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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后我成了爷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小诸     上门后我成了爷txt下载     上门后我成了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07章最大的

    “行!”凌风强睁开困倦的眼睛,与他姐夫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

    之后又不知乔雅楠和她姐唠了些什么话,朦胧间听见她姐说:“这孩子咋整呢?四岁了还不会说话,哪个托儿所都不愿意看!昨天托儿所让我把孩子领走,钱都退回来了……”

    “沙洋西瓜看皮就能看……出来!沙洋西瓜比……水洋西瓜皮……厚,皮上有棱。明天你上……俺家,姐天给你留个最……大的,让你尝……尝。”乔雅楠的姐夫又把凌风的注意力引到他脸上。

    “行,那谢谢姐夫了。”

    “以后想吃西……瓜,就到姐夫家……来!”

    就这样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分别唠着不同的话题。喝到第二杯酒后,凌风又迷迷瞪瞪地听到她姐对乔雅楠说:“现在正是卖西瓜的旺季,就指着晚上出夜市正点钱,哪有空管孩子呀?我和你姐夫决定明天雇个保姆……”

    “姐,雇保姆得多些钱啊?别雇了,反正嫂子的摊位不上货的时候也用不着两人,我明天就去你家帮你看孩子得了!”乔雅楠随即说。

    “我其实也这么想过,但觉得那太委屈你了,心里实在过意不过去……”她姐兜了半天大圈子,才赧然地把预先的打算说了口。

    “没啥委屈的。你和我姐夫现在正是爬坡的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

    于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下班,凌风刚到家就听见电话响了。

    “我在我姐家呢!你过来陪我呗?”

    电话中的乔雅楠语气显得很迫切,凌风也知道自己到家就能听电话响,是因为乔雅楠之前可能每隔几分钟就往他家打一个电话。

    “嗯,我马上去!你姐家在哪住啊?”

    “在xx对面的胡同里,我在胡同口迎你!”乔雅楠欣喜若狂地说。

    ……

    乔雅楠领着她姐家的孩子在胡同口见到凌风便挎上了他的胳膊说:“

    以后我就得在我姐家住了,我姐和我姐夫早晨五点多就得走,午饭、晚饭都在外面吃。我自己跟孩子在这儿呆一天太没意思了,以后你闲班没啥事就上这来陪我呗?午饭、晚饭在这儿吃就行,这儿也有地方睡觉。”

    凌风听得出乔雅楠话外之音是在说:我就想让你能一刻不离的陪着我,哪怕是你早晨下班困了睡觉,只要能时刻守在我身旁,我心里就舒坦。

    “行。”凌风答应了一声。

    虽然他不确定跟乔雅楠能否最终走到一起,但也同样希望乔雅楠能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没有太高档次的语言交流,哪怕她看电视自己看书,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像长期自我封闭的人一样,时常感到孤独寂寞冷了……

    重复的生活仍在继续,六月份除了乔雅楠她姐家的孩子在门口玩时,被邻居家的大黄狗咬了,凌风出头处理了这件事情,或是日常生活琐琐碎碎的小事之外,没再发生过值得写进小说里的大事。单位也一样,除了邢建业请了两天假,凌风在这两天中为自己第一次能够独立配料而沾沾自喜之外,也没发生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临近月末,一件早有隐忧的事情又让凌风很堵心……

    ——邢建业拿着200块钱贿赂乔雅权,又被拒之门外了。

    虽然凌风早就有意让乔雅楠向她哥透漏过他这个未来的妹夫被调到配料室了,但乔雅权当时却除了沉默之外什么话都没说。凌风潜意识里是关注乔雅权月底是否会收这200块钱的,因为这关系到他能否在配料室立得住脚。

    “昨天晚上,我给你大舅哥送钱去了!他还是没要,连屋都没让我进,我也提你了,都没好使。”邢建业在配料室苦着脸对凌风说。

    “嗯,他咋说的啊?”虽然希望破灭了,但凌风也想知道乔雅权真正的态度。

    邢建业语调又恢复常态说:“他说碱度早就报上去了,他没办法。我给他钱,让他下个月再使使劲儿,他死活没要!”

    碱度早就报上去了,他没办法……

    是乔雅权坚决不要这钱,还是因为钱送晚了呢?

    “你咋不早点送这钱去呢?”凌风带着疑问问。

    “也怪我懒了,之前以为把你调动到地下室,碱度肯定能合格,就晚送了两天,谁知道碱度一下来又不合格了……”邢建业解释得有点支支吾吾。

    凌风能从这番话中听得出,邢建业肯定玩“花花肠子”了……

    ——邢建业早在六月初就知道段长会给他拨200块钱送礼,他本以为有凌风这层关系,碱度是必然合格的。碱度合格了,这200块就可以不用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他的腰包。

    “嗯。”凌风应了一声,没再把看透的玄机说破。

    “刚才,你没在屋的时候,我又让段长训够呛!段长虽然没训你,是因为你才来地下室一个月,另外还是看在你大舅哥情分上,但碱度连着两个月都不合格了,下个月再不合格,段长也肯定不会再给你大舅哥面子了,咱俩谁都不好干。咱说句实话吧!你能来地下室,也是看你大舅哥的面子,你看你能不能去找你大舅哥问问,看看他是啥态度,咱好心里有个底呗?”

    当时的凌风虽然能看透邢建业是想贪污那200块钱,但还不能看不破邢建业说这番话中还潜藏着另一个心眼儿……

    ——段长训他,他完全可以说钱送了,可乔雅权没要。既然凌风跟乔雅权有这层关系,乔雅权还是不收钱、不办事,那责任就不在他了,下一步怎么决定是段长的事,跟他就没关系了,他和段长也肯定不会再指望凌风这层关系了。

    但邢建业是看到碱度“判决书”下来才不得不送钱的,他也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再送礼肯定也无济于事了,只是为了澄清他没有贪这200块钱摆摆样子而己。他不敢对段长说乔雅权收了钱没办事,那样迟早会露馅;也不能说提前就把钱送去了,乔雅权没要,因为如果在“判决书”下来之前的几天就把钱送到位,他第二天不可能不向段长汇报。他想不出自圆其说的理由,只能对段长解释说,为某件不得不办的事情耽搁而把钱送晚了。虽然他因为揽下这个不得不揽的责任挨了段长一顿训,但他和段长都还指望靠凌风这层大舅哥与妹夫的关系,加上二百块钱为下个月的突破口。

第1008章残留的希望

    “行,我这两天就去问问他,但该送钱也得送,下个月月底,你提前几天把钱送去。”

    凌风尽管答应了邢建业,但并不打算真的去问,因为他知道乔雅权明知道未来的妹夫在配料室,却仍要固守原则,就算去问也没有用,反倒让自己更堵心。

    此时凌风也和邢建业一样不确定乔雅权是因为钱没提前送到位而保持清廉,还是骨子里就像他父亲那样刚正不阿。虽然乔雅权在凌风的印象中跟他父亲像是同一种人,但人不可貌相,毕竟还不够了解,况且乔雅权推脱的话没有说得那么绝然,凌风还是残留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

    三天后,邢建业在地下室等上一班下班的人刚走,就急切地问凌风:“你去找你大舅哥唠了吗?”

    尽管压根就没想找,也总得给邢建业一个答复啊!

    凌风犹豫了一下,伴着撒谎时涨红的脸说:“嗯,找了。”

    “他咋说的啊?”邢建业带这期许的激动问。

    “他说下个月看看情况再说。”凌风把三天前就打算好的答复说了出来。

    “呵呵,那我心里就有底了!”邢建业喜出望外地笑了。

    邢建业是心里有底了,但凌风可没底……他只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下个月月底看看情况再说。

    “你月底别忘了趁早把钱送去。”凌风强调一句,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一点指望。

    “那是肯定的!我这头你放心!”

    ……

    工资在七月初开了,凌风开了600多,比他在平台是多挣200多块钱。他本打算先拿出200给王占年送礼,然后每隔两个月再次给他送200。这样一算,每个月还是比平台看料口时多挣100多。但又一想,现在自己能否在配料室立住脚,并不取决于送不送礼,关键点是月底乔雅权肯不肯收邢建业送的钱。如果不能把“碱度”这道关攻克,那还不如回平台看料口省心呢!所以凌风也只能暂时打消给王

    占年送礼的念头,等到月底看看情况再说。

    他把400块钱交给了父亲,自己留了200零用。零用钱比过去多了100解决了很多问题,首先能请邢建业吃饭了,还了过去许诺过的人情。

    跟邢建业吃饭是很轻松的,凌风除了需要简单敷衍他几句关于乔雅权的话题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邢建业一个人在说,从天南扯到地北,像语速特别快的主持人一样“叭叭叭”的滔滔不绝。凌风除了能偶尔能像相声演员中的“捧哏”一样插一句“真的啊?”“你咋知道的?”“这么厉害吗?”“那你真行!”之外,就插不进去一句完整的话了。他开始还能听得出邢建行讲故事的逻辑,一两个故事讲完后,邢建业就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哪了,凌风也不需要认真听,只要看着他的眼睛跟着他一起笑就能把他哄得非常嗨皮。

    请邢建业吃饭花了40块钱左右,又恰逢冷瞬放暑假回来了。财大必然气粗,凌风也能大大方方地给冷瞬接风了。冷瞬不是外人,不用去饭店讲什么不必要的排场,凌风把冷瞬安排到乔雅楠她姐家,并约了赵磊一起来。

    本来凌风想过把康亮广也一同请来的,但请康亮广是必喝啤酒的,而且这三个人都特别能喝,没100块钱肯定下不来。他约赵磊并不是跟赵磊的关系比康亮广更近,而是因为赵磊目前跟他是同一阶层的人,不会挑他只买白酒不买啤酒的礼。

    自从冷瞬上学走了以后,凌风就不知道陆萍得了不治之症之后的故事了,但心里一直在用想象力把这个故事续写成一个完美的结局,可从冷瞬回来之后,凌风才了解到现实中的爱情故事总有让人始料不及的转折……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太多当时不觉得,日后随着阅历增长而追悔莫及的往事。例如凌风那次给冷瞬接风请了赵磊没请康亮广,当时没有想到康亮广日后必然会知道的,知道了以后心里会怎么想……

    此言一出,如果康亮广心里还会挑礼,那么这个人就不可交。如果康亮广去买啤酒,那就说明他敞亮,自己也不该觉得比他矮半头。)

    冷瞬和赵磊都是第一次跟乔雅楠见面,相互寒暄了一番,乔雅楠便接过凌

    风手里刚买的菜转身去厨房。

    “嫂子,我帮你打下手吧!”冷瞬跟在乔雅楠身后客气地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就行!我刚洗的葡萄,你们边吃边唠!我做饭快,一会就好!”

    乔雅楠热情地把冷瞬让进客厅里的沙发前便回到厨房。

    “你叫啥名啊?”赵磊对独自玩耍的孩子说。

    孩子愣愣地看着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告诉他:我有权保持缄默。

    “他还不会说话。”凌风解释说。

    “几岁了?”赵磊又问。

    “四岁了。”

    “四岁了还不会说话?”赵磊惊奇地问。

    “嗯,说话晚。”凌风敷衍一句。

    “不是智商有问题吧?”赵磊不经过大脑的话又冒了出来。

    凌风紧忙把食指挡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式,又向厨房指了指。以此示意:孩子的小姨就在厨房做菜,能听见屋里的说话声,别乱说话。

    “陆萍的病咋样了?”凌风转而问冷瞬。

    “啥病啊?就是普通的风湿!被她骗了大半年,现在我都不愿勒(搭理)她!”冷瞬沉下脸抱怨说。

    “病历上面不是写着类风湿吗?”凌风差异地问,更愿意相信冷瞬弄错。

    “那是病历复印件,复印件造假太容易了!找一份别人的病历复印件,用一张写上自己名字的小纸条盖在复印件名字上,再把自己的照片盖在复印件的照片上,重新复印一份不就完事了吗?”

    “她上哪整别人的病历复印件啊?”凌风还是有些疑惑,继续刨根问底。

    “五一放假的时候,她说想回xx市跟她同学聚会,让我陪她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其中有个女生用筷子的时手指很僵硬,我就想到她得的才是类风湿,陆萍很可能管她借过病历复印件。”

第1009章 人得懂得相互撑面子

    “你就凭这点就确定那个女生得的是类风湿吗?你问过她吗?”

    “这还用问吗?自从陆萍得了类风湿后,我就开始天天上网查这种病症状和治疗办法。这都大半年了,没看出来她有啥异常,反倒看到了她同学有类风湿的症状。当时我俩心情都挺好,不想当着她同学面揭穿她,心里知道咋回事就得了!”

    “你有没有想过,陆萍既然是拿那个同学的病历复印件伪造了一份,她怎么可能会领你去参加同学会呢?不怕你见到那个同学会露馅吗?”总看小说的人是习惯用推理方式思考问题的,凌风再次说出了一个疑点。

    “陆萍是一个很虚荣的女人,她们同学都知道她过去被那个叫丁立国的甩过,她可能当时觉得身边的人都因此事瞧不起她,她心里一直憋着气。这口气怎么争回来?就得把我领去,向她那帮同学证明自己现在找到了一个比丁立国强百倍的人。”

    “都各奔东西那么长时间了,证明这个有啥用啊?”凌风掩饰不用心里的讥笑说。

    “可她不那么想啊!非钻那个牛角尖!另外她最初编造这个谎言的时候,肯定会担忧‘假病历’露馅,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她也知道迟早会水落石出,就没那么井惕了。有可能只是提前跟那个女生打好招呼,告诉她别在我面前提自己的病情;而陆萍向她借病历复印件的时候,那个女生还不太严重,看不出来有啥症状;大半年没见了,陆萍肯定没想到她的手指会有这样的变化。”冷瞬也用自己的臆断否定凌风的推理。

    “就算她伪造病历,不也是因为怕失去你吗?”凌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漏洞了,只能换一个角度替陆萍原这个场。

    冷瞬苦笑了一下说:“你不用再劝我了,你说的这些我全懂。正因为我一直像你这么想,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容忍到现在我还是我自己吗?”

    凌风沉默了,再也想不出能让冷瞬回心转意道理……

    是的,冷瞬那么聪明的人啥道理不懂啊?用得着别人给他讲道理吗?他肯定还是爱着陆萍的,但爱上陆萍这么复杂的女人真的太累了……

    冷瞬和陆萍的故事还能写成一部结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小说吗?

    尽管冷瞬是以放弃自己的本性来包容陆萍维持这份爱情的,但他骨子里的性格不可能因陆萍而改变,所以这段爱情的结局会是怎样的收场,关键看陆萍思想会不会改变……

    ……

    酒菜摆齐,四人落坐。喝酒的时候就不再提陆萍了,只要不提陆萍,冷瞬的心情就挺好,他更懂得这种场合该唠什么磕,话题始终围绕着他和凌风过去的感情,重点是向乔雅楠介绍凌风最后一学期在学校有多牛叉……

    “小凌上学时绝对是个风云人物,有一次为了替同学出气,跟校外的黑涉会干起来了……”

    “算不上黑涉会,就是一帮小混混。”凌风看着乔雅楠一笑说。尽管让他重新选择,他会置之不理那件闲事,但心里还是特别愿意让乔雅楠通过冷瞬的叙述,来了解到那段经历的。

    冷瞬从凌风的态度上猜出了他的心思,继续夸大情节说:“可啦倒吧!那个老大带了五六十个小弟,不算黑涉会算啥?当时小凌有一个同学,因为……小凌在他班级揍完内小子以后,内小子的老大天天领着一帮人在校门口堵小凌,后来小凌用砖头挨个把他们的脑袋都给‘开瓢’了!全干服了!”

    “没那么夸张,就‘开瓢’一个,还是那个到我们班教室装犊子的内小子,我一共揍了他两次,才把他打服。第一次……知道了内小子家住哪之后,我第二天晚上躲在他家门口的垃圾箱后面……”凌风又兴奋地把当时的剧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内小子也不是一般人,他是那人老大手下的堂主,也带几十号小弟!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古惑仔’里的山鸡!后来小凌……”冷瞬继续添枝加叶地讲。

    乔雅楠一直屏气凝神地听,有时惊讶地插一句“那你当时没害怕啊?”“你不怕他拿刀捅到你呀?”……最后笑着说:“上次你追内两小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你不是一个太老实的人,真没想到你上学时候还有这么多故事。”

    “追内两小子是咋回事儿呀?”冷瞬追问。

    乔雅楠想到上次是在公园里,被凌风裹x之后发现的事情,本能地羞红了脸。

    “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和雅楠在公园里溜达,有两小子用电棒晃我俩的脸,我就想揍他俩,没追上,让内俩小子跑了。”凌风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

    “两小叉崽子算啥?小凌跟社会老大没少‘单扣’过!当时跟‘盖天会’的老大‘单扣’时,那个老大带了五六十人,小凌就自己一个人站在一圈人中间,指着周围那帮人说‘今天是我跟你们老大单扣,如果有第二个人帮忙,我过后必挑断他的脚筋!’一句话把他们的震住了,谁都没敢上前伸手!而后小凌跟那个老大在学校门口打了半小时没分胜负,打累了就抽根烟歇一会,抽完烟接着‘壳’,最后两人的脑袋都打得跟血葫芦似的,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倒在地上。周围的那帮小弟眼看他们老大就要被掐得断气了,才把他俩拽开。那个老大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气后被身边的小弟搀了起来,走到小凌面前挑起大拇指说‘你行’,然后领着六十多人走了,小凌一下子就在学校出名了!”

    凌风美滋滋地在一旁听,时不时的看乔雅楠一眼,心里特别佩服冷瞬的想象力,能随意把这个故事的结局编造得即体面又生动。

    “来吧!喝酒吧!咱好汉就别提当年勇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磊耐不住性子说。

第1010章童年玩伴

    在冷瞬谈论凌风这段历史的时候,凌风也注意到赵磊一直沉着脸不发一言,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冷瞬夸张的叙述这个故事是为了在乔雅楠面前给凌风撑脸。或许他只认为冷瞬太能替凌风吹牛叉了,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打断这个话题的;或者他不相信这个小时候,只要他脾气上来就可以随意欺负童年玩伴,会变得像冷瞬描述的那样牛叉……

    无论还有多少个或许,凌风早已完全能把赵磊的心思看透,就算在冷瞬刚才捧他的过程中,赵磊冷不丁地撅他面子,他也会一笑置之。只是心里忧虑赵磊走向社会之后,如果还像此时一样眼里只有自己,从不琢磨别人的心思,以后必然会吃很大的亏,至少对比冷瞬和自己,赵磊显然嫩得多……

    ……

    “你俩现在都放假了,没啥事儿就过来呗!”把冷瞬和赵磊送出门口时,乔雅楠热情地招呼说。

    “谢谢嫂子热情款待,改天我买菜买酒再过来!”冷瞬坐在赵磊的摩托车后坐上,转过头伴着笑声说。

    “走了嫂子!”赵磊随后踹着了摩托,发动引擎远去。

    望着冷瞬的背影,凌风想到冷瞬之所以能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原因,除了脑瓜反应快,懂得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懂得别人最想听他说什么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差礼;尤其是他临走前说的那句“改天我买菜买酒再过来”,让人觉得特别舒心。相反赵磊就显得“扣”,mp3、手机、摩托车都有,平时有请必到,也经常在朋友家吃住,却很少往哥们身上花过钱,久而久之就让人对他越来越不重视……

    送走冷瞬和赵磊之后,凌风转过脸对乔雅楠说:“谢谢你今天在我哥们面前帮我撑足了面子。”

    乔雅楠简直乐开了花说:“你这还是第一次夸我呢!”

    凌风把她搂在怀里说:“其实你一直都挺好,只是我嘴懒,以后会常夸你的。”

    七月份,除了冷瞬和赵磊偶而会来乔雅南她姐家坐客之外,凌风的业余生活跟六月份没有太大多的区别

    ,仍旧是陪在乔雅楠身边,看她每天做三顿饭、刷碗、洗衣服、收拾屋、看孩子,而他还是吃饭、睡觉、看小说,偶尔把乔雅楠搂在怀里看电视……

    只是心态跟过去不一样,他越来越觉得跟乔雅楠更像一对没有发生关系、没有争吵、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夫妻。虽然还是没有更有深度的对白,但他觉得很舒心。可七月末,挠头的事情又来了,邢建业提早给乔雅权送钱再次被拒……

    “事办妥了吗?”这次王占年(王段长)似乎刻意选择在凌风换衣服的时候问邢建业。

    “没有……”邢建业鼻孔中深吸了一口气说。

    “这么点事都整不明白,你还能干点啥?”王占年立刻沉下脸质说。

    “我晚上吃完饭去的,他开始连门都不给我开,我看到他家门镜里有亮光,就一直敲门,后来他媳妇开的门,说他不在家。我九点半又去了一趟,他媳妇说他还没回来,我就在他家门口等了一小时,又敲了一次门,他开门就说‘你咋回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都几次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没等我说话,就把门关上了,我也实在是没招了……”邢建业为了把责任摘干净,尽量解释得详细一点。

    “行了、行了……没空听你解释!”王占年不耐烦地打断了邢建业的话。

    凌风此时偷眼瞄了一下王占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那种眼神仿佛摄人心魄,使凌风本能地回避了他的目光,心里知道王占年虽然表面上在训邢建业,但却一直在盯着他。

    “明天派两个人上白灰!白灰必须给我供上去!供不上去就停产!下个月碱度再不合格,你俩都别干了!”王占年突然暴怒地吼了一番。

    凌风假装没听见一样默默地换完服衣走出休息室,直到下班洗完澡回家,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个班身在何处……

    他知道王占年那句“下个月碱度再不合格,你俩都别干了”,并不包括邢建业,而是完全针对他。

    白灰按标准加,碱度可能不合格吗?

    碱度合格了,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失去了利用价值,又不送礼,你还能在这个技术岗位待多久呢?是听天由命,还是马上送礼?送礼送多少合适?

    这次不像上个月,失去了利用价值第一次送礼,送200显得太少。想要长治久安,至少得先拿出500块钱,然后等过年再送……关键的问题是一向不送礼的父亲能同意吗?

    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工资了,等开工资以后再跟父亲商量吧!

    凌风想到此,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

    第二天,后屋果真增派了一个加白灰的人,并且王占年也亲自到后屋督促了一个班。白灰的出料口甚至调到高于标准的流量,但却没再空过料,出料口也没有再被料块堵过。

    “白灰这样加,碱度指定合格了!这回月底我也不用再找不大舅哥了!”邢建业像解开了一个重大的心结,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说。

    邢建业的结解开了,他不需要月底再到乔雅权家的门口装孙子了,而凌风心里却像套上枷锁一样,唯一的指望就开工资后,父亲能深明大义答应给他500块钱用于打点。可距离开工资仅有第三天时间,又发了一件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使他连最后这点指望都泯灭了……

    “破碎机料口缺人,你先看几天破碎机料口吧!”凌风刚走进休息室,王段长就对他说。

    “嗯。”凌风虽然答应一声,但猝然像似被一只大手抓住心脏一样,以至于连呼吸都困难了。

    “老周,这几天先让他看料口,一会你领他去,教教他咋干!”王占年随后又对那个“扒炉”的周班长说。

    周班长叫周家义,三十四五岁,瘦高个,给人一种很健谈、精明的印象。

    “行。”周班长应了一声。

    无论怎样,先干一个班再说!总不能比抡一个班板锹,再卸90多吨的火车还累吧?

    凌风一边换工作服,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第1011章 年轻人吃点苦不是坏事

    “这活儿一个月挣多少钱啊?”周班长领着凌风来到那个破碎机的料口前,介绍了一遍工作性质和注意事项,凌风随即问。

    “六百多,跟你在配料挣得一样多。活儿也不咋太累,就是埋汰点,一个班闲不着。”

    “哦。”

    ……

    看破碎料口的活的确像周班长说的那样没有想象中的累,只是别人推着装满料块的小车,将一车篮球大小的料块倒进料口时,料块会相互挤压在凹形的钢板与小车的车斗里,需要用铁钩子将卡住的料块钩一下,让料块被破碎机一点点破碎。有时料口前的路面上,会逐渐堆积起车上掉落的返矿,阻碍车轮的路线,需要随时用锹把返矿清理到料口里,让小车能够正常通行。

    虽然没有前屋放料抡一个班板锹累,但小车都是一车挨着一车往里倒,别说能像平台和配料岗位那样有时间看小说,前半个班就连抽根烟的时间都没有,而且特别脏,料口周围全是泛起的灰尘,不带着防尘口罩干脆无法呼吸。

    每个堆料都是两个人一伙,半个班后,有几个离料口近的料堆干完了。周班长又走过来告诉凌风,先干完活的人要帮干得最慢的人干,让凌风用砖头在身后那块生锈的铁板上记上车数,记录的方式如下……

    刘:正正正……

    张:正正正正……

    李:正正正正正……

    下班前,周班长再次拿着一个记帐本过来,把记在铁板上的车数抄写下来,并让凌风清理一下破碎机下面和传送带底下掉落的返矿和碎块。

    凌风下班后得知,就在他被“暂时”调到看碎机料口的同时,配料的岗位也重新按排了一个新人顶替了他的位置。那个新人也不是门子特别硬,就是干“扒炉”活的一个老临时工的儿子。

    既然人家已把配料的岗位占了,想花钱再回去就不可能了,下

    一步该何去何从呢?

    凌风回家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我本打算开资以后跟你商量给段长送礼,谁想到没等开资就被人家顶下去了。”凌风叙述完事情的经过,最后隐含着一句对父亲的抱怨说。

    之所以抱怨,是因为凌风知道父亲肯定比初入社会的他更懂这些暗箱操作的事情。即使他不说,父亲也应该替儿子想到抛开乔雅权的关系,不送礼是在配料岗位立不住脚的;而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乔雅权能否念及这层关系而随王占年的意是不可靠的,所以儿子被调入配料室的第一天,做父亲的就应想到“双管齐下”更有成效,可至今父亲都没提到给王占年送礼。

    “那活儿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父亲听完很淡然地问了句。

    “600多,跟配料挣得一样多。”

    “你能干吗?”

    “能干。”

    “能干你就先干着,实在干不了再想办法,年轻人吃点苦不是坏事。”

    “嗯。”

    凌风似乎有一些了解了父亲的真正想法……

    正如父亲所言:“年轻人吃点苦不是坏事。”他并非不懂自己的儿子所思所想,也不是看不透连儿子都能看透的那点社会潜规则,更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他不想让儿子只图安逸去送礼……

    他更懂得不经历风吹雨打,不承生存的锤炼,自己的儿子将永远是温室中那朵弱不禁风的小花。

    兜里有钱和没钱心态是不一样的。自从凌风的零花钱从100块钱变成200以后,他就感觉舒心多了,至少不怕再欠别人人情了,并且还能买几本盗版的小说。调到破碎机看料口也能挣600多,也就是说零花钱依旧能保证200块钱,而且还不用给谁送礼,他也不想再回最初那个“平台”岗位了。

    虽然看破碎料口的劳动强度还能接受,但工作

    环境实在是太艰苦了,一个班都要在灰尘的笼罩下工作。除了要戴上垫了好几层海绵的防尘口罩,还要戴上一个防风眼镜,不然尘灰总是进入眼睛里。工作服不用洗,因为就算刚洗的工作服,一个班下来里外也全是厚厚的灰尘。下班摘下口罩和眼镜照镜子的时候,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像个戴着风帽的黑熊精。每次洗澡打完肥皂站在淋浴下的时候,都能看到一身黑泥汤子顺着脚趾流向下水道。下大雨的时候还好一点,虽然被雨浇透的工作服紧贴在身上,但至少凉快,特别难熬的时间是整个夏季上午10多以后,因为毒辣的烈日会透过漫天的扬尘直射在身上。

    凌风曾看过老舍写的《骆驼祥子》,对那段“在烈日和暴雨下”的描写印象特别深刻。虽然破碎机料口周围没有像老舍那段描写的那样,有在枝上打着卷的树叶、晒化的柏油路、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的狗做炎热的参照,而且带着棉手闷子的手握着不断钩拽料块的铁钩子也感觉不到铁钩子被晒得烫手,但那种像置身在烧透了的砖窑中的炙烤真的让人刻骨铭心,也的确像老舍先生写的那样使人两腿发软,喘不上来气。

    严格的说,凌风还算比骆驼祥子强一点,至少不用拉着载人的黄毛车在烈日下奔跑,可那些“扒炉”的农民工却比骆驼祥子更遭罪。同样在炎炎烈日下,他们面对的是热流涌动的料堆(白天看不到暗红色的火光),要用钢钎和大锤不停地把那些大料块分解成篮球大小的小块,然后装进两个轮子的小推车里。往小推车装料块的时候动作必须快,慢一点棉手闷子都会着火。一车装满料块的小推车肯定比骆驼祥子拉的黄毛车沉得多,而且也同样需要奔跑,如果慢慢悠悠的干,月底也挣不了多少钱。

    干这么累的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开工资后凌风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些“扒炉”的农民工工资。他们每伙人(两人一伙)的工资都不一样,最多的能挣到800多,最少的没旷过一天工还挣不到400块钱,也就是说还没他当初在“平台”时挣得多,普遍工资在五六百块钱之间。

第1012章 生存之农民工

    后来凌风慢慢知道“扒炉”这活也有很多暗箱操作的套路。那些能挣到600以上的人,每月都事先给铲车司机送了钱,然后铲车司机根据钱送多少而决定先铲哪个料堆。每个料堆运到破碎机料口周围的位置也不一样,例如那两个一个月挣800多块钱的,所扒的料堆永远距离破碎机料口只有两米多远,而且总是第一个被铲车铲完运到这个固定的位置,所以他俩一直都是三四个小时就能完活,完活之后就开始“抢堆”,让凌风记车数。

    有送礼的,也有不送的;有送得多的,也有送得少的;甚至还有人爬上铲车司机的驾驶室,拿出五块钱明目张胆的送。人的觉悟不一样,命运也大相径庭,当铲车司机把最后一个堆铲完已经接班两个多小时了,而那两个扒最后一堆的人,在这两小时期间只能眼巴巴地干瞅着,最后运过来的料堆也是距离破碎机料口最远的,大概有20米左右,相当于离破碎料口最近的那个料堆运送距离的10倍,这就注定他俩每个班都会被别人抢走至少三分之一的钱。

    “扒炉” 这活在凌风看来算是最苦、最累、收入又不高的活了,但凡有一点别的出路都不会干这活儿,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干呢?而且一个月挣不到400 块钱也没有放弃?

    在水房吃饭的时候,凌风跟一个同在吃饭的“扒炉”农民工闲聊找到了答案……

    “这活多累啊!也挣不了多少钱,干点啥不比干这活强啊?”凌风问。

    那人边嚼馒头边笑笑说:“不干这活能干啥呀?好在到月就给开工资!我前几年在工地打工,包工头欠了我五千多两年都没给!我家里种点地年年旱,干脆都不挣钱,不干活儿咋整啊?”

    “在工地当小工的都像你这样要不来钱吗?”

    “反正不好要钱,都不是月月给发工资,月月发工资包工头也发不起,都是等到开发商把楼卖出去再给。家里老婆孩都指着这点钱吃饭呢!一个月不挣钱就揭不开锅,谁能等到那时候啊?”

    凌风知道此人的这番话代表着千千万万个农民工。家里条件不好,没学历、没门子、没一技之长的人,在这个处处都有“猫腻”的社会背景下,想要生存谈何容易?不贿赂铲车司机、不遵循游戏规则,

    就算再能吃苦、再能干,老婆、孩都得饿死!

    ……

    其实看破碎机料口的活也有“油水”,在记车数的时候,总有人会偷着对凌风说“帮我多记几车”。凌风虽然点头答应,但还是如实的记。并不是他不敢多记,而且心里更同情那些苦干了一个月却连400块钱都挣不到手的人。

    “多记了吗?”那人临下班的时候问。

    “嗯,多记了。”凌风谎称说,知道就算给他少记几车,他心里也没数。

    “多记几车啊?”那人追问。

    “3车。”

    “明天我给你买盒烟,你帮我再多记几车呗?”

    “你别买了,我肯定不要。挣点钱都不容易,给你多记几车,人家就得少挣几车的钱,我实在于心不忍。”凌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管他那些干啥?谁让他干得慢了?西边那个看料口的都给我多记,到你这儿咋不行呢?”那人死皮赖脸地说。

    “我都把话说清楚了,你就别让我为难了!”凌风不耐烦地说。

    “我下班帮你‘清坑’还不行吗?”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干就行。”

    凌风懒得再搭理他,又不想跟他翻脸,转身开始“清坑”去了。当他把破碎机后面的返矿完才发现破碎机下面,以及那条通向两个大料仓传送带下面的返矿都被那人清完了。

    “都说了,不用你帮我干。”凌风沉着脸说。

    “没事儿!这点活儿不算啥!”

    那人笑着说完扛锹离去,用背影告诉凌风:你明天看着办……

    第二天上班,那人果然买了一盒蝴蝶泉,趁没人的时候要往凌风兜里塞。

    “都说了,我肯定不要,你拿回去自己抽吧!”凌风推助着说。

    “干紧揣起来吧!让别人看见不好。”那人继续跟凌风练“推拿手”。

    “别、别、别……啧……”

    正当凌风抓住那人的手极力阻挡的时候,

    有人推着小车往料口里倒料。凌风怕别人看到这一幕便松开了手中的手,那盒蝴蝶泉也被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如果硬是把烟退给那人,并再次阻止他替自己“清坑”,那就意味着跟他彻底翻脸……

    这种人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此人每次推着小车到料口时都故意洒落点料,或者往料口倒料时故意倒偏,一个班都够自己忙活的。为了良心上过得去,多挨点累也没啥,关键是这口气实在憋不起……

    凌风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卖自己的良心,盘算着多给他记几车才能抵消兜里的那盒蝴蝶泉,和替自己“清坑”所付出的劳动强度。

    那人送完了礼马上有了底气,再次抢别人的“堆”时,推车经过凌风面前总不忘给他使个眼色。凌风也只能点点头,在那人的监督下,往身后铁板上那一排“正”字上面多画一道。

    “多记几车啊?”那人临下班时又过来问。

    “8车。”凌风违心地回答,实际上只多记了5车。

    “行!我马上帮你清坑!”

    那人喜出望外,拿起锹就帮凌风“清坑”。凌风没心情跟此人一起“清坑”,坐在一边开始抽闷烟。他实在想不出日后该怎么办……

    那个叫周家义的扒炉班长一直对凌风挺好,知道凌风喜欢看书便总从向他借书看。一次一个“扒炉”的农民工家里杀猪请周班长去,周班长也带上凌风去赴宴。

    由于年年干旱,农村人都是很穷的,杀猪请客也舍不得买啤酒。喝了半斤白酒后,周班长对请客的小王说:“小王,你去商店买一箱啤酒,等开工资,我把钱做你身上。”

    “行!” 小王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离去。

    “扒炉”班长权利都这么大吗?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一箱啤酒的钱做到一个人身上?这钱从哪来呢?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有个别的人吃得多,大伙就必然吃得少……莫非周班长也有权利像王段长一样,把钱做到某个人的身上,开工资再让那人吐出来,揣进自己的腰包?

    伴着心里的猜疑,凌风看到小王和另一个人抬着一箱24瓶的“大绿棒子”啤酒进了屋……

第1013章被人看出来

    凌风喝完半斤白酒后还有两瓶啤酒的量,但他只喝了半瓶就喝不下去了,因为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些农民工在烈日下干活的样子,他觉得这箱啤酒都是那些农民工的汗水……

    “小凌啊!以后小王再‘抢堆’的时候你帮他多记几车。”周班长当着小王的面公开对凌风说。

    班长都公然倡导这种不正之风,谁又能替那些被层层盘剥的最底层农民主持公道呢?

    对班长就不能说“良心上过不去”之类的话了,因为这样说就是暗指班长没良心,那么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凌风犹豫再三说:“我就怕被人家看出来。”

    “没事儿!多记个十车八车的,谁也看不出来!再说就算被人看出来,不是还要我呢吗?我帮你兜着你怕啥?”周班长慨然说。

    “行吧,那你‘抢堆’别可一个人抢,别到月底把他工资全抢没了。”

    凌风的一句话引得周班长和小王一阵大笑,但凌风觉得自己的话并不幽默。看到周班长大笑的面容,就佛仿看到南京大屠杀中,那些日本军官以砍下人头数量为荣的嘴脸,而自己也在被迫挥下战刀,不同的只是受点良心谴责而已……

    “段长不让我配料了,把我调到破碎机料口去了。”

    职场失意的心情无法排遣,凌风调离工作后不久便对乔雅楠说了这件事情。他还记得当初刚被调到地下室时,那种身价提高的骄傲心情总想找人分享,他也知道身边任何人都不会认为他的身价有所提高,所以值得分享的人只有乔雅楠。潜意识里想递给乔雅楠一个信息:“你的男朋友是靠技术吃饭的”,如今“技术人”又变成了干体力活的临时工,他同样想知道这个女孩的态度。

    “破碎机料口累吗?”乔雅楠显然是不懂配料员与看破碎机料口的差别,随口问了句。

    “肯定比配料员累啊!”

    “为啥把你调走呢?”

    “没送礼呗。”凌风想说是因为她哥没肯弄虚作假,又觉得没必要这样说。

    “你们这是啥单位呀?上挤下压的,不行咱别干了!咱俩琢磨干点别的得了,也省得受他们的气!”

    乔雅楠这番悲愤的话还是出乎凌风意料之外的。他心里明白乔雅楠的心意是想跟他像很多夫妻一样两口子一起做点买卖,但问题的关键是自己究竟想不想娶乔雅楠为妻……

    抛开这个问题不论,且说两口子一起做买卖,是必然要早出晚归的。生活的主题也只有挣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看小说,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理想,这种没有精神追求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凌风想到此笑了笑说:“虽然看破碎机料口累点儿,但跟配料员挣得差不多,也不用送礼,暂时先干着,以后再说吧!”

    ……

    此后凌风与乔雅楠的感情虽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令凌风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生理需求是很难受感情支配的。在处男好奇心的驱动下,他差一点把乔雅楠拿下……

    那天他是下午四点班,中午在乔雅楠大姐和姐夫卧室的炕上睡到两点多醒来,走进客厅看到乔雅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躺在床上还在熟睡。

    “醒了?”乔雅楠美滋滋地打了声招呼。

    “嗯。”

    凌风审视着乔雅楠,由于平时乔雅楠除了喜欢穿旗袍、长裤之外很少穿裙子,而当天凌风第一次注意到乔雅楠穿了一件露到膝盖的粉红色短裙。他本不想对乔雅楠动邪念,但视线却离不开乔雅楠的两条腿……

    “过来看会儿电视吧!”

    8月末,除了冷瞬带着自己和陆萍那段尚不知结局的爱情故事开学走了之外,凌风的生活还像流水般平淡,直到9份月,一件很起眼的小事迫使他看到了与乔雅楠最终的结局……

    那天凌风白班后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乔雅楠姐姐家,进屋的看见一对50多岁的夫妇坐在沙发上。

    “下班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这是我妈!”乔雅楠格外兴致勃勃地介绍说。

    “叔,婶……

    ”凌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感觉脸在发烫,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不知下一步如何应对……

    这次与乔雅楠的父母见面,虽然在酒桌上始终没谈婚嫁的事,但乔雅楠的父亲说了一番话,不得不让凌风往心里去……

    “我们农村人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农村人结婚都早,十**就都结婚了,超过20岁就找不到好人家了。雅楠是个好孩子,过去一直在家照顾她妈,前两年有人给介绍对象,她一直不见……”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你要诚心跟我女儿处,就趁早张罗结婚,别耽误我女儿找别人。

    是的,雅楠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离开农村,到城里一直住在她哥家或者她姐家,她内心是孤苦的,是急于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最起码渴望一个心灵的归宿。你既然不想马上就娶她,就该趁早放手,她跟你耗不起……

    “爸,别提这个了。”乔雅楠是因为她爸提到了她亲妈,令她想到伤心的往事才打断她爸的话,但她心里还是认同她爸的观点。

    之后凌风的意识又模糊了,没心思去听乔雅楠跟她爸和她后妈唠那些跟自己无关的家常,只记得吃完饭以后,乔雅楠给她后妈重新梳了一遍头,在此的过程中有说有笑。凌风看在眼里却寒在心头,因为他已预知到这样熟悉的笑声在不远的以后,将只会成为记忆里的音符了……

    分手已经注定了,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久后凌风便找到了一个看似理由的借口……

    那天凌风还是像往常一样把乔雅楠搂在怀里看电视,乔雅楠很随意的说了句:“你感觉家我叔我婶花钱都很拮据的。”

    乔雅楠说话得少用到文词,她都不一定真的懂“拮据”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讲,凌风会向乔雅楠解释自己的弟弟还在上学,四年大学需要很多钱,而自己以后结婚还需要一笔很大数额的钱,家里的条件刚刚好了一点,不得不攒钱……

    但凌风有了分手的打算后,马上把搂在乔雅楠腰间的胳膊移开,默不作声良久说:“我家里花钱拮据我左右不了,你要是不能接受,咱俩就分手吧!”

第1014章大不了的玩笑

    凌风偷眼看了看乔雅楠,发现她先了差异地沉下脸,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接受不了。”

    “嗯,那我走了。”凌风说走就走。

    “等一下!”刚走到门口就被乔雅楠叫住了。

    “这个还给你。”乔雅楠摘下了手上的黄戒指递给了凌风,还是笑着说,显然是把这次冲突当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玩笑。

    “你留着吧,不愿意戴就把它卖掉。”凌风沉着脸说完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接连几天,凌风家的电话总会不断响起,凌风从来不接,直到一个星期后母亲告诉他乔雅楠的嫂子来肉店找过她,说乔雅楠没心情再给她姐看孩子了,整天呆在她哥家哭……

    “你要真的打算跟人家分手,就把话说清楚。雅楠这孩子太苦了,对你也付出太多了,你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别让人家这么不明不白的……”母亲最后又带这对乔雅楠的怜悯苦劝了一番自己的儿子。

    “嗯,知道了妈。”

    凌风虽然答应的母亲,却不知要给乔雅楠什么交代。他不敢回忆这五个月的恋爱经历,也不敢去猜想乔雅楠在分手后这一个星期的心情,怕一想就会有无数个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是人……

    第二天上午,当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凌风接了电话。

    “你挺能沉着住气啊?一个星期不接我电话。”乔雅楠像没事人似的在电话里笑着说。

    凌风沉默了很久说:“你还有啥话就问吧!”

    “你出来!我在商场呢!咱俩见面再唠!”这是乔雅楠第一次跟凌风略带脾气的口吻说话。

    “都分手了,还有必要见面吗?有啥话不能在电话里唠清楚吗?”凌风是铁了心的分手,所以言词也特别冷漠。

    “分手了,你也得把照片还给我吧?”

    “嗯,行,我马上去。”

    带着

    那十多张曾经在公园跟乔雅楠照的照片,凌风在商场门口与乔雅楠见了面。乔雅楠依旧面带笑容,凌风却冷着脸,见面就拿出照片递给乔雅楠,然后什么都不想说,转身就要走。

    “你等会儿!就这么走了吗?”乔雅楠紧忙说,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似乎并不认为这是最终的结果。

    凌风无言以对,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是我的错,我承认,但你也得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啊!也不能因为点小事就跟我分手啊?我都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对我这样绝情。”乔雅楠的声音近乎恳求。

    是的,这么点小事谁都能看出不是分手的真正理由,这算是给乔雅楠一个交代吗?分手总得让对方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吧?知道了才会对你彻底死心,才会抛开你的影子,换一种心态迎接下一段感情,这也算是对乔雅楠负责任……

    想到此,凌风淡淡地说:“随便走走吧。”

    一路无话,伴着沉重的脚步和断断续续的回忆走了20分钟后,凌风才沉声开口:“其实是我对不起你,那天的事只是我想跟你分手的借口。”

    “借口?”乔雅楠站住了,显然没听懂,愣愣地问。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提出分手了。”

    凌风不敢正视乔雅楠的脸,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残忍,而又不得不说。一根烟抽没了,再次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半,没听到乔雅楠再次说话,凌风又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中逐渐泛起泪光,又避开了她的视线横下心说:“算我欺骗你的感情吧!你可以骂我,扇我几个嘴巴子都行……”

    乔雅楠没有伸手去打凌风,眼里的泪光变成了眼泪滚落下来,眼神开始散乱。虽然泪在流,却没有哭出声音,最终还是冷静地问了一句:“你啥时候开始决定要跟我分手的?”

    “说不清楚……”

    凌风也的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能说清楚的只是当初发现乔雅楠并不关注他的小说和绘画作品的那一刻,心情就低

    落到极点,他因此确定乔雅楠不可能跟他有心灵上的共鸣。

    心灵上的共鸣对于爱情重要吗?当然,在能娶三妻四妾的旧社会不重要,在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选择时,一个内心孤独的处男,也做不到立即把这一点当成分手的理由。他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在不确定乔雅楠会成为陪伴他一生的女人情况下,还会跟她接吻,最后发展到……

    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来满足生理需求又是什么?怎么解释你的行为?好在没把她拿下,不算彻底丧失人性……

    拿下了也必然会娶她,无论爱不爱,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所以我凌某人也并非不算爷们吧?

    凌风在反复自责又反复释怀中,再次听到乔雅楠颤声问:“我到底哪配不上你,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我跟你不是一种人,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凌风平静地说。

    “你是哪种人?”

    “你先说咱俩相处这五个月,你了解我吗?”

    “知道你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很单纯,很老实,对我一直很好。”

    “呵呵……”凌风笑了笑,笑容中带着邪恶的表情。为了让乔雅楠对他彻底死心,他决定自毁形象说:“那只是表面,是你靠想象力了解的我。你连我要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都猜不到,怎么算了解我呢?”他说到此顿了顿,又觉得还没把形象毁得太彻底,继续说:“冷瞬也对你说过我上学时跟别人打架的经历,你想想,像我这种人可能老实、单纯吗?我不光从前经常打架,而且处过对象,还不只一个……”

    乔雅楠瞪大了眼睛看着凌风,仿佛面前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魔鬼,眼中的泪影全无,喃喃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人。”

    凌风没有在意乔雅楠的态度,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 我有我的理想,不是个循规蹈矩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我每天拼命看小说也不是没啥事瞎看着玩的,我必须靠写作闯出一条路,所以也不想那么早结婚。”

第1015章三胖子

    凌风与乔雅楠分手后生活便又回归于平静,日常生活还是以看小说为主,在单位也长期没发生过太值得形成记忆的人和事。在此期间除了阙志成,也没有跟他关系特别要好的同事,只是那个看烧结矿料仓口冯哥总换他吃饭。冯哥26岁,平时说话客客气气显得很随和。凌风虽然在单位经常跟这位冯哥打交道,但私下里跟他没什么交情。令凌风万万没想到的是被调到破碎机料口的三个月后,冯哥就因为跟别人打架,让人捅了七刀,差点没被捅死。凌风没有去医院看过他,也没细打听过此人究竟跟别人有什么仇怨,但这件事情让他深刻感悟到别像过去那样逞强好胜随意跟别人结怨……

    没碰到敢捅你七刀、敢要你命的人,也算是你的运气。就算是你敢跟别人动刀子、或是一棒子把人打坏,也要承受牢狱之灾……过去那些一时冲动跟人动手的事情,真的就非做不可吗?

    这件事情除了让凌风有了这些感悟之外,也再次让他萌生起调动岗位的念头。那位冯哥曾经看的那两个料仓一个是装烧结矿的,另一个是装返矿的,两个料仓容量都很大,一个班也就能满四五次,在下面看到料仓满了之后只需要给司机打个电话,等车来了之后把料仓口打开,将料仓口的料放进车斗里就行。这活儿比看破碎机的料口轻闲,而且挣得一样多,得知那位冯哥没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出院,凌风就想到取而代之,于是跟父亲商量后父亲再次请正副两位厂长和王段长来家吃了顿饭。

    王段长显然是个长期驰骋在酒桌上的人,来之前心里就明白这顿饭局的用意,没等凌风的父亲点破就马上说:“我把你儿子调到破碎机料口是为了让他多挣点儿,从前在平台一个月才挣四百块,好干啥的呀?”

    凌风的父亲在两位厂长面前也没有提到儿子是从配料岗位调到破碎机料口的,而是笑着说:“我儿子说看破料口太遭罪了,他妈也心疼,你看看你们段还有没有更轻巧的活让他干了?其在不行把他调回平台也行。”

    “你看‘跑号’这活儿咋样?”王段长不假思索地说,显然赴宴之前早有准备。

    坐在一旁的凌风立刻喜出望外,他知道“跑号”这活儿算是临时工干的最牛叉的活儿了,要比那位挨捅住院冯哥,和过去的配料岗位还轻闲。

    “‘跑号’是干啥的啊?”父亲问。

    “就是坐在司机的驾驶室里,跟着司机到检斤房取检斤票。一个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不用干活儿,一个月也能挣到五百多块钱!”王段长进一步解释说。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父亲也格外高兴。

    “那我按排下一,过几天就让你儿子‘跑号’去!”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

    ……

    一天两天过去了,直到半个月后王段长并没有履行饭桌上的承诺,凌风仍旧在破碎机前看料口。

    “爸,是不是差咱没给王段长送礼啊?”凌风郁闷地对父亲说。

    “不给他送!你先干着,等下个月再说!连你们厂长都得给我点面子,我还能低三下四的给他送礼?”父亲霸气的回应。

    “爸,不用你送,我去送就行!”

    “你去送不是也代表我送吗?这是摆明了没瞧得起我!你先沉得住气,等下个月,我找你们厂长再唠唠!我必须得争回这口气!”

    那时的凌风还不懂这些权利之争,只是内心加固了父亲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

    礼送不成了,只能静观其变地等待着父亲下月个怎样争回那口气。可刚到月底,王段长就下台了,而且被一撸到底调到水房烧水去了。

    这个消息对凌风来说很突然,更让他突然的是当天扒炉的周班长就装做不经意地问了凌风一句:“听说王段长是你爸给整下台的?”

    “没有啊!谁说的?”凌风条件反射地问。

    “都传遍了,都说是你爸把王段长给告了。”

    “我咋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不知道就算了。” 周班长说完便笑呵呵的离去。

    回家之后,凌风马上问父亲有没有告过王段长,父亲矢口否认。

    王段长下台的两天后,凌风去水房吃饭时,正好碰见了王段长正往锅炉里添煤。

    “王段长……”凌风这声招呼打得有些心虚,他尚不确定王段长下台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但看到王段长往锅炉里添煤的这一幕,还是心生一丝悲凉……

    若年后,凌风在看赵本山演的《拜年》小品时,其中有段台词是“既然这大侄儿从乡长一下变成三胖子了,咱就不要照头再给一棒子了”,凌风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此时此景……

    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真的这么轻易变成了烧水的“三胖子”了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段长了。”王段长面带微笑说,神色很从容。

    凌风也王段长对自己的态度上判断出他下台原因跟自己的父亲可能没什么关系。

    “那我就叫你王叔吧。”

    “行,我本打算这几天就让你去‘跑号’,现在我也没这个权利了。”王段长迫切地卖了个人情。

    可拉倒吧!糊弄小孩呢?我不给你送礼,你可能让我去“跑号”吗?

    凌风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王叔,无论如何,您的心意我领了。”

    ……

    那次在水房是凌风跟王段长见的最后一面,这个人物也从此在凌风的世界里消失了,但凌风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下台的原因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

    首先父亲曾表露过王段长没有瞧得起他,并扬言要出这口气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实力做出这样的事,有想法也很可能会有行动的意向。况且周班长那句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的,如果没有苗头,周班长又听谁说王段长是被自己的父亲整下台的呢?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事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呢?

第1016章罪证

    如果说王段长真的是被自己的父亲告下台的,父亲又为什么对儿子否认呢?王段长在水房见到自己时,怎么可能不流露出半点憎恨呢?况且告王段长是需要证据的,父亲怎么可能在不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冒然去告王段长呢?就连自己对王段长那些暗地里的行径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父亲又怎么会掌握足可以整倒王段长的罪证呢?

    有可能是父亲整倒了王段长,却出于某种不得而知的目的没跟儿子说实话。也有可能另有其人恰恰在这个当口把王段长整倒的,而王段长却怀疑是被自己的父亲整倒的,于是便传出了流言,在水房见到自己时,又不确定心中的怀疑,或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有种可能是厂长早就想把王占年撸下去了,故意调查他,最终收罗了证据把他免职的,而周班长的那句话只是他个人自作聪明的猜测……

    生活并非小说,凌风也并不是诸葛亮,总不能事事都看透。其实也不需要看得太透,因为这页马上就像沉年的挂历一样掀去了。凌风还没等熟悉那位新任的段长,一天下班后,父亲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石灰窑要招十个厂内子女入编。

    入编就等于转正,就算是非私有企业正式的工人了,也终于能摘掉临时工的“帽子”了,这是过去花五千块钱才能办到的大好事!

    凌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出望外……

    凌风之所为这次入编转为正式工的机会而感到前所末有的兴奋,其主要因素还是阙志成。早在凌风在地下室配料时,阙志成通过母亲在单位的人情网,送了五千块钱的礼转为了正式工,开上了翻斗车。凌风还记得当时特别羡慕阙志成,因为 x钢早就已经不再招正式工了,这是他所见到临时工转为正式工的仅有例子。

    那时非私有企业的正式工就意味着捧上了“铁饭饭”,阙志成开翻斗车一个班就四个小时的活,也没什么责任,就像凌风儿时在公园里开的碰碰车一样,像玩一样就把钱挣了,而且一个月能挣600多,单位给交五险一金,过年还给发年终奖(当时年终奖能给500块钱左右),逢年过节

    都有福利,也没人敢克扣正式工的工资。可以说正式工在临时工的眼里就是贵族,

    因为临时工的家境都不好,除了给工地干瓦匠活儿、当小工之外,没有别的出路。重点是交不起养老统筹,受了一辈子的累,到了干不动的那天,除了靠儿女供养,或吃攒下的老本之外,生活没有别的保障。所以这次入编转正的机会对凌风而言,就等同于白捡了五千块钱,五千块钱也等于一年的工资……

    ……

    这一章重点写阙志成婚前的一些奇葩的经历,时间还是追溯到凌风揍了阙志成以后……

    自从得到阙志成原谅后,凌风就开始重视与阙志平的情义,但还是把他当成没什么心眼的小孩看。

    一次工友们在一起闲聊,一个工友说:“听说国外有卖京子的(谐音代替)。”

    “谁买京子有啥用啊?”阙志平插嘴问。

    “卖给那些老爷们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呗!”

    “这要是能卖京子挣钱就好了,也不用干活儿,没事就在家撸,撸完再买呗!”又一个工友戏言说。

    “你以为谁的京子都收啊?收咱这样就会出苦大力的京子有啥用?白给人家都不要!他们只收重点大学毕业生或者是教授的,因为一般父亲聪明,孩子就聪明;父亲能考上重点大学,孩子将来也一定能考上。”

    阙志成此时冷不丁地说了句:“那不对呀!我爸是钳工,我咋是开翻斗子的呢?”

    一句话引起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不出凌风所料,这句话也成为大伙的笑柄。只要背后一提到阙志成,就会有人把这件事情番出来讲一遍,然后大伙就像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一阵。

    凌风也私下里劝过阙志成:“不该说的话别当众说,别对啥人都没戒心。”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验证阙志成并没有完全吃透这句话……

    烧结二厂的临时工是频繁更换

    的,马军和汤继淘走后没过几个月,又会有与凌风和阙志成年龄相仿的人相继入厂。那时网吧网费太贵,临时工都去不起,一般年轻的工友晚上没事都结伴去舞厅,阙志成自然也和那些经常去舞厅的新工友混在一起。

    一次在舞厅,阙志成认识了一个社会上的人,那人取得阙志成信任后便请阙志成去了饭店,阙志成当晚被灌得人事不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多的,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看到周围有几井员才知道身在派出所里,身上只身着一个三角内裤,昨晚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之后他才知道那人把他灌多以后,搜刮了他身上所有的财物,还将他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带走了。一桌很贵的菜没人结账,饭店的老板又叫不醒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报井了……

    阙志成是个不太喜欢喝酒的人,凌风估计那个人很可能是在酒里参了什么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喝得人事不省,从而又想到也许姜婉莹当时就是这样被“阎王”迷尖(谐音字)的。

    阙志成后来经常去瓢记,认识了一个小姐,而后与那个小姐处上

    了对象。瞒着家里秘密的处了大半年,感情越处越深,最后想要结婚的时候就不得不和家人说了,但家人一再反对,只好分手了。

    他在家人反对那段时间很郁闷,经常去找凌风唠,说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姐的,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那个小姐跟你处上对象以后还接客吗?”凌风当时问。

    “按呀!我不在意她接客,只要对我是真心的就行。”阙志成很认真地答。

    “你这是啥逻辑啊?一边接客一边跟你处,对你还是真心的?你竟然还想要跟她结婚,你咋那么心大呢?”凌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她说嫁给我以后就不干这个了,好好跟我过日子。”阙志成还是闷闷不乐地说,似乎认为那个小姐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就是真心爱他,而父母就是他们感情的阻碍。

第1017章 奇葩的人

    你是不是看《喜剧之王》看得走火入魔,把她当成现实版的柳飘飘了?柳飘飘自从爱上尹天仇后就不当小姐了,而你和她处了大半年,她还在接客……哪怕是瞒着你去接客,你全然不知也说得过去,完全对你公开你还想跟她结婚,你俩的爱情倒底是咋处的呢?难道是人家去接客的时候你在外面等,完事以后一起高高兴兴的去吃饭?难道有活少的时候,你再帮她介绍几个?或者是你搂着心爱的女人正在缠绵,她此时接完一个电话后说:“我有客人,干完活回来再陪你。爱你呦!啵……”而后你温柔的对她说:“好的,宝贝,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真是完美的爱情啊!

    凌风这样想,却没有这样说,他不想将阙志成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撕得粉碎,强忍住心头的嘲笑问:“你爸妈咋知道她是做小姐的呢?”

    “我告诉他们的呗!”

    “你傻呀?想娶人家还把她真实的身份告诉你父母!”

    “那天我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我说我有对象了,我妈问我她是干啥的。你说她家在外地,我能说她是干啥的?就算撒谎说干别的,我妈也肯定会调查,到那儿一调查没这个人又是个事儿,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没说飘记认识的吧?”

    “那倒没说,只说在网吧上网认识的。”

    “你爸妈咋反对的?”

    “我妈查到了她电话号码,在电话里把她好顿骂。那天她搂着我哭一宿,我也真不知道该咋办。”

    “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别让你妈操心了,该分手分手得了!”

    “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她呀!现在老后悔这么早就跟我妈说这事儿。”

    ……

    这件事情或许让阙志成长了很多心眼儿,甚少学会了“脚踏两只船”。

    阙志成23岁的时

    候,他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单位新来的小姑娘,两个处了半年多决定结。在他快要结婚的前几天,找凌风商量了一件令凌风膛口结舌的事情……

    阙志成在处这个对象之前就认识了一个30多岁的妇女,(职业不便提,怕引来麻烦,反正是行政机关的。)那个妇女的丈夫是在外地做生意的,很有钱,但常年不在家。她跟阙志成认识后的当天两个人就同居了。

    据阙志成讲,那女的有房子,但为了跟阙志成同居,特意在一个偏僻的楼区租了一间房。每星期跟阙志成电话联系两三次,每次都把他约到租住的房间里。到那之后先让阙志成吃一种叫“伟哥”的性药,然后两人再一起看x色录像,之后再做那种事情。也不白做,每个月给阙志成四百块钱,但要求他不许对外人说,也不许给她打电话……

    阙志成的确能严守住秘密,无论是同事还是朋友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连他的对象也没发现一点苗头。(可能是他对象也在倒班,跟他不在同一时间上班,所以时间差总能错开。)

    听完这个故事后,凌风惊讶于曾经懦弱、单纯的阙志平竟然会有这种经历……

    这得城府多深、心理素质多好才能做到大半年中一点不“露馅”呢?单是憋在心里不对任何人吐露就很难做到,况且还要在女朋友面前扮演一个憨厚的角色,《无间道》也不过如此吧?阙志成到底是真单纯,还是一直在装傻充愣呢?合理的解释是他变了,变得和最初认识的阙志成判若两人了。

    另一方让凌风匪夷所思的是他通过此事对女人的认知有所改变……

    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样的女人吗?这个故事出自阙志成的口,可信度应该在百分之百,因为阙志成从来不会编故事,更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看来男人和女人在生理需要面方或许差别不是太大。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不方便再和那女的扯了,我对她还是挺有感情的,你要是想,我把她介绍给你呗?”

    当阙志成把打算好的想法说了出来后,凌风才知道阙志成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是想把这个“接力棒”传递是自己,但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了句:“她漂亮吗?”

    “她老公是外地做生意的大老板,老有钱了,她要是长得拿不出手,他老公可能娶她吗?”

    凌风知道阙志成充当的角色就是传说中的“小男”,和男人包养的“二奶”、“小三”性质是一样的。无论性质如何,如果能做到阙志成那样滴水不漏,也没有什么难以收尾的后果。就算不给钱,只是抛开感情成为“炮友”,不是也比靠手去满足生理需要强吗?只要不像阙志成那样“脚踏两只船”,当遇到心爱的人后马上终止关系,也想不出什么理论可指责的。(凌风当时没有女朋友,满足生理需要依然靠圣洁而高贵的手。)

    如果换做康亮广和冷瞬,或者是百分之八十的单身男人都会选择先答应下来,尝试一下这种带有刺激性的新鲜事物再说,因为刻意找这样的女人都遇不着,更何况是主动送上门的……

    “呵呵,还是算了吧!”凌风纠结了半天笑笑说。

    纠结归纠结,或许每个正常的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头脑中都会浮想联翩。凌风内心的理论也劝服自己先答应下来再说,可最终做出的选择却与纠结半天的理论背道而驰……

    婚后的阙志成业余时间都泡在网吧里,天天玩“半条命”的联机游戏,而且是顶尖级的高手,整个网吧没有人比他玩得更好。这种枪战游戏是很考验人的智商和反应的,潜伏、蹲守、闪避、开枪……阙志成都玩得出神入化,尤其是用狙击枪,几乎对方刚一露头就必然会被他一枪放倒。

    凌风和冷瞬那时也经常去网吧玩这个游戏,自认为技术也说得过去,一次两人合伙跟阙志成一个人pk。包抄、合围、前后夹击……无论凌风和冷瞬采用什么战略,其本上刚看到阙志成就被秒杀,就像任由他屠杀一样。更让凌风郁闷的是自己一局死了十多次,竟然一次都没打死过阙志成。

第1018章阙志

    “狙神啊!露头就死,都不用放第二枪,太牛叉了!”冷瞬也被打没了脾气,只剩下满口的称赞了。

    对于这样的称赞阙志成不以为然,像个世外高人一样淡定的说:“要不我用手枪跟你俩壳,你俩随便用啥枪都行。”

    ……

    在阙志成身上凌风总结出一个道理:永远别小看任何人的智商,也别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别人或许当时不如你,但不代表他永远比你差;别人可能在某一方面没你强,却不能就此认定他样样都会输给你。

    签完合同入了编,经过三天的安全学习之后,凌风便与另外九个同龄人一同分配到石灰窑。石灰窑的活儿很累,此章就不提具体干什么活儿了,总之分配到石灰窑的十个厂内子女不到两个月累跑了六个。

    凌风也知道累跑的那六个人不一定是真的坚持不住,而是他们刚从学校毕业,没经历过在社会上生存的艰辛,不甘心干这种整天汗流浃背的体力活儿,认为还有比这活更轻松、来钱更多的行业。凌风之所以能坚持住,是因为他不再像《水手》那首歌中唱的那样“总是幻想着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他深知没学历、没技术、没本钱、没人际关系的人,想要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就和那些农民工一样难,所以他特别真珍惜这个过去花五千多块钱运作才能获得的工作。好在这活儿虽然累,但工作环境还算干净,不像过去看破碎机料口时有那么大的粉尘,正式工也不像临时工那样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扣掉五险一金(自己交一半单位给交另一半)能开到手的工资在六百块钱左右,而且有工资条,到月一分钱不差。班中工作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也就是除了吃饭,还有两个小时多看小说的时间,所以凌风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也把工作当成了免费健身房。

    当然,那六个累跑的人也不一定在社会上生存不下去,他们可以选择像当初马

    军一样到北京当保安,到大城市打工,或暂时不需要娶妻生子,趁年轻学点汽修、汽驾、钣金电焊、装潢之类的技术,但具备靠手艺吃饭的能力还得需要三五年时间。学徒工是挣不了多少钱的,挣不到钱就意味着还靠父母的血汗钱养着。凌风从学校毕业那天起就不想再“啃老”,主要原因是他不是独生子,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经济条件与责任感不允许他去当学徒工。

    年轻人要走什么路?

    当年近不惑之年的凌风再次回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到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就是凌风曾经的同事家的孩子刚高中毕业,不愿意给别人打工,也不想干体力活,一心只想做买卖当大老板。他父母省吃俭用的攒了四十多万块钱,本打算将来等他结婚给他买楼的,但那个孩子偏偏要拿这钱开饭店,父母不同意他就整天闹,他爸没办法,只好把这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拿了出来……

    那个同事最后对凌风哀叹地说:“四十多万砸在了装修和一年的租金上,不到一年饭店就黄了。我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了二十多年的钱,一下子全都让这个败家子败霍没了……”

    凌风由此想到很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他们看到别人当老板、开豪车、住豪宅就会萌生出“老板梦”,但他们不懂能做上老板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他父母就是老板,早就把路给他们铺好了,他们只要子承父业延着铺好的路继续走就行;另一种是他们从小工或学徒工做起,经过多年的磨砺,对该行业运营机制和市场了如指掌,然后从小干起,逐步当上老板。而那个“败家子”和很多年轻人一样,总是异想天开的看问题,没做过服务员、没学习过厨师、没有一点管理经验,只是知道父母手头有点钱,就总惦记着用父母攒下的钱做资本创业,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不养儿不知父母累,那个“败家子”可能到结婚生子的那天才会明白工薪阶层的父母一年攒两万块钱有多难。

    另外凌风也在心里指责那个同事:“你纵容儿子肆意妄为也是有责任的,儿子阅历太浅,认知上有错误,但钱还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吧?儿子并没有去偷、去骗,为啥你会那么轻易的被儿子说服呢?”

    零起跑线的人想当个成功的老板有多难?凌风又由此想到康亮广和冷瞬……

    康亮广在30多岁的时侯就由加油站站长当上了经理,但他父母从前就是开加油站的,他又一直舍得花钱铺路,和大多数年轻人的起跑线不一样,没什么可说的,值得一说的是冷瞬的成长经历。冷瞬是个聪明人,算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那种聪明,他当初同样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想成为人上人,但他在林业局干了将近15年,36岁才开了一个苗木绿化公司。他是零.asxs.的典型,只靠他后爸有机会进入林业局,但算不上成功的老板,因为从开业两年来只干过一份三万多块钱的活儿,直到2019年冷瞬开的公司还在硬撑着。

    冷瞬最初是想在单位当官的,凌风也永远记得冷瞬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30岁,我必出人头地!”可到了30岁,他还只是个领两个队员勘察苗木面积的小队长,于是他把目标改成了35岁在单位当上主任,但就在他32岁的时候,六个研究生被分配到了他的单位,他向上爬的天一下子就被封死了。最初的梦想泯灭了,他那段时间的情低落到了极点,于是总出去跟别人喝酒。男人整日喝大酒不着家,老婆肯定是有很大意见的,于是便经常吵架,最终导致离婚。

    冷瞬离婚后总是一个人去各种酒吧或带陪唱的歌厅,花钱大手大脚的。凌风曾陪冷瞬去过几次酒吧,他每次都给服务员打二百或一百元的小费。凌风当时还以为他因为事业受阻、婚姻失败而宣泄内心的浮躁,可后来冷瞬当着凌风的面给前一天去过的酒吧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凌风才知道冷瞬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

    “是xx会馆的老板吗?”

第1019章一千块

    “我是昨天连着放了十次烟花的那个人……”

    当时冷瞬对着手机说,凌风事后得知在那个会馆放一次烟花是一百块钱,而冷瞬一连让服务员放了十次,就是一千块钱。

    “我听说您的会馆要兑出去。”

    ……

    “才开业几个月怎么就想兑出去呢?”

    ……

    “我不是想兑,只是知道您肯定是因为营业额上不去才想要出兑的。您开这个会馆时,钱一定没少花,如果盈利您也不会出兑。您是外地人,不了解xx市的具体情况,所以营销策略有问题,如果您能让我管理您的会馆,我有能力让您的营业额上去……”

    ……

    “您看这两天您找个时间咱俩面谈行不行?……好……”

    冷瞬打完这个电话对凌风说,他昨天在那个会馆一连放了十支烟花的目地就是想跟那个会馆的老板说上话,给那个老板一种见过世面、有一定气场的印象。

    凌风看过《东周列国志》的史书,也看过《大秦帝国》的电视剧,觉得冷瞬此举很像张仪和范雎,花一千块钱放烟花是为了自我包装,有了身价就有了游说秦王施展才能的机会,可随后凌风又知道冷瞬还有更深一层的谋划……

    “你真的有办法使那家会馆的营业额上去吗?”凌风当时问。

    冷瞬回答:“我看到了那家会馆存在很多不足,知道客源上不去的根本原因。那个老板是外地人,不了解咱这儿的具体情况,如果他给我股份,把管理权交给我,我保证能在一两个月盈利。其实我不仅仅是想去管理那家会馆,还想在管理的过程中总结经验,让自己的想法得到实践,将来自己开个会馆……”

    冷瞬与那家会馆的老板见了面,但没能按计划谈成,这也只不过是冷瞬不知失败多少次的一个案例,但他始终没有

    放弃在单位之外找出人头地的希望,例如经常给服务员打小费也不是白打的,他是想以后自己开歌厅需要用人,用小费收买人心的。冷瞬有一个社会上带十几个打手的小弟,是一家歌厅当领班的,冷瞬就是通过打小费认识的,最终让他死心塌地的跟自己混。

    当冷瞬想兑一家歌厅前在一次与凌风喝酒中把那个小弟叫来了。那人二十七八岁,长得不是很出奇,但喉结下到锁骨之间的位置有一条10公分的刀疤,像个大蜈蚣趴在脖子下面,更像女人破腹产后留下的疤痕。

    “这位是你欢哥,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冷瞬很平淡地介绍了一句。

    “哦,欢哥。”刀疤人在冷瞬面前显得很畏惧,毕恭毕敬地和凌风打了声招呼。

    “叫一声就完了?会不会给你欢哥倒酒?啥都用我教你啊?我马上开歌厅了,还指望全都交给你管呢!你这样咋让我放心?”

    凌风万万没想到冷瞬会张口就训斥此人,更没想到此人竟然像范了很大错误一样战战兢兢地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光倒酒不会说话呀?会不会说话?”

    更出乎凌风意料之外的是冷瞬随后伴着质问竟然对着刀疤人的心口给了两杵子,

    将他杵得向后退了一步。

    “欢哥,你是我瞬哥的兄弟,也是我大哥……”刀疤人吭哧瘪肚了的说到此,看了看冷瞬那张严肃的脸停住了,显然是在想那些郑重场合该说的词,想了半天终于说:“我也不会说啥,欢哥,你以后要是有啥仇人就跟我说,不用你出面,你只要告诉我他家在哪住,给我一张他的照片,我带几个人就去帮你摆平,肯定让他不知道谁打的……”

    “一天就知道打架!你说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干啥?这是你欢哥,我俩不见外,你咋说都行,以后我要领你见哪个市里、局里的领导,你说这些能行吗?”冷瞬又在一旁训斥。

    “行了,行了,别难为人家了。”凌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

    边劝阻说。

    “我是恨铁不成钢!”冷瞬又抱怨一句。

    “来吧!坐吧!”凌风站起来轻抚了一下刀疤人的肩膀。刀疤人苦着脸坐下后,凌风便对他说:“你瞬哥是因为想把歌厅全都交给你管,他希望你能为他独当一面才对你发脾气的。”

    “欢哥,我知道瞬哥是咋想的,他训我是因为他想把我练出来,但我就是嘴太笨……”

    凌风了解到刀疤人确实对冷瞬忠心耿耿,于是便毫无芥蒂的问起了他脖子上的刀疤:“你脖子上的刀疤是咋整的啊?”

    在冷瞬面前,刀疤人不敢大声讲话,他用平静的语气讲了一段令凌风叹为观止的故事……

    刀疤人过去是在xx市当打手的,手下也有六七个小弟,一次老板让他带小弟去干一个社会大哥。当时那个社会大哥正在一家饭店吃饭,刀疤人领着带着家伙的六七个小弟就闯了进去……

    凌风没听清楚是因为那个社会大哥带的人多,还是有枪,或是所带的几个贴身保镖会两下子,总之刀疤人与六七个小弟最终全被一帮人按倒在地上。刀疤人知道自己那天栽了,但不希望带来的小弟们受到伤害,于是便对那个社会大哥说:“他们是我领来的,你们想咋样全都冲我来!”

    “你挺讲义气呗?我成全你!”

    刀疤人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特别锋利的刀走到自己面前,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跟着脖子一阵剧痛……他看到那帮人纷纷出了饭店的门口,他的身上、手上、地上全是脖上流出的鲜血,他听到有人不停地喊:“快叫救护车!快!”于是就失去了知觉……

    刀疤人还以为自己死了,他的伤口一共缝了二十多针。凌风不确定对他动刀的人是在吓唬他故意没割断他的喉管和动脉,还是想像宰鸡一样随随便便就要他的命。据刀疤人所说,他领去了那五六小弟全都吓傻了,因为他们全都看见他伤口两侧的肉向外翻着,不停地往外淌血……

第1020章 再坚强一年

    凌风更好奇于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为什么会对冷瞬那么唯命是从呢?后来冷瞬说,他当初去刀疤人所在的酒吧时,每次见到刀疤人都给他二百或一百的小费,给的次数多了刀疤人就想认识他,通过进一步接触刀疤人便对冷瞬由感激升华到了崇拜。

    冷瞬想开的歌厅是带陪唱的,之前在各处歌厅、酒吧拉拢了很多最漂亮的陪唱小姐,也预测了一年能盈利多少钱,最终跟所要兑的那家歌厅谈价钱的时候没谈拢,开歌厅的计划暂时搁浅了。当时恰逢国家允许公职人员创业,冷瞬利用公职关系接到了一笔苗木绿化的单子掏到了第一桶金,便决定放弃开歌厅转而投资苗木绿化公司。就在他要兑那个歌厅的两个月后,政府就严厉打击带陪唱的歌厅,很多从前挺火的歌厅都相继关门了。

    冷瞬庆幸地说:“幸亏我没把那个歌厅兑下来,不让带赔唱得赔得鼻涕拉瞎,一年后肯定得关门,四十多万全都得打水漂了!”

    冷瞬跟他老婆离婚后,法院判给了他80多平米的楼房和20多万的车,把服装店和一间50多平米的公寓以及女儿判给了他的妻子,他除了房子和车没多少存款,还要月月给女儿交抚养费,兑歌厅需要45万,他又不想向他父母张口要钱,只能把房子和车全都贷款。

    他跟那个歌厅老板讨价时说:“40万行不行,如果行我明天就交钱。”但那个歌厅的老板坚持要45万,结果就因为这5万块钱使冷瞬改变了主意。冷瞬歌厅没兑成对他而言是幸运的,不至于让他输得倾家荡产,也不至于输掉他骨子里的自信和锐气。

    冷瞬开绿化公司前期也准备了很长时间,他先和一个长期承包绿化项目的大老板协商好了,那个大老板答应把一部分干不过来的项目给他干,但冷瞬必须得有自己的公司。

    “准不准啊?别有啥差头。”凌风不懂绿化,但还是为冷瞬考虑到风险。

    “肯定差不了,板上钉钉了!……”

    冷瞬又给凌风讲了与那个大老板运作和洽谈

    的全过程。据冷瞬说,前后请那个大老板,以及他所属的公司要职人员吃饭、唱歌……反正一条龙服务就花了上万块钱。

    “别想得太乐观了,人家答应给你部分项目只是口头答应的,生意人考虑问题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侧重点,酒桌上可以答应你,但真要是签合同时,人家首先会考虑到这个项目分给你做盈利多,还是分给别人盈利多,如果给别人盈利多,他会想到各种借口推脱你,和交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另外你还得想到承包一个项目是不是自己先垫钱,垫的钱长期拿不回来咋办……”凌风又把进一步的忧虑说了出来。

    冷瞬胸有成竹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全的想到了,签合同时必须让他先给我拿买树苗的钱和工人的工资。另外不管这个项目最后能不能谈成,公司是必开的,因为只有先注册了公司才有资历跟别人谈项目。我也不可能就指望这一稞树吊死,这个项目如果没谈成,只要有公司存在,还可以再和别的老板谈啊!”

    公司开起来了,进树苗的渠道、施工队、会计、法人代表都提前找好了,但那个项目却夭折了。并不是没有达成协议,而是因为政府规划有变动,那个大老板没有竞标到可以分给冷瞬干的项目。

    “先注册了公司才有资历跟别人谈项目……”冷瞬也只能按预想那样继续找其他项目,但他没有想到找其他项目会那么难,虽然很多业内人都在酒桌上答应给他活儿,但两年来仍然一个项都没谈成。公司的装修花了十多万,门市房一年的租金五万,请客运作花的钱也不计其数了,而他还是硬撑着……

    人在不遗余力要达到某种目标却长期受挫时,他的内心是特别复杂的。2019年年后,冷瞬写了一首诗,题目是《这个冬天我想对自己说》。

    之后冷瞬跟凌风单独喝酒时说:“一两年不盈利是正常的,现在的买卖都太难做了,十个做买卖的,有一个盈利的就不错了,那个盈利的人也绝对是人中的凤毛麟角。”

    “你今年还打算撑下去吗?”凌风问。

    “不撑咋整

    啊?开弓没有回头箭,都撑了两年了,如果我现在放弃,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都认为我啥也不是。心里的这口气一旦泄了,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冷瞬沉重地说。

    “其实你不缺钱,你只是要争这口气。估计你今年还接不到单子,来年你还是不会放弃。”

    “嗯,一语中的。”

    “你今年打算咋撑啊?”

    “还像去年一样找项目呗。利用各种关系结交能给我项目的人,只要能给我一个项目,给他舔脚趾头我都干。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瞧不起我,上次跟我单位书记吃饭,书记对我说‘你别看现在人人敬重我,我刚上班的时候没人瞧得起我’跟着书记只是哈哈笑了笑,往下啥话都没说。人家看得就非常透,你啥也不是的时候肯定没人瞧得起你……”

    接着冷瞬又说到他现在认识能给他项目的人已经很多了,只是都没真正给他活儿,他也知道那些人尽管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其实心里没把他当回事。

    “哪怕他们拿我当猴耍,耍我一次两次,或者更多次,总有于心不忍的那一天吧?咱是伸手管人家要饭的,要饭就别在乎别人对咱咋看了,不管他心里瞧没瞧得起我,我先把他的业余时间给占了,只要频繁交往,就有要到活儿的希望。”

    “嗯。”凌风面带微笑认真的听。

    冷瞬干了一杯啤酒继续说:“比方说我想通过某个人要项目,他心里不愿意把项目给我,肯定会有很多借口,但他除了工作或某些应酬的时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是很少的,我就占他那段时间,让他不得不时常想到我,只要想到我一次,心里就会挣扎一次,说不定哪次就能改变他从前心里打定的主意。就像追某个女该一样,她每天都要上班吧?在她上班的时间谁都追不成,但你只要长期占用她午饭和晚饭这两个黄金时间,她就没有时间考虑别人,就算她开始不想跟你,但只要她肯频繁跟你出去吃饭,必然会时常想起你,你追到她的概率就会一点一点的提高……”

第1021章 就差钱

    既然上一章提到了冷瞬,作者想到应该把冷瞬和陆萍的故事在此章中做个了结。因为这本书的主人公是凌风,故事还得围绕着主人公为视角去写,而冷瞬和陆萍后期发生的感情纠葛并不涉及到凌风,凌风后期就很少再见过陆萍了,所以作者要在此章用“流水账”的形式把这个爱情故事写完整。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冷瞬和陆萍吵吵闹闹一共处了两年多,分手的那天晚上,冷瞬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去找凌风。

    “谁打的啊?”凌风惊诧地问。

    冷瞬笑笑说:“自己用酒瓶子砸的,跟你当初一样,砸了三个酒瓶子。”

    “有啥想不开的啊?”

    “我跟陆萍提出分手,她不同意,我就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一酒瓶子,问她分手行不行,她说不行,我又往脑袋上砸了一个,接着问她分手行不行,她还说不行,我又砸了第三个,她哭着说‘你别砸了,我同意还不行吗?’我转身就走了,到医院缝了五针就来找你散散心。”冷瞬边叙述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用酒瓶子砸脑袋的动作。

    “在哪砸的呀?”

    “在大亮家。”

    “屋里就你俩吗?”

    “嗯,大亮不在家,我有大亮家的钥匙。陆萍知道我一直在大亮家住,就在大亮家门口一直等到我回来。”

    “你这是一时冲动,还是早就打算好跟她分手了?”

    “我时在受不了了,早就想好了,在大亮家门口见到她时我就想到大亮家屋里有一堆酒瓶子,我便把她领进了屋,只问她一句分手行不行,她了一句不行,我就开始往脑袋上砸……我心里想的是她如果始终说不行,我会一直砸到死。”

    凌风笑了笑说:“酒瓶子往脑瓜盖上砸是砸不死人的,你咋不往后脑勺和太阳穴上砸呢?”

    此事过后,凌风得知冷瞬和陆萍还没彻底断,冷瞬之后又答应陆萍分手后还做朋友。冷瞬

    还对陆萍说过“只要咱俩一个星期不吵架,我就跟你合好”,可从没做到一个星期不吵架的时候。

    之后陆萍也经常给凌风打电话,问最近有没有见过冷瞬。凌风担心再跟陆萍扯上说不清的关系,除了简单的回答一句“我都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了”,再多一句话也不想说,最多也是被迫敷衍一句“不知道”“他很少对我提起你”“嗯,行”……

    就这样凌风与陆萍通话一直很少超过半分钟,后来有一天,陆萍在电话中对凌风威胁说:“你要是不告诉我冷瞬在哪,就别怪我找几个老爷们揍你了!”

    这是威胁,而且是极其蔑视的威胁,凌风当时脑袋一热冷笑着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呵,艹,我等着!”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许久,凌风也逐渐冷静下来,并不忌恨陆萍的威胁,反而产生了无法言表的同情……

    他知道陆萍对冷瞬已经黔驴技穷了,哭闹、割腕、“得绝症”等等一些极端的计量全都用过了。凌风估计冷瞬一直躲着她,她通过康亮广、赵磊和自己等一些冷瞬最亲近的朋友都无法与冷瞬取得联系,也实在没办法了,又不敢这样威胁康亮广和赵磊,只能威胁自己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事后凌风对冷瞬说了这件事,冷瞬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说:“她也这么威胁过我。上次她就说要找你个老爷们揍我,我说‘你随便’,然后她真的找了几个老爷们摆了个局要跟我谈谈,问我敢不敢去。我说‘有啥不敢的?’揣着一把刀我就去了。走进饭店之后,我看到陆萍身旁坐着四五个老爷们,她看我一来就挨排给我介绍,我拱了拱手说‘四海之内皆兄弟’,然后就有个人问我‘听说你这个人挺倔的?’我把刀拿了出了,扔在了桌子上说‘是挺倔的,你们要是看不过去就用这把刀捅死我’,我看半天没人再吱声就说‘没人敢捅吧?哪咱就后会有期吧!’说完我把刀揣起来就走了。”

    “陆萍在哪儿找了那几个老爷们的?那几个老爷们为啥会管你俩这些滥事呢?陆萍跟他们是啥关系啊?”凌风问出了一连串的疑惑。

    “我管她跟他们啥关系呢?反正陆萍早就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想知道她跟那几个人是啥关系。”

    这一次冷瞬也没有彻底的跟陆萍断绝关系,直到冷瞬后期意识到跟陆萍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果跟她就这么藕断丝连,没办法开始另一段爱情,说白了就是陆萍已经成为了他“泡妞”的障碍。

    十多年后,冷瞬在酒桌上对凌风叙述了他与陆萍彻底断绝来往的全过程……

    “你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冷瞬当时很冷漠的问陆萍。

    “不行。”陆萍坚决地说。

    “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我知道。”

    “咱俩是不是早就分手了?是不是都答应过互不干扰对方的生话才做朋友的?”

    “是的。”

    “你也知道咱俩已经不可能了,还缠着我干啥,非要这样折磨我吗?”

    “我心里不平衡。”

    冷瞬在对凌风叙述这段对白时,当冷瞬提到陆萍说出那句“我心里不平衡”时,凌风心里特别悲凉。他能体会到陆萍当时是在万念俱灰的心境下说出这句话的,陆萍心里必然是确定用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把冷瞬的心夺回来了,冷瞬对她已没有感情了,连最起码的同情、怜悯都没有了,就算是自己真的死了,冷瞬还是该怎么活着还怎么活着,自己在冷瞬眼中就是瘟疫、禽流感……

    “差钱儿还是差事儿?”

    在冷瞬高声质问下,陆萍却没吱声。

    “不差事儿吧?”

    冷瞬追问,陆萍还是沉默。

    “那就是差钱儿呗?”

    当对陆萍提到“差钱儿”时,陆萍依然不说话,冷瞬就知道陆萍是默认了,然后他转身就走了,第二天给陆萍拿了两千块钱问:“现在不差钱儿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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