了装修和一年的租金上,不到一年饭店就黄了。我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了二十多年的钱,一下子全都让这个败家子败霍没了……”

    凌风由此想到很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他们看到别人当老板、开豪车、住豪宅就会萌生出“老板梦”,但他们不懂能做上老板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他父母就是老板,早就把路给他们铺好了,他们只要子承父业延着铺好的路继续走就行;另一种是他们从小工或学徒工做起,经过多年的磨砺,对该行业运营机制和市场了如指掌,然后从小干起,逐步当上老板。而那个“败家子”和很多年轻人一样,总是异想天开的看问题,没做过服务员、没学习过厨师、没有一点管理经验,只是知道父母手头有点钱,就总惦记着用父母攒下的钱做资本创业,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不养儿不知父母累,那个“败家子”可能到结婚生子的那天才会明白工薪阶层的父母一年攒两万块钱有多难。

    另外凌风也在心里指责那个同事:“你纵容儿子肆意妄为也是有责任的,儿子阅历太浅,认知上有错误,但钱还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吧?儿子并没有去偷、去骗,为啥你会那么轻易的被儿子说服呢?”

    零起跑线的人想当个成功的老板有多难?凌风又由此想到康亮广和冷瞬……

    康亮广在30多岁的时侯就由加油站站长当上了经理,但他父母从前就是开加油站的,他又一直舍得花钱铺路,和大多数年轻人的起跑线不一样,没什么可说的,值得一说的是冷瞬的成长经历。冷瞬是个聪明人,算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那种聪明,他当初同样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想成为人上人,但他在林业局干了将近15年,36岁才开了一个苗木绿化公司。他是零.asxs.的典型,只靠他后爸有机会进入林业局,但算不上成功的老板,因为从开业两年来只干过一份三万多块钱的活儿,直到2019年冷瞬开的公司还在硬撑着。

    冷瞬最初是想在单位当官的,凌风也永远记得冷瞬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30岁,我必出人头地!”可到了30岁,他还只是个领两个队员勘察苗木面积的小队长,于是他把目标改成了35岁在单位当上主任,但就在他32岁的时候,六个研究生被分配到了他的单位,他向上爬的天一下子就被封死了。最初的梦想泯灭了,他那段时间的情低落到了极点,于是总出去跟别人喝酒。男人整日喝大酒不着家,老婆肯定是有很大意见的,于是便经常吵架,最终导致离婚。

    冷瞬离婚后总是一个人去各种酒吧或带陪唱的歌厅,花钱大手大脚的。凌风曾陪冷瞬去过几次酒吧,他每次都给服务员打二百或一百元的小费。凌风当时还以为他因为事业受阻、婚姻失败而宣泄内心的浮躁,可后来冷瞬当着凌风的面给前一天去过的酒吧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凌风才知道冷瞬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

    “是xx会馆的老板吗?”

第1019章一千块

    “我是昨天连着放了十次烟花的那个人……”

    当时冷瞬对着手机说,凌风事后得知在那个会馆放一次烟花是一百块钱,而冷瞬一连让服务员放了十次,就是一千块钱。

    “我听说您的会馆要兑出去。”

    ……

    “才开业几个月怎么就想兑出去呢?”

    ……

    “我不是想兑,只是知道您肯定是因为营业额上不去才想要出兑的。您开这个会馆时,钱一定没少花,如果盈利您也不会出兑。您是外地人,不了解xx市的具体情况,所以营销策略有问题,如果您能让我管理您的会馆,我有能力让您的营业额上去……”

    ……

    “您看这两天您找个时间咱俩面谈行不行?……好……”

    冷瞬打完这个电话对凌风说,他昨天在那个会馆一连放了十支烟花的目地就是想跟那个会馆的老板说上话,给那个老板一种见过世面、有一定气场的印象。

    凌风看过《东周列国志》的史书,也看过《大秦帝国》的电视剧,觉得冷瞬此举很像张仪和范雎,花一千块钱放烟花是为了自我包装,有了身价就有了游说秦王施展才能的机会,可随后凌风又知道冷瞬还有更深一层的谋划……

    “你真的有办法使那家会馆的营业额上去吗?”凌风当时问。

    冷瞬回答:“我看到了那家会馆存在很多不足,知道客源上不去的根本原因。那个老板是外地人,不了解咱这儿的具体情况,如果他给我股份,把管理权交给我,我保证能在一两个月盈利。其实我不仅仅是想去管理那家会馆,还想在管理的过程中总结经验,让自己的想法得到实践,将来自己开个会馆……”

    冷瞬与那家会馆的老板见了面,但没能按计划谈成,这也只不过是冷瞬不知失败多少次的一个案例,但他始终没有

    放弃在单位之外找出人头地的希望,例如经常给服务员打小费也不是白打的,他是想以后自己开歌厅需要用人,用小费收买人心的。冷瞬有一个社会上带十几个打手的小弟,是一家歌厅当领班的,冷瞬就是通过打小费认识的,最终让他死心塌地的跟自己混。

    当冷瞬想兑一家歌厅前在一次与凌风喝酒中把那个小弟叫来了。那人二十七八岁,长得不是很出奇,但喉结下到锁骨之间的位置有一条10公分的刀疤,像个大蜈蚣趴在脖子下面,更像女人破腹产后留下的疤痕。

    “这位是你欢哥,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冷瞬很平淡地介绍了一句。

    “哦,欢哥。”刀疤人在冷瞬面前显得很畏惧,毕恭毕敬地和凌风打了声招呼。

    “叫一声就完了?会不会给你欢哥倒酒?啥都用我教你啊?我马上开歌厅了,还指望全都交给你管呢!你这样咋让我放心?”

    凌风万万没想到冷瞬会张口就训斥此人,更没想到此人竟然像范了很大错误一样战战兢兢地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光倒酒不会说话呀?会不会说话?”

    更出乎凌风意料之外的是冷瞬随后伴着质问竟然对着刀疤人的心口给了两杵子,

    将他杵得向后退了一步。

    “欢哥,你是我瞬哥的兄弟,也是我大哥……”刀疤人吭哧瘪肚了的说到此,看了看冷瞬那张严肃的脸停住了,显然是在想那些郑重场合该说的词,想了半天终于说:“我也不会说啥,欢哥,你以后要是有啥仇人就跟我说,不用你出面,你只要告诉我他家在哪住,给我一张他的照片,我带几个人就去帮你摆平,肯定让他不知道谁打的……”

    “一天就知道打架!你说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干啥?这是你欢哥,我俩不见外,你咋说都行,以后我要领你见哪个市里、局里的领导,你说这些能行吗?”冷瞬又在一旁训斥。

    “行了,行了,别难为人家了。”凌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

    边劝阻说。

    “我是恨铁不成钢!”冷瞬又抱怨一句。

    “来吧!坐吧!”凌风站起来轻抚了一下刀疤人的肩膀。刀疤人苦着脸坐下后,凌风便对他说:“你瞬哥是因为想把歌厅全都交给你管,他希望你能为他独当一面才对你发脾气的。”

    “欢哥,我知道瞬哥是咋想的,他训我是因为他想把我练出来,但我就是嘴太笨……”

    凌风了解到刀疤人确实对冷瞬忠心耿耿,于是便毫无芥蒂的问起了他脖子上的刀疤:“你脖子上的刀疤是咋整的啊?”

    在冷瞬面前,刀疤人不敢大声讲话,他用平静的语气讲了一段令凌风叹为观止的故事……

    刀疤人过去是在xx市当打手的,手下也有六七个小弟,一次老板让他带小弟去干一个社会大哥。当时那个社会大哥正在一家饭店吃饭,刀疤人领着带着家伙的六七个小弟就闯了进去……

    凌风没听清楚是因为那个社会大哥带的人多,还是有枪,或是所带的几个贴身保镖会两下子,总之刀疤人与六七个小弟最终全被一帮人按倒在地上。刀疤人知道自己那天栽了,但不希望带来的小弟们受到伤害,于是便对那个社会大哥说:“他们是我领来的,你们想咋样全都冲我来!”

    “你挺讲义气呗?我成全你!”

    刀疤人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特别锋利的刀走到自己面前,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跟着脖子一阵剧痛……他看到那帮人纷纷出了饭店的门口,他的身上、手上、地上全是脖上流出的鲜血,他听到有人不停地喊:“快叫救护车!快!”于是就失去了知觉……

    刀疤人还以为自己死了,他的伤口一共缝了二十多针。凌风不确定对他动刀的人是在吓唬他故意没割断他的喉管和动脉,还是想像宰鸡一样随随便便就要他的命。据刀疤人所说,他领去了那五六小弟全都吓傻了,因为他们全都看见他伤口两侧的肉向外翻着,不停地往外淌血……

第1020章 再坚强一年

    凌风更好奇于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为什么会对冷瞬那么唯命是从呢?后来冷瞬说,他当初去刀疤人所在的酒吧时,每次见到刀疤人都给他二百或一百的小费,给的次数多了刀疤人就想认识他,通过进一步接触刀疤人便对冷瞬由感激升华到了崇拜。

    冷瞬想开的歌厅是带陪唱的,之前在各处歌厅、酒吧拉拢了很多最漂亮的陪唱小姐,也预测了一年能盈利多少钱,最终跟所要兑的那家歌厅谈价钱的时候没谈拢,开歌厅的计划暂时搁浅了。当时恰逢国家允许公职人员创业,冷瞬利用公职关系接到了一笔苗木绿化的单子掏到了第一桶金,便决定放弃开歌厅转而投资苗木绿化公司。就在他要兑那个歌厅的两个月后,政府就严厉打击带陪唱的歌厅,很多从前挺火的歌厅都相继关门了。

    冷瞬庆幸地说:“幸亏我没把那个歌厅兑下来,不让带赔唱得赔得鼻涕拉瞎,一年后肯定得关门,四十多万全都得打水漂了!”

    冷瞬跟他老婆离婚后,法院判给了他80多平米的楼房和20多万的车,把服装店和一间50多平米的公寓以及女儿判给了他的妻子,他除了房子和车没多少存款,还要月月给女儿交抚养费,兑歌厅需要45万,他又不想向他父母张口要钱,只能把房子和车全都贷款。

    他跟那个歌厅老板讨价时说:“40万行不行,如果行我明天就交钱。”但那个歌厅的老板坚持要45万,结果就因为这5万块钱使冷瞬改变了主意。冷瞬歌厅没兑成对他而言是幸运的,不至于让他输得倾家荡产,也不至于输掉他骨子里的自信和锐气。

    冷瞬开绿化公司前期也准备了很长时间,他先和一个长期承包绿化项目的大老板协商好了,那个大老板答应把一部分干不过来的项目给他干,但冷瞬必须得有自己的公司。

    “准不准啊?别有啥差头。”凌风不懂绿化,但还是为冷瞬考虑到风险。

    “肯定差不了,板上钉钉了!……”

    冷瞬又给凌风讲了与那个大老板运作和洽谈

    的全过程。据冷瞬说,前后请那个大老板,以及他所属的公司要职人员吃饭、唱歌……反正一条龙服务就花了上万块钱。

    “别想得太乐观了,人家答应给你部分项目只是口头答应的,生意人考虑问题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侧重点,酒桌上可以答应你,但真要是签合同时,人家首先会考虑到这个项目分给你做盈利多,还是分给别人盈利多,如果给别人盈利多,他会想到各种借口推脱你,和交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另外你还得想到承包一个项目是不是自己先垫钱,垫的钱长期拿不回来咋办……”凌风又把进一步的忧虑说了出来。

    冷瞬胸有成竹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全的想到了,签合同时必须让他先给我拿买树苗的钱和工人的工资。另外不管这个项目最后能不能谈成,公司是必开的,因为只有先注册了公司才有资历跟别人谈项目。我也不可能就指望这一稞树吊死,这个项目如果没谈成,只要有公司存在,还可以再和别的老板谈啊!”

    公司开起来了,进树苗的渠道、施工队、会计、法人代表都提前找好了,但那个项目却夭折了。并不是没有达成协议,而是因为政府规划有变动,那个大老板没有竞标到可以分给冷瞬干的项目。

    “先注册了公司才有资历跟别人谈项目……”冷瞬也只能按预想那样继续找其他项目,但他没有想到找其他项目会那么难,虽然很多业内人都在酒桌上答应给他活儿,但两年来仍然一个项都没谈成。公司的装修花了十多万,门市房一年的租金五万,请客运作花的钱也不计其数了,而他还是硬撑着……

    人在不遗余力要达到某种目标却长期受挫时,他的内心是特别复杂的。2019年年后,冷瞬写了一首诗,题目是《这个冬天我想对自己说》。

    之后冷瞬跟凌风单独喝酒时说:“一两年不盈利是正常的,现在的买卖都太难做了,十个做买卖的,有一个盈利的就不错了,那个盈利的人也绝对是人中的凤毛麟角。”

    “你今年还打算撑下去吗?”凌风问。

    “不撑咋整

    啊?开弓没有回头箭,都撑了两年了,如果我现在放弃,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都认为我啥也不是。心里的这口气一旦泄了,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冷瞬沉重地说。

    “其实你不缺钱,你只是要争这口气。估计你今年还接不到单子,来年你还是不会放弃。”

    “嗯,一语中的。”

    “你今年打算咋撑啊?”

    “还像去年一样找项目呗。利用各种关系结交能给我项目的人,只要能给我一个项目,给他舔脚趾头我都干。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瞧不起我,上次跟我单位书记吃饭,书记对我说‘你别看现在人人敬重我,我刚上班的时候没人瞧得起我’跟着书记只是哈哈笑了笑,往下啥话都没说。人家看得就非常透,你啥也不是的时候肯定没人瞧得起你……”

    接着冷瞬又说到他现在认识能给他项目的人已经很多了,只是都没真正给他活儿,他也知道那些人尽管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其实心里没把他当回事。

    “哪怕他们拿我当猴耍,耍我一次两次,或者更多次,总有于心不忍的那一天吧?咱是伸手管人家要饭的,要饭就别在乎别人对咱咋看了,不管他心里瞧没瞧得起我,我先把他的业余时间给占了,只要频繁交往,就有要到活儿的希望。”

    “嗯。”凌风面带微笑认真的听。

    冷瞬干了一杯啤酒继续说:“比方说我想通过某个人要项目,他心里不愿意把项目给我,肯定会有很多借口,但他除了工作或某些应酬的时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是很少的,我就占他那段时间,让他不得不时常想到我,只要想到我一次,心里就会挣扎一次,说不定哪次就能改变他从前心里打定的主意。就像追某个女该一样,她每天都要上班吧?在她上班的时间谁都追不成,但你只要长期占用她午饭和晚饭这两个黄金时间,她就没有时间考虑别人,就算她开始不想跟你,但只要她肯频繁跟你出去吃饭,必然会时常想起你,你追到她的概率就会一点一点的提高……”

第1021章 就差钱

    既然上一章提到了冷瞬,作者想到应该把冷瞬和陆萍的故事在此章中做个了结。因为这本书的主人公是凌风,故事还得围绕着主人公为视角去写,而冷瞬和陆萍后期发生的感情纠葛并不涉及到凌风,凌风后期就很少再见过陆萍了,所以作者要在此章用“流水账”的形式把这个爱情故事写完整。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冷瞬和陆萍吵吵闹闹一共处了两年多,分手的那天晚上,冷瞬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去找凌风。

    “谁打的啊?”凌风惊诧地问。

    冷瞬笑笑说:“自己用酒瓶子砸的,跟你当初一样,砸了三个酒瓶子。”

    “有啥想不开的啊?”

    “我跟陆萍提出分手,她不同意,我就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一酒瓶子,问她分手行不行,她说不行,我又往脑袋上砸了一个,接着问她分手行不行,她还说不行,我又砸了第三个,她哭着说‘你别砸了,我同意还不行吗?’我转身就走了,到医院缝了五针就来找你散散心。”冷瞬边叙述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用酒瓶子砸脑袋的动作。

    “在哪砸的呀?”

    “在大亮家。”

    “屋里就你俩吗?”

    “嗯,大亮不在家,我有大亮家的钥匙。陆萍知道我一直在大亮家住,就在大亮家门口一直等到我回来。”

    “你这是一时冲动,还是早就打算好跟她分手了?”

    “我时在受不了了,早就想好了,在大亮家门口见到她时我就想到大亮家屋里有一堆酒瓶子,我便把她领进了屋,只问她一句分手行不行,她了一句不行,我就开始往脑袋上砸……我心里想的是她如果始终说不行,我会一直砸到死。”

    凌风笑了笑说:“酒瓶子往脑瓜盖上砸是砸不死人的,你咋不往后脑勺和太阳穴上砸呢?”

    此事过后,凌风得知冷瞬和陆萍还没彻底断,冷瞬之后又答应陆萍分手后还做朋友。冷瞬

    还对陆萍说过“只要咱俩一个星期不吵架,我就跟你合好”,可从没做到一个星期不吵架的时候。

    之后陆萍也经常给凌风打电话,问最近有没有见过冷瞬。凌风担心再跟陆萍扯上说不清的关系,除了简单的回答一句“我都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了”,再多一句话也不想说,最多也是被迫敷衍一句“不知道”“他很少对我提起你”“嗯,行”……

    就这样凌风与陆萍通话一直很少超过半分钟,后来有一天,陆萍在电话中对凌风威胁说:“你要是不告诉我冷瞬在哪,就别怪我找几个老爷们揍你了!”

    这是威胁,而且是极其蔑视的威胁,凌风当时脑袋一热冷笑着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呵,艹,我等着!”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许久,凌风也逐渐冷静下来,并不忌恨陆萍的威胁,反而产生了无法言表的同情……

    他知道陆萍对冷瞬已经黔驴技穷了,哭闹、割腕、“得绝症”等等一些极端的计量全都用过了。凌风估计冷瞬一直躲着她,她通过康亮广、赵磊和自己等一些冷瞬最亲近的朋友都无法与冷瞬取得联系,也实在没办法了,又不敢这样威胁康亮广和赵磊,只能威胁自己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事后凌风对冷瞬说了这件事,冷瞬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说:“她也这么威胁过我。上次她就说要找你个老爷们揍我,我说‘你随便’,然后她真的找了几个老爷们摆了个局要跟我谈谈,问我敢不敢去。我说‘有啥不敢的?’揣着一把刀我就去了。走进饭店之后,我看到陆萍身旁坐着四五个老爷们,她看我一来就挨排给我介绍,我拱了拱手说‘四海之内皆兄弟’,然后就有个人问我‘听说你这个人挺倔的?’我把刀拿了出了,扔在了桌子上说‘是挺倔的,你们要是看不过去就用这把刀捅死我’,我看半天没人再吱声就说‘没人敢捅吧?哪咱就后会有期吧!’说完我把刀揣起来就走了。”

    “陆萍在哪儿找了那几个老爷们的?那几个老爷们为啥会管你俩这些滥事呢?陆萍跟他们是啥关系啊?”凌风问出了一连串的疑惑。

    “我管她跟他们啥关系呢?反正陆萍早就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想知道她跟那几个人是啥关系。”

    这一次冷瞬也没有彻底的跟陆萍断绝关系,直到冷瞬后期意识到跟陆萍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果跟她就这么藕断丝连,没办法开始另一段爱情,说白了就是陆萍已经成为了他“泡妞”的障碍。

    十多年后,冷瞬在酒桌上对凌风叙述了他与陆萍彻底断绝来往的全过程……

    “你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冷瞬当时很冷漠的问陆萍。

    “不行。”陆萍坚决地说。

    “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我知道。”

    “咱俩是不是早就分手了?是不是都答应过互不干扰对方的生话才做朋友的?”

    “是的。”

    “你也知道咱俩已经不可能了,还缠着我干啥,非要这样折磨我吗?”

    “我心里不平衡。”

    冷瞬在对凌风叙述这段对白时,当冷瞬提到陆萍说出那句“我心里不平衡”时,凌风心里特别悲凉。他能体会到陆萍当时是在万念俱灰的心境下说出这句话的,陆萍心里必然是确定用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把冷瞬的心夺回来了,冷瞬对她已没有感情了,连最起码的同情、怜悯都没有了,就算是自己真的死了,冷瞬还是该怎么活着还怎么活着,自己在冷瞬眼中就是瘟疫、禽流感……

    “差钱儿还是差事儿?”

    在冷瞬高声质问下,陆萍却没吱声。

    “不差事儿吧?”

    冷瞬追问,陆萍还是沉默。

    “那就是差钱儿呗?”

    当对陆萍提到“差钱儿”时,陆萍依然不说话,冷瞬就知道陆萍是默认了,然后他转身就走了,第二天给陆萍拿了两千块钱问:“现在不差钱儿了吧?”

第1022章工资

    “陆萍把钱收下了?”凌风听冷瞬叙述到此插言问。

    冷瞬笑了笑说:“肯定得收啊!其实当女人说到心里不平衡时,她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只是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己。既然她知道我对她已经不可能再有感情了,她怎么才能得到心理平衡呢?唯有一个字,‘钱’!”

    凌风想到那时候自己一个月才挣五百,两千块钱是自己四个月的工资,便对冷瞬说:“其实你那时表面上看是对陆萍没感情,但心里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也不会拿出两千块钱给她。”

    “我也不敢再对她表现出有感情啊!有一点感情她就会认为跟我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死心,这样坑了我,也害了她。你说得对,如果我对她没有半点感情,是不会拿出两千块钱给她的,其实分手没那么复杂,大多数女人是可以接受分手的,但都接受不了男人先跟她提出分手,她的自尊心承受不了,所以想分手得让她提出来,你不能说。”

    “咋让她提出分手啊?”凌风问。

    “做她不喜欢让你做的事儿呗。比如说,她爱干净,你就天天埋了巴汰的,她讨厌啥人你就做讨啥人,甚至装缺心眼儿,装疯卖傻,再不行就翻垃圾箱找东西吃,或者在大街上满地打滚,她心里不得寻思这人不是虎吗?这要是结婚了,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得愁死吗?时间长了,不等你提,她自然而然就跟你提出分手了。”

    ……

    冷瞬与陆萍断绝联系后,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本性,换言之就是到处“泡妞”。凌风知道一个冷瞬泡过的妞,是师范学校学英语的女孩,冷瞬当时给她写了一封情书,然后用金山译霸翻译成英文寄给了她。

    “没想到你的英语也学的这么好啊!”那个女孩与冷瞬约会时说。

    “扔多少年了,有些生疏了。”冷瞬谦逊地说。

    没过多久,冷瞬就把那个女孩给干了,就她学校的宿舍里。那天晚上,宿舍里还有四五个女生在睡觉,床“吱嘎吱嘎”的响,其他女生应该听得清清楚楚,但都见怪不怪了。其实那个女孩也只是冷瞬在此期间拿下的其中一个,那时凌风知道冷瞬基本上几天换一个,总去宾馆开房,其中有一个后来冷瞬真正爱上的女孩,并与

    她处了三年多,最后还是没能终成眷属…

    那人女孩叫任若诗,是冷瞬在看网吧时认识的,刚认识时冷瞬和陆萍还没有断利索。据冷瞬说,他刚认识任若诗时并没有太拿她当回事,只是看她长得漂亮就找机会与她搭讪,潜意识中只把她当成众多“备胎”中的一个目标。

    冷瞬与陆萍断绝来往后,任若诗主动给冷瞬打了几次电话,两人约会后有了深入的了解,都知道从前相互喜欢着彼此,而且两人的性格、想法都别特接近,不用多说话就明白对方心里想些什么。

    凌风只见过任若诗一次。那天下午,冷瞬提前往凌风家打了一个电话问:“你啥班啊?”

    “晚上零点。”

    “我和赵磊马上去你家找你。”

    “行。”

    于是冷瞬就把任若诗领到他家来了,同行的还有赵磊新处的对象。

    任若诗长得确实很漂亮,很像周星驰演的《功夫》里那个不会说话女主角,话不多,也很少笑,气质冷傲、独立,显得很有个性,具体什么性格,凌风也不了解。

    冷瞬和赵磊领着女朋友去凌风家也只不过就是兜里都没钱了,没地方可去,到他家来消磨时间,而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打扑克。在打扑克期间,任若诗接了一个电话,凌风能隐约的听到手机中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具体说了什么,还是听不清,只能通过任若诗的回应猜出如下对话:

    “你在哪呢?”

    “在朋友家。”

    “跟谁呀?”

    “你不认识。”

    “改天你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改天再说吧。”

    “晚上有时间吗?”

    “晚上我有饭局。”

    “那明天呢?”

    “不知道。”

    “那你晚上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嗯。”

    “拜拜。”

    “拜拜。”

    ……

    凌风能听得出任若诗跟这个打电话的人关系不一般,但冷瞬却无动于衷,像是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事后凌风问冷瞬:“给任若诗打电话的人是谁呀?”

    “不知道。”

    “我看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嗯,我也知道。”

    “那你咋不把这事儿整明白呢?”

    “没必要整明白。她要是想告诉我,不用问,她自己自然会主动说,不想让我知道,问了也没用。”

    “那你这不是在充当人家的‘备胎’吗?”

    “当‘备胎’就当‘备胎’呗,反正我也没闲着。”

    凌风听得出冷瞬的言外之意是说,他在给人家当‘备胎’的同时,也在跟别的女人上床,便玩笑般的说一句:“你道德有问题,我真是交友不慎啊!”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冷瞬笑着反唇相讥。

    ……

    任若诗主动对冷瞬说了与那个人的关系是在冷瞬把她拿下之后,任若诗光着身子躺在冷瞬的怀里柔声说:“其实我有对象。”

    “我早就知道。”

    “那你咋一直不问呢?”

    “你也知道我的里肯定有数,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去问呢?”

    于是冷瞬从那天起就彻底明白了任若诗的不得已……

    任若诗的父亲是个小包工头,得在开发商手中接到活才能保证长期有活干。与她父亲长期合作的那个开发商有个儿子,在任若诗主动给冷瞬打电话之前,她爸就极力促成了任若诗跟那个开发商的儿子搞上了对象,但任若诗是为了她爸答应的,心里并不喜欢那个开发商的儿子,也知道一旦分手,她爸就意味着失业。她在与那个开发商的儿子搞对像之前就默默喜欢上了冷瞬,由于心里厌烦那开发商的儿子又不得不与其继续处对象,便主动给冷瞬打了电话。

    凌风最初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以为里面的剧情都是编出来的,直到冷瞬对自己讲了这段故事后才相信现实中真有这样矛盾的事。

第1023章 三年的“备胎”

    “你打算怎么办?”凌风听完冷瞬的叙述问。

    “我现在已经从心里往外爱上她了,但她为了她爸不能跟那小子分手,我有啥办法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前前后后走了三年,也看了三年,也就是说这种“三角恋”的关系也维持了三年。纸肯定是保不住火的,时间长了那个开发商的儿子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早就给他戴上了翡翠色的帽子,但他肯定也是爱任若诗爱得太深,竟然没有选择分手,而是给冷瞬打电话威胁说:“你以后别再跟任若诗联系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再骚扰她,咱就走着瞧!”

    冷瞬是混子出身,哪惧这样小儿科的威胁,马上就说:“你别走着瞧了,告诉我你是哪个单位的,我去找你!要不你约个地方,谁不敢去谁是儿子!”

    冷瞬就用这一句话把对方镇住了,电话的另一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跟着就盲音了。

    那小子尽管没威胁住冷瞬,但也没有气馁,跟着任若诗她爸和她姐就分别找冷瞬谈话,意思就是让他别在跟任若诗来往了。任若诗她爸是先来跟冷瞬谈的,但没谈拢,两人不欢而散。她姐又来谈的时候冷瞬当天特别愤懑,过后找凌风发泄说:“她爸和她姐都特么的是势利小人!我真想拿钱把那个老叉灯和她姐砸死!”

    冷瞬虽然这样说,但这两次谈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从此后冷瞬便不再主动给任若诗打电话了。尽管冷瞬没把任若诗她爸和她姐当回事儿,但也担心会给任若诗带来麻烦,倒是任若诗方便的时候总给冷瞬打电话,见面后自然也少不了找地方开房。

    任若诗在与那小子结婚前最后一次给冷瞬打电话时,冷瞬正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在宾馆开房。冷瞬刚接手机就被身边的女孩抢了过去,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喊:“你谁呀?干啥给我老公打电话呀?”

    冷瞬没等她喊完就抢回了手机,但听筒里已经盲音

    了。冷瞬什么说也没说,坐在床边默默地抽着烟。他真想给身边这个女孩两个大嘴巴子,又怕她下次不让自己干了,于是忍了……

    再次与任若诗见面时冷瞬已经36岁了。在见面之前的几个月,冷瞬曾在与凌风单独喝酒的时候说:“我现在就想见任若诗一面,一直不知道她现在的电话号码。前几天,我看到一家新开的餐馆名字叫‘1314’,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跳出来似的。任若诗从前对我说过,即便注定和我不能在一起,也会一生一世爱着我,将来如果开个餐馆,名字就叫‘1314’。我当时在那家餐馆门口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也没能走进去,我想见到她,也怕再见到她……”

    “用不用我替你看看是不是她开的。”凌风问了句。

    冷瞬又犹豫了良久说:“不用了,就当是她开的吧。”

    凌风心里觉得冷瞬是不该见她,因为冷瞬有老婆,而任若诗也有自己的家庭。令凌风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冷瞬就离婚了,更意外的是任若诗一直存着冷瞬的手机号码,是她主动给冷瞬打的电话……

    那个叫“1314”的餐馆不是任若诗开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那时是在一个建筑公司当制图员,有些业务上的事向冷瞬咨询一下。

    其实谁都看得出“咨询”是假,想得知冷瞬的近况才是真。在电话里,冷瞬得知任若诗也离婚了,两个孩子都判给了她。两个离了婚的旧情人,相互得知了这样的近况后是必然要见面的。那天晚上,任若诗开着一辆40多万的奥迪a6,冷瞬开着他那辆20多万的车,两人约到一个地方见了一面。

    任若诗胖了许多,但仍旧风韵犹存,在颜值上还是能让男人产生生理**的。按理说两人都离婚了,就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算不成眷属,也该顺理成章的“搭伙”过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该不该成眷属,可更令凌风没想到的是两人见面后只草草的说了几句话,都没在一起吃一顿饭就各自开车离去了,之后也没再见过面。

    冷瞬后来对凌风叙述这次会面的时候说得很简单,只说下车以后两人就相互询问了一下近况,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什么就告别了。凌风知道冷瞬之所以说得那样轻描淡写,是因为他放下了,也估计任若诗在这次会面之后,心里也不再会说那句“即便注定和你不能在一起,我也会一生一世爱着你”了……

    在轧钢二厂除了听说这几起令人心情沉重的“工亡”传闻,凌风还认识了两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新工友……

    凌风被分配的岗位叫“甩钢工”。钢条从最末端架轧机出来的时候,便到了厂房外的冷床,成了建筑用的钢筋。冷床的前端站一个人,拿着一把一米长的大铁钳子,负责用钳子抓住钢筋的尾部,这个工种叫“抓尾工”。冷床的末端也站着一个人,手里同样拿着一把半身高的大铁钳子,负责用钳子抓住钢筋的头部,与“抓尾工”配合将钢筋横向甩到冷床的另一侧,这个工种就“甩钢工”。

    甩钢工干一小时二十分钟的活儿可以休息两小时四十分钟,也就是三个人换岗倒着干。虽然“甩钢”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但需要腰劲,腰没劲会站不稳,钢筋也甩不过去。

    与凌风同岗的两个工友教凌风甩钢的时候换班站在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三个人总是有说有笑,凌风也逐渐跟这两个人建立起了友情。

    两个同岗工友一个叫郭永贵,另一个叫石玉林,两个人都复员军人被分配到x钢的。那时x钢对外早就不招正式工了,与凌风年龄相仿的在编人员大多都是退伍兵。

    郭永贵长得很精神,眼睛很大,脸型特别像九十年代的港片明星张智霖,和张智霖一样,笑的时候也有两个酒窝。令凌风决定跟他深入交往最初是因为他唱歌唱得好听,在岗上甩钢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大声唱一段,闲岗的时候总是给凌风讲点在部队和单位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你不说我哪知道啊?”

第1024章同岗工友

    “过去干咱这活儿的,有个叫‘钱大炮’的,现在调储运厂去了,我给你讲讲他的事儿能把你逗死……哈哈哈哈……”郭永贵讲故事的时候总是刚起个头就笑一会。

    “你别自己先笑了,快讲吧!”凌风的好奇心还是一如既往的被郭永贵抓住。

    “你知道‘钱大炮’这个外号是咋来的吗?”

    凌风听到此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虽然他早就在烧结二厂的时候知道男人间所讲的“有意思”的事情大多都离不开那两个名词和一个动词的那点事儿,但他过去从来没有从心往外笑过,也认为这样的荤段子太低俗,可郭永贵所讲的极其富有画面感,让人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人把那玩意掏出来,让人用游标卡尺卡量的场景。

    郭永贵的家在外地,在单位的宿舍住宿。凌风自从觉得郭永贵能给他带来快乐后就经常到宿舍找他聊天,郭永贵也常去凌风家,两人总在一起学歌,算是有个共同的爱好。同样是一个岗位的同龄人,凌风对石玉林的感情就差一层,尽管石玉林的颜值与凌风和郭永贵不分伯仲,平时在岗的时候也总是有说有笑,但一次石玉林无意间对凌风讲了一件事情让凌风本能地对他产生了戒备……

    石玉林的家也在外地,退伍之后就在本地找了个对象,并和他对象一起住在他未来的岳父家。他对象有个闺蜜,石玉林却一直瞒着他对象跟她的闺蜜勾搭成奸。他对凌风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说,他对象在厨房做饭时,他和她闺蜜还趁机在客厅做过那种伤风败俗之事,并且带着自豪的神色把全过程讲得特别详细。

    凌风虽然假意地笑笑,心里却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可笑。首先凌风认为他对象在厨房做饭,石玉林却跟她的闺蜜在客厅干那种事情不符合逻辑,因为太冒险,石玉林不可能会干出那样的傻事,但可以确定的是石玉林跟他对象的闺蜜是“炮友”关系,说明此人三观不正。抛开他是否真正爱他对象不论,单说他住在人家、吃人家的,还在背地里跟人家的闺蜜做出那种事,良心上能过得去吗?而且把这种事当成骄傲对外人讲,这种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对自己的女朋友都忘恩负义

    ,对朋友又如何呢?

    凌风在第二轧钢厂工作不久还经历过一件前所未闻的事情,他第一次见识了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人。

    那个人是机修厂的,总和几个人在冷床附近修车,空闲时就到冷床与石玉林和郭永贵搭讪,显然跟他俩早就认识。此人将近30岁,长得有点像老版电视剧《水浒》传中的高衙内,也有点像臧天朔,下文中称呼此人叫高同志吧!

    凌风刚见到高同志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只觉得他有点娘娘腔,但没往他的性取向上怀疑。没过几天,高同志就要请郭永贵和石玉林吃饭,并让郭永贵把凌风也叫上。

    “志哥为啥要请咱仨吃饭啊?”凌风还是本能地问了郭永贵一句。

    “志哥从前也是在社会上混的,想跟咱们交朋友呗。”郭永贵解释说。

    “他过去混得好使吗?”

    “听他自己说从前带过很多小弟,白天上班,晚上就给几家歌厅舞厅看场子,社会上认识的人不少,到哪去都挺有面子的。”

    “他是不是想让咱当他的小弟啊?”

    “他现在早不混了,只是想跟咱几个交朋友。”

    “哦。”

    ……

    听了郭永贵简单的介绍后,凌风对高同志产生了好奇,也许在潜意识中还有崇敬社会大哥的倾向,想了解高同志过去那些带小弟、看场子的经历。虽然不想混社会,但了解这些的人至少可以丰富一些阅历。

    只不过是一顿饭,赴宴的人还有郭永贵和石玉林,就算高同志有什么别的目的,只要自己拒绝,他又能怎样呢?

    当晚凌风便以这样的想法跟着郭永贵和石玉林在一家烧烤店见到了高同志。高同志很大方,点的烧烤大概在200元左右。席间高同志在郭永贵和石玉林这两个忠实粉丝的“戴高乐”之下,始终保持着大哥范儿,跟这三个年龄差距将近10岁的小兄弟谈笑风生。

    在凌

    风看来,他的气场要强过康亮广,毕竟康亮广只是学生时代当过大哥,而高同志是混过社会的。凌风也从中近一步了解到高同志从前也是复员军人,在部队就是汽车维修兵,复员之后分配到了x钢,在工作之于做过歌手、当过打手,后来又带小弟成为了江湖上能立得住的大哥,疯狂过、摇滚过、拘留过,但如今已洗手多年了……

    “志哥,那你为啥洗手了呢?”凌风潜移默化的也变成了高同志了粉丝,像个记者一样问。

    “社会也不是那么容易混的,经常要跟别人玩命,折(she第二声)一次都不行。我岁数大了,厌倦了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生活,但我现在到哪去,过去认识我的那些人还是挺给我面子的。”高同志感慨地说。

    酒席散场的时候大约是半夜11点多,高同志是骑摩托车来的。

    “小凌,你家住哪啊?”高同志出了饭店门口随口问凌风。

    “在xx西胡同。”

    “那我送你回家吧!咱俩家正好顺路。”

    “行。”凌风答应了一声。

    “我给你俩打个车走吧!”高同志又转而对郭永贵和石玉林寒暄一番。

    “不用了志哥,我俩自己打车就行!”

    看到郭永贵和石玉林打车离去,高同志便对凌风说:“你今晚别回家了,我去租几张黄碟,再买点熟食和啤酒去我家,咱俩边喝边看黄碟。”

    自从疏远了康亮广,凌风就很少再看过黄碟,他心里是特别想看的,但除了康亮广家就没别的途径再看了。有时上网吧特意找,但始终搜不到,还去过五块钱一宿的录像厅熬过通宵,但除了上身露点的三级片,没有再看过无码的a级片,如今听说这位志哥家有影碟机便春心荡漾起来。

    “嫂子没在家啊?”凌风笑着问。

    “她回娘家了。”

    “行吧!但别买熟食了和啤酒了,都喝得差不多了。”凌风想替这位慷慨的志哥省钱。

第1025章多没意思

    “干看碟多没意思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跟我走,随我安排就得了!”高同志看凌风答应下来喜出望外地说。

    ……

    凌风坐在高同志那台一万多块钱的大野狼牌摩托车的后坐上去了一家影碟机厅,租了五张黄碟。知道了哪家影碟厅有黄碟可租,凌风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因为过去只知道那天和冷瞬半夜去的那家影碟厅能租到黄碟,但那家的黄碟都看过好几遍了,这次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混到什么程度能混到这些财产呢?肯定不是没名气的小人物能做到的,能混到这个程度为啥白天还在单位修车挣那点小钱呢?是不是他早就觉得混社会虽然来钱快,但不长远,最终必然要退出江湖呢?

    这些疑问并没有在凌风的头脑里停留太长时间,便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睡袍的高同志打断了。他递给凌风一件说:“把睡衣换上吧,穿这个躺着舒服。”

    “这是嫂子穿的吧?”凌风没有伸手接,愣了一下问。

    “不是,我刚买的,没人穿过,你就放心穿吧!”高同志笑着强调说。

    凌风没有穿过睡袍,也没有听说过哪个老爷们穿着睡袍睡觉的,更不曾想到高志成为什么会再买一件睡袍留给客人穿,但他发现高同志家的拖鞋是日本式的木屐,就想到电视里的日本人在家呆着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打扮,再看到他家电视机前没有沙发和茶几,只有一张说不上什么材料的边长大约两米的正形垫子铺在地上,便认为高同志就想体验日式风格的生活。

    睡袍长度过膝,没有扣子,腰间有个带子能把敞开的睡袍系在一起。

    “你家客厅没有沙发茶几啊?”凌风系上了带子后,不知往哪坐,随口问了一句。

    “坐着哪有躺着舒服啊?”高志成说完随即又拿来了两个枕头放在了垫子上,对凌风说:“咱俩躺下看,有感觉。”

    凌风将枕头立在了墙根上,后背靠着枕头半卧在垫子

    上。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他有意无意要与身边的这位志哥保持半米远的距离。当令人窒息的镜头播放到二十分钟以后,高同志就开始试探性的对凌风摸摸索索了。

    “干啥呀?”凌风条件反射般的抓住了他的手质问。

    “我看你硬没硬……”高同志先是有些慌乱,然后娇滴滴地说。

    若不是高同志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娘娘腔,凌风还以为高同志只是像随便闹着玩一样摸他那部位一下。他已隐约地井觉到高同志不正常,但又不想跟此人彻底翻脸,压着火,玩笑般地说:“你看这个不硬啊?不硬说明不正常。”

    “那让我看你硬了之后有多粗呗?”高同志像个荡妇一样银笑着,另一只手又要往凌风那个部位摸。

    完全确定高同志是同性恋的凌风心头怒火已抑制不住了,眼中已显露出杀机,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抓住高同志再次伸过来的手腕,厉声呵斥:“你把手拿开!”

    随即凌风又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立在垫子一边的空酒瓶子,幻想着高同志的手如果还要继续往自己那个部位摸,就随手一酒瓶子压向他的脑袋。

    高同志这次的笑不那么银荡了,两只手也乖乖地拿开。

    “我不习惯让别人碰。”看到高同志妥协了,凌风放松了要打架时的戒备,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但心里觉得你身边这位高同志特别恶心。

    第二天上班凌风就问郭永贵:“你不觉得高同志有问题吗?”

    “啥问题呀?”郭永贵像是明白凌风在问什么,笑呵呵地反问。

    “你是不是在明知故问?”凌风认为郭永贵明知道高同志是同性恋,却不提前告诉自己心里有点生气。

    “咋明知故问了?”郭永贵依旧笑着问。

    凌风已判断不出郭永贵此时的笑是他的习惯,还是已经猜到昨晚在高同志家自己差点被人侵犯,于是气恼地

    说:“你之前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吗?”

    “不能是同性恋吧?他就是有点娘娘腔。听说以前不这样,后来看场子时跟人打架,让人把一个懒子给踢碎了就变成这样了,他以前的媳妇是xx局的,后来跟他离了。”郭永贵轻描淡写的说。

    高同志是离婚的?那么昨晚穿过的那件睡袍就肯定不是他媳妇的了,那是给谁准备的呢?昨晚自己是在那个垫子上躲过了劫,又有多少个和自己一样的小伙被他用这种套路引诱到家中,最终没能逃过这一劫呢?我凌某人如今怎么都能忍得了这样的耻辱呢?

    凌风想到此又后悔昨晚就该故意激怒他,然后给他两酒瓶子出出心头这口气。

    “你咋知道这么多的?”凌风平静下来继续问。

    “肯定是有人告诉我呀!”

    郭永贵语气没变,似乎没察觉到凌风脸上的不快,依然笑呵呵地答,又似乎装作没察觉到一样。这一点也是凌风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看似没什么心机的郭永贵城府在自己之上。

    之后高同志还是总请郭永贵和石玉林吃饭,也让郭永贵带上凌风,但凌风从来没再去过,甚至看到高同志带着那种贱笑向他们迎面走来时,凌风像不认识一样将视线转到一边。

    没过多久便让凌风看出高同志请郭永贵和石玉林吃饭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因为有一天早晨上班不久,高同志便给石玉林买了一屉包子送了过去,并当着郭永贵和凌风的面对石玉林含情脉脉地说:“昨天咱俩都睡得太晚了,你早晨不愿意起来,没吃上饭,我特意给你买了一屉包子。”

    那中含情脉脉和轻柔的语调就像是要亲自喂石玉林吃一样。石玉林接过那袋用方便袋装着的包子,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郭永贵和凌风,发现这两个同岗的工友并没有嘲笑讥讽他的意思,便接过包子到一边去吃了,高同志也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后。

    事后凌风私下问郭永贵:“高同志给石玉林送包子,为啥没给你送呢?”

第1026章你拿我当成啥?

    郭永贵笑着说:“昨天晚上,高同志请我和玉林喝酒,喝完酒之后,玉林跟高同志去他家住了,我就回宿舍了。”

    往下的话郭永贵没再说,但凌风能猜得出石玉林昨晚在高同志家中的遭遇和自己是相同的,不同的是自己半中途跑了,没让高同志碰到要害部位,而石玉林却住了一宿,并而晚上睡得很晚……

    之后高同志就没再请过郭永贵吃饭,凌风也明白高同志已经没必要再找多余的人吃饭了,因为两个人吃饭总比三个人吃饭显得浪漫一点,换句话说郭永贵已经在高同志心目中失去利用价值了。又过了一半小月后,高同志神色凝重地给石玉林送了一封信,一句话也没说又迈着怆然的脚步离去,留给正在甩钢的凌风一个哀怨的背影 。

    石玉林正要打开信,被身边的郭永贵抢了过去,郭永贵抢到了信便大笑着跑出了老远,石玉林追了几步没有继续追,所以郭永贵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看完了那封信。凌风看到郭永贵看信的时候一直大笑不止,也特别想知道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但他正在岗上甩钢身不由己。

    郭永贵看完了信大笑着走了回来,把信还给了石玉林说:“志哥的文笔太好了,这信写得太感人了,你这次是把他的心伤透了。”

    石玉林并没有对郭永贵揭穿自己的**表示强烈的抗议,而是像平时开玩笑一样用尴尬的笑容掩饰着心里的尴尬,又打开了信看了一遍。

    “写的啥呀?让我看看呗?”还在甩钢的凌风抑制不住好奇心焦急地喊。

    “看啥看!”石玉林赧然地笑着,却佯装愤怒地把信团成团扔到了凌风面前那一排通红的钢筋上。

    石玉林是打算扔到钢筋上烧掉的,其实那个封信在泛着火光的钢筋上被烧成灰烬也只需要不到一秒,但信是团成团的,增加了燃烧时间,加上凌风手疾,不到半秒就用手里的铁钳子夹住了那个烧了一半的纸团,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将纸团上的火抓灭,马上把手里的

    铁钳子递给了一旁的郭永贵说:“你先帮我甩几根,我看看写的啥。”于是便拿着那个烧了一半的纸团跑开了。

    这次石玉林没有追,用无可奈何的笑容诠释了一个堂堂东北人人的性格——“爱咋咋地!”

    高同志的文笔确实很好,烧了一半的信纸上残留着娟秀而工整的字迹——

    玉林:

    难道你不知道我真的好伤心吗?我已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了,但我却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就不理我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就算你恨心抛下我,你也欠我一个解释!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错在哪儿,我可以改,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让我苦苦地折磨我自己呀?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为你……

    凌风看到此笑了好几次,却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高同志确实是真的真的真的动了情,真情是不该被人嘲笑的。

    当时的凌风还知道同性恋究竟怎么“恋”,后来通过一些媒介知道“菊花”“小攻”“小受”说得是什么意思了,虽然觉得这种“恋”很恶心,但也存在几分好奇。之后又看了百家讲坛的易中天《品三国》和王立群的《读史记》,就习惯剖析很多往事的逻辑性或隐藏在史料背后的故事……

    总之不管历史真相如何,凌风第一次听“菊花残满地伤”这句歌词时,就不由想到石玉林那看似完美的屁股。也是第一次听到“告诉我心要痛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再牵我的手,你知不知道思念的背后,埋藏多少无法割舍的哀愁”这几句歌词的时候,眼前就立刻浮现出高同志递给石玉林那封信后转身离去时的背影……

    十多年后的一天早晨,凌风在一家饭店又碰到了高同志,坐在高同志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凌风还是装做不认识地往里面走,路过高同志身边再次听到他那柔情以水的声音对那个小伙说:“你吃呀,给你点了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吃呢?”

    凌风瞥了一眼那个小伙,发现那个小伙苦着脸半天没吭声,之后又若有若无地

    嘟囔一句:“我没啥胃口。”

    凌风本能地联想到这个小伙很可能是前一天晚上被高同志用同样的手段给拿下了,早晨和高同志在此吃早餐的时候又开始后悔昨晚没管住自己的嘴,跟这位高大哥吃了顿饭,而后没克制住好奇心又跟高大哥回家去看毛片,最终稀里糊涂地让他把“菊花”摧残了。凌风也由此想到周杰伦唱的那首歌还是特别贴切此人内心的感受的: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凌风和郭永志的友谊也不长远,并而郭永志这个人改变了他交友的态度,他从此很少再轻易信任任何人。

    凌风在轧钢二厂工作半年后,轧钢二厂改造,成立了半连轧,原轧钢二厂的人员就要重新分配,凌风的被分配到半连轧生产线,郭永贵和石玉林都被调到了轧钢一厂。虽然分开了,但凌风和郭永贵的友谊没断,闲班时还是经常来往。不久后,郭永贵跟别人合伙兑了一家影碟厅,凌风也总去他的影碟厅看影碟。

    凌风想到这个影碟厅还可以对外租书,他每月节省下来的零花钱全都买书了,一共藏书五十多本,虽然都是盗版书,但累计也花了五百多。这五十多本藏书可以说是凌风精神世界的支柱,他把每本书都包上了书皮,写上了编号,用橡皮刻了个“凌风藏书”的印章,盖在每本书的最后一页。每次看书之前都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生怕把书弄脏。

    为了让郭永贵多挣点钱,也为了还在郭永贵影碟厅看影碟的人情,凌风一时脑头发热,主动把这些书全都拿到影碟厅让郭永贵对外出租,并告诉他租书的收入都是他的,自己一分钱不要,但千万不能把书弄坏、弄脏,郭永贵也欣然答应了。之后凌风再去影碟厅看碟时,总是查看一下自己的那些书,发现书一次比一次少,郭永贵说都租出去了。

    又过了几个月,郭永贵的那家影碟厅黄了,凌风到影碟厅拿回自己的书时,书架上只剩下了七本书。

    “那些书呢?”凌风还是心存一丝侥幸,认为都租出去并而都留了押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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