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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妹有话说     我垃圾回收贼溜txt下载     我垃圾回收贼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会愈合的伤口

    青葱玉指在琴弦上跳动着,琴弦震动传出来的平淡乐章,悠扬而又空灵,这是一首毫无杀意的曲子,做的并不是为了斩杀傅轻歌的工作,似乎只是为了抚慰自己创口而弹奏的曲目。

    姜姒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她的身旁飘散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光芒,这些光芒飘荡过后,尽数注入到她的心口处。

    空气的流动变慢了,连带着化学分子都变得怠惰了起来,一切的一切在姜姒的琴音覆盖的范围内全都变缓了,除了傅轻歌。

    傅轻歌根本不受任何琴声的影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在此刻动手,就算是从天而降一道怒雷正面劈中他,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锐利的眼神和锋锐的封雪合而为一,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利器。

    安寒踉踉跄跄地从水面上再度站起,鬼化的身躯再度变化,心口上致命的伤口撕裂得她呼吸困难,但这并不妨碍她让自己的鬼化来到更深层次,来到献祭自己的灵魂,突破琴音的牵制。

    “让开!这跟你无关,我和她只有一个人能够活过今晚!”傅轻歌沉声道,持剑的右手灵力更加注入了三分,如果安寒不听他的劝阻,执意要挡在他的身前,他也会毫不客气地将她一起斩杀了。

    “主人,快走,快走......这里暂时有我为你挡住!”安寒怒吼。

    “安寒,快让开,我还有一战之力,没有必要挡在我身前!”

    安寒扭过已经畸形的头,长着两对长角,瞪着几乎和水杯一样大的眼睛望着姜姒,眼神里满是坚决。

    “这是不是我心脏受伤的缘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鬼化之后我已经是失心的人,理应不会拥有情感才是。”姜姒陷入了沉思。

    姜姒古井不波的表情终于动容了,侍女们都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孩,虽然给她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回忆,但始终也是朝夕相处的对象,看着安寒即将要死在自己面前,姜姒竟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看着这样温馨感人的画面,傅轻歌半点也感动不起来,他只想把这两人斩杀,然后往她们的尸身上不停地吐口水。

    “真是忠诚,我都想为你们写一首赞美诗,只可惜我的华夏语学的实在是太差了,写出来的也只是打油诗。”傅轻歌冷笑道。

    “你少说两句话真不会有人把你当成哑巴的。”姜姒反击道。

    “姜姒,你该不会也自我感动了吧?怎么不见你对赵士轩有这种情绪?”傅轻歌轻佻的语气在不断地挑弄姜姒,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想让姜姒被自己的言语刺激暴怒,然后露出致命的破绽。

    姜姒一眼识破了傅轻歌稚嫩的话术,并没有露出傅轻歌苦苦等待的破绽,反倒是抚琴的速度更快,淡黄色光芒更多地聚集在她身上。

    此时安寒像是一头发怒的犀牛,她强壮的四肢触碰水面,冲到了姜姒的身前,趴伏在水面上,弓起她健壮的背部,形成一道小小的山丘,为姜姒阻挡着这即将到来的必杀一剑。

    来了,安寒心中默念,明知道这一剑的轨迹是那么的朴实无华,仅仅是简单的一刺,但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避让开这一剑,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一定会被傅轻歌刺穿。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到来。

    封雪被傅轻歌笔直地刺出,安寒引以为傲的鬼化身躯,被瞬间切裂开来,如驼峰般挺立的背部和骨骼分家,一整块血肉抛飞起来,在半空中粉碎爆裂,整齐的剑刃切口留在安寒的背上,就像是用裁纸刀裁剪过的纸张一样光滑平整,没有任何阻碍。

    安寒再度应声倒下,这次她再也站不起来了,缓缓地沉入水中。

    刺穿了背部之后的封雪,继续向前,来到了姜姒的身前,揭开了她刚刚愈合不久的心口,戳破她新生的灰褐色的痂,看着鲜血被放了出来,一点一滴地刺出她被点点淡黄色光芒滋润的心脏!

    一口黑血从姜姒的口中吐了出来,像是一支利箭划破长空,飞向了傅轻歌的眉心,这是姜姒处心积虑的杀招,就算是自己很可能与傅轻歌同归于尽,她也在所不惜。

    很可惜,这滩黑血终究没能完成它作为箭矢的使命,一层不可见的透明领域将箭矢阻挡在傅轻歌体外,连波纹都没有荡起一丝。

    傅轻歌催动着封雪向前穿刺,穿过左心房,再穿过左心室,封雪在姜姒的心脏处搅拌着,意欲将她连接全身各处的每一条血线全部切碎,要将她的所有生机在此刻断绝,让她无法再度复原!

    “在你死之前,我绝对不会死,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绝境反杀的!”傅轻歌说,“人生三大错觉还是不要有的好。”

    如水泵一般疯狂泵血的心脏,喷出数米高的血柱,这些血柱不是姜姒从口中吐出来的箭矢,根本没有杀伤力,傅轻歌就任由血柱冲刷着自己,仿佛像赵东明在品尝着名贵的红酒一般。

    姜姒横起古琴,将它竖立起来,五指狠厉地往琴弦上一拍,留下了深深地五个爪痕,自手爪开始变色,长出了星星点点的黑斑,古琴灰化成粉末,被姜姒的手掌紧紧握住,从她的指缝间流逝。

    “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拼死一搏?”傅轻歌说,手中剑刃仍旧不停留,更加地深入,近乎病态地聆听着姜姒的惨厉的嚎叫。

    他杀过人,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之前杀人都是在懵懵懂懂混沌之中杀人,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他主观意识上,真真切切地杀人,他从没想到,杀人竟然会让人如此的愉悦。

    左手双指递出,两道剑指瞬间激射而出,完完全全粉碎了这张古琴,连带着将姜姒扶着古琴的手炸得粉碎,化作了点点星尘,傅轻歌张口一吸,把这些大补之物全部吞进了口中。

    这些灰尘都是由浓郁到极致的灵力组成的,其实武者就是这么一件东西,被灵力不断洗涤过后的高级生命体,在武者死亡的时候,灵力依旧会归还给这片天地,无法随着逝去的意识带走。

    姜姒剧烈地咳嗽起来,咽喉被真正的血液堵住了,郁结在口腔中的污血让她说不出话,她反复吞咽着,想要将这些血往回咽下去。

    潜水器内部传来了楼梯被人爬动的声响,手脚轻盈,听上去应该是一个久经训练的女孩,她爬梯的速度很慢,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时间和空间的流动被傅轻歌锁住了,方圆百米的范围内,全都是他造成的空洞,是上一秒和下一秒之间的停顿,循环往复,在傅轻歌没有解除领域之前,永远都到达不了下一秒。

    这一次傅轻歌终于学聪明了,全力以赴,不再留手,能力暴露与否在于是否有目击者,当目击者全部死亡的时候,那么秘密就会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得知。

    姜姒绝望地握住穿心而过的长剑,双手被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不断地向下淌血,她想要拔出封雪,想要让破灭自己心脏的长剑停下来,但是她办不到,在傅轻歌所主导的领域里,她无能为力。

    两人四目相对,姜姒的眼神灰白,没有任何的生气。

    傅轻歌的眼神坚决冷漠,剥夺姜姒的性命对她来说不是任何的负担,就像是当初随手斩杀了茫茫无数多的食土兽,将白环蛇整整齐齐切成两半那般稀松平常,毫无怜悯之心。

    毕竟,她以完美的人形鬼化,但本质上和魔物没什么区别可言。

    “早该结束的故事,到现在才结束。”傅轻歌冷冷说。

    突然,傅轻歌惊讶地发现,被无限制停止的时间恢复了流动,楼梯里的女孩总算是爬了出来。

    这是一个覆满金色的羽毛宛如金丝鸟一般灵动的女孩,身着一身如泼上了油彩的绚烂衣裳,漫长过膝盖的裙摆舞动着,宽大的袖口里藏着一柄带着锯齿,锯齿上晃动着毒液的短刀,架到姜姒的脖颈上。

    女孩舞蹈着曼妙的身法武技,挥动着长袖,盛装出席姜姒的葬礼。

    “冰瑜?”

    傅轻歌有些肯定但又有几分不肯定,面前这个金丝鸟一样的女孩,眼睛中满是仇恨的怒火,完全听不到傅轻歌的话语,握着短刀的手轻轻发颤。

    傅轻歌这时候才明白了,冰瑜一直藏身在潜水器上,安寒和冰瑜是姜姒最后的保险,安寒作为姜姒的解救人,而冰瑜作为接应人,这才让姜姒游荡到了这个地方来。

    她沉寂了这么久,终于是找到了机会,亲手手刃姜姒的机会已经来了,被当做养分吃进肚子的她,终有一天也翻转过来。

    轮到她来一点一滴地吃掉姜姒。

    “咳咳咳......”姜姒不可思议地看着冰瑜,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这个她最信任的女孩,竟然是侍女中第一个背叛她的人。

    “我早该猜到你要背叛我的,只是没想到这背叛来得这么快。”

    冰瑜笑了起来,那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当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早该面对这样的一天,这一天实在是来的太晚了,我等的好久了。”

    姜姒的表情不再惊讶,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回忆,而后她也笑了起来,笑得甚至比冰瑜还要病态,还要夸张,就像是怒极反笑。

    站在一旁本是这一出大戏主角的傅轻歌,理所应当地退出了这一出复仇大戏的舞台,为冰瑜让出了位置。

    他撤去了所有的束缚,姜姒的心脏已经粉碎了,飘散在空气中,纵使是造物主,恐怕也无法挽回这样一个失去了生命依凭的人。

    “姜姒,该做个了断了,哪怕我借助的是别人的手。”冰瑜说。

    “原来你是想要自由了,报了仇之后,也想要拿回自己的自由,不是吗?”姜姒幽幽地说道,“真可惜啊,你们谁杀死我我都不会感到痛苦,但借助别人的手杀死我,只会让我觉得可惜。”

    “借助别人的手并不可悲,没有人能够凭借才是真正可悲的。”傅轻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不太干净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血液。

    姜姒以一种怜悯的,可怜的眼神看着冰瑜,仿佛看着自己家一直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让人有一种母性的错觉。

    “足够疯狂,也足够愚蠢,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你这样优异的才能,将你发掘出来,进入到新生组织中呢?”姜姒不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她对自己注定的死亡已经剥去了恐惧。

    “哈,哈哈......”冰瑜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借助别人的手又怎么样?只要能让我得偿所愿,就算是堕入深渊也在所不惜,阴暗岁月里那唯一的一抹光束被你掐灭了,那么你就应该做好我从阴影中前来复仇的准备!”

    冰瑜怒吼着,暴喝着,没有任何控制自己音量的想法,积压了太久的情绪需要得到释放,她终于将在她生命中,高居云端颐指气使的女人拉了下来,和自己处在同一个生命飘摇浮沉的境地。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掌握了这个女人的生死。

    带着锯齿的毒刀飞速地在姜姒身上划着,每一刀都是钻心刻骨。

    傅轻歌不忍心看到这状似疯狂的画面,把头别到一边去,默默地为冰瑜护住四周。

    姜姒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痛苦地哀嚎起来,她的叫喊越凄厉,就代表冰瑜失去那个女孩时获得的痛苦有多深刻,时间并不会愈合所谓的伤口,只是让它被淡忘。

    可是当这个伤口足够深刻的时候,它就会成为细菌的培养基,不断地发酵着细菌,伤口随着时间会被越撕越大,流着白色的稀烂的脓。

    良久,短刀划开人体组织的声音不再响起,

    冰瑜把短刀插进空洞的心脏,完成了她对姜姒的最终复仇。

    浓墨的长裙只剩下一种颜色,空气中只残余她的叹息。

第四百七十三章 想要的东西

    长久不散的叹息在傅轻歌的耳边萦绕,再也没有尖刀利刃刺穿骨骼和血肉的声音,他没有去看现场的惨状,歇斯底里的人会做出来的疯狂的事,只会让自己由衷感到生理不适。

    “结束了?”傅轻歌轻声问道,是一种卸下了长久重担的轻松。

    “结束了。”冰瑜双手颤抖着,像是一张抹布一般抹着自己的脸,想要把沾上的关于姜姒的一切全部抹掉一般。

    傅轻歌抬头看着天,天还是很黑,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冬天的太阳和夏天的比起来,总是迟到早退,天气才会这么冷。

    武者是很难对空气的改变产生较大的感受的,但傅轻歌此刻却感觉有些冷,也许是精神太过疲乏导致的吧?

    “谢谢。”冰瑜丢下了手中的短刀,任由它掉落在海水中,跟着姜姒一起被浪潮冲走,不知道会沿着海浪被送到什么地方去。

    “没什么好谢的,这只不过是互惠共利的好事。我们两边都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我除掉了日夜惦记我的敌人,你手刃了你的仇人,简直是每一幕故事里的happy end。”傅轻歌说。

    冰瑜撩起挡住自己眼睛的发丝,将它撩拨到耳朵后面,苦大仇深的冰冷已经不复存在,脸上写满了释然。

    “从现在开始,云栖楼的一切与我无关了,没有了姜姒,云栖楼名存实亡,只等着哪一天它的对家,一把火将那个奢靡的地方烧掉,然后再动用某些关系,谎称云栖楼是天然气管道泄露导致的火灾。”

    “这么悲观,这么现实的吗?”傅轻歌低声说,仿佛不是说给别人听,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称之为窃窃私语比较合适。

    “这不叫悲观,的确就是这么现实。云栖楼能够张牙舞爪这么多年,大多还是因为姜姒这个顶梁柱,她长袖善舞,不仅仅对培养侍女和下属极有心得,对于人性的钻营也是非同小可的。”冰瑜说。

    傅轻歌点了点头,同意了冰瑜的说法,如果姜姒不是她这么形容的一个人,云栖楼根本就不可能在富江市立足下来,这种灰色产业很容易就被冠上各种各样的罪名取缔,而取缔的原因在于某些人的心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姜姒打出来的招牌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只要有资本,就能实现任何的愿望。

    这一点就算是再怎么位高权重的人,也会有自己难以启齿的阴暗想法,正巧借着云栖楼这个舞台,释放出自己独特的“爱好”。

    此时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傅轻歌瞟了一眼,露出难看的笑容。

    海岸上那些堪称乌合之众的武者,正在盯着他和冰瑜两个人看,恐怕是先前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吸引他们丢下赵东明过来看热闹。

    这些武者交头接耳的,似乎认为傅轻歌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既然他们是这样以为的,傅轻歌也无所谓他们的看法。

    他还有一些话要和冰瑜说,说完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合作结束了,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至于解药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这是我帮不到你的地方。”傅轻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在这里还有八名云栖楼的侍女,还有赵东明的人。”

    “解药什么的我有把握搞定,如果搞不定,那就是我命中注定要死在云栖楼里。”冰瑜丢出了一个花纹精致的储物袋,“接着,这是我从姜姒身上拿来的,我没有打开过,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你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你找到了她的储物袋,你自己留着不是挺好的?”傅轻歌惊讶地接过这个储物袋,储物袋散发着姜姒身上的香水味道,一种成熟女人喜欢的香水味,处处体现出她的知性和魅惑。

    冰瑜没有理会傅轻歌的惊讶,“云栖楼的侍女?那又怎么样,至于赵东明的人,和我也没有多大瓜葛,找麻烦也不是找到我头上来。”

    “和你没有多大瓜葛吗?”傅轻歌突然笑了,“赵东明是你的第二道保险吧?姜姒会上邮轮的计划,根本就不在你的判断之中,我们所有的对策,都是由你提供的具体信息制定出来的。”

    傅轻歌摘下挂在身上的耳机,这是和景泰蓝通讯的玩意儿,挂在脖子上用处倒是没派上几次,大多数时候都在听景泰蓝个人牢骚秀,以及他中二少年快乐幻想,弄得傅轻歌不厌其烦。

    “这条耳机,通讯距离只有三公里左右,这一点你和我都很清楚,因为你提供的消息是,他们会在某处商业中心的顶层见面,因此我们才选用了这玩意儿。”傅轻歌扬了扬耳机,把它挂回耳边。

    冰瑜的眼神流露出天经地义,“你和我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情人可能只有一个,但朋友却能够有很多,我只不过是为了计划能够完美视线,多准备了一位朋友。”

    “你说的没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多手准备总是好事。”

    傅轻歌倒是跟冰瑜唠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岸边的武者,甚至也不在意这个冰瑜找来的另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估计还躺在地上哀嚎吧,看着自己四肢的伤口低低地吼叫,就像是深山里被猎人架子夹住后腿的小狐狸一样。

    “只可惜这位朋友好像靠不太住的样子,本人倒是没来,派了一大群虾兵蟹将过来,也不懂是在敷衍谁。”冰瑜有些不满道。

    “其实不是赵东明没来。”傅轻歌笑笑,“如果他没来的话,我又是怎么知道你还有多手准备呢?”

    冰瑜恍然大悟,她先入为主地掉落到了傅轻歌的话术圈套里。

    傅轻歌从一开始就只字未提自己遇到过赵东明的事实,但自己却一五一十地把计划全都坦白出来,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阴险了,居然还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来损她。

    “我和他交过手了,侥幸赢下了。”傅轻歌说,“他和我动手的时候,正是潜水器即将到达这里的时间点,差点让我就没赶上拦截姜姒,你的计划也就差点付之东流。”

    “无论怎么说已经达成了,究竟是谁最后推了我一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结束了。”冰瑜说。

    傅轻歌顺手打开了姜姒的储物袋,映入眼帘的不是武者的武器,也不是武者的疗伤药物,就连她经常更换的古琴都没有几张。

    这个娟秀的储物袋里,有的最多的是类似人皮一般的面具,每一张面具都有着同一张脸孔,就像是从流水线上制作出来的人脸模型,这些脸蛋与姜姒出现在众人的面孔完全一致。

    这时候傅轻歌不太理解,这些面具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也许是姜姒用来伪装自己的渐渐年老的面容?可是深层次的鬼化几乎让她的身体状况冻住了,不再会有随着时间而衰老的事情发生。

    只可惜这些面具都是女式的,傅轻歌这个壮汉根本就没法往脸上按,要真是强行按在自己脸上,就像是武侠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女侠一样明显,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个猥琐大汉。

    除了面具之外,有许多味道浓重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应当是化妆品,一捆捆堆积起来的卷宗,上面记载的东西是有哪些满足要求的客人提出的愿望,有多少人的愿望实现了,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傅轻歌没再往下看了,这些东西并不太能引起他的兴趣。

    “看你的表情好像有点失望,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冰瑜在水面上连踏几步,踩着一朵朵小水花飘身去到岸上。

    “你这口气,听上去好像是知道我想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不仅仅知道,而且这件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傅轻歌也跟着来到了岸上,无视了看热闹的武者,径直走到冰瑜的身边,“那么那件东西它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不用看着我,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东西绝对不在我身上就是了。”冰瑜说,“你自己再动脑筋想想,如果你是赵士轩,要和姜姒进行一次殊死搏杀,你会把最贵重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傅轻歌沉默了数秒,旋即反应过来,这样东西不是藏在赵氏珍宝阁,就是藏在他的儿子们身上,那么现下不就有一个赵士轩现成的儿子等着他去“严讯逼供”吗?

    他对赵士轩一家子人可没有多少的好感,赵氏珍宝阁那个模样,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这一家子人都是什么样的,傅轻歌可忘不掉紫河车和那些半鬼化的女孩,忘不掉到现在还是痴痴呆呆的楚玉书。

    这样东西是五毒圣典,姜姒击败了赵士轩之后,傅轻歌以为她顺手取走了赵士轩的储物工具,因为他没能在赵士轩的身上找到任何的东西,不管是戒指还是储物袋。

    然而经由冰瑜这么一打岔,他才反应过来,赵士轩这一趟是来寻死的,不管是谁输谁赢,“玛丽皇后”号都会沉没,如果不是姜姒准备了一手,赵士轩早就得逞了,和他年少的欢喜一起共葬大海之中。

    那么他的东西自然算得上是遗产了,也就是自然而然地会交给自己的儿子,赵东明。

    “谢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吧,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傅轻歌挥了挥手,留下一个背影给冰瑜,他很清楚两人命运之间的交缠到此为止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轨迹线会在这次交集之后,渐行渐远,很可能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事实上人和人之间大抵如此,离别是常态,聚首反而是少见的。

    “我并不太想再见到你了,因为见到你,说明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冰瑜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你这个人有点倒霉的。”

    傅轻歌走路走到一半,差点一头栽倒在沙滩上,这精准而又简洁的吐槽,高度概括了他这短短几个月的人生,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衰神附体,自己完全就是倒霉和麻烦的结合体,去到哪儿哪儿出事。

    “那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也不想见到你,好好保持互为工具人的关系,生不见面不再联系。”傅轻歌反唇相讥,毫不在意地挤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赵士轩手下。

    武者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形式比人强,自家老大都被这人修理了,他们哪里还敢出去白给送人头?

    武者和武者之间境界的鸿沟可谓是泾渭分明,十个铸骨境武者联手都不是一个刚刚进入气穴境武者的对手,无他,这是武道境界上的差别,也是灵力转化效率上的差别,同样的一份灵力,气穴境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显然要比铸骨境武者多多了。

    “如果你对云栖楼那些同伙有点感情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把她们放出来,我把她们都捆起来丢在铁皮屋里了。”傅轻歌说。

    冰瑜没有说话,默默地目送傅轻歌向前走,嘴唇微微动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说了什么,嘴唇在微微翕动。

    突然间,站在一旁的武者们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家伙,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傅轻歌,身上的伤口不见踪迹,如果不是破损的衣物,甚至都没人看得出来他受伤了。

    赵东海嘿嘿地笑着,他笑得像是破旧的三轮车链条卡住的声音。

    傅轻歌视若无睹,走在让出来的路上,越过赵东海,准备离开。

    “慢着,傅轻歌,你这是要去哪里?”赵东海伸手拦住傅轻歌。

    “去哪里?当然是回家洗澡睡觉,看看有没有老师出新片子,难不成我还要留在这里,跟你聊人生,聊理想,聊风花雪月吗?”傅轻歌不耐烦道。

    “你想要的东西都还没拿到,你就这么快准备走人了?”赵东海一拍腰间,一本封皮古旧的书籍出现在赵东海的手里。

    封面是傅轻歌根本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你想要的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合作

    傅轻歌多瞟了几眼赵东海手上的书籍,“上面那像是蛇形文字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都不认识这些字,我要来晚上睡不着觉催眠?”

    “呵呵,你不认识上面这些字不打紧,总会有人认识的,而且认识这些字的人,就在你身边。”赵东海笑笑,狡诈如狐的目光闪动着,“这就是五毒圣典,你身边那个苗族部落的女孩一直在找的东西。”

    傅轻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迎上了赵东海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幽幽地说道:“都说子承父业,这话倒是半点不假,赵士轩把这玩意儿给你我倒是早该想到了。”

    “我可不知道子承父业,我只知道这东西有很多人想要,不管是武者还是鬼化的人,五毒圣典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拼上性命来抢夺的宝藏。”赵东海嘴角带着笑意,似有似无地摇晃着脑袋,让人看不出他表情之下的意图是什么。

    “值得拼上性命吗?”傅轻歌的语气中满满的嘲讽,“如果你是说,为了提升武道境界而失去了自我意识,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赵东海轻蔑一笑,“我还以为你知道五毒圣典的神效,否则怎么会每时每刻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出现在关于五毒圣典出现的地方。”

    “五毒圣典能有什么用途?不就是一种武道功法,顶多是在浩如烟海的功法中排的上前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吗?”傅轻歌说。

    “这一点就足够多少人趋之若鹜了,看来你对武道功法的重要性还是不了解,功法能够决定一个武者在武道的前途,还能决定这个武者在同武道境界中的实力,有些武道功法强悍的武者,甚至能够对付数名相同境界的普通武者。”赵东海说。

    傅轻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对自己现在的武道功法很满意了,所以五毒圣典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明白了吗?”

    “是啊,如果你不够强悍的话,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打败我呢?我们可是一个武道境界的武者,但在你的手下,我竟然连五分钟都撑不过去。”赵东海有些黯然,眼角低垂下来。

    他身边的武者们都有些吃惊,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赵东海也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到赵东海现下的表现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敬如神明的少主,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混小子一顿暴打,根本就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战,更像是一出单方面暴打的戏码。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是三分钟都不到吧?”傅轻歌一点都不留情面,哪怕是在一群手下面前,他也直接戳穿了赵东海。

    赵东海尴尬地笑笑,脸上的苍白更甚了,左手高举着五毒圣典,右手藏在自己的背后,紧紧地攥住,只怕自己忍不住会想要动手,和这个胆敢在众多手下面前埋没他面子的人动手。

    控制表情和情感的办法赵东海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没有人看得出来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傅轻歌当然也看不出来,不过就算是赵士轩在场,也看不穿自己儿子的心思,赵东海似乎半点都不像他。

    “傅轻歌,无用的废话就不多说了,这东西其实你是想要的吧?”赵东海仿佛吃定傅轻歌一样,十分肯定五毒圣典在傅轻歌心中的地位。

    “你开价吧,想拿什么和我交换五毒圣典。”傅轻歌说道。

    “交换?不不不,我没什么想要的,我是赵氏珍宝阁的阁主,天材地宝我早就司空见惯了,你身上未必有我看得上眼的东西。”

    “你是赵氏珍宝阁的阁主?”傅轻歌的语气玩味,盯着赵东海,“我本来以为九龙夺嫡什么的都是开玩笑的,珍宝阁阁主赵士轩我前一阵子才见到过,他生龙活虎的,半点随时就要撒手人寰,需要找继承者的迹象都没有,怎么现在你就变成阁主了?”

    赵东海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猛地一拍手,说道:“是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变成阁主了呢?这个问题恐怕就要问你,还有现在泡在海底不成人样的姜姒了,毕竟你们两个可是比我清楚多了。”

    傅轻歌的心口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他惊讶地看着赵东海,越发的发现自己和赵东海交流的越深刻,就越是看不懂赵东海这个人。

    姜姒,赵士轩,以及他的事情,怎么样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会知道,除了这些数的出来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赵东海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怎么?很惊讶吗?惊讶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是吗?”

    赵东海放声大笑起来,一点也没有知道自己父亲驾鹤西去的难过,反而是畅快到不行,好像结局早就如他预料的一样。

    “试问有谁会不惊讶呢?像你这么忠厚老实的孝子已经不多见了,连自己老爹死了都能够笑得这么开心,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一样。”傅轻歌知道赵东海等着回答他的疑问,但他就是不想遂了赵东海的愿。

    “没关系,就算你不打算问我,我也会一五一十告诉给你听。”

    傅轻歌摆了摆手,“那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不太想听。”

    “我想说的话,从来没有人敢不听,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赵东海表情骤变,笑容瞬息收敛,面容冰冷的看着傅轻歌。

    “这个时候你应该穿上燕尾服,系上一个漂亮的黑色蝴蝶结,一条庄重的领带,手上拿着高脚杯,像个上流人一样说出这句台词。”傅轻歌毫不留情地挖苦,“你现在这身被我刺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配上这么狂拽酷炫的台词,好像不太合适啊。”

    赵东海无视了傅轻歌的挖苦,慢慢地来回踱步,五毒圣典在他手上摆弄着,但怎么样都不会脱手而出,牢牢地贴在掌心附近。

    “蛮力是我非常不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我比较喜欢交涉。”

    “这么说来,你是想和我谈点什么?”傅轻歌饶有兴趣道。

    “是,也不是,不是想和你谈点什么,是想和你合作做一件事。”

    “合作?我们两个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吧?”傅轻歌问。

    “有,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太多事情我们可以合作完成。”

    “如果没事的话就让开,我准备走人了。”傅轻歌并不领情。

    “他死了就死了,这是应当的,献身于崇高的理想,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如果不选这条路,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赵东海说道。

    “所以,死人的恩怨和我们年轻人没有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你大可以放心,听听看我想和你合作什么,再拒绝也不迟。”

    傅轻歌沉默了,赵东海带给他的感觉,比起赵士轩这样的伪君子来说更加不妙,真小人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展现出来,但你永远猜不出喜怒哀乐背后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来吧,听听看。”赵东海突然站定,不再踱步,把五毒圣典珍而重之地递给傅轻歌,就像是递上合同一般庄重。

    迟疑了片刻,傅轻歌终究是接过了这本五毒圣典。

    “愿闻其详。”傅轻歌不得不承认,赵东海这到处卖弄自己人设的行为,的的确确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很好,非常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赵东海赞许道,“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用把你在九龙寨大闹一场的事情说出去了。”

    傅轻歌皱着眉头,越听越觉得自己被赵东海牵着鼻子走。

    “有事说事,你在我这里的发言时间只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我没听到想听的内容,我可不介意把敌人的儿子杀掉。”傅轻歌说。

    “啧啧啧,嘴上说的狠辣,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杀过人吧。”赵东海眉毛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轻歌,“你又不是武道家族的人,也不是武道传承里的人,不过是个武者高中的学生,怎么会杀过人?”

    “武者高中?还真是有够好笑的,你有见过哪个武者高中的学生,在我这个年纪拥有像我这样的武道实力?”傅轻歌笑笑。

    “是谁告诉你这么荒谬的事情,你手下的情报探子?我劝你还是早点换了吧,提供虚假信息给上级简直是是胆大包天。”

    赵东海也跟着笑了,“魔都市第十一高中,傅轻歌,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在入学高中以来一直是一个天赋上佳的武者,但在高三那年突然血线倒退,回到了刚刚入学的水平。”

    惊骇,除了惊骇这两个字,傅轻歌想不到任何能够形容自己当下心情的词语,这些被隐藏得天衣无缝的痕迹,竟然被赵东海抓住了。

    “你在说的这个人是谁?是我?”傅轻歌面无表情说。

    “是的,当然是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有更多的话可以和你分享,只要你不嫌弃时间用得太多就可以。”赵东海说。

    傅轻歌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被精心掩埋的痕迹就像是埋在深层地质层里的化石,一个人曾经存在于一处的痕迹虽然不可能被磨灭,但它可以被无数的假象掩盖起来,就算是最亲近了解被掩盖者的人,也未必能从中查探出端倪来。

    赵东海到底是凭借着什么,能够抽丝剥茧,挖开地质层,找到真正的,不属于富江市的这个傅轻歌。

    “别担心,我和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对我们之间的合作非常的有信心,当我把一个人调查的很彻底的时候,这个人不是要被我送上黄泉,就是成为我的合作伙伴。”赵东海说,“只有双方都不存在秘密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开诚布公地进行合作。”

    傅轻歌尽可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知道,当一个人被人调查的干干净净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哦?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呢?”赵东海扬起嘴角说道。

    “那就是将窥探自己秘密的人挫骨扬灰,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那就是需要被珍重藏起来的东西,而不是作为谈判合作的筹码。”

    “因为你惹到我了,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破裂了。”傅轻歌说。

    身形闪动,傅轻歌瞬息间来到了赵东海的面前,长剑抵住了赵东海的咽喉,慢慢地刺破表皮层,鲜血流了下来,覆盖在体表肌肤的灵力完全抵挡不住封雪的寒气,鲜血很快就被冻结成一条细细的冰柱。

    赵东海直到自己的血线被刺破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冷若冰霜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就像是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尸体一般,是那么的空洞,完全和刚刚那个被自己言语影响的傅轻歌判若两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的身上可以潜藏着如此恐怖的人格吗?

    他本以为自己虽然被傅轻歌碾压,那是因为没有动用鬼化的禁忌力量,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催发出这股力量来。

    转瞬间,傅轻歌的身上开始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就像是被夺去领地之后前来复仇的雄狮,那一种洞彻心扉的孤高感,让赵东海惊心动魄,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倒卷出去,身上流淌的时间都被定格了。

    赵东海意识到自己再不做些挣扎,就要丧命在傅轻歌的手上了。

    武者们看到赵东海身处险境,正打算动手救援,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别着急别着急,我有你绝对感兴趣的消息,如果你杀掉我,绝对会后悔终生。”赵东海被低温冻得脸色青白。

    “说吧,最好别让我失望。”傅轻歌说。

    “你听说过叫做圣骸的东西吗?”赵东海连忙说道。

    傅轻歌瞳孔收缩,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赵东海连忙出了几口大气,知道自己谈判的筹码还是有分量的,至少不会现在就被人干掉。

    “富江市,这里即将有一份圣骸出世。”

第四百七十五章 阴霾

    冰瑜现在的心情很愉快,虽然她身上明亮艳丽的衣服被某人的血液浸染成了血衣,但本来这身浓墨重彩的衣服,就是为了杀死她而准备的,沾染上了她的血液,难道不是这件衣服最好的归宿吗?

    为了这次跨越时空的复仇,她等待了这么多年,深埋在心中怨恨的种子生根发芽,她亲手杀死那个女孩的瞬间,仿佛一切的色彩都只剩下黑白,她很想痛哭,但是那时候的她不能够痛苦。

    既然有人为了她流了血,那么她就得不流一滴泪走下去。

    并且笑着取出尖刀,刺向那个给予她一切的女人。

    她可以回到简单的生活里去了,不需要提心吊胆,每天担心会接受到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任务,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何时发作的毒药毒死,更不用接待那些癖好变态的客人,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一想到这里她的脚底好像生出了一阵清风,将她托了起来,整个个人貌似要飞起来似的,步履轻盈。

    但她还没能以如此轻快的状态走出两步路,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挖走了一块,在心口处钻心彻骨的疼痛传来,这痛感让她难以自持,差点软倒在地,疼到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来了。

    冰瑜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腕,亦步亦趋地走向傅轻歌为她指示的铁皮房屋,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荒山野岭上,无数的石子野草树杈挡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拨开这些阻碍。

    可是她现在走的仅仅是荒废的小径,它不算特别平坦,但是也不至于让人举步维艰,小径的周遭仅仅只有一些矮小的野草,土地贫瘠到连野花都长不出来,更别说有高大的树木树杈挡着她了。

    为什么会这样,冰瑜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些空旷,好像是失去了一块心房,就连泵血的速度也变得奇慢无比,她在思索着,这究竟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踌躇不前。

    明明铁皮房屋离她不过数十米,身后数十名武者和傅轻歌还有赵东海,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在做他们的事情,在谈判。

    而她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找到和自己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侍女们,露出不知道多久没有打心底里露出的笑容,开开心心地告诉她们,姜姒已经死在了她的手里,往后的日子里,大家都自由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对她们颐指气使,甚至以毒药威胁她们,让她们办事。

    冰瑜好像是思索得太过深入了,竟然连自己跌倒了都没发现,沾满了鲜血的外衣碰到地面上,满是灰尘,稍微盖住了那猩红的颜色,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艳丽,艳丽的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红衣女鬼。

    她为什么这么艳丽,也许是因为沾染了姜姒的血液吧,鬼化过后的人总会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姜姒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云栖楼里那些落入俗套的男人们,看到姜姒这个老女人为之疯狂的样子,让冰瑜感到由衷的胆战心惊。

    一副破旧不堪,甚至由内而外散发出恶臭的皮囊,竟然能够得到宛如狂热信徒的爱戴,姜姒竟然也能以神一般的姿态,向这些可悲的人们发号施令,说着能够为他们实现所有愿望的狂妄之语。

    冰瑜低头看着自己的血衣,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姜姒的血是香的,是一种极致诱惑的香气,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对她这样只有一部分鬼化的失败品来说,更是致命的。

    这血液会让她产生不可思议的错觉,至少现在是如此,明明姜姒已经沉入海底,永远不可能再苏生了,她还是莫名的紧张害怕,害怕姜姒有一天突然出现,像是她的影子一样,永远出现在她的背后。

    姜姒真的出现了,带着诡异的笑容,站在冰瑜的面前,那是一个虚浮的影子,虚浮到一粒沙子被风卷起,都能够轻易地穿过。

    “不要,不要,不要......”冰瑜使劲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拨开姜姒的影子,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姜姒在她的心里究竟留下了多么深刻的阴霾,哪怕是自己亲手杀死,她也无法逃避。

    到了,冰瑜不断地跌倒爬起,跌倒爬起,终于到了铁皮屋子前。

    这个屋子处在整个船只处理厂的最里头,相当不起眼,看上去就像是堆积杂物的地方,傅轻歌把侍女们都捆好丢在了这里,等着冰瑜来做那个解救她们的圣母。

    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没有那么严重了,冰瑜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和那些女孩们见面,这些和她一样,受到姜姒精心教育的姑娘们。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把宛如神明一般存在的姜姒杀死了,她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冰瑜窃笑了起来,这种类似少女的情绪几乎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就算是有出现过,也该是十几年前,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了。

    她抬头看看天空,发现今晚的天气挺不错的,临近黎明,气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都以为海边没有建筑物遮挡,徐徐吹来的海风很容易带走海水中储藏的温度,让人感觉寒冷。

    天空中的云朵显而易见,富江市中央的光污染依旧是传达到了这里,这一处不为人知的,不显眼的小地方来。

    冰瑜伸出手,看到了门锁的把手,这个把手是向外开着的,上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钥匙,也就是说,被锁进去的人,是不能从里头往外开出来的,钥匙被留在了外头,里头的人只能等着外头的人发现。

    当然,如果是武者的话,拿出武器,使用武技就能轻松敲碎这个薄薄的破铁皮屋子,很轻松地就能出来了。

    她转动钥匙,拉开把手,站定,只看到屋子里头一片黑漆漆的,外面微弱的月光没有照进来,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武者也无法做出自然放光的行为,视力再强也需要折射光线来视物。

    不,现在不是注意光线的问题了,有一种湿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血液的腥气飘洒着,顺着空气的流动钻入了冰瑜的鼻孔中。

    这是鲜血的味道,冰瑜很清楚,因为她刚刚从姜姒的身上真真切切的闻到了许多,鬼化过后的造血能力极其恐怖,强大的再生力让她不断的有血液泵出,这些泵出的血液无一例外地都溅到她的身上。

    就像是溅到了她生命的素白的衣裙上,怎么样都洗不干净。

    难道是在这里的侍女们遭遇了什么不测,竟然血流成河?

    是不是她们遵从了姜姒给她们的教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藏在口腔中的毒药被她们咬碎了,不单单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同时也化为了一滩又一滩的血水?

    冰瑜伸着舌头,想要去触摸那藏在自己口腔上边的细小胶囊。

    “啪嗒。”此时有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传来,同时灵力从门外倒卷而来,让这液体瞬间被火光点燃,形成了一片火海,火海带来的热量和光照,瞬间把整个铁皮屋烤的变形变亮。

    “你来了?”穿着红色曳地长裙的女人站在火焰围成的火圈正中央,向着冰瑜伸出了手,仿佛要将她拉向自己,被火光照耀着的女人像是从血池中浸泡取出来的魔鬼,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这一身红色曳地长裙,就像是冰瑜身上的血衣一般鲜艳。

    明明置身于火海之中,冰瑜却感到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直直钻入心脏,她不只是看到了这个女人,还看到了一地的绳索。

    这绳索是以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对于火焰的抵抗力非常不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烧毁,而绳索旁满是侍女们穿着的统一白裙,只有白裙却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联想到之前血液的味道,她们是不是死了?

    “姜姒......”那是来自灵魂的颤抖,冰瑜以牙缝挤出了这两个字。

    这怎么可能?在几分钟之前,姜姒被她一刀一刀地划开,像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姜姒解剖了,为了防止她通过矩阵保留一点自己的生命气息,她还把所有刻在姜姒身上的矩阵,通通磨碎,那磨去肌肤的惨嚎声音还历历在耳。

    没有人能够被短刀划得面目全非的情况下还能够活着,那个时候的姜姒,已经是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冰瑜喃喃自语。

    姜姒什么话都不说,歪着头,露出了玩味的微笑,那俏皮如少女一般的举动,出现在她的身上竟然半点违和感都没有。

    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呢?

    或许她的年纪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大。

    冰瑜强自镇定,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无法镇定下来,她的双腿在不停地打颤,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去,她想要逃离,逃离这个地方。

    姜姒像是没有觉察冰瑜的小动作一般,任由着她向后退去。

    终于,冰瑜来到了铁皮屋子的门前,这不过数米的距离,让她挪动的几乎有半分钟之久,她无法面对自己当下的惊骇,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心脏在不断的抽动着,痛的像是在火上炙烤。

    冰瑜慌慌张张地去抓那柄短刀,那柄杀死姜姒的短刀。

    可是她刚刚抓住短刀,短刀上却传来了高温,烫的她瞬间松手,短刀就这样滑落下来,掷地有声。

    “欢迎回家。”姜姒轻轻一挥手,火焰瞬间把冰瑜的背后吞噬了,门被这一堵火墙完全挡住,让她退无可退。

    ......

    “圣骸......富江市。”傅轻歌听到赵东海的话,疑惑地看着他。

    圣骸这样东西傅轻歌自然是知道的,不单单是知道,而且曾经还见过,甚至同圣骸的寄宿者英灵大打出手。

    但这样东西从赵东海的口中说出来就十分古怪了,在傅轻歌的认知里,圣骸是和鬼化息息相关的东西,既然和鬼化有关,那就和新生组织有关,赵东海不过是不曾经历鬼化的武者,怎么会知道关于圣骸的事情,他的口气听上去根本就不似作伪,反而是信誓旦旦。

    “你从哪里知道这样消息的?”傅轻歌开门见山问道。

    赵东海故作深沉,摸着自己的下巴,手指不停地在下巴勾勒着图案,这好像是他思考的时候经常会做的动作,不过傅轻歌并不清楚,也许是赵东海故意做给他看的也不一定。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消息,其实很简单。”赵东海顿了一下,故意卖关子一样,看着傅轻歌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想要探究这件事情的好奇,想要看到傅轻歌兴致勃勃的模样。

    傅轻歌毫不客气地回望赵东海,没有表现出任何赵东海想要看到的表情,因为傅轻歌也清楚,圣骸跟他关系虽然很大,但这样东西也绝对不是简单能够了若指掌的,赵东海知道的东西和自己比起来也许只是沧海一粟,毕竟他可是直面过圣骸威仪的人。

    “好吧,败给你了,你居然会不感兴趣,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野心勃勃,对万事万物都感到极度好奇的人才对,没想到我也会有看错的一天啊。”赵东海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识人的能力有些失望。

    “有话直说,我已经说这句话第二次了。”傅轻歌淡淡道。

    “圣骸早在二十年前,就在富江市出现过一次,那一次引起了多方势力的争夺,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圣骸的阴谋,争夺死去的那些人,他们身上的灵力统统被圣骸吸收了,就连倾倒出来的血液,也成为了圣骸的养分,作为他化形的胎盘滋养。”赵东海说。

    傅轻歌似乎不以为然,以淡然的眼神看着赵东海,仿佛脸上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这样而已了吗?真是有够无聊的呢。”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弱小者的天赋

    赵东海看到傅轻歌的表现,知道自己的话似乎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干笑两声,思索了一会,挥挥手让自己的属下们都退下,躲到一旁去,不要来影响他和傅轻歌两人之间的私人对话。

    武者们也是懂得赵东海的意思,很是识趣地往外走了很远,距离两人约莫数百米远,这样的话铸骨境以下的武者,哪怕是专修耳功的武者也不能够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终于想要说点值得我听的内容了吗?”傅轻歌说道,“对了,你又是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赵士轩死了?你们父子之间有心电感应?”

    赵东海听到傅轻歌的话,露出了一种明知故问的表情,有些不屑,但是片刻后这不屑的神情早就被他收敛起来,露出几分假笑。

    “当然不是,心电感应这种超自然现象可不是我们武者能够办得到的事情。”赵东海说,“其实很简单,我知道我父亲和姜姒两人联合出游了,而且他们的目的地是那一艘邮轮,知道了这些之后推导信息就再简单不过了吧?”

    “怎么简单?同时出游?如果我是你我猜不到。”傅轻歌说。

    “明知故问是非常无趣的一件事情,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要考虑一下合作对象的问题了。”赵东海摊摊手,“开玩笑的,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的合作对象了,我弟弟实在是不成器,其他人的话,找他们合作无异于是引火烧身,总不能让我去找新生组织吧?”

    “你不要借题发挥,我只想听你是怎么知道赵士轩死讯的。”

    “从一些细节上来看,你也是去了那艘游艇的人,你和姜姒的恩怨我是清楚的,毕竟姜姒治疗的灵草还是从我们赵氏珍宝阁拿的。”赵东海分析道,“那么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能够探听到姜姒的去向,至于是怎么打探的,这我就不清楚了。”

    “毕竟能够把姜姒几乎逼入绝境的家伙,几乎是屈指可数了。”

    傅轻歌听了这些话竟然意外的有些受用,点了点头。

    “虽然你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但是夸奖人还是意外的好听。”

    “呵呵,还行吧,察言观色这可是经商的基本技能,这可是我从小就开始学习的必修课。”赵东海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那么你知道姜姒的去向,赵士轩的去向你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厮杀起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你和姜姒本身就不对路,赵士轩和你也不对路,你自然是站在两不相帮的位置,等到他们打的半死不活了,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傅轻歌沉默了,他十分肯定赵东海不在“玛丽皇后”号上,但赵东海的全部推断竟然完全正确,几乎是把他所有的举动和布局都猜到了,就好像是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情一般。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这种被人几乎完全看穿的感觉,是傅轻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只能说赵东海比他想象的要细致,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心机深沉。

    “看你这样,那么就说明我的猜测全部正确了。”赵东海收敛表情,找了块宽大的被丢在路边的石头坐下,“最后,姜姒能够从这里回来,乘坐潜水器,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戏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必然是以你毫无损伤的大胜加上姜姒的惨胜收尾。”

    虽然傅轻歌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正是如此,“你说的基本正确。”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如同亲临现场一般,把所有的可能发生的事情推断出来么?”赵东海并不是在等傅轻歌回答,而是在自言自语,“那是因为这是一种天赋,是一种没有天赋的人的天赋。”

    “你还算得上是没有天赋吗?年纪并不算大,武道境界已经足够强悍了,至少我所了解的,同年龄者没有你这样的实力。”傅轻歌心中暗笑,他自己见识过的武者总共也就那么一点,大部分还都是虾兵蟹将,当然没有赵东海那么强悍的人了。

    “那只是因为你见识的太少了,我这是天材地宝和各种顶级武道功法堆砌起来的实力,虽然很精炼强悍,但终究是外力所致,比不上自身修行而来。”赵东海叹了口气。

    “当弱小的人很难以本身的能力提升自己,那么他就会去钻研旁门左道,而正巧,我所钻研的旁门左道,正是如何揣度,我将其称之为弱小者的天赋。”说到这里,赵东海的眼神中爆发出一种强烈的自信,口中的弱小不再弱小,反而成为他足以自傲的东西。

    真奇怪,这人无与伦比的自信心怎么是在这种地方爆发出来的。傅轻歌有些无语,但也懒得评价什么。

    “好吧,你暂时是说服了我,我愿意听听你的合作内容。”

    “赵士轩已经死了,那么赵氏珍宝阁的继承人按照顺位,理应是交由我来继承的,可惜我现在年少无为,武道实力稀松平常,管理珍宝阁的能力也未必出众,有可能守不住老爹这份产业啊。”赵东海说。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你们家里的事情,说给我一个外人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傅轻歌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没打算走。

    他想听听看赵东海到底想要和他谈点什么,什么事能够值得他专门同自己谈话,他把自己的手下全部遣散,也就意味着把自己的性命交出来了,虽然他的手下们只是乌合之众,但要拖住傅轻歌一小段时间,让他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毕竟珍宝阁的员工福利很好,如果是为了保护赵东海这位新任阁主的话,算的上是因公殉职,珍宝阁会给殉职武者的家属非常高额的一笔补偿金,足够让他们的家属富足平安的度过一生。

    “我说过的吧,你是一个修罗,和你交手之前我就已经这么认定了,和你交手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两个字的含义。”赵东海有些颓然,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本来我不该和你这样杀死我老爹的凶手一起合作的,而且还是合作这种关乎未来的大事。”

    “你什么时候就又觉得我杀死赵士轩了?明明是他和姜姒一起的吧?”傅轻歌不慌不乱地回答,并没有掉入赵东海的言语陷阱中。

    “哎对对对,你瞧瞧我这说的是什么话,差点就把珍贵的盟友推走了。”赵东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一副憨憨的模样。

    傅轻歌很清楚,像赵东海这样失去了父亲,还能够同潜在的仇人谈笑风生的家伙,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很有可能赵东海图谋着什么,只不过现在能力不足,需要跳板罢了。

    但傅轻歌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会被赵东海选上作为他的跳板,自己的身份被这家伙别有用心地调查出来。只要拿到关乎自己的大部分情报,都知道自己并不是值得利用的家伙才对。

    “有些人活着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更何况是像你这样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更应该是睚眦必报吧?居然还能和一个可能是亲手杀死你父亲的仇人谈笑风生。”傅轻歌说道。

    “都说逝者已矣,报不报仇有那么重要么,就算是你杀了赵士轩,那跟我赵东海有什么关系?”赵东海似乎是看出了傅轻歌脑海中的疑问,在他没有发问之前,竟然先行解答了傅轻歌的疑惑。

    傅轻歌心中震惊,但是脸上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变化,显得镇定。

    “你可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孝子,如果我是赵士轩,在九泉之下有知,绝对要从墓地里爬出来好好地和你畅谈一番人生理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尽孝道。”傅轻歌笑了笑,调侃道。

    “嘿嘿,我告诉你吧,赵士轩虽然对我这个大儿子不怎么好,但是他有一些东西是无法交给那个不成才的,最心爱的小儿子赵海逸的。”赵东海露出难以言明的情绪,那是一种介于嫉妒和怨恨的情绪。

    傅轻歌当然把赵东海的情绪收入眼底,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赵东海向自己分享。

    “我们说到了圣骸,富江市圣骸即将出世,而这份圣骸,埋在富江市的地壳之中,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有多深。”赵东海说。

    “然后呢?你是想要我帮你一起去挖洞?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矿工,我在武道大学的专业也并不是地质勘探,恐怕爱莫能助。”傅轻歌倒是没有一口拒绝赵东海,只是发挥了一番吐槽精神。

    “不不不,怎么可能让你去挖洞呢?合适的人才自然要放在合适的地方。”赵东海笑笑,“不瞒你说,我们赵氏珍宝阁联合了地质勘探组织,在富江市的各个可能藏有圣骸的地方大挖特挖。这十年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圣骸已经被勘探到它的所在位置了,只要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它很快就能够重现天日。”

    傅轻歌伸出手有气无力地鼓了鼓掌,“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听着你说圣骸,那么就是很有把握收服这玩意儿了不是吗?”

    “不,我没有,我的把握近乎为零,根本不可能收服这玩意儿。”

    “那你在这里眉飞色舞高谈阔论啥?圣骸既然是多方势力争抢的宝物,那么你们把它挖出来,又没有第一时间能够制服它的办法,岂不是引来无数人再次争抢,你们作为第一个挖掘出来的势力,绝对会被后来者扯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傅轻歌毫不客气道。

    赵东海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傅轻歌有些不解。

    “虽然我不配收服这样东西,但是你可以。”赵东海说。

    “我可以?圣骸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是香饽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哪怕是挖空心思都想要得到。”傅轻歌不太相信赵东海的话。

    “当然是你可以,你可以融合这份圣骸,圣骸出世的那一瞬间,我们是第一时间得知的,这时候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吸收消化它。”

    赵东海说:“任何一个武者获得了圣骸,几乎就是来到了人类天赋的极限,他们可能会获得媲美英灵的力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去到武道世界的顶点。”

    “你说的我都心动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愿意让给我?”

    傅轻歌听得一愣一愣的,赵东海就像是个传销组织的头头,为了忽悠下线们去欺骗自己亲人成为组织会员的时候,编出一套又一套美好未来的理论,不谈任何实际空谈梦想,和六九九福报有什么区别?

    “没有能力的人是无法驾驭圣骸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不会考虑染指这东西,这东西在我身上只是引火烧身。”赵东海说。

    “那你给了我,就不怕我一融合了圣骸,立马倒戈?”

    傅轻歌冷冷道,“毕竟斩草要除根,现在你说的天花乱坠,但再怎么样我都是杀死赵士轩的嫌疑人,我就不信你会忍得住不想杀死我,甚至还拱手让上这么宝贵的东西。”

    赵士轩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面容平静,看不出悲喜。

    “赵氏珍宝阁已经失去了赵士轩这个顶梁柱,那么单靠我这个软脚虾绝对是站不住脚的,但如果珍宝阁能够依靠上一位年轻的,天赋绝伦的武者呢?”赵东海说。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有些不可信,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好人。”

    “我相当于是在买一份保险,买一份珍宝阁能够存在的保险,我赌你在接受了这份馈赠之后,能够不计前嫌,我主动向你示好,那是因为我明白我这辈子都无法超过你了。”赵东海很无奈。

    “而且,傅轻歌,你以为融合了这份圣骸真的是好事吗?”

    赵东海幽幽道,“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你相当于同所有想要圣骸的人作对,圣骸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只要你吸收了,别有用心的人就能够追踪到你,直接从你的身上挖出圣骸。”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与虎谋皮

    傅轻歌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好东西拿到手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赵东海口中的这部分圣骸也属于这一范畴中的东西,能够武道实力大进,能够有各种各样的好处,甚至是触摸到高不可攀的宗师境界,简直就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完美之物。

    “所以我就成为了你押宝的对象吗?还真是有足够大的魄力。”

    傅轻歌冷笑道,他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圣骸对于武者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赵氏珍宝阁耗费了人力物力不知道多少找到的圣骸,会因为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原因而拱手让给他傅轻歌?

    除非他赵东海是慈善委员会的会长,还是世界级别的慈善委员会,不管是谁,至少是他傅轻歌做不到这一点的。

    “没错,我就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只要你得到了圣骸之后,还记得我赵东海这个人,日后登上了武道的高峰后,记得照拂我们赵氏珍宝阁一二,我就愿意把圣骸的出世地点告诉你,并且还亲自带你去融合这份圣骸,让你成为这份圣骸的继承者。”赵东海一字一句道。

    可以看出来,赵东海脸上的坚决并不是像是装出来的,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拳,脸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一条一条地布在脸上。

    或许赵东海真的也很舍不得圣骸,但他却没有能力守住这份圣骸。

    有些武者一辈子没有机会接触到的东西,就这样被他拱手相让了。

    “好吧,这份条款听起来对我百利无一害。我们暂时先这样约定下来,但是具体的还要看圣骸究竟是不是增长武道的宝物,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傅轻歌思索了很久,还是开口答应了赵东海。

    “非常好。”赵东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变得笑逐颜开,双方的承诺没有任何的效力,不像是法律文书一样可以签订具有效力的协议,他们之间的承诺仅仅是口头上的,但赵东海还是非常重视。

    “需要有什么约束双方的东西吗?比如说,我没能完成照拂赵氏珍宝阁的约定,我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之类?”傅轻歌问道。

    “完全不需要,就我们所商量的这些,你能够做到,我就没有任何怨言地将圣骸送与你。”赵东海飞速递给傅轻歌一张纸条。

    傅轻歌接过纸条,微微扯了扯,便这张纸条不是使用纸浆制成的普通纸条。事实上也确实是由某种灵草编织而成的,韧性极强,火烤不会让它烧毁,洪水也无法浸染,是非常适合用来保存文字的材质。

    这是赵东海个人的联系方式,这一串数字应该是特殊的通讯线路,可以直接联系到赵东海的线路,这种特殊线路在富江市并不少见,许多身份显赫的人都喜欢这种独享的感觉,专门买下一条线路使用也并非难事,这样的行为在有心人的带头下蔚然成风也不是什么怪事。

    傅轻歌打量了一下,纸条上干净利落的字体看上去非常舒服,比起傅轻歌的狗爬字体那是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写字讲究风骨,如果说纸条上的字体龙飞凤舞,那么傅轻歌写的字就是鸡飞狗跳,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云泥之别都显得不够。

    “如你所见,这是我个人的联系方式,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你对我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尽管提,赵氏珍宝阁不敢说汇集天下珍宝,但富江市一代的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的。”赵东海笑着说道。

    “你这是让我去赵氏珍宝阁,白吃白喝还白拿的意思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毕竟像你这样可以和姜姒硬碰硬的家伙,我们赵氏珍宝阁供奉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怕我们这个小破庙供养不起你这一尊大佛。”赵东海的语气有些古怪,但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保持着他的笑意。

    傅轻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终究没有表露出来,也是跟着赵东海的假笑嘻嘻哈哈起来,两人仿佛挚友一般东一搭西一搭地聊天。

    “好说好说,那么就等你联系我了,至于你的联系方式我就不需要了,我会提前几天就到叠翠园通知你的,虽然我知道你的通讯号码,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去到你的面前比较有诚意。”赵东海说。

    “没问题,我会等着你的,看看圣骸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不过听上去好像时间还挺长,没那么快就能够搞定的吧?”傅轻歌尝试性地试探问两句,也没打算知道赵东海真正给出的时间。

    “不会的,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赵东海的神情虽然极力克制,但嘴角那一抹浅浅的弧度还是压制不住,可傅轻歌并没有注意到赵东海这一点微表情,只是不当回事的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傅轻歌说。

    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奇奇怪怪的图片,两个阴暗小人躲在角落里,然后窃窃私语,异口同声地说道达成共识。

    这岂不是像极了他和赵东海现在两人狼狈为奸的模样?

    “那么,就到这里了,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回到叠翠园去?”赵东海很是绅士地邀请傅轻歌和他一起同行,如果不是白的瘆人的脸孔,傅轻歌也许第一眼就对这个人有不少的好感。

    “不需要你多麻烦了,我能够自己回去。”傅轻歌说道。

    赵东海笑笑,也不再多加坚持,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剩下的,就等圣骸的出世。

    赵东海领着他手下的武者们离开了,还真就没有一点停留,傅轻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吵吵闹闹的通讯耳机再度响了起来。

    “你什么情况啊?我刚刚一直呼叫你你没听到吗?”景泰蓝焦急的声音传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没人商量,失去了主心骨。

    “抱歉,我刚刚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别人联系。”傅轻歌不动声色地说道,“所以,你这次又是什么事情?不会要告诉我,你......”

    然而这一次,傅轻歌还没来得及吐槽完,景泰蓝就打断了他。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我看到你和赵士轩的儿子赵东海,先是大打出手,然后突然你就消失在镜头里了,躲到了一个铁皮屋子后面,我这边完全观测不到了。”景泰蓝说。

    傅轻歌无语,劈头盖脸被景泰蓝一顿质问,竟然有些发愣。

    “你怎么知道那是赵东海?你们之前认识吗?”傅轻歌问道。

    景泰蓝显然是气的鼻子都歪了,说话都没有条理,想一句是一句。

    傅轻歌没有打算回答景泰蓝,只是默默的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你跟冰瑜两个人居然同时出现了?这也就算了,出现了就出现了吧,接着你又干什么了?居然跟赵东海两个人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样,聊起天来了。”景泰蓝啐了一口。

    “景泰蓝,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这些事情我会自己考量的,不需要你替我操心这么多。”傅轻歌的声音很平淡。

    “是不是赵东海这家伙给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喂喂喂,与虎谋皮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赵东还是赵士轩的儿子,他老子什么样子你比谁都清楚吧?居然还敢跟他合作吗?”景泰蓝说。

    傅轻歌显然是被景泰蓝这几句话噎的对不上话来,思索了一会。

    “是的,的确是有与虎谋皮的嫌疑,但是没办法,谁叫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呢?”傅轻歌哈哈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反正那老小子是白送给我的东西,他拿我是没办法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想了,我又不是当事人,再多说下去只会显得多管闲事,总之你自己好好考虑。”景泰蓝的语气沉了下来,良久,没再说话,在傅轻歌不知道的时候便默默掐断了通讯。

    然而傅轻歌早就把通讯耳机妥帖收好了,他也不知道景泰蓝在频道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五毒圣典交还给程紫璇。

    五毒圣典对于许多武者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武道功法,是让他们最快速上升的阶梯,但是他们同样不知道,这东西也是让他们失去人性最快的滑梯,变成了恶鬼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自我。

    对于贪墨这本五毒圣典,傅轻歌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五毒圣典虽然很好,好到闹得整个华夏武道都为之疯狂,到处都能听到关于它真真假假的消息,不知凡几为了它削尖脑袋,可是在傅轻歌这里,它只是一本用来送还给苗族部落做一个顺水人情的书籍。

    不需要翻看,傅轻歌都能肯定这本五毒圣典是真真切切的真货,而不是路边十块钱买一送一的如来神掌秘籍。

    五毒圣典的厚重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伪造出来的,被抚摸的几乎没有任何褶皱的封面,被无数人翻阅过的页脚微微变色,虽然纸张的材质和墨水的材质非同小可,但不知道这玩意作为镇族之宝到底流传了多久,多多少少也是有了岁月蹉跎的痕迹。

    傅轻歌不将其据为己有的一大原因,其实不单单是他对于五毒圣典没有多大兴趣,更关键的还是只有苗族部落的人才能够解读它,或者是曾经精修过苗族文字的人才有办法看懂它。

    这玩意儿就算是直通武道宗师的武道秘籍,在他手里也不过是废纸几百张,写的东西就算是囊括天下万物,博古通今,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他根本就看不懂啊。这就好比你让一个瞎子去看风景,瞎子不拿拐杖敲你都算是好事了。

    但如果还给程紫璇的话,那它的作用就大得多了,不仅仅做了一个苗族部落的顺水人情,程紫璇没准还能从中解读出一些关于武者鬼化的知识,既然都是鬼化,那么应该万变不离其宗才是。

    如果程紫璇如他期待地解读出来了,那么楚玉书半成品一般的鬼化状态应该能够得到治愈,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傅轻歌也顾不得思考太多,直接在路上飞奔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不要太快,防止夜晚迷糊的司机们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突然窜过去,让他们的精神受到冲击。

    当然,他在出发之前,还是腾出了一点时间,给景泰蓝发了一条讯息,让他带着他的小弟们离开这里就好,过家家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是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间了。

    叠翠园十栋。

    凌晨时分,别说是十栋了,整个小区都是黑黢黢的,除了路边的倔强发亮的路灯以外,十栋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可视光源。

    毕竟是高档的别墅区,每一栋一栋之间,都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哪怕是隔壁的住户素质极差,大半夜灯火通明,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住户的正常睡眠。

    这一点傅轻歌还是蛮喜欢的,他住在魔都市那个一家人挤着的破屋子的时候,什么都不好,台风天会漏雨,大夏天活像蒸饺,唯一的好处就是周围的居民们都挺安静的,到了睡觉的点,都是老老实实上床睡觉,也没有人出来到处作妖捣乱,影响邻里。

    毕竟大家都是魔都市公认贫民窟的住户,每天为了生计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在大半夜倒腾,第二天还要不要工作了?

    就算是闹腾起来了也会被邻里邻居们劝和,当做无事发生,这也许是他们达成的一个没有协议的共识,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条规则。

    傅轻歌直接跳进叠翠园十栋的院子,施展开如壁虎游墙一般的身法,四肢都均匀布满了灵力,严丝合缝地贴合在墙面,慢慢地爬了上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么晚了,程紫璇和楚玉书几人应该早就睡熟了,虽然程紫璇说要帮助自己,结果还是没有用到她那边的力量。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月白

    傅轻歌轻车熟路地翻上墙壁,来到了叠翠园的三楼,这一层楼算是他唯一的自留地了,自从程紫璇提出自己不需要这里的时候,这里是暂住在家中女孩子们约定俗成的,不会上来的地方。

    窗户被轻轻地推开,傅轻歌从来都不会将这扇窗户锁上,因为总有这种晚出夜归的时候,从正门进到家中未免声势浩大,为了照顾到其他女孩的感受,他就选择从这个地方进到屋子里。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一直很希望自己能够像武侠故事里的大侠一样,自由自在,凡事不走平常路,从窗户里翻进去屋子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漫主义情怀,就好像是举杯高歌一样豪放。

    不过这位大侠现在一身污泥,衣角沾着各种血渍,如果不是那件大衣替他挡住了许多血迹,把大衣丢进储物空间里头,他估计奔跑在马路上会被人当成流窜四处作案的连环武者杀手。

    别说是回到家了,怕是半路就被武者行动局的武者拦截下来,然后盘问都不盘问,直接把他抓回局子里头,好好审问一番。

    站在窗台处脱下鞋子的傅轻歌,一手打开窗户,一手提着鞋子,轻轻地跨过窗台,悄然无声地翻了进来,刚准备坐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下跑了半天的疲惫身子,就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影子。

    这个女孩跪坐在傅轻歌的面前,背对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傅轻歌隐隐觉得能够听到哭声,这哭声并不是人类的哭声,倒像是某种生物发出了固定频率的声波,虽然听不见,但是让人有一种听到哭声的厌烦感,心烦意乱的错觉涌上脑海。

    这是谁?他很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他认识的女孩从来没有一个是这样的,都说人有一种叫做气质的东西伴随着他们,气质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够更改的,如果更要说明的话,气质像是一个人的印记,这是通过他们长时间生活和经历累积而成的东西。

    他曾经遇到的所有女孩,都不像眼下这个女孩一般阴沉,就像是从黄泉里走出来的,走过了奈何桥,踏过了黄泉水,连孟婆汤都没喝下,一看就不是善客,倒像是来这里索命的。

    傅轻歌心下一沉,提起脚步靠近了她,女孩佝偻着背的样子惹人疑惑,傅轻歌一贯以来都是好奇心满满的家伙,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人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于情于理他作为主人,也应该看看这人到底是谁才对。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面?”傅轻歌尝试呼唤了一声对方,女孩只是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依旧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过手指却是微微地动弹了一下,撩起了头发。

    傅轻歌吞咽了一口口水,脑海里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涌了上来,这就好像他之前看过的恐怖电影,电影里的情节都是突然出现的某某人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伴随着阴霾的气氛,顿时间阴风阵阵。

    傅轻歌思索了半天,在想自己是不是做过了什么事情,导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不过所有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条件并不存在才是,他也不到处流连,也从来没谈过一次恋爱,根本没理由会发生这种爱情上的纠纷纠葛。

    阴风不断地吹啊吹,吹得傅轻歌头皮发麻,就像是有一把刮皮刀,从他的头上慢悠悠地划过,把他的头发和头皮整整齐齐地划掉,在经过头顶中央的位置时,甚至还停顿下来,让刀片和头顶来一次亲密的贴合,把刀片上冰凉的温度从头传递到脚。

    “我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自己吓自己。”傅轻歌连忙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这会才是真正的恐怖电影主角才对,武道世界里最不符合常理的存在,自己的能力完全比任何的妖魔鬼怪还要来的恐怖,就算是真的妖魔鬼怪,看到他恐怕要退避三分才对。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傅轻歌就不再那么害怕了,面对自己不清楚的东西会害怕是没错的,但他知道了自己才是真正不清楚的东西后,反而清醒了过来,壮着胆子绕过女孩的背后,想要去看她。

    靠近了傅轻歌才看到,女孩穿的是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裙,只不过这长裙的颜色有些突兀,红色和白色相交的地方显得一点规则都没有,好像是这身裙子本来是素白色的,但是在完成缝纫的时候,被人泼上了红色的衣服颜料,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而且这红色很艳,非常鲜艳,艳丽的就像是血一样,快要从素白色的衣裙上滴落下来,更像是用血点缀的一般。

    傅轻歌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志怪故事,这种身着白衣,但白衣带血的女孩,一般都是生前蒙受了极大的冤屈,无法得到辩白或者救赎,从黄泉处穿越而来,流连在世间不愿意返回黄泉。

    如果这则志怪故事说的没错的话,那就是说,傅轻歌平日里看到的鬼只是由人化成的,现在他看到的鬼,很可能就是真的了。

    “怎么越想越玄乎了,简直就是崂山道士传记啊。”傅轻歌吐槽。

    在女孩的背后站定,傅轻歌再度鼓起勇气说道:“你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得不到伸张吗?为什么要在我家里呆着?我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学生,我只想过安静的生活,麻烦你去别家叨扰吧。”

    女孩应该是听到了这句话,但她无动于衷,只是身体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再度坐直,意思就是她听到了傅轻歌的话,但是她不想回答傅轻歌这样弱智的问题。

    “好像交涉失败了的样子。”傅轻歌自言自语,未知的恐惧确实存在,女孩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妙,在这个女孩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关于活人的气息,就好像她连呼吸声都没有,就像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自己面前,任谁看到都会暗暗发憷吧?或许这个女孩是一个武道高手,使用了某种他不了解的办法掩盖了自己的生命气息,就连他也看不出这个女孩的体征。

    于是傅轻歌尝试着延展开自己的领域,他的领域对于有灵力波动的生命体具有影响,这影响关于到对方灵力的强弱,换言之,就是被领域延展到的武者,实力越强越会感受到诸多不便。

    当然,武道实力越差的人,被傅轻歌的领域覆盖到,反而觉得没有多大的差别,因为他们的敏感程度实在是足够低下。

    傅轻歌让自己的领域延展出去不过半米的范围,这范围是精确度最高的范围,就算是一只蚂蚁的生命体征,都无法逃出他的检测。

    过去一秒,两秒,三秒......结果没有任何的反馈传来。

    这说明了,这个女孩真的不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体,她没有一点类似于人类的波动,哪怕是心脏的起搏傅轻歌都无法感受到。

    鸡皮疙瘩开始从傅轻歌的双臂间跳了出来,一粒一粒的小疙瘩遍布他的全身,一种冰凉至极的感觉浸染了他的心头,这冰凉比起封雪握在手中还要过犹不及,冷得傅轻歌头脑空荡荡的。

    “就是你么?他们说的那个人。”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轻悠悠的嗓音空灵的不像是人声,像是用特殊合成程序合成的电子音。

    傅轻歌一头雾水的看着女孩,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延展出去的领域开始获得了反馈,那是一种生命气息的反馈,一颗心脏从几乎静止不动的情况下开始起搏,慢慢地跳动起来,而后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恢复到了人类正常的心律水平,维持在不快不慢的程度。

    傅轻歌松了一口气,那种久违的安定感重回心头,悬在嗓子眼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既然对方是人类,并非是鬼怪的话,那么自己就没有任何需要担忧和害怕的了。

    他略微放松地从背后绕到了女孩的正面去。

    因为他想要看看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什么模样。

    女孩的正面,傅轻歌看到她低着头,头上长长的茂密的金色头发垂了下来,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的面孔,这样灿烂的金色他曾经见过,就像是金丝鸟一样的金色,柔顺的就像是刚刚被展开的天使的羽翼。

    这时窗外天空的乌云突然全部散去了,月亮从厚实的云层中探出头来,一束淡然的白光透过绿化大树叶片的缝隙,钻过房子窗台照射进来,光线打在她的身上,把她周围的一切全部照亮。

    就好像是预设好的进程一般,这光线打下来的位置分毫不差,不多也不少地全部投映在她身上,她的周身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白的光圈一般,把整个身子全部照亮,光彩明媚,晃得傅轻歌睁不开眼。

    她抬起头,看着傅轻歌,傅轻歌也从刺眼的光线中回过神来,眼睛瞳孔瞬间缩小,把自己眼球的折光率降低,以免被强光灼伤。

    那是一张素白清秀的脸,五官匀称的安放在脸上,自高挺的鼻梁开始划分,整张脸完美的就像是一副对称图形,唯一破坏掉这张脸的对称美感的就是右眼的那一点小小的泪痣,看上去我见犹怜。

    一直以为残缺美是一种找不到对方优点时候的托词,直到见到了这个女孩之后,傅轻歌才认识到自己的认知有多么的错误,这破坏了对称的泪痣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空气在这一霎那凝固了,两人相互凝视着,没人打破这个僵局。

    片刻之后,女孩突然说话了,对着傅轻歌轻启樱唇,眼睛眨动。

    “你知道吗?你这样一直盯着一个人看,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而且你的表情实在是有点猥琐,让我的观感很差。”

    傅轻歌觉得自己像块石头一样呆立在原地,整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就好像是画师忘记帮他上色一般,整个人像是黑白色的简笔画。

    “抱歉,我只是......”傅轻歌习惯性的道歉之后,突然才反应过来,该吐槽该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怎么让这个女孩反客为主了?

    “不对,这明明是我家,你突然闯进来,一句话不说,像是鬼一样,居然还有脸对着主人指指点点的?”傅轻歌反攻之后,大感痛快。

    “你家?”女孩从鼻腔之中发声的声音轻蔑极了,听得傅轻歌差点急火攻心,本来就被吓得不轻的他,现在还被人骑在头上一顿输出,任谁也吞不下这一口恶气才对。

    “这不是我家难道还是你家啊?”傅轻歌哼哼两声,拿出钥匙。

    “果然是你没错了。”女孩看到傅轻歌手中的钥匙之后,并没有回答傅轻歌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果然是我?废话,这是我家当然是我了。”傅轻歌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克伦威尔口口声声说的少年英才,居然是你这样的人,”女孩冷笑一声,“结果看到女孩子还不是那么的下浮轻贱,眼睛都移不开,克伦威尔的眼光看来也不怎么样。”

    “克伦威尔?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傅轻歌并没有被女孩的话惹恼,反而是警惕万分地看着这个女孩,同时有一种危机感升起。

    赵东海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找到他,已经让他深感恐惧了,没想到这个女孩能够探知到克伦威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她是什么人派来的暗杀者,如此强悍的藏匿气息的能力,如果不是她突然恢复生命气息,自己还一直误以为她是一个死人。

    “克伦威尔?我知道他的名字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女孩微微抬起头,盯着傅轻歌,“因为这一处房子,就是他从我手上买走的,而我,跟他本来就认识,认识的时间,远远早于你。”

    “哈?”傅轻歌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了,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说自己认识克伦威尔,还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了这么多,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女孩冷冷道。

    “我叫月白。”

第四百七十九章 被托付的事

    “月白......”傅轻歌轻轻地念了一下女孩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我是克伦威尔派来协助你的。”月白面无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冰冷,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傅轻歌疑惑万分,但心里却是相信了几分,因为能够说出克伦威尔这个名字的人,绝对对他的许多过往了若指掌,如果她说是克伦威尔派来协助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协助,究竟是为了协助什么呢?他现在一切都很好,在富江市一切都不错,有了新的开始,武道实力也没有落下,虽然招惹了很多看上去不容易解决的麻烦,但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

    “所以你是来协助我什么呢?”傅轻歌看上去是随口问了一句,事实上他很是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手在不规则地划着动作。

    “协助你什么的暂时不重要,总之就是协助你,作为你的助手,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月白的声音清冷,完全没有一点活人的朝气,懒散的语调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但却异常的好听。

    傅轻歌无奈地摊摊手,“明白明白,我又不是什么白痴,我当然明白的,不就是协助吗,我华夏语还是有学的。”

    “很好,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起行动了。”月白不由分说的抓起傅轻歌的手,狠狠地捏住,傅轻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抓的生疼,甚至他还听到了自己手指骨断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你在干嘛?很疼啊!”傅轻歌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不停地甩着,就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般,不断地吹着被月白抓过的部位。

    “我只是看看你究竟是什么程度罢了,目前看来还不错,至少没有丢了那东西的脸。”月白脸上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好像傅轻歌在她眼里是什么不堪的存在。

    “克伦威尔不是让你来协助我的吧?是想让你来跟我吵吵架,让我半夜睡不着觉的吧?”傅轻歌没好气地说道,走到中央的聚灵矩阵,盘腿坐下,灵力开始在他的周身上下流动,不急不缓。

    “你的功法,是我没有见过的,居然还有这样的灵力运行方法。”月白如坚冰一样的表情居然变化了,看着傅轻歌露出了一种好奇的神色,当然傅轻歌很清楚,她只是眼馋自己的歌诀罢了,跟自己没关系。

    不过傅轻歌也懒得向月白解释,毕竟这家伙算得上是不速之客,突然冒出来,窜到自己家里,虽然这个地方曾经是她的,但是转让了就是转让了,跳出来这里装出一副原主人的样子,怪让人不舒服的。

    傅轻歌专心致志地开始运行自己的功法,并不和月白过多交流,既然是克伦威尔安插来的,那他也没有办法把人赶走,这房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他的,就算是户主的名字是他。

    而且克伦威尔也没必要害自己,月白也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暗害。

    哪怕是当着她的面运行歌诀,想要暗害自己也绝非容易的事情。

    月白好像没看出傅轻歌的小心思一般,还真就以一副主人的样子,开始在第三层巡视了起来,时不时地对着这一层的摆设小声点评起来,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傅轻歌有些无奈,虽然运行武道功法需要全神贯注,但对于傅轻歌来说,这一点反而不需要这么苛刻。

    因此月白的所有小声碎碎念,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无一落下。

    “别念了,这房子里的摆设不是我做的,你要怪就去怪克伦威尔他们好了。”傅轻歌实在是无奈,被当成品味极低没有空间造诣的人一顿批评,任谁都会觉得蒙受不白之冤。

    “不是你摆放的,你就不会想办法改一改吗?现在这里不是你的住处吗?不要为自己的低品位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非常不可靠,像是个只会推卸责任的人。”月白说话毫不客气。

    傅轻歌一听这话,瞬间腾的火气上涌,“你虽然是克伦威尔派来的,也说是来协助我的,那你就不要对这些问题提出你的质疑,协助就好好的协助,我不想和你吵架。”

    “哼,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的。”月白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月白穿着红白相间的长裙,白皙的小脚露在外头,站在窗口处,冬天的风从窗口处灌了进来,冷飕飕的,就连傅轻歌都觉得有些冷。

    “你别一直站着了吧,想去哪就去哪,就是二楼的房间不要进去了,房间里有人住下了,住在房间里的那些人精神状态不大好,不要打扰到她们的休息。”傅轻歌出声提醒道。

    “嗯,那我就在这里吧,我保证不会发出什么噪音,不会打扰到这里的人。”月白走到傅轻歌的身边坐下,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十公分,这个范围正好是整个聚灵矩阵灵气最为充分的地方。

    月白一点也不避嫌地坐下,身边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无所谓一般,完全就是把傅轻歌当成了这一层楼的家具。

    一层淡薄的洁白色气罩升起,将月白包裹在其中,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香气越发的浓郁,就像是鲜甜的海鲜一样美味。

    可是这样就苦了傅轻歌了,清新的香气从月白的身边不断地传来,沁入心脾,傅轻歌本自以为傲的定力居然在此刻有些动摇了,他开始感觉自己有些虚浮了起来,就像是骑在一匹飞奔的骏马上,整个人被颠得四仰八叉的,一会又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艘木筏上,左右摇晃,随时都要掉进海里,被海水吞没的眩晕感。

    “傅轻歌,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心猿意马的?”

    傅轻歌在心中狠狠地贬低自己,但越加贬低,就越觉得自己冷静不下来,运行功法的时候差点都要岔气了,思来想去,他把手伸进了储物空间里,将封雪拔出鞘,让寒意来浇灭那莫名其妙的遐想。

    几分钟之后。

    “对了,关于你说的,住在这里的女孩,有一个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出去了,那个时候,我在房子的上头看着。”月白突然说道。

    傅轻歌一句话也不说,如同老僧圆寂一般,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傅轻歌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深层次的功法运行之中,完全听不到月白的话,无意识中升起的领域将所有影响他运行功法的东西全部排除在外,除了灵气之外无一能够进入到他的身前,这当然也包括声音。

    短短不到几个小时的一晚过去了,早上八点钟。

    细碎的阳光穿过裂隙穿进了屋子,洒在了傅轻歌的背上,双腿盘膝坐在地上的傅轻歌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自动断开了完全沉浸式的武道功法运转状态,回过神来望了自己周围一圈。

    “真是神清气爽啊!如果以前能够这么高效率的休息,我的学习成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吧?”傅轻歌转动了一下脖子。

    刚刚过去的那一晚,发生了太多的战斗,虽然不算是全力以赴,但也把他累的够呛,长时间的奔行,一串接着一串的琐事发生,无一不是意料之外的再度意料之外,反转实在是太多了。

    等等,月白哪里去了?傅轻歌突然意识到,几个小时前让他心猿意马的罪魁祸首消失不见了,与其说是消失不见,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一束金色的披散下来的长发,竟然没有一根掉落。

    傅轻歌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手机,手机上显示了数条信息,他一一点开,发现都是克伦威尔发来的,以乱码通讯发给他的,除了正文是他看得懂的华夏字。

    这些信息无一例外都是说明月白这个人的到来,无非就是说一些叫他好好照顾这个女孩的话,什么女孩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只不过是不太会和人交流,不懂人情世故,要稍微担待她一些。

    最后还提到了月白要和他一起去富江武大的事情。

    入学的时间就在今天,让傅轻歌带着她一起去。

    傅轻歌草草地看了一遍之后,关掉了手机,吐了口气,头顿时就大了起来,他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能照顾月白,不被气死都是好事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这样吧。”

    傅轻歌在记忆中翻找着关于富江武大的事情,既然他要入学了,那么就说明程紫璇应该也差不多了,毕竟他们都是特殊办法入学的。

    原来这才是被托付的事情啊,不是月白来协助他,而是他去协助月白融入“人类”社会吗?这个女孩子清冷的就像是鬼魂一样,的确是需要有人帮忙才能够融入进去吧?

    傅轻歌伸展了一番身子,摸着楼梯向下走,房间门依旧都紧闭着,没有一丝动静,傅轻歌看向程紫璇的房间,房间门敞开着,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就好像是没人住过一般。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来到一楼的厨房,正准备动手做点早饭的时候,看到厨房里有一道娇小的人影,正在忙里忙外,端着盘子。

    盘子里是简单的小菜,绿翠欲滴,虽然是反季节的食材,但大棚里种出来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用碗装起来的热气腾腾的粥,在桌上散发着白雾,大冬天能喝上这样一碗热粥简直就是最大的享受。

    “这些都是你做的?”傅轻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忙里忙外的月白。

    月白放下了手头上最后一道小菜,白了一眼傅轻歌,“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类人,没想到......”

    傅轻歌语塞,事实也是如此,家里可没人会做菜,就连他自己也做不来这么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食材都是挑的最好的最新鲜的。

    “吃吧,别跟我客气。”月白很自觉的落座了,宛如一幅主人的样子,让傅轻歌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她的客人一样。

    傅轻歌在月白对面的位置坐下,看到桌上只有两碗热粥,月白拿走了一碗,另一碗就放在托盘上,等着傅轻歌去取,桌子上的小菜品目虽然很多,但是分量大约就只有两个人的份。

    傅轻歌有些犹疑地拿起热粥,正准备动筷的时候,月白说话了。

    “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准备的这些东西,只够我们两个人的份。”月白的语调平静。

    “嗯......只有我们两个?”傅轻歌一顿,突然问道,“什么叫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人在睡觉么?”

    月白瞥了傅轻歌一眼,“没有,虽然那些房间有人住过的气味和痕迹,但是我很肯定那里面没有人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而且我也推开门去看了。”月白端起热粥,嘬了一口。

    “她们不在了?她们能去哪里?”傅轻歌越想越不对劲,看向月白,“昨天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我唯一看到的人,如果她们消失跟你没有任何瓜葛的话,我很难相信。”

    “随便你爱信不信,反正是那个像苗女的女人带着其他那几个女人走了,哦对了,她身边还有很多苗人,少说也有十来个吧。”月白放下盛粥的碗,夹了一点青菜。

    傅轻歌闷头喝粥,他想不到为什么程紫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楚玉书三人已经是命若浮萍,随时都有可能完全鬼化的存在,可是程紫璇居然把她们带离了这里。

    五毒圣典被傅轻歌从储物空间里拽了出来,丢在桌上,他看着这本封皮古旧的书籍竟然发笑起来,自己答应了程紫璇取回来的东西,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坨废纸,他亏欠楚玉书的还没还给她。

    简直是讽刺。

    “你也别急着自怨自艾的,那十几个苗人看上去实力都不算差,好像是要挟着一样,把那个苗女带走的,嘴上还说着什么材料......”月白慢条斯理的,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章 一呼百应

    材料?怎么听着像是实验用的东西一样?傅轻歌心中暗自腹诽,但此刻人已经不在他的眼前,就算是有千言万语也没有地方发问,只能够等着哪天能够遇到程紫璇和她当面对质了。

    如果今天是富江武大入学的时间,程紫璇也许也会入学的吧?

    傅轻歌了解过,富江武大的特殊入学生条件非常苛刻,还是这种突然插入进来的学生,如果没有身份极高或者是对富江武大有过杰出贡献的人进行推荐,几乎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入学的。

    这也就意味着程紫璇入学的这个机会非常宝贵,她很有可能不会放弃这个入学机会,而有可能会出现在今天的入学式上。

    可是程紫璇把所有人都带走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十来个苗人,岂不是说明她很有可能是被带回部落里了,入学也很有可能不去了。

    傅轻歌思忖了一会,突然想到程紫璇的姐姐,这个女人或许还没有离开富江市,说不准还在路易酒吧里当着她的当红头牌,今天去富江武大露个脸之后再去路易酒吧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吧。

    在短时间内傅轻歌就把今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有一种眩晕感扑面而来,他觉得自己怎么来到富江市之后没有一天能够得空休息。

    “吃完了?吃完了的话我就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准备去富江武大入学报名了。”月白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收起,连带着已经剩下残羹冷炙的盘子叠在一块,看着傅轻歌剩下不到一口的热粥。

    “嗯,麻烦你了。”傅轻歌把碗筷递给月白,“月白,我记得富江武大的入学要求挺高的,你又是怎么获得的这个资格入学呢?”

    傅轻歌好奇心一向很旺盛,一想到就出口询问了。

    月白这回倒是没有再露出鄙夷的神情了,只是淡淡道:“不就是一个名额而已,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东西,你的名额哪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顿时间傅轻歌被月白的话呛得哑口无言,感情这家伙又是一个超级关系户,这直接拿到了资格就可以直接入学的家伙,似乎连富江武大都不需要去露脸,还真是有够离谱的。

    “好好好,你是关系户,当我没说这话好吧。”傅轻歌无奈道。

    月白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更是不屑,“你自己也是关系户吧?”

    傅轻歌彻底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输了,一塌涂地。

    悬挂在餐厅墙壁上的西洋钟拨动着它的指针,这是一款女神雕塑钟,是以芙洛蒂女神,也就是维纳斯为原型,将千姿百态的女性雕刻在钟表装饰上,热情歌颂着这位女神的温柔和美丽。

    时间指向了八点二十分,距离富江武大的特殊入学式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时间,傅轻歌盯着这块西洋钟怔怔出神,神游物外。

    哗哗的流水声从水龙头冲出来,碗筷互相撞击的声音传来,叮叮当当就像是一首清脆的歌,明明洗碗是这么一件让人精神疲惫的事情,可在月白的手中,就像是一项精美的艺术活动。

    “该走了。”月白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站在傅轻歌面前,轻轻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傅轻歌从出神中恢复过来,看着月白下垂下来的金色发丝,半遮半掩的脸庞,竟然把女神雕塑像的芙洛蒂女神和月白的脸重叠起来。

    “我这是出了幻觉吗?怎么会把一个活人跟艺术作品联系到一块去?”傅轻歌手指卷曲,敲了敲自己有些晕乎的脑袋。

    傅轻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摸了摸月白的丝滑的长发,月白一改往日犀利的吐槽风格,居然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向后微微退了一步,把头发抓起来绑成一个马尾。

    “你不要对我做出这种怪蜀黍一样的举动,该走了。”月白说。

    “好,我们走吧。”傅轻歌尴尬的干笑两声,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座位推回到餐桌里,准备出门。

    ......

    此时的富江武大门口,几乎不见人影的校门竟然站满了人。

    依旧是破旧的校门,足够糟糕的周边环境,特立独行的校园外观,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到了某处校园风格的恐怖屋,怀疑是不是随时就有那种穿着水手服的漂亮女鬼跳出来,耷拉着长长的头发和舌头。

    “什么鬼?这就是富江市鼎鼎大名的富江武大?”有人吐槽道。

    “是啊,所有的导航软件,地图,全部都指示着这一所富江武大,整个富江市只有这个地方叫做富江市武道大学。”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皱着眉头,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坨排泄物那般的眼神。

    “这特么也太破烂了吧?还不如我在乡下度假时候住的那个屋子,开什么玩笑?我有特邀入学生的机会不去燕京武大,来这个鸟都懒得拉屎的富江武大?”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咂咂嘴。

    几乎所有人都和他们这三人的意见差不多,除了是早就知道富江武大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破口大骂,感觉自己像是买到了假冒伪劣产品一样,被富江武大名声在外给欺骗了。

    傅轻歌带着月白来到了富江武大门口,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因为他已经提前见识到了富江武大糟糕的办学环境,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吵吵闹闹的学生武者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月白的情绪完全出乎傅轻歌的意料,她很镇定,一点也不吃惊,这种挑剔到极致的女孩竟然对这差到极致的富江武大没有意见。

    傅轻歌抬头看了看左手边的小矮树,没有看见母猪,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学生的谩骂声越来越大,因为他们的武道学籍已经被富江武大提前接受了,如果没有接受学籍转移的话,是不能够拿到富江武大特邀生和保送生的身份。而学籍被转移到此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从这里全身而退,然后带着骄人的天赋和武道实力转投其他武道大学。

    所以他们很愤怒,很懊悔,为什么要信了四处传诵的鬼话。

    什么富江武大足以媲美华夏内声名远扬的几所武大,就算是最顶级的燕京武大,魔都武大都能够掰掰手腕,不是一般武大能够比较的。

    放屁,全都是放屁!他们掉到了一个深坑里,这个深坑还不允许他们反抗,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从深坑中脱身出去!

    学生们挤成一团,他们想要进入学校,但却被有些歪七扭八的电动铁门挡住,虽然这电动铁门破的就连八十岁的奶奶都能撬动,但没有一个学生敢直接翻越过这道铁门进到富江武大里头。

    他们想要进到学校里和校方理论,为什么以涉嫌欺诈的方式将他们这些优秀的武道苗子骗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样的办学环境真的能够给他们足够的资源,培养出来真正的武道强者吗?

    只可惜学生们一腔豪情烈胆无处挥发,因为铁门的那一边站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他坐在一张歪七扭八的椅子上,打盹出神,仿佛没有看到聚集在校门口意图闹事的学生。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武道实力强悍,周身的气息凝实,绝对不是他们这群血线境武者能够硬闯的。

    顿时间陷入了一种相持的阶段,邋遢武者一人守住铁门,阻挡着这些学生们冲进校门闹事的想法,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就是富江武大今年新收的特邀生吗?真是有够差劲的。”邋遢武者用鼻孔出气,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你们有本事在校门口叽叽喳喳的,难道就没本事冲进来吗?”

    邋遢武者不停地在门的那头叫嚣着,仿佛吃准了学生们不敢硬闯。

    学生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最是受不得刺激,听到邋遢武者的嘲讽,不满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可就是如此,依旧没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有人率先冲上去,为一干学生们冲破这个邋遢武者的防线。

    突然间,一个精瘦的男孩以巧劲推开了周围的人群。

    被推开的人只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道拂过他们,然后身体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位置,让这个男孩排众而出,顿时间来到了所有学生的面前。

    “诸位,大家好!我是来自天水市的魏湛。”魏湛向着学生们拱手一礼,一副领头者的气度,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我相信能够来到这里的同学们,都是同辈武者中的佼佼者,代表着各地武道的新鲜血液,本来我们是踌躇满志,想要到富江武大大展身手,体现自己作为武者的价值。”魏湛昂首挺胸说道。

    学生们全都点头称是,非常同意魏湛的话语。

    傅轻歌也在这群学生当中,但他并没有在意魏湛的话,只是扭头看向了月白,月白面无表情,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数地上的树叶。

    “就是这样的我们,慕名来到了富江武大。可是这足以比肩华夏顶级武道学府的地方,却是这样令人失望!”

    魏湛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先不说差劲到不如武者高中的校园,就连新生入学这么重大的日子,连迎新的举措的没有,让一个邋里邋遢的武者挡在门口,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故意在这里守着我们!是对我们的一种蔑视!富江武大觉得我们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就算学生知道了这个情况,也拿他们富江武大毫无办法!”有学生登时在人群中发声,应援魏湛。

    “是的!他们手中捏着我们的学籍,以为我们是随手揉捏的软柿子,我们只能够无条件服从他们的安排,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学生大声发问道。

    “怎么办?这位同学问的非常好!”魏湛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都是特邀生,想必家中多多少少在华夏内都有一些影响力,我们只要联合起来,一起冲进校园,取回我们的学籍,富江武大又能拿我们怎么样!”魏湛高声喊道,握拳高举过头顶。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学生全都沸腾了起来,振臂高呼,以魏湛的意见为准则,开始对富江武大的大门发起了进攻!

    “去特么的顶级武道学府!敢忽悠老子,我让你校门都没了!”一个学生取出长棍,一马当先地砸向饱受风霜的铁门。

    有其一,必然有其二。

    有人开头了之后,其他学生也跟着取出武器,不断地击打着大门。

    他们不用任何的灵力,只用纯粹的**力量敲击着铁门,铁门本就足够老旧,这一下又突然遭难,瞬间就垮了下来,被轰成了铁皮。

    “冲啊!为了我们的学籍!为了我们的自由!冲进富江武大,讨回我们的公道!”魏湛站在学生群中,指示着所有人进发。

    “冲啊!富江武大欠我们一个公道!”学生大喊。

    气势高昂的队伍越过了坐在门口的邋遢武者,他们选择无视了这个武者,武者同样也选择无视了他们,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魏湛蛊惑,向着富江武大浩浩荡荡而去。

    有五分之一的学生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并不参与到这一番闹剧当中,这其中也包括傅轻歌和月白两个人。

    没有起哄的这些学生全都默不作声,有些学生伸长脖子,张望着这些壮烈的“先驱者”,有些学生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

    “你不觉得他们很蠢吗?”月白冷不丁地出声说道。

    “如果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家里优渥的学生,没准也会受到那家伙的鼓舞,头脑一热就跟着冲了进去。”傅轻歌倒是没有粉饰自己。

    “他们太小瞧富江武大了。”月白说。

    “但至少这些家伙们真的做了这件事,还是很值得钦佩几秒钟的。”傅轻歌说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无人理睬

    总而言之,这些人有一部分也是好奇心满满,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无法投身到这一出宏大的闹剧中去,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觉得这个学籍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所谓,去哪里进修武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而更多的是像傅轻歌这样的,去哪个武大都无所谓了的。

    也不能说去哪个武大无所谓,在华夏,武大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武者的可发展空间,不过傅轻歌这家伙如果按部就班在魔都市继续下去,发展空间也就是魔都的武道大学。

    至于燕京武大他是不敢想的了,天高皇帝远也就算了,燕京自古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前世各种各样的关于燕京的传说早就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没有一点实力没有一点背景的武者去了燕京,岂不是给人一辈子当背景板的?别说是路人了,就连当一棵路边的野草都不配。

    其实想通透了之后,傅轻歌知道,富江武大并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褚武给他的印象就很不一般,能够容纳这么风格独特的武者存在于武大,说明富江武大并不会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不任用有本事的人。

    “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怎么富江武大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是学生闹事他们都无动于衷吗?”

    “谁知道呢?或许富江武大就是这样,他们可能觉得这些学生闹归闹,也没有什么办法翻出波浪来吧?”有的学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不至于吧,富江武大近几年来声名鹊起,就连华夏内外都对这所武道高校赞许有加,是顶级的一流学府,只不过办学环境可能差了那么一些。”一个憨厚老实的男学生忍不住了,出口辩驳道。

    “哼,你可真是天生的走狗,就连被人富江武大卖了都不知道,这破武大能够提供什么给你?你居然要这么卖力地舔白它?”

    男学生一时语塞,满脸涨的通红,好像是被一口痰卡住了脖子。那就是嚼口香糖的时候,把自己的牙齿黏了起来。

    傅轻歌在一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聊天的几个学生本就没有避嫌的意思,以他们的见解开始谈论着特殊入学式第一天的闹剧。

    邋里邋遢的褚武坐在那里老神在在,也根本不管那些自己像是被骗了的学生,放纵他们冲进富江武大的教学区域,任何举措也不做。

    就连拿出插在腰间的通讯器,稍微通知一下校园内部人员都欠奉。

    傅轻歌还在想着要不要和躺在那儿的褚武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既然这家伙都要装死了,自己上去打招呼套近乎,未免多此一举。

    “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吗?不然也进去看看?”月白突然问傅轻歌。

    “不知道,但这个时间点进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傅轻歌说。

    “进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么声势浩大的人类活动。”月白淡淡的说道,她说这句话的这语气,就好像是“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怎么会做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蠢事,真是有够无聊的。”

    傅轻歌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不是进去闹事的,是来入学的,就算是那些学生们被撵出来了,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越过等待的学生人群,迎接着众人惊诧,古怪,鄙夷的目光下,慢悠悠地穿过了人群,直接跨过了被推倒的铁门。

    “这两个人不会是疯了吧?既然想要找回学籍,怎么现在才知道要跟上大部队?我看是不是太晚了哦。”一个女学生冷嘲热讽道。

    “小丽,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这种人就是投机倒把分子,一开始以为跟着反抗的学生害怕出事,就先待在原地明哲保身,现在看那些反抗的学生安然无恙,就突然想要加入他们了。”一个男学生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说,他们两个人是墙头草呗,呵呵呵。”这个女学生捂着嘴,笑得很是尖细,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知我者,莫过于小丽也!”男学生嘿嘿地笑了起来。

    月白和傅轻歌两人相视一眼,傅轻歌翻了个白眼,月白倒是没有什么情感反应,好像觉得这些人的话不是说的她,而是在说傅轻歌。

    “喂,你说这个女孩子,怎么看上去像是没了气一样的,就连走路都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个女学生继续发表着她的高论。

    “对对对,小丽,你说的没错。”男学生就像是舔狗一样,不管那个女学生说什么话,他都只会直拍大腿,不停地叫好。

    傅轻歌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本来他们两人躲在一边自娱自乐也就算了,非要把话题引到他们两个人身上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不觉得你们躲在一边,以你们那浅薄的脑袋在那里叽叽喳喳,真的很吵吗?”傅轻歌冷冷的望了过去,说道。

    男学生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才抬起头来迎着这道目光,看到了目光的主人傅轻歌。

    他正想出口辩驳他刚刚的发言,可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着傅轻歌和月白两个人早就离他有十数米远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上一秒钟傅轻歌还在他的面前,怎么下一秒钟就不见人影了?难道他是活见鬼了吗?

    落叶越来越多了,掉落了一地的叶片,就算是眼力再好的武者,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它们数得一清二楚,道路两旁的树枝干秃秃的,没有任何一点绿意,一副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的样子。

    傅轻歌已经来过一次了,对这个情况倒是没多大的抵触,不过奇怪的是,月白也跟他一样,好像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一样。

    他越发怀疑月白是不是真的半点也没有正常的思考方式,他自己是因为知道了其中的门门道道,所以才不会那么冲动跑进去群魔乱舞,而月白又不像自己一样,知道其中的端倪。

    不过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富江武大的中央处。

    他们的右手边是一处操场,是提供给学生们平日里进行体育锻炼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傅轻歌定睛一看,这群人当中领头的,正是魏湛。

    魏湛似乎觉得在校门口的慷慨陈词还不够味道,又带着学生来到这里,进行着第二次的反抗精神布道演讲吗?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无聊,怎么这么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月白说,“要去一所武大之间,难道不自己先想办法考察一番它真正的样子吗?现在知道自己的选择出错了,却在这里大闹特闹?”

    傅轻歌有些惊讶的看着月白,一时之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发现自己说不出啥反驳的话来,因为月白说的的确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我们先去报到处报名吧,报完名之后交了材料,应该就算是正式入学了吧?”傅轻歌指着面前的一处破破烂烂的摊位,摊位旁插着一个木牌,歪七扭八地涂满了各种色彩,中央写着几个大字。

    “特邀新生入学报名点。”

    “就是这里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一下。”傅轻歌走了过去,看到了一个有一定年纪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她倒是不像褚武那样游手好闲的模样,但是她未免也太过正经了一些,整个人不苟言笑的。

    就好像是苦大仇深一样,好像每个人都亏欠了她很多一样,让人看了就很不想同她交流,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报名点牌子的旁边有着一张上了年岁的宽大木桌椅,其实中年女人一开始没有坐在那里,而是选择坐在干秃秃的树下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架势不像是在躲冷风,倒像是在做贼望风。

    看到了他们来了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傅轻歌思索了一下,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好接近的模样,虽然坐在新生接待处,但看上去像是在办理退学手续的样子,一副门神的模样,巴不得来这所学校的学生都赶紧滚蛋,别到这里来进修武道。

    “你好?这里是新生的报名点吗?”傅轻歌拿出了自己并不熟练的假笑,嘴角拉的很长,拉出一道自认为礼貌的弧度。

    “你是哪里来的喇叭花?笑得这么猥琐恶心,不会是新来的学生吧?”中年女人声如洪钟,就像擂鼓一般雄壮的声音。

    傅轻歌听到中年女人的话,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往常只有他无情吐槽别人的份,怎么今天轮到他被中年女人吐槽了?

    这个老女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

    傅轻歌表情收敛起来,面无表情。想这个女人嘴巴如此恶毒,就这样还接待新生,新生不和她打起来都算是好的了。

    他又跟着深吸了几口气,把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压制住。

    “很好,这样的表情才是正经,别摆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你不过是学生,而我是报名的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赔笑什么的完全不必要。”女人倒是没有再为难他。

    傅轻歌愣了一下,女人突然的声音突然就正常了不少。

    “把你的表格交过来,还有后面那个跟你一起的小姑娘的,也一并交给我,我帮你们处理完就可以了。”女人的声音再次提高几度。

    傅轻歌点了点头,递上自己早在十多天前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了女人,月白的资料也跟着一起被递了出去。

    这女人不知道是眼功太强,还是根本就没有翻阅两人的资料,每一页资料都飞速的略过,她随手一抓,抓起放在她储物袋里的印泥,就刷刷地在两人的文件上爽快地盖上了章。

    “这都九点二十分了,你们居然是这一届特邀生的第一批入学生,看来这些学生好像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啊。”女人呵呵笑着。

    傅轻歌拿回了女人盖过的文件,深感她的话里有话。

    “喂,小年轻,那些在操场里的那批人,不会是今年招收的特邀生吧?啧啧啧。”女人嫌弃的口吻很是明显,一副非常鄙夷的模样。

    “也许是吧,反正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傅轻歌当然知道这种时候要把自己摘出去,不管是或者不是,他只能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直接说出来,未免太没有情商了。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傅轻歌,傅轻歌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老狐狸盯上了一般难受,浑身毛毛的,只想避开女人的视线。

    “你们走吧,那些人没有人会理的。既然他们不能够发现富江武大的价值,那么富江武大就没有义务花费精力来培养他们。”

    傅轻歌沉默了一瞬,“谢谢,这样就算是完成了入学的报道吗?”

    女人顿了下,话锋一转,猛地一拍脑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恭喜你们正式入学,我代表富江武大欢迎你们,一系列的事宜可以到报名点后面去了解,这是你们的临时校卡,在富江武大里行动起来会更加便利。”女人递给两人两张灰色的薄薄卡片。

    傅轻歌一手接过了卡片,道了一声谢。

    月白从头到尾都站在傅轻歌的身边,就等着傅轻歌把所有的事情办妥,哪里是她口中的助手,倒不如说是来当大小姐的。

    两人准备经过报到处时,女人突然运起了身法来到傅轻歌的身边,傅轻歌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几乎是在女人到达他身旁的瞬间,展开了武者近身格斗的架势,如同条件反射一般。

    “不错,不错,你的反应,你的实力,都很不错。”女人看着傅轻歌频频点头,跟刚刚那个尖酸刻薄的妇女完全判若两人。

    “记得到时候开学的时候,要选修我的课,周姐最喜欢像你这样年轻又天分极高的新生了。”女人呵呵一笑,又慢吞吞地回到原位。

第四百八十二章 评级

    傅轻歌被这个接待老女人盯得全身发毛,感觉自己就像是烤架上的羊肉串,被她盯得死死的,就等着烤熟的那一瞬间直接撒上满满的孜然粉和胡椒粉,然后刷上一层酱油,端到盘子上去等着大快朵颐。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选那一门课程的。”

    傅轻歌干笑两声,虽然女人的动作极其地迅捷,但在傅轻歌眼里还是可以捕捉到痕迹的,只不过这个女人的实力的确不俗,和她的不端行为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如果忘记她所做过的一切事情,傅轻歌只会以为这女人是某某成名已久的武道高手。

    “真是虚伪,不是告诉你不要这样吗?”周姐挥挥手,准备闪人。

    “哦对了,周姐,这张卡片具体有什么用处,能跟我稍微说说吗?咱们富江武大不会新生指引如此奔放吧,啥都没有让我们盲人摸象吗?”傅轻歌看着这个自称周姐的女人,快速地说道。

    “用处?自己去发现吧,总不能什么都给你们新生准备好了吧?富江武大收的是武者,不是少爷小姐,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像保姆一样无微不至的服务吗?”周姐的口气不善,好像很嫌弃似的。

    “好吧,多谢周姐了,我们自己去找找看。”傅轻歌说道。

    “那还差不多,我要回去干活了,虽然看上去没活干。”

    周姐转过头,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傅轻歌这时候才发现,这女人的脖子其实非常的细长,就像是天鹅的颈部一样,又白又嫩,只不过这女人的脸实在是太过违和了,暗沉色斑堆积,还黄的离谱,完全就像是脖子以下部分和头部突然缝合起来的人。

    傅轻歌摇了摇头,喊了一声月白,只见月白早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背后,月白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文静的,让傅轻歌误以为这是一个腼腼腆腆的文艺少女,但实际上,这女孩毒舌的属性也不比他差。

    精力充沛的闹事学生们还依旧聚集在操场,他们乱哄哄地围成一圈,而魏湛在圈中央。可是圈中央里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还多出了不少其他的人,他们不断地在举手放下,举手放下,感觉倒像是在投票选举一样,非常“自由”且满含“皿煮”的气息。

    再回过头来看,傅轻歌发现有几个在门口等待的学生,终于按捺不住心情,壮着胆子摸进了校园,也是褚武没有打算为难这些学生,让他们自由进来了,不然他们可能连迈出第一步都困难。

    傅轻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周姐说的要去干活原来是这个意思,难道是她早就知道有新生也进来了吗?或许是她和褚武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络的办法,这办法他不知道罢了。

    带着月白,傅轻歌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一路走,傅轻歌看到了沿途路上的一些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倒还维持得还可以,虽然肉眼可见的年岁感,但是外表皮上刚刚涂抹过的复合材料让它们抵御岁月侵蚀的能力很强。

    “这位同学你好,再往前走是我们富江武大的正式教学区域,如非本校学生,禁止入内。”一个学生模样的男人伸手拦住傅轻歌。

    这个男人的肩膀上带着一个臂章,臂章上精细地刻着几个大字“富江武大学生会”。他的身边站着和他一样带着臂章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不断地打着哈欠,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傅轻歌被这个男人拦住,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先行开口了。

    “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新生吧?这个时间点,我们富江武大也没有脑子有坑的游客会来。”这个男人自嘲道。

    “是的,我是这一届特邀生,这是我的临时学生卡。”傅轻歌说。

    那个像是在打盹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傅轻歌和月白。

    “还真是奇了,怎么还有小情侣一起入学的?”女孩揶揄道。

    还没等傅轻歌说话,月白就抢先开口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女孩的眼神变得旖旎,看向傅轻歌,“你们闹矛盾了吗?”

    傅轻歌扯了扯嘴角,思索着这女孩是不是有点八卦,但看这模样,应该是学姐之类的人物,随便吐槽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不,我和她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我们一起入学的。”

    女孩叹了口气,仿佛非常羡慕一般的眼神看着傅轻歌,“加油啊小学弟,要谈恋爱要趁着年轻,别像学姐一样没有恋爱动力了。”

    傅轻歌苦笑一下,知道这个女孩是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你们稍等一下,学生卡给我,我确认一下身份。”男人说。

    傅轻歌递上了自己和月白两人的学生卡,交给这个男人。

    男人接过学生卡,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台机器,把傅轻歌的学生卡像是刷pos机一样刷了一下,刷下去的瞬间,pos机的屏幕突然亮了,上边显示出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为“f”。

    傅轻歌还没看明白这男人到底在干嘛,又看到他拿起月白的学生卡刷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英文字母为“a”。

    “好了,经过确认,你们现在已经是富江武大的学生了,可以进入到内部的区域了。”男人嘿嘿一笑,“宛桥,你带他们进去。”

    这个被唤作宛桥的女孩翻了个白眼,“万盛,你别在新生面前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明明我们在学生会是平级的。”

    万盛好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只是把道路让开了,宛桥知道自己的话对万盛没什么效果,也只是嘴上说说。

    “学弟学妹,你们两跟我来吧。”宛桥把学生卡还给两人,然后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把快要从肩膀上掉下来的学生会臂章扶正,甩了甩脑袋,表现出作为学姐的精神面貌。

    傅轻歌接过学生卡的时候,发现这张原本纯色的卡片上,在被刷过之后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字母痕迹,正是“f”。

    “宛桥学姐,想问这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傅轻歌好奇心大作。

    宛桥一愣,随后解释道,“这个啊,这是你们的学生评级。”

    “学生评级?什么是学生评级?”傅轻歌又跟着问道。

    “顾名思义,就是学生们的评级咯。”宛桥很是自然地说道,“每一个富江武大的学生,几乎都是经过层层严格筛选出来的,能够来到这里的学生,无一不是各个地区的佼佼者。”

    “普通人尚且也有好坏,有平庸到极致的普通人,也有散发着光芒的普通人,那么佼佼者们自然也得需要进行区分。”宛桥看着傅轻歌一脸蒙圈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一下,仿佛想起了自己刚刚入学的时候,还不如傅轻歌,连向学长学姐提问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这个字母代表着我是这个级别的人吗?”傅轻歌说道。

    “是的,级别分为a到f级,其中a级为最好,f为最差。”

    傅轻歌一听到这里,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学生卡,淡淡的“f”字样仿佛在告诉他,他是富江武大里评级最差的那批学生。

    而月白正是“a”级,也就是等级评定中最高级的。

    “不会吧?宛桥学姐你的意思是,我是“f”级别的学生咯?”

    傅轻歌有点惊讶,自己在取得武者执照的时候,表现应该是非常出色的,怎么才仅仅是“f”级别的学生呢?会不会是评定的系统出了问题?但是傅轻歌并没有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没错,目前你的确是“f”级别。我们的学生评级制度,是通过诸方面考虑而度量出来的,其中包括武道学习的履历,曾经就读的武道学校,每一年的武道实力评测,以及举荐人的身份和学生本人的身份背景,来给出评级。”宛桥说,“当然,我们最看重的还是天赋。”

    “天赋的体现有很多,比如说以往不够优秀的武者,突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如同贯通任督二脉一般,武道实力直线上涨。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富江武大就会考虑为这名武者重新评级,通过合理的方式量裁出武者当下的级别。”宛桥解释道。

    天赋,又是天赋这两个字,果然到了什么地方都是一样,有天赋就代表着有无限的可能,傅轻歌再一次感受到了天赋二字的分量。

    “学弟千万别灰心,虽然你现在只是“f”级别,但是学姐看你这么灵光的模样,未必接下去的四年里都是“f”级别。”宛桥说。

    “这么说来,这个评级还可以被改变的咯?”傅轻歌问。

    “当然,每过三个月都有一次改变评级的机会,只要你把握机会,就能够冲破固有级别的限制,来到新的级别新的起跑线。”宛桥说。

    “级别之间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影响到在学校里的待遇?”

    宛桥点点头,“是的学弟,武道一切以实力说话,你的级别越高,也就意味着你的可发展空间越高,级别越高的学生,在校园内就能享受到更多的特权,至于有什么特权,等你进到学校里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之后,宛桥暂时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傅轻歌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和月白两人默默地跟着她。

    宛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个好奇心满满的学弟,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如果级别的限制有那么容易打破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武者终其一生,都被卡在一个武道境界里不得进退呢?

    她曾经听闻过很多踌躇满志的低等级学生,得知了改变自身评级的办法之后,想尽了办法去提升自己的评级,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成功晋级的人往往只有五分之一不到。

    他们之所以被富江武大给定了级别,那是因为他们的短短的人生早就被剖析过了。说的残酷一点就是,一开始给定的评级,不单单是在校园内的评级,也很有可能是在武者中的评级。

    况且不论天赋,论努力,真正努力的武者会是在“f”级吗?

    一个天赋一般的武者,就算是通过关系进入了富江武大,但再怎么样也得是个“d”级吧?“e”级已经是不学无术到极致了,“f”级简直就是无药可救的那一批人了,都不配称之为武者。

    如果说“e”级愿意努力一把,还是有一定机会上升的,但是“f”级完全就是被放弃的学生,他们只配最差的教育资源,只是校方完成和举荐人之间任务的充数级别。

    宛桥在心里已经给傅轻歌打上了一个标记:一个不切实际,偶然间获得了富江武大进修机会的投机取巧者。虽然运气爆棚,进入了富江武大,但是很快他就会自己感受到武道的残酷了。

    五分钟后。

    三人来到了富江武大的校园后方,这里是一个停车场,但是却一辆车都没有,空空落落的停车场里头一辆车没有,看上去满怪异的。

    傅轻歌左右扫视了一圈,既然宛桥作为学姐,带他们来到这里,肯定是别有用意的,绝对不是拿他们寻开心的。

    他注意到,这个停车场的闸门出口,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这一处凹陷很小,仅仅一公分不到的规整缝隙,好像能够塞入什么一样。

    “这学生卡,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厚度啊......”傅轻歌顿时间明白了,这个凹陷,是让他用来刷学生卡的。

    宛桥脚步站定,转过头来,对着傅轻歌和月白说:“学弟学妹们,我再一次代表富江武大欢迎你们的到来,虽然你们是特邀生,但富江武大会一样把你们当成同等的学生教育,不会为你们开任何的后门。”

    她取出自己的学生卡,傅轻歌看到卡面上赫然一个“a”字。

    宛桥走到闸门口,狠狠地划动自己的学生卡。

    突然之间,傅轻歌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所有的景物都在飞速的倒退,变形,被片片的分解,再度重新组构......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富江武大......”

第四百八十三章 登山

    停车场在这一瞬间早就不复存在,景象迁移,如果不是傅轻歌还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他绝对会误以为自己也随着景物的变换而变换,被一丝丝地分解重新解构,最后再合成为新的景物。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啊?”傅轻歌心中暗暗吃惊,看着周围。

    月白的脸上倒是古井不波的模样,仿佛再多变化都无法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就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神游物外。

    “学弟学妹,这里才是真正的富江武大。”宛桥指着远处。

    傅轻歌亲眼看着一栋栋联排的建筑拔地而起,密密麻麻。

    这些建筑通通都围绕这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水清澈见底,干净的就像是一面镜子,把每一栋风格各异的建筑都映在了湖底,就好像是湖底也有镜像的另一个世界一般。

    这片湖应该是一片人工湖,因为它除了漂亮和宏大之外,没有任何的生物悬浮在其中,浓郁得几乎像是雾气一般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湖底升腾而起,就像是蒸腾作用一般,灵气不断地被输送上来,然后肆无忌惮地飘向各处,向着周围四散而去。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整个虚幻得像是油画一样的富江武大校区的入口处,也就是宛桥所说的真正的富江武大。摆在傅轻歌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像是某个高档小区的门扉,请名家设计过的鎏金字体龙飞凤舞地挂在门扉上,把富江武大这四个大字的精气神展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是有一名锐意进取的武者正在比划武技。

    “很吃惊吗?”宛桥见傅轻歌和月白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便转头笑着问道,“我第一次到富江武大的时候,吃惊的程度一点也不比你们要来的少,但的确是这样的,富江武大是潜藏在外表破落建筑的世外桃源,是武者们进修的天堂。”

    傅轻歌点了点头,这里的环境静谧,空气清新,就像是“挪威的森林”里绿子所去的疗养院,远离闹市数十公里,就算是从最近的市区出发,也需要经过多次转车,还需要徒步步行上很长一段时间的距离,才能够来到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宛桥学姐,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是科幻电影里的虫洞或者是空间重叠的技术吗?”傅轻歌惊骇之余,还不忘发问。

    “呵呵,什么是虫洞啊,你这个学弟还真是有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概念。”宛桥笑了笑说,“空间重叠的技术又是什么?难道现在科研界的能力可以做到武者这般改天换地的事情了吗?”

    傅轻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本在这里的,的的确确是一个大小不过三百平方米的停车场,但是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足足大小不知道多少平方米的建筑群。

    武者做到的改天换地般的事情?傅轻歌思索着,那得是什么样的武者才能够做到这么夸张的事情,难道富江武大里有传说中的武道宗师吗?一抬手可让日月变色,一颔首可以让星辰黯淡的存在?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真的是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傅轻歌嘴角扯了扯,他自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一片范围内的空间和时间程度,但是绝不可能做到像富江武大如此恐怖的手笔,他很清楚折叠时间和空间的难度有多么的大,空间每大出一寸,就会让他的压力激增,他想要完全地掌控住,就需要花费更大的努力。

    “是的,学弟,不用怀疑,这就是武者的力量,几乎可以改天换地的能力,只要你达到了那个境界,那么你也会自然而然地获得这份伟力。”宛桥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也满是深深地向往。

    的确,没有哪一个武者不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样的武者,武道宗师,这是一个浩如烟海渺如星辰一般的目标,无数人为了攀登上这一座高峰不知穷尽多少气力,也不知道有多少武者倒在了前往宗师之峰的路上,之后却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了。

    武道很残酷,至少不像是傅轻歌现在所见到的那么简单,武者能够享受特权是没有错的,但他们享受着特权的同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义务,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活得还不如不懂武道的普通人。

    那些泾渭分明的界限,不断地提醒着他们,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到这里了,放弃吧不要再挣扎了,可是还是有人不愿意屈服,硬是不量力而行,最后往往落得一身伤痕累累,像条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宛桥学姐,我本以为武者充其量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的人,但是看到了这些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见识还是有些狭隘了。”

    “是的,在没有攀上过一座山的时候,你会觉得这座山很高,当你攀上了这一座山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座山也不过如此。”宛桥说。

    傅轻歌若有所思,“攀上了这一座山峰,总会有新的山峰......”

    “确实是这样的,武者就是这样一个不断挑战自己的过程,突破了一个境界,就发现还有下一个境界,每一个境界都让你受益良多,但是下一个武道境界更是让你无法停下步伐。”宛桥说。

    傅轻歌没有回答,其实他刚刚还有想说的后半句,当你在这一座山峰的时候,你想要攀上那一座更高的山峰,但是你翻过去了之后,才会发现,这边的风景有可能还不如之前的好。

    这个比喻用在武道上并不是很恰当,但傅轻歌也不至于这么白痴的说出来,这样只会让宛桥觉得自己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

    但傅轻歌不知道,他现在在宛桥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凭借着某种裙带关系,拿到了富江武大的推荐生名额,然后来到了这里。

    “好了,别忙着惊叹了,富江武大还有很多值得你们惊讶的地方,赶紧进去吧。”宛桥踮起脚尖,拍了拍傅轻歌的肩膀。

    傅轻歌愣了一下,感受到来自学姐的关怀之后,转头看向月白,月白还是一样一副扑克脸,“走吧。”

    ......

    三人穿过了各式各样的建筑,宛桥带着两人随意介绍了一些她比较喜欢的“景点”,如果要说富江武大真正的模样像个武道学府,倒不如说像是一个乌托邦,傅轻歌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武者,这些武者们无一不是精气神充沛,一看就是武道根基非常扎实的。

    这些武者比起外头的社会武者,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社会武者们只是为了成为武者,能够享受到武者的福报而成为的,而富江武大里的武者们,似乎是单纯为了能够攀登到更高的武道境界而努力的。

    宛桥似乎在富江武大的学生眼里非常有人望,一直有路过的武者和她打招呼,似乎关系都很热络的模样。

    “特邀生虽然身份特殊,但是由于人数实在是不多,而且进到学校来的方式也不甚光彩,因此并没有设置什么欢迎会。”宛桥一边和路边的人打着招呼,一边给傅轻歌二人解释道。

    “欢迎会什么的太麻烦了,不需要的。”傅轻歌倒是乐得自在。

    宛桥略感惊讶,一般像傅轻歌这种评级很差的特邀生,都是砸了重金来到富江武大的,他们相当于是富江武大的金主,富江武大能有现在的规模,特邀生武者是功不可没的。

    而一般这样的低评级武者,来这里进修武道是其次,更多的是来这里进行武道圈子的交际,很多时候,自己不需要有多么强大的武道实力,但是能够认识到武道实力强劲的朋友,就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无论是生意也好,或者是想要参与到某些身份的竞选,有实力强大的武者在背后支持他们,无异于让他们的前路坦荡不少。

    所以像傅轻歌这样的武者,应该是特别热衷于交际的活动才对,可是当自己说出没有欢迎会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是一种自始而终的放松,就好像是摆脱掉了一种麻烦一样的舒适惬意。

    看来这个学弟虽然评级很差,简直是差到不能再差的那种,但是为人倒是挺不错的,居然对交际活动没什么兴趣。

    三人走到了成群的联排建筑中央,看上去像是物业一样的地方。

    “你们是第一批到来的特邀生,按照规定,在所有特邀生进来之前,你们不能够离开这里,至于为什么我就不为你们说明了。”宛桥说,“前面这里是宿舍分配区域,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宿舍分配?那个学姐啊......我们在富江市是有住处的,也需要在宿舍区里头入住吗?”傅轻歌趁着宛桥还没走人,赶紧问道。

    “当然啊,很多人都和你们一个想法,不喜欢住在武大里头,选择在外面的住处。可是在武大里,有足够充足的修行资源,还有不会枯竭任由取用的充盈灵气,这么优秀的环境不选择,为什么要去外头那种贫瘠到几乎难以吸收灵气的地方去生活。”宛桥说。

    “所以就是我们还是可以选择在外头住吗?”傅轻歌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连忙继续询问道。

    “不行哦,学弟,你要住在外面可以,但是宿舍的规章制度是,至少每周要有一半的时间呆在学校里,特别是上课时间。”宛桥说,“所以至少你要在宿舍里住上每周三天半的时间。”

    说完后,宛桥拿出屏幕不断发亮的手机,面色突然凝重,但下一秒后又恢复了笑容,向两人挥了挥手,一溜烟窜进人群里,展开身法开始向着富江武大的深处飞奔而去。

    ......

    “新来的新生吗?”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柜台里,看着傅轻歌。

    “是的,我是这一次特邀来的新生,想询问宿舍的事宜。”

    “询问事宜啊,那简单,把你的学生卡递上来给我。”男人说。

    傅轻歌递出学生卡的时候,男人原本平淡的神情变得尤为鄙夷,傅轻歌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卡片上的“f”实在是太过刺眼。

    男人接过学生卡,根本不做任何操作,而是细细“端详”着。

    “本来以为“f”级别的学生几乎都已经后继无人了,就只有那么几个还在苟延残喘,没想到今年倒是补充上来了一个。”男人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那一种瞧不起到骨子里的感觉让傅轻歌很不舒服。

    傅轻歌这么久以来也算是稍微了解武道世界的规则了,知道自己现在的评级在富江武大里,是处于最低级的存在,就像是不学无术的人一样,到了这样的高等武道学府,就像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真抱歉,评级为“f”也不是我乐意的。”傅轻歌淡淡的说道。

    的确,这个评级拿到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他还以为只是证明这个学生当前的发展潜力不够明显,但他从来没想到会被这样区别对待。

    男人开始在柜台里操作着相关的事宜,飞速地处理着关于傅轻歌的各种各样的文件,不断地盖章签名。

    而月白也在办理入住手续,只不过她是“a”级的评级,因此不需要到傅轻歌这个仅限“d”级以下的柜台来办理入住。

    “不是你乐意的?得了吧,这句话我听好多低评级武者说过了,他们第一年入学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很不服气,结果呢?”男人呵呵地笑着,看上去这样打击新生的行为,他已经做的非常熟稔了。

    “结果呢?还不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不说有些去到武大外围去做心理辅导,要么就直接自认废物逃出了富江武大,我看你也会是下一个吧?”男人嘴上挖苦着,手头的动作倒是半点没有慢下来。

    “我劝你还是赶紧自己退学吧,“f”级几乎是没有翻身余地的。”

    很快,一份文件递给了傅轻歌,上面戳满了密密麻麻的章,刺眼的评级“f”在文件的最上方,时刻提醒着文件主人的身份。

第四百八十四章 区域的差别

    傅轻歌接过了文件,在文件最后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柜台的男人,男人把学生卡交还给傅轻歌。

    “宿舍信息登记完成了,你直接去“f”级宿舍区就行了,剩下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吧。”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傅轻歌离开,让后面来处理宿舍相关信息的学生进来。

    傅轻歌脱离了这个队伍,这个由武者中的天资一般的武者组成的区域,他们仍旧还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期望,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就算再差劲,也是富江武大的学生,在富江武大里可能是不起眼不显眼的那一类武者,但是一到外头,就是武者中的佼佼者。

    除了像傅轻歌这样的“f”级别学生外,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从队伍里出来之后,傅轻歌就看到月白已经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早就处理完入住信息了,“a”级别的学生是富江武大重点栽培的武者,关于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特殊处理方式的。

    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专属的区域来处理,处理的速度比起其他的混合区域来说,自然是要快上不少了。

    不过傅轻歌也没什么太大的所谓,他到富江武大来也不是真的为了从这里学到什么,只不过是被克伦威尔安排到了这里来,或许这就叫做镀金吧?当然,能学到什么自然是很好的。

    “在宿舍只需要入住一半时间就可以了,我们可以随时回到叠翠园里去,我觉得问题不大。”傅轻歌随手把学生卡塞进了口袋。

    “嗯,那我就自己先去宿舍区域了,等你处理完我们再见面吧。”月白说完后,就幽幽地转身走人,倒是一点也不废话。

    傅轻歌有点讶异,他很难想象像她这样的女孩,要怎么样融入到集体生活中去,总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冷若冰霜的口气很容易遭人误解,而往往人和人之间的嫌隙就是在误解中持续产生的。

    他们在来富江武大的路上就已经交换过了联系方式,因此处理完入住之后的事宜,傅轻歌还是有办法能够联系到她的。

    傅轻歌在离开这个状似物业管理处的地方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和他一起在校园门口徘徊,没有去闹事的“老实学生”。

    他们应该也是猜到了富江武大别有洞天,跟在一个老实巴交的憨厚男生后面走着,这个男生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走路的时候隐隐有一股意气,将他整个人的锋芒完全收敛住了,就像是藏于匣中的宝剑,不外露的锋芒和凝实的气息让人觉察不出他的武道实力。

    但是隐藏得再好也难以瞒过实力在他之上的武者,更何况傅轻歌的武道功法很不一般,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生是铸骨境的武者。

    二十余岁的武者,铸骨境三阶,这在外头已经是很强的武道高手。

    而且这个情况傅轻歌在路上遇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大部分武者的实力加上他们的年龄,只要摆在外头,绝对会让人瞠目结舌。

    那几个在门口等着的武者似乎也发现了傅轻歌,他们投来礼貌性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傅轻歌也赶紧回给他们一个微笑。

    在一路问路之后,傅轻歌渐渐地远离了靠近湖泊的区域,越加远离傅轻歌就越离自己应该去的区域越来越近,终于,他到了“f”区。

    这里的灵力比起湖泊中央来说,稀薄了不少,但比起外界来说还是极为富足的,是非常适合武者在这里修习武道淬炼己身的。

    不过要比起叠翠园里的聚灵矩阵来说,似乎差的有些远,虽然灵气的数量庞大,但是不够集中浓郁,同时供给生活在校园片区内的所有人一同吸收修习,庞大的数量难免会质量较差。

    更何况是傅轻歌即将要去的,远离灵气发生器“湖泊”的区域。

    “f”区是富江武大宿舍区域最为边缘的一块区域,最边缘也就意味着最不受管制,任何的行动和交通都非常不便,去处理任何的事情都需要绕上很大一圈,舍近求远才能够办得到。

    不光如此,“f”区周边的设施也不算太齐全,这一路上看下来,其他的区域虽然或多或少有些差别,但本质上还是武者群集的地方,整个武道的氛围非常的浓厚,随处可见交流武道见解的武者。

    而到了这里,就像是到了傅轻歌在魔都市常去的那个菜市场一样。

    校园内部有很多摊位和店铺,这些店铺可以外包给学生,或者是富江武大自行经营,而经营的项目必须是要和武道息息相关的。

    傅轻歌在一路上看到太多关于武者的店铺,见得最多的应当还是要属武器防具,武技和武者药物相关的店铺,当然也有不少私人开设的学生武馆,这些武馆大多是方便他们互相交流的存在。

    可是到了“f”区,肉眼可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位置最好的第一家店铺不再是武者武器店,而是一家装潢豪华的赌馆。

    门口的装饰巴不得把钱都贴上去,完完全全是一个暴发户的形状。

    就算是这样也就算了,其他的店铺会在门口摆上一些小石狮子当做镇宅吉祥之物,但是这家赌馆特立独行,直接摆了一个油漆漆得金黄色的巨大骰子,几乎有一人的高低。在骰子的两旁,还有两名衣着清凉的女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招揽生意一般,不断地抚摸自己,向外头经过的人抛着媚眼,看的傅轻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两个还算漂亮的少女,怎么着也是个血线境的武者,怎么会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干着这样三俗下作的招揽客人的举动。

    除了这一家标新立异的赌馆,还有诸多类似于数码产品店,密室逃脱店,最新的网红甜品奶茶店......完全和商业区没什么两样。

    而在“f”区这一条街上走着的人,一点也不觉得这现象奇怪,反而早就习以为常,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就是富江武大的异类,早就是被抛弃的那一批人。他们在富江武大,纯粹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裙带关系将他们送到了这里,校方不想管教他们,他们也乐得如此。

    在这么一个边缘的地带,他们自得其乐,被认定为“f”级的人,早就没什么盼头可言,它和“e”级的差距并非只是一个字母的差距。

    “e”级至少是最低程度地满足了富江武大的要求,算是勉强能够收容的武者,也是有一丝可能可以开发的,而“f”级就算是放到其他的武道大学,也是特别底端的存在。

    无他,因为他们的性格就根本不适合修习武道,他们的天赋近乎于零,纯粹就是为富江武大提供赞助而存在的。

    而这些赞助都非常合理地倾斜给了真正需要的武者们。

    有很多凭自己实力和天赋靠进富江武大的学生,家里实在是无力再支撑额外的花销,因此毫无前途的低级“特邀生”每年提供的赞助,都拿去帮助这些学生了,真正地做到了资源合理分配。

    傅轻歌一踏进“f”区,就迎来很多异样的目光。这些目光大多是看到了新人的好奇,以及对这个新人的钱包到底有多厚实的兴趣。

    可是他们瞟了一眼之后,就放弃再看傅轻歌了,能到“f”区的人,哪个不是家大业大的惊天大废柴,钱包里应该鼓鼓囊囊才是,可是这个人却穿着一身地摊货,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判断出傅轻歌身上没有什么油水好刮的瞬间,这些人都齐刷刷的扭过头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也不再管这个即将要在富江武大里蹉跎四年时光的,新来的学弟。

    傅轻歌一路扫着“f”区的武者,他们大多都是血线境武者,年龄段的跨度非常之大,看上去上至三十余岁下到和他同岁数,这一点让他感到好生的奇怪。

    他想起柜台里的男人说过的一句话,“f”级的武者已经寥寥无几,他还是最近补充上来的新鲜血液?要真是如此,为什么“f”区域的人有如此之多,完全不像是后继无人的样子。

    也许这个问题,得等到他入住了之后才能知晓吧。现在他根本是盲人摸象,要做出推论的前提是要有合适的推论土壤,可是他手头上的信息完全为零,凭借自己的见识来推断太过片面了。

    ......

    “f”区的宿舍楼没有傅轻歌想象中的那么豪华,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外表皮原本的油漆颜色已经看不见了,砖块也都经过侵蚀,脏兮兮的表面上头留着一点一点的黑色斑点。

    就像是十几年前魔都市大兴土木修建的保障房一样,面积并不是很大,也就是提供给那些没有条件买房的本地人居住的。

    别说什么保障房周围居住环境的考量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容身之处,就是最大的宽待了。

    宿舍楼旁同样有个小小的物业管理处,这个管理处只有几十平米大小,里头压根就没有工作人员,只有一个打着盹的保洁大叔。

    为了不打扰到这个保洁大叔睡觉,傅轻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物业管理处的墙上很粗暴地钉着一块木板子,木板子上方有着各个宿舍的钥匙以及备用钥匙。

    傅轻歌回忆起文件中自己宿舍房号,从中找到了自己宿舍的钥匙。

    转身出了物业管理处,傅轻歌走进宿舍楼,乱糟糟的楼道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有很多食物的包装盒被随意的甩在角落,拆开的快递,甚至是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袜子和鞋子丢在宿舍门口,

    各种各样的异味混合在一起,闻得傅轻歌有些不舒服。

    这和傅轻歌曾经想象过很多次的大学生活有些接近,但是这也太过接近了,简直就是现实到让人难过的范畴。

    一脚踢开一旁的空酒瓶,经过一个又一个宿舍,这些宿舍都有着他们独特的文化,这些文化具体表现在他们门口墙壁上的涂鸦,各式各样的都有,张狂地表现着他们的想法。

    当然,别指望“f”区的人能有多高的思想造诣,他们画的大多是枪车球这老三样,而球不是足球,是所有男孩都懂的球。

    傅轻歌拐上楼梯,刚刚踏进二楼,就看到一个穿着拖鞋的女孩咬着牙刷,穿着布料极少的吊带衫站在走道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女孩本来是一脸迷蒙的表情,但是看到傅轻歌之后,突然闪动出了惊喜的目光,把牙刷取了下来,然后飞奔到傅轻歌旁边。

    “你是新来的学弟吗?哎呀,欢迎欢迎!”女孩拽住傅轻歌的手臂,拿着某个部位不停地蹭着,“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精气神满满的新人了,让姐姐很是想念啊!”

    傅轻歌艰难地从女孩的“束缚”中抽出手来,带着几分尴尬。

    “学姐,难道我们“f”区是男女混住的吗?”傅轻歌问道。

    女孩表情震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蹲在地上,好像是笑得不行。

    笑完过后,她才站了起来。

    “学弟啊学弟,你怎么这么纯情啊?我本来以为,见到像我这么漂亮的学姐,主动投怀送抱。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是问学姐有多大,能够接受多大的才对啊。”女孩眨眨眼,看着傅轻歌。

    “那这么看来就是男女混住的地方了。”傅轻歌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学姐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就这样吗?学弟?就没有什么想跟学姐说的吗?”女孩凑上来,好奇地看着这个不知道是柳下惠,还是某方面功能缺失的傅轻歌。

    “没有了,我想先去宿舍看看,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聊天吧。”傅轻歌倒是半点也不停留,直接越过了这个女孩,往上爬去。

    等到傅轻歌已经走了七八秒之后,女孩才反应过来,她以前无往不利的利器竟然在这块木头面前失效了,这简直就是大大的耻辱。

    但是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已经不见人影了,只好下次见到再说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出淤泥而不染

    “三楼的12号宿舍。”傅轻歌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串,在末尾处吊着写着它能够打开的门的吊牌。

    他爬到了三楼来,三楼比起底下的楼层还要萎靡一些,明明楼层已越高,相对的采光性就会越好,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楼层所有能够漏光的地方,全被深色的布挡住了,就像是这里不容许有光照入一样,只能像下水道那样阴暗。

    异味越发的刺鼻,好像随着楼层的拔高,整个“f”区的宿舍楼也连带着升级了,它并不是正面的升级,而是反向升级。

    傅轻歌一脚一脚地踩在地上的碎屑上,黏糊糊的感觉从脚掌处传来,就像是有一块口香糖粘在鞋底一样,堆积如山的易拉罐在每一个宿舍门口都是常态,地板粘稠的原因有大部分都是这些易拉罐里头的酒水没有喝完,打翻了之后洒在地上,也没有人清理导致的。

    每个宿舍房间之间间隔并不是很远,每件宿舍大约四米不到的宽度,至于长度傅轻歌就预估不出来了,他可没有肉眼穿墙的本事。

    十几秒之后,傅轻歌站在了12号宿舍门口。

    说实话,这个宿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其他的每个宿舍就像是垃圾堆一样,全部堆满了垃圾,很多宿舍的墙壁都被各种各样的脚印印满了,还时不时有武者交手过后,武器或者武技轰击在墙面的痕迹。

    但是这个宿舍没有,宛如开放在一滩污泥中的白莲花,宿舍范围一圈的外墙壁都是雪白的,难闻的异味就此也消失了,但是傅轻歌一踏出几米,那异味又卷土重来,差点没把他给熏晕过去。

    反正这里就是他当下的宿舍了,也不管要住多久,既然来都来了,至少也要进去看看吧。虽然规定宿舍必须要住满多少时间,但这个地方看上去好像规章制度并不是很完善的模样,只要预感到情况不大对劲,他随时溜回去应该也问题不大才是。

    傅轻歌刚刚把钥匙插进锁眼,就听到隔壁宿舍的门开了,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从门缝里钻出个头来,眼睛半张不张地眯着,他看到了傅轻歌之后,竟然有些讶异,细长的眼缝稍微颤抖了一下。

    “稀客啊,我们这儿居然又来新人了啊?”男人声音慵懒,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一团,明明已经是日晒三竿的时间点了,这个男人还是一副睡不够欲求不满。

    “喂,野子,起床了啊!来新人了!”男人大吼一声,无意间还加入了灵力,声音虽然很大,但是灵力却没有渗入多少,显然这家伙的武道实力有些骨质疏松,在该用的时候并没有派上用场。

    一块绣着金色花朵的大红色枕头,从宿舍里被丢了出来,正巧不巧的砸到了男人的头上,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冬狗,你一大早上鬼吼鬼叫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有新人来了你还不激动吗?每年都是我们这些老狗,毕不了业的老狗,天天在这里混着,结果现在来了个这么年轻的后辈,我们作为学长前辈的身份,是不是应该好好教导他一下?”

    被喊做冬狗的男人哈哈一笑,捡起沾上满满灰尘的大红色枕头,丢回屋子里,一副像是过年一般喜庆地冲进屋子里,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或许是什么病状发作了吧?

    傅轻歌嘴角抽了抽,刚转动锁柄,隔壁又有一扇门打开了。

    这扇门背后是一个精神小伙,紧身的黑色窄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路会夹到某些部位,标配的豆豆鞋再加上一头暗黄色的卷发,完完全全地把“精神”两个字刻在了脸上,供人欣赏。

    “哎嘿?这是新来的吗?这个时间点来的,看来是特邀生啊。”精神小伙伸手抓了抓自己刚刚定完型的头发,名贵香水的味道从他的身上飘出来,暂时中和掉了整个楼层弥漫不去的乌烟瘴气。

    傅轻歌想着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他未来的隔壁舍友,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好,我是刚来这一区的新生,以后麻烦多多照顾了。”

    精神小伙嘿嘿一笑,上下打量着傅轻歌,“好说好说,像你这么有活力有朝气的新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上一次的新人,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吧,那家伙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自己跑了,不知道你能在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f”区里待多久呢?”

    “学长,我们这也不至于那么差劲吧,别打击人啊。”傅轻歌说。

    “哦哦哦,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话打击你的。学弟啊,好好努力吧,千万别像我一样,在这个地方蹉跎了五年的时光。”精神小伙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从口袋里取出镜子,最后确认了一番自己的样貌,是不是能够把周围的花草都给帅到之后,心情舒畅地出了门。

    此时的傅轻歌扶着额头,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武大生活。

    如果他不能快点提高自己的评级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要跟这些怪家伙一起待到天荒地老,直到最后没准也被他们给同化掉了。

    受不了了,傅轻歌赶紧转动钥匙,12号宿舍的门应声而开。

    安静,很安静,同样的,也让傅轻歌短时间感到了一种心灵的洗涤,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束久违了的阳光照到脸上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整个房间的装饰很简单,纯白无瑕的墙壁,好像是每天有人刷过新的墙粉一样白,价格昂贵的大理石瓷砖,两张约莫两米长度的床摆在进门的左右两侧,茶桌,书柜,冰箱,甚至连洗碗机都有,什么常用的家具都应有尽有。

    傅轻歌惊讶于在这样的宿舍楼里,竟然会有这么干净的宿舍房间在等着他,虽然这间宿舍不大,但五脏俱全,其实他并不喜欢叠翠园那偌大的屋子,反而是像现在这样小点的精致空间更得他的心意。

    然后傅轻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块抹布狠狠地砸中了脸,抹布上全是黑不溜秋的水渍,不知道拿去擦了什么东西,全部都飞溅在傅轻歌的脸上,给他的脸上印上一块块黑色的印记。

    “你是谁?为什么跑到我的宿舍里来?”一个男人站在阳台处,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长裤的裤管上有着一点点的灰土。

    傅轻歌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

    “虽然我的宿舍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也不是什么脏东西就能够随便跑进来的!”男人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提起一脚就踢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他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驱赶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男人的腿法武技虽然气势十足,但在傅轻歌看来,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他以气穴境五阶的实力施展出来的武技,竟然只有不到气穴境三阶的威能,好像是生生的断掉了一些气力。

    傅轻歌举起手臂格挡,架开了这飞来的一腿,但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他这一招只是虚招,又是一腿再度踢来,这一次他毫不留情,踢的是傅轻歌的腰腹部位,可以想象,如果完完全全硬受了这一击,少说也得在地上哀嚎上大半天,然后花掉不少钱去上药。

    然而这精心准备的一击回马枪,依旧被傅轻歌轻而易举地拦下了,还顺带着被傅轻歌借力打力,将冲劲全部化解,把他推了回去。

    “有两下子!看你这个年纪,应该只是个新生吧,而且还是特邀来的废物“f”级别的新生,居然能够躲过我的攻击?”男人停下了身上的动作,不再出手,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出手也意义不大了。

    傅轻歌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今天刚刚入学的特邀生傅轻歌,你是住在这里的学长吗?”

    男人轻蔑地笑了两声,来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学长?我配得上这两个字吗?学长不是那种光芒万丈,全身闪耀着正直之气的人吗?我可万万配不上这两个字,你可别这样称呼我。”

    这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轻歌皱眉,自从来到了“f”区之后,到处都透露出一种古怪,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但傅轻歌具体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问题。

    “嗯?那这位兄弟,我该怎么称呼你,日后我也是这间宿舍里的一员,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要有称呼比较方便吧。”傅轻歌抖了抖手中的那串钥匙,表明了自己是合法的入住单位,并非是私闯民宅。

    看到钥匙之后,男人倒是冷静下来了,或者是他的情绪根本就没有波动过,眼里蒙着一层灰雾,就像是将死之人一样的神情,傅轻歌看着他的瞳孔,没由来地感觉有些心闷。

    “罗义诚,这是我的名字。”罗义诚顿了顿,拿起了热水壶,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壶水,然后放在了烧水壶座上,“想喝点什么茶?”

    “随便,什么都好。”傅轻歌对于品茗这一方面实在是不甚了解。

    罗义诚手法娴熟的冲了一泡茶,把茶渣用灵力过滤掉,倒在小口杯里,递给傅轻歌,傅轻歌虽然没怎么吃过猪肉,但也经常见傅坚用茶水款待客人的猪跑场景,小心翼翼地端起边缘,把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茶杯放在口中浅尝辄止,并没有牛饮下肚。

    “这里的环境还蛮不错的,跟外头比起来,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傅轻歌这句话由心而发,在外头熏陶了那么久的乌烟瘴气,突然进到了罗义诚精致布置的宿舍里头,怎么可能不会觉得舒适呢?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这个地方呆了好几年之久,而且还没有希望能够毕业离开的话,自然也会想把自己住的地方布置的好看一点。”

    罗义诚举起茶杯,嘬了一口茶,茶水很烫,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在口中稍微停留,硬生生地咽到了喉咙里,表情平静。

    “在这里呆了好几年?没有希望能够毕业离开?义诚兄弟,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富江武大还会不让学生毕业?”傅轻歌说。

    “在这里呆了好几年,那就是好几年了。没有希望毕业就更简单不过了,我们富江武大,在达到一定学年之后,一般都是在第四年,需要进行一次实力的评定。”罗义诚放下了杯子说道。

    傅轻歌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看“f”区的武者们,好像一点武者的精气神都没有,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也并不全都是这个原因。”罗义诚说,“其实能够来到这里的武者们,多多少少是家里有不小的背景的,被判定为“f”级,这就说明他们实力不足,天分也差。一般家族越庞大,那么新一辈之间的斗争就越发激烈,其实有时候,你以为的坏事,也并非是坏事。”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不少呆着这里不肯走的“f”级武者,故意卡着毕业,然后不离开这里,就是为了躲开家族内部的争夺。”

    傅轻歌分析道,“因为他们的实力和天赋本就不足,如果出去了,那就是相当于把一块肥羊肉送出去给人争抢,他们如果想要惬意地活下去,就应该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

    罗义诚不回答也不否认,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地饮茶。

    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熏香味道,罗义诚是一个很精致的男人,他把生活过得非常的滋润优渥,即使是这么一小块地方,大小不超过几十平,他依旧将每一片可以利用的区域泾渭分明地划分出来。

    “这张床就是给你准备的,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我要试探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跟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需要被人保护的废物住在一块。”罗义诚的语气稀松平常,隐隐透露出什么信息。

    “多谢。”傅轻歌拱手道谢,稍微拾缀了一下自己。

    他的手头上没有行李,有行李也是扔进了储物空间。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一事无成

    这张床布置的很随性,和整个房间简单但又不失格调的风格相映成趣,傅轻歌不由得不怀疑罗义诚这家伙的涉猎到底有多么广泛,就连武者们普遍瞧不上的室内装修艺术也有所了解。

    这屋子本就不大,两张床应该是宿舍原本的学生容量,比起傅轻歌曾经听过的,八人以上的合居大宿舍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你之前一直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傅轻歌随口一问道。

    罗义诚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是啊,我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我的感知没错的话,这里的灵气很是稀薄吧?跟湖泊中央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在湖泊旁修行一天,恐怕是胜过这里三天三夜的耗费的无用功时光吧?”傅轻歌说道。

    “就算你不用感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也能够感受的出来这两个地方的差距,这是没什么值得提起的小事。”罗义诚说。

    小事吗?傅轻歌听到罗义诚的话,不由得有几分震惊,对于武者来说,应当是冲击更高的武道境界为他们的目标,他从来就没有听过像罗义诚一样的人,好像对自己的武道前途漠不关心,就像是他关心了的前途,是在为了别人关心,并非是为了自己。

    “义诚,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叫你学长,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了。”傅轻歌看到罗义诚愣了一下,随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离开这个糟糕透顶的地方,随便换一个新区域,哪一个不比这个地方来的好上百倍啊?”

    罗义诚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新来的,还是特邀生身份来的武者,但是你特邀生武者的分子和面子却不被录用,甚至是被丢到了“f”区来,就算是打法一条狗也没那么简单事情。”

    不得不承认,罗义诚虽然话说的很难听,难听的就像是明明可以将一头牛直接杀死,却非要在他面前刀刀慢悠悠地解剖,在他这一样一个失败者的面前,反复提起富江武大对他们的种种不公。

    这目的是为了什么?傅轻歌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并不是罗义诚认为的失败者,也不会被被一两句话就鼓动的傻子。

    但罗义诚见傅轻歌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在傅轻歌的面前继续说着类似的话,“虽然你现在实力不错,但在我没有变成这个样子之前,你跟我完全是萤火比之皓月。”

    “你想想看,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实力甚至要强于现在,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浪费了好多年的人生,毫无进展,很有可能我这一辈子的武道前途就这样了。”罗义诚呵呵一笑,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傅轻歌耸耸肩,刚刚在自己的床上休憩了几分钟,就被罗义诚的“慷慨陈词”所影响,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容易误导到人了。

    循着罗义诚的目光而去,傅轻歌也跟着把眼光投向了宿舍的角落。

    “你看看角落里这东西,你觉得这东西真能给你带来什么未来吗?别骗自己了,傅轻歌,你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罗义诚说。

    角落里有两个不起眼的,只有一人左右宽度的矩阵,其上有稀薄的,几乎不用度量的灵气存在,看这样子应该是聚灵矩阵。

    “时间浪费吗?”傅轻歌摇了摇头,灵气稀薄对于武者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没有充盈的灵气供给,拿着再好的武道功法也未必有所建树,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更是缺一不可的。

    不过这种种界限似乎都不在傅轻歌的考虑范围内,他的功法可以随时运行,如果他真的觉得“f”区的灵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他大可以选择去湖泊边上逛上一圈,反正走路对他来说一样也能修习。

    “我告诉你,我曾经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天才,但是现在呢?嘿嘿......”罗义诚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的凄凉,就像是人到中年突然家道中落的老男人,挺着油大的肚皮,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脸上时时刻刻都会挂着这种意义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激励自己还是嘲笑。

    “你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终究会像我一样,一事无成。”

    傅轻歌看着罗义诚,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感觉,他感觉这家伙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或许其他人真的是本身的原因来到了这里,而罗义诚很有可能是自己来的“f”区。

    就凭他身处这样的地方,都能够保持住自己长时间以来的习惯,就凭这一点,傅轻歌就自认为自己根本做不到。

    正是有他人做不到的东西,这一个人才能被称之为特别。

    罗义诚打量着傅轻歌,他一直都没有看出傅轻歌的武道境界,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比傅轻歌刚来的时候要强,与其不如说,自己只能够用过去的荣誉和天才的身份来当做谈资了。

    傅轻歌看着罗义诚这不太正常的,自怨自艾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可怜他,他的武道天赋傅轻歌并不甚了解,但他出手时的架势,看上去就不会是太差的武者才对。

    “f”级就像是那些无人得知的边境监狱,收容着富江武大不想处理的学生们,这些学生不是对富江武大的财政收入做出了巨大贡献,不就是他们实在烂到让富江武大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缺缺。

    而这两类大概就囊括了所有的“f”级武者?

    傅轻歌不太肯定,因为罗义诚一点也不像是“f”级里形容的那样,几乎是除了运气好一点,背景雄厚,误打误撞进入了武道修炼的庸人,剩下的就是,像罗义诚这种人,也许是为了躲避什么一样。

    富江武大是一个可以用来躲避仇敌追杀的地方,从罗义诚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时间飞逝,来到富江武大的这几年时间里,武道实力不升反降,而一直在自己身后追赶的那些人,早就后发先至,在短短几年不到的时间里超过了他。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话就说到这里,学籍虽然到了富江武大,但你既然能够顺利入学,这就说明你至少有一些审时度势的能力。”罗义诚说,“离开这里是你最好的选择。”

    “不,我为什么离开呢?”傅轻歌反问道,“既然来到了这里,我还没有体会过富江武大的生活,就这么走了,我会有点不甘心的。”

    罗义诚笑了,“甘心,不甘心?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在这个安全的象牙塔里待着,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每天去其他的武者区域做点零工,维持着日常生活的开销,我的心气已经被磨没了,我丧失了任何离开的理由。”

    两人都沉默了,茶壶里的热水慢慢地变成温水,再变成凉白开。

    “你不觉得两个废物报团取暖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吗?”

    最后,还是罗义诚先开口,只是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傅轻歌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光彩,只剩慵懒。

    ......

    傅轻歌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宿舍,不是他不想在宿舍里待着,而是因为月白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陪着自己去逛逛富江武大。

    富江武大很大,几乎就像是一个小型城市一般,傅轻歌穿行在其间,按照富江武大内的规定,除非有特殊的身份或者特殊的证件,否则一律都不准以灵力来加速己身,只准许用身体本身的力量来赶路。

    至于有什么惩罚傅轻歌不清楚,他只知道所有的人都默认遵守了这一条规则,哪怕是有急事,也是用着肉身一路小跑。

    连交通工具也没有的富江武大内部,穿越区域简直是一种折磨。

    当傅轻歌从“f”区穿出来的时候,便就来到了“e”区。

    他总算是看到了正常的店铺,和武者们息息相关的各种各样的店铺,而不再是赌馆酒吧甚至于门口带着橘色光芒的理发厅。

    他和月白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他打算在“e”区稍微闲逛一番看看,看看这里的商品究竟和外边有什么不一样的。

    富江武大就像是一个被独立出来的世界,就算这个世界的大小只有一个小型城市那般,但这份能够开辟出如此适合武者生存地域的武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样的高度岂不是相当于神话传说里头,玄之又玄的创世神。

    好在傅轻歌是一个“野兽”,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也没有任何迷恋的事物,对于所谓的强者崇拜也仅仅是当做一个目标,并不会产生类似于顶礼膜拜,把强者当成唯一真神一般来信奉的扭曲行为。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上等好武器,今天刚刚熔炼出炉的一批新武器,有没有同学需要的啊?量大价格自然实惠!”

    一个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手中握着一把宽大的长剑挥舞着,虽然说大汉舞剑的姿势很丑,但一开一合之间隐隐约约藏着一套返璞归真的武道真理,应该是某种武技的形状。

    本来以为这样的吆喝没人买账,但是没曾想到,真的有很多的武者闻讯而来,不光光是走在这条路上的,还有不少武者从别的街道转身出来,就是为了到这一家武器店来看看。

    所有人都围成了一个圈,虽然街道本来很是宽阔,但被这么多人一堆上去,也显得拥挤了起来,傅轻歌想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人来的越来越多,壮汉吆喝的就越来越起劲,各种吹牛的话都挂在嘴上,好像卖的不是武者武器,而是一种智商税。

    “咱家店的武器相信大家都应该很了解了吧?性能质量我们先不谈,光光是价格,在“e”区那是数一数二的低价,就凭这一点,我相信就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朋友。”

    壮汉嘿嘿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锤,和自己手中的宽刃长剑碰撞了起来,顿时间火星从接触处迸发。

    他似乎在试图证明自己手上的物件质量非常不错。

    傅轻歌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不是他常常在各种各样角色扮演类游戏里头遇到的场景吗?主角团到了每一个新的区域,不管是城镇还是村庄,只要有可以互动的npc,那么就一定要和他们通通对话过一遍,不能错过任何的线索。

    而现在这个家伙不正是他实践游戏理论的第一目标吗?

    “我知道,各位都在为了富江市的安全存续而努力,在为了华夏的安全存续而努力,守卫那一处的门可是一件苦差事。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你们说对不对?”壮汉振臂高呼。

    围观的人也跟着呼喊了起来,如果傅轻歌不知道这是在贩卖武器的话,甚至以为这家伙在做什么慷慨激昂的陈词。

    颇有一种“华夏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就是富江市”的既视感,傅轻歌实在是搞不明白,不过是买件逞凶斗狠的武器,非要整的这么高大上干什么?

    傅轻歌慢慢地往队伍中挤了进去,他的身体素质在“e”区的这些武者中,绝对是无人能够比拟的,但是他也没有强行挤开人群,不过是轻轻地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武器的贩售已经开始了,一排又一排的武器被摆在早已取出来的武器架上,琳琅满目的,多得是傅轻歌认不出名字来的武器。

    傅轻歌本来想看看这些武器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刚刚瞄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废铜烂铁,要比其坚韧的程度,甚至还不如现在自己这副身体。

    “e”区的武者们实力也如傅轻歌想象的那般,很是一般,鲜有几人能够超过气穴境的。

    或许“e”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收容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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