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白玄觞出手?
这样,白瑾瑜不能捉象,一捉底线便是杀棋。
所以白瑾瑜马七退五,继续纠缠。
卓越先进車底线一将,白瑾瑜士五退六,接着卓越車二退二捉象,招法细腻,毫无破绽。
白瑾瑜不能让卓越吃相,因为吃相之后就是抽马。
所以,现在白瑾瑜还是不敢吃象,不仅如此,现在白瑾瑜后方很危险,躲相的话卓越平卒便把白瑾瑜的马拱死了。
倘若逃马,则黑平車吃相,白瑾瑜的車没了,所以,现在处处小心的是白瑾瑜。
所以,白瑾瑜的这个相守不住,只能先撑士守,士四进五。
卓越平車吃相,白瑾瑜马五进七,要求兑車,卓越自然不兑,車五平八,下一步进車底线叫杀。
白瑾瑜帅五平四,出帅之后,卓越象三进一,圆象。
白瑾瑜車五进一,卓越車八退一,还是准备移动自己的卒。
白瑾瑜車五退二,依旧换車。
卓越自然不兑,再次車八退一,这个棋白瑾瑜还是不敢吃卒的,因为倘若吃卒,卓越平車一将,红只能上士,卓越可以从容的先破士将军。
这样红帅只能回来,卓越然后炮五平三,将红棋的車马制住。
这样車马受牵,下一步将要崩溃了,因为車马不可能脱身,只有丢子。
所以,白瑾瑜不能吃卒,只是给你吃都不敢吃。
白瑾瑜马三进一,卓越平車六路一将,白瑾瑜平帅进初始位。
接下来卓越車六退二,准备捉马。
白瑾瑜的这个马,后退也是没有路,前进的话也并不能卓越构成威胁,但白瑾瑜还是选择马九进八。
卓越卒三平四,拱車。
被拱車之后,白瑾瑜車五进一,卓越車六平七叫杀。
红帅果断平到四路,卓越車七平二捉马......
棋走到这里,白瑾瑜面色惊恐,微微一愣,整个盘面也就此戛然而止。
白瑾瑜没有继续走下去,此刻双目微眯,显然已经知道了结果。
而现场观棋者中,很大一部分还没看清楚原因,白瑾瑜输棋的原因。
其实走到最后,卓越平車捉马,白瑾瑜的马已经丢了,因为白瑾瑜只能马八进六这一步可逃。
但卓越可以将五平四一捉,白瑾瑜的马无处可逃,只能平車看住,但是,卓越可以炮五平四,将車马阻隔,这样,白瑾瑜的马算是丢了。
白瑾瑜马一丢,这个棋也就没有必要再下了。
这盘棋对弈完成之后,白瑾瑜握住身边刚刚吃掉的黑子,始终难以接受......
今天,是白瑾瑜第一次在白幽郡城的土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人对弈。
而今天,这座白瑾瑜最为熟悉,却从未在白家之外下过棋的郡城,为白瑾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来的故事就此埋下了伏笔。
白瑾瑜虽然被誉为天才,但是,从十二岁时候起,白瑾瑜才被世人熟知,从此,白家的荣耀成了白瑾瑜的专属。
随后,白瑾瑜连战连捷,白幽郡城周边的数座郡城,因白瑾瑜这块宝石的绚烂而五彩缤纷。
白家,拥有千年的历史,期间的天才棋手可谓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在白瑾瑜的这一代,更可谓是举世无双。
白闫磊、白斩强和白文孜,都是天才之人,但是,白瑾瑜就是在这样的竞争中,力压自己的兄妹,成为白家的巅峰。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天才的诞生,往往伴随着家族的危难,这一次,对白瑾瑜来讲,既是考验,也是证明白瑾瑜的机会。
但是,天不遂人愿,或许白瑾瑜面对任何一名强者,都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眼前的对手是卓越。
是一个曾经在笙城大放异彩的卓越,是一个在玄清阁战无不胜的卓越,是一个战胜过前国手云凤熙的卓越。
这一次,白瑾瑜遭遇了同样强势的“闷葫芦”,“闷葫芦”的名字也就此成为了白幽郡城棋坛的独家记忆。
当强势的白瑾瑜对上了强势的卓越,一场厮杀不可避免,白瑾瑜的梦幻开局,步步紧逼着卓越,看上去志在必得。
试问此时,谁会想到年少成名的白瑾瑜,此刻正是当打之年的白瑾瑜会被眼前身份似乎不明的“闷葫芦”击败?
让人难以置信。
对弈之初,白瑾瑜阵势稳定状态相当的好,估计他也并未将卓越放在眼里,才会提出诸如假设能赢棋,便将卓越的面罩摘掉的想法。
开局的压制,更是让他自信满满,思绪或许已经飘离了这场对弈,目光已经瞄准了赢棋之后如何在家族中炫耀自己的话语。
相对白瑾瑜,之前强势的卓越,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直被白瑾瑜压制。
正如有人所言,高手对局,棋面上的优势转换只在刹那之间,此消彼长,在卓越的积极推进中,棋盘的形势已经在发生着改变。
谁也想不到,高手对弈,局势已经潜移默化的转变,不经意间,经过中局的厮杀,卓越所执的黑棋不但填补了自己的劣势,而且在局面上已经占据上风。
随着双方局面的改变,白瑾瑜防则防的手忙脚乱,攻是攻的稍欠火候,整体已经初显凌乱。
局面的骤然巨变,让白瑾瑜猝不及防,卓越中局中的突杀,不仅顷刻间让白瑾瑜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而且,这只是白瑾瑜噩梦的开始。
卓越没有给白瑾瑜调整的时间,白瑾瑜的后方几度刀光剑影,危机重重......
卓越先弃后取,局面已然完全逆转,进攻的主动权已经落在卓越的手中,至此,卓越已经呈现完美的逆袭。
白瑾瑜如遭当头棒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棋面阵型更加混乱。
此刻已经成为卓越的步步紧逼,白瑾瑜似乎已经被逼入绝境,疯狂反扑,却是无功而返,无可奈何。
谁能想到从白瑾瑜脸上看到绝望的神情?
经常是白瑾瑜轻巧华丽的将对手推落深渊,而今天,白瑾瑜已是无力回天。
在与夜国鼎鼎大名的白家对弈中,一次的闪耀就足以让无数人刻骨铭心,卓越今天做到了。
平車捉马成为了这盘终极对弈永恒的定格,不仅在白幽,“闷葫芦”在附近的郡城中一战成名。
......
“我输了......”
良久之后,白瑾瑜站起身来,说道:“本以为可以看看你假面之后的样子,看来......”
说话间,白瑾瑜自嘲一笑,道:“倒是在下太自以为是了,不知天外头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告辞了。”
说完,白瑾瑜转身,正要离开......
“等一下。”卓越突然开口说道。
已经走出几步的白瑾瑜停下脚步,微微侧首。
卓越将面上的面具拿下,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哎呀,没想到这闷葫芦本尊这么年轻啊,真是出乎预料啊!”
“是啊,我本以为实力强劲的‘闷葫芦’至少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然是......”
......
听到周围人群的议论,尚未转身的白瑾瑜不屑一笑,心中暗忖:“能有多年轻,能用单提马战胜我的,至少也得三十往上的人了吧......”
想到此处,白瑾瑜也转过脸来,可看到卓越的那一刻,即便见多识广的白瑾瑜,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令他在白幽郡城折戟的“闷葫芦”竟然如此的年轻,年轻到让他不能置信。
“在下卓越,乃是夜国北方郡城,笙城人士。”卓越微微躬身,说道。
之前的输棋,白瑾瑜虽然出乎预料之外,但毕竟夜国之大,强手如云,在他之上,还有很多级别的职业棋手,是他现年还不足以战胜的。
但是,当看到卓越样貌的时候,却真实震撼到了卓越。
因为在此前,白瑾瑜从未输给过比他还要年轻的棋手,卓越是第一个。
白瑾瑜何等的天资卓越,才有了比自己年轻的人无人可以战胜的骄人战绩,卓越这个年纪能战胜白瑾瑜,不仅与不敢想象,卓越的在象棋上的天份有多恐怖。
比起输棋,看到卓越样子后的白瑾瑜才更加失落。
“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白瑾瑜微微垂首,心情烦躁且极乱。
卓越并未多说什么,眼前的白瑾瑜天份极佳,卓越自然看的清楚,若不是卓越两世为人,或许他的天份还不足以达到白瑾瑜的程度。
但是,卓越与别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出生之日,已经是巅峰。
“你不是在下的对手,还是请令堂前来吧,在下的最终目的,就是令堂。”
卓越言语中略带一些冰冷。
“哈哈......好小子,真是低估了你......”
不等白瑾瑜说话,人群中有人出声道。
众人闻声望去,特别是白瑾瑜,这个声音实在熟悉,正是每天不停对他谆谆教导的慈父的声音。
“父亲......”白瑾瑜望着一个角落,喃喃说道。
此刻的角落中,一个身穿粗布梵衣的男子,带着面具,正坐在角落,此人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此男子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面具之下,正是白玄觞冷峻的面容,只是这一次,冷峻的面上带着一丝严肃。
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棋盘上,没人注意一个陌生的身影,已经在混在人群之中了,这个人便是白玄觞。
“父亲,孩儿竟然......”
看到摘下面具的白玄觞,白瑾瑜来到他的面前,两行泪顺着脸颊落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白玄觞轻轻拍了拍白瑾瑜的肩膀,道:“瑾瑜,弈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对弈,无需太在意结果,是为父在弈前错估了对手的实力。”
说着,白玄觞看向卓越,道:“既然此人点名要为父出战,看来为父也不能躲了。”
随即,白玄觞看向白瑾瑜,道:“瑾瑜,看开些,这一次的失败未必是坏事,这些年来,你是在太顺了,还从未受到过一点的挫折。”
......
“今天真是百年难见啊,连白玄觞也要出手了。”
“是啊,难得一见啊!”
......
现场观棋者议论纷纷,白玄觞望着卓越,来到卓越的对面,道:“年轻人,果然是不俗,是老夫之前小看了你啊!”
“您就是白家之家主?”卓越问道。
白玄觞点点头,道:“不错,有什么需要指点的吗?”
卓越道:“既然您是家主,那就好说了,今天赢了您,也算为当年的淌老先生雪耻了。”
白玄觞道:“你说的唐老先生,可是唐家人唐棋生?”
卓越点点头,道:“不错,正是。”
白玄觞“哈哈”一笑,道:“当年我的父亲,可是以屠城式的杀法击败的唐棋生,难道,今天你不仅赢,还要用几乎残暴的方式?与我的几个儿女,你都不敢这样对弈,对老夫,你觉得有可能吗?”
“是啊,是有些自傲了啊!”
“毕竟是年轻人嘛!”
......
白玄觞发问,现场的观棋者随声附和着,并非现场观棋者墙头草,毕竟要想屠杀白玄觞,即便是强如国手级别,都未必敢放出这样的豪言。
面对此刻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卓越,卓越显得从容淡定,说道:“屠城式的下法,在下自然不敢这么说,但是,当年唐老先生颜面尽失,如今让白家丢去颜面的方法,可并非只有屠城式的下法这一种方式。”
“哈哈,那又是如何?”白玄觞道。
卓越目光如炬,道:“白家以中炮破单提马而闻名于夜国,假设以单提马击溃白家,则对于白家而言,相比屠城式的对弈,更具震慑力。”
白玄觞微微皱眉,盯着卓越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真有这个把握?你真有摆脱炮方遏制的方法?”
卓越笑道:“有或没有,一试便知。”
白玄觞转而一笑,道:“你可知道,上一个如你这般自信的破局者,后来怎么样了?”
见卓越不说话,白玄觞接着说道:“之前此人还是夜国一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嘛,那人便在棋坛绝迹了。”
全场观棋者听后默不作声,卓越淡笑道:“听白前辈这么说,在下更想一试了。”
321 卓越VS白玄觞
闻言,白玄觞不再废话,来到卓越的对面,说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摆棋。”
白玄觞一脸傲慢,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双方对弈,竟然让对手摆棋,这是对对手十分不尊重的体现,白玄觞的这一提议,也让现场的观棋者极为诧异。
卓越既然能逼得白玄觞出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然而,白玄觞依旧以这样的方式羞辱卓越,实在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甚至有些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也不由得握紧双拳,替卓越鸣不平:同是对弈双方的棋手,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
白家在白幽郡城的地位之高,千百年来无人可以撼动,但到了白玄觞这一代,已经明显开始走下坡路了,白玄觞虽然棋艺了得,但并无创新,长此以往,地位终将不保。
而卓越呢?卓越的年纪,能有如此的战绩,足可以封神,但卓越却体现出沉潜于内的低调。
面对白玄觞的指示,卓越不骄不躁,从容的摆棋,对弈的双方中,其中一人如此谦卑的对待另一人,这在整个夜国的象棋史上着实罕见。
白玄觞的颐指气使,卓越的无奈隐忍,在眼前的一幕幕闪现,让人难以理解。
现场的观棋者,虽然个体力量不足以撼动白家,但他们也是白幽郡城的翘楚,是白幽郡城的顶级棋手,实力不可小觑。
这一次,他们看到一个更真实的白玄觞。
想来,白家的家规是非常森严的。
原来,白玄觞历来在世人面前表现出的慈父形象,竟然是假象。
而仔细了解卓越之后,才知道,卓越短短几年时间的履历,已经足可成为传奇。
早年学员时代,卓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在常人看来不可能超越的神话,而成为老师之后,卓越注视自己弟子的目光,像极了一位严苛却不乏关爱的父辈,对弟子的悉心教导,丝毫不逊于当代的教育大师。
这一点,现场的梦若紫三人感受尤为深切。
爱与被爱,尊重与被尊重,流淌在他们眼前的情感交融,轻轻拂去了往昔卓越予人冰冷木讷的虚沉浮像。
卓越,是这样的可爱和睿智,坚韧和包容。
夜国有句俗话:“欺老不欺少!”
相较卓越,白玄觞已是如日西斜,而他却是新日初生。
证明自己,或许就在此一弈......
卓越安静的将棋面摆好,恭声道:“前辈,棋已经摆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白玄觞不屑道:“算你小子懂得礼数。”
卓越微微皱眉,道:“对前辈的谦卑,不过是为了为唐老前辈复仇雪耻能尽快进行。”
“好小子,看你能嘴硬到何时。”说话间,白玄觞已经捻起了二路炮,炮二平五架中,当头炮。
卓越不再与白玄觞争辩,先马二进三应对。
白玄觞同样马二进三,正常的布局,卓越炮八平六,白玄觞兵三进一,冲三兵。
卓越車九进一,提横車。
这一步多多少少让白玄觞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未有人这么走过。
卓越提前提横車,也是在为单提马做着准备。
白玄觞马上車一平二捉马,卓越趁势马八进九,至此,中炮对弈单提马的基本阵势悄然形成。
现场一片哗然,卓越三步起横車,红方再快也不可能阻止卓越平車四路了......
虽然卓越单提马的弊端有所缓解,但棋的主动权仍在白玄觞的手中,接下来,白玄觞兵七进一,形成双头蛇的阵势,压制卓越的三路马。
卓越的这一步,现场观棋者基本也就猜得出来了,必然是要車九平四。
卓越如此快速的出車,正是为了平車肋道。
这一步一出现,现场一片哗然,因为卓越这个变化,車快速的平局四路,作为单提马方,基本也就不再被炮方遏制,双方的起跑线算是平齐,炮方已经再无优势。
这步棋的出现,也基本将单提马对弈中炮的思想展现出来,卓越以实战向世人证明,单提马也能不惧中炮的遏制。
白玄觞再次兵七进一,卓越車四进二。
棋走到这里,棋面已经形成中炮双头蛇对单提马起横車的阵型。
卓越此招进車保卒,走的十分稳健,若是贸然拱兵,则变化便多了。
倘若卓越选择挺卒吃兵,白玄觞可顺势炮八平七打马。
卓越的马没有好步,最好的应招是飞象,然而三路象被車别着象眼,只能飞七象。
这样白玄觞便有車二进七捉双的棋,卓越上士,则丢马。
这样的话,卓越最好的招法便是马三进二。
这样来讲,黑棋的子力位置较好,出子速度快些,但红棋得子,卓越想要追回失子并不容易,双方互有顾忌,卓越的顾忌更大。
面对如白玄觞在这样的顶尖高手,卓越不敢贸然弃子,所以弈出比较稳妥的进車保卒的招,不想局面这么快便复杂。
白玄觞依旧炮八平七,瞄准卓越的三路线,卓越象三进五,提前飞象,将三路马的隐患消除。
这样一来,白玄觞拱兵的意义便不大了,干脆走出一步兵七平八,收下一个过河兵的物质优势。
这个时候,卓越实战中走的是車一平二,当然,还有一个可取的招法,便是卒三进一,红棋只能回兵吃掉。
卓越可上士之后平車,接下来双車威胁一下白玄觞的底士。
白玄觞若是提前上士,卓越可前車平二,将白玄觞的車封住,这样黑棋同样可以与红棋对抗而不落下风。
卓越选择車一平二的时候,白玄觞走马八进九,为出車做准备。
卓越炮二退一,白玄觞車二进一。
这两步棋,现场所有观棋者微微皱眉,不知双方之意。
因为卓越的这步退炮,估计也就是平炮打底士的棋,二路車还捉着红兵。
那样白玄觞只能兵士选其一,但是,卓越接下来选择的是士四进五,比较稳妥的先补士。
白玄觞車九进一,卓越車二平四,威胁底士。
红棋士四进五,卓越此刻才卒三进一,准备弃掉三路卒,来打开局面。
卓越的这步棋走的十分灵活,白玄觞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兵八平七,先吃掉卓越的弃卒再说。卓越炮二平三打兵。
白玄觞不想丢掉这个兵,所以选择马九进七,看一步。
卓越前車平二,红車九平七。
卓越車四进五,进車骑河,红棋炮五平四,弃掉中炮,准备调整阵型。
若是白玄觞选择马七进六,看似是一步好棋,其实不然。
卓越可車四平三,将红棋車炮牵制,这样白玄觞的車炮不好脱身。
卓越象五进三,将红兵吃掉。
白玄觞相三进五,卓越象三退五,退象。
棋走到这里,双方走的都十分稳健,没有太大的问题,双方在棋面上也互有攻守,很难预测双方的胜负。
接下来是该白玄觞走棋,白玄觞望了望棋面,走出一步马三进一的棋。
这步跃马踩車,在平常人看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敏锐的卓越已经发现,白玄觞的这步棋其实是大漏,可以导致他输棋的大漏。
这个棋,白玄觞最后的应招应该是先忍一步,走马七退九,但是,高傲的白玄觞面对年轻的卓越,怎可退后忍耐。
事实上,白玄觞马七退九,撤回营地,局势平稳,若卓越走車二平三,则红棋車七平八足可抗衡。
即便白玄觞也隐隐觉察这步棋的隐患,但自信的白玄觞认为,以他的实力,这样的局面,他足可以掌控,因此才丝毫不退让的选择进马边路。
卓越車二平三,先躲一步。
白玄觞马九进八一登,卓越車三平二,退回吃掉。
白玄觞炮七进六轰炮,卓越車二退二捉炮。
在现场观棋者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玄觞脑中“翁”的一下,顿觉不妙。
但是,此刻后悔为时已晚,面对卓越的追击,白玄觞只能炮七进一,卓越接下来一步車四退三......
至此,现场恍然大悟,他们赫然发现,此刻白玄觞的炮已经被捉死。
白玄觞孤炮深入,终被卓越双車马象重兵合力围歼。
卓越退車之后,白玄觞的炮已经身处象口,就算平边也是不行,卓越車二平一,红炮依旧无处可逃。
至此,白玄觞炮被捉死,局面瞬间发生巨变,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此时,现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因为此刻是这盘棋的转折,特别是白瑾瑜......
在白瑾瑜的心中,自己的父亲白玄觞是一直是战无不胜的存在,而这一次,白玄觞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白玄觞此刻危在旦夕,若是平时,他可能会就此认负,此刻被捉死一炮,对于一般棋手来讲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但是,今时今日的这个场景,白幽郡城众目睽睽之下,白玄觞已经没有退路,他不能输。
这一场,若是他输,输掉的不是一盘棋,而是整个白家的尊严和权威,因为这一盘,卓越正是用的单提马布局迎战的白玄觞的中炮。
不能投子,只能一战。
沉静良久之后,在认输和不认输之间,白玄觞选择后者,继续走出一步車二进六。
这一步其实并不明智,更好一点的走法,自然是底炮轰士,不让卓越白白吃炮。
白玄觞落子之后,卓越車一退一,将炮吃掉。
这样一来,卓越擒获一子,已经大占优势了。
白玄觞不想就此放弃,选择马三进二,开始动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着手反击。
卓越車一平三,依旧以稳健之招应对。
白玄觞马二进三,卓越马三进四,依仗多子的优势,与对手邀兑。
白玄觞少子,自然不肯将棋面简化,逐选择車六平八,卓越顺势車四平二继续邀兑,明欺白玄觞不敢兑車。
此刻的白玄觞虽然恨,但也无可奈何,谁让现在的卓越多子呢。
所以,白玄觞只能继续躲闪,車八平六。
卓越車三进四看住河头马,白玄觞車六进三。将卓越的马顶一步。
此刻,红棋想要闪击的想法已经被卓越打断,接下来,卓越走出一步卒九进一,为盘活马路。
白玄觞马三进二,卓越沉思之后,选择象五进七,送象。
这是一步妙棋,卓越是想接下来救出边马,因为现在的情况,卓越的边马出不来。
白玄觞自然兵三进一将象吃掉,卓越趁势炮六平三,移形换位,将炮移到自己的左翼。
这样,卓越的炮便十分灵活。
白玄觞见此刻已经难以控制卓越的边马,便炮四进三,将炮拉起来打車。
卓越马四退五,借力打力,打一步車。
从这一步可以看出,虽然棋面上卓越明显占优,但行棋沉稳,宠辱不惊,丝毫不被棋面上的状况影响,这种大将风范才是白玄觞所忌惮的。
白玄觞車二退一,先撤一步。
卓越車二进一,白玄觞車六平五。
卓越捏着下巴,仔细观察棋面之后,一个阴谋逐渐在脑海中闪现,他先选择炮三退一打马。
红马二退一,退到边角。
卓越马九退七踩車,强行逼迫白玄觞兑車。
白玄觞此刻已经避无可避,只能选择兑,車二平五,平車吃卒。
卓越的目的已然达成,車八平五吃車,白玄觞車五进二吃車。
接下来,卓越继续退車邀兑,白玄觞依旧不可能退避,因为若是逃車,边马没了。
所以,白玄觞只能忍痛再将自己的另一車兑掉。
至此,卓越马五进三将白玄觞的車吃掉之后,通过弃象,救活边马,通过弃中兵,兑掉了双車。
卓越迅速的将局面的简化,稳持多子的优势,红方的攻势也就此瓦解,双方进入马炮残局。
此刻双方子力分别是白玄觞马炮士相全四兵对卓越双马炮单缺象两卒。
白玄觞先炮四平一,打掉卓越的边卒,卓越马三进四,一马越河。
白玄觞马一进三,卓越马四进六。
红平三平四,黑炮三平一,准备打边兵。
白玄觞兵五进一,冲中兵。
卓越炮一进五,打掉红棋的边兵,白玄觞兵一进一,逃兵。
此刻红棋少子,因此多兵的优势成了他唯一可能取胜的关键,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322 得饶人处且饶人
卓越马七进五,继续上马,红棋兵五进一,黑马五进三。
白玄觞一路炮沉底,卓越马六进七,红帅五平四。
卓越炮一平六,白玄觞马三进二,要打闷宫,卓越士五退四,白玄觞炮一平三,打将。
卓越士六进五。
至此,红棋的进攻基本被遏制,红棋再无机会,虽有三兵,但却距离太远,难以成事。
想到此处,白玄觞炮三退七,已经改成了防守状态。
卓越依旧不着急,选择马七退九。
白玄觞马二退一,卓越马九退八。
红棋炮三退一,卓越马三进二,白玄觞相五进七,避免卓越的二路马中靠,别住马腿。
卓越炮六退一,白玄觞炮三进三,黑马二进三,红帅四平五。
黑马八进九,再次跳上卧槽步,红兵一进一。
卓越马三退五,白玄觞象七退五,卓越炮六平五,红炮三进二......
卓越马九进七卧槽一将,白玄觞帅五平四,卓越马七退八,白玄觞兵一平二,卓越马五进七,白玄觞帅四进一,卓越马七进八再将,白玄觞帅四退一。
卓越炮五平九,准备下底叫杀。
白玄觞马一进三卧槽一将,卓越将五平六。
白玄觞相五退三,卓越前马退七,白玄觞帅四进一,卓越马七退九......
红棋炮三退四,黑马九进八,红炮三平一,黑炮九平七......
至此,卓越以极为沉稳的步伐,将自己的双马炮的位置走的十分犀利,可以说攻势十分的猛烈。
白玄觞此时虽然仍在苦苦支撑,旁观者却清晰的看得出,白玄觞已经是很难应付了。
白玄觞沉思良久之后,选择士五退四,为的是为自己的老帅腾出活动空间。
卓越马八进六,白玄觞帅四平五,卓越马六退四,白玄觞炮一平六顶住,卓越炮七平四,白玄觞帅五平六......
卓越马八进六一将,白玄觞帅六平五,卓越进炮吃炮,再得一子,至此,这盘棋再也毫无悬念了。
棋走到这里,白玄觞自知必败无疑,现场一片哗然......
“白玄觞竟然也输了,还是输给了这少年......”
“哎呀,这下白家可好了,强势千年的白家,竟无一人能阻这个叫卓越的少年,真乃奇闻。”
“不是白家不够强大,我看到时这个叫卓越的实在太妖,已经......已经到了无可匹敌的程度了。”
“白家引以为傲的中炮制单提马的局,今天也被这卓越彻底破了,中炮和单提马到底孰强孰弱,以后必然长时间内再起争纷。”
......
现场议论纷纷,卓越望着一直注视着棋面,似乎是难以接受。
卓越淡淡说道:“唐老先生当年的耻辱,今天终于算是雪耻了。”
白玄觞一言不发,卓越看了看白玄觞,不再理会,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白玄觞的声音......
“你以为我白家真的没人了吗?”
卓越止住脚步,微微侧首说道:“之前我曾打探过,白家,唯有家主的棋艺最强。”
白玄觞冷“哼”一声,道:“那是他们忘记了我白家还有出山的老祖。”
“白家......老祖......”卓越微微转身,看向白玄觞。
周围的观棋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纷纷开始回忆白家老祖。
白家的老祖,也就是白玄觞的父亲,但是,此人多年以前便悄然退居幕后,从此极少出现在外人面前,一切事物也都是由白玄觞说了算。
今天白玄觞突然说起,也唤起了现场所有入的回忆。
“即便老祖出山,也有八十多岁的高龄了,这个年纪,脑子不糊涂都是奇迹,怎会是白家的最强者......”
人群中有人发出这样的质疑。
白玄觞回道:“普通人到了八十岁,不糊涂都是罕见,可我白家的老祖有岂非是普通人?你们是忘记了老祖当年是何等的强势了?”
白玄觞的话让现场所有人无话可说,因为很多年未曾见过白家的老祖,所以也就没人知道白家老祖的真实实力。
但是,年轻时候的白家老祖,却是风头毫不逊于现在白瑾瑜。
当年的白家老祖不仅在白幽郡城无敌手,后来逐步去往外面与人对弈,一路一直赢棋,甚至马上就要到达京城了。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白家老祖在距离京城只有三城的地方,没有继续前进,最终回到了白幽郡城,此后便将白家交到了白玄觞的手中。
白玄觞为什么没有进逼京城,这成了千古谜团,或许只有白家老祖自己知道。
就在所有人,包括卓越等待白玄觞请白家老祖的时候,人群中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口中喃喃说道:“风发于地而行于天,水生于天而流于地,风水相遭则名局天成......”
众人闻声望去,卓越对这声音倍感熟悉,因为就在昨天,正是此老者与卓越对弈的,并成功将单提马摆脱中炮的方法用出。
白玄觞见此人到来,正要说话,却被老者伸手阻拦,看向卓越,继续说道:
“几百年来单提马与中炮正是在风雨搏击中演绎出一幕幕精彩绝伦的对决。”
“老祖!”白玄觞微微垂首,简单的两个字,让现场以及卓越大为吃惊,谁也想不到,眼前此人便是白家老祖。
“玄觞,看到了吧,我白家不是战无不胜的,今天这位卓越小友为我们上了一课啊!”
老祖说道。
白玄觞道:“老祖,可是今天,我们以中炮输给了单提马布局,传扬出去的话......”
老祖微微皱眉,道:“今天这一局,老夫一直看到最后,此局卓布局阶段创出新招,擒获玄觞一炮,大胜而归,打破了十多年来人们对单提马布局的怀疑,为这一布局体系注入新鲜的血液,使单提马重现活力,这是好事啊!”
这一局,卓越创新对单提马的更改最为彻底,即在三回合就横車过宫,这使得炮方再无阻止黑方車过宫的机会了,这是单提马布局发展历程中第二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变革,这一变化使得单提马布局在原有基础上又焕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
白玄觞闻言,面色羞愧,道:“老祖的意思是,不亲自出手与这卓越对弈了?”
老祖“哈哈”一笑,道:“不是不想比,而是,之前昨天我们已经对弈过了,老夫不是卓越小友的对手啊,此事,在场玄清阁的高手皆可作证。”
听到老祖的话,白玄觞虽然吃惊,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老祖继续道:“若想牵制马方,不能再依靠老夫了,玄觞,若是不甘心可以自己研究压制的方法。”
“是,老祖!”白玄觞低头说道。
“好了,白家被卓越小友一人击败,真是上天派来提醒我白家的,你们回去仔细思考吧!”
“这......”白玄觞略有迟疑,随即道:“是,老祖!”
说完,白玄觞带领白瑾瑜离开了玄清阁。
......
老祖的一席话,深深刺金了白玄觞的内心,接下来的几年,白玄觞潜心钻研,发誓要在有生之年找到压制和遏制单提马的方法。
“老先生是白家之人,又是白家老祖,为什么之前会赞同在下与白家对弈,甚至希望战胜白家呢?”
老祖微微抬手,阻止卓越发问,反而岔开话题......
“好了,玄觞他们走了。”老祖看向卓越,道:“卓越,老夫想和你单独聊聊,如何?”
卓越微微垂首,道:“是,老先生!”
老祖点点头,对卓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也走出玄清阁,上了一辆较为普通的马车......
以老者的尊贵身份,称作这样普通的马车,实在有些让人想不到。
一路上,两人都为开口说话,马车行走了半个多时辰,缓缓停下。
一路上,原本喧闹的外面环境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两人很快远离白幽郡城的繁华地段,来到了略显清幽之地的一处茶馆。
“老祖,到了......”
前面的马夫开口说道。
“走吧。”白家老祖朝卓越说道,卓越轻轻搀扶白家老祖,马夫此刻也正在马车旁边,准备搀扶。
下了马车之后,卓越微微仰头,这里是一处名为“弈林”的茶社,在这里,清雅的环境洗去了白幽郡城浮华的喧闹。
“这处茶馆是老夫当年将白家交给白玄觞之后开的,为的是图个清静,所以,白幽郡城很少有人记得老夫了。”
说着,白家老祖朝茶馆中走去,卓越紧紧跟在身后。
茶馆的装饰十分淡雅,给人一种清新之感,但是,因为此处位置偏僻,所以茶社中并无品茶对弈之人。
“老夫选此位置,并非图迎客赚钱,只求安静,所以,卓越小友无需惊讶。”
看到卓越的脸色异样,白家老祖解释道。
说着,两人来到一处雅间,白家老祖支开身旁的马夫,对卓越说道:“你刚才有问,说老夫是白家中人,为何要明知中炮对单提马牵制局被破,为何还要支持?”
卓越点点头,道:“是的!”
白家老祖点点头,说道:“今天没有外人,老夫就和你一叙。”
说着,白家老祖双眼微眯,似乎是在回忆。
“这件事,还要从当年我的遗憾说起......”
说着,白家老祖将当年他年轻时候的往事重提。
当年,白家老祖年轻气盛,自认棋艺不俗,天资卓著。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家老祖在白幽郡城无敌之后,随后转战周边的郡城,短短的数月,周边的郡城中也已经没有了对手。
那时候,底气十足的老祖,已经不满足在小小的郡城下棋了,他对对弈达到一种痴迷的状态,一个伟大的计划在心头萌生。
即顺着京城的方向,一路杀过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所以,那个时候,很多夜国的名手纷纷败在了老祖的手中,更是让一些早就成名的棋手颜面尽失,毕竟,当年的老者还是年轻气盛,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
原本,老祖可以顺势进入京城,可以说,距离京城已经半步之遥,经过一年多的赶路,挡在他面前的,只有三座郡城。
只要跨过这三座郡城,白家老祖就能踏入京师之地。
但是,就在老祖踌躇满志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走的路都是错的。
原来,当年老祖途径禹南郡城时,开始的时候仍旧难求一败,直到一个名叫羽千秋的人出现。
那一天,老祖和羽千秋大战三天,共对弈七场,让老祖想不到的是,七场下来,白家老祖竟无一取胜。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瞬间击溃了老祖的心理防线,他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的高人。
而更让老祖不能接受的,是羽千秋接下来的话,羽千秋说道:他是从京城来的,京城之地,人才济济,他不过算是中等实力。
这个白家老祖的打击更大,随即羽千秋又说,他本不想全胜,想要给白家老祖留点面子的,但是,之前的白家老祖因为太过强势,根本不给别人留面子。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白家老祖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所以即便棋艺达到顶峰,进军国手行列,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代宗师。
经过羽千秋的点播,白家老祖恍然大悟,他深知自己之前戾气太重,不懂给人留下面子,如今,他亲身体会到了被虐杀的心理。
至此,白家老祖放弃了前往京城的步伐,并非畏惧京城中存在如羽千秋这样的强者,而是他觉得自己对象棋的理解有误。
至此,白家老祖来到此处,过着清幽的日子,不再与外界有所纷争。
......
白家老祖一直讲述着自己的过去,此时,他话锋一转,道:“现在的玄觞很危险啊,他的天份不足,但却有意让瑾瑜走老夫当年的老路,所以,你的出现恰到好处,让玄觞可以清醒的认识一下自己和整个白家了。”
“原来如此......”卓越说道,忽然,卓越像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惊愕。
当白家老祖说出自己年轻时候曾戾气太重,从不给人留颜面的取胜,这让卓越忽然想到,或许,当年取胜唐棋生的人,正是眼前的白家老祖。
323 夜国十三家之白家
卓越暗想:白家老祖和唐棋生的时代和年纪也几乎可以对得上......
“白老先生,有句话不知在下当讲不当讲。”卓越突然开口道。
白家老祖笑道:“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只管讲出来。”
卓越微微皱眉,道:“当年唐棋生老先生被屠城的一盘棋,可是与您对弈的?”
听到卓越的话,老祖并不反驳,笑了笑,道:“聪明。”
“因为当年的一盘棋,成为唐老先生一生剧痛,难道你就没有过自责吗?”卓越说道。
单从唐棋生的一生看来,足可以看得出,白家老祖当年损毁了多少人的一生,或许,有很多会从此放弃象棋,从这一层面,唐棋生知耻而后勇,反而是幸运的。
白家老祖面色变得凝重了一些,道:“别人或许会一生记恨老夫,但是,棋生绝对不会!”
听到这里,卓越微微皱眉,白家老祖解释道:“棋生可不是如此肚量狭小之人,当年我与他对弈过后,他虽然惨败,但输棋之后并不气馁,还和老夫一起探讨了关于中局搏杀的一些事情,老夫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棋生和老夫谈的很满意。”
“既然如此,那唐老先生为何会仙逝之后,仍然留下线索,让在下帮忙寻仇?”卓越问道。
白家老祖摇摇头,道:“看来卓越小友还是不太相信老夫啊,当年的事情,老夫是当事人,没人比老夫更知道当年的事情,老夫以人格担保,老夫所说,无半句虚言,至于唐棋生让你来寻找我白家,自然不是为了寻仇,而是另有目的......”
说到此处,白家老祖朝卓越诡异一笑。
卓越面露狐疑,道:“另有目的?”
白家老祖笑道:“不错......”
说着,白家老祖起身,来到他身后一个雕刻精美、精致的樟木箱子旁边。
樟木箱子上,有一把特殊的锁具,老祖从胸前取出钥匙,这把钥匙,一直都是老祖随身带着的。
樟木箱子打开,老祖从中取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棋谱,这着实让卓越的眼前一亮。
因为白家老祖手中的羊皮棋谱,卓越是何等的熟悉......
“这是......”卓越吃惊的望着白家老祖手中的棋谱。
白家老祖笑道:“这本该过几年传给玄觞的,不料,呵呵,正好在老夫有生之年,能等到来求此棋谱之人,真是幸事啊!”
“这么说,唐棋生老先生早就知道,您也是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卓越问道。
白家老祖笑道:“不错,老夫正是夜国十三家白家的后裔,白传赢......”
至此,卓越恍然大悟,也深深为唐棋生的帮助所感动,经此一事,卓越也感受到了唐棋生的聪明和睿智。
在此件事情上,唐棋生发现白家的身份,却不能直言散播,便以这种寻仇的方式,让卓越自己寻找。
同时,卓越也经受着唐家和白家两家的考验。
如果卓越不想为唐棋生出面,则也就没有过了唐棋生的考验,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寻找到白家。
当然,白传赢能甘心将此棋谱拿出来,也足以证明卓越通过了他的考验。
白家的考验直接了当,就是实力的考验,卓越能一己之力击败整个白家,自然已经得到了整个白家的认可。
白传赢将手中的棋谱递给卓越,道:“你已经通过了老夫的考核,我白家也终于完成了使命......”
与唐家、包括夜国北方卓越所知道的米小雨所在的米家不同,白家这一脉倒是历经千年,没遭受过什么大的波折,一直都比较顺利。
谁也不会想到,当年棋圣的手下,十三家弟子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白家,竟然是最为稳定的。
卓越小心的接过棋谱,轻轻打开,这幅棋谱中记载的是“单兵擒王”的基本杀法。
“原来每一棋谱中记录的都是一个基本的杀法。”卓越喃喃道,然后从胸口中取出另外的三幅棋谱。
之前在唐家的那副棋谱,记录的是基本杀法“马擒单士”,不过之前的两幅,卓越却并未细看。
卓越首先打开之前雷星给予他的这幅,打开之后,发现是“白脸将杀”的基本杀法。
“白脸将杀”是对局中,同一直线上无其他子力阻隔,双方将帅不能直接对面,否则先占线者获胜。
这是学习象棋者最初便会接触的一种基本杀法,也是最为简单,最直接的杀法。
接着,卓越又取出之前对弈龙启子手中的棋谱,这个棋谱,卓越尚不知道是出自哪一家,夜国十三家中并没有龙家一姓。
卓越将其打开,这也是一个简单的杀法,名为“双杯献酒”,“双杯献酒”别名“双杯酒”,是双炮连续打底相闷宫的棋。
“没想到卓越小友已经有四副羊皮卷的棋谱了,看来,棋圣重见天日指日可待啊!”
白传赢说道,眼神中一丝期待,喃喃道:“若是棋圣能重现,还希望卓越小友能让老夫前往,一睹棋圣真容”。
卓越面色凝重道:“在下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在世后裔,并非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棋圣,而是,想见一个比棋圣更重要的人。”
白传赢微微一愣,随即道:“也好吧,不管出自何理由,你能得到另外几家的棋谱,已经说明得到了肯定,你必然是天选之人......”
卓越小心的将四个棋谱收下,几年的时间,卓越寻到四个棋谱,已经是相当不易了,不多,也算是相当顺利了。
“白老先生,不知您还有其它关于夜国十三家的消息吗?”
卓越问道。
从白家和唐家的一事可以看出,通过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是极为方便的,但是,这一次卓越失落了。
白传赢并不知道其它夜国十三家的后裔身在何处,像唐棋生和白传赢两家,能想与纯属巧合,夜国之大,恐怕再无这种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卓越此行本是想为唐棋生雪耻,没想到却得到意外收获,收获了白家的棋谱。
这一次白幽郡城,真可谓不虚此行。
接下来,卓越遵循白传赢的意思,在白幽郡城又待了几天,不过,这一次卓越不再去玄清阁,更多的时间是在弈林茶社。
白传赢留下卓越在此,不是为了与卓越对弈,而是和卓越探讨象棋棋理。
当卓越将完整版的《橘中秘》送给白传赢的时候,白传赢如获至宝,天天废寝忘食的钻研起来。
......
三天之后,卓越告别了白传赢,并离开了白幽郡城,与之前一样,漫无目的的夜国南方诸郡城寻找。
当然,关于白家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白玄觞随后苦心钻研以中炮方限制单提马的方法,后来也算有了相应的对策。
即利用马方左横車移动过快,左翼马炮手牵制的缺陷,陆续发明了急进巡河炮等战术手段,骚扰马方阵型。
但急进巡河炮毕竟也使得炮方阵型出现了缺陷,使得马方足可抗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卓越师徒四人又历经数城,虽然碰到了无数高手,但却罕少再见如云凤熙,白传赢这样的高手了。
与此同时,“闷葫芦”的名声在玄清阁中也越来越响。
......
悠悠古径,八角亭下,东洲郡城,千年古刹......
这里是东洲郡城,这里是千年的古刹,这里是夜国象棋繁荣的发起地之一......
曾经,这里山呼海啸;曾经,这里山河咆哮;曾经,这里流淌着一代代年轻人的热血。
而今天,整个东洲郡城却略显荒凉、落魄。
时过境迁,曾经的象棋圣地,也逐渐衰败,如棋手,如家族。
没有经久不衰的人或家族,在东洲这个地方显得尤为突出。
此刻,卓越和一年过五十的老者坐在一座八角亭下,两人品着茶,讨论着什么。
虽然卓越年轻,年过五十的老者却在卓越的面前极为谦卑的样子。
若是被东洲棋坛其他人看到,恐怕会惊掉下巴,因为位于卓越对面的老者,竟是东洲郡城象棋协会的会长季元平。
当然,卓越能让季元平如此谦卑的原因,自然是季元平已经知道了卓越的身份,“闷葫芦”在东洲郡城同样名声极大。
卓越和季元平讨论着一路上,卓越的所见所闻,和时下比较流行的招法。
季元平和卓越讲述着东洲郡城这些年来的起起伏伏,宛如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但是,卓越可以感觉出季元平心中的悲凉,今天的东洲郡城,已然开始走下坡路了,自然已经不复当年的鼎盛了。
通过之前卓越与季元平的一番交手,卓越发现季元平的棋艺只有开元级别顶峰,尚未达到妙手级别。
虽然已经是开元顶峰,但要跨越妙手级别的职业等级,极其困难。
“季会长,刚才您说,你的棋艺并非最强,在东洲郡城,不知还有谁比您的棋艺更强?”
卓越随口问道,之前,卓越已经向季元平打探过有关夜国十三家的问题,但是,季元平并不知道关于夜国十三家的事情。
几个月来,卓越他们走过了数郡,却从未再听说有关夜国十三家和棋谱的消息了。
原本,卓越打算击败东洲郡城的最强者,便尽快离开这里,继续寻找夜国十三家的棋谱。
但是,季元平的话,却让卓越留下了,而且还留了近一月的时间......
面对卓越的询问,季元平说道:“比老夫强的人,其实你应该也听说过,即是在我们东洲象棋台上称雄的于海卫。”
于海卫,此人卓越的确知道,之前初到东洲郡城的时候,卓越一行人便听说了于海卫的事迹。
于海卫,是东洲棋社的创办人,东洲棋社,也是东洲郡城最大的棋社,亦是最为权威的棋社,几十年来,从东洲棋社走出来的弟子遍布东洲,是东洲郡城输出棋手的重要之地。
于海卫就是这样一家棋社的创办人,当然,最让于海卫在东洲郡城家喻户晓的,还是他在东洲的超强实力。
东洲郡城的棋手,除了喜欢在玄清阁对弈,还有一个癖好,喜欢对擂,攻擂。
而于海卫半个月前第一次登上东洲的象棋台,便显出超越其他棋手一大截的超然实力,半个月的时间,让于海卫坐稳了擂台,来攻擂者众多,却无人能给他造成威胁。
“于海卫前辈在下初到东洲便已经听说了,如果有机会,在下希望能与于前辈切磋一盘,还望季会长可以安排。”卓越说道。
季元平笑道:“这有何难,我与老于也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自然没有难度,不过......”
说话间,季元平面露难色,卓越看出季元平的为难样子,问道:“不过什么?有什么不妥吗?”
季元平微微一笑,道:“呵呵,也并非什么大问题,就是老于此人吧,虽然棋艺高强,却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喜欢贬低对手,这半个月来,在象棋台上输给他的,不少都受到了他的贬低和羞辱,到时候,还请阁下不要在意。”
卓越恍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季会长放心,在下心中只有象棋,关于其他的,在下就当没听见就好了。”
“那就好了......”季元平笑道:“请,咱们现在就去吧!”
卓越点头应允,两人走出八角亭,朝东洲象棋台走去,走出门外的时候,梦若紫三人正在门口等候,原本,他们按照卓越的意思,已经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东洲了,现在不得已,只有朝东洲象棋台走去。
不过,在梦若紫三人看来,这一趟不过浪费时间,因为这东洲郡城整体的实力实在太弱,根本不足以给卓越造成威胁,即便三人中的梦若紫,也有极强的挑战力,能战胜他的人并不多。
不过,鉴于是卓越说的,他们只好陪在卓越的身边,走一遭。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东洲的象棋台,虽然已经接近中午,但是此刻在台下围观的人还是不少,此刻,恰巧于海卫刚刚战胜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324 弃马陷車
本来,于海卫作为东洲郡城中的第一高手,战胜一个年轻人无可厚非,但是,赢棋之后的于海卫偏偏喋喋不休......
“哎,小子,你这棋不太行啊,中局的搏杀不够凶狠,残局又太过冒进,你这个样子,难成大器啊!”
于海卫捋了捋胡须,说道。
输棋的男子被于海卫这么一说,立时面红耳赤,却不知如何反驳,毕竟于海卫的棋艺更强,强者与弱者的对话,即便是错的,也都是对的,这边是象棋界的自然法则。
被羞辱的年轻人默然离开象棋台,没人知道,每天像这样离开的年轻人有多少,却每天登台者络绎不绝。
不为别的,只求一线能取胜的机会,战胜眼前的于海卫一盘,足以让他们扬名立万,所以,即便是受几句羞辱,对他们而言也是值得的。
“还有谁......”在象棋台上的于海卫俯视台下,此刻他威风凛凛,一副君临天下之感,极其威严。
半个月来,挑战者已经过了大半,现在挑战于海卫的人越来越少了,于海卫喊了半天,竟无一人敢向前对弈。
“呵呵,看来没有挑战者了,那我去说说。”卓越身边的季元平说道,准备上前与于海卫沟通卓越上场对弈一事。
“且慢!”
正当季元平上前之际,卓越伸手将季元平拦下,道:“还有一人。”
季元平微微一愣,顺着卓越的目光望向象棋台,果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赫然出现在象棋台上。
来人黑亮垂直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西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如玫瑰花瓣一样,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
他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季元平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微微皱眉,做出沉思状,很显然,眼前的男子季元平是认识的,却又一时想不出是谁了。
忽然间,季元平恍然大悟,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在下见来人器宇轩昂,与众不同,季会长是认识?”卓越询问道。
季元平道:“哈哈,卓越小友算是看走了眼,此人老夫还真认识,不过是个送人头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卓越闻言,微微望着台上的年轻男子,喃喃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此刻,年轻男子来到象棋台上,面对于海卫,年轻男子微微躬身,客气道:“于老师可还记得在下。”
于海卫轻轻抬了抬眼皮,不屑道:“哪里来的矛头孩子,老夫眼中只认名手,哼......”
被于海卫这样一番羞辱,年轻男子并不生气,而是靠近于海卫,道:“于老师,您再好好看看清楚。”
面对年前男子的再三追问,于海卫这次稍微仔细了一些,端详了眼前的男子片刻,稍稍沉思之后,猛然瞪大双眼,做出吃惊状,随后又面色平淡,重新回到不屑的样子,道:“原来是你小子,这几年一直都没见你,对了当年给予你指点的棋,你一生受用,你应该没忘记吧!说起来,你应该好好感谢我对你的指点才是啊!”
显然,台上的这名年轻男子,几年前必然也曾想于海卫发起过挑战,最后自然少不了被于海卫数落一番。
年轻男子见于海卫已经想起来,便开口道:“当年恩师的教导,在下不敢忘记,今天,便是来谢恩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谢恩,但言语之中明显的听出话中不善。
“嗯,知道就好。”于海卫笑道。
年轻男子不依不挠的继续说道:“于老师,在下今天来,时隔多年,想再向老师讨教一盘如何?”
于海卫笑道:“怎么?还敢和老夫对弈,你是忘记了当年老夫是怎么教训你的了?”
年轻男子心平气和的淡然一笑,道:“正是当年恩师的指点实在让在下记忆深刻,在下才会时隔多年重新来和恩师讨教......”
“既然你想自取其辱,那老夫便如了你的意。”于海卫傲然说道。
很快,棋面已经摆好,于海卫诡异一笑,贴近年轻男子的耳边,低声道:“小子,别以为在外面混迹两年,就能给老夫造成压力了,不要忘记,这几年老夫也没闲着,一直都在对弈中增强实力啊。”
年轻男子此刻轻蔑一笑,道:“那是最好,若是赢下一个老眼昏花的于海卫,可不是在下希望看到的。”
年轻男子的这话,也顿时引起了现场一阵轩然大波,在他们看来,于海卫怎么说都是对的,因为他是东洲郡城的第一强者,但是,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显得太狂妄了。
接着,年轻男子也凑近于海卫的耳旁,低声说道:“于老,在下半个月前就返回了东洲郡城,您的每一盘棋我都记下,每夜彻夜钻研,可以说,你棋艺的变化,我已经非常熟悉了。”
“哈哈,整个东洲郡城,谁不知我于海卫的棋变幻莫测,你小子看了区区几盘棋,就自认了解我了?”
于海卫自然不会将眼前的年轻男子放在眼中。
双方嘴上斗争一番后,不再废话,抽签的结果是年轻男子拿到先手......
双方立刻对弈起来,年轻男子以中炮阵势开局,于海卫自然是马二进三......
很快,双方的阵势形成为五七炮直横車进三兵对屏风马进三卒的阵势。
布局中红方右車过河,左車占住肋道,形成对峙之势。
进入中盘。黑棋平車邀兑,红方闪車躲开,两边火拼在一起,誓要分出高下。
于海卫的行棋原本很随意,因为眼前的男子,于海卫之前是和他下过的,在心理上占着优势,所以心情很随意,走棋也很随意。
因为比较大意,而且有些看不起眼前的年轻男子。
不过,棋下到这里,于海卫发现不对劲了,眼前的年轻男子已经不是当年的矛头孩子,他的棋十分古怪,心中暗想:怎么这小子如此厉害了?
因此,不得不让于海卫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和眼前的年轻人对弈了。
于海卫的目光敏锐,黑方的右路,一直盯着红棋的左侧的一马一炮。
尤其是红方的一匹边马,进退维谷,成为黑棋进攻的目的。
老谋深算的于海卫垫車捉炮,让红炮不好活动,紧跟着,黑棋就地跃马进击,再驱卒下来。
捉双,黑方卒子吃马,車吃炮,若是捉子成功,那这一局红棋想赢就困难了。
但眼下似乎没有解招,红棋只能丢掉一子。
是此,黑方夺下一子,棋面大优。
......
“哈哈......看来此子还是太过年轻,这一局看来结束之后,老于又有机会可以羞辱一番这年轻人了。”季元平说道。
卓越微微皱眉,道:“此言说的尚早!”
卓越的话音刚落,年轻男子已经开始行动,此时的年轻男子少子,但面色从容,丝毫不乱,他深知想要继续战斗下去,只能争取形成对杀,年轻男子也正是这样做的。
红方車马兵合力进攻,之前棋面大优的于海卫没想到少子的红方弹力如此之强,渐渐的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不得已,黑棋只能和红棋兑車以减轻压力,至此,双方对局之后,棋面已成和棋之势。
于海卫微微摇头,原本,他是有机会赢棋的,不过,没想到遭到了红棋疯狂的反扑,胜局立时变成了和棋。
虽然于海卫不甘,但周围观棋者都清楚,最后时刻红棋的攻势势如破竹,于海卫若是不选择兑車,根本顶不住。
很快,这一局双方以和棋收场,原本,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双方都不甘心和棋收场,所以,经过商议,双方马上进行第二场的对弈。
谁也想不到,这第二场竟然如此经典,以致在整个夜国的棋坛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之前第一局是由年轻男子先走,那这一局按照规矩,自然是于海卫先走了。
“本来你我就相差悬殊,这下老夫又轮到老夫先手,你说说,你怎么赢我?”
于海卫依旧不改那份傲气。
年轻男子笑道:“从刚才看来,这么多年了,于老你的棋风还是一直没有变化啊......”
于海卫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怔,从年轻人的眼神中,于海卫看到的是自信和从容。
年轻男子随即说道:“忘了告诉于老了,与先手相比,在下更喜欢后手,今天这后手招式,便是为您准备的。”
“好大的口气......”于海卫认为是年轻男子故意诈他,为不再受其影响,便走出一步炮八平五。
这一局,于海卫有了上一盘的经验,走的十分小心,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中了眼前男子的飞刀。
炮八平五之后,黑马二进三,红马八进七,黑卒七进一。
红車九平八,黑車一平二,红升車,車八进四,黑马八进七。
于海卫微微皱眉之后,选择一步兵三进一,冲兵。
黑棋卒七进一吃过来之后,红棋車八平三,吃掉黑卒。
双方的招式都在计划之内,并无疏漏,特别是于海卫,鉴于上一盘的大意导致和棋,这一盘相当谨慎。
于海卫一直专注着棋面,却没有注意到他对面年轻男子脸上诡异的微笑。
年轻男子选择炮八退一,准备平炮打車,若是闪車,便炮轰底象抽車。
于海卫仔细端详着棋面之后,选择炮二平三,目的自然是逃車之后护底相,因为这个底相关乎着于海卫的右車。
黑棋炮八平七,打車。
红棋車三平七,闪开。
这个时候,年轻男子弈出卒三进一的招法,于海卫自然不可能再闪車,所以便进車吃卒。
黑棋象七进五,再赶車,同时逼着红棋吃马。
于海卫进車吃马,丝毫不客气。
这时,黑棋选择马七退五,至此,局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盘面,这个盘面,在夜国的有些郡城已经初显,被命名为“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而在东洲郡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局面,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便是这“屏风马弃马陷車局”的首创者,此局在别的郡城大杀四方,且无人可破。
此时的棋面上,红棋必然丢車,因为黑窝心马踩着红七路車,黑棋还伏有进炮打底相抽車的棋。
此棋一出,现场观战者一片哗然,这才刚走几步,红棋若是丢車,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还对这年轻男子有些瞧不起的季元平,此刻面色也相当凝重。
眼前的这个棋面,正是典型的后手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或许有人会说,如果红棋这时候車七平八强行砍炮,这样便形成一車换二,局面也并不亏啊。
若是黑炮击底相,红可上帅,撑士是不行的,倘若撑士,黑棋打車之后又是一将,双車都没了。
所以红棋选择上帅,接下来若是黑棋吃車,红棋跳边马便是捉死炮,局面变化虽然大,但看上去红棋是占优的。
但是,这种设想是行不通的,因为黑車吃掉红八路車之后,红棋来不及跳边马,黑車直接进六就是杀棋,所以捉死炮的棋根本不成立。
所以说,红車必丢。
既然不能吃炮,所以红棋选择炮五进四,炮击中兵,这也是最优的一种选择。
于海卫第一次见到此布局,能想到最优的解法,已经相当不易。
至此,红棋已经限制住了黑棋的窝心马,红棋虽然丢車,但之前夺马在先,现在又镇住了对手的窝心马,谁占优势,还真的难说。
红方夺取空头,局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这让现场的观棋者十分期待。
黑棋炮七进八,炮轰底相做将,红帅五进一,之前已经说过,不能撑士,撑士之后还要落回来,相当于少走一步。
黑棋炮七平九,打車。
至此,双方后方都有极大的隐患,红棋的老帅浮上二楼,而黑棋则被镇住窝心马,老将更是不可动弹。
于海卫之前走的都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毕竟年轻男子对此局怪招已经轻车熟路,而于海卫还是首次见到这弃马陷車局,所以不可能看得太深刻。
325 东方智慧
接下来于海卫走的这步棋就走的欠妥了,红棋走的是車七平六。
感觉因为镇住了窝心马,車七平六之后,红棋帅五平六便能形成铁门栓的杀棋。
这步铁门栓的杀棋并不隐晦,一般人也都能看出于海卫的意图。
但是,年轻男子接下来的一步棋,就让于海卫以及现场观棋的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男子走的棋是炮二平一,本来,红棋出帅的时候,黑棋还可以飞边象,用底車看住四路士。
但现在黑棋却用自己的炮堵住了象路......
于海卫原本的意图的是,出帅之后,黑棋飞象,那红棋便可将中象一斩,便可成車炮抽杀之势,可有这样的手段。
但是,现在黑棋自己将自己的路堵死,于海卫出帅后,象都无处可躲,进車便是绝杀。
当然,男子平炮也是有目的的,他直接車二进八进車一将,红棋帅六进一做起来,黑棋炮一退二。
这样一来,黑棋便守住了底士。
“妙,实在是妙......”
现场不时传来阵阵赞叹,男子才思敏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破局之法,也难免现场会有这么多人情不自禁的感慨。
这样一来,黑棋已然将红棋现有的攻势瓦解,红棋也只能先挺七兵,把马路盘活。
黑棋車九平七,这一步棋虽然不敢吃炮,但黑棋下一步有炮八平二平車压马的手段,这样红棋就要丢子,倘若红棋再丢子,那这盘棋也就不用再下了,红棋便散架了,且黑棋进車砍炮直接成杀。
所以,红棋不能让黑八路車穿过去,先士六进五,挡一步。
黑棋这时候妙手连连,走出炮九退一的妙手,退炮之后,黑棋車二平四叫将又能抽車。
如果红棋现在将帅摆进来,那完全没有攻势了,红棋唯一的进攻点便是借将助攻。
现在黑棋要抽車,红棋没有办法,只能士五退六,再退士。
黑棋接下来炮九平八,将马压住。
这样黑車吃炮,红棋没有办法,只能再将炮让开,炮三平四。
黑棋車七进八,冲下去,这样平車托底一将还是抽車,于海卫没有办法,只能士六进五再撑士。
这样,黑棋車七退五,捉中炮......
棋走到这里,红棋又要丢子,黑棋平車托底抽車,还捉着炮......
这一局面,是红棋必输之局面......
卓越望着眼前横空出世的少年,惊声道:“此人是谁?”
季元平也颇为震惊,低声道:“此人名为......东方智慧!东方智慧,他回来了......”
季元平的眼神中带着绝望,甚至恐惧。
“东方智慧......”卓越重复了一下此人的名字,随即不再多说什么,很显然,这名叫东方智慧的男子,显然是和东洲郡城是有些渊源的,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
这是一盘红棋必输的局面,但是,一生傲气的于海卫却并没有认输,干咳几声之后,虚弱道:“老夫体力不支,不能再弈......”
现场嘘声一片,于海卫看到此情此景,扬声道:“老夫只是身体不适,并非不下了,来人,封棋,择日再弈。”
话音刚落,不等东方智慧说话,于海卫便匆匆撤离现场,此局,就此封其。
东方智慧虽然没有现场击败于海卫,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于海卫已经输棋了。
至此,东方智慧一战成名,不只是战胜了于海卫,更让东洲郡城的人第一次见识了“屏风马弃马陷車”的厉害。
破解这“屏风马弃马陷車局”也成了此刻唯一能战胜东方智慧的方法。
......
“会长,您看......”
此时,东洲郡城象协的几名高层来到了季元平的身边,东方智慧的出现让他们始料未及。
季元平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微微皱眉,望了望于海卫狼狈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向卓越开口道:“让阁下见效了,怎料今天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今日,我东洲郡城遇难,面对强敌挑衅,恐怕不能再好好招待阁下了,阁下先回吧!”
季元平向卓越下达逐客令,卓越说道:“季会长,如果可以,在下愿意尝试破解对手的奇门布局。”
闻言,季元平微微摇首,道:“此事是我东洲郡城内部之事,自然要以我内部来自解。”
今天,东洲郡城的首席高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年轻的东方智慧虐杀,这是何等的屈辱,作为当事人的于海卫更是面上无光,曾几何时,都是他高傲的指出别人的棋哪里不行,怎肯认输。
所以,即便使用这种令世人不耻的方法,也绝不认输。
此局结束之后,东方智慧一边,东洲象协一方,还有于海卫一边,三边各有心事,一盘棋其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东洲郡城为之震动。
首先,此刻功成名就的算是东方智慧了,七年前,他在东洲不过是个小人物,除了几个年长的如于海卫、季元平等几人外,几乎没人知道东方智慧遭受了何种屈辱,即便忍辱七年,也要寻仇。
但是,今天的他已经站在了东洲之巅,名声鹊起。
其次,是季元平马上召集东洲郡城的象协高层,并秘密从民间招募高手,共同连夜商讨如何破解这奇门“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当然,此刻最没有脸面的,正是一生傲气,脸面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于海卫了。
可以说,于海卫的这一战,让自己原本一生风光无限,到了晚年晚节不保。
他并未放弃,回到东洲棋社,他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出房门半步,苦心钻研双方未下完的局面,试图在棋局之中寻找能破解的方式。
但是,这盘棋几乎已经没有了研究的价值,红棋丢車或者丢炮,攻势都将土崩瓦解,且后面的子力上不来。
丢車,红棋无法借将助攻,唯一的攻势消除,只能等待黑棋的屠杀。
丢炮,中炮不能镇住黑棋窝心马,黑棋可以从容的出马,后方再无威胁,红棋输棋输的更快。
此局已经成为无解之局,即便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再有起色,但于海卫似乎着了魔,一直执念于这盘不可能有机会的棋。
东方智慧似乎也不罢休,第二天便找上门去,要求与于海卫对弈未完成的棋局。
当然,于海卫依旧以身体尚未恢复为由,拒绝了东方智慧,当然,季元平也曾想与于海卫共同商议破解“弃马陷車”局的方法,自然是也被于海卫挡在了门外。
季元平知道,当年东方智慧遭受的磨难,他也有参与,此次虽然东方智慧挑战的于海卫,但是,接下来必然是整个东洲棋坛。
所以,季元平躲不过去,整个东洲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此时,东洲棋社再次传来噩耗......
于海卫因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三天之后,便饮恨离开了人世,此事,再次在东洲郡城引起轰动。
所有人都清楚于海卫积劳成疾的原因,或者说,于海卫本不是积劳成疾而死,人们更愿意相信于海卫是被东方智慧活活气死的。
季元平听闻这个消息,心神剧痛,于海卫虽然一生傲气,但两人却是一生挚友。
此刻于海卫因此重病倒下,季元平心难平复,甚至,两人都未曾见过最后一面。
这成了季元平的痛,季元平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找出击败东方智慧的方法。
而此刻,东方智慧已经霸占了东洲象棋台,这几天,东方智慧以后手的“屏风马弃马陷車”局弈来屡试不爽,成为东方智慧的致胜法宝。
......
此刻的卓越,并未着急离开东洲郡城,他难得见到如此精彩的布局,从于海卫输棋的当晚,他也开始研究破解之法。
当然,他也向其他人打听了一下这东方智慧。
东方智慧之前在东洲郡城的时候,知道的人并不多,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然而,当他离开东洲郡城之后,俨然成为了一个传奇。
他的看家本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屏风马弃马陷車局”,东方智慧年纪轻轻,竟然是该布局的第一人。
让卓越没想到的是,梦若紫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这布局,但身在南方的他却早就有所耳闻。
此布局早在三年前,已经在夜国出现,当时的东方智慧凭借此布局在夜国大杀四方,经过三年的时间,竟然一路杀到了京城之边,距离进入象棋的圣地京城只有半步之遥。
三年的时间,竟无人可以破解这个布局,因为红棋丢車,黑棋被镇住窝心马,三年来,关于红黑优劣,众说纷纭,并无人可以破解。
......
眼下,东方智慧在象棋台上越来越嚣张,几乎不可一世的强大,无人可以与之相抗。
眼见如此,季元平终究还是按奈不住了,他想着替自己的老友报仇,更不想让东方智慧继续嚣张下去,哪怕,当年是他和于海卫的错,近乎扼杀了一个象棋天才。
但是,在他看来,即便于海卫做的不对,东方智慧已将于海卫活活气死,也是在过分了。
......
翌日,卓越在房间内钻研这“弃马陷車”局,这时候,江天依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急道:“卓越,大事情发生了。”
卓越微微抬头,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
卓越之所以好奇,因为这几天来,三个弟子没事便争辩关于这新局的红黑优劣,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卓越正在研究的问题。
不过,眼下卓越还没能真正的研究出来结果,不过大致的变化已经熟记于心了。
江天依说道:“季会长......”江天依大口喘着气,继续道:“季会长马上就要挑战东方智慧了......”
卓越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季元平既然有胆量登台,已经证明季元平找到了必胜之法。
可是眼下,卓越都尚未找到此法。
“也好,去看看吧,看看季会长的方法吧!”卓越起身,将面前的棋盘小心收起。
当然,卓越想不到,季元平虽然网罗了东洲郡城的诸多名手共同研究,却难以找出真正的解招,这一次季元平上台,也是东方智慧一直霸占象棋台,季元平的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还有,就是季元平寄希望可以拿到后手,这样先手的东方智慧便不能使用“弃马陷車”的布局,那样季元平的机会就大了。
当季元平登上象棋台,东方天幕的第一句话就足以让季元平胆寒......
“你终于出现了,当年的事,你也有参与吧!”东方智慧原本平淡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丝狰狞。
季元平当即楞了一下,但随即面色淡然,道:“几年不见,阁下已经成当今名手,说起来,当年确实是我和于海卫眼拙,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且现在于老已死,难道,阁下还是不肯放下吗?”
“说的轻巧,真是想不到,东洲一代传奇的第一高手,竟然会耍这样的手段逃避输棋,真是世所罕见。”
东方智慧先对之前的于海卫讽刺一番,然后继续道:
“放下?哼,不难,在下只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地位。”
东方智慧说道。
“那就无需废话了,开始抽签吧!”
季元平当即向东方智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在台下,一众东洲象协的高层和东洲棋社的高层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东方智慧生吞活剥。
正所谓死者为大,即便于海卫生前傲气决然,但此时他已经死去,本无需如此诋毁,无需解释,诗人也心知肚明。
而东方智慧却非要将此时抬到明面上来。
此刻,工作人员拿着两签来到东方智慧的面前,东方智慧双目盯着季元平,根本不看签子,随手摸了一个,然后归还这场的裁判,也是象棋台的工作人员。
“是红签,此局东方智慧执红旗先手。”
当工作人员报上双方的执子顺序,台下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东方智慧执先手,就不能使用“弃马陷車”的布局了。
原本,东方智慧应该失落,但季元平却在东方智慧的脸上看到邪魅一笑。
“怎么,很高兴我能抽到先手吗?你以为那样我就无法施展弃马陷車的棋了吗?”
季元平又是一怔......
326 被埋没的金子
东方智慧笑道:“那么请看,接下来的这一局,是送给你的......”
说话间,东方智慧已经先行一步马二进三,这一局,东方智慧以起马局开局。
开局跃马,虽然自古就有这样一种开局,但是在实战中这么走的还是少数。
季元平简单的思索一下之后,还是以较为常见的中炮局开始,走出炮八平五。
红棋再马八进七跃马,黑棋马八进七,正常出子。
红相七进五,黑卒三进一,此刻红棋士六进五,至于什么快速出子了、抓紧布局了,东方智慧什么都不管,先把士相撑起来。
正所谓“兵贵神速”,这一点在象棋中颇为明显,甚至有“宁失一子,不失一先”这样的说法。
所以说,象棋中开局争先是常态,能在开局中拔得先手,是相当重要的。
季元平也发现红棋出子拖沓的问题,但是,却看不出红棋有什么妙手,因此急需按照自己的方法下棋。
东方智慧車九平六,季元平車九平八,红棋車一平二。
季元平車八进六,准备平車压马,这一步很正常,因为黑棋不进車,红棋可能进炮封車。
所以,这步进車也是正常的招法。
东方智慧选择兵三进一,季元平車八平七压马。
黑棋这样一捉,红棋的马还真是不太好躲,红棋自然可以阵型不动,选择马七退八,以左炮看住。
这样一来,红棋先上马后落马,很显然是失先的。
面对被捉的马,红棋东方智慧竟然置之不理,选择炮二进六,这也让现场一片惊呼,大呼不解。
季元平既然平車压马,现在三路马无根,自然吃掉也是必然。
季元平不管这么多,先車七进一吃掉对手的三路马。
东方智慧炮二平三,下一步轰击黑棋七路卒后再打車。
这样就是打死車,当然,这一步现场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向季元平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
但是,能看出来归能看出来,想要提前防备,却也不容易。
因为倘若黑棋马七退五,退马窝心,这个棋黑棋便被动了。
因为红棋可車六进八,压制之后,红棋再出一步帅,黑棋的这个马也没地方可出。
所以,退马窝心这步棋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因此,黑棋想要不被打死車,只有进一步或者退一步。
实战中,因为退車也是吃不动中卒,所以,季元平选择进一步,車七进一,若是黑棋打車,他可以平車塞象眼。
红棋炮三退二,退炮一打車,这种定式在业余棋手实战中经常会碰到,炮可打象打車,也称“炮打双怪”。
黑棋車七平六,躲一步,红棋炮三进三打象一将。
黑棋士六进五,红棋接下来炮三平一拨边炮。
东方智慧平炮拨边的意图很明显,下一步进二路車下底一将便要抽車。
季元平选择将五平六,甩出老将。
这时候东方智慧选择炮八进六一顶,这一步的杀伤力太强,因为红棋进車之后就成杀棋,黑棋老将做不起来。
棋下到这里,季元平恍然大悟,原本平静的局面,没想到短短几步已经危机四伏,季元平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黑棋已经到了危急时刻。
此刻红棋进炮成叫杀之势,这个时候黑棋可以撑士,但撑士之后红棋可进六路車砍掉。
所以撑士也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棋走到这里,卓越问身边的三个弟子,道:“若是你们,此招该如何解?”
卓越遥指棋面,问道。
于鹏飞皱了皱眉,道:“撑士可走,却不能解决问题。”
梦若紫也点头,道:“不错,可以选择炮三退一,隔住红炮,看上去也并无大碍。”
卓越微微摇首,道:“你们还是看的不够远啊,这一局红棋的攻势已成,大军压境,依我看来,黑棋马上就要速败了。”
梦若紫三人虽然对卓越的言论吃惊,却从未对卓越产生过怀疑。
此刻的季元平虽然看得出危机重重,却看不出红棋的杀招。
在他看来,这样的局面,他足可应付。
正如梦若紫他们揣测的那样,季元平炮三退一,看上去轻盈的将红棋的攻势化解了。
这样,黑棋吃掉一马,红棋有攻势,双方本是互有忌惮的局面。
而此刻红棋的攻势似乎已经有被压制的势头。
正当季元平护好后方,准备着手反击之时,东方智慧接下来的这一步,让黑方原本趋于平静的九宫之火再一次被点燃。
且看,红棋东方智慧的神奇之招......
車六进九......
弃車砍士,石破天惊,宛如冬日惊雷,黑棋九宫之中再起狼烟。
原本已经放松心绪的季元平,再次紧张起来,因为这个棋看似红棋弃車砍士,实则不然,黑棋的士是不敢回落吃掉的。
因为倘若落士吃車,红棋的二路車进車底线将军,黑棋老将就上不来了。
所以,季元平只能先选择上将,将六进一。
红棋車二进八再一将,黑将上三楼。
红炮一退二再将......
棋下到这里,季元平端详着棋面,随即便直接认输了。
季元平输棋之后,摇了摇头,道:“东方公子棋艺不俗,老夫败了。”
这一次,季元平输的毫无脾气,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东方智慧,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孩子,不管先手还是后手,他都极强的实力。
且棋风古怪,让人捉摸不透,如刚才的这一局,东方智慧采用的依旧是屏风马的弃马陷車的变招手段。
即便已经网罗诸多名手钻研数日的季元平,仍然中招落败了。
只是,和于海卫不同的是,季元平没有入季元平一般选择逃避,而是坦然的认同自己的失利。
这盘棋的最后,季元平选择投子认输,其实不难理解。
红棋退炮之后,黑棋的解招无非是跳马解杀,但无论是马七进八还是马七进六,结果都是一样的。
红棋可以車四平六弃車一将,这一次,黑棋也只能落士吃掉,士五退六。
这样,东方智慧左翼的八路炮便只隔一个炮,红棋不管是車八平六还是車八退一都是绝杀,黑棋守不住。
“你现在是东洲郡城的第一了。”季元平对眼前的东方智慧说道,踩着季元平和于海卫成就的东洲第一高手,季元平虽然无奈,但却是事实,现在整个东洲郡城,已经无人能再战胜眼前的东方智慧了。
“我本可入京城,与更高水平的棋手探讨象棋才是我的出路,但是,我却选择放弃,现在想来,我要来这东洲郡城的第一何用?”
东方智慧说道,言下之意,他根本看不上这东洲第一的名号。
季元平说道:“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你已经是东洲的第一高手了,至少,在你首创的屏风马弃马陷車局没有正式破解之前,你是绝对的第一。”
东方智慧不屑的回道:“季会长,如我之前所说,我本可以去京城发展,毕竟我还年轻,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吗?”
季元平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东方智慧不等季元平反应过来,继续说道:“我要一直霸占着象棋台,唤起更多人的记忆,当年的你和于海卫是如何的有眼无珠,东洲郡城有你们两个老东西,何时能再现当年的辉煌。”
东方智慧的这席话,真正的刺中了季元平的内心。
季元平,何尝不想让东洲重塑辉煌......
而东方智慧的最后一席话,显然不是单单说给季元平一人说的,而是好像是说给现场所有人听的。
至此,对于当年季元平和于海卫做了什么的讨论,逐渐在东洲郡城弥漫开来。
季元平是东洲郡城象棋协会的会长,除了已经死去的于海卫,他几乎是东洲的最强者,今天,连他也已经输了。
至此,东方智慧继续蝉联霸占着东洲的象棋台。
即便是没有对手,东方智慧也不愿将象棋台让出来,似乎在向整个东洲郡城叙说着那些年他的冤屈。
输棋之后的季元平,当即离开现场,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象协的高层,以及东洲棋社的高层人物。
面对现场的嘈杂,卓越没有理会,而是紧跟季元平离开了现场。
很显然,东方智慧只字不提当年自己所受了何种不平等的待遇,他的目的,是想让季元平自己说出口,所以即便现场很多人发出阵阵疑惑,但仍不减东方智慧回应。
卓越知道,东方智慧是不可能自己说出来的,想知道当年的恩怨,只能从季元平的口中得知。
此时,季元平回到办公室中,现场还有十多人,将不算太大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人多,但现场却十分安静,所有人一言不发。
季元平此刻十分纠结,因为东方智慧只要在东洲一天,当年的事情就会一直有人询问,早晚会被公之于众。
再看现在的东方智慧,显然是对他们老一代人的打脸。
“季会长,对于当年的事情,您还想隐瞒多久?”
就在现场一片安静之时,卓越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卓越已经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卓越小友?”季元平望着,说道,房间内的其他人也望着眼前的卓越。
卓越淡然道:“不管当时您犯了什么错误,都应该直面面对,现在东方智慧强势,难道,您以为此事还能继续隐瞒?”
卓越的话让季元平怔住,心中暗忖:是啊,眼下东方智慧是东洲郡城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一切关于他的事情,人们都会刨根问底的追查下去。
而且,东方智慧还不是普通人,曾经的背井离乡,更让人们对他的遭遇好奇。
“他是被埋没的金子,他的人生比任何人都要励志......”人群中,一个比季元平还要年长象协高层开口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聚在此人的身上,季元平似乎也看开了,淡然道:“周执事,还是我来说吧,因为没人比我更知道他了......”
说着,季元平开始讲述关于东方智慧的事迹,正如周执事所言的那样,东方智慧真可谓是被埋没的金子,他从平凡中走来,书写了一段伟大的象棋传奇。
“他是东洲郡城人士,他是东方智慧,他是被埋没的金子,今天,他终于发出了耀眼璀璨的光芒......”
季元平如此开头,讲述着这段传奇。
东方智慧,动混迹于东洲接头,到站到东洲郡城的头把交椅,造就励志逆袭神话。
从默默无闻,碌碌无为,到声名鹊起,众星捧月。他堪称象棋界草根逆袭的典范。
东方智慧出生于东洲郡城中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从下励志成为职业棋手的他,在十一岁的时候迎来了人生第一次转折。
他被当时已经在东洲名声赫赫的东洲棋社选中,成为东洲棋社的学员。
如果能顺利从东洲棋社学完,那一生至少吃穿不愁,东方智慧也极有可能完成他儿时梦想,成为职业棋手。
但是,东洲棋社之所以强胜,还源自于它极其严苛的筛选机制,即对于没有前途的棋手,棋社会选择放弃,毕竟,东洲棋社的名额也不是无限的。
与其栽培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棋手,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在他们看来,东方智慧的天份并不突出。
这不幸降临到了东方智慧的头上,十五岁那年,东方智慧因为对布局的眼光不够长远、宏大,在于海卫和季元平的共同决意之下,将时年十五岁的东方智慧扫地出门。
从幸运儿变成了被扫地出门的人,东方智慧无法接受,备受打击的他原本决定放弃象棋梦。
他选择离开东洲,到临近东洲的谱桑郡城做些事情谋生,然而,繁重的劳动,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的辗转反侧,东方智慧心中关于象棋的火苗还在燃烧。
东方智慧不想就此了结自己的象棋梦想,他发誓要向看低他的于海卫和季元平证明,自己虽有弱点,但绝不可能无法改变,有时候将弱点改正之后弱点不再是弱点之后,反而可以成为自己的制敌利器。
327 天才命运
虽然东方智慧踌躇满志,但是投靠无门,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人生中真正的贵人出现了。
此人正是他做事地方的老板,周元德。
此人虽然棋艺不高,但绝对支持东方智慧下棋,对于说教也极有一套,他将原本放弃希望的东方智慧从深渊中拉回。
曾经,东方智慧感慨他受到的磨难。
周元德这样教导东方智慧,即“磨难成就人生。”
这一条不仅在东方智慧身上受用,其实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受用。
如果雏鹰没有经历那悬崖上的磨练,怎会翱翔于天际?
如果花蕾没有经历风吹雨打,怎会迎来明媚的春天?
如果蝴蝶不经历破茧而出的苦难,怎会飞翔于花间?
如果宝剑不经历千锤百炼,如何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人亦是如此,不经历磨难,也无法创造辉煌。
或许,说这些话的周元德也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的一席话,对东方智慧的影响如此巨大。
终于,东方智慧重新拾起原本已经丢弃的象棋。
他首先在谱桑郡城中一家棋馆成名,在这里,他迈出了出走东洲郡城之后的第一步。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东方智慧借助这个棋馆为平台,强势崛起,战无不胜。
随后,他来到谱桑郡城的一家棋社,再次大放异彩,要知道,在这家棋社中,很多都是准职业棋手的水平。
东方智慧出色的发挥和天赋,吸引了来自谱桑象协会长王陶阳的注意。
王陶阳不顾象协高层的反对,毅然将还不是职业棋手的东方智慧拉到象协做事。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东方智慧有些措手不及,用受宠若惊形容,再恰当不过。
但初来乍到,他却陷入低迷,因为象协的棋手,可不是外界那些普通棋手可以比拟的,强大的对手,让东方智慧再次迷惘。
象协中同僚的贬低,周围人的议论之声,让东方智慧一度想要放弃,好在,王陶阳的鼓励帮他渡过难关。
一年之后,也就是三年前,东方智慧首创“屏风弃马陷車局”的布局,迎来爆发,之前藐视他的谱桑象协的棋手纷纷落败,东方智慧此时已经站在了人生之巅。
然而,这还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要证明自己的布局天下无敌,然后再重回当年的故地,向当时指出他布局眼光不够长远的两人——季元平和于海卫证明,当年的两人有多无知。
随后,他离开谱桑郡城,朝着京师的方向,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凭借自己的看家本领,所向披靡。
历尽艰辛,东方智慧来到了京城面前,距离京城,他只有半步之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东方智慧要进入京城,因为京城以外之地,似乎已经没有人能攻破他首创的“弃马陷車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智慧选择停下脚步,而是折返回东洲郡城,这个时候,距离他离开东洲已经有七年之久了。
他的传奇还在继续,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国,东方智慧不断以这“弃马陷車局”刷新着人们的认知。
他超越了白传赢,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甚至京城的名手早就听闻了这样的神布局。
从那时起,被埋葬的金子终于开始释放光芒,慧眼识珠的王陶阳和天道酬勤的东方智慧共同书写了一段平凡而又伟大的传奇。
这个曾经被东洲郡城摒弃,壮志难酬的少年,终于登上了东洲郡城的象棋台。
纷至沓来的荣誉,坊间各界的赞美,没有让东方智慧迷失自我,他反而更加严于律己,刻苦努力,用表现回馈着王陶阳的知遇之恩。
或许,之前没人知道谱桑郡城,更不会有人听说过王陶阳,但今天的王陶阳一定会因为东方智慧而被更多的人熟知。
因弟子而闻名,王陶阳生动的诠释了这一点。
同诸多的象棋名手不同,东方智慧没有年少成名的意气风发,更没有精心规划的职业导师,他从平凡中走来,孤身一人,从棋社甚至棋摊中摸爬滚打,追逐梦想。
在不被看好中倔强抗争,步步攀升,终于,他成为了梦想中的自己。
接下来,便是东方智慧携“弃马陷車局”于东洲郡城傲视群雄,不仅击败了季元平,并生生气死了于海卫。
......
说到此处,季元平哀叹一声,道:“当年是我和老于眼拙了,错看了东方智慧的天份,险些毁掉一个苗子,我也是见到东方智慧击败老于之后,才通过谱桑郡城的朋友那里探听得知的。”
“季会长无需自责,此事怪不得你,谁也想不到,当年被低估的东方智慧,能有如今的成就。”
之前的周执事开口说道。
卓越此刻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说道:“正所谓百密一疏,选拔人才难免会有疏漏,就算是当即国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周执事说的不错,季会长无需自责了。”
听到卓越和周执事的劝慰,季元平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的自责,道:“错看了东方智慧,是我为东洲郡城象协会长的污点,东方智慧成就越大,老夫越是懊恼啊!”
“眼下,我们应该关注的是如何将东方智慧从象棋台上赶下去,否则此事难完啊!”
人群中有人说道。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眉头紧锁,东方智慧在他们眼中,俨然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就在现场鸦雀无声之时,卓越开口道:“如不介意,明天让在下一试吧!”
卓越的话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聚在他的身上......
“哪里来的外人,此处是东洲象协重地,你等外人还不速速退去。”
现场众人除了季元平,都还不认识卓越,更不知眼前的卓越便是名声赫赫的“闷葫芦”,所以不免出言不逊。
“之前老子还想问这是哪里来的毛小子,此刻我东洲郡城危难,你难不成是来看笑话的?”
“哼,我们这些东洲名手都敌之不过的东方智慧,就凭你?”
......
卓越好意,却被百般羞辱。
季元平忙开口道:“诸位同僚莫急,此人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玄清阁杀手闷葫芦。”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惊呼,脸上尽显惊讶之色,之前还嘲笑之人瞬间羞愧的低下了头。
“卓越小友是好意,别伤了想要助我们人的心,莫以年纪论英雄,东方智慧不比我们之中每一个人年轻,不照样我们赢不过吗?”
季元平补充道。
“不过......”季元平说完之后,转身望着身边的卓越,道:“毕竟此事是我们东洲郡城内部之事,还是我们东洲象协自行处理吧!多谢卓越小友的好意了。”
季元平平淡的说道。
季元平这样说,有两个目的,一来正如他之前所说,这是东洲郡城的内部事宜。
这其二,是季元平担忧卓越,因此说出这样的话来。
卓越号称“玄清阁杀手”,之前从无败绩,此次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季元平恐卓越有失,败了他的威名,因此选择推辞。
然而,现场的其他人倒想让卓越一试,毕竟,卓越也是名声赫赫,而眼前的东方智慧更是无人可敌,两强相争,作为旁观者也是十分期待。
但是,卓越再三请求,季元平终是没有同意。
不得已,最后卓越离开的东洲象协,心中略有不悦。
当然,卓越离开东洲象协的时候,季元平和诸位高层也没有议论出如何应对东方智慧。
等到卓越离开,倒是关于是否让卓越出战东方智慧让现场陷入了争端,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卓越能与东方智慧一弈的。
回到住处的卓越,面对季元平的拒绝,也是十分无奈,经过几天的琢磨,卓越已经基本看透了这个布局的命门。
梦若紫看出卓越的心事,问道:“卓越,有心事?”
“不能与东方智慧一弈,实在难忍,但毕竟季会长不允,我也不好出手。”卓越回道。
闻言,梦若紫也不知该怎么做。
就在此时,一旁的江天依说道:“我们管季会长做什么?象棋台不是任何人都能上的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卓越和梦若紫面面相觑,一旁的于鹏飞也凑上前来,一拍大腿,道:“对啊,咱们中间这不是还有明白人的嘛!”
几人恍然大悟,之前被原本的思想禁锢,此时才反应过来,与东方智慧一弈,何必要经过东洲郡城象协的允许,象棋台可是面向所以有人的。
如果卓越能登台破掉“弃马陷車局”,那东方智慧的不败金身便不复存在,其他人便也能通过卓越的方法破掉了。
至此,通过江天依不经意的一言,卓越已经做好了准备。
次日,东洲郡城,象棋台上,微风阵阵,东方智慧玉树临风,手中折扇轻摇,傲视群雄。
台下,现场人山人海,东方智慧已经霸占象棋台数日,此刻几乎无人敢登台挑战。
面对台上的东方智慧,以季元平为首的象协高层面如土灰,甚至不敢抬头与东方智慧对视。
“还有谁?”东方智慧俯视台下的季元平,傲然说道。
眼见现场一片寂静,东方智慧直接指着季元平的方向,再次挑衅道:“千年古城的东洲,到了你们这一代,竟然尽是鼠辈......”
这样的狂言,即便是季元平再三忍让,现在也难以接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东洲郡城的名手。
但是,棋艺不精,说话便没有了底气,所以此刻心中愤怒,却不好对东方智慧于反驳。
......
“你们看,有人上去了......”人群中突然传出一車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台上。
果然,卓越一身白色长衫,已经来到了台上。
东方智慧也被人群中的声音吸引,微微侧首,看到是卓越如此年轻,略微有些吃惊,然后脸上现出一丝不屑,朝季元平的方向喊道:“没想到如今的东洲郡城如此不堪,竟然派一个孺子上阵,真是可笑。”
说完,东方智慧转身看向卓越,道:“我东方智慧不与无名之辈对弈,你赢不了我的,还是速速退下吧,我东方智慧可不是能让你一战成名人。”
东方智慧言语之中,有很明显的瞧不起的意思。
或许是被狂傲的东方智慧激怒,季元平对东方智慧隔空喊话道:“东方智慧,你眼前的此人可不是无名之辈,他是‘玄清阁杀手’,他之前从未有过败绩。”
季元平的这话,让现场瞬间轰动,哪怕是在东洲郡城,“闷葫芦”的名声也是极其轰动的。
这下,卓越之前在玄清阁从无败绩,而东方智慧自创出“弃马陷車局”之后也未逢对手,两强相遇,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让人期待。
之前也有和东方智慧一样思想者,认为卓越年幼,难以与东方智慧对抗,但当得知卓越就是“闷葫芦”之后,现场观战人员那种不信任的眼光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脸期待,台下的议论之声也逐渐展开......
“这下好看了,‘闷葫芦’对上东方智慧,有趣有趣。”
“久闻‘闷葫芦’是年轻人,之前还持怀疑态度,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般年纪能有这样骄人的战绩,也足可称得上传奇。”
“这场我看东方智慧有危险啊,毕竟东方智慧只有一个布局厉害,这‘闷葫芦’可是号称什么布局都有涉猎啊,而且是经过夜国的玄清阁考验的,实力自然强劲。”
“你错了,虽然东方智慧只有一个犀利布局,但就是这个布局,足以让人闻风胆裂,傲视群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东方智慧唯这一手,已经可以打到京城,‘闷葫芦’虽也是高手,但想破此局,怕是不可能。”
......
人群中议论纷纷,东方智慧的神色也发生变化,之前的不屑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
“闷葫芦”之名,东方智慧也早有耳闻,他也想与之对弈一盘,但却一直寻不到卓越,没想到今天卓越自己送上门来了。
328 东方智慧VS卓越
见东方智慧盯着自己不说话,卓越微微垂首,手指着台下,道:“在下正是他们口中的‘闷葫芦’,不知在下有资格与东方公子对弈一局。”
东方智慧此刻方知自己之前鲁莽,赶紧躬身,谦声说道:“与阁下相比,在下实在不值一提,是在下与阁下请教才是。”
“请!”两人同时做出“请”的手势,来到棋桌旁边,这一下,现场的气氛被点燃,终极一战,即将上演。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东方智慧抱拳说道。
“卓越!”卓越简单的回道。
“两位,请抽签......”这时,裁判拿着签子,来到两人旁边,他本是象棋台上的工作人员,估计自己也想不到,今天他要做裁判的这一场,将会是他一生难忘的一场了。
卓越微微抬手,阻止裁判的动作,然后看向东方智慧,道:“阁下擅长后手屏风马弃马陷車局,这一局,就由在下执先手,向东方公子讨教了。”
“正合我意!”东方智慧说道,然后向卓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卓越炮二平五,东方智慧马八进七,红马二进三,黑卒三进一。
红車一平二,黑車九平八,红車二进四,进車沿河,黑马二进三。
红兵七进一,黑卒三进一,卓越車二平七。
东方智慧炮二退一,卓越炮八平七,黑棋炮二平三......
显然,之前的行棋两人熟络于心,行棋都很快。
现在黑三路炮打車,卓越車七平三,东方智慧卒七进一,卓越車三进一,东方智慧象三进五,赶車,逼着卓越冲車吃马。
卓越也就进二吃马,东方智慧马三退五窝心,至此,双方的局面便形成了标准版的屏风马弃马陷車局,之前东方智慧屡屡依靠此招击败强手,今天看卓越如何对应。
此时的局面,卓越的三路車被黑棋的窝心马咬着,而东方智慧的三路炮还有打底相叫抽的棋,所以红棋丢車已成定式。
关于丢哪个車,其实很好判断,红棋绝对不能让黑棋的窝心马出来,因为通过卓越的研究,只有红棋镇住黑棋的窝心马,才有机会取胜。
所以,红棋必然是舍弃九路底車,因此,卓越接下来这一步炮五进三,必走之招,炮镇窝心马。
对于这样的变化,东方智慧早就知晓,直接挥炮斩相将军。
之前已经讲过,这个棋红棋是不可以撑士的,所以卓越帅五进一,将老帅浮到二楼。
这一切还是弃马陷車局的典型招法。
东方智慧炮三平一,吃車。
之前于海卫对弈东方智慧的时候,棋走到这里,元会为选择的是車三平四,准备出帅之后叫杀。
普通人肯定都认为是好棋,但是,若是思虑长远者,就能发现黑棋的经典妙手,之前的东方智慧已经在对弈于海卫的时候演示过。
正是之前对弈的经验,卓越必然不会就范,而是弈出一步炮七进二,进炮巡河,这是一大变招,卓越的这一步,东方智慧在象棋台对弈过这么多对手,还从未有人走出这步新颖的招法。
卓越走出创新招法,现场众人十分疑惑,纷纷议论起来。
“这步进炮沿河不知其意,但既然季会长说此人是‘闷葫芦’,那必然有这样走的道理,我等的棋艺尚弱,还是看不出门道啊!”
说话的周执事。
季元平也点点头,说道:“卓越果然不凡,老夫竟忽略了,卓越既然敢与东方智慧对弈,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若是没有什么办法,也不会请战了......”
从这步棋开始,即便是东方智慧,也没有见过后续的棋了,卓越进炮,即便是东方智慧,之前也从未遇到过。
东方智慧选择車一平三,平車捉炮。
卓越炮七平五,架中。
卓越平炮的目的,是要以中炮来威胁黑方的中象。东方智慧看了一下棋面,选择車三进八,进車将军。
卓越帅五退一。
棋到这里,东方智慧捏着下巴,刚才他虽然进車将军,但后方依旧存在隐患,中炮镇住窝心马之后,卓越又叠上一炮,原本相对稳固的黑方后方,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此刻,东方智慧正在思考,他有两种选择,一是車三退六守住中象,而是車三退三牵制红棋后炮。
这是最优的选择。
此时,移动的棋面在东方智慧的脑中飞速运转,若是車三退六,黑棋的手段是守住中象之后,下一步暗伏車三平四砍士绝杀。
但是,红棋也有相对的应招,直接马五进六,将黑車顶住,这样黑車是不敢吃红马的。
因为倘若黑棋进車吃马,那红棋直接車砍中象,这是一个速胜的局面。
黑棋不能吃马,可进炮底线,炮八进七,卓越便可前炮平七,下一步下底就成杀棋。
黑棋自然不可能肆意让红棋下底,便只能車四平三,再回車顶住。
这样红棋便能马六进五,下一步挂角将军就能速胜。
所以,車退六经过东方智慧的推理,这是不成立的,这也是东方智慧创出这“弃马陷車局”以来,第一次陷入长考。
而且,东方智慧第一感受到了失败的恐惧,因为倘若他不慎走出車三退六,便已经输了。
显然,眼前的卓越对此布局经过极其深刻的研究,且成果颇丰。
东方智慧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但东方智慧也并非吃素的,他能看到红棋的隐招,也足以说明他的算度惊人。
因此,东方智慧选择車三退三,跟住红棋的后炮,这也是卓越眼中黑棋最顽强的招法了。
卓越见状,走出兵三进一。
黑方炮八进五,红马三进二上马。
这时候东方卓越忍不住了,直接車三平五,弃車砍炮了。
卓越兵五进一,将車拱掉,黑車八进五吃掉卓越的马,这样,黑車一車换掉卓越的马炮,也不算吃亏。
这样,棋面已经形成黑棋車双炮马对红棋的车马炮,黑棋虽然多一子,但黑马被红中炮镇住,双方的差距已经逐渐缩小了。
棋到这里,东方智慧第一次出现紧张慌乱,若是平常,这个时候对手的后方早就手忙脚乱了,而今天,他对面的卓越后方却丝毫处变不惊,老帅更是稳坐九宫正中。
相较红棋的稳健,他所执的黑棋就有些尴尬了,此刻的红棋虽然只有一个中炮,但这个中炮的威力巨大,整个九宫被镇住,不能活动。
而且九宫之外的红車,也在伺机瞭望,随时准备偷袭,更让东方智慧不安的,是红棋的中兵和七路兵马上过河,并极有可能合兵一处,这又是一大隐患。
此时的局面,黑棋已经全然没有了优势。
“会长,您看......”
在季元平的身后,一名身穿绿色长袍的东洲象协的高层,指着棋面说道。
显然,这样的局面出乎东方智慧的预料,在场的很多人也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季元平微微点头,道:“这盘棋的棋谱记下了吗?”
他身边的另一人,此刻正拿着纸笔,点头道:“记下了,会长。”
季元平点点头,道:“这盘棋,便是中炮破弃马陷車局的典型一谱,这棋谱,很快会传遍夜国的。”
周执事此刻也已经来到了季元平的身前,道:“卓越果然不简单啊,我东洲郡城倾其一郡的名手,都不能破解的弃马陷車局,短短几日,卓越已经破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季元平点头道:“何止我们一郡,这几年,大半个夜国都在寻找破解此局的方法呢。”
说话间,季元平望着台上的卓越,喃喃道:“此子年纪轻轻,天份异然,今天,他已经创造了历史,他将是一个传奇,卓越,未来可期啊......”
......
卓越继续兵五进一,看住中炮,东方智慧車八退二,盯住中炮。
卓越車三平四,黑車八进一,捉中卒,卓越車四退二,邀兑。
东方智慧没有办法,因为不兑红棋继续拱三兵,一旦合兵,东方智慧就拦不住了。
所以,东方智慧只能兑掉,車八平六,卓越兵五平四。
至此,卓越通过简化局面,已经形成红棋多子的局面,很快红棋双兵合到一处,黑棋看似多一大子,但马从头至尾一直被压制,毫无用处,甚至影响士和老将的活动。
红棋尚有一马,而黑棋能活动的是双炮,卓越的兵种更优,且多双兵,棋面至此,东方智慧和现场所有人已经知道结果了。
令人窒息的寂静,满脸惊惧的世人。
棋面上的瞬间局势扭转,成为了东方智慧钻心刻骨的疼痛。
虽然,东方智慧知道他的看家本领终有一天会被别人破解,但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又显得如此的失落。
他在大好年华时惨遭被扫地出门,无情的命运曾折断了他追梦的双翼,但无情的打击不曾让他毁灭,谱桑郡城中的浴火重生后他迎来爆发。
他曾经有过被扫地出门时的阴霾沉沦,也有过雄心壮志的意气风发,哪怕命运折断了他追梦的双翼,他依然是东洲郡城棋坛史上当之无愧的传奇。
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传奇色彩。
......
如此天纵奇才,在夜国棋坛上必将留有他的一席之地。
“东方智慧输了,‘屏风马弃马陷車局’终于被人破了......”
突然的一声高喝,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仿佛这一刻,他们才恍然大悟,被视为无敌的东方智慧已经落败,和他一起陨落的,还有大名鼎鼎的“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这一战,是极具历史意义的一盘棋。
从那一声如惊雷般的高喝开始,现场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议论,东方智慧和卓越,虽然两者都是年轻才俊,虽然两者早就声名鹊起。
可以说,两者之间孰强孰弱,谁胜谁负都不意外,但是,当结果出现,是东方智慧落败,还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东方智慧的无敌更加深入人心,他已经雄霸象棋台数日,更是击败了季元平和于海卫这样的当世名手。
而卓越虽然也是成名极早,甚至影响力更大,但是,在东洲郡城中,没人亲眼见过卓越下棋,根本无法感受到卓越的那种杀伤力,所以,与看得见强大的东方智慧相比,观棋者是更倾向于东方智慧的。
两者对弈结束,两人一言不发,东方智慧迅速离开了象棋台,并穿越人群,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本该守擂的卓越,也放弃了擂主的荣光,选择退去,卓越对弈东方智慧的这出大戏终于宣告结束。
“今天师傅大破弃马陷車局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场那些观战者吃惊的眼神?”
回程的路上,梦若紫说道,梦若紫鲜少称卓越老师,这一次显然已经被卓越强大的掌控力和惊人的算度征服。
于鹏飞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下师傅想低调都不行了,嘿嘿......”
从这一天起,虽然卓越和眼前这三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孩子”以朋友相称,不想让他们称呼自己为“师傅”,但是,已经更改不了。
回到住处,江天依开口道:“事情已经圆满结束,我们也该离开东洲郡城了,毕竟,这里没有我们想要的讯息。”
江天依所指的,必然是关于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卓越等人本该早就想离开,最初的打算,是卓越准备击败于海卫之后离开,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江天依的提议,也得到了梦若紫和于鹏飞的赞同,毕竟,他们是为寻找夜国十三家后裔而来,现在,他们尚只有四张棋谱,接下来寻找棋谱之路似乎越来越困难。
本以为卓越也会赞同,但是,卓越却并未同意,而是开口说道:“还是再等几天吧!”
“等几天?难道在东洲郡城中您还有什么事情未了?”江天依疑惑的问道,梦若紫和于鹏飞也面露狐疑。
卓越回道:“不错,再等几天,我要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谁?”梦若紫三人齐声说道。
329 孰强孰弱
卓越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将目光望向窗外,心中思有所想,显然,在东洲郡城,他还有些事情放不下来。
次日,卓越早早的起床,因为昨天卓越击败东方智慧,他的名声成为东洲当红的棋手,从昨天开始,慕名而来的东洲名仕纷纷踏至。
卓越只是听取对方的名字,便拒而不见,很显然,从昨天至现在的人中,并没有卓越真正想要见的。
直到......
“师傅......”江天依无精打采的从外面走进来,很显然,因为卓越之前拒绝了太多人,在江天依看来,这一次来访之人,卓越也不会去见。
卓越微微抬首,很自然的问道:“这次又是东洲的哪家豪门来的?”
江天依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次哪是什么豪门啊,根本就是昨天已经被师傅击败的东方智慧。”
闻言,卓越虽然内心喜悦,面上却不为所动。
接着,就是江天依的喋喋不休......
“我说师傅您一定不会接见他的,但是梦若紫和于鹏飞非得让我来和师傅您汇报一声,这不是浪费时间嘛?是不是啊师傅......”
“而且梦若紫和于鹏飞懒得要命,虽然我的棋艺最差,但好歹我入门最早,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师姐啊,一些事情总得听师姐的吧!”
江天依越说越来气......
“请他进来吧!”正当江天依继续叙说两人不是的时候,卓越突然开口道。
这让江天依当即愣在那里,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半张的嘴巴迟迟不能合上。
将江天依不动,卓越继续道:“还不快去,请东方智慧进来吧!”
江天依不解的说道:“不是,师傅......东方智慧您昨天不是刚刚击败了他,而且此人恃才自傲,桀骜不驯......”
“没听懂吗?请他进来,要不,我自己去请?”卓越说道。
江天依这下算是听清楚了,说道:“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卓越心中暗喜,此人正是他等待的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不一会儿,东方智慧来到卓越的房间......
“在下东方智慧,见过卓越公子!”东方智慧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谦逊。
卓越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东方智慧,与昨天于象棋台上的时候,仅过了一夜,东方智慧在样貌上已经有了些变化,他的双鬓已经有了丝丝白发。
可以断定,这一夜对东方智慧有多漫长,这一弈对东方智慧的打击多大,或许不算打击,只是,东方智慧还没做好自己的看家本领被破的准备吧。
突然而至的失利,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今天想要拜访卓越公子的人很多,没想到卓越公子能接见在下,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
东方智慧恭维道。
卓越“哈哈”一笑,道:“东方公子,你我英雄相惜罢了,在下本不是东洲人士,结交东洲的一些名流作用也并不大,倒是东方兄的棋艺让在下震惊,东方兄快上座。”
卓越热情的邀请东方智慧。
东方智慧微微迟疑,似有心事。
卓越微微笑道:“东方兄,是有事吗?”
东方智慧刚刚坐下,马上起身,向卓越抱拳说道:“卓越公子,今天在下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的,之前曾输给过卓公子,卓公子大破我的看家本领布局,很显然,卓公子能破此局并非偶然,而是已经领悟了其中的变化,今天,在下想向您请教,我的弃马陷車局到底是红棋占优还是黑棋占优,您昨天能赢,是否红棋必胜......”
这个布局中,很多人认为红棋进車吃马,可以占得优势,之前卓越也的确因此赢棋。
但是,由于这个局势的变化复杂繁多,往往因一招之差即造全军覆没,究竟谁胜谁负,即便创局者东方智慧,现在也不太清楚孰强孰弱了。
之前东方智慧以黑方可大胜,若不是因为卓越破局,必然更多人相信黑棋占优,以致东方智慧能应对一般棋手全胜。
他既然能创出这个布局,一定要给这个布局一个定论,但东方智慧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早在几年前,东方智慧下决心攻破这道难题,于是对此局面发展的各种变化苦拆死钻,寻根问底,务求拆通拆透,然未有结论。
而现在,看来卓越已经先东方智慧一步,对局面进行了极为细致的拆分了。
所以,东方智慧得知卓越可能近期离开后,便第一时间想要向卓越讨教。
即便东方智慧不说,卓越也清楚东方智慧此行的目的。
现在东方智慧直奔主题,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显了。
卓越此时却假痴不癫道:“今天我们不谈象棋,说点别的......”
卓越的一句推辞之言,让东方智慧无话可说,接着,卓越说东道西,就是不谈象棋,东方智慧虽然几次想要将卓越引导到此局上,都被卓越打断。
至此,东方智慧只好作罢。
到了中午,卓越盛情款待了东方智慧,虽然美酒佳肴,但卓越看得出,东方智慧并不高兴,显然,东方智慧并未达到他此行的目的。
东方智慧显然不甘心,通过这次的交流,东方智慧所得到的最有用的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就是卓越近期就会离开东洲郡城。
美酒佳肴送走东方智慧,卓越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各路想要来访的贵宾。
梦若紫三人也终于可以无需应付这些人了。
三人同时来到卓越的房间,梦若紫问道:“师傅,东方智慧为人狂傲,又是您的手下败将,为什么东洲名流如此之多,您偏偏要见这东方智慧。”
梦若紫的疑问,也是江天依和于鹏飞的疑问,三人面面相觑。
卓越道:“此人,东方智慧的天份极佳,且命运多舛,整个人生虽然只有寥寥二十余年,却相当励志,这样的人才才是东洲和夜国的未来,决然是可塑之才,我不忍看到他继续狂傲下去,被复仇的心理蒙蔽,所以,才会见他,希望能纠正他的错误。”
三人恍然大悟,于鹏飞问道:“这样说来,您已经将他纠正?怎么刚才看东方智慧离开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啊!”
卓越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这次江天依开口道:“此人已经见过您了,您没有为他纠正,接下来您要如何?”
卓越自信道:“放心吧,明天,他还会回来。”
三人望着自信的卓越,疑心重重,真伪难辨。
正如卓越预测的那样,次日,天蒙蒙亮,当东洲的各路豪门名手尚未来到客栈请求见卓越,东方智慧已经来到了客栈的门前等候。
“吱吱......”
们被推开,梦若紫懵惺着睡眼,显然是尚未睡醒,赫然看到门口的东方智慧,着实被吓了一跳。
“东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梦若紫惊声问道。
东方智慧起身,微微躬身,道:“在下早就来此一个时辰了,恐卓越公子还未醒,因此未敢敲门,烦请阁下等到卓公子醒来,禀报一声,说东方智慧求见。”
梦若紫点点头,道:“好,在下明白了,只是,昨天师傅身感不适,不知何时才能起来,若是东方公子有事,可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东方智慧急声说道:“不打紧,与令师相见,既是在下最重要的事情。”
梦若紫点点头,退身回去。
两个时辰,东方智慧从晨光绚丽,等到正午骄阳,期间很多东洲名流听说卓越身体不适,已经逐渐离开,只有东方智慧一直在那里等待。
随着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东方智慧,依旧于此,不急不慌,不骄不躁。
“吱吱~~”
房门再次被打开,东方智慧目光如炬,与上一次开门声相比,此次的门声在东方智慧的耳旁宛如天籁。
梦若紫走了出来,微微躬身,道:“东方公子久等了,家师已经醒来,正在房间内。”
东方智慧赶忙起身,谢过梦若紫之后,朝卓越的房间走去。
见到东方智慧,卓越也是一脸歉意的上前寒暄道:“在下身体不适,让东方公子久等了。”
东方智慧毫无在意,说道:“无妨,今天在下此行的目的,乃是和卓公子请教关于象棋的事情。”
东方智慧吸取昨天的教训,谨防卓越东拉西扯,直接步入正题。
卓越笑道:“呵呵,在下也正有此意......”
不过,卓越和东方智慧谈起了仙人指路,谈起了起马局,谈起了冷僻布局,却唯独东方智慧说起弃马陷車的时候,卓越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这让东方智慧实在没有办法,耐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更让他有些焦急的是,今天,卓越告诉东方智慧,明天休息一天,他即将离开东洲郡城。
所以,留给东方智慧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次,卓越在布局中似乎给东方智慧打开了一扇天窗,今天的东方智慧受益良多,却依旧难以满意,因为,他最痴迷的,还是自己所创的弃马陷車局。
自卓越破局之后便在夜国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夜国上下关于屏风马弃马陷車局布局中便出现了当头炮优越论和屏风马优越论的争辩。
对于这个局面,红中炮钉住窝心马得势,黑抽車多子,各有顾忌。
对于这个待审局面究竟谁优谁劣,众说纷纭,成为一桩尚无定论的悬案。
......
连续两次的受挫,让东方智慧甚至觉得,卓越之所以避而不谈,是不想与他分享自己的成果,眼见卓越马上离开,东方智慧甚至萌生了不再与卓越见面的想法。
但是,理智战胜了意气用事,在整个夜国之中,他自己是最了解此局的,若是没有卓越。
现在他出现迷茫,除了卓越,谁也帮不了他,所以,第三天,东方智慧再次来到卓越所居的客栈。
一连三天求见,即磨平了东方智慧的桀骜不驯、年少轻狂的傲气,也让卓越深深感动。
这一次,卓越没有为东方智慧设置任何考验,又是天蒙蒙亮,卓越已经早早的起来,等待着东方智慧的到来。
当东方智慧见到卓越早就已经等待着他,惊声问道:“卓公子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在下真是愧不敢当啊。”
卓越“哈哈”一笑,道:“在下一介粗布梵衣,昨天得东方公子苦等两个时辰,今天在下早起迎接阁下,算是礼尚往来。”
与前两次相比,这一次,双方没有过多的客套,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卓公子可知在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拜访您吗?”东方智慧开口说道。
卓越笑道:“那是自然,阁下若不是为弃马陷車局而来?”
东方智慧点点头,说道:“既然卓公子知道在下来意,明天您就要离开东洲郡城了,到那时,恐怕在下永世不可知这个悬案,今天,是在下最后的机会,望卓公子为在下指点。”
卓越笑道:“那是自然,这几天你一直想着见在下,在下其实也在等你,弃马陷車局中关于中炮方和屏风马方孰强孰弱的争论,今天应该画上圆满的记号了。”
东方智慧闻言,长舒了口气,在千钧一发之际,卓越终于松口,他也有幸能第一个接受卓越的点播,破解这个悬案。
于卓越而言,像这样的布局,若是随意讲于普通棋手,基本上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普通棋手对这布局分析的不够透彻,难以彻底领悟。
卓越想要将自己的研究所得,必然要详述给一个精通此局的人。
东方智慧是这个布局的首创者,这几年必然深究此局中的各路变化,所以,东方智慧是接受此悬案讲解的最佳人选。
因此,卓越将自己的成果告知东方智慧,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之所以之前一直避而不谈,只是因为东方智慧桀骜不驯,为人年少轻狂,卓越想借此事磨磨东方智慧的性子。
在卓越眼中,东方智慧只是个象棋高手,实在有些太屈才了,以他的能力,不仅自己的棋艺上还能有所增强,更重要的,他能为东洲棋坛尽一份力。
330 东方智慧的宿命
以东方智慧之前的性子,显然难以担此重任,所以,卓越才以这样的方式,算是对东方智慧的一种考验。
此时,东方智慧显然已经通过了卓越的考验,两人也迅速来到棋桌前,由卓越主讲,对屏风马弃马陷車局进行细致的拆解。
两人从晨光绚丽,再到正午骄阳、黄昏日暮,一直到深夜,两人挑灯夜战......
两人的交谈废寝忘食,房间中两人时而争辩,时而赞叹......
当两人将此局间的变化真正拆解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一天一夜,东方智慧终于得出答案。
结论即是得出无论如何变化,得出屏风马方占优的结论......
两人可能都不知道,卓越的研究,在今后震惊了夜国棋坛,卓越今天关于此变化的结论,也为也过棋坛所公认。
至此,这桩象棋界的历史悬案终于揭开......
两人虽然奋斗一天一夜,但双方似乎都无困意,这时,几个身影来到两人的门前......
来人是东洲象协的会长季元平和几位高层,从昨天一早东方智慧进入卓越房间之后,几人便出现在此,此刻也已经一天一夜了。
他们的到来,也是卓越的安排。
“进来吧!”卓越的声音传出门外,房间内的东方智慧一脸疑惑,而季元平等人已经推门而入。
东方智慧见是东洲象协的人,也十分惊讶,因为,整个东洲郡城都知道他东方智慧与象协是水火不容的。
气氛有些尴尬,卓越轻轻拍拍东方智慧的肩膀,说道:“不用惊讶,季会长有些话要对你说。”
说话间,卓越看了看身旁的季元平。
季元平向卓越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东方智慧,道:“东方智慧,当年对你看错,险些放弃一个天才,是我和于老的错,但你可知,每一个被淘汰的棋手,我们都十分不忍,毕竟,你们都是东洲郡城的希望,今天,老夫就是当着众多高层的面,向你道歉来了。”
季元平言辞诚恳的话语,让之前一直骄纵的东方智慧也黯然说道:“都怪我一时冲动,将于老逼死,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恶贯满盈之人吧!”
“以你的天份和能力,东洲郡城本该有你的一席之地。”季元平说道。
东方智慧眼神中充满感激,道:“若是那样,在下万分感谢东洲象协。”
这时,卓越适时的说道:“季会长,以东方公子的能力,不知能胜任象协的哪一职务。”
季元平和身边的几名高层相互望望,然后一笑,道:“之前,我已经与象协中几位年长的执事说了,东方智慧,足可胜任东洲象协副会长一职。”
季元平的这话,不光东方智慧吃惊,卓越更是大为吃惊,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副会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下一届东洲象协的接班人。
然而,季元平的话尚未说完,随即补充说道:“除此之外,以后,东洲的人才培养方面,东方智慧也可直接参与......”
这,或许是对当年东方智慧险些被埋没的最好的补偿吧!
......
终于,双方在卓越的帮助下,化干戈为玉帛,卓越也最终了却了一桩心事......
至此,卓越在东洲郡城已经毫无留恋,东洲似乎已经回归正轨,当年轻的东方智慧手握东洲郡城的头把交椅的时候,为这座千年古刹注入新鲜血液的时候,卓越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东洲郡城棋坛盛世......
卓越很想亲眼看看,但是,卓越自然不可能久居此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傍晚,卓越乘坐者离开的马车,回首遥望这座千年古刹,略有些不舍,东洲郡城的故事,对于卓越而言,已经结束。
但是,对于季元平和东方智慧他们,这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也永远不会停滞。
......
两年之后......
两年的时间,卓越踏过了太多的郡城,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夜国南部的郡城苍霞郡城,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人烟稀少,却环境优美。
这里,没有纷纷扰扰的争端,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更没有棋社,棋院,就算是苍霞郡城象协,也极其简单,苍霞郡城玄清阁更是已经多年没有开启了。
在苍霞郡城也是有象棋对弈的,但多存在于山间树林,亦或者是在田间的街头巷尾。
卓越四人,在两年的时间中,一路都是极其紧张的不停的对弈,难得在此田间享受暂时的休闲。
他们没有居住客栈,因为这里本身也没有客栈,他们居住的,是一家普通的农户家中。
原本,卓越想留些银两,可是农户似乎对钱财并没有太多兴趣,坚持不要。
卓越也就不再坚持了。
卓越四人没有与人激烈的对弈,只是偶然与田间的农作之人对弈两盘,闲中取乐。
这天,卓越躺在一个吊床上,手中端着一本象棋书籍,聚精会神又悠闲自得。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们一行四人,竟然在苍霞郡城一待就是两个月,或许,是这里人民的淳朴和清闲,让他们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感觉。
“师傅,刚才我去镇上买菜,听说夜国又有大事件发生呢。”
此刻的江天依,与两年前相比,长高了一些,看上去身材更加匀称,脸上的稚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睿智。
这时,于鹏飞也开口道:“是啊,刚才听王伯也说了,如今的夜国好热闹啊!”
卓越坐起身来,将手中的书合上,道:“奥?真的吗?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江天依说道:“贤女神殿的掌门李青云已经在一年前离开女英郡城,好像立志要进京城,不知现在如何了。”
卓越微微点头,道:“李青云掌门的棋艺精湛,天资卓绝又深得云凤熙的真传,进入京城应该绰绰有余。”
“听说东洲郡城现在东方智慧已经全面接手东洲象协,对于选拔人才提出了一套新的方式,这种方法真的如当年他创造的布局一样出名,已经在夜国多个郡城中采纳使用。”
于鹏飞说道。
卓越点点头,道:“东方智慧的天份远不止于此,有他执掌整个东洲,东洲必能重现昔年的荣光。”
“师傅......”
三人正在交谈之际,门被推开,梦若紫推门进入......
卓越微微抬首,道:“怎么了?”
梦若紫说道:“大事件,有重大消息。”
看到梦若紫一脸神秘,卓越道:“什么大事件,说来听听。”
梦若紫回道:“刚才我与周伯在田间下棋,听周围围观的人说起,东方智慧已经......”
梦若紫将之前于鹏飞所说的又详述了一遍,此间少不了的是添油加醋,说的如小说一般......
梦若紫说到最后,发现三人并未有太多的变化,正疑惑间,江天依道:“这算什么新闻,刚才鹏飞已经说过了,而且简短意赅,没有你这么多废话。”
被江天依这么一夸,于鹏飞立时满脸喜悦,卓越道:“天依,你也不能这么说,若紫这样再发展发展,就能去说书了。”
很少开玩笑的卓越此言一出,顿时让三人“哈哈”大笑。
他们还说了很多,诸如笙城所有棋院中,无一人拥有足够的天资被京城选入,这是史上极为少见的。
还有就是盛传的七年一届的南北对抗大赛,明年就会举办了,江天依曾询问卓越的意见,但卓越对此并不感兴趣。
因为,卓越现在的目的是寻找夜国十三家,至于其他的,他都可以放一放。
卓越从吊床上跳下来,缓缓走向床前,望着外面拂煦的阳光,喃喃道:“世界已然大变,我们也不能永久的待在此处,虽然此处安静,却不是我们永久之地,我们,该离开了。”
曾经的对手,都已经发生了改变,整个夜国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中。
这里太过安静,都险些让卓越忘记了前行的路,是之前太过紧张的对弈,是太过压抑的行进。
好在,今天他的三名弟子同时为他提了一醒。
“休息够了吧,明天,出发!”卓越转身看向三个弟子,说道。
卓越一行四人难得的在此处多呆了一些时间,当天晚上,卓越问道:“若紫,再往南走是哪里?”
自从收下梦若紫之后,梦若紫还有为大家指路的作用,毕竟,梦若紫本身就是南方人士。
“再往南面,是滨莞郡城,此处已经距离夜国的南海之滨很近了。”梦若紫回答道。
夜国的最难面,是一片海域,南海之滨,便是夜国的最南端。
卓越感慨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出来了这么多年,他们一行人也发生着变化。
于鹏飞不再呆萌,梦若紫内敛了很多,卓越更加沉稳,江天依脸上的稚气已经消失。
“昔年宁院长曾承诺师傅,三年之内前往京城,而我们出来的时间,早已超过三年了。”
江天依说道。
于鹏飞也说道:“夜国十三家的后裔何曾难寻,此次我们已经到达了南海之滨,若是再无收获,我们便启程返回吧,去问问宁院长,他有什么办法让您前往京师。”
卓越微微摇首,叹息道:“当年宁院长和徐化吉老师,必然是看到我的颓废,不忍我就此沉沦下去,才会想出这种说辞,希望我在振作的同时,忘却当年的事情,甚至忘却前往京城的事情,但是,此事我怎会轻易忘却。”
正因为卓越的信念足够坚定,才会一直不动声色,将这种**埋藏在内心深处。
或许,在卓越的生命中,出现过如段龙妹、江天依这样的奇女子,但是,忘记一个人,远比重新喜欢一个人更难,能放下的人在一个人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值得爱,放不下的才是刻骨铭心。
经过几年的锤炼,卓越虽然目标从未有过动摇,但心智更加平稳,他淡淡回道:“当年宁院长之所以这么说,或许只是个骗車,若是宁院长真有办法,何必要等待三年,当时他便会说出......”
卓越的话,让江天依三人默然,很显然,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才哥差不多。
或许,宁弘扬真的在想办法,想在三年之内找到方法,但是,这显然是难度极大的。
因此,卓越不报多少希望,而寻找夜国十三家的棋谱成了他最大的依仗和期盼。
但是,现在他手中的棋谱,就只有雷家、白家、唐家和之前从龙启子手中得到的棋谱,后来便再无处寻觅,寻找的难度可想而知。
夜国南方有“万郡之邦”的称号,仅仅是夜国的南部,这么多的郡城,他们想要一一踏足寻遍,难如登天,虽然此刻他们已经无限接近南海之滨。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们一直的线路都是径直朝南,并未向两边扩散,所以,大部分郡城他们都不曾踏足。
即便是意志坚定的卓越,此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这夜国十三家的棋谱该怎么寻觅,这成了困扰卓越最大的障碍。
次日清晨,他们共同乘坐马车,告别了这个令他们感到久违轻松的苍霞郡城。
苍霞郡城是一个被山林包裹的郡城,越过一座青山,四人便来到了滨莞郡城,此处虽然接近夜国的南方边陲,却格外的繁华。
当然,这里的象棋同样繁华,卓越四人走在街上,棋摊棋馆随处可见,街道上充斥着对象棋的争论和赞誉不绝于耳,他们先来到一处客栈,准备住下......
因为地域的关系,卓越四人的样貌与当地人略有不同,即便是也是夜国南方出身的梦若紫,也是在南北交界的地方,算不得真正的南方人。
四人来到客栈,梦若紫上前说道:“掌柜的,四间客房!”
“来了客官......”掌柜的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略微矮胖,满面笑意,来了生意了自然高兴。
但当看到卓越一行人的时候,掌柜的面上立刻僵住,片刻之后,掌柜的口中喃喃念叨着:“北方人士,青年男女,准,真准啊!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这天大的好事竟然被我碰上了......”
331 千里传书
卓越几人不知掌柜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神神道道,接着,掌柜面上又有些疑惑,望着卓越四人微微皱眉,摇着头说道:“不对啊,告示是三人,怎么他们有四人呢......”
江天依见掌柜的神神道道,对卓越说道:“师傅,此人看上去不太正常,我们还是到别家去吧!”
卓越也只好点头同意,欲要转身离开。
“诸位留步......”
卓越身后传来掌柜的声音,卓越四人微微侧首。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向前,问道:“四位可是北方人士?”
卓越点点头,道:“不错,掌柜可有别的事?”
掌柜的似乎更加小心了一些,问道:“那你们之中可有一个名叫卓越之人?”
三人同时疑惑的看向卓越,卓越自然是一脸纳闷,他首次来到这里,怎会有人认识他。
从四人的表情之中,精明的掌柜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猛拍一下大腿,大呼道:“原本以为是假的,没料到这么好的事情真被我碰上了。”
这时,一个店中小二经过,看到一向沉稳的掌柜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忙上前问道:“掌柜的,您这是......”
掌柜的激动的向店中小二说道:“他是......他是卓越,是真的卓越啊......”
店中小二一听,也是面露吃惊之色,这让卓越四人更加好奇。
“这里的人实在怎么回事,虽然可能见北方人的机会不多,也不用这样吧!”于鹏飞开口说道。
梦若紫也是微微皱眉,道:“而且,他们之前竟然知道师傅。”
江天依微微皱眉,道:“难道是师傅的名气太大,已经传到了这里?但也不可能一个店中小二也如此激动啊,更何况,刚才掌柜口中可是有说过见到卓越是好事......”
“还有告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不是三人......”卓越口中喃喃道。
这一切似乎很难串联起来,也就在此时,客栈中的一些工作人员也凑了上来,将卓越等人围在中间,个个脸上挂着笑意,时不时窃窃私语,对卓越等人指指点点。
这就让卓越等人更纳闷了,正当卓越决意要离开的时候,掌柜的笑着说道:“诸位远道而来,现在有些纳闷也正常。”
“掌柜的到底这是何意,还请如实告知。”卓越说道。
掌柜的笑道:“好吧,此处太乱,请随我到里屋再说。”
卓越与三名弟子相互望望,然后跟随掌柜的朝里屋走去。
柜台之后几米处,是一个雅间,掌柜的进入房间之后,便笑道:“您应该就是卓越卓公子吧。”
卓越微微躬身,道:“在下正是。”
掌柜的“哈哈”一笑,道:“诸位不要紧张,在下之所以高兴,而且店中员工对卓公子也极其好奇,只是因为早在一年之前,卓公子在滨莞郡城便已经成名了。”
“一年之前?”卓越等人面面相觑,面露狐疑。
接着,掌柜的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向卓越等人叙说。
在滨莞郡城,整个象棋流派还是一家独大的状态,即滨莞郡城的钟家,其钟家的家主钟文铭更是有“神算子”的美誉。
钟家因为象棋而昌盛,地位在滨莞郡城更是极高,不是一般的名流豪绅能与之比拟,不但声望极高,经过钟家几代人的不懈努力,自然已经积攒了巨大的财富。
就在一年前,钟家钟文铭宣布了一件令整个滨莞郡城振奋的消息,即有北方人卓越,携带两名弟子,有可能会途径滨莞郡城,若是谁能提供线索,将其寻找到,可去钟家领白银五百两。
当时的滨莞郡城陷入全城轰动,全城搜寻,却寻不到。
正当所有人以为这是钟家开的一个玩笑的时候,钟家再次加码,谁若能有笙城卓越的消息,可从钟家取走白银五百两。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钟家随后继续加码,直至前不久,钟家贴出告示,已经将奖励增加到了白银千两。
“原来如此,不知这钟家为什么要寻找在下。”卓越更加疑惑,卓越之前从未到过滨莞郡城,也从未和滨莞郡城之人有过接触。
卓越虽然知道了掌柜的为什么高兴,因为这毕竟是巨大的意外之财,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但是,新的疑惑再次出现,钟家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花巨资来寻找他们,要知道,一年之前的卓越距离滨莞郡城还是比较遥远的。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只是,应该这钟家找您找的挺急的,要不然怎会会出这么多的资产呢。”
“这么说来,掌柜的应该感谢我们了?”卓越说道。
掌柜的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本来在下也没想到此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之前也并未放在心上,说起来,还真是好运呢,呵呵。”
卓越笑道:“既然如此,掌柜的还不带着我们一起去领赏?”
掌柜的笑道:“虽然千两白银对在下来讲是不小的数目,但是,这也得经过卓越公子的同意,若是卓公子不想去见钟家人,难道在下还要强拉阁下去不成。”
卓越四人被掌柜的诚朴打动,笑道:“我与钟家素不相识,即无恩情也无仇怨,既然钟家已经斥巨资想要与我等见面,我们没有理由不见,正好也有些疑问想要向钟家讨教。”
经过卓越的同意,掌柜的这才同意,向滨莞郡城的钟家走去。
一路上,掌柜的向卓越四人说着关于钟家的故事。
滨莞郡城的钟家,的确有些有些特别,钟文铭已经年过六旬,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钟家已经积攒了相当的实力,在滨莞郡城中首屈一指,地位不可撼动。
像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重中之重必然是延续,即传宗接代是最重的一件事,关乎着家族的昌盛。
古怪就在于此,现在钟家上下只有钟文铭一人,而身后再无后人。
早年,钟文铭曾有过一段恋情,年少的钟文铭恋上的是普通农家女。
钟文铭的父亲认为女方配不上钟文铭,更没有资格踏进钟家的大门,因此言辞拒绝此门亲事,并乱点鸳鸯谱,打算让钟文铭与邻近郡城中的何家女子结成秦晋之好。
要知道,滨莞郡城的钟家和滨南郡城的何家世代交好,两家的结合,在外人看来才是天作之合。
怎知钟文铭深恋农家女,农家女对钟文铭也用情至深,以致最后农家女见与钟文铭已经没有希望,毅然以自杀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可怜的钟文铭,最后竟连见一面农家女的机会也没有了。
钟文铭作为钟家三代单传,身后是钟家庞大的家业,自然不能了却自己的一生。
但是,他却永世忘不下农家女,发誓终生不娶,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象棋的钻研之上。
后来,钟文铭在象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因为算度精准,被人称为“神算子”,在临近的郡城中几乎家喻户晓。
唯一的遗憾,正如钟文铭所说的那样,钟文铭真的终生不娶,毁了钟文铭和农家女的相恋,成了钟文铭父亲最大的遗憾,因为,钟家至此不再有后了。
钟家偌大的家产,却无人继承,这的确有些可惜,就在几年前,钟文铭离开了滨莞郡城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说是自己的女儿。
那时候五十多岁的钟文铭,怎会突然有这样的一个女儿的,钟文铭终生未娶,是滨莞郡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且这女子名为何青青,并非钟姓。
所以,有人大胆的猜测,这少女是钟文铭从外面收的义女,或者是滨南郡城中何家后裔,钟文铭也不反驳,让少女随自己的弟子一起,学习象棋......
听着一路上掌柜的对钟家的描述,让卓越更加好奇。
很快,卓越四人和掌柜的来到一处大宅门前,门前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分外豪气,彰显了钟家的地位。
掌柜的笑着说道:“钟家,到了。”
说话间,掌柜的上前,轻轻敲了敲大门,很快,一名管家样貌的人走出来迎接。
掌柜的如是说着,在他身后的四人中,就有一人是卓越。
管家微微皱眉,随即笑笑,道:“钱掌柜,你怎么能证明此人就是笙城来的卓越呢,之前可是有不少人带着所谓的卓越来领银子,最后可都没有领到啊。”
掌柜的一听,面带不悦,道:“您是怀疑我老钱的为人不成?这样吧,赏钱我老钱就不要了,是与不是,你们自己判断。”
看到钱掌柜生怒,管家也有些不好意思,陪着笑脸说道:“倒不是那个意思,不知钱掌柜能不能将遇到卓越的情形说一遍。”
钱掌柜就将之前如何遇到卓越,并将两人的谈话统统告诉管家,管家闻言,面色大喜,因为若是钱掌柜所言属实,那眼前的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钟文铭要找的人。
管家立刻说道:“钱掌柜放心,我现在就去禀报,若真是笙城来的卓越,钟家答应您的,一个子都不会少。”
说完,向钱掌柜微微躬身,又望着卓越,对他微微颔首,卓越也想管家颔首回礼。
很快,管家去而复返,而且这次门尚未打开,还伴随着一个急躁的声音传来:“既然可能是我们要寻找的人,为何将他们晾在外面等候?”
“是,老爷,是小的疏忽了......”管家的声音充满了自责,也正在这个时候,钟家大宅再次被打开。
一个身着灰色长衫,年过六旬,身材略显消瘦,虽然头发和胡须皆已经有些发白,但看上去十分精神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之前的管家。
很显然,眼前的这名老者,就应该是钟家的家主钟文铭了。
“哈哈......”钟文铭见到钱掌柜,先是大笑相迎,然后上前拍了拍钱掌柜的肩膀,说道:“钱掌柜,这么久不来看我,怎么不进来坐坐啊!”
听着钟文铭的话音,钱掌柜和钟文铭应该也算老熟人了,这也难怪钱掌柜对钟家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了。
钱掌柜笑着说道:“滨莞郡城的子民,谁人不知神算子忙啊,小的怎么好意思前来叨扰啊,若不是这次......”
话说到此处,钟文铭环视卓越四人,说道:“不知你们几人中,谁是卓越?”
卓越上前一步,道:“见过钟前辈,在下名为卓越,来自笙城。”
钟文铭点点头,道:“果然器宇轩昂,样貌不凡啊......”
说话间,钟文铭微微皱眉,似乎感觉不对,说道:“之前得到的消息,你们此行是三人,现在为何会是四人?”
卓越也不清楚钟文铭话中之意,也在纳闷钟文铭的消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不惜重金也要见到他们。
钟文铭的犹豫只有一瞬,随即一摆手,道:“先不管了,我们先里面谈吧!”
说着,转向一旁的管家,道:“张管家,快去为钱掌柜取钱。”
“这......使不得,在下只是举手之劳,白银千两实在太重。”钱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钟文铭笑道:“钱掌柜无需再让了,白银千两乃是你应得的,说起来,倒是你帮了钟某的大忙了。”
钱掌柜再次推让几声,见推让不下,只得跟随张管家接受。
卓越四人则被钟文铭请入钟家大宅,在钟家的大庭院中,有些对弈的棋手,钟家所收的弟子虽然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人,但是哥哥天资卓著,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棋手。
刚入大殿,钟文铭示意卓越四人坐下,然后朝侧方喊道:“来人,给贵宾上茶。”
然后转向卓越,道:“卓公子一定疑惑,在下为什么会为寻你花费千两白银?”
卓越点点头,道:“在下正是对此事疑惑。”
钟文铭笑了笑,然后起身,从博古架上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卓越,道:“早在一年前,我就受人之托,寻找你了。”
卓越接过信件,上面的字迹他一眼便能看得出来,是笙城棋院宁弘扬的字迹,卓越顿感一丝熟悉的温暖。
332 夜国十三家之何家
几年不见,卓越倒是真的很想念宁弘扬院长,徐化吉老师,甚至落川棋院的朋友。
还有,就是自己的父亲,韩大伯和吕大伯,自从他离开宛古村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再遇到了。
卓越拿着信件,书信中大体内容是说,卓越已经离开笙城,去南方闯荡了几年了,但卓越只是个孩子,对此,宁弘扬表现出了担心之情。
但苦于夜国南方有“万郡之邦”之称,无法寻找,除了眼前的钟文铭,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只能书信求助钟文铭,一来见到卓越之后,向宁弘扬回信以报平安。二来则是希望卓越能够尽快回到笙城,代表夜国北方参加南北对抗赛。
毕竟,在宁弘扬看来,南北对抗赛七年一届,这对卓越而言是扬名的好机会,七年前,卓越尚未崭露头角,而今,卓越已经颇有名气,棋艺也得到了太多人的认可,此次大赛对卓越而言真的可期。
但是,这些对于卓越而言,真的没什么兴趣。
“出来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向院长报个平安......”卓越微微的摇头,叹息道。
然后看向钟文铭,道:“烦劳前辈帮在下回个信,于宁院长报个平安。”
因为卓越之前从未写过书信,在夜国写书信需要投放指定的地点,对卓越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
钟文铭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我与宁院长虽然远隔千里,却是多年的挚交,如若不然,在下也不会花重金将你找来。”
事情到此,卓越也算明白了事情了原委,原来,是宁弘扬出于对卓越的担心,因而写了这封书信,希望钟文铭若是碰到卓越,将宁弘扬的想法告诉卓越。
一是担心,一是关于南北对抗赛的事宜。
因为卓越从笙城出走的时候,是和江天依和于鹏飞两人,而现在他们已经多了一个梦若紫,所以不管是之前的钱掌柜还是钟文铭,都对此产生过怀疑,但是,很快卓越便想钟文铭讲述了梦若紫的来历。
钟文铭望着卓越,笑道:“笙城不愧是人杰地灵,前有一代国手云凤熙横空出世,而如今的卓越小友似乎大有赶上云凤熙的势头啊!”
“钟老前辈谬赞了......”卓越谦虚的说道。
“我钟文铭可是不会随意赞美人啊,你的事迹,我已经听说过不少,贤女神殿的首席弟子可是你一一击败的吧,还有白家的成名作,中炮制衡单提马,你的破解也刷新了世人对中炮对单提马的看法,还有东方智慧的后手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钟文铭一下说出这么多震动夜国棋坛的大事,但还没完,钟文铭接着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事,你可是玄清阁杀手啊!”
这一点,足以证明卓越的实战有多强,玄清阁,几乎可以称得上夜国顶级职业棋手的聚集之地了。
对于钟文铭罗列的种种,卓越不再反驳,毕竟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随后,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原本,两个象棋爱好者见面,最应该做的就是对弈一盘,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先提,而是两人相互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卓越想钟文铭讲述夜国南方的所见所闻,钟文铭向卓越介绍滨莞郡城的兴衰荣辱......
卓越是不是讲起宁弘扬的恩情,他知道,纵然当初宁弘扬对他有隐瞒,但也是为他好,让他能重新振作,单是这一点,就堪比再造之恩了。
钟文铭开口道:“既然宁院长对你有再造之恩,那么,为何宁院长的请求你却视而不见?”
卓越知道钟文铭所说的是宁弘扬提出的南北对抗赛一事上,虽然此书信一年前就已经寄过来,但是,距离比赛的时间还有一年,卓越若是现在往回赶,还是来得及的。
但卓越并未有这样的想法,卓越回道:“宁院长让在下参加南北对抗赛,无非是让在下扬名,但现在在下对此事并无太多的想法,在下现在......对了......”
卓越趁机岔开话题,说道:“钟家时代名门,钟前辈可曾听说过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在下此次远行也是为了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
钟文铭微微皱眉,道:“此时宁弘扬倒是曾经和我说过,只是,不知卓越小友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所为何事?”
卓越道:“实不相瞒,在下想见见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其实为了向他们借一样东西。”
“你说的可是当年棋圣留存人间的十三棋谱?”钟文铭问道。
卓越点点头,道:“正是!”
钟文铭面色略显惊惧,从钟文铭的表情中,卓越已然发现,钟文铭似乎知道些什么。
“钟前辈难道知道些什么?”卓越直言问道。
钟文铭马上收起惊惧的目光,故作淡定的回应道:“没......没有听说。”
钟文铭的掩饰,让卓越更加确定,眼前的钟文铭必然知道一些关于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便相告罢了。
钟文铭见卓越有所怀疑,便开始岔开话题,道:“若是卓越小友要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我看还是不用再继续往南了,我生活于此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有关于夜国十三家后裔的人出现过。”
钟文铭的话,卓越难辨真伪,就在此时,门口“当啷”一声,一名端着茶盘的少女手微微一颤,茶盘上的茶杯倒在了地上。
少女一身青绿色的长衫,此刻的失手,顿时让卓越等人的目光聚焦在此女的身上。
少女见自己闯了祸,马上俯下身子去捡茶杯碎片,钟文铭见状,微微皱眉,道:“青青,这种活怎么你来干,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下棋吗?”
被唤作青青的少女低声道:“之前听闻有北方来的客人,青青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北方人,出于好奇,想来看看,结果就......”
钟文铭叹息一声,道:“哎,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
言语中尽是宠溺,随后说道:“你先去下棋吧,这里交给下人便好。”
“是......”少女赶忙离开,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偷偷瞄了一眼卓越,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躲过了钟文铭的耳目。
一个小插曲之后,众人纷纷返回,卓越突然开口问道:“钟前辈,刚才的少女姓什么?”
钟文铭转过身,看着卓越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卓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怔怔的说道:“刚才的少女姓何,叫何青青。”
卓越道:“可是几年前你带回的少女?”
这一下,钟文铭更加吃惊,但是,面上依旧故作镇定,道:“卓越小友看来知道的不少啊!”
随后,钟文铭和卓越便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此事,而是转向下一话题。
钟文铭说道:“下棋厉害的人,都是很聪明的,那你应该想到参加此次南北对抗赛的重要性。”
卓越回道:“不知钟前辈所说的重要性指的是什么。”
钟文铭道:“夜国的郡城无数,像你这样寻找,恐怕穷其一生也走不遍夜国的角落,但是,倘若你能拿下南北对抗赛中的好成绩,以此向世人宣布自己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此不是事半功倍吗?即便有些后裔不想来,也会有知道消息的向你说的,你说,老夫说的对吗?”
卓越猛然想到,微微抱拳说道:“多谢钟老前辈为在下指点迷津。”
“哈哈,无妨,如果明白了,在我这多住几天,然后早些返回笙城,让宁院长为你报名,以你的棋艺,在南北对抗赛上夺取名词,如探囊取物啊!”
钟文铭好意提醒道。
卓越点点头,道:“的确应该如此,不过,时间还早,在下打算先认识一下钟前辈知道的这位夜国十三家的后人。”
钟文铭一怔,道:“卓越小友,你这是何意?信不过老夫?”
卓越道:“若是钟前辈还想隐瞒,就没有意思了,之前你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你......”
钟文铭此刻脸上的慈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屑,道:“那好,你来说说,我钟文铭到底隐瞒了什么?”
卓越道:“如果在下猜测的不错,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就在您的府上吧!”
卓越的这一席话再次石破天惊,让钟文铭震惊不已。
但毕竟钟文铭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随即淡然问道:“卓越小友指的是谁?”
卓越回道:“难道不是刚才的女子何青青?”
卓越虽然之前从钟文铭的表情中猜测出钟文铭必然知道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并有所隐瞒,但并无实据,所以也是猜测。
卓越猜测何青青,其实并不是随意揣测,首先,何青青的来历扑朔迷离,无人知晓,钟文铭必然不会随意收养一个义女。
其次,夜国十三家中有“何”的姓氏,卓越之前从未听说过关于何家的一点消息,所以,基于这两点,卓越大胆的猜测。
钟文铭“哈哈”一笑,没有回应,而是岔开话题,道:“你们初到滨莞郡城,一定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吧!”
钟文铭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派人将四人安排到客房中住下。
晚上,卓越四人聚在房间中,卓越说出自己为什么白天会如此大胆的猜测,而梦若紫三人则认为卓越的理由太过牵强。
其实,卓越也自觉有些牵强,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个姓氏。
但是,卓越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一种莫名的力量指引着他。
次日清晨,卓越四人尚未起床,周管家便来到卓越的房门外面,边敲门边问候道:“卓公子起来了吗?”
卓越此时刚刚起床,回应道:“是周管家吧,在下已经起来。”
周管家笑了笑,道:“老爷有请,现在正在正殿的阁楼上呢,请卓公子准备一下,去见老爷吧!”
“好的,多谢周管家了。”
卓越应声回应,很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来到钟家二楼的阁楼上,此刻的钟文铭正在饮茶。
从楼阁之上,能清晰的看到前院中的不少弟子正在下棋对弈,而卓越一眼便能看到身着一声青绿色长衫的少女,何青青。
原本,现场对弈的人中,女子就寥寥无几,而何青青的衣着亮眼,加上柔美的样貌,坚毅倔强的眼神,与昨天见的时候略有不一样。
昨天的时候,何青青并无与众不同,双眼清澈,而今天,坐在棋桌前的何青青,增添了几分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内敛。
钟文铭见卓越到来,望着下面他的这些得意弟子,道:“老夫之前就说过,凡是棋下的好的,都是极为聪明的,这一点从卓越小友的身上,更为明显。”
这一次,倒是钟文铭惊到了卓越。
就在卓越吃惊的时候,钟文铭说道:“如果老夫猜测的不错,你应该是在看青青吧!”
卓越点点头,道:“沉稳,内敛,眼神中似乎充满了隐忍和力量,昨天一见没有细查,今天仔细端详之下,赫然发现,何青青似乎是有故事的。”
钟文铭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何青青的确是有故事,她承担的实在太多。”
接着,钟文铭继续道:“虽然你是宁弘扬的爱将,我本该尽力帮助你,但是,何青青这事,我却不能相助。”
“你说的不错,何青青的确是夜国十三家何家唯一的后裔,我虽然不知你是怎样察觉的,但是,这一点老夫是十分佩服你的,即便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对你十分重要,但青青的心理更加重要,老夫不想有些事情再让原本已经忘却的青青重新记起。”
钟文铭道。
这一来,卓越更加疑惑,钟文铭随即向卓越讲述了一段关于夜国何家的往事。
多年之前,何家是滨南郡城的名门望族,世代掌管着滨南郡城最大的棋院,滨南棋院。
何青青的祖父何俊和钟文铭是好友,他还有个妹妹是何晓梅,当年也是钟文铭父亲比较欣赏的儿媳妇的人选。
333 让棋的智慧
当然,后来的事情也世人也都知道了,钟文铭没有选择和何晓梅有关系,世人不知道的是,何晓梅对钟文铭用情至深,以致后来和钟文铭一样,也是一生未嫁。
何家人没有再劝何晓梅,他们知道,何晓梅是在等钟文铭,这一等,就是一生。
后来,何俊的儿子何超群生下一女,此女就是何青青,所以说,何青青应该叫何俊祖父。
起初,何家其乐融融,虽然有何晓梅一生未嫁的遗憾,但好在何青青的出世,让何家增添了些喜庆,本该一切安好,奈何......
何青青的祖父何俊,以强大的计算能力闻名棋坛,但搏杀能力稍弱,性格谦逊,与世无争。
但何青青的父亲何超群没有学棋的天赋,正是这一点,让何家遭遇了灭顶之灾。
何超群对象棋没有多少造诣,正是这一点,遭到了滨南郡城的地头蛇凌家利用。
凌家贿赂了某位棋手,在何超群晋级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的考核时,故意输给了何超群,时候诬陷何超群利用职务之便威胁考核人员,以此将何家排挤出了滨南棋院。
何俊听说之后,如遭雷劈,得了一场重病,很快便离开了人世。
何俊临死前还在为自己的儿子叫屈,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何家已经被赶出滨南棋院,正所谓人走茶凉,根本没人理会。
所以说,何家申诉无门,才使得何俊郁郁而终的。
何俊死后,何超群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何青青重蹈覆辙,不让她下棋,但天意弄人,何青青竟然继承祖父的棋风和性格,在何晓梅的劝说下,何超群才偶尔让何青青动棋。
本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但凌家并不罢手,设计将何超群杀害,何晓梅也因此重病,她知道若是她一死,心狠手辣的凌家必然不会放了何青青。
因此,何晓梅忍着最后一口气,差人书信于临郡的钟文铭,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面钟文铭。
当然,这只是一个幌子,但何晓梅深知钟文铭心软,若是其他借口,可能钟文铭不会前来,但若是以这个借口,钟文铭必到。
果不其然,钟文铭知道何晓梅的处境之后,立马星夜赶往何家,但此时的何家已然没落。
得知何晓梅最后的遗愿之后,钟文铭自然答应下来,将何家最后的血脉带回了滨莞郡城。
......
钟文铭向卓越讲述着,最后,钟文铭收回回忆,看向卓越,说道:“虽然老夫有心帮你,但你也看到了,青青这孩子承载了太多,她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我不想有人再想她提起当年的事情,在她的伤痛上撒盐,所以,不好意思了,虽然老夫知道那份棋谱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是,恐怕你不能向青青开口了。”
听到这里,卓越也终于明白了钟文铭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了,钟文铭的隐瞒,正体现了他对青青的疼爱。
何青青从小受到的打击太大,现在,钟文铭将其视为己出,不想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既然如此,卓越也只能......”眼见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就在眼前,卓越却只能白白放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当年钟文铭带着何青青离开何家的时候,走的匆忙,并未带走任何东西,若是要取那份棋谱,必然要何青青重回滨南郡城的何家老宅,到时候,势必要回忆起童年的伤心事,说不定还会和现在在滨南郡城势力强大的凌家有冲突。
其实,即便凌家不找来,何青青背负着血海深仇,总有一天也会去找凌家的。
凌家,原本只是滨南郡城的小家族,当年陷害何家一事上,他冲在最前面,成为诸家的领导者,此事过后,也一跃成为滨南郡城中的大家族,为铲除何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钟文铭望着下面正在对弈的何青青,说道:“卓越小友,之前你说的不错,青青的眼中是有故事的,你能想到这么小的小女孩此刻心中积压着多少的仇恨吗?”
卓越没有回答,没有亲身经历,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体会,所以,钟文铭的问题,卓越是无法回答,也回答不了的。
钟文铭继续道:“别看现在何青青如此沉稳、沉默,其实,她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一个人只有决心下的足够坚决,才会不动声色,每次高调的宣誓与喋喋不休的强调,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正要自我强大,决心击败某人或者谋个家族,都是沉默的有些隐忍,不想让人知道,不想听任何人的应和,此时的青青,既是如此。”
卓越清楚,何家一脉,是动不得的,从此刻起,卓越也终于不再想着打何家棋谱的主意了。
他已经做好打算,等住上几天,便会和自己的三个弟子离开滨莞郡城,向回去往笙城。
按照宁弘扬的说法,参加南北对抗赛,虽然卓越之前听说过,京城中名手云集,一般是看不上京城之外的棋手的,但卓越相信,只要自己能在南北对抗赛中取得成绩,足以引起京城名仕的注意。
一旦得到召见,卓越便可名正言顺的前往京城,虽然机会渺茫,但现在这似乎是最快捷的一个方法。
三天之后,卓越来到钟文铭的房间,准备向钟文铭告辞。
几天的时间,卓越和钟文铭对弈几次,每一盘卓越都是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今天是最后一盘,果不其然,最后卓越依旧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承让了......”卓越说道。
钟文铭无奈的摇摇头,道:“虽然卓越小友只是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勋章,但你的实力早就远远的超越了这个实力,就像之前我们对弈,真是奇怪了,每次你都能故意以微弱的优势取胜老夫,显出好像实力很接近的样子,然而,老夫却看得出,这是有意为之,而且,这样比直接赢棋更加困难。”
卓越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深,还是被看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摊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来老夫说对了,说起来,卓越小友,你的棋艺远在老夫之上啊,你的天份是老夫生平仅见,相信即便是京城之中,你这样的天份也是极少的。”钟文铭对卓越的赞誉不可谓不强悍。
“只怕以后很难再与卓越小友有对弈的机会了。”钟文铭知道卓越马上离开,无奈的摇头叹息,显然卓越的离开让钟文铭很失落。
但钟文铭也知道卓越此行离开,势必为南北对抗赛做准备,也不好挽留。
“钟老先生的棋艺精湛,难道没有参赛的想法?”卓越问道。
钟文铭笑笑,道:“南北对抗赛参赛者其实还是以年轻人为主,向我们这么大的年纪,长途跋涉,且棋艺已经过了巅峰,所以,再去参加也就没有了意思。”
钟文铭说的话在理,当然,也有些年长者不服老,参与其中。
卓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在下就告辞了。”
卓越向钟文铭说出自己的辞行之意。
“嗯,也好,等回到笙城,帮我向宁弘扬院长问好吧......”钟文铭说道。
两人相互攀谈几句,正当卓越准备起身离开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何青青的声音。
“师傅......”
何青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钟文铭听到声音,道:“是青青啊,快进来吧!”
说话间,何青青来到了房间内,钟文铭笑着说道:“青青,快见过这位卓公子,上一次你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间短暂,尚未和你介绍。”
何青青来到卓越身边,微微躬身,道:“卓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小女早就有所耳闻了。”
卓越同样躬身回礼,虽然他答应过钟文铭,不再打何家棋谱的主意,但是,却不阻碍他与何青青成为朋友。
而且,卓越通过几天的了解,对何青青十分看重,何青青继承了她祖父何俊的棋风,同样也有着何俊的弱点。
既是对中局搏杀稍显不足,基于这一点,何青青通过几年的潜心研究,以及向钟文铭请教,在搏杀能力上已经越来越强,大大缓解了之前的短板。
现在的她不仅具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更增添了几分魄力。
何青青对卓越微微一笑,然后回望钟文铭,说出一句令卓越和钟文铭都始料未及的话,道:“师傅,青青想回故乡滨南看看了。”
这一语让两人措手不及,之前他们已经商定好,尽量不让何青青知道此事,卓越对何青青的身世也十分同情,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追究。
可是,何青青今天竟然自己提出来。
房间内沉静片刻,钟文铭眉头紧皱,道:“青青,你现在过的不好吗?”
何青青眼神中依旧倔强,道:“承蒙师傅的照料,青青在这里有了家的感觉,一切安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会滨南郡城啊?”钟文铭再次问道。
何青青目光坚毅,道:“昔年大仇如刀刻在青青的骨骼中,深入骨髓,这些年来,青青从未忘记。”
钟文铭一惊,却不反驳,之前他有意压制此事,多因青青年幼,至于报仇的事情尚早,报仇的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眼下的凌家在滨南郡城,已然不是当年的小家族,此刻的凌家羽翼已丰,想要让其身败名裂,并不容易。
所以,钟文铭一直主张从长计议,不料这一次何青青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青青,报仇的事情,老夫也记在心上,只是,现在事迹尚未成熟,你一个女儿身,如何能斗得过庞大的凌家?”
钟文铭依旧想劝解何青青。
原本,钟文铭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说服何青青,然而,何青青却毅然道:“当年祖父曾对青青有过教导,就是希望青青能够经受住世间的磨难和挫折,既然选择了象棋之路,就要以国手为目标并且不言放弃,因为轻易放弃的人,就不配称为一名棋手。”
说到此处,似乎是回忆起了亲人,何青青的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的没有让泪水留下来。
何青青接着说道:“祖父的意思只是对青青的提醒,谁也不希望挫折真的发生,但是,现在挫折和磨难真的来临,我何青青已经隐忍多年,此次乃是青青的最佳机会,若是错过这次,师傅越来越老,报仇的事情将更难,那时候,青青将妄为何家之人。”
看到何青青的坚决的想法,钟文铭终于不再阻拦,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陪你走一趟。”
何青青道:“师傅已经年过六旬,怎么能让师傅动身,青青之前所说的机会难得,恰是因为有一棋艺远在师傅之上的人正在眼前。”
说话间,何青青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卓越。
何家的仇,自然不是要何青青拿到手刃别人,这也是夜国法律不容忍的。
当年的凌家都只是间接害死何家人,何青青复仇,是让凌家遭受当年何家受的冤屈和屈辱,这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象棋击溃他。
钟文铭也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此次何青青返回滨南郡城,自然不可能和凌家的长辈对弈,与年轻一点对弈便能证明何家的棋艺在凌家之上了,若是凌家的长辈想要从中作梗,势必要有人协助何青青。
正如何青青所言,钟文铭前往滨南郡城,还真的不一定敌得过凌家。
相比而言,卓越的机会要大得多。
至于卓越,何青青早就有所调查,特别是钟文铭贴告示寻找卓越的时候,何青青已经开始打听卓越的消息了。
当她得知卓越如此神勇的时候,一时间的崇拜和欣喜涌上心头,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天的时候,何青青为什么会端着茶水出现那样一个地方,她只是想看看,如此神勇的棋手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卓越的器宇轩昂也让何青青吃惊,以致不小心导致手中的茶杯洒落,被钟文铭发现。
卓越正在夜国十三家的后裔,而何青青正是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她当然知道了卓越要寻找那张羊皮卷棋谱了。
334 滨南郡城凌家
何青青面向卓越,道:“烦请卓公子相助在下,作为您的犒赏,事成之后,我会将何家的羊皮卷棋谱奉上。”
卓越微微沉寂片刻后,说道:“若是何姑娘真的已经做好打算,在下义不容辞。”
纵然羊皮卷棋谱对卓越的吸引力很大,但是何青青的遭遇更让卓越同情,所以,即便何青青不将何家的棋谱奉上,何青青有要求,卓越也会相助。
何青青有了这样的打算,卓越也欣然同意,钟文铭见时机成熟,将桌上的折扇一甩打开,折扇上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然后钟文铭望着何青青,语重心长的说道:“青青,你的祖父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教导过最优秀的弟子,今天,我想送你一样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钟文铭准备馈赠物品,卓越也极为好奇,向钟文铭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将会送何等物品。
金银财宝未免太过粗俗,卓越暗忖:应该是比较有寓意的物品。
果不其然,之间钟文铭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盒,钟文铭小心的打开,居然是一枚棋子——卒。
“就是这枚卒?”何青青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钟文铭回应道,然后继续说道:“别人都羡慕我神算子的名号,大多以为我最珍视的是这把写有‘神机妙算’的折扇,其实不然......”
钟文铭稍稍一顿,然后说道:“你们别看着小小的卒毫不起眼,常被舍弃,但当年我与你的祖父何俊让所有轻视兵卒的人都尝到了功败垂成的滋味,青青,我希望你也像这兵卒一般,脚踏实地,奋勇向前,在关键处左右局势,去开创属于你自己的未来,这样你的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何青青听着钟文铭的教诲,也想到了自己的祖父,心中百感交集,眼泪簌簌落下:“是,多谢师傅教诲,青青知道了。”
钟文铭点点头,挥手说道:“好了,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事情既然敲定,卓越也同意明天一早就随何青青前往滨南郡城。
当然,和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卓越的三位高徒。
加上此事,时间相对而言就有些紧张了,南北对抗赛七年一届,几乎是夜国京城之外最大型的象棋活动。
纵然现在还余一年的时间,但赛前还要进行为期半年的海选,卓越由滨南郡城赶往笙城,即便马不停蹄,也得半年,即便再快,至少也要四五个月,一旦途中发生些不可预计的事情,那就有可能耽误行程。
所以,何青青深知卓越此刻的处境,因此第二天,何青青便和卓越告别钟文铭,向已经离开了多年的滨南郡城离去。
滨南郡城,于南海之边,已经是夜国最靠南的郡城了。
普通人马上返回阔别多年的故乡,本该是满怀欣喜,但是何青青却高兴不起来,临行前,何青青只是告诉了卓越,在凌家这一脉,年纪与何青青相仿的这一代年轻人中,只有凌英宁棋艺最强。
凌英宁是具备通幽中期的职业棋手的实力,而何青青虽然也是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勋章,但棋艺已经迈进通幽巅峰,所以,何青青对凌英宁有必胜把握。
何青青之所以要战胜这一代凌家的最强者,究其原因,就是凌家诬陷何家之后的恶语——从今日起,你们何家再无翻身之日,你们何家将永世被我凌家踩在脚下,何家的世世代代,将永远像凌家臣服。
只要战胜凌英宁,便能向世人证明,虽然上一代,何青青父亲何超群被凌家诬陷,但这一代何家已经实现了反超,何青青的目的,仅此而已。
对于自己父亲被诬陷的事情,何青青不想再去重提,因为,当年滨南郡城的臣民后来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内幕,怎奈那时候凌家已成气候,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所以,何家只能吃了这个亏,但对于凌家之后的恶语,何青青不能容忍,也不可能容忍,她要向凌家证明,虽然现如今只有她何青青一人,但她一人,足以撼动凌家整个的年青一代。
一路上,何青青的话不多,谁也体会不到她现在的心情。
何青青出生豪门,又是象棋世家,从小便接触象棋,原本,她的象棋生涯初期顺风顺水。
那时的她不仅仅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更代表了何家的新希望,滨南郡城之中,众多名手对何家趋之若鹜,对何青青也是赞誉有加。
然而,上天没有赋予她平步青云的剧本,当厄运降临她头上的时候,她还只是孩子,一切让她措手不及。
像她那个年纪,本该是拥有天真、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而年幼的何青青,已经背负血海深仇。
这样的血海深仇,若是一般人,恐怕穷其一生也不敢想着报仇,但是,何青青却不同,她体内流淌着何家人的鲜血,这是不屈的钢铁般的意志。
几年前,何青青面临家中变故,不得不背井离乡,而今天,何青青涅槃重生,重新归来。
卓越四人虽然一路上和何青青的接触不多,但深知何家为人的卓越等人,却一直商议着此行的对策。
如今凌家势强,家族中门客高手如云,何青青想要上门挑战,凌家之人必然会将何青青拒之门外,到时候何青青报仇未成,反被羞辱。
因此,卓越将之前对付白家的方法故技重施,选择以激怒凌家的方法,让他们出来找何青青和卓越一行人。
这种方式也得到了何青青的赞同,因此,初到滨南郡城,何青青便和卓越放出风声,说何家人回来了,誓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消息很快在滨南郡城传开,对于当年凌家通过陷害何家而势起的情况,所有的滨南郡城臣民,凡是亲身经历过的,无人不被叹息命运对何家的不公,坊间常有为何家鸣不平者,但要摆在明面上就......毕竟,现在无人愿意得罪凌家。
也正是因为此事,当年的事情也成为了不再有人提及的事情了。
而何青青和卓越四人分别将何家杀回来了的消息传开,迅速将不敢见光的当年事件再次被人提及,也充满了期待,当年何青青离开滨南郡城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女孩。
现在,几年过去了,之前年幼的何青青,虽然长了几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何青青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但是,何青青的突然回来,让许多滨南郡城的臣民猛然回忆起,当年的何青青是被滨莞“神算子”接走的。
钟文铭一生未娶,这几年必然全心全意在教授何青青,有了钟文铭的指点,何青青便不再是普通的小女孩了。
消息放出之后,凌家大宅中,今天是凌家老祖的七十大寿,所以,今天的凌家聚集了不少人。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这里,当听到这个消息,身在首座的凌君武,也就是今天的寿星,凌家老祖说道:“何家?这是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啊,何家之前被我凌家几乎赶尽杀绝,今次竟重杀回来,只恨当年没能先钟文铭一步,将其铲除,你们有什么看法?”
听到凌君武的话,现场“哈哈”笑声一片,其中,位居次席的是凌远,也是凌君武的长子,他开口道:“老祖无需担忧,只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奈我何?”
现场又是一片大笑......
很显然,整个凌家根本没将何青青和卓越等人放在眼里。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下凌家这个家族了,凌君武是凌家老祖,凌君武有三个子女,除了之前的凌远是长子之外,还有次子凌琳。
还有一个女儿凌欢,凌欢早年出嫁的时候,凌家尚未有今天的势力,但凌欢凭借出色的相貌,硬是嫁给的是临近的滨才郡城的第一家族肖家。
当然,肖家的七子中,凌欢嫁的人肖聪是样貌最差的一个,圆目秃顶,且是左眼瞎,只有右眼正常。
当年所有人都为凌欢惋惜,只有凌欢义无反顾,因为她觉得肖聪是他肖家六子中最聪明的一个。
后来果不其然,凌欢果然赌对了,在后来凌家陷害何家的时候,滨才郡城的肖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此才使得凌家能跃居滨南郡城之首。
可以说,凌欢以自己的一生幸福,赌赢了肖聪,也让整个凌家因此受益。
凌欢的一生,也足够传奇。
当然,凌欢的两个哥哥也不是平凡之辈,凌远和凌琳除了自身的棋艺不俗之外,他们的儿女也都是象棋强者,特别是凌远。
凌远有一女一子,其中,一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凌英宁,被誉为凌家的希望,这一代中的最强者,也深受凌君武的喜爱。
几年前,凌君武曾纠结凌家庞大的家业,让凌远还是凌琳继承,几年的时间一直没有答案,直到凌英宁的横空出世,凌远似乎也父凭子贵了。
凌君武那时候便有了答案。
除了凌英宁,凌远还有一女名为凌霜,虽然棋艺不及凌英宁,但年纪轻轻,只有十五岁,前不久刚刚拿到斗力级别的职业勋章,已经成为了一名职业棋手,十五岁能达到这样的实力,这已经相当恐怖了。
相较于凌远的一子一女如此优秀,凌琳的两个儿子命运就悲惨的多了,凌琳的大儿子名为凌统,原本和凌英宁一样,被誉为凌家的希望,甚至比凌英宁实力更强,但是,天妒英才,十二岁那年不慎跌落山崖,就此殒命。
凌琳伤心欲绝,几年之后,他的二儿子凌志也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下肢不能动弹,只能以轮椅代步。
也正因如此,凌志的棋艺一直难有寸进,两年前过了斗力级别的考核之后,便丝毫不再有寸进,整个人似乎也愈加的虚弱了。
凌家是一个以象棋棋艺为尊的家族,正因为如此,凌君武在开始对凌琳感到惋惜一阵之后,也就将重点放在了凌远的身上。
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管从年龄还是子女的象棋实力上来讲,凌远才是凌家下一代最适合的话事人。
原本,凌琳不被看好,本应该争取一下的,但是,凌远的家庭远比凌琳强太多,加上凌欢也是支持凌远的,凌琳也并不喜好争,所以,也就对凌君武的意思没有意见了。
......
卓越几人初到滨南郡城,卓越提议道:“单纯的向外界说并不能引起凌家的注意,还要在滨南郡城引起轰动才行。”
卓越微微皱眉,因为如果像之前白家那时候一样,的确可以在滨南郡城引起轰动,迫使凌家出面。
但是,此次与当时不同,世人都知道何家只有何青青一人,几人同时出现反而让人不信任。
就在此时,古灵精怪的江天依眼珠一转,一个妙计已经想到。
想到于此,江天依将自己的想向何青青和卓越说起,道:“我们五人大可带着面具,同时穿着中性的白色长衫,分头行动,都以何家后裔自居,到时候对手怎会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到时候,整个滨南郡城到处都是何青青的身影,那才是真正的轰动。”
听到江天依的计策,卓越等人兴奋不已,只有何青青面色迟疑。
卓越发现了何青青似乎有心心事,便开口问道:“何姑娘有什么疑虑?”
何青青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此计策自然是良策,但是,有一点,只有我们全胜才会引起轰动,但滨南郡城人才济济,猛将如云,你们几位虽然是卓公子的弟子,但小女怕......”
说到这里,卓越等人也就明白了何青青的意思,卓越的实力自然是无须赘述,但除了卓越,剩余的三人实力,何青青就不敢保证了,她之前对其余三人的实力并不了解,眼见三人如此年轻,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疑虑。
闻言,一向心高气傲的梦若紫当即怒道:“既然如此,还是何姑娘自己去吧,省的给你误了事,哼!”