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是真英雄？
肖恩·巴内特呆呆地望着那个正在北看台下面和球迷们互动的身影。
那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待遇。
他曾经在那里不知道接受过多少次北看台的欢呼。
他是利兹城最大牌的球员，最有名的球星。
哪怕是在他离开这支球队之后，影响力也依然还在，以至于他今天跟随北伦敦流浪者回到佛兰德，都有那么多球迷专门为了欢迎他，而重回北看台。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待遇。
但此时此刻，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意识到或许他不再是利兹城“唯一的那一个”。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场比赛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回到这里来，取得进球，帮助北伦敦流浪者赢得比赛，然后再用不庆祝的做法来赢得利兹城球迷们的心，双赢！
这才应该是我的剧本。
可为什么主角竟然是那个人？！
哪里出了问题？
不，我还有机会，下半场比赛还有时间，我可以进球的……
但就在肖恩望着胡莱的背影，在心里暗自发狠的时候，他听到有队友在喊他的名字。
“肖恩！”
他回过神来，就看见队友用手指着场边。
他顺着望过去，便看到场边的第四官员正举着换人的电子号码牌，那上面有他的号码……
与此同时助理教练奥尔森也在冲他勾手喊叫着：“你在干什么呢！”
肖恩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要被换下啦！
紧跟着又是不可思议，他用手指着自己，不断向场边的助理教练奥尔森确认：“是我吗？真的是我吗？你们没搞错吧？怎么可能是我呢？！”
奥尔森连连点头加勾手，脸上逐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抓紧时间，就是你！下来！！”
肖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他也没有胆量违背主教练的意志，只能低着头忿忿地走下了场。
甚至都没有和等待上场的队友击掌交接，也没有去理会旁边就站着的主教练奥曼，就径直走了回了教练席，一屁股坐下来垮着脸望向球场。
“肖恩被换下了场，老实说他今天的表现确实很糟糕。看来尽管赛前他说过自己在面对老东家的时候不会受到影响。可事实是他确实对昔日的球队一往情深。面对利兹城，他连双脚都发软了……”
考克斯对着电视转播画面中的肖恩·巴内特说道，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不过也不算说错，因为他的表现确实很糟糕。
甚至可以说，利兹城能够在主场3:1领先北伦敦流浪者，这里面效力于北伦敦流浪者的肖恩·巴内特功劳不小呢……要不是他浪费了那么多机会，比分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网络上已经有北伦敦流浪者的球迷在咒骂肖恩·巴内特了：“所以我们花了两千五百万英镑买他来，是为了让他在球队争夺欧冠资格的关键时刻，背刺我们的？”
“真是令人羞耻的表现！我认为肖恩·巴内特毫无职业道德！为了讨好前东家的球迷，宁肯出卖舍弃现球队的利益……他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给他一年六百万英镑！”
“瞧他那样子，还假装不满被换下呢……再不下来，我们搞不好就要丢更多的球了！”
……
可惜肖恩·巴内特这个时候回到替补席上之后也没办法玩手机，否则他看到网上这些北伦敦流浪者球迷们的话，只怕是会吐血三升。
※※※
“肖恩被换下了……”北看台上，大家对于这个结果面面相觑。
列文低头看了看被他亲手绑在栏杆上，一再检查的那条横幅。
还没被展开呢。
“这……怎么办？”他指着卷起来的横幅问后面的大卫·米勒。
“收起来吧。”大卫·米勒叹气道。
在这场比赛里不会再有展开这条横幅的机会了。
那条横幅上写着“他本应成为我们的英雄”，这是为肖恩进球之后准备的。用肖恩的进球来质问利兹城俱乐部高层，就这么放走了一个能够为球队带来进球的前锋，后不后悔。
可看看现在的情况，肖恩没进球，被提前换下。他这样的表现又怎么能够让俱乐部高层感到后悔呢？
再说了……在这场比赛里，胡莱上演了帽子戏法。在这种表现衬托下，如果他们再把横幅展示出来，俱乐部高层会不会后悔，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这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利兹城曾经失去了一个英雄，可现在我们好像又迎来了一个新英雄……
列文沉默地把他绑上去的横幅再亲手摘下来。
他们这一片的球迷都有些情绪复杂。
谁都能够感受到，北看台的气氛方发生了变化。
这场比赛之后，不管“白玫瑰”球迷组织是否还决定继续抗议，但恐怕都会有更多的人陆续回到北看台，就像之前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那样。只是这一次，他们回归的速度要比之前更快。
毕竟这个赛季也就还只剩下一个主场了。
当他们在胡莱落地时跟着高呼出那一声后，有些改变就已经发生，并且不可逆转。
就现在，在佛兰德看台的好多个地方，都还能够听到人们在呼喊着胡莱的名字。
胡莱在球队被罚下一人，还被对方扳回一球，领先优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挺身而出，用他的帽子戏法帮助球队重新取得两球领先。
这可不仅仅是他个人打进了自己在英超联赛中的第一个帽子戏法那么简单，还意味着他在利兹城球迷们感到绝望和痛苦的时刻，为他们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人们总是更容易记住那些雪中送炭者。
这些利兹城球迷们意识到，这个身体条件不算突出的中国小伙子，有着和自己身材不相符的巨大能量，他是可以成为球队救世主的人。
利兹电台解说员海尼斯声音通过广播信号，再通过收音机，传到每一个不能去现场看比赛的利兹城球迷耳朵里：
“在胡打进他本场比赛第三个进球之后，肖恩被北伦敦流浪者的主教练奥曼换下……对于利兹城球迷来说，这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一幕：不管我们对于肖恩的离去是多么的不舍，就像逝去的时光一样，也无法再挽留。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必须往前看，也只能往前看。向前看，我们拥有一个仅用十三场联赛就进了十个球的天才射手。肖恩下场，胡莱登场！”
※※※
换下的肖恩·巴内特之后，北伦敦流浪者试图继续向利兹城的球门发动猛烈攻势，想要连追三球，重新获得胜利。
可这个任务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
两支球队的士气差别，让他们之间原有的实力差距被抹掉不少。
再加上利兹城的战术让北伦敦流浪者特别难受——如果他们尽全力反扑，只怕是会丢更多球。
毕竟利兹城前场有一个特别擅长进球的球员，机会不用太多，他都能抓住。
在比赛剩下的时间里，胡莱就这么时不时骚扰一下北伦敦流浪者的球门，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大举压上、倾巢而出。
所以一直到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北伦敦流浪者都没能再进一球。
“比赛结束！！！”
伴随着三声哨响，佛兰德球场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比任何一次他们赢得比赛之后的欢呼都更大。
“比赛结束！凭借胡的帽子戏法，利兹城在主场3:1击败了北伦敦流浪者！他们拿到了这个赛季最重要的三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提前两轮保级成功，再一次留在了英超中！”
巨大的欢呼声中，有人从北看台跨过led的广告牌，冲入球场。
这个人的行动像信号弹一样，点醒了更多的利兹城球迷。
于是就像是打开了水库大坝的闸门一样，激动的利兹城球迷们从四面八方涌入球场，奔向每一个利兹城的球员和教练，不管是在场边的还是场上的……
很快那些球员就被他们淹没，接着又重新出现在了人浪之上——他们全都被利兹城的球迷们举起来，扛在肩膀上。
伴随着人群流动，他们也在人群之上起伏，就好像是大海上的一艘艘船。
当球迷们冲向胡莱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些人是来扒自己衣服的，他连忙捂住裤裆，试图给自己留下一条内裤。结果这些球迷却二话不说说，一弯腰就把他托举起来。
现在已经不在害怕的胡莱坐在球迷们的肩膀上，还兴奋地左右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这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开心地大笑起来，还低头和下面那些举起手臂的球迷们挨个握手。
“利兹城保级成功！利兹城的球迷们都疯了！”在演播室里看到这一幕的贺峰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胡莱也享受了一次被人高高举起的待遇……这一幕一定会成为中国球员留洋史上的经典一幕！”
电视机前，谢兰早就掏出手机，对准电视屏幕在录像。
对于贺峰这种站在中国足球高度来看待问题的人眼中，这是中国足球史上的经典一幕。她则只是想把自己儿子被人当成英雄的这一幕留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
当球迷们从看台上冲入球场的时候，肖恩·巴内特的队友们已经迅速退场，通过球员甬道回到了更衣室，他却还站在场边，望着前方被球迷们填满的球场，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被人高高扛在肩膀上的中国球员身上。
究竟谁才是这支利兹城真正的英雄？
球迷们最终用他们的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一个离开的人，固然可以在重回佛兰德的时候，受到球迷们的热情欢迎，但也还是无法取代在利兹城的人。
毕竟当球队深陷降级泥潭时，带领球队走出困境的不是他这个偶尔才回一次家的人。
更多的利兹城球迷们还在不断从看台上冲下来，有人欢呼着经过肖恩·巴内特的身边，还有人在跑过去的时候撞到了他，没有向他道歉，反而抱怨他挡路。
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一眼那个挡路的人，更没有发现可他们抱怨的人就是昔日球队的超级明星。
现场解说席上，海尼斯望着球场内的壮观景象，一边流泪一边说：
“……这个赛季对于利兹城来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是好的，有些不那么好。现在这个赛季即将结束，而我们已经提前留在了英超，再一次留在英超……在经过了那么多艰难之后，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资格在寒冷与黑暗中，憧憬冰雪化冻、万物复苏的时刻。而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朋友们，又一个冬天过去了，利兹城依然屹立在冰原上，并且静待春天的光临！”
第五十五章 现象
当马修·米勒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
蓝天白云，绿树茵茵，偶尔还有一两声鸟鸣从屋顶的天空划过。
微风从窗外吹入屋内，将半透明的窗纱轻轻撩起，带来了外面青草和阳光的香味。
马修深吸了一口这清新的空气，然后跳下床来，跑到窗户边探头向往张望。
真是一个美妙的周日早晨！
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看样子小马修醒了。”正在厨房操作台上忙碌的妻子扭头对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丈夫说道。
“嗯。”大卫·米勒只是简单应了一声，目光并没有从报纸上挪开。
随后伴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马修·米勒冲入了厨房。
“早上好，妈妈！”
他大声打着招呼。
“早上好，小马修。”妈妈转身把台子上的早餐盘端到餐桌上，招呼道：“赶紧吃，吃完让你爸爸送你去训练。”
随后她又对丈夫抱怨道：“别看了，这报纸你都反复看了三遍。抓紧时间吃早饭，你还要送小马修去训练呢！”
哗啦一声响，大卫·米勒这才放下手上的报纸，准备吃早饭。
被他放下的报纸吸引了马修的目光，他注意到那上面是一张胡莱被利兹城球迷们举在肩膀上的照片，他正在挥舞拳头，背影是佛兰德球场的北看台。
“急什么，还早得很呢……”大卫·米勒一边抱怨一边开始用餐，然后他瞥见儿子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便皱眉说道：“干嘛啊，不是你要去训练吗？”
“啊，哦……”马修这才落座就餐。
很快哥哥和姐姐也陆续来到餐厅里吃饭。
哥哥同样注意到了餐桌上的那份报纸，以及报纸上的照片。
他吹了声口哨：“哇！酷！”
随后拿起来仔细端详：“啧啧，真是难以置信，我们这次竟然能够提前两轮就保级成功……上赛季‘老爹’可是费了老大劲也才在最后一轮惊险保级的呢……看来这个东尼·克拉克在利兹城干得不错嘛！”
大卫听见大儿子这么说，劈手抢过报纸，折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椅子靠背上：“吃饭就专心致志地吃，看什么报纸！”
姐姐低头偷笑，哥哥则冲自己的弟弟马修挤挤眼睛，一家人围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吃起了妈妈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早餐。
※※※
吃完早饭，马修回到卧室里把自己要去利兹城萨普洪训练基地接受训练的所有装备都装入背包里，然后背上背包，提着自己的那双足球鞋再次跑下楼。
走出家门，他的爸爸已经把那辆两厢雪铁龙小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了马路边上。
马修在门口和妈妈道别后，走到车子旁边。拉开后座车门，先把背包和鞋子都扔进去，最后人再钻进车内，关上车门坐好。
做完这一切后，前排的爸爸发动汽车，拐上公路，向着距离他们家大约十公里的萨普洪训练基地驶去。
利兹城有两个训练基地，一个历史悠久，但比较小，就在主场佛兰德球场旁边，是只给一线队和预备队训练使用的。
另外一个是八年前新建的，规模比较大，专门供各年龄段的梯队训练。这个训练基地距离市区稍微有些远，在利兹城外面的萨普洪小镇上，所以名为萨普洪训练基地。
十四岁的马修·米勒作为利兹城u16梯队的一员，每周都要去那里接受训练。
虽然来回奔波很辛苦，但能够进入萨普洪训练基地受训，就意味着马修·米勒的足球天赋得到了利兹城俱乐部的认可。只要不受伤，顺利发展下去的话，他是有很大几率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就像肖恩·巴内特和皮特·威廉姆斯这些前辈一样。
大卫·米勒在专心致志地开车，马修·米勒坐在后排座上，扭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尽管两个人昨天还在北看台上一起看了比赛，但今天当他们两个人在车内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时，却都好像无话可说一样。
谁也没有吭声，小汽车就这么沉默地驶向训练基地。
直到车子停在了训练基地的大门外，马修·米勒开门下车，准备走进训练基地时，父亲才突然叫住了他。
“好好训练。”他叮嘱道。
“哦，我知道……”
“以后争取也像昨天那样。”
“昨天哪样？”马修明知故问。
当爸爸的皱起眉头：“就像胡那样！”
说完他一脚油门飞也似的开走了。
望着迅速远去的汽车尾灯，马修·米勒笑了起来。
※※※
王昊熙和他的两个室友宋星河、裴育走在校园里，准备去上课。
路上不断有人冲他们三个人投来目光，还有人向他们高呼：“a hu！！”
甚至还有人跑到他们前面，然后做出胡莱的庆祝动作，跟着高呼一声：“huuuuu！！”
对此三个人一面微笑着回以大拇指，一面跟着大喊“huuuuuu！！”
就像是对暗号一样。
他们就这样昂首挺胸地在校园里行走。
直到走进教学楼，三个人这才突然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一样，原本挺拔的身姿瞬间变成弯腰驼背的拉胯样子。
“我操，真特么累！”宋星河抱怨起来。
“我说老王，我们干嘛要这样，这怎么还背上偶像包袱了呢？”裴育也愁眉苦脸揉着自己的腰。
“你们没看到学校里那些老外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吗？昨天胡莱在佛兰德球场表现的跟个英雄一样，为国争了光。我们虽说不能为国争光，可也不能给胡莱丢脸吧？要不然我们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老外怎么想？咱们可不能把胡莱鼓起来的气势给泄咯！”王昊熙一本正经地说着。
“利兹那么多中国留学生，就咱们三个在这里绷着有什么用？哦，我们仨就能给胡莱丢人了？”宋星河撇嘴，不同意室友的这个理由。
“别人咱们管不了。但最起码自己要做到问心无愧！”王昊熙慷慨陈词。
“嘁，漂亮话说这么多，还不是你小子想泡妞儿……”裴育话音未落，就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于是他立刻挺起胸膛，面带微笑地行注目礼。
与此同时，在他身边的王昊熙和宋星河和与他保持同步。
直到几个女孩子走过去，他们仨才又恢复了原样，然后王昊熙指着裴育说：“哟，刚才是谁抱怨的最大声？”
“我裴育为国争光何错之有！”裴育闻言又重新挺起腰板。
“贱人！”王昊熙和宋星河同时送给了裴育一个中指。
裴育也还以中指：“大哥别说二哥，你们俩不也一样？”
三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来到了教室门口，接着王昊熙脚步一顿，双手张开把两个室友拦在他身后。
“老王你干嘛……”宋星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昊熙突然又窜了出去，冲入教室，随后跳上讲台，做出了胡莱的庆祝动作：
“huuuuuu！！”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兴奋的口哨声和欢呼。
“wooooooow——！！a hu！！”
“操啊！逼都让老王装完了，这个混蛋！”门外的宋星河和裴育两个人看着这热闹的一幕，痛心疾首，追悔莫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利兹城提前保级的第二天，不知道有多少中国留学生，像王昊熙和他的室友们一样，为自己和胡莱是同胞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
“当赛季初利兹城突然宣布换帅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看好他们的保级前景。在联赛开始之后这支球队的表现也证明了此前大家对于他们的担心……在前半赛季他们排在联赛第十八名，已经跌入降级区。但现如今他们却提前两轮保级成功……我想这里面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在冬季转会窗花了俱乐部一千两百万英镑引进的中国球员胡莱……”
“据说胡曾经吸引了马德里国王和加泰联在内的诸多豪门球队的注意，不过最终还是在英超保级的利兹城得到了他。胡的到来大大加强了利兹城的得分能力，大家都还记得他在头三场比赛就打进五球的事情吧？而现在他仅用十三场比赛就打进了十个球。这十个球为利兹城带来了十五分，少了这十五分，利兹城想要保级还真的困难……
“在昨天利兹城对阵北伦敦流浪者的比赛中，本来大家以为主角会是重回佛兰德的肖恩·巴内特，但没想到最后胡成功抢走了肖恩的风头。这名中国球员上演了他加盟利兹城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同时也是亚洲球员在英超联赛中的第一个帽子戏法……”
“……在比赛结束之后，肖恩完全被利兹城的球迷们遗忘了，所有离开佛兰德球场的利兹城球迷们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名字……同时在比赛中还有一幕让记者印象深刻，那就是当胡完成了他本场比赛第三个进球后，在他做出自己标志性庆祝动作的时候，来自佛兰德北看台上，响起了一声大吼，犹如惊雷一般，震动了在场不少人……我当场就告诉我的中国同行们，恭喜他们，胡已经赢得了利兹城球迷的心！”
……
比赛的第二天，胡莱的名字不仅仅是在利兹城球迷的口中传扬，也出现在了不少英国的媒体版面上。
他打进第三个球后的庆祝视频，也出现在网上和各种新闻报道里。
大家可以清楚地听见随着他落地而响起的那一声大喝：“huuuuuu！！”
※※※
“huuuuuu！！！”
正在开车的雍军听见这一声，就知道胡莱一定是在看网上流传着的那些视频。
这孩子还保持着上网看别人怎么夸他的习惯……
等胡莱看完这段视频，他才说道：“有一个特别好的好消息，胡莱。你在英超的半个赛季已经征服了很多人，也让那些国际大牌对你投来了更多的关注。耐克已经联系了经纪公司，希望可以和你签一份长约。”
“哇？那岂不是意味着有很多钱，雍叔？”胡莱兴奋地问道。
“是的，虽然还没有进入报价的阶段。但以你在中国的影响力，我想耐克是不会小气的，毕竟又不是只有他们会对你感兴趣。阿迪达斯虽然还没有接触公司，但如果他们知道了耐克的行动，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嘿嘿嘿，挺好的。这方面雍叔你和胖子看着办吧，我也不专业。”胡莱搓着手说。
“那胡莱你在品牌方面有什么偏好吗？”雍军问。
“有！”胡莱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耐克还是阿迪？或者是彪马？”
胡莱一本正经地说道：“给钱最多的那个牌子我就偏好！”
雍军：“……”
“有问题吗，雍叔？”胡莱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雍军脸上的表情变化。
“呃，没有没有……”雍军轻轻摇头，“你放心吧，我会和宋总帮你把这件事情办好的，你就只需要训练比赛就行。”
“嗯，谢谢雍叔！”
“谢啥啊，我赚你的佣金，当然要帮你多赚钱嘛。”雍军哈哈一笑。“这个赛季还剩两轮联赛，别太骄傲了，咱们善始善终啊，胡莱。”
“好的，雍叔。”
说话间，汽车已经开到了佛兰德公园训练基地的大门，在那里聚集了大量的球迷和端着相机的记者们。
见到他们的车子驶来，便纷纷向路中间靠拢。
出于安全考虑，雍军放慢车速，胡莱则摇下车窗。
那些球迷们见状纷纷兴奋地向他挥手，再整齐划一地大喊道：“huuuuuu！！”
对于球迷们的热情，胡莱回以大拇指和微笑。
在旁边的记者们，纷纷用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又收获了今天的新闻素材。
第五十六章 很受刺激
伴随着一段英语解说，画面中的胡莱奔向角旗区，然后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做出他的标志性动作。
当他双腿落地时……
“huuuuuu！！！”
一声惊雷炸响。
就仿佛有一道电流从手机传递到拿手机的手上，在从手臂一直传到全身。
一层鸡皮疙瘩迅速出现在了手臂上。
“唉……”
伴随着满身鸡皮疙瘩的，却是一声叹息。
将手机放下，罗凯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他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作息的原因，他没有看这场比赛的现场直播。
今天早晨起来听说胡莱在昨天的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他被实实在在地震撼到了。
帽子戏法有多难，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当职业球员这么几年了，也还没有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完成过帽子戏法——他上一次在比赛中独中三元还是在高中时期呢……
就算是在中国联赛，想要完成帽子戏法都非常不容易。
胡莱却已经在英超赛场上戴了帽子，这不仅是中国球员在英超的第一顶帽子，也是亚洲球员的第一顶。
他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中国球迷们已经把“亚洲之光”的荣誉从朴纯泰脑袋上摘下来，戴在了胡莱头上。据说在外网，中国球迷和韩国球迷撕得更厉害……
出于震惊和好奇的双重心理，罗凯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破除心魔”的四字箴言，才在网上找到胡莱帽子戏法的比赛集锦。
第一个球，第二个球，第三个球……
在这个过程中，罗凯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尽管还是会为胡莱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震惊，但最起码自己不再有那种嫉妒的感觉。
可是当他看到胡莱打进第三个球后的庆祝时，听到利兹城的球迷们所爆发出来的呐喊声，他的内心还是不可以避免的震荡动摇起来。
当鸡皮疙瘩爬满全身的时候，他破防了。
胡莱这样的待遇，让他嫉妒的要发疯。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胡莱在比赛中进了几个球的事了，而是他征服了那些挑剔又专业的球迷。
一个中国球员，在登陆英超的短短半个赛季时间里，就征服了那里的球迷。
因为关注胡莱，所以他自然知道当胡莱刚刚转会去时，所面对的是什么环境。也很清楚利兹城的球迷最开始对胡莱是什么观感。
知道这些，他才会比其他人更明白那一声惊雷意味着什么。
当胡莱在职业赛场上率先取得进球的时候，当胡莱在东亚杯上用帽子戏法破掉恐韩症的时候，当胡莱在足协杯决赛里用倒挂金钩赢得冠军奖杯的时候，当胡莱在梅利面前完成绝杀时，当胡莱赢得中超冠军时，当胡莱转会登陆欧洲时……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那个人是自己。
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职业球员来说，简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了。
他是我的对手，他不是我的心魔。
他是我的对手，他不是我的心魔。
他是我的对手，他不是我的心魔。
是对手，不是心魔……
罗凯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
在安东省体育中心的主队更衣室里，陈墨将一个优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
而笔记本电脑则连接到投影仪。
投影仪将笔记本电脑的桌面投影到白色幕布上。
赵康明在旁边说：“在今天的比赛开始之前，我打算给大家看一段视频。我相信这段视频很多人可能都已经看过了，毕竟就今天一天时间，网络上到处都是，想看不见都难，但我还是想给大家看，让你们再看一遍。”
说完他扭头向陈墨点头。
接到示意的陈墨用鼠标双击打开了优盘文件夹里的一个视频文件。
短暂的等待之后，视频文件自动全屏播放，一段英语解说的比赛集锦出现在投影幕布上。
果然是大家都已经看过不止一次的视频——胡莱在对阵北伦敦流浪者时的比赛集锦。
或者更确切来说，是利兹城对阵北伦敦流浪者的比赛集锦。
有胡莱在第十三分钟的第一个进球，也有他的第二个进球。还有北伦敦流浪者的反扑，有法雷克·奎恩被红牌罚下的场面，有丢球之后利兹城球员们的表情特写。
直到胡莱打进他的第三个球。
视频最后落在了胡莱的庆祝动作上。
当他做出自己标志性的庆祝动作并且落地的时候……
“huuuuuu！！”
急促有力的吼声在更衣室里回荡开来，仿佛有回音一样。
伴随着这一声大吼，视频戛然而止。
没有比赛结束的哨音，也没有显示比分，更没有赛后球迷们冲入球场把利兹城每一个球员都高高托举而起的经典画面。
赵康明指着被定格的胡莱背影，对自己的球员们说道：“我为什么要在比赛前给你们看这段视频，因为我希望你们明白，满足于在国内足坛打转，和那些对手争食是没有前途的。例子就在你们眼前——胡莱去了英超之后，进步有多快，大家都看得出来。能够获得什么，你们现在也知道了。中国国内的足球就是一口井，而外面还有整个星河。我不希望你们都满足于在井里做井底之蛙，抬头只能看到方寸之间的天空。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努力跳出这口井，去更广阔的天地，哪怕会因此遭遇挫折，也要勇敢的走出去。因为走出去才能让你们变得更强，才能让你们获得进步，就像胡莱这样。不走出去，你们就永远都不知道现在所身处的环境是一口多小多窄的井！”
说到这里，赵康明把目光落在了张清欢的身上。
“想出去的，就在训练中拼命，在比赛中拿出最好的表现和状态来。随着胡莱在英超的出色表现，现在一定有许多欧洲俱乐部的球探会关注我们中超的比赛，尤其会关注闪星的比赛。他为你们趟出了一条路，但如果后继无人，这条路自然也就荒芜了。我希望你们中有更多的人能够走出去，这就是我给你们看这个视频的原因。现在，你们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做。”
说完赵康明又和整个教练组提前走出了更衣室，留了几分钟时间给球队。
关上门之后他不知道他身后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但他相信，改变已经发生。
因为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环顾房间里的每一个球员，在不少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光。
※※※
“陈星佚——漂亮！！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二个进球！！梅开二度！大顺金箭头也凭借他的这两个进球，在比赛还剩下十分钟的情况下，2:0领先山海蓝月！”
大顺远洋球场的看台上人声鼎沸，球迷们山呼海啸。
全都是送给陈星佚的。
刚刚完成梅开二度的他没有去庆祝进球，反而钻进球门里，趁着对方门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抱起足球就往中圈跑去。
他已经完成了梅开二度，距离帽子戏法便只剩下一球。
现在时间所剩无几，他当然得抓紧了。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主教练迪隆转身对他的翻译于金涛笑道：“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胡了，于。”
“因为他可以刺激着陈星佚不断进步吗？”于金涛问道。
“哈哈哈！”迪隆大笑道，“我都打算把胡的进球做成集锦，然后每次比赛开始前在更衣室里放给陈星佚看，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轻松赢得比赛了。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于？”
“你这是压榨劳工，豪尔赫。”
随后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周子经头球攻门！！啊！被林致远单掌托出了横梁！”
看台上响起球迷们的惊呼声。
周子经双手抱头，看着球门大叫一声。
林致远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冲着周子经摇了摇手指：“想进我的门？做梦！”
听见林致远的话，周子经放下手，死死盯着他：“你别惹我，林致远！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呵呵，说的我心情好一样！胡莱帽子戏法你就跟着发疯？想拿我来装逼，没门儿！”林致远冷哼道。“有本事你当面挑战胡莱去啊！搁我这儿撒什么野！”
看到这一幕，解说员就笑了起来：“周子经和林致远这一对可谓是老冤家了，他们从高中全国大赛开始就是对手。如今来到职业联赛，依然相爱相杀……每一次他们的相遇都看点十足，周子经和林致远今天的状态看起来都很好，一个前锋一个门将，这比赛可就有意思了……”
第五十七章 要大干一场
利兹城俱乐部总经理埃里克·杜菲戴着安全帽，站在球场草皮上，仰头望着正在施工的南看台顶棚。
透过墨镜，阳光变得没那么刺眼，可以看到在一架吊车的帮助下，工作人员正在把一个红色的logo安装在顶棚的边沿。
这样的logo还有十几个，全都要一字排开装上去，把整个顶棚的边沿铺满。
和相邻的东看台一样，这是又一家中国企业拿下了南看台的广告位。
尽管南看台顶棚的展示面积只有东看台的一半，但站在埃里克·杜菲身边的哈利·布莱德利却卖出去了比东看台更贵的价钱。
原因很简单，他说服了中国客户，南看台下面就是球门，胡莱进球之后，有很多镜头都会带出南看台。他们的品牌商标也会在更重要的时刻出现在大众关注里。
所以虽然南看台顶棚的广告位置比东看台少一倍，但每一年的价钱却比东看台贵一倍。
以胡莱本赛季在利兹城的出色表现，布莱德利压根儿不愁卖。
在埃里克·杜菲和哈利·布莱德利的身边，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他们同样头戴安全帽，手搭凉棚，眯起眼睛抬头仰望施工处。
在看到自己公司的logo被安放上去之后，他们满意地收回目光，对利兹城俱乐部的总经理埃里克·杜菲微笑着说道：“效果不错，杜菲先生。”
“哈！我保证过会让你们满意的，先生们。到时候电视转播时，全世界都将看到你们公司的商标！选择南看台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杜菲满脸堆笑。
这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扭头看向北看台，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本来是想要买北看台的……”
杜菲脸色有些尴尬，他摇头道：“抱歉，北看台是不出售广告位的……”
对方点头道：“理解理解，这是你们的传统和文化。”
见金主如此通情达理，杜菲和布莱德利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松了口气。
“就像我们中国人也有我们的传统一样。”对方又继续说道。
就在杜菲和布莱德利以为对方会给他们介绍什么新奇的东方文化时，他却说道：“感谢你们邀请我们观看对北伦敦流浪者的比赛，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赛前dj带领球迷们呼喊出场球员的环节。听到胡莱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我们身为他的同胞还是很高兴的。就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就是这个先喊名字再喊姓的方式实在是让我们有些别扭……毕竟，你们知道的，在我们中国，姓氏在名字的前面，我们都称呼‘hu lai’，而不是‘lai hu’。”
杜菲听了之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
接着他看向商业总监布莱德利。
后者连忙凑上来说道：“实际上我们已经在准备通过一系列介绍中国文化的活动，让大家了解到我们东西方文化的诧异，并且学习尊重你们的文化传统……”
“多谢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
在利兹城的草皮上，宾主相谈甚欢，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洒在中国公司的商标上，闪闪发亮。
在杜菲眼里，这真是绝美的风景。
利兹城成功留在了英超联赛，随着胡莱的出色发挥，在中国球迷和中国市场，利兹城的影响力也在与日俱增。相信今天这一幕仅仅只是开始。
除了那些中国企业，他们和威廉戴利公司关于场边led广告牌分成的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威廉戴利答应提高利兹城在led广告牌收入中的分成比例。
还有，昨天他接到了耐克和阿迪达斯两家公司对成为他们主赞助商的询问。
这样的国际大牌，竟然争先想要成为利兹城的主赞助商，这待遇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杜菲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胡莱吗？
以及他身后所代表的庞大的中国市场。
目前全球经济不景气，只有中国还保持着高增长，大家都知道中国有钱。做生意的，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呢？
所以尽管只是一个三年给三百万英镑的球场顶棚广告赞助商，杜菲也亲自来接待和陪同。
务必要让中国爸……客户感到身心愉悦，感觉到他们花的钱是值得的，形成广告效应，让更多的中国企业愿意在以后花更多钱在利兹城身上。
最开始，当东尼·克拉克要求俱乐部签下胡莱这么一个中国球员的时候，他其实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当他详细了解了胡莱在中国足坛的影响力和地位之后，变得比球队主教练都还积极。
因为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个中国球员可能是一个可以给利兹城带来大量关注和经济收益的球员。
看看现在，他猜对了。
从竞技层面上，胡莱的加盟直接给球队带来十五分，十个进球，帮助球队提前两轮保级成功，留在英超。
从经济层面来说，两家中国企业的广告费只是一个开始。还会有更多的钞票向他飞来。
据说克拉克已经给内文提交了一份球员清单，希望俱乐部能够在夏季转会窗搞定这些球员。
他虽然还没看到那份名单，但他猜得出来克拉克似乎是打算在下赛季的英超联赛里大干一场。
这不是巧了吗？
他也想要在下赛季的英超大干一场。
※※※
“东尼。”
利兹城俱乐部足球总监内文·鲍尔找到克拉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克拉克见状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内文？”
“你给我的那份名单，我看了……”内文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
“呃……我原以为你会在那份名单上写满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那些人中有的人甚至是我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像这个伊斯梅尔·卡马拉，一个在法国第三级别联赛里踢球的球员，你是从哪儿找到他的？”
“啊，这个是马特在游戏里发掘出来的。”东尼·克拉克解释道。
“见鬼，又是游戏……”内文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文，胡可也是马特从游戏里发掘的。”
内文·鲍尔无话可说了，他只好换了个人问：“那这个呢，杰伊·亚当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可是伦敦桥青训出身，系出名门，当年也被人寄予厚望。可问题现在他早就已经沦为废人了，伦敦桥想要把他出手都没人要，我们为什么还要？”
他抖了抖自己手上的那份名单。
“还有这个，本·格里斯特，胡德斯的中后卫。这支球队本赛季丢了七十四个球，联赛最差。我们买一个联赛最差的球队中后卫做什么？东尼，我替哈利感谢你为他省钱的做法，但我们也没必要当垃圾佬捡破烂吧？”
面对内文的质问，东尼·克拉克并不生气，而是解释道：“杰伊·亚当斯现在的表现确实和他刚出道的时候相差甚远，但在这些年频繁租借的生涯中，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的。我认为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做一个中场组织者，他勤勉的奔跑和顽强的斗志倒非常适合做一个中场扫荡者……还有本·格里斯特。老实说，胡德斯本赛季大部分丢球都和他没关系，他还只是一个替补球员，出场次数并不多，七十四个丢球有几个与他有关？”
“那我们买一个联赛丢球最多球队中的替补中后卫做什么？”内文追问道。
“你没注意到格里斯特的身体条件很出色吗？他很高，也很强壮，可以大大加强我们的正面防守能力。此外，我认为他表现不够出色与他现在的体重有关，如果他能够成功减重的话，表现一定会再上个台阶……”
东尼·克拉克对他名单上的引援目标侃侃而谈，显然他已经有过充分了解，很清楚自己要买的都是些什么人。
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内文·鲍尔就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名单。
等他终于说得告一段落之后，他抓紧时间问：“可这上面这么多人，东尼，你这是要把整支球队都换了吗？”
“你说的有点夸张吧，内文。这么几个人哪儿能把全队都换了？不过我们确实需要进行换血……”
“这种程度的换血，我担心下赛季我们还得为保级而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不是big6，其他球队都是为保级而战的。”克拉克进一步解释道，“本赛季我接手球队的时候，留给我们在转会市场上引援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之前引入的球员也都是劳伦·加利的想法。现在我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球队。胡的表现你看到了吧？”
内文·鲍尔点头。
“我打算在新赛季围绕他打造进攻战术，现有的人员配置是不行的。”
听见他这么说，内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份名单，皱起眉头：“那这些人就行了吗？”
“只要能够正确使用他们，未必不行。”
见克拉克回答的斩钉截铁，内文也只好摇头：“好吧……但这么多人，我不能保证每一个球员都能引进过来。”
“没事儿，我写在名单前面，还打了星号的是重点引援目标，尽量拿下就行，内文。”
利兹城的足球总监看着名单上排在第一个的名字：
伊斯梅尔·卡马拉，位置：前锋。
一个在法丙联赛中踢球的球员。
竟然是重点引援目标？
第五十八章 头号重点引援目标
“卡马拉，你这个混蛋在搞什么！？”
在一间简陋的更衣室里，有人正在当面指责一个坐在他面前的球员，被指责的人梳着一头脏辫的黑白混血儿，五官立体，肤色略深。
面对队友的指责，他显得漫不经心。
“你刚才为什么不把球传给我？我位置比你好！你应该把球传给我，这样我们就能扳平比分了！而现在我们输球的责任全都在你！因为你自私自利，不给我传球！”
伊斯梅尔·卡马拉整个人都靠在自己墙壁上，昂着头，斜四十五度角望着天花板，并不拿正眼看这名指责他的球员。
“传给你干嘛？你又进不了球……”他撇嘴说道。
“你他妈说什么？谁说我进不了球？！”对方的手几乎都要戳到卡马拉的脸上了。
卡马拉终于瞥了一眼指着自己的尼古拉斯·法里纳：“我说错了吗，法里纳？作为球队的主力中锋，你一个赛季打到现在才进了七个球，你还有脸让我把球传给你？我又不傻，我当然自己来啊。”
“那你自己不也没进！”法里纳怒道。
卡马拉双手一摊：“是啊，既然我们都没进，那我干嘛还传给你？我自己来万一进了我不就赚了吗？”
法里纳闻言怒火中烧，他一拳打向了阴阳怪气的卡马拉。
卡马拉脸部中拳之后，也不甘示弱，起身回击。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惊动了更衣室里那些看热闹的队友们，他们有人试图上前把两个人拉开：“你们别打了！”“住手！大家都是队友，不要内讧……”
有人则在旁边起哄，大呼小叫：“扯他辫子！”“绕后绕后！别正面打啊！”“法里纳狠狠教训那小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还有人明哲保身，躲得远远的，只是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
也有人偷偷溜出了更衣室，跑去找主教练……
整个更衣室里乱作一团。
直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外面一路挤进来，扒拉开外围的人，最后扑到正在厮打的两个人跟前，一手一个，试图把他们分开：“都给我住手！！”
正在此时，法里纳一记左勾拳挥向卡马拉，后者灵巧地一缩脖子，躲了过去。但法里纳已经收不住劲儿了，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
嘭！
中年男人喷着鼻血仰面朝天栽倒下去。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惊呼：“教练！！”
撕扯着的两个人也都愣住了，卡马拉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主教练，然后对发呆的法里纳说道：“法里纳，你死定了，我给你说，你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
简陋的更衣室里已经不复之前的喧嚣和混乱，现在光线昏暗的屋内只剩下伊斯梅尔·卡马拉和那个鼻孔里塞着纸团的中年男人两个人。
卡马拉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脚抬起来，屈膝踩在凳子的边缘，手就这么搭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脏辫。
在他对面的更衣室柜子前坐着中年男人，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十分狼狈。
见状卡马拉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教练，你这样子，我还以为刚才和法里纳打架的人是你呢……”
中年男人，也就是这支球队的主教练凯文·派洛特听见卡马拉这么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和法里纳打架？”
“他说我不给他传球。”卡马拉耸耸肩。“然后把球队输了比赛的责任全都推给我。”
“所以你就打了他？”
“是他先动的手，我是被迫还击，教练。”
看着卡马拉的样子，派洛特叹了口气：“伊斯梅尔，足球是一项集体运动。你应该给法里纳传球。”
“哪怕他压根儿进不了？”卡马拉反问。
派洛特点头：“是，哪怕他进不了。你也要传给他，因为他是你的队友。你要学着信任你的队友，哪怕他们的天赋远不如你。只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赢得比赛的。”
“我会传球给队友，但我不会传给法里纳，因为他就是一个门前废物。”卡马拉哼道。“我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球队的主力中锋……”
“因为我们弗拉芒是法国第三级别联赛的球队。”派洛特说道。“伊斯梅尔，你确实很有天赋，像你这样天赋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在我们这里踢球的。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总是恃才傲物的话，那么不管去哪儿，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赛季剩下的几场比赛你就别踢了，好好冷静一下吧。”
卡马拉问道：“那法里纳呢？他可是先动手的一方。”
“他也和你一样，都禁赛到赛季结束。”
卡马拉举起双手：“我没意见。”
派洛特看他对这个惩罚满不在乎的样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更衣室里就只剩下卡马拉一个人了，阳光从更衣室上方的小窗口中射进来，又被铁栏杆切割成了一道道光柱。
正好投射在卡马拉的脚下。
他看着地板上被切割成长条形的阳光，扯了扯嘴角。
※※※
利兹城足球总监内文·鲍尔收到了一个让他很意外的消息。
被他派去法国跟踪观察伊斯梅尔·卡马拉表现的球探告诉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球探报告。
因为卡马拉被弗拉芒内部禁赛了！
原因不明，但据说好像或许是和队友在更衣室里打架……
听到这个消息的内文都惊呆了。
和队友打架？！
马特·道恩这是给东尼·克拉克找了个什么奇葩回来？
这样的人竟然可以在那份名单上排在第一位！
克拉克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点？
“老板，现在怎么办？”电话那头球探的声音打断了内文的沉思。
他叹口气：“先回来吧，没什么好观察的了……”
挂了电话之后，内文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已经率队出发去伦敦打客场比赛的克拉克打电话。
无论是马特·道恩还是东尼·克拉克，他们两个人都在胡莱身上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和能力，那么不妨再继续信任他们。
反正……就算这个什么卡马拉被证明是个水货，也损失不了俱乐部多少钱。
想来一个法国第三级别联赛的球员，身价不贵，薪水待遇也不会太高。
内文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几个在名单上的引援目标。
原本他以为这几个人也够奇葩的，但现在有了伊斯梅尔·卡马拉做铺垫之后，他顿时觉得那几个人都正常多了。
※※※
联赛第三十七轮，客场挑战伦敦火星是利兹城在保级成功之后的第一场比赛。
自从保级后，球队的气氛就变得非常轻松。
就连克拉克也给球队罕见的放了假，并且没有让全主力阵容跟着去客场。
多以替补球员和青年队球员为主。
胡莱也没有在这场比赛中首发出场。
因为全都是替补出场，再加上球员们心态彻底放松，利兹城在客场0:2输给了伦敦火星。
不过这已经不影响他们的保级了，哪怕他们的联赛排名从上轮联赛之后的第十四名跌到了第十五名。
胡莱直到比赛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才被替换出场。
没有进球。
也无所谓，中国的球迷和媒体都还沉浸在他上一轮联赛的帽子戏法中，就像是吃饱了一顿可以顶三天一样，胡莱这轮联赛没进球就没进球吧……
这场失利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利兹城球员们的心情。
在从伦敦返回利兹的路上，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最后一轮，在主场与胡德斯的比赛，他们将会在那场比赛中迎来另外一名球员的回归。
冬季转会窗才从利兹城转会去了胡德斯的前锋洛林·佩雷茨。
哦，顺带一提，要争夺下赛季欧冠参赛资格的北伦敦流浪者，在这一轮联赛中再次爆冷，客场0:1输给了博斯库姆，在联赛还剩下一轮的情况下，仅领先第五名军舰港一分。
第五十九章 赛季十一球
洛林·佩雷茨并不是利兹城自己培养出来的球员，但无论是在球迷还是球员心目中的地位却都很高。
因为他真是一个好人。
这一点，胡莱在比赛还没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与肖恩·巴内特回佛兰德时不同，这一次球队内部都在谈及洛林的回归。
所以尽管胡莱之前对这个洛林一无所知，但也通过大家的议论，略知一二了。
洛林·佩雷茨在四个赛季前转会来到当时还在英冠联赛中的利兹城，作为一名前锋，他加盟利兹城的第一个赛季，就为球队在联赛中打进了十七个球。
在球队冲超的那个赛季，他也一样进了十三个球，虽然比不上肖恩·巴内特，但考虑到两个人的天赋和能力差异，这样的表现依然很亮眼。
能力出色的同时，佩雷茨的性格也很好。
为人热心的他在球队中非常乐于帮助其他队友，不管谁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助。
所以这么一个人，很快就得到了全队队友的喜爱。
同时因为他在球场上的出色表现，他也得到了球迷们的热爱。
这是一个在球迷和球员当中人缘都很好的球员。
也因此，当俱乐部在冬季转会窗卖掉他，同时引进胡莱的时候，利兹城的球迷们才会对胡莱的到来感到不满。
尽管俱乐部从未承认过，但他们也还是相信洛林·佩雷茨是俱乐部为了给引进胡莱凑钱，以及腾出薪资空间，才被俱乐部卖掉的。
对于这个事情，雍军其实早就和胡莱分析过了，这事儿和他关系不大。
就算没有胡莱，洛林·佩雷茨在利兹城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上赛季受过一次大伤之后，他各方面表现都有所下降。
虽然在东尼·克拉克来了之后，他还能时不时地成为球队的首发球员，但那也是因为利兹城的锋线真是没什么人才可用。
可以说就算没有胡莱，利兹城也考虑趁着洛林·佩雷茨还能值点钱的时候把他卖掉。同时引进新的前锋，增强球队的得分能力。
一个在球队内外人缘都很好的球员，因为竞技状态的下滑，最后也还是难逃被卖掉的命运。
这就是职业足球的残酷性。
利兹城这样的小球队都还好，那些豪门球队这样的现象更多，情况也更严重。
只能说胡莱运气不好撞上了，因为卖了洛林·佩雷茨的之后，他来了。
这就好像你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前面一个老太太摔倒了，你出于好心跑去把老太太扶起来。
手刚碰到老太太呢，突然从街角走过来几个人，看见这一幕。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你撞倒了老太太的。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还好后来胡莱用自己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利兹城球迷的心。
足球世界相对真实的社会也还是要简单一些。只要你能够打出精彩表现，展现出你的实力来，那么再多的风言风语都影响不了你，球迷也会逐渐接受你。
※※※
同样都是重回佛兰德，洛林·佩雷茨的回归在媒体上的反响就相当平静了。
除了利兹本地的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情，其他媒体提都没提。
毕竟洛林·佩雷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球员，和天才球员肖恩·巴内特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在球场，洛林·普雷茨还是享受到了不亚于肖恩·巴内特的待遇。
当洛林·普雷斯身穿胡德斯球衣走出通道的时候，现场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有不少球迷举着“欢迎回家，洛林！”的标牌向他展示。
胡莱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就想起了一轮之前的那场比赛，利兹城主场迎战北伦敦流浪者，在赛前也是这么温情脉脉。
而他这个旁观者的心态却和当时完全不同。
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肖恩并不是打心眼里热爱这支球队的球迷，所以那些球迷们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现在，最起码他没有在队友们中间听到洛林有什么负面评价。
看见球迷们给他送上的祝福，他还举起手臂，向那些球迷们挥手致意。
而球迷们则对他送上掌声。
和肖恩回来时不一样的还有一点：这一次利兹城的球迷们没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和仇恨心态了。
毕竟他们已经提前保级，也没理由继续拿过去的事情来针对现在的俱乐部管理层。
所以瞧，只要你成绩好，其实很多矛盾都不是矛盾。
佛兰德北看台上的那些最铁杆球迷们没有制作什么标语、横幅的来讽刺俱乐部，就只是单纯的欢迎洛林回来。
还有球迷祝福洛林，因为他所在的胡德斯已经提前降入英冠。
这一幕让央视的解说员贺峰和颜康两个人联想到上一次肖恩回到这座球场的待遇，忍不住就感慨道：“利兹城的球迷们真是重感情啊！先是肖恩，现在又轮到了洛林……”
同时他们也在心里憧憬，胡莱会不会在有朝一日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会无比温馨吧……
※※※
这场比赛确实也是在一种温馨的气氛中进行的。
因为无论是利兹城还是胡德斯，他们本赛季的命运都已确定。
利兹城提前两轮保级，这最后一轮联赛更像是让他们的球迷可以在主场进行狂欢和庆祝。
胡德斯也是早早就确定跌入英冠，这场比赛无论胜负都改变不了结果。
比赛并不激烈。
看台上的球迷们在享受保级成功的喜悦，和“好人”洛林回家的温馨时光。
场边东尼·克拉克却很认真地在关注比赛，不过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不在自己球队这边，而是落到了对手身上。
因为这场比赛，胡德斯阵中的那名替补中后卫本·格里斯特首发出场了。
这是近距离观察他表现的好机会。
虽然东尼·克拉克已经足够了解了，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了解球员近况的机会。
“他的体重确实是他最大的负担……”观察了一阵子之后，东尼·克拉克对身边的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说道。
“嗯，难怪他之前受过一次膝盖上的伤呢。这么大的体重配合他的每次起跳落地和加速启动，对他的膝盖都是很大的负担。”兰迪尔点头道。
“如果我们能够引进他，一定要针对他做出一套完善的身体训练计划。”东尼·克拉克说道。
兰迪尔却有些担心：“他膝盖上的旧伤……”
“只要能够成功减重，相信影响会小很多。再针对他的肌肉力量进行加强，以保护膝盖。剩下的就交给上帝吧，上帝保佑我们运气不要那么差，一买来就受伤……”
对此东尼·克拉克确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伤病对于职业球员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想要买来一个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的职业球员，现在是不可能的。有些职业球员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曾经遭受过人生中的重大伤病，每一个职业球员都有各种各样的伤病傍身。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盯着场上的比赛看。
此时此刻，利兹城正在进攻。
本·格里斯特正好在防守胡莱。
两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反差——身高一米九五，体重超过九十公斤的格里斯特和身高一米七九，体重七十公斤的胡莱站在一起，仿佛是一场不限体重等级的格斗，谁都看得出来胡莱将会输得毫无悬念。
不过足球比赛不是综合格斗，绝对的力量在这里的用处没那么大。
当法雷克·奎恩把足球从边路传过来的时候，原本往前点跑的胡莱突然急停后撤，轻易甩开了笨重的本·格里斯特。
在后撤的过程中胡莱跳起来，足球正好飞来。
而与此同时，格里斯特才刚刚刹住车，还没来得及转身，只是回头望向他身后的胡莱。
看到那个身影已经腾在空中，将来球反向顶出去！
主席台上的俱乐部足球总监内文·鲍尔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么笨拙的一个中后卫，买来能做什么？
足球从格里斯特的头顶飞过去，飞向了球门的后点。
而胡德斯的门将翻身扑回来，正好又和足球擦肩而过，他徒劳地挥舞手臂，并没有碰到足球。
最终足球打在门柱的内侧，弹进球门！
内文·鲍尔从座位上起身，用力拍着巴掌，保证摄像机的镜头能够拍到他脸上的笑容。
不过他的喜悦却不是装出来的。
还是胡莱这笔转会交易靠谱啊！
这是他赛季的第十一个进球！
半个赛季，只打了半个赛季，就进了十一个球！
何等恐怖的效率？
而且听东尼说的，本赛季球队的战术和人员配置还都不是最契合胡莱的。这要是等到下赛季，人员和战术都足够合适了，那胡莱又能拿出什么表现来呢？
内文·鲍尔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激动。迫不及待想要让新赛季赶紧到来……
※※※
取得赛季十一球的胡莱转身跑向角旗区，再次做出了他的标志性庆祝动作。
当他落地时，佛兰德球场的上空再次响起了一声短促轰鸣：
“huuuuuu！！！”
和上一次在佛兰德球场出现比起来，这一次的声音要更大，更响亮。
落地之后的胡莱张开双臂，笑嘻嘻地迎接飞奔而来的队友。
远处的洛林·佩雷茨看到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第六十章 “好人”洛林
“胡莱！！！赛季第十一球！联赛最后一轮，所有人都无欲无求了，但他却还在继续进球！他帮助利兹城取得了对胡德斯的领先！他对进球的渴望还像是他第一次踏上球场那样！”
“听听现场的声音，很明显他仅用半场比赛就征服了利兹城的球迷们！在初来乍到，还不适应的情况下，便能打出这样的表现。那如果给他一个完整的季前备战训练期，和队友们再好好磨合一下，新赛季的他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真是让人万分期待！”
在胡莱进球之后，远在中国首都演播室里的贺峰和颜康两个人也十分激动。
由于今天是英超最后一轮，他们也可以给胡莱留洋的第一个赛季盖棺定论。
显然不仅是成功的，还是无比成功的。
胡莱这半个赛季进的球已经超过了此前所有中国球员留洋进球数的总和——秦林不是前锋球员，他在德甲踢球时一共才进了六个球。
在秦林之前，还有中国球员留过洋，不过那都是很远以前的事情，大多数都没什么高光表现。有些人甚至出去了一个赛季连一分钟比赛都没打上，最后和俱乐部解约，以自由身返回了国内。
“胡莱在利兹城的表现证明了我们的优秀球员也完全是可以在如今的欧洲足坛立足的！我希望在以后能够看到更多的中国球员勇敢地走出国门，去欧洲闯荡，对他们自己好，对中国足球也好！”
电视机前的谢兰并不在乎什么“他好我好中国足球好”的话题，她感到高兴是因为打完这场联赛，她的儿子就要从英国回来啦！
虽然只是半年不见，她这次却觉得如隔三秋。
她已经在微信上和儿子说好了，让他回来的时候，顺便把那三个全场最佳和当轮最佳的奖杯都带回来，好充实一下“荣誉室”。
胡莱的进球是这场气氛轻松的比赛中唯一的进球，凭借这个进球，利兹城在主场1:0轻取提前降级，毫无斗志的胡德斯。
以一场胜利结束了他们的2024-2025赛季。
北看台的球迷们在看台上高歌，利兹城的球员们聚集在北看台下面，完成他们每一次主场比赛之后的固定节目——来这里和利兹城的球迷们互动，感谢球迷们的支持。
球员通道里，在比赛中被提前换下的洛林·佩雷茨穿着一身休闲装，靠在墙壁上，遥望场上那一幕。
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
当利兹城球员们结束了和球迷们的互动，走进球员甬道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等他们的洛林·佩雷茨。
于是每个人都笑逐颜开地上去和他打招呼，互相击掌、拥抱、拍肩，再寒暄两句。
接着便离开。
只有奎恩留下来。
在看到胡莱走进甬道的时候，他主动向胡莱招手：“胡，来！”
胡莱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见奎恩招呼他去，他便去了。
“给你介绍一下，洛林。”
佩雷茨主动向胡莱伸出了手：“在你转会来到球队之前，我就已经离开了。不过我可是经常会听到你的名字。”
胡莱与他握了握手，然后摆手表示谦虚：“那都是虚名……”
“那可不是虚名，你的进球是利兹城能够保级成功的重要原因。”佩雷茨面带微笑地说道。“十个进球，十五分，媒体上可都说了。要没这十五分，利兹城恐怕很难保级成功……”
看着这个微笑的人，胡莱发现同样都是微笑，佩雷茨给人的感觉就要比那个肖恩·巴内特好多了。前者的笑容里有一种让人愿意相信他的温暖，而后者的微笑很职业，职业的很假。
难怪他的人缘好呢……
这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加分了。
“洛林是一个很好的人，当我转会来到利兹城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是洛林第一个和我做朋友，帮我融入了球队的。”奎恩见两个人都互相认识之后，便说道。“我很感激他，没有他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在利兹城待下去。但没想到洛林却比我更早离开利兹城……”
“法雷克……”佩雷茨见奎恩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出声提醒他。
但奎恩却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胡莱：“我曾经抱怨过你的加盟，对你的到来感到不满，是因为我认为你挤走了洛林。”
“和他没关系，法雷克。你知道的，在他来之前，我在球队的表现就已经让俱乐部想要卖掉我了……”佩雷茨替胡莱解释道，接着他又转向胡莱，替奎恩道歉：“法雷克他就是这样的人，性格有些直，脾气比较冲，但他不坏……你和他多接触就好了……”
胡莱微笑着点头打断了他的辩解：“我知道，洛林。”
奎恩有些恼怒于佩雷茨的那番话，他皱起眉毛冲佩雷茨摆摆手：“洛林你别说话！”
再然后他转向胡莱继续说：“不管你怎么想，当时的我就是这么看的。并且一直都在盯着你，想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挤走洛林。现在我服了，胡，我服你了。在进球上你确实比洛林强！”
旁边的佩雷茨顶着一头黑线：“我说法雷克，虽然我说你直率，但你也不用可以加强你这方面的人设吧……”
他话音刚落，自己先笑了起来。
奎恩也笑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嘛。你在利兹城有上演过帽子戏法吗？”
“你快别说了……”佩雷茨捂住了心口。
胡莱见两个好朋友开着玩笑，也笑了起来。
接着他开口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法雷克。因为我也告别了我的朋友，我在中国的球队里也有很要好的朋友，但现在他们和我相隔上万公里和八个小时的时差。”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佩雷茨抬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你在这里也会拥有很要好朋友的。利兹城是一个小球队，小球队的好处就是没那么复杂的更衣室关系，大家都很好相处。最不好相处的人也已经被你征服了……”
说着，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奎恩。
“你去死吧，洛林！”
佩雷茨一边用手抵挡着好友的“攻击”，一边对胡莱说道：“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胡莱。”
“为什么要谢谢我？”胡莱感到意外。
“因为你帮助利兹城保级成功。”
胡莱更奇怪了：“但你已经不是利兹城的球员了。”
“没错，但我曾经是。我在利兹城踢了四个赛季，我对这支球队有感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所以我希望他们过得好。就比如这位……”说着佩雷茨一伸手箍住了奎恩的脖子，把他揽到自己身前。
“法雷克的臭脾气不管去哪支球队都不会有在利兹城过得更好。他在这里买了房子，还把自己的妻子也接了过来，他显然已经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所以我要谢谢你，如果利兹城真的降级了，很多人的未来都会因此发生改变，自然也包括他的。”
奎恩用力挣脱了佩雷茨的束缚，没好气地说道：“我也是有很多球队要的好吗，洛林？”
“可他们都是想让你去打中后卫。只有在利兹城，你才能踢你最喜欢的边后卫。”
奎恩不说话了。
见奎恩安静下来，佩雷茨再次转向胡莱，向他告别：“是我请法雷克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因为我想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也希望你能原谅法雷克对你的不友善……”
胡莱连忙摆手：“我从未对此不满过，洛林。我说过我能理解他。”
佩雷茨依然面带微笑：“那就好。我该走了，祝你们在英超好运。希望我还有机会再次回到佛兰德。”
他又拍拍奎恩，转身离开。
奎恩没有上去送他，而是和胡莱一起站在那儿，目送他离开。
当他们都看不见佩雷茨之后，奎恩才说：“洛林是真的很高兴。”
“嗯，看得出来。”
“谢谢，胡。”
“那就请我吃饭吧，法雷克。”
听见胡莱这么说，奎恩扭头看了胡莱一眼：“我还是多给你传几个球吧……”
“啊，不是吧？这么抠门的吗？”胡莱抱怨道。
“你好像没资格说我吧，胡？”
“为什么？”
“查理说你小子是他见过最抠门的人。”
自觉风评受害的胡莱咒骂道：“**！查理这个贱人！”
不就是没请他吃饭吗？
可问题是，肖恩·巴内特的那点八卦也值得一顿饭吗？
说到请客，对了，老板还说请自己吃中餐的呢……
当初说好的五个球一顿饭，我现在进了十一个球，那可就是两顿饭啊！
※※※
当胡莱和奎恩回到更衣室之后没多久，参加完赛后新闻发布会的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带着他的教练团队再次进入了更衣室。
然后他代表教练团队向队员们表示感谢。
“……我要谢谢你们所付出的努力，谢谢你们在训练中的坚持。这个成绩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克拉克的脸上带着笑容。
“明天全队依然需要集合训练，进行半天的恢复性训练。训练结束之后，还有一个体检，体检完就正式放假了。我希望大家都度过一个开心愉快的假期，但也别太放松了。毕竟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要为大家再做一次体检。如果有人身体素质下降的太明显，可要小心了——我向大家保证，我们下赛季一定会在英超大干一场，在这种时候可不要轻易缺席。”
说完，克拉克带着教练团队转身离开，把更衣室重新还给了球员们。
胡莱本来还想问问老板请客吃饭的事情，但老板完全没给他私下交流的机会，就这么走掉了。
不仅如此，在刚才讲话的时候，胡莱一直盯着老板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似乎是在有意躲避一样……
不会吧？
不会吧？
堂堂球队主教练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胡莱决定等到明天恢复训练结束之后直截了当地去找老板，让他兑现承诺。
无论如何也要让老板请他去吃饭，想要赖账是不可能的。
还没有人能够欠他饭不兑现的！
第六十一章 老板请客
第二天球队的恢复训练上，不等胡莱去找老板呢，老板就主动找到了他：
“一会儿训练完你不要急着走，我带你去红辣椒吃饭。”
胡莱很高兴：“老板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东尼·克拉克听到他这话，哭笑不得：“你以为我会赖账？”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堂堂英超球队的主教练，怎么会赖账呢？那不能。赖账了的话，让其他球员怎么看。这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所以老板你绝对不可能说话不算话的！”胡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克拉克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他拍了一下胡莱的头：“行了行了，说请你客肯定请你客，我记着呢。今天晚上就我和你，还有马特，我们三个人。训练完了你坐我车走，让你经纪人不要来接你了。”
“没问题，老板。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
赛季最后一天的恢复训练，非常轻松，每个人都在笑，训练质量其实也谈不上了。不过就连东尼·克拉克都不在意这些问题，绷了一个赛季的弦，现在要还绷着，只怕给绷断了。所以适当放松一下，降低要求，有益身心健康，对所有人都好。
训练结束之后，大家开始讨论着假期怎么过的问题。
查理·波特过来搂住胡莱的肩膀，把嘴巴凑在他耳边：“嘿，胡，今天晚上我们有一个派对，你要不要来参加一下，好好庆祝我们保级成功！”
胡莱看了一眼这个在背后说自己是抠门的混蛋，然后笑得很灿烂：“好啊！我带着老板一起来。”
波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好意思，胡，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带着老板一起来参加你的派对，查理。”看到波特的表情变化，胡莱笑的更灿烂了。
“见鬼！”波特压低声音抱怨道，“你知道我们球员派对是从来不会叫教练来的！”
胡莱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查理。今天晚上我和老板约了，如果我要去参加你们的派对，我就只能把他带上。”
波特瞪大眼睛：“你和老板有约？约什么？”
“他请我吃饭。”
波特就跟见了鬼一样，一下子没压住自己的声音：“老板请你吃饭？！”
更衣室里一群人闻言都向胡莱投来了惊讶好奇的目光。
“什么？老板要请胡莱吃饭？！”
“见鬼！这不公平！老板从未请过任何一个球员吃饭！”
“胡莱你为什么可以被老板请客？”
大家都纷纷围了上来，一副似乎胡莱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呃……”胡莱先是狠狠瞪了一下大嘴巴的查理·波特，然后才对其他队友解释：“在我第一次代表球队出场之前，老板为了鼓励我，向我允诺，如果我可以在这个赛季打进五个球，就请我吃一顿红辣椒……”
“红——辣——椒？！”更衣室里响起了更大的喧哗声。
就在胡莱旁边的查理·波特猛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样：“这不公平，胡！你的十一个进球里有三个球可是我助攻，可以说你能进这么多球让老板请你吃饭，我居功至伟好不好？所以为什么你可以去吃饭，我不行？”
“我觉得查理说的很有道理。”人群中一直抱胸看热闹的皮特·威廉姆斯也罕见地点了点头，表达了对查理·波特的赞同。
胡莱知道他为什么点头赞同，因为这小子也助攻了自己好几个球……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支持。
只要是在比赛中曾经助攻过胡莱的人，都纷纷跳出来表示自己也应该是有资格去吃饭的。
就连法雷克·奎恩都恬不知耻地站出来，拿着上一场比赛他的那次助攻，向胡莱邀功。
而那些没有助攻的队友们也有说辞：虽然最后那一传不是我传出来的，但最后一传之前的最后一传、两传、三传……有我参与，我也算是这次进攻的参与者。
就算没有参与进攻的队友也振振有词：如果没有我们在后场竭尽全力地防守，帮你们挡住了敌人的攻势，你们哪儿来的进攻机会？所以这顿饭我也应该吃！
大家就就这样堵着胡莱，查理·波特更是一双手死死攥住胡莱的衣服，为了能够蹭上饭，他真是不择手段。
见状，胡莱辩解道：“请客的人又不是我，而是老板，你们堵我也没用啊！”
查理·波特一脸贱笑：“胡你这话说的……你觉得我们敢去堵老板吗？”
胡莱无言以对。
“所以不堵你堵谁啊？”
万般无奈之下，胡莱只好掏出手机，准备求助场外观众。
※※※
正和马特聚在一起商量晚上请胡莱吃饭的事情，东尼·克拉克就接到了胡莱的电话，放下电话之后他脸上呈现出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东尼？”马特见状好奇地问道。
“胡说更衣室暴动了……”
马特听见这个词，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还碰到了椅子。
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倒在身后的椅子，而是神情凝重地盯着克拉克：“暴动？什么暴动？好好的球队为什么要暴动？是内讧吗？还是……”
克拉克连忙抬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联想：“没有，就是那帮小伙子们听说我要请胡去吃红辣椒，纷纷嫉妒了，想要去蹭饭。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就……”
“他们就怎么？撕票吗？”
“哈，也不是，他们就不放胡莱走。年轻人闹一闹也正常，实际上我觉得胡给我制造了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我来到球队一个赛季了，除了训练和比赛，和球员们的接触确实太少。初来乍到，需要树立和维护自己的权威，所以使用一些强硬手段很正常。可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强硬下去。所以这是一次和队员们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我虽然不喜欢劳伦·加利对球员们那种毫无底线的容忍和退让，但也不代表我想把自己和球队隔阂开来。”
东尼·克拉克解释道。
“而今天这件事情，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并且还是球员们主动提出来的——他们希望我这个主教练请他们吃饭，这说明他们愿意和主教练相处。”
马特也反应过来，点头道：“这是好事。说明他们正在接受你这个新教练。带领他们保级成功之后，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声望也随之提升了。”
“是啊，所以我打算就趁势答应他们的要求，干脆请全队球员去红辣椒。”
马特本来打算赞同，但突然想起来什么，面色古怪：“东尼，你请全队球员去吃中餐，这要是让施密特女士知道了的话……恐怕不好吧？”
克拉克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没事儿，等到季前集训的时候，我们把体能训练的强度加大一点就行了。”
马特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
一辆又一辆各式各样的汽车停在红辣椒中餐馆所在的路边，上面陆续走下来一些能够让利兹城球迷们尖叫的身影。
提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媒体记者们，纷纷按下手中相机的快门，将每一个出现在“红辣椒”中餐馆门前的利兹城球员记录下来。
这种集体场外活动，对于小球队利兹城来说，可算得上是大事了。毕竟不是豪门球队，球星出去逛个街都能引起狗仔队跟拍。利兹城里的大多数球员都还够不上“球星”这个等级。离开球场，他们就是普通人。
缺乏明星，场外八卦自然也就少得多。
现在利兹城全队竟然都来到红辣椒吃饭，当然算得上是当地的大新闻。
就连当地电视台都来了人，主持人正面朝镜头，背对红辣椒餐厅的大门录制新闻节目：“利兹城全队突然抵达红辣椒餐厅，是的，是全队，我们的记者在路边蹲守，确认每一个利兹城的球员都来了……据猜测或许是和球队成功保级有关，这应该是利兹城球队内部的一次庆祝活动。在赛季结束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好好庆祝一番……”
还不知道下赛季的季前集训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的利兹城球员们，在看到红辣椒餐厅的大门时，都发出了兴奋的呼号声。
“你们都没吃过红辣椒吗？”
真正从来没吃过红辣椒的胡莱对此很意外。
他虽然从没来吃过，但也听说过红辣椒的名字。要知道这可是曾经连续两年被选为英国十大中餐馆的著名餐厅啊。
总店在利兹，在伦敦和伯明翰也都有分店，名气非常大。
“不是，主要是这种光明正大吃中餐的感觉特别好，嘿嘿！”查理·波特在旁边对胡莱解释道。
胡莱恍然大悟，立刻就理解了队友们兴奋的心情。
就像是多年不同意自己踢球的爸爸如果有一天突然说：“走，儿子，爸爸带你踢球去！”
那兴奋的心情肯定和平时偷偷摸摸踢球是完全不同的。
胡莱将目光投向大名鼎鼎的红辣椒餐厅。
和那些喜欢用具有中国色彩的元素来进行装潢，从而让大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它们是什么餐厅不同，从红辣椒餐厅的外面是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家中餐馆的。
只有大门上方有一个小灯箱招牌，上面有两根交叉的红辣椒，下方则是中文：红辣椒餐厅。
这可能是唯一可以表示它中餐馆身份的东西。
在门口，红辣椒中餐馆的经理亲自出门迎接。
在看到胡莱的时候，他格外热情：“胡莱，厉害啊！为国争光了！”
胡莱有点惊讶：“你是中国人？”
经理嘿嘿一笑：“当然，我可没放弃中国国籍！”
“这店……有些年头了吧？”胡莱仰头看着招牌门头（注1）。
“开了快三十年……嘿，我又不傻。放弃中国国籍容易，再想入籍可就难咯。”经理握着胡莱的手，摇啊摇：“早就知道你了，一直盼着你来咱这儿吃饭，结果盼星星盼月亮盼不来你……”
胡莱连忙解释：“呃，我刚来这里，还处在身体训练的阶段，球队不让我吃中餐。”
“明白明白，不过偶尔来吃一顿也没啥。我给你说，利兹城队中可不止一个人来咱这儿吃过饭呢……”老板压低声音，用手捂着嘴对胡莱说。
胡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查理·波特，他呵呵一笑。
“今天你带着全队队友都来，我给你打五折，保证你面上有光！”经理拍拍胸脯，特别豪气地说。“就是……希望到时候你们能不能在我店里合张影？放心，我不商用，就是挂在我店里，让我这破饭店啊也能够蓬荜生辉！”
胡莱摆手：“合影应该没啥问题吧。打折就没必要了，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该赚的钱还是要赚。再说了，今天是我们老板请客，你要是打折啊，那你是瞧不起他，显得他请客的心不诚……”
闻言经理扭头看向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球队主教练东尼·克拉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为了满足利兹城全队的用餐要求，红辣椒中餐馆今天晚上直接闭门谢客，不接待散客。
所以整个餐厅都被利兹城全队包场。
大家各自分坐不同桌子旁，享用着一样标准的中餐。
经理说的没错，他们中很多人都来这里吃过。
包括球队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在刚刚执教利兹城的时候，也和马特一起来这里吃过一顿。毕竟“红辣椒”大名鼎鼎，不仅深受在利兹的留学生的喜爱，也受到了广大当地人的爱戴。
不过今天的情况略有不同。
胡莱成为了全队瞩目的焦点。
每一道菜被端上来之后，大家都会让胡莱先品尝，并且都在旁边紧张兮兮地盯着胡莱看，屏气凝神等待他给出一个评价。
毕竟这队里就胡莱一个来自中国的球员，而红辣椒是中餐馆，一直号称正宗。
可他们这群连中国都没去过的人又怎么知道这里的菜是不是真的正宗呢？
现在好了，来了个真正的中国人，那就一定要让他给大家试菜。
胡莱放下筷子，细细咀嚼口中的宫保鸡丁，闭着眼睛感受……其实什么都感受不出来，这又不是美食文。既没有什么东西在口中爆炸开来，也没有光芒从他的口鼻眼睛中泻出，更不会像磕了药一样整个人亢奋到眼前出现幻觉的地步……
但戏还是要做足啊，尤其是在这么多队友充满期待地看着你的时候。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之后，围在旁边的队友们都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那个味儿？”
胡莱眉毛一挑，眼睛跟着亮起来，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嘢！！！”
围在他身边的利兹城队员们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就跟他们赌赢了什么东西一样。
胡莱在出国之前，也看过网上老外的一些沙雕行为，看来很无聊，你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兴奋。
就比如一群人可以聚集在一块商场的大屏幕下面，然后看着屏幕上的“dvd”屏保标志在屏幕中来回游荡，碰到屏幕边缘就弹回来。当这个标志正好完美地落到屏幕四个角上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就会爆发出欢呼，把手中的饮料抛洒上天，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就跟见证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但当他出国之后，他多少可以理解这些沙雕行为了。
老外的情绪要更外放一些，说白了……就是更像一群大孩子。
更不要说职业球员们本身也就都是大孩子，他们经常会做出一些在别人看来特别幼稚的举动。
比如在训练场上偷偷摸到你身后，然后趁你不注意扒你裤子……
这种幼稚的玩笑，都能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除了那个被扒裤子的人。
※※※
夜幕降临，红辣椒餐厅里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窗，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动静。
一名记者抬头看了一眼餐厅里的情况，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飞快打字：
“……刚刚结束了联赛之后，利兹城的球员们齐聚一堂，在主教练东尼·克拉克的带领下，来到红辣椒餐厅就餐……成功保级的喜悦在每一个利兹城球员的脸上洋溢，其乐融融的场面一定会令每一个利兹城的球迷们都感到开心——希望如此欢乐的场面和笑容，在下赛季，我们也能经常看见……”
※※※
注1：关于红辣椒中餐馆的描述绝大部分都是我虚构的，毕竟我也没去过利兹，没去吃过红辣椒，网络上的资料有限。如果有曾经在利兹吃过红辣椒的朋友如果发现有和你认知不相符的地方，一笑了之，知道这是虚构的就行，不用在意真假。
第六十二章 去巴黎
全队聚餐很欢乐，每一个人都很开心。
红辣椒的中餐水平确实很高。
既可以满足胡莱这样真正的中国胃，也能让查理·波特和皮特·威廉姆斯他们那些从未去过中国的老外觉得好吃。
这其实是很难的。
毕竟大多数在西方广受欢迎的中餐都偏酸甜，还经过改良。
有些甚至都不是“魔改”了，而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比如“左宗棠鸡”这道著名的中餐，无数中国人在没出国之前，甚至压根儿没听说过这道菜，更别说吃了。
这就完全是老外自己发明创造出来的中餐。
而中国人特别喜欢吃的一些菜，放到老外那边就很难接受。
麻婆豆腐这种菜只有在同属于儒家文化圈的东亚有市场，在西方不少人甚至都吃不惯豆腐。
吃完饭，在饭店经理的盛情相邀下，利兹城的球员簇拥着他来了一张大合影。
这张合影将会被冲洗出来，然后裱进相框，挂在餐厅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进来用餐的客人能够知道——利兹城全队曾经来这里吃过饭。
什么是排面？
这就是！
大合影之后，利兹城的球员们开心地和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告别——经过这顿饭，大家和主教练的关系也更进一步——开上各自的车子离去。
胡莱没有车，不过他已经打了电话让雍叔过来接他。
他站在门口一边等车一边和队友们告别。
等到克拉克结完账走出来，他拉住了主教练：“老板，下一顿什么时候吃？”
克拉克一头雾水：“下一顿？什么下一顿？”
胡莱一看老板这个样子，就急了——还想赖账啊？！
于是他连忙说：“不是老板你说的五个球一顿饭吗？我这赛季进了十一个球，零头不算了，十个球也该换两顿吧？”
克拉克和旁边的马特听完胡莱说的这番话之后，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笑起来：“你理解错了，胡。”
“我理解错了？”
“嗯。”东尼·克拉克点头道，“我是说如果你能在这个赛季打进五个球，就请你来红辣椒吃一顿饭。可没说你每进五个球，我就要请你吃一顿啊……”
胡莱愣住了：“是这么说的吗？”
“是呀。能让你吃一顿中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你要知道为了请你们吃这顿饭，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吗？施密特女士那边可不好交待呢……要真是你进五个球，我就请你一顿中餐的话，施密特女士只怕是要当场爆炸了。”
胡莱很无语。没想到他期待了这么久的请客，竟然是一次性的……
“所以说以后这样的好事儿就没了？”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没了，胡。”马特笑着耸耸肩。“况且你马上就要回国了，在中国吃中餐不是比在利兹吃更方便更好吃吗？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一顿两顿的？”
“那不一样，马特。这可是老板请客，对我来说意义不同，这不是简单一顿饭，这是来自老板的认可和鼓励。”胡莱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
听见胡莱这么说，又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克拉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说道：“那这样吧，胡。五个球请你吃一顿显然是不行的。以你的进球效率，真的能把施密特女士的心态吃爆炸。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够拿到联赛金靴，我就再请你来吃红辣椒。”
胡莱先是一愣，随后欣喜地问道：“老板你说话算话吗？”
“废话，当然算！”克拉克板起脸，拿出主教练的威严来。
“那好，我会努力的！”
就在此时，雍军的车开到了，打开副驾驶的窗户，让胡莱看到自己，冲他挥挥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板。我先走了！咱们下赛季见！”胡莱很开心地对克拉克和马特告别。
“再见，胡。”
两个人目送胡莱上车离开之后，马特才对克拉克说道：“东尼，我必须要说……如果你是想用英超金靴当做一个拒绝他的委婉借口，你可能会打错主意。他才半个赛季就能进这么多个球，那给他一个完整的赛季，还真有可能竞争金靴的……”
克拉克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不是为了拒绝他。请吃一顿饭能花多少钱呢？我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因此有继续奋斗的动力。正像你说的那样，才半个赛季他就能进这么多球，表现非常好。好得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我不知道是否也出乎了胡他自己的意料。我担心他会因为这半个赛季出色表现降低对自己的要求……所以需要给他一点刺激。”
马特明白了克拉克的意图之后感慨道：“要是他只能拿到英超金靴……见鬼，我完全想不出来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场面，我们球队又会在联赛中排名多少……”
克拉克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想象不出来。
※※※
“今天玩得怎么样？”雍军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后面的胡莱。
“大家都很开心，吃得也很好，雍叔。红辣椒的中餐确实做得有两把刷子，雍叔，我给你说那味道还真有点我在国内下馆子的感觉……”
“嗯，我知道。”雍军点头应道。
“啊？你知道？你知道什么，雍叔？”
“我去吃过了啊。”雍军答道。
“！”胡莱瞪大了眼睛看着后视镜里的雍叔，“雍叔你什么时候去吃的？”
“就有些时候，你中午在训练基地，我自己又懒得做饭的时候，就去吃了啊……”
胡莱：“雍叔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都不好说什么了……”
雍军哈哈一笑：“别吃醋了，天天去下馆子我压力也挺大的……”
“雍叔你能有什么压力？”
“体重计的压力啊。”
胡莱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老凡尔赛。他掏出了手机。
通过后视镜看到胡莱的动作，雍军微微一笑提醒道：“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巴黎。”
“嗯。”胡莱点点头，实际上他正在微信上找李青青呢。
“和宋胖子把经纪合同签了？”
“昨天签的。咱们现在也是一个公司的人了，胡莱！”李青青很快回道。
法甲女足的联赛在五月四日就结束了，李青青之所以还呆在巴黎，没有第一时间回国，就是为了和宋嘉佳的冠军传奇体育经纪公司签约。
而之所以直到现在才签约，也是因为宋嘉佳直到前段时间才找到一个靠谱的女性足球经纪人。
在娱乐圈，女经纪人不罕见。可是在足球这个总体来说算是男性主导的世界里，女性经纪人就太罕见了。
所以这段时间宋嘉佳一直都在寻找有能力人品还不错的经纪人。
一个月前才终于重薪挖来一名女经纪人专门负责李青青的经纪事务。
有了女经纪人，李青青也可以和宋嘉佳的体育经纪公司签约，正式成为了冠军传奇体育经纪公司的签约球员。
其实并没有规定说女球员必须用女性经纪人，但在宋嘉佳看来，给李青青配个男经纪人总感觉怪怪的……所以才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去挖来了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的女经纪人。
可以说，这名女经纪人将只负责李青青一个人的事情，用不着像雍军那样既要负责胡莱，还要负责张清欢和王光伟两个人的事情。
而且在可以预计的未来，宋嘉佳应该也不会为公司签下新的女足球员，所以李青青在公司里享受到的是一对一服务。
胡莱之所以要去巴黎也是因为既然李青青都要留在巴黎和宋嘉佳签约，正好赶上他这边英超联赛结束，两个人可以相约一起回去，路上也能有个伴，彼此相互照应一下。
宋嘉佳和雍军两个人在巴黎汇合之后，他们并不会和胡莱、李青青一起回国，而是折去美国，和耐克公司好好谈一谈胡莱和李青青两个人签约代言的事情。
耐克公司给的钱最多，同时他们还是中国队的球衣赞助商，还有意向成为利兹城的球衣赞助商，这些都有利于胡莱和耐克签约。
李青青则属于耐克早就想要签下来的球员了，只不过之前李青青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经纪人，这件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现在李青青和宋嘉佳的公司签约，宋嘉佳自然要重新推动这件事情。
争取能够让胡莱和李青青两个人签在同一个品牌下做代言人，无论是从营销推广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他们两个人的私人关系上来说，都将是大有裨益的。
赛季结束，辛苦了一个赛季的球员们将要展开他们难得的假期，而经纪人们却要忙碌起来。
当然了，胡莱并不会在第二天抵达巴黎之后就和李青青返回国内。
恰恰相反，他们不会急着走，而是要多在巴黎留两天。
因为他和李青青已经说好了，要一起约着去巴黎的迪士尼乐园玩。
主要是他陪李青青玩，作为一个钢铁直男，胡莱对迪士尼乐园兴趣不大。但李青青说要去玩，他也就答应陪她去了。
虽然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吐槽过李青青：
幼稚！
第六十三章 姐姐带你飞
胡莱和李青青两个人跟随人流通过安检，正式迈入巴黎迪士尼乐园的园区。
然后李青青就迫不及待想要快步往里面走。
“快，胡莱，我们去星球大战区玩星战塔。这个项目特别热门，去慢点就要排队……”
胡来跟在她屁股后面，愁眉苦脸的。
在他们身边，有不少游客一样快步向着星球大战专区走去。
很显然，李青青说的对，这确实是一个热门项目……
但胡莱却一点都不想玩。
因为他怕那些激烈刺激的过山车项目。
从小到大，他玩过最刺激的“过山车”就是东川的人民公园里高架脚踏车——在一个距离地面不到三米高的高架轨道上，用脚蹬着一辆两人座的脚踏车，缓慢地穿行在公园的上空，游览公园景色。想要速度快一点，那就蹬的用力一点，想要慢一些欣赏风景，享受从游客头顶上掠过的感觉，那就蹬慢一些。
下面的游客似乎只要举起手稍微垫个脚，便能摸到脚踏车一样。
至于什么跳楼机、云霄飞车、海盗船……他一律不玩。
路过著名的迪士尼城堡的时候，胡莱突然停下来指着城堡说：“诶，李青青要不我给你在这里拍张照吧……”
李青青嫌弃地摆手：“拍什么啊！游客照有什么好拍的？再说了，等我们玩完出来，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拍照的。快走，胡莱，去玩了就要排长队，到时候在队伍里排上两个小时都是很正常的！”
李青青故意吓唬从来没有来过迪士尼乐园的胡莱，后者听见说要等那么长时间，心头大喜，脚下的速度又慢了几分……
“哎呀，胡莱你快点！你怎么这么慢啊？”
“那么快干什么？快了就不能享受过程。慢才好啊，慢才能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来过嘛，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
……
当他们终于赶到项目所在地的时候，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排队人群，胡莱内心一阵欢喜，脸上却露出了失望遗憾的表情：“哎呀……这么多人，看来不止要排两个小时了。要不然咱们别玩了吧？换个项目？否则这里等这么久，其他项目那还有时间玩啊？”
李青青却带着胡莱拐向旁边：“没关系，可以领快速票，在规定的时间来，很快就可以入场！”
胡莱：？？？
还有这种骚操作呢？
他劝道：“这样不好吧？到时候人家都在老老实实排队，我们插队……犯众怒啊！我们花了钱就能够比别人先玩，让别人怎么想？‘哦，你们有钱人就能为所欲为吗？人生而平等，为什么玩个游乐场你们也要享受特权？！’”
“什么呀，快速票是免费的，而且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还有领取和使用的时间段限制，又不是说你拿到了就能马上去玩。只有在规定的时间段才能去用，只是能够帮我们节省一两个项目的排队时间，节省出来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先去玩其他没那么多人排队的项目……”李青青在机器上领取完了快速票出来后，对胡莱解释道。
同时她把快速票给胡莱看了一眼。
果然，上面写着仅限九点半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使用。
胡莱恍然：“明白，时间管理大师！”
李青青瞥了他一眼。
随后就往紧挨着的星球大战过山车走去：“我们现在可以先去玩这个，这个人还不是很多……”
但胡莱却站着没走，指着另外一个项目：“我看那里人更少，我们去那边吧？”
李青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巴斯光年。
她顿时就有些不想去了：“那个不够刺激……特别无聊，都是给小孩子玩的。”
胡莱一听变得更加坚定：“不刺激好……不是，我是说我小时候有一个巴斯光年的玩具，那是我童年的美好回忆之一……所以我想去玩这个！”
李青青看着他，胡莱勇敢与之对视，毫不心虚。
“好吧。”李青青最终点头同意了胡莱的方案。
※※※
李青青坐在闪烁着跑马灯的车厢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幽暗的隧道，耳边则是前后远处两辆车里小孩子传来兴奋的尖叫声。
“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啊！”
李青青和胡莱面面相觑。
“胡莱你该不会是不敢坐过山车，才选择来玩这个的吧？”她问。
“怎么可能呢？我是真的……怀念童年！”说着坐在李青青旁边的胡莱拿起卡通味十足的“枪”向外射击。
伴随着biubiubiu的可爱音效，轨道边的靶子闪起红光，
“哈！你看我打中了！”胡莱还转身向李青青炫耀。
李青青木然拍着巴掌：“那你好棒哦，胡莱。”
※※※
玩完巴斯光年出来，李青青和胡莱就在附近闲逛了一番，等到时间到了，便拿着快速票直接去快速票通道排队。
使用快速票确实要比直接去排队要快速一些，虽然也需要排十到十五分钟不等的时间。但和那些动辄需要排队一个半小时以上的情况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迅速排队入场，把自己的随身包裹放在储物箱里之后，两个人跟着其他游客们排队进入项目场景。
在跟随队伍前行的过程中，旁边的场景会不断给他们介绍背景，做着游戏前的互动，增加游客们的身临其境感。
不过这些交互都是采用当地语言，在巴黎的迪士尼乐园自然用的就是法语。如果不懂法语的话，就听不懂内容，那就纯粹是玩个热闹。
李青青当然听得懂法语，她本想要给胡莱简单翻译一下，不至于让他玩得太无聊。
哪想到胡莱一扭头看着她说：“我会法语。”
他说这句话用的正是法语。
“啊？”李青青很意外。“你什么时候会的？”
他们两个人这两天见面说的都是普通话，她没见过胡莱说法语。
“早会了。你以为我就光是会说英语吗？都给你说了我在语言方面天赋异禀！”胡莱很得意。
李青青瞪大眼睛，虽然很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这让她很不开心。
自己来法国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才到了勉强可以日常对话的地步。两年过去，沉浸在这个语言环境中，她的法语水平突飞猛进，如今总算是相对比较流畅的了，但如果遇到有方言口音，或者说得快速一点，她也会出现听不懂的情况，不得不让人放慢语速再重复一遍。
结果胡莱这才刚刚踏上法国的土地，竟然就能听懂也会说法语了。
简直让李青青羡慕嫉妒恨。
这臭小子踢球天赋高就算了，语言天赋也这么高，真是让人不爽！
前方突然有音效响起。
原本噘着嘴的李青青抬头看去，脸上展现出了笑容——快到坐过山车的地方了。
迪士尼乐园的所有游乐设施几乎都是以过山车的形式存在的，大部分过山车都在屋内，配合各种声光电手段变成一种冒险，只是有的过山车有轨道，有的就是把你吊上去在空中乱晃。
而李青青很清楚记得胡莱之前非要去坐不那么激烈的巴斯光年……
于是她看了胡莱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同样听见音效的胡莱一想到要坐过山车就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李青青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后者正面带笑容看着他，于是板着脸问：“看什么？”
“没什么，嘿嘿！”李青青见状，内心的猜测坐实了几分——哈，真是没想到胡莱会怕坐过山车！
她在胡莱面前终于扳回了一城！
※※※
“哈哈哈，太好玩了！”跟随着刚刚结束游戏的游客们从过山车下来，通过专门的出口通道走出游乐设施，李青青还在兴奋不已。
走在她旁边的胡莱则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但还是在强撑。
李青青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假装毫不知情地用力拍了胡莱的肩膀一巴掌：“哈！好玩吧……咦，你怎么了？”
差点被一巴掌拍得当场跪下的胡莱挤出一丝笑容：“没啥，没啥……”
“那就好！走，我们继续玩！”李青青双手拍击一下，带头跑了出去。
而胡莱则一脸苦闷地跟在她后面。
不是说迪士尼乐园是给小孩子玩的吗？
为啥这么刺激？！
※※※
在一幢灰褐色的高楼建筑下面，李青青指着说：“我们去玩这个吧！”
胡莱抬眼望去，建筑外立面上挂着“好莱坞塔”的招牌。
“探险迷宫？室内鬼屋？”胡莱不解。
“都不是。”
“那是啥？”
“跳楼机！”李青青笑嘻嘻地说。
胡莱表情逐渐凝固。
见状李青青问：“你要是不想玩的话，我们就换个玩……”
没想到胡莱却摇摇头：“说好了陪你来玩的，当然以你为主。”
然后竟然主动走向了跳楼机的排队处排队。
当他走到之后，回头却发现李青青还站在原地，便冲她招手：“快来啊，免得别人以为你插队呢！”
李青青笑着答应了一声，这才快步赶上来。
※※※
好莱坞塔是一个主打惊悚恐怖气氛的跳楼机项目，和欢乐谷里那种直接把你从地面带上去，然后再突然降下来的跳楼机不一样，套上一层ip的外壳，营造气氛，让人更身临其境，顿时就让这个项目不再只是单纯的跳楼机了，似乎高大上了许多——但本质上来说它还是个跳楼机……
胡莱和李青青都被紧紧地固定在座位上，两人相邻，甚至连转头都变得不是那么灵活方便。
座椅——同时也是模拟电梯——缓缓上升，每上升一层楼，就会稍作停顿，游客们面前的电梯门会打开，然后出来一个小女孩用法语给游客们讲述一段鬼故事。
对于从世界各地飞来巴黎游玩的游客们来说，如果听不懂法语，那么这些增加气氛的把戏起不到什么作用——作为全欧洲唯一的一个迪士尼乐园，所有欧洲的游客都会来这里玩，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懂法语——不少人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突然下坠”而感到紧张，而不是因为小女孩那些鬼故事。
胡莱和李青青都听得懂法语，但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
李青青的声音从胡莱的左边传来：“胡莱，我发现你刚才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始终咬着牙。其实你可以尝试着像我这样，大声叫出来，你会发现特别爽，而且一点也不可怕……”
胡莱哼道：“谁怕了？谁怕了？我不张嘴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李青青好奇的问。
“我怕到时候万一张嘴，打个嗝儿出来，那多尴尬啊！”
李青青被胡莱逗笑了：“你是怕吐出来吧？”
“啧！恶心！”
就在这时电梯似乎终于升到了顶，这次没有小女孩子出来讲鬼故事了。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让人感到紧张，仿佛下坠紧接着就会来临一样。
邻座已经有压抑不住的尖叫声响起。
胡莱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感觉到一阵温热的触感——有一只手碰了碰他。
胡莱难以低头，只能用眼角余光瞥见李青青的手摊开就放在他的手边。
粉嫩的手心向上，白皙的手指微曲。
“给，抓住。”
李青青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她手指还勾了勾。
胡莱松开紧攥的拳头，然后覆上去，握住了李青青的手。
感受着掌心中传来的温热触感同时，他手心的汗水也蹭到了李青青的手上。
不过李青青并不以为意，而是用她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姐姐带你飞！”
就在此时，在他们面前的黑暗中突然开了一扇窗——天光乍破，外面巴黎迪士尼乐园的全景和蓝天白云扑面而来。
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建筑，以及在园区里漫步玩耍的游人们，还有他们所发出来的声音全都传了进来。
出现在大家面前。
胡莱和李青青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失神。
“真美呀……”
李青青的感慨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座椅一震，失重感紧接着袭来！
“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引得下面那些游客们纷纷抬头向上张望，脸上带笑，指指点点。
※※※
ps，我没去过巴黎迪士尼乐园，所有的细节都是源自网上的游记和我自己带孩子去东京迪士尼的回忆。
还是那句话，有错见谅。
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大的设计剧情逻辑的错误，大家就当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些微不同吧……
最后，二月份不剩几天了，向大家求点月票！
第六十四章 眼中倒影
胡莱和李青青盘腿坐在睡美人城堡前的广场上，周围已经全都是人。
大家都和他们俩一样，席地而坐。
等待着晚上十点钟开始的焰火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城堡后面的天际线还有一丝落日的余辉，西边的天空稍微有些泛青。
胡莱和李青青两个人所在的城堡前广场里已经全都是人，没有后来者插足的地方，所以这里相对比较平静。
在他们身后远处的地方，还陆续有游客们前来找位置，找到位置的就呼朋唤友。
胡莱回头望去，发现那里人影绰绰，也是密密麻麻的。
“看什么呢？”坐在旁边的李青青低声问道。
“好多人……”
“那可是，焰火秀可是大家最期待的节目。”李青青盘腿坐在地上，轻轻摇晃着身体，头发在脑后微微摆动，她看向胡莱微笑着问：“今天玩得怎么样，胡莱？”
“还不错。”
听见胡莱的回答，李青青笑容更加灿烂。
这一天，他们真是在园区里玩了个爽。
其实巴黎迪士尼乐园并不大，是全球八个迪士尼乐园中面积最小的一个。
再加上他们不是什么都玩，上午还有精神一点，下午很多项目就不玩了。
大部分时候他们就是买份饮料和小吃，坐在椅子上休息。但就算如此，李青青也觉得很开心。是的，哪怕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游人们，她也觉得开心。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他们俩在路边看了花车巡游，全程李青青都非常兴奋，对着那些花车呼号、挥舞手臂。
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国家女足最大牌的球星。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单纯为来游乐园玩感到开心。
胡莱可就没她那么好的精力了。在李青青兴奋地向花车挥手时，他就坐在李青青旁边的街沿上，双眼无神地木然盯着那些从他面前经过的巡游花车。
对上面那些家喻户晓的卡通形象无动于衷。
他只觉得今天过得比连续踢两场一百二十分钟的比赛都还累。而且还没办法用【体力药剂】来补充体能。
还好在吃过晚饭之后，他和李青青两个人就来到这个广场上坐下来等待焰火表演开始，没有再去玩什么项目。
他的体力也逐渐恢复。
“今天谢谢你了，胡莱。肯陪我来玩。”李青青当然知道胡莱付出了多少。
胡莱问她：“你很喜欢来游乐场玩吗？”
“谈不上喜欢。只是如果要来玩，就要玩得开心。”李青青说道。
“那你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嘿嘿，其实我来过一次了。”
“啊？”胡莱有点意外，李青青之前没给他说过这事儿。
“刚来埃热尔的那个赛季，跟着全队一起来过一次。”
“那你还来玩？”
“那个时候我语言不通，稀里糊涂玩过去的。玩下来之后其实什么也不懂。再说了，当时跟着全队一起来玩，是集体活动。和这次不一样。”
“玩的项目不都还是那些？”胡莱奇怪。
“那也不一样。”李青青摇头，很坚定地说。
就在胡莱想要问她为啥不一样的时候，现场突然响起了法语广播，提醒游客们晚上的灯光焰火秀即将开始，请大家尽快入座，现场将会熄灯，熄灯后不要再随意走动，注意安全。
远处其他游乐设施五颜六色的灯光伴随着广播开始一幢接一幢的熄灭，仅剩下睡美人城堡这里还有灯光。
就连路灯都没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胡莱扭头四顾。
路灯虽然没了，可是人群中却多出来了许多手机屏幕的荧光，就好像是黑夜中的繁星朵朵。
“真漂亮……”黑暗中，身边传来李青青的轻叹。
胡莱扭头看过去，在眼睛适应黑暗后，逐渐看清楚了身边人的轮廓。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剑眉星目的李青青，那真是一双星目。
周围人们手持的每一个手机都像是一颗星星，这些星光统统汇聚在这双眼睛里，收缩在一起，最终凝成了一道星河。
确实漂亮。
“看什么呢？”李青青的声音响起。
“啊，没什么……”胡莱随便搪塞道。
就在这时音乐声响起，喷泉从水池中向上喷发，城堡化身成了超巨大的幕布，投影出梦幻一般的童话世界。
接着有烟花从城堡后方齐射上天。
在游人们兴奋的尖叫声里，于夜空绽放开来。
然后照亮了广场上每个人的脸。
一张张脸仰头望天，嘴里不断发出惊叹，全都带着幸福和开心的笑容。
包括胡莱和李青青。
※※※
伴随着一首又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动画片或者电影的音乐，城堡“幕布”上场景变幻，这场声光电的视觉盛宴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一直盯着城堡方向看表演的李青青突然掏出手机，然后看向胡莱：“我们合个影吧，胡莱？”
“好。”胡莱答应下来，然后指着城堡问：“要以这个为背景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还得转身，背对城堡。
李青青摇头：“不，不用。这样就好了。”
人太多了，转身太麻烦，容易妨碍到旁边的人。
她打开手机上的拍照功能，切换成前置摄像头，然后将手机横过来，手臂伸直，放到两个人的前方。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头还向胡莱那边靠了靠。
胡莱已经不需要李青青再提醒，就知道这种自拍式合影他应该做什么了，于是也向李青青那边靠拢。
两个人的头几乎都要挨在一起了。
胡莱甚至可以感觉到李青青鬓角的头发在微风中轻扫着他的面庞，稍微……有点痒。
通过手机屏幕发现胡莱的眼神有些飘忽，李青青提醒他：“别看镜头，那样会显得傻。”
“那看哪儿？”胡莱问。
李青青微微仰头：“看烟花。”
于是胡莱跟着抬眼望去。
“嘭——啪！！”
一声巨响之后，爆豆一般的爆炸声响起，睡美人城堡几乎被密集升空又炸开的烟花所淹没。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盛开，倒映在地上每一个仰望者的眼睛里，烙刻在他们心底。
与此同时，早就把大拇指悬停在拍照按钮上方的李青青按了下去。
轻微的模拟音效之后，她与胡莱两个人眺望烟花的合影被收藏在了相册中。
最后一朵绽放的烟花被空中的夜风吹走，空中恢复了黑暗，只有烟雾在黑夜中流动，仿佛飘扬的旗帜，又像是流云。
人们的欢呼声，在表演的最后时刻陡然增大，又随着表演结束逐渐平息下来，仿佛和烟花一起被吹散在了夜风中。
这美好的一天也就此落下帷幕。
※※※
飞机上的舷窗遮光帘全都拉了下来，客舱灯光熄灭，绝大多数乘客酣睡在座位上。
机舱外面的轰鸣声传进来，带来持续不停的低频噪音。
与机舱里的鼾声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李青青坐在座位上，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把座椅调整成坐姿。
他们此时此刻正飞行在一万米的高空，从飞行地图上来看，刚刚进入中国领空，距离此行目的地安东锦城越来越近。
她看了一眼平躺在旁边座位上的胡莱，他还没醒，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呼噜声。
看到胡莱熟睡的样子，李青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她摸出手机，黑暗的头等舱中顿时出现了一片小小的光亮。
解锁手机的李青青打开相机，对准了胡莱，按下快门键。
稍后一张弱光下的照片就出现了，她点进相册看看自己的“作品”。
得益于如今手机摄影技术的突飞猛进，哪怕是这么昏暗的环境中，也能够清晰地拍到想要拍的东西。
照片中的胡莱侧躺在放平的座椅上，身上盖着毯子，一只手插入了枕头下面的缝隙中，嘴巴被挤得嘟起来，就好像噘着嘴一样。
看到这样子的胡莱，李青青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样子的胡莱看着好像蜡笔小新啊……
她的手继续滑动，相册中的其他照片出现在她眼前，直到那张她和胡莱的自拍合影出现，她的手才停下来。
这张照片中并没有烟花凌空的场景，甚至连迪士尼乐园最著名的城堡也没有，只有两张年轻的脸挨在一起。
主体之外有限的空间里也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在什么地方，似乎就只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随处可见的自拍合影。
李青青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照片中的眼眸越来越大，最终几乎铺满整个屏幕。
原本眼中那些璀璨的光芒终于展现出它们的本来样貌——原来全都是灯光、烟花和城堡的倒影。
她和胡莱在巴黎迪士尼乐园游玩的那天，那些美好的、快乐的、精彩的记忆，全都浓缩在了这一瞬，定格在这张照片的眼眸里。
这是她和胡莱的第三张合影。
在照片下方点亮了一颗红心，将之列入收藏之后，李青青继续端详着，面带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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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女儿长大了
当李自强在机场看到自己女儿和胡莱一起肩并肩走出来时，目光微微一凝。尽管两个人都做了伪装，戴着口罩、帽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女儿的身形，同时也在女儿身边发现了胡莱。
女儿之前让自己来接机的时候，可没说还有别人在……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李自强面前，李青青笑嘻嘻地指着胡莱，对爸爸说：“爸，惊不惊喜？我和胡莱一起回来的！”
李自强瞥了一眼胡莱，胡莱见状连忙点头哈腰：“教练好，嘿嘿……”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努力维持教练人设的李自强简单“嗯”了一声，就转向了女儿：“怎么拖这么久才回来？”
“不是说了吗？要留在巴黎和宋嘉佳签合同。”李青青解释道。
“合同不是已经签完了吗？新闻上都说了。”李自强非常关心自己的女儿，一切和女儿有关的新闻消息他都第一时间了解。
之前网络上就有李青青正式签约冠军传奇体育经纪公司的新闻报道，连签约时她和宋嘉佳合影的照片都没有。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这个新闻报道的日期和李青青告诉李自强返程的日期不符，早了两天。
“正好胡莱到了，所以又约着一起去迪士尼玩了一趟……”
“教练，李青青很想玩，我就陪她去了，呵……”胡莱在旁边补充道。
李自强锐利的目光又向他投来，他马上就不吭声了。
瞪了胡莱一眼之后，李自强又转头关心女儿：“这一路上累不累？”
李青青摇头，笑着说：“路上有人作伴，一点也不累，爸！”
说着还看了胡莱一眼。
李自强还能说什么呢？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接过女儿的行李推车：“走吧，我们回家。”
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呆着了。
但李青青却没动：“爸，胡莱也和我们一起回东川呢。”
“我知道，他家里人会来接他，我们就别……”
“没有，他家里人没来接他。所以我答应他用我们的车把他一起接回东川。反正都顺路不是吗？”
李自强听见女儿这么说，回头看向胡莱。
胡莱笑得别特淳朴：“多谢教练，麻烦你了！”
李自强很想说：知道麻烦你还往上凑？
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扫了一眼两个人的行李，微微皱眉：“后备箱可能装不下。”
这次胡莱还没说话，李青青就帮着他说：“没事儿爸，不是suv吗？后备箱能装。实在不行，把行李往副驾驶放点呗……”
“青青啊……”
“什么事儿，爸？”
“你现在长大了，都会安排你爸了……”李自强实在没忍住，吐槽了自己的女儿。
李青青嘿嘿一笑：“爸，我也是一个人在法国生活了两年多的人呢！”
那样子颇为骄傲自豪。
见状李自强张开嘴，什么话都没说不出来，只好闷声在前面推行李车。他的女儿则和胡莱并肩走在后面。
※※※
到了李自强的车旁边，他先把女儿的行李都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腾出空间放胡莱的箱子。
到最后还是有一个箱子和一个背包放不进去。
“放副驾驶吧……”李青青话音未落就看到爸爸拉开后排座的门，将箱子放到后排座的过道上，背包则甩到了座位上。
然后对胡莱说：“你坐副驾驶。”
“哦，好。”胡莱没意见。
李青青却微微皱眉：“爸，不能把箱子放副驾驶那边吗？”
“挡视线。”李自强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女儿的建议。
大家各自上车，胡莱坐在副驾驶，李青青坐在他身后，李自强最后一个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缓缓向出口收费站驶去。
当汽车从机场高速拐上绕城高速，往锦城北边的东川方向去的时候，李自强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女儿已经在后排座上睡着了。
倒是坐在副驾驶的胡莱看起来还挺精神的，目光炯炯地望着挡风玻璃前面。
“你们在飞机上没睡觉？”李自强见状就问胡莱。
“我们一起睡的，李青青好像比我醒得早。反正我醒的时候她都起来好久了。”胡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自强对“我们一起睡的”这句话有点过敏，不过他也知道胡莱说的肯定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意思，所以也不好发作，只能转开话题：“去英超踢了半个赛季有什么感受？”
“节奏更快，对抗更强，注意力得时刻保持集中，有些时候稍微想得慢一点，进球机会就没了。想进球变得更难了……”
李自强瞥了他一眼：“你在变相夸自己？”
“没有没有……”胡莱连忙摆手，“我实话实说，教练。”
“半个赛季就进了十一个球，这还叫进球更难了？”李自强哼了一声。
胡莱讪笑着没吭声。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半个赛季是对手都不熟悉你，等下赛季开始，那些对手会重点研究你，防守你，到时候你所遭遇的防守压力会更大……”哼完，李自强还是提醒道。
“教练你说得对，所以我从上赛季开始就在进行远射方面的训练，另外身体力量方面的训练也没落下。”
听了胡莱的话，李自强轻轻点头：“总之，你不要以为半个赛季进十一个球就算表现好了，就可以松懈了……”
“没有没有，教练我怎么会是得意忘形的人呢……”
在他们俩都没看到的后排座，闭着眼睛睡觉的李青青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
李自强把汽车看到自家小区大门外，李青青对此有些意外：“诶，爸，我们不把胡莱送回家的吗？”
李自强扭头看向胡莱。
胡莱连忙说：“没事儿，我从这里打个车就回去了。”
李自强对胡莱的懂事非常满意，他说道：“那行，你自己把行李搬下来吧。”
胡莱麻溜地下车搬行李，李青青还想下来帮忙，都被他给劝住了。
“回去早点休息！”李青青只好打开车窗，从车上探出头来对胡莱挥手。
“再见！”
胡莱站在路边挥手作别。
话音未落，李自强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子开进了小区。
而胡莱则掏出手机，网上叫车。
※※※
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背着双肩包，跟着父亲从逼仄的电梯里走出来，李青青抬头看了一眼缺了好几块吊顶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四周墙壁上贴满的小广告，甚至连爸爸正在开的家门上都有。
爸爸开了门，先把最大的行李箱拖进门，李青青跟着进去。
关上门，父亲就在旁边换鞋，她站在门口，却没急着换鞋，而是打量着这个有些小的房子。
这不是她第一次回到这个爸爸租住的房子。
虽然也是一个高层电梯公寓，但有些时候她觉得这还不如那个已经被拆了的老房子。
最起码老房子面积大。
这是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平时她爸爸一个人住正合适。可是一旦她回来了，爸爸就要去睡客厅。
“愣着干嘛？换鞋洗手。”
李自强先去厨房洗手，但很快他的抱怨声就从厨房里传出来。
换好鞋子的李青青赶过去，就看到爸爸紧皱眉头，黑着脸：“停水了……”
“爸你欠水费了吗？”李青青问。
李自强摇头：“怎么可能？水费我都按时交的。应该又是小区地下水管爆了，在抢修吧……”
“爸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李自强心情不好。开了大半天车，回家想要休息休息，结果连手都洗不了。最重要的是，带女儿回家应该是很温馨的时候，却因为停水，让家里都变得没法呆了。
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根据他上次的经验，维修是在晚上十点钟才结束，十点半恢复供水。
上次是就他一个糙老爷们儿，其实还好，对生活的影响不是很大。
可现在有他女儿，这影响就大了。
按理说旅途劳顿之后，需要的是休息，应该让女儿回来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放松，他再下厨亲自给女儿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她。
哪想到现在他的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算了，坐一会儿，等下出去吃。”李自强决定请女儿下馆子。
李青青倒是不在乎在家吃还是在外面吃，她只是觉得这小区似乎问题多多，住起来也不是多舒服。
她已经在国外踢了两个赛季的职业联赛，尽管女足的收入水平和男足天壤之别，这两个赛季也让她攒下了两百多万的积蓄，再加上她之前在山海蓝月踢球时的年薪，银行账户上也已经有了三百多万。
自从他们重回东川之后，就一直租房子住。
现在或许是时候买一套房子了。
想到这里，李青青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爸，趁着这次我回来，我们去把房子买了吧？”
李自强一听这话，就瞪起眼睛：“想什么呢？买房子干什么？我现在这房子住的挺好的……”
“三天两头停水，还住得开心呢？”李青青看着爸爸笑着反问。
李自强自知理亏，又换了个方向：“你赚点钱不容易，女足和男足收入差距那么大，没事儿不要大手大脚的，乱花钱！以后有的是要用钱的地方……”
“买房子怎么能是乱花钱呢？爸你以后肯定是要在东川一直待的，我们连一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再说了，你不让我花钱买房子，我这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以后什么时候需要用钱，和我们现在买房子也不冲突。总不能为了以后可能用钱，房子就不买了吧？”李青青心里有主意之后，态度就很坚定了。
李自强看到女儿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轻摇头。
看到爸爸摇头，李青青皱眉道：“爸你不同意啊？”
“不是。”
“那你摇什么头？”
“就是觉得女儿长大了……”李自强还在摇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李青青走上来挽住李自强的胳膊：“以前是你照顾我，以后轮到我照顾你了，爸！今天晚上，我请你去吃大餐！顺便看看哪儿的房子好，趁着我这次回国，就把这事儿办了……”
她曾经听说过胡莱赚钱之后给他父母买了套新房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她打算效仿胡莱，利用假期把房子买下来。职业球员的自由时间其实不多，冬歇期时间段，只有夏天的假期时间稍微长一些。
胡莱已经买了一套房子，她也想给自己的爸爸买一套房子。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就是爸爸独自拉扯她长大，为她提供受训练和教育的机会，还托私人关系把她送进了职业球队，为她的职业生涯铺平道路。
现在女儿出息了，当然要替爸爸着想。
买一套房子孝敬他！
第六十六章 买房
谢兰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提着大箱子小箱子还背了个包的儿子，愣了大约两秒钟之后，才一声尖叫扑了出来。
还好现在的胡莱已经强壮了许多，不至于被他妈妈这一扑给撞倒在地。
但也还是后退了两步才接住妈妈。
“哇，妈你这也……”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还要再多玩两天吗？”谢兰不给胡莱说话的机会，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一点距离，仔细端详着儿子问。
“当然是骗你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胡莱笑嘻嘻地说。
“臭小子！”谢兰拍了胡莱的肩膀一下，嘴里骂着，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你提前通知我们一下，我和你爸也好过去接你啊……”
“用不着，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自己走丢了？”
“我们可以去帮你拿行李嘛……你一个人怎么回来的？”
“我不是一个人，妈。”
“啊？”谢兰愣住了。
“我和李青青一起回来的，然后蹭她爸爸的车，把我捎回了东川。剩下的路我就自己打车……”
胡莱话没说完，就被妈妈给打断了：“你和李青青一起回来的？”
“是啊，我先去了巴黎嘛。陪她玩了两天，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玩了两天？你们玩的啥？”谢兰眼睛都亮了。
胡莱却很无奈：“妈，我到现在连家门都还没进呢……”
“哦？哦，哦哦！”谢兰反应过来，她刚才扑出去，现在她和儿子两个人都在门外呢。
回过神来的她这才帮着儿子把行李箱都提进屋子，母子俩进屋关上门再聊。
刚刚关上门，谢兰就拉住了儿子的手，迫切地问：“快说，你们玩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玩啥，就是去了一趟迪士尼乐园……”胡莱简单说道。
“那个迪士尼乐园好玩吗？”
“还行吧，就是太累了……比踢比赛都累……”胡莱抱怨道。
谢兰见状板起脸教训道：“你这想法就不对，和女孩子出去玩哪儿能喊累？”
胡莱很委屈：“可确实累啊……我脚都要走不动路了。妈你知道我职业球员，体能肯定比普通人好的，我都完全受不了……”
谢兰想到了自己的老公，臭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
她摆摆手：“那你们回来是坐她爸爸……你教练的车？”
“嗯。”
“他爸爸看到你们高兴不高兴？”谢兰拐弯抹角想要打探未来的亲家对自己儿子的态度。
胡莱回想起在机场见面的那一幕，教练一如既往对自己好像不是很待见，说话平平淡淡，态度绝对不热情，甚至有些冷漠。
这么多年来，教练对他都是这态度，所以其实他都习惯了，也没见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反正他知道教练其实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
但无所谓，我也不喜欢他嘛！
“还好，正常。”胡莱回答道。
“那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聊什么？”
谢兰还想问，胡莱却不想回答了：“妈，我这回来半天了，连手都没洗，就被你审了半天……”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晚上等你爸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咱们今天提前过年！”
胡莱吓了一跳：“五月份就过年？妈你这过的是今年的年还是明年的年？”
“当然是明年的年，马年。”
“这也太早了点吧……”胡莱很不适应，大夏天过年，他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南半球人。
“你以为我想啊？”谢兰也在抱怨，“你去英国踢球了，十二月份又回不来。而且我查过了，英超没有冬歇期，所以你圣诞节和明年一月份都回不来，再回来不就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以后年年都是这样，咱们家的年自然也就只能提前到夏天来过了。”
胡莱无言以对，自己妈妈说得对。
以前在国内踢球，虽然每年春节假期球队都在集训，没办法回家过年，但赛季结束是十一、十二月份，他回家也可以提前过个年。只提前两三个月，都是在冬天，那种违和感还不是很明显。
现在自己去了英超，万里之遥的地方，就更是彻底没办法回家过年了。
欧洲联赛大多数都是跨年赛季，等赛季完了都是夏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属实尴尬……
所以这么安排，妈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胡莱叹了口气，人家出国踢球再回家，顶多是倒时差。他倒好，不倒时差倒节气……
一想到烈日炎炎过春节，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从今往后我们家也算是有一种迥异于其他人家的“传统”了。
人家该过年的时候过年，我们家大夏天过年，说出去真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嘿！
※※※
临近考试，球队的活动时间被大大压缩，李自强的工作也变得清闲起来。
所以他不用每天都早早就去学校上班。
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陪自己的女儿……看房子。
这么几天时间，他们从学校周边的房子看到市中心的房子，又一路看到了城南。
“这距离东川中学有点远……”李自强皱着眉头。
“东川就这么大，再远能远到哪儿去？”李青青不以为意，“南边环境好，而且东川未来发展的重心都在往南边转移，毕竟锦城在南边。在这边买房子，升值空间也更大嘛……”
李自强听到女儿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在哪边买房子更有利，真是有些不适应。以往女儿怎么会考虑这种事情呢？
他一直以来都希望女儿能够专心踢球，其他什么事情都别管，因为其他任何事情都有他在。
但自从女儿出国踢球之后，他就意识到这样的模式不可能长期下去。因为女儿身边的事情他管不了，只能交给女儿来面对。
通过这两个赛季的锻炼，女儿在独立性方面确实成长了许多。
只是……
李自强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了自己花白的头顶。
孩子的长大，对当爸爸的来说，是既幸福又难过的一件事情。
“我们今天看哪几个楼盘？”开着车子的李自强问坐在副驾驶的女儿。
拿着手机的李青青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定位：“就这里，爸你跟着导航开就行。”
※※※
正如李青青所分析的那样，东川是个三四线的小城市，因为挨着省会锦城，虹吸效应下城市规模并不大，从李自强现在租住的小区开车去城南的那几个楼盘，正常路况十一二分钟就开到目的地了，哪怕上下班高峰期也多不了几分钟。
换句话说，如果在这边买房子，李自强要去东川中学上班的话，其实也很方便，开车十五六分钟的路程。而他现在所租住的地方，要去东川中学的话，走路十分钟。
把车子停在路边划线的停车位上，父女俩走向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楼盘目标。
还没有走进小区呢，就可以看到小区里高耸的楼宇，外立面上的阳台错落有致排列着，每一栋南北朝向的楼房上还有两层楼高的风洞，造型有些别致。
从小区外面也能轻易看到里面茂密的绿树和花草，犹如公园一样。
“这环境真好……”李青青都忍不住赞叹道。“难怪房价都要比隔壁几个小区高一截呢！”
“这么贵的房子，看来做什么？”李自强还是心痛钱。
女儿现在是赚了些钱没错，可足球说白了就是青春饭，女足尤其如此。他还是要为女儿未来着想。
之所以没反对买房，是觉得买房子也算是一种投资，而且还是平民老百姓唯一稳妥的投资渠道了。
现在买套房子，等着慢慢升值，日后有什么需要钱的时候卖掉就是。
不卖也没问题，多了一个立足之地，不至于以后连房子都住不起。
但既然有一份投资的心思，那如果起始房价就高，这投资升值的空间可就太小……
所以李自强不是很想看这个小区的房子。
但李青青似乎很喜欢这里，她还转身指向父亲身后：“爸你看，这边还有河边绿道，空气好，风景好，方便锻炼。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在河边草坪上晒太阳……多好啊！”
她已经为父亲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未来生活图景。
说完她带头走向位于小区外面的租售中心。
李自强见状只好跟在自己女儿的身后。
一走进租售中心，工作人员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好，欢迎光临海澜盛景，您是要买房子还是租房子？”
戴着口罩和帽子做简单伪装的李青青直截了当：“买房子。你们这里有什么房型推荐吗？”
“有，有！”工作人员一见有生意上门，更热情了，连忙搬出现成的户型平面图资料给李青青和李自强看。
李自强一看就皱眉头：“要不了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一百五六十的房子干什么？”
李青青也觉得没必要买那么大，她财力也不雄厚，还是应该量力而行。
于是她问销售人员：“有小户型吗？两室一厅的就行。”
“有的，有的。比如这种户型，位置就很好，位于小区楼王位置，这栋楼仅有一个单元有这种户型，属于稀缺资源。目前仅剩下一套在售了……单价虽然贵一些，但享受到的风景和采光通风都是一流的，户型很方正，坐北朝南……”
“可以去看一下房吗？”李自强提出要求，他才不听销售这番话呢，把房子吹得天花乱坠，到最后可能全是骗人的。还是要眼见为实。
“当然可以！”
销售从抽屉里找到那套房子的钥匙，就带着父女二人从租售中心拐进了小区里。
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我带你们去看的可不是样板房，而是已经精装修好的实际销售房源。里面家具家电什么的都给你们配好的，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一行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十楼之后，销售率先出电梯，走到一扇大门前，摸出钥匙来开门。
李青青则注意到隔壁的那户人家大门上贴着春联和福字，她问道：“隔壁和我们也是一样户型吗？”
销售摇头：“那不是。隔壁面积更大，你们看的这套在整栋楼的最西头，只有这个单元靠西头的两户房子才是小户型，其他两户都是大户型。”
“哦。”李青青也就是随口一问。
销售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房门。
上午的阳光从南边洒进来，把进门一眼就看到的客厅照的金灿灿亮堂堂。
正如销售所说的，这户型南北通透，采光通风都是一流。尽管户型小，却小有小的好处，屋子里的装潢配上这阳光，让人顿时感觉到了温馨。
“哇……”李青青发出了一声轻叹，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
“爸，你觉得我们今天看的那几套房子哪个好？”在回去的车上，李青青问李自强。
“我觉得？我觉得香洲熙园那套八十平米的就挺好……”李自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
“爸你是看中那套便宜吧？但那个小区真不行。你看中介带我们进去看房子，都随便进的，不用登记，门卫室跟个摆设一样……你一个人住这种小区，我不放心。”李青青反驳道。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你有啥不放心的？”李自强乐了。
“总之我没看上。那房子本身也不行，户型一般，还朝北，终年不见阳光，潮得很。除了便宜没有一点好……”
“你这话说得，要是样样好，哪儿能那么便宜呢？”
“所以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啊。我就觉得海澜盛景那套挺好的。”李青青说道。
李自强并不意外，他笑道：“我从你进屋子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那套了。”
“那么明显的吗？”
“你眼里都是光。”李自强说道。
“嘿嘿！那爸咱们就买这一套好不好？”
李自强开着车点了点头：“好。”
这一套贵是贵了点，但女儿喜欢，有什么比女儿喜欢更重要的呢？
第六十七章 我也要去欧洲
其实胡莱在家里没待多久。
英超赛季最后一轮是五月十一日，赛季结束他又去巴黎玩了两天，回到家五月十六日。
尽管英超的季前集训开始时间是七月一日，看起来似乎胡莱有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
可实际上这个假期不是完整的。
因为这中间还有一场世界杯预选赛。
六月十六日，中国国家队客场挑战澳大利亚国家队，这是十二强赛的第八轮。
所以胡莱在六月三日就得去岭南和球队汇合集训。
但实际上他会提前几天离开东川，因为他还要去锦城看望自己的昔日队友和教练。
在家里的这些天，胡莱的生活也很规律。
每天早晨都和他爸爸胡立新一起去河边绿道晨跑，进行简单的体能训练，保持身体状态。
跑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足球，跑完步，父子俩就在河边的空地上进行简单的有球训练。
胡莱从未想过他爸爸会带他踢球，但是如今他享受到了这种待遇，让胡莱有些唏嘘——他终于和他爸爸一起踢上了球。
五月二十八日，胡莱收拾好行李，再一次告别依依不舍的妈妈和爸爸，乘坐高铁去锦城，再辗转去柳城区的闪星训练基地。
送走了儿子，谢兰突然说道：“我打算去考个驾照。”
胡立新很惊讶：“你这四十多岁的人了，考什么驾照？”
“没驾照开不了车，开不了车就去接不了咱儿子，也没办法送他去锦城。”谢兰显然是认真考虑过的，态度很坚决。“你成天工作那么忙，让你去学驾照不可能。我工作反正清闲，就算请假不去，主任也不会说我。所以我最适合学驾照。等我拿到驾照，我们也买辆车，这样去锦城接送儿子就方便了，平时我们也可以开车出去玩。”
胡立新听见妻子这么说，知道她已经有主意了，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就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学吧……”
“嗯，我明天就去报名！”
※※※
一般来说，闪星的柳城训练基地在每天训练开始前和训练结束之后，门口就是最热闹的时候，尤其是训练结束之后。
媒体记者和球迷们全都聚集在南北两个大门外，等着球员们从里面出来，可以拍到他们的照片，对他们进行非常简单的采访，运气好的球迷还能要到签名合影。
当训练正在进行中时，训练基地外面最安静，人影都没有几个。
这个时候是训练基地的门卫最清闲的时刻，哪怕他坐在门卫室里玩手机、看电视剧，也没有人来打扰。
所以当有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低头看手机的门卫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外面的人敲了敲玻璃窗：“师傅，开下门吧。”
“开什么门？训练时间闲人……”门卫不耐烦地说道，同时抬起头。
他剩下的话就被咽了回去：“胡、胡……”
“是我，我回来看看大家。”站在阳光里的胡莱微笑着对门卫说。
“啊……好，请进、请进……”门卫按下按钮，电动大门晃动一下，缓缓开启。
“谢了啊！”
道过谢之后，胡莱闪身进入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柳城训练基地，然后熟门熟路地向着一线队训练场走去。
门卫则望着他的背影，很想要跟上去看热闹，却又不能擅离职守。
心痒更甚了。
※※※
一声清脆的哨音在训练场上空响起。
伴随着哨音，场上的训练停下来，教练秦林走上球场，对其中一名参与训练的球员说道：“耿涛，你刚才看到我们在左边路控住球之后，马上启动前插，投入中路进攻，这一点做得很好。但是当足球转移到张昊这边的时候，防守方已经向中路收缩了，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前面中路，而是应该往右边路转移，横向拉开。给张昊创造把足球传给你的角度和空间。你看你刚才留在前面没动，张昊没办法把球传给你，一犹豫，就被反抢断了球……”
秦林一边说，一边扯着耿涛走位，把他从中路带到了边路来，然后站在这里对耿涛继续说：“作为一个右边前卫，你灵活跑位去中路是没问题的，刚才的前插也很果断。可也要根据场上的形势随时做出调整，不要死守在一个位置。要么在边路要么在中路……足球比赛没这么死板。你刚才的前插中路，吸引防守方往中路收缩，你就要观察和思考了，在右边路是不是就会出现空当……”
耿涛今年才二十岁，是从闪星自己的青训营里成长起来的年轻球员，颇具天赋。本赛季开始之前，赵康明把他从预备队调入一线队，让秦林对他悉心教导，希望他可以成功兑现自己的天赋。
在秦林给耿涛耐心解释的时候，其他球员就站在球场上等待，有人在听教练讲了什么，但也有人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而是东张西望，趁机休息。
张清欢就在其中，他百无聊赖地把目光投向场边，就看到场边走出来一个身影。
他从树荫下走入灿烂的上午阳光里，穿着一身休闲t恤和牛仔裤，白色的t恤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光晕，仿佛给他套上了某种圣洁光环一样……
待看清楚来者何人时，张清欢骂了句粗口：“操！”
接着他指向来人，喊了一声：“老王、小宇、森川，你们看！”
被喊到的王光伟顺着张清欢的手看过去，他眯起眼睛，一秒钟之后眼睛睁大也骂了一句：“操！”
夏小宇瞪大双眼，整个人目瞪口呆，森川淳平在他旁边，与他一样。
他们几个人的动静惊动了在场的其他人，大家纷纷看过去。
“操！”
“操！”
“操……”
场边的赵康明察觉到异状，扭头看向远处，然后他就愣住了。
正在给耿涛进行单独指导的秦林也停下来，转身望过去。
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中，那道身影举起了手：“抱歉赵指导，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训练的……都怪欢哥眼睛太尖！”
第一个发现他的张清欢还指着他：“胡莱你特么……”
他话没说完，森川淳平已经冲了出去，直奔胡莱！
※※※
训练被暂停了，大家都围在胡莱的身边，最里面是赵康明、陈墨和秦林这几个教练组的成员，接着就是王光伟、张清欢、夏小宇、森川淳平这几个和胡莱关系最好的人。然后是闪星的老队员，和胡莱做过队友的。
最外面则是在本赛季才加入闪星的新人们。
赵康明、秦林和陈墨：“你怎么来了？”
张清欢、王光伟、夏小宇和森川：“你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你再这么脱离群众，我们可要把群名改成‘排挤胡莱’了啊！”
其他队员：“胡莱你还记得回来看我们啊？算你良心！没忘本，哈哈！”
新人们羡慕地看着胡莱衣锦还乡的这一幕，有人在心里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像胡莱这样载誉归来，接受大家的热情欢迎。
胡莱先对赵康明教练组解释道：“不是等闪星打完下轮联赛，就要取国家队了吗？我反正也回家来了，就想着干脆来锦城找大家，到时候和欢哥老王他们一起去国家队。”
随后他又转向张清欢王光伟他们：“哎呀，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你瞧你们多多开心！”
再向其他队友们拱手：“我回来看大家了，看到你们都还在，真开心啊！”
对那些陌生面孔他也抬手打了招呼。
赵康明看着一身休闲装的胡莱：“你还真就是回来看看大家啊？”
“啊？”胡莱一时间没弄明白赵指导这么说的意思。“这个……我应该带点礼物来？”
赵康明又问：“国家队集结应该是在六月三日吧，你这几天就在锦城呆着了？”
“是啊，赵指导，我也没啥地方要去的。”
“老赵的意思就是你这几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跟着球队一起训练，保持状态？”秦林笑道，帮赵康明把话挑明了。
胡莱一听连忙点头：“如果赵指导你不嫌弃的话……当然好！”
“你个英超回来的，我嫌弃个屁啊！”赵康明笑骂道。
围观的闪星球员们发出一阵欢呼。能够和踢过英超的球员一起训练，对他们来说既是一件稀罕事，也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那些有志想要出国踢球的人，更是迫切想要通过与胡莱近距离接触来了解一下自己与英超水平的差距。
“行吧，一会儿你去更衣室换装备。今天训练你先自己在旁边单独训练，把身体状况调整回来……”赵康明说道。
胡莱却说：“赵指导，我回家也天天被我爸带着进行体能训练的，不用再找状态了。”
“哟嚯，你小子职业啊。”赵康明有些意外。
胡莱挠挠头：“英超的竞争更激烈，要求自然也更高，不敢松懈啊。”
赵康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陈墨带胡莱去更衣室。
等胡莱一走，他就转过来对全体球员们正色道：“看到没有？人家为什么能成功？这几天跟着训练，都好好学着点！”
※※※
胡莱换好鞋子，穿着闪星的训练服重新回到训练场上，在经过一番热身之后，就投入到了全队的进攻训练中。
他很快展现出来自己比其他闪星球员更高一筹的能力。
以前他在闪星的时候，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中，他能够找到空当，别人也能。他不用说什么，张清欢就总能把足球传过来。但同时防守球员也会移动填补空档。
而现在，他甚至可以先一步发现空当，然后在跑向空当的时候大喊一声：“欢哥传球！”
因为他的提前跑位，防守他的王光伟动作慢了一拍，就被他甩在身后。
跑入空当接到传球的胡莱几乎是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转身就射。
足球绕过闪星主力门将郁芝明的十指关，飞入球门。
“整个人节奏都变快了……”在场边看见这一幕的赵康明对秦林说。
秦林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身体速率，还是思考的速度，都提升了。英超不愧是节奏最快的联赛之一。”
“张清欢和王光伟在队里都是水平拔尖的，以前他们和胡莱的水平也不差多少。可是胡莱去英超踢了半个赛季，感觉他们的差距已经被拉大了……而且这半年张清欢和王光伟在训练中是比以前更努力刻苦的。”陈墨也得出了他的观察结果。
赵康明道：“咱们国家的足球水平和世界顶尖的足球水平相差还是很多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才应该鼓励年轻球员早点出去，越早出去，进步越大越快。”
正说着，新一轮进攻来了。
这次胡莱没有提前找到空当，王光伟对他寸步不离地跟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夏小宇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场安东杯决赛的看台上，当时王光伟就就是这么贴身防守胡莱的……
只是这一次，胡莱没有靠和王光伟聊天来分散他注意力，也没有借助队友挡拆来暂时摆脱王光伟。
而是在跑动的过程中，直接举起手要球。哪怕他还没有甩开王光伟。
张清欢见状便冲拿球的夏小宇喊：“把球传给他，小宇！”
原来还在犹豫的夏小宇连忙听话地传过去。
看到足球过来，王光伟咬牙在内心说：别小看我啊，胡莱，这半年我可也是一刻都没放松的！
在胡莱接球的瞬间，他提速撞了上去。
胡莱的身体确实被他撞得有一个轻微趔趄，可他还是抬右脚用外脚背把足球给停在了脚下，并且用身体挡住左侧的王光伟。
“不错，对抗能力提升明显！”场边的秦林眼冒精光。
接着就看到胡莱抡起右脚，要打门！
王光伟的反应也非常迅速，他立刻绕前出去，伸脚铲向足球，试图把胡莱这一脚射门给破坏掉。或者就算没铲到球，也能用腿或者身体其他部位封堵胡莱射门。
可胡莱的右脚抬起来之后却不是射门，当它落下时，脚腕向内把足球往左边一扣！
就这么晃过了王光伟！
接着再起右脚，干净利落地射门！
足球又一次突破郁芝明的拦截，窜入网窝。
铲倒在地的王光伟正好面朝球门，他看见足球滚入球门的那一刻，整个人仰面朝天躺回了草皮上。
场上场下的所有闪星球员，不用拥有什么教练视角，也都能看得出来。经过半个赛季英超的磨砺，胡莱变得比以前更强了，而且强得多。
仅仅只是半个赛季的英超，变化就如此之大……不少人心中对出国踢球心向神往，那种冲动愈发强烈了。
胡莱扭头看着还躺在地上的王光伟，对他伸出了手：“可以啊，老王。你贴上来之后还能再绕前铲截，衔接的真快！”
王光伟闷声说道：“再快有啥用，还是让你进了球！”
“嗨呀，看开点，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进球了，哈！”
王光伟闻言打开了胡莱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胡莱说道：“我也要去欧洲！”
我也要去欧洲！
看到胡莱进球全过程的夏小宇攥起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
一直在观察其他球员反应的陈墨对赵康明说：“足协成天说什么鼓励年轻球员走出国门，去欧洲闯荡。我看他们那些宣传口号说一万遍，都比不上让胡莱和国内球员们在一起训练一堂课。”
赵康明微微一笑：“那也要对有心的人才有用，不想出去的，怎么都不会出去的。”
陈墨感慨道：“我突然很憧憬看到那一天了——咱们中国球员能够在欧洲足坛上演‘中国德比’。”
望着远处训练场的赵康明说道：“会有那一天的。”
秦林点头：“嗯，会有那一天的。”
第六十八章 难得一聚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秦林问胡莱：“你这几天住哪儿？”
胡莱搂着旁边的王光伟：“我还回去住别墅，我和老王他们都说好了。”
秦林点头：“那挺好。晚上都到我家来吃饭。小七也想见见你呢。”
“没问题，林哥！”
秦林得到承诺之后这才转身跟着其他教练们离开。
而胡莱则在队友们的簇拥下，去了更衣室。
大家围着他，不停向他抛出各种问题：
“胡哥在英超踢球是什么体验啊？”
“英超和我们的差别在什么地方？”
“如何和老外相处啊？”
“胡哥我现在开始学英语还来得及吗？”
“胡莱那个全场最佳香槟你喝过没？好喝不？”
……
胡莱感觉自己不是回到了闪星，而是来了知乎。
好不容易在更衣室里趁着换衣服的时间应付完了大家的问题之后，他和王光伟、张清欢、夏小宇和森川淳平一起来到停车场。
“你小子运气好。要是今天开的是我那辆电车，后备箱里可装不下你这么多行李。”张清欢站在夏小宇那辆沃尔沃旁边说道。
“到时候你就得自己跑回去了。这就是撒普瑞爱死的代价！”
胡莱听见张清欢数落自己，脸上笑呵呵地：“那不能，我知道欢哥你是喜欢我的，宁肯你自己跑，也不可能让我跑。”
“我喜欢你去死！”
旁边的几个人看着两个人斗嘴，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王光伟，突然之间有些感慨。当初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寻常的一幕啊，如今却难得一聚——今天胡莱虽然回来了，但陈星佚还在大顺呢。
再以后，如果他们都去了欧洲踢球，天各一方，再想要聚在一起就更难了……
于是他用手机拍下眼前这一幕，然后发到群里，并且了陈星佚。
“靠！”陈星佚很快跳了出来，“胡莱被利兹城扫地出门了？在欧洲混不下去回你们闪星了？！这么大新闻为什么我不知道？！”
看到这句话，王光伟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清欢和胡莱就问他：“老王你笑什么呢？”
王光伟示意他们看群。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低头看起来。
“日！”胡莱骂了一句，然后在群里说道：“小星星你能整点人话不？”
“我这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好吗？要不然你好好地跑闪星去干嘛？”
张清欢：“他专门来我们面前装逼的。”
胡莱：“怎么说话呢？我这叫不忘初心！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王光伟：“嗯，不忘装逼的初心，回到装逼开始的地方。”
夏小宇：捂脸笑哭
森川淳平：笑到流泪
就像是他们在群里发的表情包一样，夏小宇和森川淳平拿着手机笑个不停。
夕阳已经快要没入西边的群山之后，金色的阳光横扫大地，所到之处将所有东西都镀上一层金，也包括柳城训练基地停车场里的这辆车和车边的人们。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然后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
五个人乘车回到那幢独栋别墅，胡莱看到足球场还在，并没有荒废的迹象。
看来就算少了他和陈星佚两个人，剩下的四个人偶尔也还是会使用足球场的。
“你还睡你那间房，定期有保洁来打扫卫生，所以不用担心卫生情况。被褥客房里有多的。”王光伟帮胡莱安排下来。
胡莱对老王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其实让他直接睡客房他都无所谓。
提着箱子上了楼，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的陈设还和以前没两样，除了床垫上空荡荡的，简直就和他还在这里住着一样。
他站在门口没进去，看到他这样子，和他同住一层楼的张清欢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为啥……”胡莱喃喃道，“有一种参观我自己故居的感觉……”
张清欢：“……行吧，等你走了，我就去定制个牌子，写上‘胡莱故居’，然后挂旁边墙上。”
“那欢哥等你走了，也可以搞个牌子。”胡莱专门把“等你走了”这四个字咬的很重。
张清欢摆手：“不不不，我不搞那套形式主义，那都是虚名！”
“呵呵。”
“林哥叫我们去吃饭了！”楼下响起夏小宇的呼喊声。
胡莱和张清欢这才停止了互相斗嘴的行为。
他把行李箱推进屋子，并没有收拾，就直接转身出来和张清欢一起下楼。
然后与另外三个人汇合，锁上大门，走去斜对面的秦林家。
在门口，他们看到了迫不及待迎出来的秦七。
“胡哥！”秦七看见胡莱很高兴，就差直接扑上来了。
“哎哟，小七都长这么高了……”胡莱伸手又要去扒拉人家的头发，却被秦七及时躲开。
王光伟在旁边吐槽：“不要说的你跟好多年没见小七一样，你也就只走了半年好吧。”
进了门，看到秦林和嫂子，五个人连忙站好，用恭敬的态度问好。
“林哥好！”
“嫂子好！”
“好好好，都好，来赶紧坐吧！”王媛向他们招手，长条形餐桌上已经摆放了一些菜。“还有一些正在做，你们先吃着……”
“没事儿，嫂子，我们等你一起吃。”王光伟说。
“不用等，再等前面做的菜都凉了。你们先吃着……”王媛摆摆手，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秦林想去帮忙，却被赶了出来：“招呼人去！”
秦林带着无奈的苦笑回到餐厅，然后打量着五个人，最终视线很自然落在了胡莱身上。
“英超的锻炼效果那么好？仅仅半年，我还以为你都出去好几年了。”秦林感慨道。
胡莱连忙表示说：“刚开始去，不敢松懈，所以特别认真，特别努力……”
虽然这么说感觉像是他又在装逼，但总比直接说“那是因为我开了挂”好吧？说了也没人信，所以真不怪他装逼啊……
秦林没有深究，点了点头：“以后也不要松懈。踢球其实就跟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你不努力，就会被新人追上超过。”
“我知道，林哥。别说被新人超过了，我到现在也还在追赶别人呢。英超真的是强手如云。”
“嗯，你能有这个想法就行。”
王媛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桌子上的同时她还碰了碰丈夫：“别光聊天啊，招呼他们吃饭！”
随后她又看向胡莱：“别担心，胡莱。我知道中餐对你们这些运动员来说不健康，但偶尔吃一顿也不打紧，而且你嫂子做的都清淡……”
胡莱连忙说：“没关系的，嫂子。吃完我再多练练就好了。我在利兹城的时候，最后赛季结束了，主教练还请我们全队去吃中餐呢！”
“是吗？这么好？哈！”王媛笑起来，又转身进了厨房：“你们吃着，边吃边聊！”
在她身后秦林拿起筷子：“吃饭！”
※※※
“胡哥，那个肖恩真那么说的啊？”秦七瞪着胡莱，筷子上夹着的糯香排骨都顾不上吃。
“当然啊。他以为我听不懂英语，就在那儿大放厥词。”胡莱撇嘴，“实际上我听得明明白白，当场就给他怼了回去！”
“这个肖恩我也知道，媒体上说他是利兹城的英雄，没想到英雄的真面目是这样的……”王光伟很关注国际足球动向。
“嗐，哪儿不都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要以为老外就比我们高一等，他们的球员里也有不是好东西的……”张清欢撇撇嘴。
“说起来这个赛季到最后北伦敦流浪者只拿到了第五名，从第三一路下滑，简直跟雪崩了一样。欧冠资格也飞了，不知道肖恩是什么感想啊……”
“据说有不少流浪者的球迷把他骂成狗了……”胡莱说道。“就因为他在对我们利兹城的时候没进球，流浪者球迷把球队丢掉欧冠资格的锅全扣他背上了，简直成了‘忍者神龟’。”
“哈哈哈！报应不爽！”
“最后一道菜来啦——”笑声中，王媛端着一道蒸鱼进来。
其他人连忙停下聊天，招呼王媛：“嫂子快来吃！”
“你们聊你们的。”王媛在秦林身边坐下来，并没有急着吃饭，而是用手撑起下巴，凝望着这群年轻人。
胡莱继续给她儿子讲述自己在英超踢球的那些趣闻故事，儿子自然是听得无比认真，嘴巴微张的样子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可爱，眼睛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然后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于是扭头仰望，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丈夫，正看着她。
王媛笑了。
秦林也跟着笑起来。
※※※
饭其实早就吃完了，但大家围坐在餐桌前聊天，又聊了快两个小时。
直到九点半，五个年轻人才告辞了秦林一家，回到自己租住的别墅里。
张清欢打开了投影：“怎么样，胡莱？来切磋切磋？”
没想到胡莱却摇头，转向了位于地下一层的健身房：“不要，今天吃了这么多，我要赶紧转化成肌肉。”
在他身后，四个人面面相觑。
这样的胡莱，在去欧洲之前，他们可没见过啊……
他们又想到了赵指导今天在训练场上的那番话。
所以这就是胡莱能够在欧洲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吗？
“我也去。”王光伟率先说道。
而森川淳平没说话，但人已经先动了。
夏小宇紧跟其后。
“靠！”张清欢见状爆了句粗口，也跟了上去。
五个人迅速将并不大的健身房填满，有人上了跑步机，有人在椭圆机上，还有人选择锻炼大腿肌肉力量……
粗重的喘息声和哐当哐当的器械声音在健身房里响起。
客厅中不知道是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嗡嗡作响。
陈星佚：“多拍点照片啊！”
陈星佚：“我说你们聚的怎么样了？”
陈星佚：“回话啊！喂，都死了吗？！”
陈星佚：“莫西莫西，有人在吗？”
陈星佚：“这个群被封了？你们谁发色图了？”
陈星佚：“日日日！”
陈星佚：“艹艹艹！”
……
地下一层健身房里那些声音飘上来，仿佛是对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