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胡莱可以，我也能！
阿布扎比国家体育场内喊声震天，阿联酋球迷们拼命给自己的球队加油。
阿联酋每一次进攻，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都能赢得他们的欢呼。
而中国队这边，只要中国队球员拿球，就会听到从看台上传下来的嘘声。
在如此狂暴的气氛中，那区区一千八百名来现场看球的中国球迷根本起不到作用。
他们的声音被完全淹没，只能够靠挥舞手中的五星红旗，来顽强地彰显他们的存在。
电视转播的镜头扫过去，不至于在看台上一点中国的元素都找不到。
但如果只在意看台上的风景，很容易会认为中国队在客场形势危险。
实际上阿联酋球迷们为什么如此疯狂，和他们在场上并不占优有很大关系……
别看阿联酋攻势更多，可要论进攻威胁的程度，那还是中国队更胜一筹。
在不知不觉中，比赛已经进行了快三十分钟。
虽然场上比分还是0:0，但中国队依靠反击却多次威胁到了阿联酋的球门。
“……在招入陈星佚和罗凯这两个速度快，有冲击力的边路球员之后，中国队的进攻比之前更犀利了。方向性也更明确——就是往前。一往无前的往前！”解说了三十分钟比赛，贺峰也看出来施无垠这支中国队和威尔森那支中国队最大的不同。
威尔森强调控制，后场到中场，中场到前场，层层推进，步步为营，一切求稳，不轻易尝试冒险地做法。如果机会不好，就把足球打回来，重新组织进攻，耐心传导寻找机会。
传控型打法是前几年世界足坛流行的趋势，但对球员的全面素质要求很高，毕竟他要求几乎每个位置的球员都要有很好的传接球能力、控球能力、大局观和视野。这样任何三个人就能形成颇具战斗力的小组，扩大到整个球队十一个人也是如此。
战术思想很先进，毕竟是世界足坛的大势。
但……未必适合中国队。
中国球员们并没有那么好的素质。
要求他们像欧洲豪门球队的球员那样展现全面的技术能力，他们做不到。
相比起来，现在施无垠给制定的战术反而更适合中国队球员的水平，虽然看起来这套战术平平无奇，也没什么令人称道的地方。
但配合上他新招进来的陈星佚和罗凯这两个年轻人，在场面上竟然比以前好看多了。
先不说是不是最终能够赢得对阿联酋的比赛，最起码现在中国队的比赛让中国球迷们看了心里提气。
※※※
罗凯在球场上跑位，同时不断扭头观察足球在什么地方，随时都为接球做好准备。
他还在想自己在刚开场的那一脚射门，没能进球，让他很是在意。
别看现在球队的反击打的很顺利，但如果迟迟不能进球，所有人的身上就还是会一直背着巨大的压力。
我们需要进球。
一般来说，进球这个任务都是交给胡莱的。
但是现在胡莱很明显遭到了对方后卫的严密盯防，阿联酋的那个队长萨利赫，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胡莱。
这种情况下还要让胡莱负责进球吗？
罗凯有不同意见。
或者说，他认为自己也可以做得和胡莱一样好。
胡莱可以做的，我也能做！
※※※
“罗凯在边路拿球，他尝试内切，但被两个人堵住了……远处有队友在要球，是娄嘉荣……”
其实罗凯看见了娄嘉荣，但他并不打算把足球传过去。
因为娄嘉荣在他身后远离禁区的地方，他要是把球传过去，就意味着这次进攻又要重新组织了。
当然了，娄嘉荣也是好心，不想他在这里被对方断球。
可罗凯心里却有一股气——我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人挡在我面前，我就得把球传回去？
那我还踢什么前锋？
干脆当后卫去，把球传给队友就一转身调钩子往回跑算了！
所以罗凯没有把足球传给上来找他要球的娄嘉荣，只是做出了被对方阻拦之后要转向边路发展的样子，原本两个挡在他内切路线上的阿联酋防守球员，其中一个是边后卫，便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而他的队友却并没有马上跟过去，两个人之间那扇原本已经关紧的门就这么出现了一条缝。
罗凯往边路去本来也就是个假动作，一见两个防守球员中间有机可趁，便用左脚的外脚背把足球往那边一拨，然后人跟着急停变向！
两个阿联酋的球员这是才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他们连忙再次关门……
可这个时候，罗凯已经像是一团炽烈的火焰一样撞了进来，哪里还能拦得住呢？两人被撞得身形不稳，向两边歪倒。
靠着自己苦练的肌肉力量，罗凯从两个人中间闯了过去！
“罗凯——好样的！他进去了！”
杀入禁区的罗凯抡起右脚，并不是传中，而是用右脚的外脚背把足球削向球门！
他这一下大大出乎了阿联酋球员们的预料——他们原来认为罗凯进来之后会把足球传给胡莱。
所以除了队长萨利赫之外，还有一名阿联酋球员也迅速补到了胡莱的身边。
谁也没想到罗凯竟然压根儿没打算给胡莱传球，而是直接射门！
还是高难度的外脚背射门！
足球从阿联酋大禁区的角上起飞，在空中画出来一道非常明显夸张的弧线，绕过所有人的拦截，也包括阿联酋门将阿卜杜拉·法赛尔的十指关。
然后从横梁下沿扎进了网窝！
“哇！漂亮！好球！好球！罗凯！！！”贺峰愣了一下才高呼起来——他甚至不敢相信球就这么进了！“中国队在客场取得了领先！罗凯打进了他在国家队的第一个球，也是在十二强赛的第一个球！”
“在这个球中，罗凯把他的个人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初次入选国家队的球员能够打出来的表现……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了不起啊！”
进球之后的罗凯在确认足球飞进球门之后，转身直奔中国队教练席，跑向把他招入球队的主教练施无垠，要给他一个拥抱，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施无垠正在和李志飞拥抱庆祝呢，就看到罗凯带着一大群人向他跑来。
那阵仗就像是一列火车，一头撞进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罗凯给擒抱了……要不是有老李在后面顶着，搞不好这一下他会被罗凯直接扑到在地。
这小子，兴奋过头了吧！
他印象中罗凯不是那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
不过想一想他这个进球对他自己以及对中国队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就一点都不奇怪罗凯也会如此激动了。
更多的人涌上来，将他们淹没，各种各样的吼叫声在耳畔此起彼伏。
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对年轻球员能否在国家队表现出色的担忧瞬间就消失了一半。
※※※
“罗凯的这个进球真的非常关键！之前虽然中国队在场面上并不处于下风，多次反击还都能威胁到对方的球门。但这毕竟是阿联酋的主场，如果迟迟不能破门得分，主动权可能会逐渐落到阿联酋的手中……他的这个进球打破僵局，也让我们占据主动！”
电视转播画面中正在播放罗凯刚才的进球，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重放速度，让大家尽情欣赏罗凯这次个人定点爆破式的进球。
“这球绝对是个人能力的体现……在河东雷电的时候，罗凯就是这么一个能力很突出的球员，他在边路经常可以上演连过几人的好戏。如今到了国家队，依然可以打出代表性的表现。不得不说，施无垠对自己的国奥旧将是真的了解！这个年轻球员曾经在u23亚洲杯决赛中也上演过单骑闯关的好戏，打进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进球……”
“贺峰，这么犀利和坚决的突破，在之前的国家队里可不常见。这也是年轻人的特点啊，面对对手，敢于做动作！”颜康说得咬牙切齿，“就是要这样！不管面对什么对手，都要以我为主，敢于做动作，敢于配合，不要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
“哈哈，说的没错，颜康。施无垠或许想用的就是年轻人的这股锐气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无论是比赛刚刚开始陈星佚的那次转身突破，还是罗凯的这个进球，他们在联赛和国奥队都是这么踢的，表现的非常自信，没有因为来了国家队就束手束脚。咱们去年解说奥运会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他们的能耐了，但我还再说一次——这些年轻人，真是好样的！”
进球重放结束，屏幕中重新切回到直播画面。
罗凯和队友们已经从教练席前折返回到球场上，他脸上带着笑容，让他这张本来就俊朗的脸显得更加迷人了，不知道有多少女球迷这个时候在电视机前为他展放出来的笑容神魂颠倒。
而画面中的罗凯的目光却落在了胡莱的身上。
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在进步，胡莱！
胡莱心有所感，扭过头就看到了罗凯那毫不掩饰的目光。
于是他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罗凯眼神中要表达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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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罗凯的进球意义重大，可不仅仅是帮助中国队在比分上取得了领先那么简单。
还让中国队的球员们在心理上占据了优势。
在进球后，中国队球员的心态普遍放松下来。
而历来困扰中国队发挥的一大重要因素就是球员心态。
之前的中国队球员很容易因为心态不稳而发挥失常。
说白了就是在比赛中超级没有安全感，特别怕犯错，特别怕丢球。
现在既然已经一球领先，不少人心里的石头多少落下来了一点，不说完全落地嘛，也不至于说掉下来就能把地面砸个窟窿。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罗凯这个球很关键。
中国队这边心态平和正常，阿联酋那边心态就有点崩了。
这可是他们的主场！
赛前又被胡莱挑起了民族情绪，这场比赛对于阿联酋国家队来说，是绝对不能输的。
所以当他们看到比分变成0:1，他们落后之后，在最开始的懵逼状态之后，便急切地想要扳平比分。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阿联酋仿佛被激怒的蜂群一样，倾巢而出，向中国队的半场压来。
在主场球迷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也确实对中国队的球门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不过中国队还是顶住了他们的攻势，并且逐渐利用两个边路的速度打反击，重新把对方又给逼了回去。
一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虽然中国队没有扩大领先优势，但阿联酋也没有扳平比分。
就这样以目前的比分进入中场休息。
在更衣室里，施无垠毫不吝啬地对罗凯进行了表扬。他这么做自然也有他的用意。一方面可以让年轻人们知道只要表现好，就一定可以在国家队获得机会。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让国家队的老球员们看看，这支球队不是没了你们就玩不转，如果不认真上进，可是随时都会被淘汰的。
上半场年轻球员的表现确实也给了施无垠这样的底气。
胡莱都看出来了，施指导说话的时候要比上半场比赛开始前时顺溜地多。
在称赞完罗凯之后，施无垠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开始给球员们讲下半场的重要性，让他们不要因为现在是一球领先就松懈下来。
“我们已经有过太多次在比分领先的情况下突然崩盘的先例。我不是故意给你们施压，但你们必须要时时刻刻在比赛的时候绷紧这根弦。现在我们也仅仅只是领先一个球，并不保险。阿联酋在中场一定会作出调整，针对我们两个边路的速度进行遏制。如果我们还带着上半场领先之后的心态进入下半场，我保证你们会死的很惨。我也会。”
※※※
下半场开始之后，果然就像是施无垠所说的那样，阿联酋加强了在边路的力量，他们甚至还进行了换人调整。
换上一名左边锋，换下一名左后卫，然后让这名左边锋位置后移，来打左后卫。
这个换人乍一看其实很无稽，一个擅长进攻的进攻球员来打边后卫，然后还要防守上场比赛表现活跃的罗凯？
闹呢！
但是当比赛开始之后，大家才发现阿联酋这一招看起来特别荒诞的换人，竟然还真有点效果——因为这名边锋速度奇快！
个子不高，身形还灵活。
在配上速度上的优势。
用来专门纠缠罗凯，倒也能够把罗凯拖住一二。
身边总跟着这么一个人，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往罗凯这边传的球就少了。
中国队渐渐地在进攻时把他们的重心调整到了陈星佚所在的左边路。
尽管如此，阿联酋这边也依然很兴奋。
解说员也在解说席上拿着话筒大吼大叫：“拉蒙教练的这个换人非常成功！中国队原本是两翼齐飞的，如今废了一只翅膀！稳住局势之后，就是我们反击的时机！”
看台上的阿联酋球迷们在大声聒噪。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阿联酋经过调整，心态似乎有所恢复……现在对于中国队来说，是最危险的时候……”
贺峰这么一说，让电视机前不少中国球迷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很多人还第一时间想到了中国队以前的那些黑历史。
以前半场领先两个球，都能让对手下半场连追四个……现在我们只是领先一个球，岂不是更不保险？
※※※
胡莱在几分钟前完成了一次射门，这次射门并没有打在门框范围内。
于是看台上响起一阵专门针对他的哄笑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阿联酋的球迷在比赛中针对他了。
实际上不仅是射门，他只要拿球，看台上就会响起一阵嘘声。
但说老实话，这些嘘声或者哄笑声一点也不能影响到胡莱。
或者说，他们对胡莱的嘘声还不如他们为阿联酋加油助威的欢呼声更让胡莱在意呢。
看到阿联酋攻势渐猛，看台上的主队球迷兴高采烈的样子，胡莱用屁股都能猜得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他们即将扳平比分，再一鼓作气反超领先中国队指日可待嘛。
这就很可笑了。
罗凯被限制住了，就让你们这么得意？
你们当我不存在的吗？
胡莱扭头看了看在中后卫位置上的阿联酋队长阿里·萨利赫，这场比赛对方一直跟着自己，只要自己进入三十米区域，他就贴上来。
这倒是一个检验自己在英超这两个月训练成果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中国队又一次发动了反击。
于是他边向前跑位。
果然，萨利赫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胡莱的身上。
※※※
“陈星佚在边路拿球，他把足球传给了张清欢，然后自己继续往前跑……张清欢把足球传回来，两个人做了一个二过一撞墙配合！”
陈星佚刚刚接到张清欢给他送来的传球，对方的右边后卫就从侧面追上来。
就像是要和陈星佚赛跑一样。
陈星佚见状抬头观察了一下前方，没有任何假动作和花哨动作，直接一步把足球趟了出去！
然后加速！
显然阿联酋的教练组对中国队这次招的几个人了解都不够多，但凡他们多收集一些陈星佚的情报，可能都不会让自己的后卫干出这种和陈星佚并排赛跑的事儿……
三步之后，陈星佚已经甩开了对方的右边后卫，追上足球。
“陈星佚！他的速度可真快！”
追上足球的陈星佚直接在高速跑动中抡起左腿，把球传向门前！
看台上顿时嘘声大作！
胡莱已经和萨利赫贴在了一起，但他并没有在乎身边的这个人，而是跑向足球的落点。
萨利赫赶紧跟上，并且在后面不断上手拉拽胡莱的肩膀，想要打乱他的节奏。
但胡莱拧身把他的手给挣开了，接着加速起跳！
萨利赫也跳起来，跳向胡莱，想要利用身体优势在胡莱射门的时候干扰他。
他确实撞到了胡莱，但胡莱还是先他一步顶中足球，一个狮子甩头，把足球甩向后点！
“胡莱——！”
在完成头球攻门的胡莱失去平衡，往前扑去，萨利赫则在落地的时候，第一时间回头望向球门。
他看到门将法赛尔腾在空中，把手尽量伸长，想要去救球。
却没成功！
足球已经被门里的球网给裹住了……
他张大嘴巴，像上岸的鱼一样，双眼无神地喘息着。
“胡莱！！胡莱！他打进了自己在十二强赛中的第一个进球！这个进球很关键，直接把阿联酋反扑的势头给打了回去！两球领先的中国队回旋余地更大啦！”
“啊哈！阿联酋以为他们可以扳平比分，没想到反而又丢一球！胡莱在这次进攻中正常发挥，萨利赫连手都用上了，也没能阻止他进球！看来去了英超才两个多月，胡莱各方面的能力都有很大进步！”
进球之后的胡莱跑向角旗区，高高跃起，双手交叉，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再挥动手臂，最后落在草皮上。
看台上的阿联酋球迷和解说席上的阿联酋解说员都陷入了极其短暂的失神。
以至于看台上的嘘声的音量在这时候甚至都小了一点。
在他们的注视下，中国队的球员们蜂拥而至，抱住胡莱，庆祝他们在比赛中的第二个球。
教练席前的施无垠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国家队的胡莱终于被激活了！
看样子他在国奥队的说明书放到国家队来也一样管用。
李志飞在旁边哈哈大笑。
真以为中国队是两翼齐飞，所以废掉一只翅膀就能让中国队陷入麻烦了吗？
开什么玩笑？
我们是三叉戟！
就算断了一根尖儿，剩下那两个一样可以戳死你们！
※※※
ps，祝大家除夕快乐！
另外明后两天稍微请个假，初一、初二每天一更，因为存稿只有四章，还要陪父母老婆孩子出去玩，怕没有时间码字，只能用存稿撑着。
全职写作就意味着完全没有休息时间，除非书完本了……
还请大家谅解。
第四十一章 转正
胡莱用自己在十二强赛中的第一个进球，帮助中国队锁定胜局。
尽管阿联酋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继续反扑，可一直到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他们也没有能够取得哪怕一个进球。
替补席上的中国队球员们在终场哨响之后，第一时间冲上球场和自己的队友们拥抱庆祝。
场上的队友们也都在拥抱。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场边的主教练施无垠和李志飞相视一笑，感觉各自心中的那块石头都随之落了地。
领队洪仁杰在旁边又蹦又跳，显得比两个教练都还兴奋。
他当初赌上了自己在足协的前程，压力可一点都不比施无垠小。
领导给他说的是，最起码要赢一场比赛，赢了就可以考虑让施无垠彻底转正，赢不了就下课走人。
现在果然赢了！
我们赢了，而且赢得干净漂亮，堂堂正正！
赌赢了！
“比赛结束！中国队在客场2:0击败了阿联酋，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三分！”贺峰兴奋地喊道。“在通往美加世界杯的道路上，中国队还没有被淘汰出局！”
贺峰说的没错，这三分确实对中国队至关重要，因为同样在这一轮十二强赛里，卡塔尔在主场2:2战平了韩国队，沙特阿拉伯则在客场1:1逼平澳大利亚。
四个竞争对手全都没赢，就中国队赢了。
中国队的世界杯出线之路顿时重现曙光。
现在这个小组是这样的形势：
韩国队虽然和卡塔尔打平，但依然排名第一，积十二分。
排名第二的是澳大利亚，他们积十分。
第三名沙特阿拉伯同积十分，但因为净胜球少，暂列第三。
卡塔尔打平韩国队之后积七分，排名第四。
原本仅积四分的中国队因为这场胜利，积分涨到了七分。虽然还是在第五名，但和卡塔尔已经同分。与小组第二、第三的积分差距也仅有三分。
而接下来中国队就将在主场迎战小组第三的沙特阿拉伯。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和澳大利亚、韩国、卡塔尔的直接交锋机会。
这些都是属于那种赢下来可以直接缩小和对手的积分差距，没赢但打平也能紧咬对手不放的比赛。
这才显得今天和阿联酋的胜利至关重要——如果中国队没有能够在客场击败阿联酋，哪怕是打平阿联酋，他们和对手的分差都会被扩大到不止一场比赛的地步。
那样再想要翻盘可就难了。
而且这场比赛的胜利让中国队上下看到了希望，也拥有了信心。
这也是本场比赛胜利所带来的一个积极影响。
如果仅仅只是赢得一场比赛，拿到三分，那是一锤子买卖。
整支球队的自信心因此得到提升，那才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毕竟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都不好打，需要合适的战术，也需要勇气与信心。
与此同时，这场比赛之后，网络上就开始出现一些声音。
呼吁中国足协让施无垠转正，拿掉主教练前面的“代理”两个字。
反正现在全球选帅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施无垠在这场比赛中的战术安排、人员选择和临场指挥也都颇有可取之处，为什么不干脆就让施无垠带队打完十二强赛呢？
从中国队击败阿联酋的这场比赛中，也能够看得出来，现在中国队也已经逐渐适应了施无垠这个新任主教练。如果到时候再换人，换上新的主教练哪怕再有水平，也得重新适应球队，球队同样重新适应他。
折腾这么一番之后，留给中国队的时间所剩无几，本来有机会的说不定都变得没机会了。
※※※
“仅仅是一场比赛的胜利，外面那些人对施指导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在下榻酒店的餐厅里，高瑞敏对同桌的其他几个前国奥队队友们感慨着。
结束了和阿联酋的比赛之后，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回到国内，在建山省星谭市备战接下来和沙特阿拉伯的比赛。
“正常，胜者为王嘛。”郭俊夫说道。
“那老郭你觉得施指导能转正吗？”高瑞敏问道。
郭俊夫摇头：“不知道，但我希望施指导能够转正，他转正对我们可全是好处。”
“我也是……”高瑞敏连忙表态。
上一场中国队击败阿联酋的比赛进行到第八十一分钟的时候，他被施指导换上场，成就了自己在国家队的第一次出场——尽管他以前参加东亚杯也算是代表国家队参加比赛的，但在所以当初参加了东亚杯的国奥队球员心里，都压根儿没把东亚杯当做是国家队比赛，还是看成了国奥队赛事。
很难想象，如果国家队还是威尔森那样的老派教练执教，自己还需要再等多久才能入选国家队，又要还能再等多久才能在国家队打上比赛。
像胡莱那样牛逼的人，被招入国家队之后，都愣是坐了四场比赛的冷板凳，直到第五场比赛的时候才替补出场，完成了十二强首秀，这还是在球队成绩不好，外界沸反盈天的情况下。
那他们凭什么又能比胡莱的命运更好呢？
同桌的陈星佚和罗凯、王光伟、刘砚虽然没说话，但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和郭俊夫、高瑞敏是一个想法。
这次他们六个人被选拔进国家队，虽然王光伟、刘砚和郭俊夫三个人都还没有出场过，可他们都看到了希望。觉得以施指导对他们的了解，只要他们努力训练，总有一天会被派上场。
希望是个好东西，有希望就能坚持下去。
※※※
“小施，恭喜你。你现在是国家队的主教练了，不再是代理主教练。”在施无垠的房间里，领队洪仁杰将足协的任命决定转达给了施无垠。“正式消息稍候会通过足协官方取代发布出去。”
“谢谢老洪。”施无垠表示感谢。但整个人比较平静，并不是很激动。
在率队击败阿联酋之后，他就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
洪仁杰摆手：“谢我干嘛？这是你用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一直到十二强赛结束你都是中国队主教练。不过你任务也重——上头希望你能够带领中国队进入世界杯。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如果容易的话还有什么必要这么折腾呢？”
施无垠点头表示明白。
实际上他带领这支球队也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如果不能够拿到世界杯参赛资格，那也根本不用说以后怎么样——没有以后啦！
他和李志飞早就有这样的觉悟，这是一场犹如小兵过河一样的冒险，他们没有后路，只能往前。
要么创造中国足球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要么就像他们那些前任一样，成为失败者行列中的一员，被埋葬，烂在泥土里，无人怀念。
“放心吧，老洪。我会竭尽所能的。不过这人员配置，我可能还会进行调整……”
洪仁杰摆摆手：“你现在是正式主教练了，有权力对阵容进行任何调整。上头当初说不会干涉教练选人用人，对威尔森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得到承诺的施无垠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行。那我可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啊。”
“你看着办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十二强赛都打成了这样子，也没资格指手画脚、挑三拣四的……你现在还有什么人要招进来吗？”
施无垠摇头：“目前没有。但是打完和沙特阿拉伯的比赛，这不还有时间吗？我打算和老李继续考察球员，等到下一次咱们客场打澳大利亚的时候，我会根据球员们在联赛中的表现进行整容调整。”
“本来也是应该的。”洪仁杰没意见。“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放手干。”
说完洪仁杰自己又笑了起来：“我还真好奇，想看看你的那些年轻人能够把中国足球带往何处去……”
※※※
下午球队开始训练之前，领队洪仁杰站在施无垠的身边，对集合起来的中国队球员们说：“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施无垠，接下来十二强赛中你们的主教练。”
队员们看向施无垠，先是惊讶，随后不少人都欢呼起来。
有人吹响口哨，有人拍起巴掌。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年轻球员。
施指导一直能够带队踢完十二强赛，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仅不会被赶出国家队，还能有机会在国家队出场比赛。
施无垠举起双手，球员中的骚动逐渐平息。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说道：“多的话就不说了，反正大家都已经认识我，我也认识大家。接下来咱们就一个目标，那就是世界杯出线权。不管是以小组前两名的资格，还是拿到第三名去打附加赛……总之，要去参加世界杯。”
听到施无垠的话，球队中有人面面相觑。
“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我们才要为了这个目标全力以赴。我希望和大家一起，把自己的名字永远写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上！”
就仿佛有一股电流流过身体一样，当施无垠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不少人只觉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开始训练吧！”
施无垠说完和李志飞两个人，以及其他教练们一起带着球员们开始了训练前的热身。
洪仁杰则走出足球场，把场地让给球员和教练们。他站在场边的红色塑胶跑道上，专注地看着中国队的这堂训练课。
似乎试图从这一堂训练课中看到中国足球的未来一样。
※※※
当施无垠带着国家队在球场上展开训练时，中国足协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一份声明，宣布施无垠正式转正，去掉“代理”二字。
与此同时，中国队官方微博也宣布了这一消息。
一时间各大新闻媒体都对这事儿进行了报道宣传和分析评论。
“施无垠正式上位！曾经率领国奥队在奥运会实现中国足球突破的他，能否在国家队续写辉煌？”
“……施无垠将带领中国队打完十二强赛。据悉他的目标是帮助中国队拿到2026年美加世界杯的参赛权……至此，从威尔森下课之后的选帅活动宣告终结。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施无垠确实是目前咱们国内最适合国家队的人选了……”
“我个人觉得这是个无奈之举，所以大家也不要给施无垠太大的压力了。就目前这情况，想要获得世界杯出线权实在是太难了。我们也不要给这支球队太多的期待，平常心平常心……”
“……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能不能最终参加世界杯，而是这些年轻球员在施无垠的带领下，能够在这次十二强赛中学到经验，收获成长。这样当四年之后我们再次参加十二强赛的时候，就能够从这次的十二强赛中受益。我想这才是施无垠在国家队的历史使命……”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施指导带领国奥队在奥运会上带给我的感动，我也会始终记得在没有人愿意接手中国队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是施指导挺身而出，赌上了自己的声誉。所以哪怕最后中国队没有冲出亚洲，打进世界杯，不管中国队踢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说施指导一句不是。祝福施指导，祝福中国足球！”
※※※
ps，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四十二章 我们还活着
建山省星谭市劳动人民体育场内，五万名中国球迷们正在高唱国歌。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唱国歌？
因为场上的中国队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距离常规九十分钟比赛时间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但主场作战的中国队却1:2落后。
在下午进行的另外一场十二强赛中，客场作战的卡塔尔和澳大利亚打成了0:0平。这对于沙特阿拉伯来说是一个重大利好，只要他们能够在客场击败中国队，就将以十三分的积分超越十一分的澳大利亚，升至小组第二。有机会获得直接晋级世界杯决赛圈的资格。
所以这场比赛他们打的非常积极主动，一点都不像是在客场作战一样。
尽管率先打破僵局的是中国队——娄嘉荣一脚禁区外的远射打在沙特阿拉伯球员的腿上发生折射边线，让对方门将扑救不及。
中国队因此取得领先。
但随后沙特在十分钟内连追两球，将比分改写成2:1。
接下来施无垠做出战术调整，也换上了经验更丰富的前锋高晨，替下罗凯。
却依然迟迟无法攻破沙特阿拉伯的球门。
如果中国队输给沙特阿拉伯的话，不仅会被沙特阿拉伯甩得远远的，还无法利用卡塔尔和澳大利亚相互打平的机会，继续紧咬对手不放。
所以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其实这场比赛开始之前，中国球迷们想的是在主场拿下沙特阿拉伯。
毕竟澳大利亚那边已经和卡塔尔打成了平局，鹬蚌相争，就该轮到他们中国队渔翁得利了。
大家都憧憬着中国队在主场击败沙特阿拉伯，这样的话，中国队将以十分追平同样是十分的沙特阿拉伯，超越小组第四卡塔尔，距离小组第二的澳大利亚也仅有一分只差。
在小组赛还剩下三轮的情况下，中国队甚至还有可能以小组前两名的身份，直接晋级世界杯决赛圈！
梦想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如此骨感……
现在中国球迷们压根儿不去想什么全取三分，能够不输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电视转播反复出现中国队球员焦急无奈的表情，这些都是之前不同时间段中国球员的特写镜头。
放到这个时候来集中播放，看得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们也跟着烦躁。
替补席前，站了不少中国队的替补球员们，他们都已经没办法在替补席的椅子上继续稳坐，而是站起身，走到场边来凝视球场，为队友加油助威。
早就回到替补席上的罗凯还坐在椅子上，同样望着球场，脸色不太好看。
上场比赛他为国家队首开纪录之后，高兴了很久。他心中充满豪情，无比自信，认为十二强赛的对手也不过如此。
憧憬着在和沙特阿拉伯的比赛中继续延续对阿联酋的出色表现。
结果因为上一场比赛表现出色，他在这场比赛中遭到了沙特阿拉伯球员的严密盯防。作为一个有球球员，没有空间来施展自己的速度之后，他的威胁就下降了接近一半。
也因此他在第六十二分钟的时候就被主教练施无垠换下，成为了本场比赛被第一个换下的球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很糟糕，辜负了主教练施指导对他的信任和期待。
罗凯难以原谅自己。
他本应该帮助球队破门得分的，却成了中国队最薄弱的一环。
要是输掉这场比赛，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目光啊……
※※※
陈星佚双手撑着膝盖，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场比赛他首发出场，踢到现在。施指导已经用完了全部三个换人名额，他应该是不会再被换下了。
为什么罗凯都被换下了，却让自己留在球场上？
显然施指导是认为自己是可以帮助到中国队的进攻，是可以在中国队的进球中贡献力量的。
但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能够为中国队创造出杀机。
他辜负了施指导对他寄予的厚望。
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这里，他重新直起身子，随着沙特阿拉伯球员掷出界外球，再次投入到比赛中。
他奔着刚刚接球的沙特阿拉伯球员的背影冲上去。
沙特阿拉伯球员接球转身，就看到一个人迎面而来，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陈星佚晚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逼上去，就看到对方球员已经和娄嘉荣撞在了一起。
对方球员似乎是条件反射地伸脚捅了一下球，想把足球捅开。
结果足球正好打在娄嘉荣的腿上弹到另外一边，弹向……弹向陈星佚！
他顾不上去管主裁判会不会吹哨，便伸脚把足球勾到自己脚下，接着带球推进！
“娄嘉荣的反抢成功了！陈星佚带球中路去！”
陈星佚没有沿着边线带球，而是选择了带球杀向中路。
毕竟中路更有威胁。
也更能搅动沙特阿拉伯的防守！
果然，看到陈星佚带球奔着中路而来，立刻就有两名沙特阿拉伯的球员上前试图关门防守。
陈星佚没有犹豫，直接把足球传给他旁边的高瑞敏。
传完球的他迅速变向从两个沙特阿拉伯球员中间杀出包围圈。
高瑞敏不停球把来球传到前面去，交还给陈星佚。
他在把足球刚刚传出去之后，就被沙特阿拉伯球员从后面踢倒了。
看台上响起一阵嘘声和叫骂声。
主裁判并没有吹停比赛，而是双手平举，跟着往前跑。
“进攻有利！陈星佚接到了球！”
刚才围堵陈星佚的两名沙特阿拉伯球员转身紧追不舍。
其中一人已经迅速从左边贴上陈星佚，同时上手拉拽他的球衣。
陈星佚被拉的身体一时间无法起速，有些晃晃悠悠。
但他还是坚持往前带球，并且没有奔着无人的空当去，而是跑向了另外一名沙特阿拉伯球员！
就在那名球员终于被他吸引得扑上来时，他在跑动中用右脚脚尖捅给了在那名沙特阿拉伯球员身后的张清欢！
交给你了欢哥！
传完球之后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平衡，被对手拉倒在地……
但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欢哥。
他看到欢哥在接到球的时候，还往前带了一步，吸引沙特阿拉伯的中后卫前出来防守他。
就在两个人几乎就要撞上的时候，张清欢这才先出一脚，把足球捅向前去！
足球去的方向正是刚才这名上来防守他的沙特阿拉伯中后卫身后空当！
“张清欢直塞……好球！”
贺峰之所以这么喊，是因为他看到在张清欢传球的同时，原本在右肋的胡莱突然前插，从贴身防守他的沙特阿拉伯后卫身边挤进禁区！
那名沙特阿拉伯后卫只来得及条件反射地伸脚拦了一下足球，没拦住。同时张开手臂想要拦截胡莱，也没拦住！
然后转身就看到胡莱在他身后接球，于是他没有继续回追，而是站在原地举起手臂向裁判示意胡莱越位……
但这球怎么可能越位呢？！
看台上的中国球迷们看到这一幕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犹如一场风暴席向沙特阿拉伯的禁区压来！
“胡莱！”
“胡莱——！”
身处沙特阿拉伯整条后防线身后的胡莱接到足球的时候，仓促出击的沙特阿拉伯门将才刚刚跑到小禁区线上……
他没有继续带球，也没有做出什么调整，而是直接在跑动中右脚突然一推，便把足球推向了球门的近角！
足球擦着倒地的沙特阿拉伯门将的脚尖拐进了球门！
趴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的陈星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加速跑向胡莱。
张清欢跳起来挥舞拳头，跟了上去。
风暴从天而降，整个劳动人民体育场里全都是狂风呼啸的声音。
“胡莱——漂亮！！！漂亮！！！绝杀！第八十七分钟的绝杀！他帮助中国队扳平了比分！这是一个价值千金的进球啊！”贺峰声嘶力竭。“中国队又活过来了！我们还活着！！”
※※※
在替补席上坐着看球的罗凯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场边，然后将他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用力掼在地上！
接着他仰头大叫，向天出拳。
在他旁边的那些中国队球员们也抱作一团，与罗凯一样激动。
他们嘶吼咆哮，挥舞拳头，还有人用手中拿着的水瓶当水枪，把水泼洒的到处都是，仿佛那不是一瓶矿泉水，而是香槟……
施无垠和李志飞、洪仁杰三个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看台上五万多名中国球迷同时跳起来，又同时落下去，让架设在球场看台高处的摄像机镜头都在摇晃。
看上去，就好像是这座球场在震动一样！
※※※
进球之后的胡莱转身跑向角旗区，这次他没能成功做出自己的招牌庆祝动作，因为他已经被高晨在中途抱住，然后直接拉翻在地，压上去。
接着更多的中国队球员们蜂拥而至，跳起来，扑上去。
“我操！！我操！！”
“牛逼啊！牛逼！”
“啊啊啊啊啊——！”
“胡莱你特么碉堡了！”
“欢哥你也碉堡了！”
……
狂欢庆祝的中国队球员们背后，是沙特阿拉伯球员。
他们有人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有人望着球门里的足球呆若木鸡，还有人向庆祝进球的中国队球员投来迷茫的目光。
有些人现在在意识到，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到手的三分……没啦！
※※※
ps，明天恢复两更了！
第四十三章 付出的代价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胡莱这球不算是绝杀。首先这不是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进的球。他这个球进了之后，比赛还剩下几分钟，沙特阿拉伯也是有可能再进球的。
其次，这个球只是“绝平”，毕竟他是扳平比分，而不是反超比分。
只要沙特阿拉伯的球员能够迅速调整好心态，倾全力一击，说不定还能再反绝杀呢。
但当这些沙特阿拉伯球员们听到星谭市劳动人民体育场上空爆发出来的呼喊声时，他们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和中国队比赛，而是在和一场猛烈的风暴抗争。
人力怎么可能胜天呢？
在暴怒的大自然面前，沙特阿拉伯球员们几乎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斗志……
胡莱这个进球就像是给这座球场的五万多名中国球迷注入了一阵强心剂，五万多颗心脏澎湃的跳动声，犹如巨人的脚步声。
他越走越近，下一步可能就会把沙特阿拉伯球员们踩死。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刚刚扳平比分的中国队士气大振，向沙特阿拉伯球门发起最猛烈的攻势。
希望能够在最后这几分钟时间里再进一球，真正地绝杀沙特阿拉伯。
只可惜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并不多。
再加上沙特阿拉伯的主教练在场边做出了调整，让全队收缩防守，在门前摆大巴车。中国队还是没能再进一球……
在伤停补时四分钟之后，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虽然没有能够赢下比赛，但劳动人民体育场上空还是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雷鸣般的欢呼声中，中国队的球员们不分首发和替补，都在尽情庆祝这场平局。
对中国队来说，胡莱的那个球太关键了，这一分也太关键了。
“……在身处极端不利的局面时，我们的国足小伙子们没有放弃，拼搏到了最后一刻，这才有了胡莱的绝平进球。”看着场内的球员们，贺峰动情地说道。
“这样的中国队，或许才是我们球迷们想要看到的。无论胜负，你总是能够从他们身上看到希望……年轻人们在这个进球中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陈星佚的突击分球，高瑞敏冒着被人铲伤的风险把足球传给他，还有张清欢手术刀一样精准的妙传……最后当然是一锤定音的胡莱了。这些人中最大的张清欢也就二十五岁，年龄最小的胡莱才二十一岁……如果在这两场比赛之前，还有人担心施无垠招入年轻人会导致球队动荡，战斗力下降的话。那么我相信看完这两场比赛之后，大家只会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颜康在旁边抢道：“招少了！”
贺峰哈哈大笑：“哈哈！没错，招少了！我们渴望看到更多的年轻球员涌现出来，因为他们代表着中国足球的未来！过去的无论好坏，都已经无法改变。但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从今天起，为了创造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努力吧！年轻人们！这场比赛已经给你们展现出来了无限可能其中的一种。只要努力，就可以在国家队成为主角！”
电视机前的秦七扭头对和他一起看球的爸爸说道：“爸，我也要当主角！”
秦林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说道：“你先在嘉翔踢上全国大赛吧，今年嘉翔高中部又没参加成全国大赛，这所学校的风头和人才都快让东川中学抢光了。”
“没事儿，等我去了，嘉翔就可以复兴了！”仿佛是受到了今天这场比赛的激励影响，秦七特别豪气地说道。
※※※
谢兰站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问坐在她身后沙发上的丈夫胡立新：“老胡，你说咱们这次还有希望去世界杯吗？”
看着屏幕的胡立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预测一下嘛……”
“这怎么预测？排名上来看我们还是第五，只是没被前几名拉开而已。接下来我们要客场打澳大利亚，主场打韩国，客场打卡塔尔。哪个对手是好对付的？”
谢兰听了胡立新的话之后，也抿起嘴，紧皱眉头，盯着电视转播画面不说话了。
打完这一轮的十二强赛，韩国队因为在主场3:1击败阿联酋，目前积十五分高居榜首，和第二名澳大利亚已经拉开了四分的差距。
而澳大利亚因为主场被卡塔尔逼平，目前积十一分。
第三名沙特阿拉伯同积十一分，继续因为净胜球少的缘故排在澳大利亚后面。
卡塔尔和中国队同积八分，因为净胜球的缘故排在第四名。
中国队第五。
还是一场未胜的阿联酋排在第六。
从这个积分形势来看，确实很不好说是否还有机会。
要说没机会的话，就中国队这两场比赛的表现，真是让人充满了希望。大家也愿意相信这个希望。
可要说有机会……中国队没能在主场赢下沙特阿拉伯，错过了在积分榜上超越卡塔尔，追上沙特阿拉伯和澳大利亚的机会，就足够让悲观者对未来不抱希望了。接下来客场挑战澳大利亚、主场打韩国，哪个是好对付的？
在这两场比赛中，中国队但凡只要输一场，可能就会提前出局。
这就等于是在百米高空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走钢丝，摔下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网上就有球迷在这场比赛之后开始为中国队之前没能在主场赢下卡塔尔感到十分遗憾和不爽。
毕竟那场比赛要是中国队赢了，拿到三分的话，现在积十分，也就比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少一分，形势要比如今这样好得多。
但可惜，世事没有如果。或者说凡事有利有弊，如果当初中国队在威尔森的带领下赢得了和卡塔尔的关键一战，那么威尔森说不定就不会下课了。
而威尔森不下课，施无垠怎么上台？
施无垠不上台，陈星佚、罗凯这些年轻球员又如何可以出现在国家队里？
就凭借威尔森那套固执的战术体系和用人观念，就算侥幸在主场赢了卡塔尔，难道就能在客场击败阿联酋，在主场打平沙特阿拉伯吗？
所以情况便可能变成中国队拥有了和卡塔尔的三分，却可能丢掉如今这两场比赛的四分。
谢兰显然也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中国队会面临什么处境。
那颗心就得这么一直吊着。
要么等到中国队打完十二强赛，要么就是中途下车。
她掏出手机，想要看看网上的球迷都是怎么夸她儿子的，以此来缓解一下她的对中国队前途的担心。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里出现了她儿子，正站在一块背景板面前接受记者王珊珊的采访。
于是她放下手机，盯着电视屏幕。
王珊珊依然是带着甜美的笑容对胡莱说道：“首先恭喜你胡莱，你在最后时刻的进球帮助中国队扳平了比分。那么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吗？”
“啊，能够帮助球队扳平比分我很高兴，但如果能赢下来就更好了……”面对镜头，刚刚踢完比赛的胡莱脸上还有一些汗水，更不要提头发上沾染上的泥土和草屑，红色的球衣上也到处都是污渍。
电视镜头还往下移，移到胡莱的小腿上。长筒球袜已经被褪下，护腿板拿开，裸露出来的地方肉眼可见不少红色、青紫色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渗出了一点血迹。
这些都是胡莱在球场上和对手交锋时留下的“纪念”。
此外小腿上凸显出来的血管青筋也让人看的有点触目惊心——随着这段时间胡莱加大了他核心力量的训练，静脉曲张的情况也比之前严重了一些。
一个职业球员的双腿看起来绝对是不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他们的双腿拥有超出常人的记忆，但也要付出一些代价，这就是代价之一。
看得电视机前的谢兰很是心痛。
虽然儿子说着要是能够赢下来就更好了，但当妈妈的还是看得出来，哪怕是为了这个不是那么让人满意的平局，她儿子也已经拼尽全力了……
※※※
在简单接受完王珊珊的采访之后，胡莱就匆匆离去。
他甚至都不会等到和队友们一起乘坐大巴车返回下榻酒店。
而是将直接从体育场乘坐国家队专门为他安排的一辆专车，去星谭市的机场。然后在那里乘坐飞机，返回伦敦。
星谭到伦敦是有直飞航班的，但不凑巧的是，每周只有三趟，分别在周一、周三和周五。今天是星期三，可航班的起飞时间是在星期三中午的十一点半。
所以胡莱完美错过了今天飞回伦敦的直飞航班。
如果他还要等待直飞的话，就需要等到星期五。
这是绝对不行的。
因为星期天，利兹城就要去客场挑战阿比恩，等他在星期五再返回伦敦，就很难赶得上周日的联赛了。
所以他现在必须马上乘飞机回英国，哪怕没有直飞的，选择中转航班也可以。
阿比恩目前排名联赛第十五，就比利兹城高一个名次，也算得上是利兹城在保级中的直接竞争对手。
他必须及时赶回去参加到球队联赛备战中。
为此他不得不选择中转的航班，这可能会让他在旅途中花费更多时间，但最起码还是可以在星期五之前回到利兹。
有记者就在体育场外面拍到了胡莱坐在一辆黑色小轿车里离去的身影。
作为中国队唯一一个在欧洲踢球的球员，这样来回奔波对以后的他来说，可能会变成某种日常。
希望这种付出是值得的吧……
看见这一幕的记者们在心里默念道。
※※※
ps，恢复两更了！
第四十四章 进球不足恐惧症
加上中转的时间，在经过二十个小时的旅途之后，胡莱终于抵达了伦敦，在那里见到了接他回家的雍军。
“辛苦了，胡莱。”
雍军接过胡莱手里的行李推车。
“还好，雍叔……”胡莱嘴巴上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疲态却无法遮掩。其实他现在不困，但还是觉得累。
主要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累。
身体的疲劳他可以用【体力药剂】缓解恢复，精神上的疲劳，那玩意儿就没用了。
旅途对人身体的折磨远不如对精神的摧残。
就算他乘坐的是头等舱，也没办法像在家里那样获得充分连贯的休息和睡眠时间。更不要说狭小拥挤的空间给心理上带来的压抑感。
出门在外，人体出于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会自始至终保持一个比较兴奋和紧张的状态，也让人很难休息好。
“你们老板给你说明天什么时候训练没？”
“他允许我下午再归队。”
“行，那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吧。”
胡莱抵达英国伦敦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星期四中午十一点过。
雍军和胡莱在伦敦简单吃了个午餐，就直接驱车返回利兹的家中。
在路上他还抽空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抵达伦敦，经纪人雍叔来接的自己，让他们不要操心。
然后他开始在微信上和李青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国家队表现不错哦，这下施指导彻底坐稳主教练的位置，你应该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但还是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女足和男足没在一个地方比赛啊，否则咱们回去还能顺段路。你是不知道飞机上连个说话的人是多难受……”
“嘿，说得跟我没坐过十几个小时飞机回巴黎一样……”
……
雍军在前面开着车子，通过后视镜看到低头玩手机的胡莱，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翘起的嘴角上。
他的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
联赛第三十二轮，利兹城客场挑战阿比恩。
尽管在归队之后的体检中，胡莱的体能没有问题。但考虑到时差等因素，保险起见，东尼·克拉克还是没有把胡莱放进首发名单。
而是在下半场才让他替补出场。
上场之后的胡莱在比赛中的表现也确实算不上好，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收到了几万公里来回奔波折腾的影响。
整个人在比赛中都不够兴奋。
还好利兹城在客场1:0击败了阿比恩，拿到了宝贵三分。
一周之后的四月五日，星期六，利兹城在主场迎战沃德汉普顿。
胡莱在这场比赛中首发出场，打满全场，并且还收获了一个进球。
他的进球帮助利兹城3:1击败沃德汉普顿。
拿到两连胜之后，利兹城在积分榜上的排名升至第十三，看起来已经远离降级区。
但实际上这并不保险。
果然，在第三十四轮联赛中，利兹城就在客场1:3不敌高地人。
联赛排名从第十三一下跌到了第十六。
还好这一轮联赛第十八名格拉摩根在这一轮客场0:2不敌伯利，所以利兹城才没有被追上。
在联赛还剩下四轮的情况下，利兹城积三十八分，领先第十八名格拉摩根八分。
保级还是有希望的。
结果联赛第三十五轮，利兹城却在自己的主场和排名第十二的博斯库姆打成了3:3平。
两支球队高举进攻大旗，打起了对攻战。
利兹城在比赛中一度3:1领先，但却在最后十五分钟内让博斯库姆连追两球，将比分定格在了3:3上……
利兹城主场没能拿下博斯库姆，格拉摩根却在主场赢得胜利。
这么一来，两支球队的分差就从之前的八分变成了六分，
虽然两支球队中间还隔了一个阿比恩，但利兹城的保级形势就变得没有之前那么乐观了。
在联赛还剩下三轮的情况下，仅领先第十八名格拉摩根六分，这确实是一个不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分差。
在带领球队取得两连胜之后，媒体上还有一些对东尼·克拉克的赞扬之声。尤其是利兹城主场3:1击败沃德汉普顿，比分漂亮，场面也漂亮。
但现在克拉克在媒体上的好日子结束了。
利兹本地媒体批评他在三球领先之后的战术太过冒险，不够稳妥。
在博斯库姆将比分改写成2:3的时候，利兹城还领先一球，按理说只要及时调整战术，让球队收缩防守，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把3:2的比分守到中场的。
但东尼·克拉克没有这么做，相反他让球队继续进攻，试图重新把领先优势变成两个球。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博斯库姆又进一球，最终从佛兰德球场带走了一分。
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面对记者们的责问，东尼·克拉克是这么解释的：“……我认为在他们打进第二球时，他们的后防线是不稳定的，因为他们所有的人员都投入到了进攻中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加强进攻的话，完全有机会重新扩大领先优势。从战略企图上来说，这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博斯库姆的运气比我们好，他们比我们先取得了进球……就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克拉克还摊开手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不认为自己的战术和战略选择出了问题，只是运气不够好而已。
而足球就是这样，有些时候运气占了很大的比重。
你战术正确，球员们状态出色，可对方就是运气比你好，所以最终结果可能就是你输掉比赛。
这场比赛还好，最起码利兹还没输……
“所以克拉克先生，你认为你没什么要反思的？”有记者毫不客气地直截了当问道。
“当然有。”克拉克点头很诚恳地说道，“下一次我们应该领先更多球才比较保险。”
新闻发布会现场低笑和叹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提问的那个记者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东尼·克拉克这个他们此前并不够了解的主教练，自从执教利兹城这支英超球队以来，却屡屡因为这样的原因成为媒体报道的焦点。
不能说他桀骜不驯，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他在待人接物上都是和蔼可亲的。
只能说他在自己的足球风格上有超出常人的固执和坚持。
有人去调查过他在哈蒙德城堡执教的经历，发现在那支球队的前期他还算正常，但是越到后期，他这种“进球不足恐惧症”的表现就越发明显。
领先一个球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比分。
领先两个球意味着我们距离世界上最危险的比分仅有一步之遥。
领先三球总该感到安全了吧？
不，要看具体情况。
如果上半场就领先三个球，那有可能导致球员在下半场产生松懈的情绪，给对手可趁之机。
所以到底领先几个球才算安全？
没有。
在东尼·克拉克的眼中，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他总是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球，所以要多进球，再多进球。
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终场哨被吹响，他的球队最终赢得比赛，他那颗心才能被放下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后期在哈蒙德城堡执教的成绩起伏不定，球队表现好的时候可以来一波五连胜，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球队可以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可一旦状态低迷，也可能五场不胜，谁都能输。
原本以为他执教英超球队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似乎还变本加厉了……
有些人摇头不止——摊上这么一个主教练，利兹城的球迷真是苦命人。这个赛季就跟坐上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被抛上云端，就像之前的三连胜一样。一会儿又被从云端狠狠地砸到地面，就像现在。
他们可以击败联赛第七的球队，也能和排名和他们相近的球队握手言和。
老实说，在这些媒体记者眼中，利兹城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一支保级球队。没有一支保级球队能够踢的这么开放，除非他们不想保级，只是想升上英超之后，过把瘾就死……
胡莱在赛后也接受了中国记者的采访，问他对球队痛失好局，以及对主教练的战术安排有什么看法。
胡莱说道：“没赢下来确实很可惜。下次我们会争取在他们进球之前就先进球的。”
中国记者们连忙说：“不是胡莱……咱们这里都是自己人，国内报道也传不到英国来，你不用担心会让主教练知道你说了什么……”
他们以为胡莱是担心来自主教练的麻烦，才选择在媒体面前和主教练保持一致的口径。
没想到胡莱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不是为了维护老板才这么说的，我认为媒体上的争议，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我们能够进更多的球，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见大家都有些错愕，胡莱又微笑着解释：“我是前锋，我当然发自内心地支持一个愿意倾尽全力进攻的主教练啊！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在老板手下获得机会呢？”
记者们陷入沉思，因为他们觉得胡莱这话说得竟然还挺有道理的……如果东尼·克拉克是一个保守的主教练，或者是一个强调防守的主教练，又怎么可能会给胡莱那么多机会？
首先在引援的时候他可能就不会引进一名前锋，而是会选择中场或者后卫。
其次，不重视进攻，也不可能从战术层面上让球队在进攻中投入更多的兵力去支持胡莱。很多时候胡莱恐怕就得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那样的话他的表现和如今比起来一定会差得很远，搞不好连上场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所以胡莱支持东尼·克拉克这样的战术风格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有人先反应过来问道：“可是胡莱，以克拉克这样的战术思路，球队成绩大起大落的，能不能保级都不好说。万一降级了怎么办？”
胡莱撇撇嘴：“我们领先第十八名的格拉摩根六分，只要接下来的三轮联赛我们再赢一场，就能保级了吧？”
大家一想，好像也是。
联赛最后一轮，利兹城将在主场迎战已经提前确定降级的胡德斯。这支球队实力羸弱，利兹城又是主场作战。只要能够拿下这个对手，哪怕格拉摩根三场全胜，导致两队积分相同，利兹城也可以凭借净胜球优势压过对手，留在英超。
毕竟利兹城现在净胜球是负十八个，而格拉摩根是负三十五个净胜球，如此巨大的净胜球差距，实在是很难在三轮联赛中被追平。
好吧。那就算这赛季利兹城成功留在了英超，但如果不改变他们的踢法，那下赛季在英超的日子依然不会好过。
十有**是还要为保级而战。
而到时候还能不能连续第三个赛季保级成功，可就不好说咯……
中国记者心里都这么想着。他们不是很关心利兹城的成绩，只是希望胡莱不要跟着这支球队和这个有点疯狂的主教练，一条路走到黑。
第四十五章 “小羊”肖恩
“……有些时候，我其实很欣赏东尼·克拉克的足球，因为当球队进攻的时候，犹如水银泻地，真的是非常好看。我知道这么议论一个继任者是很招人厌的……但出于我对利兹城的热爱，我不得不说，东尼·克拉克选择错了球队。如果利兹城是一支在英超排名中游的球队，我百分之百支持他的足球，毕竟这也是极具特色的一种踢球风格，并且赏心悦目。但问题是，利兹城是一支保级球队。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优先考虑稳定拿分，优先确保我们可以先留在英超？”
电视屏幕中，一个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在他旁边有一行字幕打出来：
劳伦·加利，前利兹城功勋主帅
接下来画面切换，一个中年男主持人出现在镜头面前，面带笑容说道：“近日，赋闲在家的劳伦·加利接受了本台采访，除了和我们记者分享他在家里的休闲时光之外，他也谈到了目前最引人关注的利兹城保级前景。言语中，他对东尼·克拉克所执着的战术提出了批评……”
悬挂在天花板的电视机下面，“白玫瑰”酒吧里一群人正围坐一团，热烈讨论着。
“伙计们，听我说，听我说！”一个中年男人举起他布满纹身的双臂，大声吆喝着，“我们回到北看台，并不意味着我们向俱乐部低头了。恰恰相反，这次回去正是为了当面向俱乐部表达我们的不满。因为我们要用最热烈的欢呼声来欢迎肖恩·巴内特回家，我们对巴内特越热情，主席台和贵宾包厢中的那些人们的脸上就越是挂不住！”
“列文说的没错！”另外一人站起来附和道，“而且我们仅仅只是这场比赛回到看台上，又不是以后每场比赛都会回去。等这场比赛完了，我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继续空出白看台，向俱乐部表达我们的态度！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吧。我们可以用掌声和歌声让巴内特感受到回家的温暖……”
“但这不是在替我们的对手加油吗？肖恩·巴内特他现在已经不是利兹城的球员了，他代表北伦敦流浪者回到佛兰德，他是我们的敌人，是来击败我们的。北伦敦流浪者现在可是要争夺欧冠资格的，我不认为这会是一场温情脉脉的比赛。”有人表示反对。
“当然，当然。我们只是欢迎巴内特回家，我们不会为伦敦人献上任何掌声和欢呼。”最开始的那个人解释道。
“那然后呢？当我们欢迎完巴内特之后呢？你们打算在接下来的比赛时间里怎么办？在看台上呆若木鸡吗？”反对的人继续提问。“我们要怎么办？是给利兹城加油？还是发出嘘声？还是……什么都不做？但无论是哪一种，我用脑子想一想，都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做球迷这么多年，恐怕都没有看过如此奇怪的一场比赛……抱歉列文，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实在想象不出来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回北看台有什么意义。”
列文见说服不了同伴，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为首坐着的大卫·米勒：“大卫，你来说，你的意见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卫·米勒。
众目睽睽下，大卫并没有马上发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就这么耐心地等待着他们的领袖作出决定。
尽管平时他们总会拿大卫和他儿子的糟糕关系开玩笑，调侃他，但在谈论正事的时候，他们从不含糊。
过了大约半分钟，大卫才说道：“‘白玫瑰’是一个整体。尽管这几个月我们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分裂的情况了，这才更显得一个整体的重要性。所以我先声明，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我都希望大家共进退。千万不要再向以前那样擅自行动了，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
他这番话说的非常严肃。
大家也都很严肃地点头应承下来：“当然，我们是一个整体。”
“放心吧，大卫。我百分之百支持最终的决定，哪怕它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是。”
“同样！”
……
在大家都表态之后，大卫·米勒用手拍了拍桌子：“我们去，去欢迎肖恩·巴内特重回佛兰德。然后在全场比赛第十三分钟的时候用嘘声向主席台上的资本家们表达我们的不满。为此，我们需要制作一些横幅，不仅仅是欢迎巴内特回家的，也包括向俱乐部示威的。”
大卫·米勒此言一出，原本还争执不下的两派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接受了。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做法了，成功化解了两边的矛盾。
“同意！”
“我也同意！”
“没意见！”
“就这么干！”
大家再次表态，这事儿就这么被敲定了。
“那好，大家该准备就准备去吧，制作横幅也需要时间的。”大卫·米勒宣布散会。
同伴们纷纷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起身离去。
很快这几张桌子旁边就只剩下大卫·米勒一个人了。
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大卫，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大卫·米兰转身就看到从楼上走下来一个身形削瘦，满头银发的老者。
酒吧老板列奥·怀特。
“当然可以，老怀特。你有什么问题？”
老人走下楼来，身体依靠在吧台上，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就这么几步就要耗光他所有力气一样。
等他把气息喘匀之后，他才望着扭身看他的大卫·米勒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利兹城最终保级成功。你们下赛季还要继续把北看台空出来吗？”
面对老怀特提出的这个问题，大卫·米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沉默着。
“或者说，其实你们在隐隐地期望球队降级？”老板又问。
这次大卫·米勒连忙做出辩解：“没有，绝对没有。老怀特你不能这么猜测我们……”
“如果球队不降级，又怎么能够证明你们是对的呢？”怀特并不在意大卫的辩解，而是继续反问。
这一次，大卫·米勒没有再做出任何辩解，他嘴巴张了张，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到最后，在怀特的注视下，大卫·米勒只能落荒而逃。
※※※
“……多家利兹城球迷组织宣布他们将会在利兹城主场迎战北伦敦流浪者的比赛中，回到北看台。据悉此举是为了欢迎肖恩·巴内特重返佛兰德……”
胡莱听着汽车电台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对雍军说：“这个肖恩·巴内特在利兹城球迷心目中的地位真高啊……”
“当然了，利兹城能够冲超成功，他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呢。在冲超那个赛季他进了二十一个球，还有六次助攻。是当赛季利兹城球迷票选出来的最受欢迎球员。”雍军一边开车一边说。“在皮特·威廉姆斯之前，他是全队最被寄予厚望的天才。”
胡莱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了。
表现这么好的球员，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天才，当然更容易获得本地球迷们的喜爱。
毕竟有本地户口本，血统更纯正嘛……
外人想要赢得相同的尊重，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这在任何一支球队都是通用的道理。
毕竟足球俱乐部本质上还是社区文化、地域文化的载体。
脱离社区地域，就像是无水之萍、无根之木一样。而地域认同自然便是球队中最重要的情感纽带之一。
他胡莱当初能够在闪星那么快得到球迷们的接受和喜爱，除了他发挥好之外，和他本身就是安东人有很大关系。
所以胡莱对于肖恩·巴内特的待遇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但雍叔却又说道：“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些球迷的做法值得商榷。最起码，他们这么做可能会让现在正效力于利兹城的球员们感到不高兴。”
“欢迎一个昔日功勋球员回家，是很正常的吧？”
胡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件事情在足球世界很常见，甚至被传作佳话。
“如果这些球迷在此之前没有空出北看台，那确实很正常。但他们此前拒绝去现场看球，现在为了欢迎肖恩·巴内特，却重回北看台。你觉得其他利兹城球员会怎么想？”雍军反问。“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正在利兹城踢球的球员，还比不上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就算肖恩·巴内特为球队的冲超立下了汗马功劳。可现在在队内的，难道就没有人也一样为球队冲超做出过贡献？”
胡莱愣住了，这倒确实是他之前没考虑过的问题。
※※※
肖恩·巴内特从训练场里走出来，就被记者围住了：“巴内特，下一轮联赛北伦敦流浪者的对手是利兹城，你怎么看？”
身材高大挺拔的巴内特微微一笑：“我很高兴。能够重回佛兰德，老实说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在利兹城踢了六年球，在那里已经还有很多朋友吧？”
“是的，我到现在都很怀念在利兹城踢球的时光。”肖恩·巴内特脸上的笑容不减。
“北伦敦流浪者正处在争夺欧冠资格的重要阶段，与此同时，你的老东家也在为保级而战。这是否会让你感到左右为难？”
巴内特摇头：“我现在是北伦敦流浪者的球员，我当然会为现在的球队竭尽全力。当然，我在进球之后不会庆祝的。”
※※※
“……我在进球之后不会庆祝的。”
电视机里的肖恩·巴内特面带微笑地如此说道。
电视机前有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本来也用不着这样……”
大卫·米勒没有关注电视机里的内容，他正在询问其他的同伴：“横幅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列文向他展示。
一条是向肖恩·巴内特问好的：“欢迎回家，‘小羊’肖恩！”
另外一条则把矛头直指俱乐部管理层：“他本应成为我们的英雄！”
“这第二条横幅，我们准备在肖恩进球之后再挂出来。”列文向大卫·米勒介绍道。
虽然肖恩·巴内特说过他进球之后不会庆祝，但球迷们会利用这一点来抨击俱乐部管理层。
好好质问一番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这么优秀的球员原本是属于利兹城的，但你们为了两千五百万英镑，就出卖了他，现在就问你们后不后悔！
第四十六章 讳莫如深
随着比赛的临近，外界媒体对于肖恩·巴内特的讨论越来越多。
球迷们在接受采访时，也都表达了对肖恩回家的欢迎。
可是在利兹城球队内部，大家却并不怎么谈论这位曾经利兹城的当家球星。
要说是因为球迷们为了欢迎肖恩·巴内特专门重回北看台的做法，让现在利兹城的球迷们感到不舒服，所以刻意冷处理这件事情。
但问题是胡莱自从来了利兹城之后，对于这位前球队的明星球员，也知之甚少，很少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肖恩·巴内特的名字。
这情况真是像极了他当初刚去闪星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球队里还有一个张清欢一样。
当然现在肖恩·巴内特已经不在球队里了，和当初欢哥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但既然一位球员能够如此受球迷的喜爱，为什么球队内部却反而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经过雍叔的解释之后，胡莱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于是趁着一次训练结束后的机会，他在更衣室里向查理·波特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个……”一说到肖恩·巴内特，平时在队里什么话都敢说的查理·波特却有些犹豫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莱就更好奇了。
什么事情还能让波特这个不要脸的有所收敛？
“我不该问？”他问波特。
波特皱起眉头：“不是……”
然后叹了口气。
他坐在自己的板凳上，看着更衣室里来来往往的队友们，低声说道：“你确实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胡。”
见波特竟然都稳重起来了，胡莱也跟着压低声音：“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说完起身要走，他也确实不愿意为难波特。
但他被波特拉住了：“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里人太多……”
“那我请你吃顿饭呗？”胡莱试探性地问道。
“好啊好啊！”波特连连点头。
“告辞。”胡莱又要起身走，他也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好奇为什么大家对肖恩·巴内特表现的很怪异。但要说这个八卦能够值得让他请吃一顿饭……想什么呢？那当然是不值的！
只是这次胡莱没走成——他被波特死死拽住了。
“我真是没想到你能这么抠门啊，胡……”看着重新坐回到自己身边的胡莱，波特叹了口气。
“呵呵。”胡莱冷笑道，“那说明你对我还不够了解，查理。”
这不叫抠门，这叫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一个前利兹城球员和你们的八卦，你要说了，我也就听着，你要不说，我也不会花钱打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波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在播放着嘈杂音乐的更衣室里，他的声音并不突出。“胡，你觉得皮特这人怎么样？”
胡莱没想到对方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他皱起眉头略作思索：“还好吧，除了有些时候过于正经……”
在胡莱看来皮特·威廉姆斯不像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大叔。主要体现在他说话做事的风格上，沉稳老练，会主动承担责任，也乐于承担责任。
别说英国了，就算是在中国，胡莱也很少见哪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有这种觉悟能力的。
有一种说法是说某些人天生就是领袖，那胡莱觉得皮特·威廉姆斯一定是这样的人。
波特继续说着：“但你瞧，我们开派对，皮特也会去，对不对？”
胡莱点头：“是啊。”那次让他请大家喝了一杯酒的派对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皮特·威廉姆斯虽然很正经，可是这种娱乐活动他也没板着脸推辞，腆着脸就来了。差点让胡莱以为他人设崩了呢……
“但我们以前开派对，肖恩·巴内特可是从来不去参加的。”
胡莱很意外：“这么职业？”
波特翻了个白眼：“什么职业啊……人家是不屑于和我们一起玩而已。”
“懂了，人骄傲。”胡莱点头道。
波特继续说：“对，骄傲。巴内特可能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吧……他可是早早就入选了英格兰国家队的，那么多豪门球队争着抢着要他……”
“那他怎么最后去了北伦敦流浪者？北伦敦流浪者也不算豪门吧？”胡莱指着自己，“我可是连马德里国王和加泰联都不屑去的人。”
“呃……”波特觉得和胡莱说话很讨厌，但他还是耐心解释，“巴内特曾经在队里说过，他去北伦敦流浪者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胡莱点头：“明白，我也一样。”
他这也不算是在装逼。只要他愿意，是真可以去马德里国王的。
只是去了马德里国王之后能有什么待遇，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不得这个时候他还在马德里国王b队里踢西乙b呢。
活脱脱一个2b。
查理·波特这次倒没觉得胡莱在装逼，因为确实是这样。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他们这种年轻球员去了豪门是什么待遇，除非你真是天资卓越，十六七岁就已经引得整个欧洲关注。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去小球队一步步升级，毕竟像梅利和卡邦卡这样的超级天才是极少数的。
通过查理·波特的讲述，胡莱已经弄明白了肖恩·巴内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总而言之，一个天赋极高，但也自恃甚高的人，为人有些傲，但同时脑子也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他选择了在非豪门球队中实力还算不错的北伦敦流浪者。
要单说傲的话，胡莱觉得有点像他刚去闪星时接触到的欢哥。不过那个欢哥就纯粹是用“傲气”来做伪装，掩饰自己的虚弱和无能。
后来恢复正常的欢哥一点都不傲，或者说骄傲埋在心里，从不轻易示人。看起来倒正常多了。
而这个肖恩·巴内特呢，傲是真傲，也有资本傲。
毕竟现在的利兹城，皮特·威廉姆斯只是有可能入选英格兰国家队，就让那么多球迷和本地媒体捧在掌心中。而肖恩·巴内特可是已经入选了英格兰国家队的，而且还是在利兹城刚刚升上英超的那个赛季，当利兹城全队为了保级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就能够入选英格兰国家队，说明是有真本事的。
从进入国家队的时间来看，肖恩·巴内特可能确实要比皮特·威廉姆斯天才一些……
不过……嗐，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就是来听听八卦的。
胡莱抬手拍拍波特的肩膀：“多谢解说，查理。”
“不客气，胡。如果你能请我吃顿……”
他话没说完，胡莱就已经回到了更衣室对面他自己的位置上。
“**！”波特向胡莱遥遥笔了个中指。
※※※
“雍叔，我今天在查理那里听了个八卦，关于肖恩·巴内特的……”
坐在来接自己的雍军开的车上，胡莱把他从队友那儿听来的八卦讲给了雍叔听。
“嗯，我能理解为什么在更衣室里大家都尽量避免谈论巴内特了。”听完八卦之后，雍军对胡莱说道。
“为啥？”
“昨天咱们聊的事儿你还记得吧？”雍军问。
“记得，一群球迷要重回北看台欢迎巴内特嘛。”
“对啊。显然不管他的昔日队友们怎么看他，在球迷心目中，肖恩·巴内特不仅是利兹城的天才，还是超级明星。再加上他当初被俱乐部为了换钱卖给北伦敦流浪者这件事情，等于给他加持了一层‘悲情英雄’的光环。”雍军一边开车一边给胡莱分析道。
“在球迷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的一个人，球迷能够容忍有人说他坏话吗？”
胡莱想都不用想就摇头道：“不能。”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对于这个明明是昔日球队中的头号天才，会讳莫如深。
毕竟绝大多数人可能都不喜欢这个傲气的前队友，但球迷们喜欢，甚至是狂热的喜欢。所以他们如果不想惹怒球迷，那就最好在一切有关肖恩·巴内特的事情上闭嘴。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氛围——外界关于肖恩·巴内特重回佛兰德这件事情关注度已经很高了，各种媒体报道，网络上球迷们也一直都在讨论期待比赛到来。可是作为巴内特的队友们，却都对这事儿保持着沉默，仅有少数几个人出来对巴内特“回家”这事儿表示了欢迎。
而且这些表态的人里面还有一些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出来说话的。
※※※
“我很高兴能够重回佛兰德……我到现在都很怀念在利兹城踢球的时光……当然，我在进球之后不会庆祝的……”
皮特·威廉姆斯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中满脸带笑的肖恩·巴内特，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系他的鞋带。
与此同时，他的经纪人雷切尔·卡约站在旁边正在叮嘱他：“一会儿主持人要问你关于巴内特的问题，你可别乱说啊……”
听见经纪人有些紧张的声音，威廉姆斯头也未抬：“放心吧，雷切尔。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就好……”
※※※
“……最近英超最引人关注的消息之一当然就是肖恩·巴内特重回佛兰德……嗨，皮特。大家都知道你和肖恩关系很好，他大你四岁，你也曾经说过在你的足球道路上，肖恩一直都是你的榜样和目标……那么对于他重回佛兰德，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电视机里，皮特·威廉姆斯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演播室里，正在接受节目主持人的采访。
听见这个问题后，皮特·威廉姆斯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头说：“欢迎回家，肖恩。无论如何，利兹城永远都是你的家。”
仿佛镜头那边真的就是肖恩·巴内特一样。
巴内特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一尊高脚杯，杯子中酒液晃荡。
看着屏幕中的皮特·威廉姆斯，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个破地方，小皮特？”
一个衣着暴露的金发女郎，正跪坐在他的两腿之间……
第四十七章 现在和我有关了
“……刚才我重新踏上了佛兰德球场的草皮。虽然我才离开了不到一个赛季，但对我来说却好像已经离家万里了一样……我踩上去的第一步，脚底那熟悉的触感就在不断提醒我——这是佛兰德，这是我曾经奔跑过六年的球场草皮……啊，老实说，我自己都惊讶，我竟然还能记得佛兰德草皮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面对天空电视台的摄像机，身穿北伦敦流浪者外套的肖恩·巴内特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肖恩。”美女记者在拍摄结束之后，与他握手致谢。
“不客气，我随时愿意接受你的采访。”肖恩·巴内特对美女记者眨着眼睛，这才告别摄制组，低头钻进球员甬道。
拐过一个弯之后，他就看到了靠墙站着的皮特·威廉姆斯。
“嗨，小皮特。”他抬手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但威廉姆斯并没有回礼，而是盯着他说：“我觉得你做得不对，肖恩。”
“啊？”
“到现在，利兹城的球迷们还在为你当初被俱乐部卖掉而打抱不平。你却从没有告诉他们，你远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样热爱这家俱乐部和这支球队。而且直到现在你都还在媒体面前说着那些虚伪的话，来继续利用单纯无知的球迷，打造你完美无缺的受难者形象。”
“你这么说可真是让我伤心，小皮特。”肖恩·巴内特微笑着耸肩摊手，“我原以为你能够理解我，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不，我和你不一样，肖恩。”皮特·威廉姆斯非常严肃地纠正他。
“哟，当初是谁给我说，以后也要去豪门球队，要离开利兹城？”巴内特歪头打量着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愣了一下。
见对方沉默下来，巴内特戏谑道：“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小皮特？如果这个赛季利兹城降级，难道你还要跟着她一起跌回英冠吗？”
“我已经和俱乐部说过了，如果降级，我会再留下来一个赛季，帮助球队重回英超……”
“对对对，就是这个，对外说一些漂亮好听的话，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小皮特？那为什么你说我是虚伪，你就不虚伪呢？”巴内特笑盈盈地反问。
“因为我说的是真心话。”威廉姆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巴内特两手一摊。
“不，你不是……”
“所以你又怎么让人相信你是真的？”
威廉姆斯发现他竟然无法证明自己是真的想要留下来帮助利兹城重回英超，而不是像巴内特那样说说而已。
除非……除非利兹城真的降级，他才能向巴内特证明。可他并不愿意利兹城真的降级。不是他不愿意去踢英冠，而是他不愿意他所热爱的球队降级。
他愤怒地盯着巴内特，一方面因为巴内特的虚伪，另外一方面也愤怒于自己的无能，竟然拿对方毫无办法，还落入了对方的话术陷阱中。
“放轻松，小皮特。”巴内特微微一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这么说——‘我热爱俱乐部’‘我对球队的爱永远不会变’‘我从小就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迷’‘我心中有一个小男孩告诉我，应该去特拉梅德’……他们在加盟仪式上亲吻新球队的队徽，说着那些肉麻的话……无非是想要讨好球迷而已，这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一定要去深究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威廉姆斯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巴内特继续笑道：“这就是足球世界的运行规则，小皮特。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成熟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应该会理解我。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幼稚……这就像是你们俱乐部在中国新年的时候搞的那些活动，让你们穿着滑稽的服装面对镜头，滑稽地说着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你难道就真的热爱中国了？别逗了，小皮特，那只是你的俱乐部想要从中国人口袋里掏钱而已。”
威廉姆斯低着头，他必须承认巴内特说得对，可他又不愿意承认，因为那样一来就会显得自己真是错怪了巴内特。
但他是真的觉得巴内特那样利用球迷对他的热爱，把自己包装成忍辱负重离开俱乐部的完美受害者，掩饰自己其实早就想要离开俱乐部的真实想法……是对球队的背叛，对俱乐部的背叛，也是对球迷的背叛。
外面那么多球迷，他们打着“欢迎回家，肖恩”的旗号，他们是真的认为利兹城是肖恩·巴内特的家，可肖恩·巴内特并不这么认为。
这是不对的！
“还有那个滑稽的熊猫人偶。”肖恩·巴内特指着球场方向，“我可不记得在我效力利兹城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可笑的玩意儿。结果现在每个利兹城的主场比赛，你们都可以在场边看到它。这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熊猫，中国。中国人有钱，中国人也喜欢熊猫，所以这只是俱乐部对中国人的谄媚讨好而已。为了赚钱，俱乐部欺骗了中国人。还有你们的那个中国前锋，当他举着利兹城球衣向那些记者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你觉得他在心里就没把利兹城当跳板吗？他难道不也是在欺骗利兹城的球迷……”
在巴内特的长篇大论下，威廉姆斯只能紧咬嘴唇，攥着双拳，无法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击巴内特，听上去他说的都对。
他只能在心里说：即使这是足球世界的规则，我也不同意。
但这话说出来更像是虚弱无力的死鸭子嘴硬，除了让巴内特继续嘲笑他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抱歉，打扰一下。我不是要故意偷听你们的话……”就在这时，肖恩·巴内特的长篇大论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只是恰好从这里经过。”
巴内特和威廉姆斯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胡莱。
“其实我本来是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就从你们旁边贴着墙根溜过去的。毕竟我也不忍心打断这一副旧友重逢的温馨场面……但既然你提到了我，那我想我还是应该出来澄清一下，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胡，这和你没关系……”皮特·威廉姆斯见状连忙出声劝道。他可不想让胡莱掺和到这种敏感的问题里来。
但胡莱却对他微微一笑，摆手道：“本来是和我没关系的，皮特。可既然这位老兄点了我的名字，那现在就和我有关了。”
他指着肖恩·巴内特。
接着他转过脸，把目光投向巴内特：“把一支球队当跳板，不代表就不爱这支球队。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我原以为身为利兹城球迷们无比爱戴的明星球员，此番回到佛兰德，面对昔日队友，能够有什么高论呢……没想到竟然就只是会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肖恩·巴内特板着脸看着突然杀出来的胡莱。
胡莱毫不在意他不友善的眼神，继续说道：“为了登高望远，看到远处更美丽的风景，我们需要梯子，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把梯子踩在脚下，也不代表你就厌恶梯子，欺骗了梯子。除非有人登高之后一脚把梯子踹开……不过这么做在我们国家叫上吊自杀。”
说完，胡莱还做了一个把手放在脖子上的动作。
巴内特突然笑起来，扭头对威廉姆斯说：“我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我的话很难理解吗？我只是告诉你，老兄。就算皮特和我有朝一日离开了利兹城，去了更大的球队，那也不代表我们不热爱这支球队，更不代表我们对球迷们表现出来的情感是伪装出来的，是在欺骗他们。你用这个事情来反驳皮特对你的指责，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和是否拿利兹城当跳板是两码事啊。”
胡莱双手一摊继续说：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中国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以为中国人不知道俱乐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赚他们的钱吗？但你既然要赚钱，当然要把顾客伺候好了，让对方愿意掏钱。这有什么问题吗？你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肖恩·巴内特，不会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吧？”
被胡莱这么当面数落，肖恩·巴内特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还是说其实你懂，但你就是想要继续维持你在舆论中的形象……那么对你这种行为，历史悠久的中国有一句古话正好可以解释清楚——你瞧老兄，历史悠久就是有好处，总能找到对应的解释——‘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什么叫做‘牌坊’？翻译成你能听懂的话就是你每次出去卖还要跟那些恩客说：‘人家还是第一次，你得加钱’……”
旁边的皮特·威廉姆斯实在是没忍住，在胡莱把一个不要脸的失足妇女模仿的惟妙惟肖时，笑出了声。
威廉姆斯的笑声中，肖恩·巴内特的脸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胡莱，怒不可遏：“你这个中国……”
胡莱掏出手机，抬手对他说：“你稍等一下，老兄，等我打开录音机你再骂。”
“操！”肖恩·巴内特又怎么会不知道胡莱这是什么意思呢……一旦他对胡莱的种族歧视骂出口，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可就全完了……
最后他只是用手指了指胡莱：“很好，小子，很好。一会儿比赛中见。”
说完就转身离开。
等到他消失在甬道里，皮特·威廉姆斯才看向胡莱，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愁容：“你不该掺和进来的，胡。这件事情说白了只是我个人私底下看不惯他的做法而已。现在你把自己扯了进来，这并不明智。”
胡莱看了他一眼：“皮特，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老成持重。有些时候我又觉得你幼稚得不行。你要真不想发生冲突，何必来找他说那些话？”
“因为我们的球迷到现在还相信他是被迫离开利兹城的，直到现在还要欢迎他回家。”威廉姆斯望着球场的方向说。
“所以你瞧，你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想要发泄出来。哪还管那么多后果呢？我也一样，皮特。我不爽了，我就要说。我不是找借口，如果他不提我，我一定不管你们的私人恩怨。但很不幸，他提了我，那这就变成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了。有仇必报是我的信条，皮特。你可能对我还不够了解，我给你说我在中国踢球的时候，有个人与我有仇……”
胡莱搂上了威廉姆斯的肩膀一边说一边走向主队更衣室。
这一次，威廉姆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拼命想要挣脱，他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就很快放弃了，任由胡莱勾肩搭背。
※※※
当肖恩·巴内特回到客队更衣室的时候，队友们都可以看到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有人就好奇地问：“怎么了，肖恩？你被球迷嘘了吗？”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呢？热身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吗？那些球迷可都打出了欢迎肖恩回家的标语，怎么可能被嘘？肖恩在这里比赛可真像是在主场踢球一样！”
肖恩·巴内特没有把他在通道中和胡莱、威廉姆斯的交锋说给队友们听，而是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如果我们赢了他们，利兹城就有可能降级……所以有些情绪不高，让大家担心了。”
说到最后，他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看起来还真像是于心不忍的样子。
北伦敦流浪者的队长，他们的中锋约克·亨德里走上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肖恩。职业足球就是这样。看看外面那些球迷对你的爱。我想就算我们击败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怨恨你的。毕竟，利兹城降级是他们自身出了问题，并不是你的错。”
“约克说得没错。”北伦敦流浪者的瑞典籍主教练路德维格·奥曼已经出现在了更衣室里，他接过亨德里的话头说道，“伙计们，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非常关键的比赛。所以在佛兰德，我们不容有失。每个人都要百分之百投入，击败对手！”
肖恩·巴内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同时有一丝凶狠的神情在他的眼眸底层划过。
※※※
“北伦敦流浪者目前排在联赛第三，但他们距离第二名斯坦公园巡游者有足足十八分的分差。很显然，他们没办法继续往上升了，但有可能被后面的伦敦桥和军舰港追上来。伦敦桥距离他们只有三分，军舰港也只有四分。联赛还剩下三轮，三分和四分的领先优势对于流浪者们来说不保险……”
在主队更衣室里，主教练东尼·克拉克正在给球员们分析着英超联赛排名形势对这场比赛的影响。
“为了确保能够拿到下赛季的欧冠资格，他们必须在客场击败我们。但这对我们来说，却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们会全力出击，这样他们身后就会有很多空当被我们利用。所以我们也要和他们进攻，要用更猛烈的攻势让他们自乱阵脚！”
克拉克继续说道。
“你们要记住，我们是输得起的——就算我们在这场比赛中输了，只要联赛最后一轮，我们在主场击败胡德斯，我们一样可以保级。但流浪者不行，他们每丢一分，距离下赛季的欧冠资格就远一步。所以当他们发现有可能丢球的时候，他们会比我们更慌张。”
每一个球员都很认真地听着主教练的话。
经过这一个赛季的磨合，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主教练是什么风格，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要进攻。
“还记得我们在客场2:3输给特拉梅德的那场比赛吗？那场比赛，尽管面对实力远强于我们的对手，我们依然无所畏惧。我曾经在赛后对你们说过，我非常高兴你们在比赛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因为勇气是我们在面对强敌是最有利的武器。现在，就是再次拿出你们勇气的时候了。在红房子的时候我们面对特拉梅德都没怕过，没理由回到主场之后会怕了一群流浪者！”
“和他们进攻！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起，就和他们进攻！用我们的进攻冲垮他们！”
第四十八章 第十三分钟
大卫·米勒和他的同伴们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横幅，让上面的文字扭动起来，仿佛在跳舞一样，吸引了电视转播的镜头。
“欢迎回家，‘小羊’肖恩！”
“‘小羊’是肖恩的绰号，这个绰号听起来很可爱，正是利兹城球迷给他取的。但可爱的‘小羊’在比赛中却非常凶猛……”央视解说员贺峰给国内的球迷们介绍着关于这场比赛的趣味八卦。
“肖恩·巴内特在利兹城效力六个赛季，其中在利兹城冲超成功的那个赛季，他居功至伟。一共打进二十一球，完成六次助攻，帮助利兹城历史上第一次冲超成功……这样一个球员在利兹城的球迷心目中当然有着非常崇高的位置。而在本赛季开始之前，利兹城因为经济问题，不得不甩卖了肖恩·巴内特，这也是球迷们一直抗议俱乐部的原因……不过今天北看台座无虚席，这些球迷们都是来欢迎肖恩回家的……英格兰的足球文化令人羡慕，这种文化也是他们的联赛是欧洲最好的职业联赛之一的重要原因……”
“贺峰，我相信随着胡莱在这支球队的表现越来越好，他在利兹城球迷的心目中地位也会越来越高。迟早有一天，他也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马修·米勒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中国，解说员是怎么评论发生在北看台上这一幕的。
但他现在臭着脸，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父亲的不满。
在刚才球迷们为肖恩·巴内特出场送上热烈掌声的时候，他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鼓掌，也没有欢呼。
倒不是说他对肖恩·巴内特有什么意见。他的意见是针对自己父亲的。
欢迎肖恩回家，他一点意见都没有。但你们平时不来看球，就肖恩回来，你们才跟着重回北看台，并且专门为他送上欢呼声，这算什么？
利兹城的球员不值得你们欢呼吗？
除了肖恩·巴内特，我们还有皮特·威廉姆斯呢！
而且胡莱也一样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球员！
※※※
比赛开始之后，果然如东尼·克拉克所料的那样，志在保住下赛季欧冠参赛资格的北伦敦流浪者从一开始就向利兹城的球门发动了猛烈攻势。
但利兹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猛烈进攻，就收缩防守。
相反，一旦球权易主，利兹城就会迅速向北伦敦流浪者的禁区发动进攻。
他们不会在后场来回倒脚，或者是从中场一路回传，把足球传到门将米凯·范德文脚下。
经过快一个赛季，利兹城的球迷们基本上都快习惯了，这就是东尼·克拉克的足球风格，也正在逐渐成为利兹城的足球风格。
反正他们只需要在球队进攻的时候，在看台上加油助威就行了。
至于北伦敦流浪者进攻的时候，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也没有发出嘘声。毕竟就是一个普通对手，不是死敌，也没有地域仇恨，用不着嘘。
在赛前受到热烈欢迎的肖恩·巴内特拿球时，倒也没有受到欢呼。
马修·米勒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爸爸，心里松了口气——要是爸爸他们在肖恩拿球的时候，还要为他欢呼、加油的话，那自己真是要换个地方看比赛了。他可不想和一群是非不分的人为伍。
还好，在这件事情上他父亲，以及那些“白玫瑰”的球迷们，脑子还是清醒的。
大卫·米勒注意到了身边儿子的表现，但他本人并不在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比赛已经开始了七分钟，距离第十三分钟还有六分钟。
他们“白玫瑰”已经和其他几个北看台的球迷组织商量好了，等到第十三分钟的时候，就一起向主席台方向发出嘘声，以表抗议。
为什么是第十三分钟？
因为劳伦·加利在利兹城执教的时间是十三个赛季。
所以在十三分钟发出嘘声，不用多说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
球场上的双方球员都不知道利兹城球迷们正在酝酿着什么事情，他们正在为各自的目标而缠斗在一起。
是真的缠斗。
尽管北伦敦流浪者的实力要比利兹城高出一截，可这是利兹城的主场。
再加上利兹城那种疯狗一样的打法，让北伦敦流浪者球员们很难受——如果他们攻上去之后没有最终打成，那他们就必须马上迅速回防，否则就可能被利兹城汹涌的攻势所淹没……
在进攻上，利兹城的速度是真快。
并且不是那种一两个人靠个人速度的快，而是全队都像疯子一样狂奔上去的快。
这种快远比单兵作战给防守方带来的心理压力大。
所以比赛踢到现在，两支球队打的你来我往，热闹非凡，但也看不出谁就一定能进球。
当十分钟过去之后，大卫·米勒开始频繁看表，作为“白玫瑰”球迷组织的领袖，他也肩负着在规定的时间快到的时候提醒大家一起发出嘘声的任务。
这个时间分秒不能差。
仪式感很重要。
※※※
“肖恩·巴内特——！好险！”贺峰长出一口气。
电视画面中，巴内特双手抱头，显得也很遗憾。
他刚才在大禁区线上的一脚劲射稍稍偏出了球门，没能取得进球。
“比赛开始之后，肖恩就表现的非常积极。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威胁到利兹城的球门了！”
客队教练席前，北伦敦流浪者的主教练路德维格·奥曼正在和他的助手约瑟夫·奥尔森聊着场上的最新情况。肖恩·巴内特的积极表现自然也落入了他们的眼里。
“看来是真的回家了，我感觉肖恩整个人都非常兴奋……或许真像是他说的那样，这里的每一寸草皮他都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适应，直接就能进入比赛。他是我们队里最快适应比赛节奏的人……”助理教练奥尔森如此说道。“路德维格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安排让肖恩在这场比赛中担任主攻手？”
在赛前他和奥曼有过一段争论，关于是否让肖恩来主攻。奥尔森认为重返佛兰德，面对利兹城球迷们集体欢迎他的温情脉脉，肖恩·巴内特恐怕无法做到全力以赴，所以是反对让巴内特担任主攻任务的。
不过最终奥曼还是坚持己见。
现在一看肖恩的场上表现，奥尔森对奥曼的这个安排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奥曼微微一笑：“肖恩是一个目标很明确的球员，球迷的温情是绝对不可能影响到他的。他可是无比渴望参加欧冠。而且你没听他在赛前说吗？进球之后他不会庆祝。你以为他是在向利兹城的球迷示好？不，他是在告诉我们，他要在这场比赛中进球。既然他有这样的斗志，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瑞典人路德维格·奥曼，曾经作为瑞典国家队的主教练，带领实力并不算强的瑞典队杀进了世界杯八强，创造了最近三十年来瑞典国家队在世界杯上的最好成绩。在他卸任瑞典国家队主教练之后，瑞典足球甚至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打不进了。
奥曼执教球队善于因势利导，以小博大。
对于肖恩·巴内特重回佛兰德的表现，他充满信心。
他甚至觉得能够在联赛最后冲刺阶段，客场打利兹城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这是可以被提前收入囊中的三分。
※※※
列文正在北看台上检查他们提前绑在栏杆上的横幅，在“欢迎回家，‘小羊’肖恩”这条横幅上面是另外一条横幅，被卷起来用绳子捆在栏杆上。
只等肖恩·巴内特进球，他们就会把绳子解开，让横幅垂落下来，展示在所有人眼前。以此质问俱乐部高层——当你们看到肖恩·巴内特的表现时，他们是否会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看了比赛开始之后肖恩的表现，列文总觉得这玩意儿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上用场……
所以他要确保在需要的时候，他这里不能掉链子。
在不远处大卫·米勒抬起左手手腕，眼睛盯着正在一格一格跳动的秒针。
距离第十三分钟还有不到半分钟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儿子的尖叫声：“冲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呢，更大的欢呼声就突然在佛兰德球场的各个方向响起，因为距离远近的关系，传到他的耳朵里有先有后。
就好像是海潮声，一浪接着一浪！
他顾不上读秒，抬头向场上看去。
就看到利兹城七个人压到了北伦敦流浪者的禁区前，一副兵临城下的架势。
皮特·威廉姆斯在大禁区前沿接球，抡起右脚作势要远射。
北伦敦流浪者的中场球员安迪·瓦特菲尔冲上来，把身体重心扔出去，打算用身体来堵抢眼。
但威廉姆斯却并没有射门，他的右脚落下来只是把足球往左边一扣，就将这位英格兰国脚给晃了过去。
接着威廉姆斯作势要继续往禁区里带球，他将足球轻轻向前蹭了一下，引得北伦敦流浪者的中后卫奥利·巴特斯比上来防守。
他又用脚尖把足球捅了出去，捅给在禁区里斜插跑位的胡莱！
胡莱斜线跑到巴特斯比的身后，在跑动中就开始调整自己的步伐，当足球滚到他脚下的时候，他没有停球，抡脚就射！
“huuuuuuuuuuuuuu——！！”
和天空电视台解说员考克斯的嘶吼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利兹城球迷们的呐喊声。
尽管胡莱在射完门之后就失去平衡，支撑脚一滑，歪倒在地。
可是被他抡圆了大腿抽出去的足球势大力沉，让北伦敦流浪者的法国国门朱利安·拉梅奋力扑出去，也还是晚了一点……
足球犹如炮弹一样冲入球门，将球网狠狠掀起！
“胡莱——漂亮！！比赛才开始了十三分钟，他就为利兹城首开纪录，攻破了法国国家队主力门将拉梅的十指关！！看样子今天的胡莱状态很好啊！”
大卫·米勒站在佛兰德北看台上，他身边的人们都欢呼，尤其是他儿子，吼得声嘶力竭，声音都沙哑了。
就连列文也在向球场挥舞着拳头，大声吼叫。
只有大卫自己呆呆地站在狂欢的人群中。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第十三分钟，他们集体用嘘声为劳伦·加利鸣不平。
可是……
他环顾四周。
他们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发出嘘声？
就算真的嘘了，又怎么和响彻全场的欢呼声抗衡？
这可是一场席卷整个佛兰德球场的风暴，区区一面北看台，如何能够抵挡！
他将目光投向球场，进球的胡莱跑向角旗区，做出了他招牌式地庆祝动作。
几乎是同时，在他身边的儿子马修也在看台上跳起来，双手岔开落下，做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第四十九章 这是谁的舞台？！
“刚才利兹城的那个进球，他们的有七名球员冲了上去，而与之相对的，北伦敦流浪者仅有五名球员回防……可以说在他们的禁区里到处都是空当。所以丢球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胡在北伦敦的禁区里自由自在地仿佛放归大海的鱼，在巴特斯比上去防守威廉姆斯的时候，斜插跑位的胡竟然没有被一名北伦敦流浪者的球员贴上去，直到他几乎要接住传球了，梅纳耶才上去想要防守，却为时已晚……北伦敦流浪者的这次防守糟透了，而反过来利兹城的进攻则太漂亮了！”
马修·考克斯在进球之后对两支球队的攻防表现做出了点评，他毫不留情地批评着北伦敦流浪者的这次防守表现，利兹城的整体攻势则让他赞不绝口。
“克拉克教练的战术风格虽然备受争议，但他还是坚持这种打法。随着利兹城球员们对他这套战术的熟悉和掌握，利兹城如今在比赛中的进攻要比上半赛季有威胁多了！当然，我们也不能忽视发生这种变换的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胡的到来。自从冬季转会窗加盟球队以来，他已经为利兹城出塞十三场，打进八个球，这样的表现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凭借这个球，胡莱超越了队长洛伦佐·埃斯波西托，正式成为了利兹城队内的头号射手！”贺峰兴奋地宣布道。
颜康笑道：“而完成这一成就，他只用了不到半个赛季的十三场比赛！论进球效率，胡莱不是针对谁啊……”
两个人在首都的演播室里哈哈大笑起来。
※※※
和队友们结束完庆祝的胡莱慢慢跑回自己的半场，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向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鼓掌致意。
马修·米勒见他鼓掌就大喊道：“好样的，胡！你是最棒的！！”
当爹的听见儿子这么喊，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能无奈地又把这口气吐了出来。
前面的列文回头看着他们的老大，用眼神向他示意：什么时候嘘？
大卫皱眉摇头：还嘘个屁啊！
现在都第十四分钟了……等比赛重新开始，大家的注意力终于从胡莱的进球中撤出来，搞不好都是三五分钟之后。到那时再嘘又有什么意义呢？
之所以一定要在第十三分钟发出嘘声，是有特殊意义的，否则他们大可以在任何时候发出嘘声。但那样起来就和他们的目的完全不相符了……
利兹城领先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大卫·米勒也不例外。但为什么这球偏偏就是在第十三分钟诞生的呢……哪怕你再晚一分钟呢？
他仰头望天，倍感无奈。
※※※
同样仰头望天的还有肖恩·巴内特。
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状态这么好，憋着劲要进球，结果先进球的是对手，而且还是那个赛前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中国前锋！
今天我回家，佛兰德应该是我的舞台，我才是这座球场的主角啊！
即便我已经离开，我也是这里的英雄，是利兹城球迷心目中的超级明星！看看他们对我回来的热情欢迎，哪个利兹城球员能够享受我这样的待遇？！
在我的地盘上，怎么就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混蛋！
本来肖恩对胡莱是谈不上好恶的，毕竟他和胡莱八竿子打不着。哪怕胡莱一来利兹城就三场五球，他也没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他坚信一个外来球员是无法撼动他在利兹城球迷心目中地位的。
但今天比赛前胡莱和他的那番对话，让他非常不爽。
一个刚来英超连状况都不搞不清楚的无名小卒，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
他以为他是谁？！
肖恩终于从天上收回目光，不过当他刚刚低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对方半场正冲着自己笑的胡莱！
不仅仅是笑，还是挤眉弄眼地笑！
一股热血涌上肖恩·巴内特的头顶，差点没直接冲破天灵盖飙出来。
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死死瞪着对方。
很好，你激怒了我。
很快你就会知道激怒我是什么下场了！
※※※
“北伦敦流浪者从半路策动进攻，传到中路……肖恩！啊呀！他打高了！这球不应该啊！简直高得离谱！在射门的时候他用力过猛……”
足球高高飞出横梁，落到了球门后面的北看台上层。
虽然他这球踢得很有失水准，但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并没有发出嘘声和幸灾乐祸的哄笑，甚至还有球迷在给他鼓掌，安慰他。
要换成其他人，根本别想有这样的待遇。
当肖恩懊恼地转身从皮特·威廉姆斯身边跑过时，后者对他冷哼一声：“你配不上这样的待遇！”
肖恩扭头看了威廉姆斯一眼就径直跑开。
※※※
开场十三分钟就取得领先之后，东尼·克拉克并没有放慢节奏，而是站在场边让球员恩继续进攻。
领先一个球太危险，必须加强进攻，争取能够打进更多球，进一步扩大领先优势。
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转播画面中的克拉克一脸凝重，甚至还带着些许紧张。
要是有新球迷第一次看利兹城的比赛，此前对这支球队一无所知，也不认识东尼·克拉克这张脸的话。看到这里，一定会认为克拉克肯定是北伦敦流浪者的主教练。
无论怎么想，也很难想到这能是领先一方主教练该有的表现……
相比较起来，天空电视台的英超解说员考克斯可就习惯多了，并且也理解克拉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毕竟在此之前，利兹城确实有过好几次在领先一球的情况下，被对手进球扳平比分。
所以单论利兹城的战术风格，他们的主教练在只领先一球的时候，忧心忡忡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克拉克要求他的球队继续进攻，比赛还剩下将近七十分钟，一切都有可能。仅领先一球确实远远谈不上安全……北伦敦流浪者这边明显加强了攻势。从曼彻斯特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客场作战的伦敦桥一球领先特拉梅德。目前这个比分的话，伦敦桥将在积分上追平流浪者，虽然仍将以净胜球的劣势排在流浪者的后面，但联赛还剩下两轮，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呢？”
随着考克斯的声音，电视转播又给了奥曼一个特写镜头。
镜头中的瑞典人正在场边挥舞着手臂，焦急地冲场内大喊大叫。
这才是一个落后方主教练该有的表现嘛……
※※※
奥曼要求他的球员压上去，用他们更强大的整体实力压倒利兹城，尤其是要在中场展开更迅猛的拼抢，重新夺回主导权。
作为应对，东尼·克拉克让球员充分利用球场的宽度，进行各种横传转移，不在中场中路和对方缠斗厮杀。
同时还可以将北伦敦流浪者的中场阵型拉扁，让他们的球员分散在球场的宽度上，加大球员和球员彼此之间的距离，令他们无法有效联系。
这样一来，不仅破掉了北伦敦流浪者在中场的围追堵截，同时也创造出来了更多的进攻机会。
但这里面需要一个人做串联，否则就会变成单纯地把足球从一条边传向另外一条边。大家只看到足球横着飞来飞去，却并不能转化成向前的进攻。
还好利兹城有皮特·威廉姆斯。
这个比肖恩·巴内特小四岁的天才球员，在比赛中表现出来了远超他年龄的沉稳和冷静。
他作为球队的中场指挥官，不断跑位接应，梳理中场。
“威廉姆斯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也很积极活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他昔日的队友肖恩重逢的缘故。在肖恩离队之后，皮特是目前利兹城球迷们唯一的骄傲。而他的表现也没有辜负球迷们的期望。在上半赛季度过了一段艰难时光之后，他已经从低迷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利兹城目前仅差一场胜利就能保级成功，也和他出色的表现密不可分！”
当皮特·威廉姆斯又一次在中场拿球的时候，回撤防守的肖恩·巴内特突然冲上去，试图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抢威廉姆斯一个措手不及。
他确实迅速贴住了威廉姆斯，让对方只能转身护球。
“啊！这是利兹城两代天才球员的直接对话！但我想这恐怕只能让利兹城的球迷们更加伤感！因为这两个人曾经可都穿着同样的球衣，在佛兰德球场并肩战斗。现如今他们却各为其主，争抢皮球……”
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为这一幕疯了一般呼喊着。
“听听那些欢呼声，皮特！”顶在威廉姆斯身后的肖恩咬着牙低声说。“当有一天你离开球队的时候，现在有多少人为你欢呼，到时候就有多少人骂你……所以你必须让他们认为你的离开是俱乐部的错……”
嘴巴说着，他手脚都不停，手上扒拉着威廉姆斯的胳膊和肩膀，还不断从后面出脚，想要抢走被威廉姆斯护住的足球。
威廉姆斯没有做出回答，或者说专心致志护住足球的他没有精力和肖恩争论。
他控制着足球试图转身——他先是轻微侧身，同时看向就在左边路正在向他靠拢的查理·波特。
在让身后的肖恩以为他要把足球传过去后，他却突然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向身体的左侧拨，同时转向左侧！
转过身来的他并没有直接带球往前走，而是突然踩着足球停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肖恩·巴内特从侧面劈铲而来。
就是这一顿，威廉姆斯让过了滑铲的巴内特。
巴内特已经彻底躺在地上，对近在咫尺的足球无能为力。
让过巴内特之后，威廉姆斯这才带球往前突击！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轰然叫好。
“漂亮的转身！威廉姆斯他摆脱了肖恩！”
在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中，威廉姆斯没有往两边分球，而是直接带球突破，迅速杀入了北伦敦流浪者的三十米区域。
“上去人！！！”场边奥曼在教练指挥区域指着威廉姆斯咆哮。
北伦敦流浪者的中前卫安迪·瓦特菲尔领命而去。
面对这名早就入选过英格兰国家队的国脚，威廉姆斯却毫不胆怯，他右脚抡起来，作势要射门，却只是在足球后面虚点一下！随后趁着瓦特菲尔把抬脚阻挡的时候，把足球拨向右前方，继续突破！
瓦特菲尔反应过来之后迅速追上去，并且伸手拉拽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抬手架住对方，顶住了他的干扰，然后再次抡起右脚！
这可就不是什么假动作了！
嘭的一声闷响，足球在现场球迷的轰鸣声中飞向了北伦敦流浪者的球门！
“皮特·威廉姆斯——！”
※※※
几乎就在威廉姆斯刚刚把足球射出去的时候，原本站在大禁区线上，和北伦敦流浪者后卫们保持在同一条线上的胡莱突然前出，冲向球门。
足球就在他前面一点的距离贴着草皮低空飞过。
流浪者门将拉梅这次是和威廉姆斯射门时同步做出了扑救动作，他倒地侧扑！
然后成功地挡住了足球！
但拉梅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没能抓住足球！
他感受到足球撞在他的手掌上，又弹了出去！
摔倒在地上的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把足球控制住……可紧跟着他一道人影由远及近充满了他的整个眼眸！
在他惊恐的注视中，那道人影拍马杀到，抬脚一碰！
足球便从拉梅的的手指尖前飞了过去，飞进他身后的……球门！
“噢噢噢噢噢噢！！胡！！！他梅开二度！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他在本赛季英超中的第三次梅开二度！！开场才二十七分钟，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已经帮助利兹城在主场取得了两球领先的优势！”
考克斯在演播室里对着比赛转播画面惊呼。
佛兰德球场就像是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尤其是当胡莱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后，再落在角旗区前面时，无数岩浆化为欢呼声，直冲九霄云外！
远处的肖恩·巴内特望着这一幕，有些失神：
这究竟是谁的舞台？！
第五十章 半场比赛的变化
当看到拉梅扑球脱手，同时有一道身影杀到他跟前的时候，尽管那道身影还没有射门，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也还是迫不及待地欢呼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清楚了那道身影的号码——十四号，胡莱！
这样的机会对胡莱来说，简直不存在什么难度！
马修·米勒就属于提前振臂高呼的人。
他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吼得格外大声，甚至有点像是故意吼给他爸爸听的一样……
他要让那些专门重回北看台，只为来给肖恩·巴内特欢呼的人们看看：如今在利兹城队内，就有一个值得你们为之欢呼的英雄！
果然在胡莱进球之后，整个北看台也震动起来，这里的球迷和其他三面看台的球迷一样，在用尽力气呼喊。
在这种狂热的气氛中，马修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父亲，那眼神充满了得意和……挑衅。
大卫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儿子的动作呢？
只不过他假装没看见而已。
可儿子可能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马修干脆碰了碰爸爸的肩膀：“嘿，爸爸。他只是个来卖球衣的？”
这是当初爸爸在和他争论时，对胡莱的评价。
做父亲的阴着脸哼道：“他不多进点球，怎么好卖球衣呢？”
“……”马修是真没想到他爸爸能够把强词夺理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看到儿子吃瘪的样子，大卫笑起来：“我说错了吗？如今利兹街头可多了不少穿他球衣的人。这不是正好证明他的球衣卖得好吗？”
小马修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自己的爸爸了。
一个当爹的都不要脸了，你这个做儿子的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怼的儿子哑口无言，大卫的脸上展现出笑容。但是在转过头继续看向球场的时候，他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周围的“白玫瑰”球迷伙伴们都在为胡莱的梅开二度疯狂庆祝和呼喊，这一幕对于已经远离球场将近一个赛季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久违了。
他相信仅仅只是两个进球，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疯狂。比赛还没结束，现在就庆祝成这样多少有些“得意忘形”。
但他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这才是他们最喜欢的看球方式啊……
在北看台上，和身边的人一起，为球队加油歌唱，庆祝进球，用脏话痛击对手。
感受到整座球场与他们共鸣。
深刻体会什么叫做“同呼吸，共命运”。
这是他们的球场，这是他们的舞台……这甚至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而在过去的一个赛季里，他们强行改变了这种生活方式。
尽管每一个人都在说他们要给俱乐部高层一个深刻的教训，一定要坚持抗争到底。可是今天重回北看台之后，看看他们近乎癫狂的表现，之前的伪装全都被撕了下来……
每个人对于离开北看台其实都是痛苦和不舍的。
只是他们中很多人做不到像约翰那样直率，又或者是出于对背上“叛徒”名声的担心……总之他们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隐藏了起来，努力让自己在这个群体里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但现在，来现场看一次比赛，就足够让这些人“暴露”了……
※※※
球场上，胡莱结束了他第二次进球庆祝，和队友们一起跑回自己的半场。
看台上，响起了歌声。
不仅仅是歌声，利兹城的球迷们还用拍巴掌的方式进行伴奏。
“前进，利兹！”
“啪啪啪！”
“利兹！利兹！”
“啪啪啪！”
大卫·米勒身边的儿子，以及他的那些老伙计们也都是如此。
拍三下巴掌，将双臂张开，唱一句歌词。
大卫跟着他们一起鼓掌唱歌，为利兹城加油助威。
抛开肖恩·巴内特回家这事儿，他们还是更希望看到利兹城赢球。
毕竟只要赢下这场比赛，利兹城就可以提前两轮保级成功了。
马修注意到身边的爸爸也在鼓掌唱歌，于是他微微翘起嘴角。
※※※
利兹城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对北伦敦流浪者的两球领先，这让很多人都没想到。
毕竟从实力上来说，北伦敦流浪者是远强于利兹城的，否则人家也不会排在联赛第三了。
其实从这半个小时的场面上来说，利兹城和北伦敦流浪者还算是半斤对八两，利兹城有主场优势，北伦敦流浪者则有实力上的优势。
可今天胡莱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愣是抓住两次机会就完成了破门得分……
于是场面上不落下风的北伦敦流浪者，却在比分上两球落后，看上去就像是被利兹城碾压了一样。
路德维格·奥曼站在场边，有些呆滞地望着场内。
他研究过这个中国球员。除了刚刚来到利兹城的头三场表现表现出色之外，他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倒是缺点一大堆——身体依然算不上强壮、速度平平、拿球能力谈不上好，盘带几乎没有，不怎么进行超过十五米的长传球……总之，就只是一个射门员。
在三场打进五个球之后，便迅速沉寂，归于平凡——接下来的九轮联赛只进了两个球。不能说表现差，但距离表现好也谈不上。
谁能想到呢？
这人竟然在和他们的比赛中爆发了！
见鬼！
奥曼有一种自己被针对了的感觉。
这时，助理教练奥尔森凑上来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路德维格？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收缩防守？”
在丢第一个球之后，奥曼曾经让球队继续进攻，试图尽快扳平比分，用更凶猛的攻势把利兹城的士气压下去。
结果证明这个对策是无效的。
论进攻中的疯狂程度，北伦敦流浪者拍马不及利兹城。
所以他们不仅没有迅速扳平比分，把对手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反而还被利兹城又进了个球。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迅速反扑的事情，肯定不现实。
于是奥曼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先收缩防守吧，在上半场之前我们不能再丢球了。”
※※※
奥曼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连丢两球之后北伦敦流浪者收缩防守，在上半场剩下的十几分钟时间里顶住了利兹城疯狂的进攻。
直到上半场结束，比分再也没有发生变化。
2:0，主场作战的利兹城带着两球领先的优势进入中场休息。
在看台上，兴奋的利兹城球迷们已经开始讨论着他们是否可以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就提前两轮保级成功。
毕竟他们只需要赢一场比赛就能保级。原来大家所想的是联赛最后一轮击败早就提前降级的胡德斯。
这样也方便大家在主场庆祝成功保级。
但现在看来……
“如果我们可以在主场击败流浪者，那不是可以提前两轮就保级？”
“上半场我们已经两球领先了，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
“是啊，是啊。不过赛前不是说流浪者为了争夺欧冠资格，这场比赛要拼吗？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有要拼命的意思……”
“我觉得你误会了。流浪者他们不是不拼，其实他们也拼了，只不过我们比他们更拼……”
“喂，你们忽略了胡吗？这上半场比赛，要不是他的两个进球，我们又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比分？”
“对对对，胡今天的表现可真好！”
“十三场比赛九个球，我的天。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难相信……老实说，在胡之前，我对中国球员一无所知。我从未想过中国球员有这么厉害……是每个中国球员都这样，还是说只有胡这么厉害？”
……
利兹城的球迷们在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后，一边离开座位去厕所或者去买啤酒，一边聊着刚刚结束的比赛。
马修·米勒和自己的爸爸，以及其他“白玫瑰”的球迷们在一起，他们同样听到了其他球迷的议论声。
这和比赛前他们入场时所听到的声音完全不同。
当时大家议论的都是重回佛兰德球场的肖恩·巴内特。
有人回忆着肖恩在利兹城时的高光表现，有人谈起肖恩在北伦敦流浪者的现状，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后都肯定会进入骂利兹城俱乐部高层的固定步骤。
而现在仅仅是四十五分钟之后，大家的议论中竟然听不到肖恩·巴内特的名字了。
小马修很高兴。
他们，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他们，终究会认识到如今的利兹城里也有值得他们重回北看台的人。
※※※
在利兹城的更衣室里，胡莱被队友拥抱揉搓着头发。
上半场两支球队其实势均力敌，但正是胡莱的两个进球，才让他们能够以两球领先。
就连以往很抗拒胡莱拥抱的皮特·威廉姆斯这次都主动拥抱了他，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胡莱微微一笑：“你这就见外了，皮特。我说过，这事儿和我有关系。你要真谢谢我，你在下半场再给我多传几个好球。”
威廉姆斯有些惊讶：“你想要戴帽子？”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胡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威廉姆斯眯起了眼睛。
这时，主教练克拉克拍着巴掌走进更衣室，大声说道：“小伙子们，你们上半场干得不错！但还不够，我们只是两球领先而已！下半场流浪者他们一定会拼命反扑，我们要做好在泥潭中比赛的心理准备，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不要放弃向前的想法！进球，要进更多的球！”
※※※
“肖恩，你在上半场开始阶段的表现很好。但为什么随后的表现就越来越糟糕了？”奥曼双手抱胸站在肖恩·巴内特面前，语气中略带责备。
“抱歉，老板。我有些心急了……”肖恩低着头回答道。
“我能理解，近乡情怯，肖恩，我能理解。但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伦敦桥依然领先特拉梅德一个球，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赢下利兹城，欧冠资格就岌岌可危。你不是想去参加欧冠吗？那就拿出点本事来！”
“放心老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肖恩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很好！”奥曼转身向更衣室里的其他流浪者球员们大声说：“还剩下四十五分钟。我们需要再进三个球！这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我们要攻击他们的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是他们的中场核心，只要我们能够冻结他，让他没办法组织进攻，利兹城的进攻威胁就会直线下降。其次，我们要主攻他们的左边路，他们的左边后卫奎恩脾气比较暴躁，只要能够对他持续施压，就可以让他失去冷静，获得机会！”
第五十一章 暴脾气奎恩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被逼上绝路的北伦敦流浪者确实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断向利兹城的球门施压。
在整体实力上，他们也确实要比利兹城更强。
“北伦敦流浪者加强了在前场的逼抢，尤其是加强了对威廉姆斯的围抢，经常是两个人抢威廉姆斯一个人，让他很难控制好足球……小心！”
伴随着解说员贺峰的这番话，皮特·威廉姆斯刚刚被人断了球，北伦敦流浪者趁势打出一波反攻。
还好他们的这波攻势最后被肖恩一脚射上了天。
“威廉姆斯是利兹城的中场核心，他被遏制住之后，利兹城的进攻就运转不畅了……很显然，北伦敦流浪者抓住了利兹城的致命七寸……这么打下去，利兹城就算两个球领先也不保险……”
通过围攻威廉姆斯，北伦敦流浪者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他们开始把比赛中的优势转化为进球。
利兹城的后防线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法雷克·奎恩这边，很明显他成了北伦敦流浪者重点突破的地方，在疲于应付中，他的怒气值也正在上涨——五分钟之前，他就在一次防守中因为抬脚过高，吃到了一张黄牌。
第五十二分钟的时候，北伦敦流浪者在后场成功防下利兹城的进攻之后，迅速发动反击。
这一次他们反击的方向也还是奎恩这边。
肖恩和流浪者的边前卫艾伦·伍迪维斯二打一。
伍迪维斯把足球传给在中间接应的肖恩，接着就加速想要从奎恩这边突破。
奎恩见状，横切一步，然后肩膀一耸，将无球跑位的伍迪维斯撞翻在地！
“啊！！”伍迪维斯在倒地的时候惨叫一声，接着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清脆的哨音……
“奎恩要小心啊！他身上已经有一张黄牌了，这个犯规……”贺峰担心地说。
作为中国解说员，他自然是站在利兹城这边的。
撞完人的奎恩脑子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他连忙高举双手，行法**礼，向跑过来的主裁判示意自己没上手，不是犯规，是伍迪维斯碰瓷……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为时已晚。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主裁判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把手伸进了胸前的口袋……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主裁判要出牌了！
“情况不妙！”考克斯说道，“奎恩在五分钟前就吃到过一张黄牌，但很显然他并没有因此收敛……他对无球跑动的伍迪维斯进行了干扰，这很明显的阻挡犯规！要是再出一张牌的话……他就要被红牌罚下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考克斯的话一样，当主裁判的手从口袋中抽出来的时候，正拿着一黄一红两张牌！
见状皮特·威廉姆斯第一时间斜插过去，双手背在身后，用身体挡在主裁判的前面，护住已经呆若木鸡的奎恩。
“不，先生。他不是故意的……伍迪维斯摔得也稍微夸张了点……”威廉姆斯不断向主裁判做出解释。
但主裁判并不想和他说，绕过他径直走到奎恩面前。
威廉姆斯想要伸手去拉，却还是收了回来，没敢真的碰到主裁判。
裁判向奎恩先出示了一张黄牌，再给了一张红牌！
佛兰德球场顿时嘘声四起！
“果然！两黄变一红！奎恩被罚下了！”贺峰遗憾地长叹一声。“利兹城虽然两球领先，但是从下半场开始，他们在场面上就被流浪者逐渐压制，处境不利。现在还被罚下一人，以少打多，只怕……凶多吉少！”
奎恩看见举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红牌，愣了一下便冲上去想要和主裁判好好理论理论——在刚刚给他一张黄牌的情况下，这么短时间内再给黄牌，也未免太严苛了吧？
距离他最近的皮特·威廉姆斯连忙挡在他的身前，奋力把他向后推：“冷静，法雷克！你想被追加处罚吗？！”
“放开我，皮特。这判罚太针对我了！”奎恩大叫大嚷，替自己叫屈。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流浪者主教练奥曼捂着嘴笑起来。
何止是判罚针对你，我的战术也针对你呢！
善于因势利导的奥曼成功利用了奎恩个人的暴脾气，将能够影响胜负平衡的砝码放在了天平一端。
通过一次又一次地强攻奎恩这边，让奎恩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让主裁判意识到奎恩是一个火药桶，在已经对他出示一张黄牌警告依然无效的情况下，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场上。
他扭头瞥了一眼隔壁教练席，东尼·克拉克正皱着眉头在和助理教练说着什么。
※※※
“奎恩被针对了，该死！”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抱怨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萨姆。我们现在必须换人。”克拉克皱着眉头说道，“我打算把洛伦佐换下来。”
“只让胡一个人顶在前面？”兰迪尔有些吃惊。
少了一个后卫，所以换下一个前锋，再换上一个后卫，继续加强防守，这都很正常。但他原本以为被换下的前锋会是胡莱。
毕竟洛伦佐有身体优势，他一个人在前面还能利用这个优势拿住球，为利兹城的进攻充当桥头堡。所以如果按照兰迪尔的想法，被留在球场上的前锋应该是洛伦佐·埃斯波西托。
而胡莱尽管已经打进了两个球，但在单前锋的战术中，胡莱的生存空间不大，没必要留在球场上。
面对兰迪尔疑惑的目光，克拉克简单解释道：“留胡在球场上，他更能进球。”
兰迪尔有点无语……都这个时候了，克拉克还在想进球的事情……简直了。
“我们少一个人啊，东尼！”
“我知道，萨姆。”
“流浪者肯定会趁此机机会大举进攻，胡在球场上能够做什么？在前场控球，然后等待其他人的支援吗？”
“他不用那样做。我们的进攻不会让前锋一个人在前面长时间控球的，都是整体攻上去，所以并不太倚重桥头堡的作用。”克拉克说道，“流浪者当然会继续进攻，他们想要利用我们少一个人的机会。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当他们压上来进攻时，身后必然就会出现空当。到时候有一个更擅长得分的前锋，我们才能充分抓住流浪者大举进攻的机会，进他们的球。”
听了克拉克的解释之后，兰迪尔叹了口气，嘟囔道：“我就知道……”
克拉克笑道：“别抱怨了，萨姆。以我们目前的防守人员配置，和平时训练的成果，就算收缩防守，恐怕也很难阻挡流浪者的进攻——他们可是英超进球第四多的球队。与其把主动权拱手相让，还不如和他们正面对决。”
“好吧，我让迪克逊回来……”说完，兰迪尔就跑向了热身区域，准备去叫回正在和其他队友热身的球队替补左边后卫丹尼·迪克逊。
※※※
不管奎恩有多不情愿，主裁判的判罚是无法更改的。
他最后还是双手掩面，在嘘声中低着头走下了球场。
那些嘘声是利兹城球迷们送给当值主裁判的，但在奎恩听来，也像是给自己的——两球领先的大好局面，就因为自己的两张黄牌，要被葬送……
在奎恩下场之后，比赛重新开始。很快利兹城这边做出了换人调整。
年轻的迪克逊出场，换下队长洛伦佐。
洛伦佐在下场之前，把队长袖标亲手给皮特·威廉姆斯戴上。
没有人觉得这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尽管威廉姆斯才二十岁，可谁都知道，如果他不离开球队，那他就是利兹城的下一任队长。
看到戴着队长袖标的威廉姆斯，肖恩凑上去调侃道：“哟，小队长，还挺像模像样的……”
利兹城被罚下一人，形势逆转，肖恩现在也有心情和威廉姆斯斗嘴了。
与之相反，威廉姆斯临危受命，心情沉重，还有些焦躁，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见状肖恩笑着摇头跑开了。
※※※
尽管及时做出了换人调整，可是新上场的迪克逊还没有进入比赛节奏，和全队表现不合拍。
就在奎恩被罚下的五分钟之后，全场比赛第五十九分钟，北伦敦流浪者把进攻推进到了利兹城的禁区内。
突破口正是利兹城的左边路。
刚上场的迪克逊被艾伦·伍迪维斯一个假传真扣便轻松晃过，后者顺势突入禁区！
在中路的肖恩·巴内特见状连忙向后点跑去，趁着利兹城的后卫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带球杀入禁区的伍迪维斯身上时，张开双臂大喊：“传球，艾伦！”
他希望伍迪维斯能够把足球传过来，他这里有一个空当！
这是他破门得分的绝好机会！
在上半场让那个中国小子在自己面前装了两次逼之后，现在轮到他还以颜色！
伍迪维斯只要把足球传过来，对他来说，进球就不过是伸脚一推的事……
可是伍迪维斯却并没有把足球传给他，而是选择自己射门！
“伍迪维斯——！”
足球被他搓出一道弧线，绕过了腾空而起的利兹城门将范德文的十指关，从后角转入球门！
“美妙的弧线！伍迪维斯为北伦敦流浪者扳回一球！现在他们只落后一球了！而且下半场才刚开始没多久，他们还有人数上的优势！”
同样在门前的流浪者队长约克·亨德里看到足球飞进球门，就举起双臂欢呼起来。
而在后点的肖恩·巴内特却呆呆地看着在球网里的足球……
天空电视台的解说员考克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肖恩对利兹城的感情真是深啊……不光承诺自己进球之后不庆祝，就连他在北伦敦流浪者的队友进球之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庆祝动作，甚至脸上都看不到任何喜色……”
第五十二章 HUUUUU！
被罚下场的奎恩并没有回到更衣室去。
没有资格坐在替补席上的他选择就站在球员甬道口，继续关注场上的比赛。
当时电视转播还专门给了他一个镜头，看得出来他非常在意自己这张红牌给球队带来的影响。
他看到艾伦·伍迪维斯晃过迪克逊，从边路突入禁区，然后射门得分的时候，他愤怒地向着通道墙壁捶了一拳。
因为他的一时冲动，最终还是造成了球队的丢球……
如果他没有被罚下场，他所镇守的这边不会成为伍迪维斯的突破口，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丢球。
现在我们少一个人，被对方追的只剩下一个球……
这场比赛会怎么发展？
奎恩不敢继续往下想。
本来两球领先是大好局面，利兹城有很大的几率在主场击败联赛第三名的北伦敦流浪者。
现在却全都被自己所葬送！
※※※
当北伦敦流浪者球员在庆祝的时候，利兹城主教练东尼·克拉克迅速走到场边，对那些因为丢球而感到懊恼的队员们大喊道：“不要收缩！不要想着不能继续丢球这种事情！该攻出去就攻出去！”
已经戴上队长袖标的皮特·威廉姆斯也在拍着巴掌鼓励自己的队友们：“不要慌！我们还领先一球呢！”
天空体育的解说员考克斯调侃道：“东尼·克拉克说得没错，一球领先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比分，两球领先也不保险。瞧，这不，利兹城转瞬间就从两球领先的优势变成了仅领先一球！”
“老实说，克拉克执教下利兹城的进攻确实更有威胁，打的更加激情。但就是这丢球效率也太高了点……我认为就算利兹城成功留在了英超，他们在新赛季也应该好好提升一下防守中的表现……不能总是指望自己比对手进球进的更多，那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
北伦敦流浪者的庆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他们还落后一球，想要保住欧冠参赛资格，他们必须要赢下这场比赛。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再进两个球。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他们趁着刚刚取得进球的气势，向利兹城的球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一副要再接再厉，短时间内扳平比分的架势。
看得不少利兹城的球迷们都紧张起来。
中场休息时谈笑风生，畅谈提前两轮成功保级的豪情，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就是足球，占尽优势的时候你觉得全世界都不是对手，踢逆风球时又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作对。
利兹城的球迷们甚至都不去想什么提前两轮保级的事儿了，只要能够在主场别输给北伦敦流浪者就行。
北看台上的那些球迷组织这个时候也完全顾不上去和俱乐部高层较劲了。
他们情绪跟着比赛节奏，时而亢奋，时而惊恐，时而紧张，时而暴躁……
“**！！梅纳耶推了我们的球员，这应该是一个任意球！”大卫·米勒在北看台指着下面近在咫尺的球场高声叫骂。
在他旁边，其他“白玫瑰”的球迷们骂得比他更难听。
下半场双方易地再战之后，北伦敦流浪者的禁区就正在北看台这边，他们可以近距离地看见利兹城每一次进攻，更可以用自己的嗓门来影响干扰北伦敦流浪者的球员们。
有那么一点讽刺的是，他们的叫骂声似乎影响到了肖恩·巴内特的表现。
就在不久之前，他打飞了一脚射门。
这其实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肖恩只需要把足球停下来再射门，把握都会大很多。结果他直接不停球射门，在利兹城后卫的防守干扰下，直接打了高射炮。
场边的流浪者主教练奥曼在看见这一幕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行，约瑟夫。”在场边客队教练席前，奥曼正在对助理教练奥尔森摇头，“巴内特的情况不对，他太急躁了。”
“我看出来了，路德维格。我建议把他换下来，他已经浪费了我们好几次机会……在我们反扑的时候，他这么挥霍机会，实在是太打击士气。”
奥曼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他虽然很不想推翻自己在赛前的安排，但很显然他的安排已经失败了。善于借力打力的他这次打错了算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赛前看都是状态很好的肖恩·巴内特上场之后，却越踢越糟糕。
难道说自己这次是看走了眼？
是他太想在自己的家乡父老面前表现，结果导致他急于求成，反而表现不出来？
奥曼将目光投向了在球场上的肖恩，他跑动很积极，正在努力回追。
如果他不是一个前锋，而是中场球员的话，单看这比赛态度，那真是好的没得说。
但你再努力，浪费机会，进不了球也不行啊……
※※※
尽管肖恩浪费了几次机会，但总得来说，流浪者的进攻确实更有威胁，并且无限接近于进球。
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也只能用嘘声和叫骂声来干扰流浪者球员。
除此之外，他们也做不了更多。
“我不会又要丢球吧……”北看台上，为球队前景感到担忧的列文喃喃自语。
“闭嘴！”在他旁边的约翰骂道，“只管看球！”
大卫·米勒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儿子，注意到小马修紧张到身体在微微颤抖，于是他哼了一声：“放轻松，儿子。你可是要成为职业球员的人，心理素质太差了可不行。”
马修听见爸爸的嘲讽之后，身体果然不再颤抖，而是反驳道：“那也比爸爸你漠不关心好。”
“我这是平常心。无论胜负，都保持揣着一颗平常心。反正领先两个球再被人家追平这样的事情，在本赛季的利兹城身上也没少发生……”
话音未落，大卫·米勒就突然指着球场上大声叫骂起来：“去你妈的流浪者，还想对我们的人犯规？！去死吧！！”
小马修站在旁边，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在球场上，皮特·威廉姆斯一个灵巧的转身，躲开了瓦特菲尔对他的冲撞，接着他往前带头的同时，抬头观察前方的情况。
他第一个找的是胡莱，后者正从中路跑向大禁区线右肋的位置上。
那里有一个空当。
但流浪者的中后卫巴特斯比也正在跟着他，除此之外，流浪者边后卫凯尔·霍金斯也在向那个地方靠拢，两个人打算夹击胡莱——在胡莱梅开二度之后，他在流浪者中后卫心中的危险等级也直线上升。
同时因为洛伦佐下场之后，胡莱一个人打单前锋，没有其他人帮他分担防守压力了，他自然也成为了流浪者后卫重点盯防的对象。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最好别把足球传给胡莱，但威廉姆斯想到了中场休息时胡莱与他的对话，他决定还是冒险一试。
毕竟那真的是一个空当！
于是他送出了一脚距离超过十五米的直塞，准确地找到了胡莱！
禁区里的胡莱侧身让过足球，同时把巴特斯比挡在身后。虽然巴特斯比更为强壮，可是现在人在禁区里，他也投鼠忌器，不敢太用力。身体是顶上去了，还得高举双手，向主裁判示意自己手上没动作。
一会儿要是胡莱摔倒在禁区里，您可要明察秋毫……
与此同时，霍金斯继续扑向胡莱，打算和巴特斯比来个前后夹击。
他们很快就可以完成对胡莱的合围……
那样的话，利兹城这次进攻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胡莱把足球横向传到边路去，然后边路传中再打回中路来。
可就在这时，让过足球的胡莱却突然半转身抡脚就射！
在角度不利，位置不好的情况下，竟然直接射门了！
巴特斯比的注意力还算集中，看到胡莱转身，就连忙伸脚去挡。
然后他感觉到足球打在了他的小腿肚子，蹭了一下之后，钻了过去！
除了摩擦产生的火辣，他什么也没留下……
反而还让足球在经过他的小腿之后有一个小小的折线，没有直接飞向球门，而是朝下打在小禁区的草皮上，再向上弹起！
正好就从门将拉梅扑过来的手臂上方掠过，跳进了……球门！
※※※
用转身来增加射门力量的胡莱，在射完门之后便失去全部平衡，身体转了一圈后趴在禁区里的草皮上。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足球。
待他看见足球犹如跨栏一样跨过北伦敦流浪者门将拉梅的手臂，飞入球门时，他用力击打草皮，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向北看台下方的角旗区！
在现场巨大的欢呼声中，他本场比赛第三次高高跃起，在空中将双臂交叉置于胸前，然后转体一百八十度。再伴随着手臂挥下的有力动作，稳稳地落在了草皮上。
与此同时，从北看台传来一声大吼：“huuuuuu！！！”
伴随着他落地，在球场上空响起。
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火焰砸在地面上时所发出的巨大轰鸣！
第五十三章 那一声惊雷
当胡莱射出去的足球越过拉梅的手臂，跳进球门的时候，整个佛兰德球场的看台上都爆发出了欢呼声。
但从北看台所发出来的欢呼声格外大，因为北伦敦流浪者的球门就在北看台的下方。
他们可是在最近的距离欣赏到了胡莱的帽子戏法！
马修·米勒在胡莱进球的瞬间就跳了起来，激动地大喊大叫。
进球之后的胡莱跑向角旗区，所有利兹城的球迷们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了。
隐约之间，他们甚至还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马修听见自己的爸爸在高呼：“让我们一起大喊他的名字！！”
还不等马修反应过来，就看到胡莱已经在冲刺中向前高高跃起，做出了他的标志性庆祝动作！
在他落地的瞬间，北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集体高呼：
“huuuuu！！！”
马修也在其中。
喊完之后他才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冲自己挑了挑眉。
※※※
“胡莱胡莱胡莱——！！！漂——亮——！！胡莱！漂亮！！帽子戏法！！他完成了自己在英超联赛中的第一个帽子戏法！！！这简直难以置信！我的天呐！”在首都演播室里的贺峰几乎癫狂了。
在他旁边的颜康也没比他的表现好多少，同样是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胡莱他创造了历史！这不仅是中国球员在英超联赛中的第一个帽子戏法，也是亚洲球员在英超中的首个帽子戏法！亚洲之光！胡莱他为整个亚洲足球争了光！”
“观众朋友们，你们能相信吗？这是胡莱加盟英超的第一个赛季，而且还不是第一个完整的赛季。当初在他离开中国，去英超追寻自己的足球梦想时，无数人给予他衷心的祝福，但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胡莱竟然在英超的第一个赛季就全面爆发！这是他本赛季在英超的第十个进球！仅用了十三场比赛！从英超第七球到第十球，也只是一场比赛而已！”
贺峰和颜康两个人争先恐后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似乎生怕自己说慢了，想好的词就被搭档给抢先说了出来。
就在他们换气的时候，胡莱从天而降，现场的声音也正好切进了两个人换气中间的停顿。
于是不仅仅是他们，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们也都清楚无误地听到了那一声惊雷。
“huuuuuu！！！”
※※※
“huuuuuu！！！”
胡莱刚刚落地，就听到这一声从他旁边的北看台上传下来。
他扭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那片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没听过错，声音确实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们在集体高呼自己的名字？
原本跑上来和胡莱庆祝的利兹城队员们也同样被那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纷纷放慢脚步，看向北看台。
数千人同时发声，气流穿过他们的嘴唇，制造出了短促有力地呼号。
仿佛一记重锤砸在鼓面上所产生的效果。
球迷们齐声呐喊胡莱的“胡”，这在此前每次主场比赛时都会出现。毕竟每次主场比赛前佛兰德现场广播里都要带领球迷们欢迎出场球员，喊到胡莱名字的时候，现场dj总会先喊“lai”，然后让现场球迷们齐声高呼“hu”。
可这样的呼喊是拖长音的方式，缺乏力量感。
现在这种短促的大喊声则完全不同，和胡莱落地的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好像是他落地之后砸在地面上制造出来的动静一样。
给人的冲击力就特别强。
队友们终于还是跑到了胡莱的跟前，他们抱住胡莱，然后一起向北看台的球迷们挥舞手臂，而北看台上的利兹城球迷们则向他们鼓掌呐喊。
这一幕不管是对于利兹城的球员，还是利兹城球迷，都是久违了。
“佛兰德的北看台回来了！”利兹本地的电台解说员莱恩·海尼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
在本赛季之前的那些比赛中，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佛兰德的北看台在大部分时候处于空荡荡的状态，直到下半赛季才慢慢有人回来。但也远没有形成气候。
对于一个解说了二十五年利兹城比赛的老解说员，海尼斯对此感慨万千。佛兰德的北看台一直都是利兹城球迷们的圣地，当初谁也没想到那些球队最忠实最铁杆的球迷竟然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和俱乐部抗争。
从前半个赛季来看，这种抗争可以说是两败俱伤，没有任何一方是赢家——利兹城俱乐部因为缺乏球迷支持，在前半赛季的成绩非常糟糕。利兹城的球迷们则只能眼睁睁看着球队向降级的深渊一步步滑落。
在海尼斯看来，这不是正常的球队和球迷的关系。
佛兰德的北看台之所以对球迷和球队都如此重要，是有传统的——只有对球队最忠诚，最有战斗力，最活跃的球迷才能够在北看台看球。他们需要有和职业球员一样不知疲倦的体力，和一副好嗓子，这样才能确保他们可以在看台上站着不停地又唱又跳看完九十分钟比赛。
那些只是想来球场简单看一场比赛的人，没资格上北看台。东西南三面看台随便他们选，但在北看台看球的殊荣与他们无关。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北看台就是利兹城这支球队的坚强后盾。
只是在本赛季大部分时候，这块后盾支离破碎，连一次重击都接不住，无法为球队提供支持和帮助。
在北看台球迷们开始抗议的时候，海尼斯原本以为球迷们只是象征性罢看几场比赛而已，他们很快就会重新回到看台上。哪想到这一次，球迷们似乎格外倔强，愣是和俱乐部高层硬刚了快一整个赛季……
要不是这次肖恩·巴内特在转会离开之后，第一次重返佛兰德球场，他们恐怕都还不会回到北看台上。
他们最开始只是想来欢迎回家的肖恩，没想到却在现场见证了一个新人的崛起。
还有比这更好的回归时机吗！
※※※
听见那一声惊雷后，贺峰和颜康在演播室里面面相觑。
他们都从中看到了震惊，以及……骄傲。
这可是在英超啊！
在英超赛场上，有这么多球迷同时高呼一个中国球员的名字，这样的待遇……中国足球什么时候享受过？
就算是秦林，他在德甲赛场上也未曾获此殊荣！
电视机前，秦七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欲言又止。
秦林显然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于是他先说道：“没有，我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电视机屏幕中胡莱的身影上。
虽然这里面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一个中场球员，能够射门得分的机会不多……
但说实话，就算是和胡莱在闪星做了三年队友，他也对于此时此刻胡莱所创造的成就，也依然感到震惊。
帽子戏法啊……
英超的帽子戏法啊！
中国球员、亚洲球员在英超的第一个帽子戏法，竟然就这么来了……
这小子。
秦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沙发上，谢兰目瞪口呆地扭头看向丈夫。
胡立新看着她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是帽子戏法，确实是咱儿子进的。那一声也确实是喊的咱儿子。”
谢兰重新转回头去，看着电视机。
解说员的声音仿佛消失了，现场的所有声音都可以通过卫星信号传到万里之遥的中国安东省东川市的这间客厅里。
这一刻，谢兰觉得上万公里的距离被抹平，八个小时的时差已消失。
她就在佛兰德球场的看台第一排座位上，与儿子相隔仅五米。
好像她只要喊上一声“儿子”，那道身影就会回过头来冲她微笑一样。
※※※
法雷克·奎恩在胡莱进球的同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然后攥着拳头拼命向球场方向挥舞。
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那颗悬吊着的心落回了该在的位置。
但他的兴奋很快就被那声惊雷所打断。
他就这么看着胡莱的身影伫立在角旗区，北看台下面。
那个被他始终带着敌意注视的身影，这一刻却仿佛无比高大。
他突然就想到了洛林·佩雷茨。他最好的朋友，在他当初转会来到这支球队时，第一个与他打招呼，带他熟悉球队的热心人。
据说是为了凑够给胡莱的转会费，被俱乐部卖去了胡德斯。
从胡莱加盟球队的第一天起，他就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着对方，想要看看这个挤走了洛林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而现在他完成了一件洛林在利兹城四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帽子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